既然是误会, 那就没有让人家白受委屈的道理,顾承砚安排人给亨特治疗,没几分钟, 亨特就从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变成阳光帅气小黄毛了。
耿诺还在旁边对这人温情脉脉地嘘寒问暖打情骂俏, 时不时两颗脑袋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放在顾承砚眼中, 这一幕真是相当的刺眼。
实际上耿诺一边帮他擦脸一边无情嘲笑:“哇你像个猪头。”
亨特顶着顾承砚吃人的视线, 一叶障目地偷偷用耿诺挡住自己的脸。
“老天,耿诺,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他小声凑近了问:“那个煞神是谁?他看我都那样那样的。”
耿诺回头看了眼,顾承砚和平时一样挂着张死人脸,但并不吓人, 见他看过来,微微挑眉, 露出询问神色。
“这不是挺和善的?”耿诺说。
亨特:“……”
他一个威风凛凛的乡下Alpha,在村里当混混当的好好的, 突然被这群凶神恶煞的人抓到这不知道什么地方, 还挨了顿揍, 现在知道是误会了也不能反过来敲对方一笔。
因为对方超恐怖。
哪有这样的道理!
亨特看出这人是在给耿诺当靠山, 没想到耿诺真在帝星混出头了,这样的大人物都帮他出头,嘶,瞧瞧这眼神, 耿诺一背过身,他就用恨不得杀人的眼神看他。
我就偷了几包烟钱好吗!
好有大混混的气质……想拜山头。
亨特也看出来了, 对方对他态度很不友好,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现在给他治疗不对他动手,全是看在耿诺的面子上,既然如此的话……亨特眼一抹就要跟耿诺装可怜。
结果他一哭,耿诺就打他,说你偷我钱还有脸哭。
亨特:“……”
靠!没天理了!
“就十五包烟!我还是选最便宜的,我都没抽利群,我买的八喜!遇到你弟还被打劫了两根烤肠六根棒棒糖!我花我自己钱买的!”
耿诺哼哼不说话。
“我现在是在哪啊?”
耿诺上次和顾承砚来了军部一趟,对这里熟悉不少,“帝星,军部,嗯……黑牢旁边的休息室?”
亨特差点要撅过去,这可是传说中有进误触的地方,老天,他怎么被扔到这里来了。
他指着顾承砚颤颤巍巍地问:“那那那……他是谁?”
耿诺狡黠一笑,很有仗势欺人的得意,下巴一扬,自豪地说:“帝国上将,顾承砚。”
说完趁机按住亨特的人中,防止他晕过去。
亨特:“……”
亨特:“那个……那个?顾承砚?”
耿诺高傲地点点头。
下一秒,亨特连滚带爬地跑到顾承砚脚边,殷切地问:“老大!我能跟你混吗?”
耿诺:“……”
顾承砚:“……”
他站起身,看都懒得看一眼亨特,出去了。
看来是觉得这人没有任何威胁了。
亨特:“我感觉自己被瞧不起了。”
耿诺:“没事,他天天瞧不起我。”
亨特看向耿诺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怜悯,“跟着这种大人物身,不好混吧。”
耿诺猛点头。
亨特正要感慨两句,转而看向他身上的衣服。
他眯起眼。
“耿诺,这也是你的工作服?”
耿诺低头看了眼,“哦这个呀……”
亨特根本不听他说,悲愤地嚎叫起来:“你还说你混得不好!你这衣服,爱马仕,你这裤子,路易威登,你这鞋,香奶奶,你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够买我命了!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拿你钱买了几包烟,拢共没有二百卢克,你还让人揍我。”
“不要趁机颠倒黑白,又不是我找人揍你,我都不知道这事,再说了,谁让你偷偷拿钱,还被抓住,刚刚要不是我给你求情,你小命就没了。”
“至于这身衣服……”耿诺美滋滋地说:“是我梦中情O给我买的。”
亨特:“……”
他酸了吧唧地问:“你傍上富O了?没看出来啊,耿小白脸。”
耿诺叹口气:“可惜富O英年早婚。”
“嘶,”亨特一阵牙酸,“你没被人家老公打啊?”
他眼神中颇有些幸灾乐祸。
耿诺得意地说:“那我有靠山啊,怕什么。”
瞬间亨特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崇敬,此刻耿诺在他眼中俨然是一个在帝都上流社会有大哥罩的小弟,耀武扬威,仗势欺人……可恶,好酷啊!
“你给人家当哪种小弟啊?跟班?看场的?还是司机?真的不能介绍我也给他当小弟吗?”
“去你的。”耿诺唾弃道:“你个没见识的,当这是混□□啊?人家可是帝国上将,你以为是村里那群二流子?”
“我可是高级私人助理!”
在亨特面前,耿诺特意强调了“高级”二字。
亨特诚恳地说:“如果不是某人之前天天用顾承砚上将的嗜血狠绝吓唬弟弟,一般人还真无法想象位高权重的帝国上将从前是底层混黑的。”
耿诺盯着他。
亨特昂头哼哼。
耿诺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我一个老实巴交的穷苦Beta哪懂这些大人物的事情,还不是见多识广的亨特少爷跟我讲些外面世界的闲闻趣事。哦对了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偷拿我二百卢克就让我老板亲自出面揪小贼可想而知伟大的顾承砚上将有多么护短你要和我试试去他面前说刚才的话看他信谁吗?”
亨特:“…………”
他败下阵来,“对不起我错了我还想活着回家!”
说完依然不忿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好命,上将大人居然对你这么爱护。”
“不止呢,他看我聪明还送我去皇家学院上学!”
“什么??你???”
“他还教我开车开机甲,给我买最新款全套光脑终端和笔记本。”
虽然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耿诺想起来就要心梗的程度,但不妨碍他拿来炫耀。
亨特酸破天际,“不是?为什么?凭什么?”
“凭我聪明又努力!你这种懒惰的Alpha不会懂的。”
看着亨特羡慕到爆的表情,耿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远走他乡奋斗的打工人,在遇到故友时除了高兴,还有一种无法避免的攀比心理。耿诺是个俗人,尤其面对亨特这种缺心眼少脑子还喜欢膈应人的陈年旧友,那必须得高他一头。
他自谦可以,但你亨特不能把他谦虚的话当成真的,你得表达出真情实感的羡慕嫉妒恨才行。
这就是耿诺和亨特势同水火的亲密关系。
办公室里,顾承砚点燃一支雪茄,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但现在必须用点什么压制一下自己内心的躁郁。
仔细想想,这种感觉由来已久,不是什么声势浩大汹涌而出的情绪,而是细密地藏在各种细枝末节的端倪处,时不时在他心口扎一下。
听说耿诺刚学会开车就跑去和希洛飙车,胆子真够大的,刚学会几天就去盘山道飙车,命都不要了。
平时也不知道和别的Alpha保持点距离,学校那个傻大个,平时蹭他实验抄他作业,就任人家蹭任人家抄,也不跟人家计较;还有那个叫卢安的副教授,没事把他招呼去,他就傻傻地跟人家走,说是做什么研究搞什么实验,Alpha的心思耿诺不明白,他顾承砚可明白。
现在又多出来个……叫什么,亨特。
顾承砚徐徐吐出一口烟,他知道耿诺和这人的关系很寻常,但就是太寻常了,寻常到两人不分彼此旁若无人地玩闹,耿诺还护着他,坦荡得让他觉得刺眼。
那些钱不是很重要吗?为什么被人拿了也不计较。顾承砚看过他的账户,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也就够他父亲一两次的治疗费用。
他给了他这么多钱呢?全都拿去还债了?有这么多债吗?还是又被那群讨债的哄骗着还了超出几倍的钱?
顾承砚突然有些责怪不久前的自己,既然把耿诺放在心尖上了,为什么不多用点心思,他欠了多少债,他父亲生的什么病,家里还有什么难处,为什么不通通替他包揽解决掉?
那种落后的治疗舱能有什么效果。
他这个性子,就适合关在象牙塔里拧螺丝刀、设计代码,纯白无暇地不用为任何事操心。
本知道他容易被哄骗,还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些事。
顾承砚闭上眼睛,暗骂自己真是蠢笨得可以。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耿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多么诱人可口,随着他逐渐崭露头角,围在他身边伺机把他吞掉的畜生也会越来越多。
上次居然还和皇后一起直播,那么多人都看着他。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会藏着什么心思。
再照这么下去,真要被带坏了。
顾承砚现在觉得,耿诺确实不适合放养,就得时刻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走哪都用根绳拴着,最好能直接叼在他嘴里,或者沾染上他的气味,让所有人一看到他就知道——
他是他的。
顾承砚突然想,耿诺如果是Omega的话,他就可以用标记的方式让他彻底属于自己,将他的气味长久地覆盖笼罩在他身上,阻隔任何心怀不轨的Alpha的靠近,他从此只属于自己,还会无限依赖自己,。
他还可以将他的种子灌入耿诺的生殖腔,用Alpha独有的成结方式堵住,确保一滴精华都不会遗落,看他的肚子一点点涨大起来,就像怀孕一样。
不,是就让他怀孕,然后生下他们的孩子。
曾几何时,他竟然还庆幸耿诺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而现在,就算他再怎么幻想耿诺可以被他标记,也只是痴人说梦。
顾承砚,一个从未对后代有过任何期许的Alpha,在坦然接受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这个事实之后,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拥有一个孩子。
一个耿诺生下的,他们俩的孩子。
这也许能证明什么,比如:
他是他的。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顾承砚两指夹着烟,头也没抬,“进。”
门虚掩着被推开,门缝探进一个脑袋,耿诺嬉皮笑脸地问他:“能不能送亨特回去。”
顾承砚按灭了雪茄,冲耿诺招招手,“过来。”
耿诺把门推大了些,亨特惴惴地跟在他身后。
突然,亨特像是遭受了某种重击,后退两步,捂住口鼻,十分难受的样子,耿诺赶紧扶住他,“你怎么了?”
门敞开后,走廊上路过的士兵也像突发癔症一样难耐地蜷起身子,撑着墙,或者趴在地上急促地喘息。
耿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地望向顾承砚。
顾承砚轻蹙眉头,“啧”了一声,依然十分淡定。
“过来。”
“上将……”耿诺茫然无措地张望,看着走廊莫名其妙痛苦的士兵,最后将求助的视线投向顾承砚,后者目光如炬,正定定看向他。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耿诺放下亨特,走进办公室。
顾承砚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像是某种嗜血的猛兽,正盯着可口肥美的猎物。
猎物还正自己送上门来。
耿诺提着一口气走到顾承砚跟前,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看到顾承砚双眼发红充血,又有些担心,抬起手背想试试他的额头,问:“上将,你怎么了?是不是……啊!”
话音未落,顾承砚直接扯住他的胳膊把人拖到自己怀里。
耿诺就站在他两腿中间,一低头就能看到顾承砚的头顶。
顾承砚一双宽大的手掌分别按在耿诺背后,将人无限度地压向自己,他的脸紧紧贴着耿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耿诺感觉到顾承砚浑身滚烫,呼吸也愈发急促,他似乎想从自己身上汲取些什么,正贴着他身体长久地吸气。
“上将,上将……你怎么回事?我给你去叫人。”耿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
但他显然不是因为畏惧顾承砚,不然的话刚刚也不会用手背试探他的体温。
顾承砚感知到耿诺的身体正在发颤,只当自己吓到他了。
深吸一口气,将他推开。
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针剂,放到耿诺手里。
他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截手臂,“帮我注射。”
“这……我不会啊。”
“没有什么难度,把针扎进手臂,然后针管推到头就行了,不用找血管。”顾承砚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耿诺还是不敢。
顾承砚罕见地露出脆弱的一面,虚弱催促道:“快点,诺诺。”
耿诺接过针剂,咬牙一口气注射进顾承砚的身体。
“好、好点了吗?”
顾承砚轻轻嗯一声,又把耿诺抱回怀里,让他坐在他腿上。
“你的脸好烫,发烧了吗?”耿诺还是不放心,用额头贴了贴顾承砚的额头,“我去叫医生吧。”
“不用,让我抱会儿。”
耿诺担忧地看着他。
顾承砚缓了会儿,突然问:“耿诺,你什么都感觉不到,是吗?”
耿诺茫然地“啊?”了声,“感觉到什么?”
顾承砚沉默未答,好像无奈地笑了一下,少顷,蓦地抬头吻住了耿诺。
耿诺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了一跳,但随即,顾承砚那恨不得将人吞吃入腹的攫取瞬间让他无力思考。
“唔……”
他的手软绵绵地推拒着顾承砚的肩膀,没过片刻,双手同时滑落,变成了环住对方脖子的姿势。
顾承砚似乎顿了一下,随后愈发猛烈。
门外,刚缓过劲的亨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入目就是耿诺坐在顾上将的腿上的画面,环着他的脖子,二人正在接吻。
帝国上将,和他的发小耿诺,在接吻!
吓得他脚下打滑,又摔了一下。
这动静似乎惊动了耿诺,他身子一颤,想要转头,却被顾承砚按住了后脑勺,不准他分神。
耿诺的心在怦怦跳,顺从地微微张开嘴,任他的舌头强势入侵。
顾承砚微微侧过脸,隔着耿诺的身子,鹰目犀利深沉地飞向门口,沉默中带着警告地注视着亨特。
其中还夹杂着顾上将强大的Alpha信息素的余威。
亨特已然臣服,他连滚带爬地起身要跑,方才外泄的信息素震慑逐渐消解,走廊上其他路过的士兵也渐渐回神。他刚要走,看着即将从办公室门前来回经过的士兵,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往办公室探进半个身子,飞快地把门带上。
关门的动静彻底惊醒了耿诺,他猛地把顾承砚推开,急促地喘息,惶惶然像是受到了惊吓。
“没事,是风把门关上了。”
可耿诺依然表现得抗拒。
顾承砚很不满,按住他的脑袋又在唇上轻啄了几下,从唇角一路吻到颈侧,细细啃咬,时轻时重,引得耿诺发出难耐忍痛的哼唧。
“疼,别咬。”耿诺哀求道。
顾承砚竟然十分顺从,当即停下了动作。
他微微昂首,用眼神描摹勾勒耿诺的眉形眼眶,眼眸深邃汹涌,但已然不见了刚才的充血赤红。
“刚刚怎么回事?”耿诺小声问。
“没什么。”顾承砚轻描淡写道,“有些易感,释放了些信息素。”
说这话时他始终盯着耿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些什么。
但耿诺给出的回应同样很平淡:“哦,这样啊。”
顿了顿,也只是补充道:“有点可怕。不过现在没事了,刚刚那针是不是抑制剂?”
顾承砚缓缓点头。
“哇,好神奇。”耿诺勾着头去瞧已经空了的针管。
顾承砚心中空落落的,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耿诺是个Beta,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也永远不会被他的信息素影响。
那我该怎么占有你呢?顾承砚眼眉低垂,掩去一丝阴郁。
“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他迫切地想要满足耿诺的任何愿望。
耿诺澎湃的心跳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恢复平常。
他眨眨眼,又垂下眼,“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顾承砚端详着他的神色,“那我让弗兰再给你转些钱,上次那几百万买东西应该都花掉了,是不是?这次多给你点,想做什么做什么,嗯?”
耿诺摇摇头,“不用了,我有钱。”
瞧瞧,才一个礼拜,心都玩野了,什么都不要了。
顾承砚:“你那才几个钱。”
耿诺心想,说出来吓你一跳。
“刚刚来找我,就是为了送你那竹马回去?”
“噫,什么竹马。”耿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就是个邻居。”
嗯哼,邻居。
耿诺突然不说话了,顾承砚耐心地等着他,耿诺忸怩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谢谢你。”
“哦?谢我什么?”
耿诺抿着唇,心情又好了些,“亨特可崇拜我了,他认为我在为你工作。你是赫赫有名的帝国上将,他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大人物。”
顾承砚以为他要谢他帮他抓住了小贼,结果耿诺谢他位高权重,让他当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狐狸,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惜他看到你和我在接吻,大概从此会换一种心态对你了。
顾承砚心情好得很,十分大方地说:“那你就去送送他吧,让人安排个飞行器送他回去。”
耿诺站起来,“我本来也要送他。”
他刚准备出去,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捂住脖子,“你刚刚……”
顾承砚好整以暇地挑起眉。
耿诺生气地跺了跺脚,“这我怎么出去!”
顾承砚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围巾,“上次给你买的放在家里了,先围这条吧,是我之前用的。”
“太奇怪了,这什么天气我就戴围巾。”耿诺露出些许嫌弃表情,下一秒就被顾承砚按着围上了围巾。
“笑。”他命令。
太混蛋了,还不让人嫌弃!
耿诺愤愤地朝他呲了个牙,跑出去了。
他一出去,卫海就急忙进来,“上将,我刚刚听说……”
顾承砚一摆手,“已经没事了。易感了一下,用过抑制剂了。去看看刚才受到波及的士兵。”
“是。”
“另外,还有件事……”顾承砚对卫海交代了几句,卫海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忍笑称是。
“笑什么?”顾承砚睨他。
“没什么,上将。”卫海正色道,“我立刻去安排。”
耿诺捂着大围巾很不爽,但仔细闻闻这上面似乎有顾承砚的味道,一种……嗯,怎么说呢,有时候让人怕怕的,有时候又觉得很安心的味道。
“你脸好红。”亨特僵硬地站在他身边。
耿诺又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
顾承砚让人安排的飞行器准备妥当了,耿诺瞬间摇着尾巴朝亨特嘚瑟:“看见没,这就是有钱人才能用得上的飞行器,快来对我感恩戴德,不然你上哪有机会坐这种飞行器,想回去还得坐那种挤死人的星际飞的。”
亨特:“……谢谢,但我被抓来的时候就是坐着这种不挤人的飞行器来的,虽然被蒙住了眼睛。”
耿诺:“……”
耿诺:“那你现在可以看着风景回去了。”
亨特:“……”
就在耿诺准备把烦人的亨特一脚踹上飞行器的时候,卫海领着一队人垫着整齐划一的小碎步跑过来,到耿诺面前列队。
耿诺:“?”
卫海出列站到耿诺跟前,昂首挺胸大声报告:“耿少爷!按照您的指示,SKII号飞行器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飞,是否现在送您的朋友返回赫尔辛行星?请指示!”
耿诺:“……”
耿诺:“!!!”
哇靠。
他迅速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顾承砚平时那种唬人的高深莫测模样,压低嗓音,淡然吩咐:“嗯,去吧。”
卫海大声道:“是!”
随后手下人有条不紊地分散在各处,有在上飞行器的楼梯上隆重铺红毯的,有扶着亨特走向飞行器的,还有站在两侧cos门童只等亨特走到跟前大喊一声:“您请慢走”的。
工伤,这是工伤,卫海三辈子的羞耻心都丢在这里了!
耿诺得意疯了,像只骄傲地大公鸡昂着头在亨特面前晃来晃去。
亨特肃然起敬,再也不敢小瞧耿诺了。
尼玛这就是上将夫人的特权吗?!
在亨特临上飞行器前,卫海悄悄过去,不动声色地提醒他,回去后不要乱说话,既不要对别人透露耿诺的消息,也不要对耿诺说些不该说的。
亨特满头冷汗,连连点头。
直到飞行器飞远了,耿诺都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疯狂的装逼,极致的享受!
亨特肯定崇拜死他了!
卫海心想,还是上将了解耿诺,刚才交代这件事,上将最后说了句:“他年纪还小,以前没什么机会在别人面前虚荣,总不能在我跟前也没得显摆。”
“夸张一点,那小子喜欢……”
第52章 第52章
自从把亨特送回去, 耿诺就暗戳戳地琢磨自己怎么才能够真正的出人头地。
卢安一直在进行一个神秘的实验,经常喊耿诺过去给他帮忙,内容对耿诺来说没什么难度, 用卢安的话说, 耿诺总是能给他某种灵感, 而神奇的是, 每次有耿诺在,他的实验总是格外顺利。
耿诺有点不好意思,他把这当成客套的恭维。
不过他自己也在研究一些东西, 他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喜欢凭想象创造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自从他去过顾承砚的军部, 参观完武器库之后,就萌生了一个新想法, 他想发明一个太空狗,一个集运输、战斗、巡逻、拟态、雷达监控为一体的隐形装置, 能钻地能上天还能在太空中独立行走, 甚至还能发射宏光射线清除异体。
这些功能分开来看平平无奇, 但想合在一起可就有难度了, 这些年不是没人想尝试仅通过不同按键就能操控多功能一体机,但这玩意儿并不像变形金刚一样随心所欲,尤其拟态就意味着变形。要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把无法互相转换甚至互斥的控制体堆放在一起,还要让它们在仅限的狭小空间内正常运行, 确实很不容易。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希洛之后,得到了疯狂的赞同和期待, 希洛跟他说,如果真能做出来的话, 他会亲自为耿诺申请专利,并用耿诺的名字命名,“还可以让你在军部挂个有实权的职,顾上将那边非常稀缺你这种创造性人才!”
耿诺听了蠢蠢欲动,火速投身到帝国科技的伟大创造中去。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显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耿诺在研发过程中造出了连七八糟一堆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能上天的机械鱼、能钻地的啄木鸟、能够参与废墟救援的机械蛇、伪装成水枪的宏光发射器,但都和他想做的太空狗毫无关系。
穆迩万分不理解,“为什么要用机械蛇来参与废墟救援?”
耿诺理所当然地说:“因为蛇不如小老鼠好训练呀。”
“这和老鼠又有什么关系?!”
希洛解释:“就是训练老鼠寻找废墟中的幸存者,它们身形小,能轻而易举钻进废墟中的空隙里,在找到幸存者后发出信号,它们身上还可以装备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水,以及通话装置,可以让幸存者和外界保持联系,并在得到最终营救前撑一段时间。”
穆迩像在听什么天方夜谭,“我觉得幸存者在绝望之际看到一只老鼠突然出现并对他‘say hello’只会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见上帝了。”
希洛冷笑道:“是的,我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还不学无术的陛下,这个在幸存者绝望之际让老鼠突然出现对他‘say hello’的技术早在一千年前就出现了,并且在战争和灾后救援中取得实际运用以及长达五百年,这期间被老鼠救过的幸存者比你在O泡酒吧摸过的Omega还多。”
“……”穆迩怒吼:“我没摸过!”
他被希洛怼得哑口无言,但最后还是弱弱地想机械蛇就机械蛇,总比见到真的蛇要好。
“你不觉得如果追求缝隙中方便前行的话,你不觉得屎壳郎会更好吗?”
希洛对他十分嫌弃,“不懂技术就不要发表意见,你看顾上将都没说话。”
耿诺看向顾承砚,两眼晶光闪闪,抿着嘴唇翘尾巴。
和穆迩陛下不同,顾承砚是懂技术的专业人士。
然而顾承砚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问:“我们要进行银河系外战争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东西在当前毫无用处。
耿诺:“……”
他愤怒地撅起嘴。
希洛赶忙安慰他,“别理这群扫兴的Alpha,我之前还占卜出明年银河爆炸呢,结果都没人信,真的,占了几次都是明年,等银河爆炸了你这些肯定能用上。”
耿诺:“……”
谢谢,你还不如不安慰我。
穆迩正色道:“谁说没人信的,我不是说了,帝国会高度重视希洛同志的谏言,我也早就采取了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
希洛:“你干啥了?”
穆迩顿了顿,十分得意地说:“我正在牵头推行一个法案,裴斯曼帝国境内将禁止开展一切神学占卜活动,违者将处以巨额罚款和三到十年拘禁。”
“当然,如果到时候皇后殿下知法犯法,我会用小黑屋亲自惩罚你。”说完嘿嘿嘿地淫.笑起来。
“……”希洛骂道:“你还是赶紧亡国吧。”
耿诺有点小失落,眼巴巴地看着希洛,像是带着最后的希望,问道:“银河系明年真的会爆炸吗?”
希洛:“……”
穆迩:“……”
顾承砚:“……”
穆迩暴怒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帝国点好吧!银河系真爆炸了,裴斯曼真亡国了,你以为你们会落得什么好吗?不要总想着当英雄,追求点和平不好吗?跟我念——LOVE AND PEACE!NO WAR!NO BOOM!”
耿诺小声跟着念:“NO WAR……NO BOOM……”
心不甘情不愿。
顾承砚就记着刚刚希洛说他们俩扫兴了,看耿诺那蔫哒哒的小脸,赶紧把人拉到自己跟前,“你听他瞎说,他又没上过战场,他懂个屁。把你发明的这些小垃……小玩意儿都给我,军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耿诺根本都不信他前后矛盾的话,恶狠狠地说:“我一定会搞出让你们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东西的!”
回去之后耿诺像打鸡血了一样,一直在做各种研发,而且大部分步骤都是亲力亲为,皇家学院理科类但凡和他的研究有些挂钩的教授都被他烦了个遍,只要他们没课,就会被耿诺拉过去帮他解决卡脖子难题。
其实把他们拉过去也就是给耿诺提供灵感的,耿诺基础不牢,但他遇到的问题基本上也是旷古烁今的绝世难题,不过聪明如耿诺,很快发现了能让他快速解决难题的办法。
办法有点缺德,耿诺这个小机灵鬼遇到问题从不内耗,随机请几位教授过来请教难题,这些教授的理论和研究方向有时候是截然相反的,他们给耿诺讲解着讲解着就会吵起来,偶然的一次,耿诺发现自己能在他们吵架过程中轻易理解一些基础理论,同时还灵光一闪,堵点突然就被打通了。
几个教授吵完架发现,趁他们互相扯头发吐口水的时候,耿诺已经水灵灵地解决了一个几个世纪都没能破解的难题。????
从这以后,耿诺没事就请几个教授来实验室吵架,实验进度突飞猛进,一路畅通。
再之后,耿诺变得越来越大胆,实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据皇家学院的同学透露,近一周内校内已经听到过五次类似爆炸的声音,三次螺旋翼起飞的轰鸣,两次钻地的动静,差点以为是地震了。
声音都是从新建的实验室那边传来的,但校方给出的解释是在进行局部装修。
直到有一次,一架失控无人机冲破实验室紧闭的窗户,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飞速仰升至天空,绕了几个圈之后冲向刚下课的学生群。
众人尖叫躲避,但有一个躲闪不及的倒霉蛋被无人机贴着头皮滑过去,成功地给这位同学剃了个五指宽的中分发型。
耿诺以为自己闯大祸了,风风火火跑出去,结果一看,被剃头的倒霉蛋居然是阮如棠。
阮少爷精心养护的头发只剩下左右两边,中间光秃秃的,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头皮的颜色。
直接把人从娇贵少爷变成了Japanese浪人。
很多和阮如棠不对付的人都在旁边偷笑,当初入学考的第一名更是直接出声调侃:“哟,阮少,新换的发型不错啊。”
阮如棠气得说不出话,指着耿诺:“你、你,你……”
耿诺面无表情:“你什么你,免费给你剪头,说谢谢了吗?”
跟在耿诺身边的韦恩大声附和:“快说谢谢!”
学校里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横空出现的教授们的宠儿耿诺和娇贵蛮横的伯爵外甥阮如棠,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却恩怨颇深,风言风语早就传得整个学校都是了。
耿诺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的日常非常单调,做实验看电视剧追希洛以及被顾承砚日……但韦恩的朋友遍布全校各专业,经常把听到的传闻绘声绘色地讲给耿诺听。
大家对耿诺还是比较陌生,最大的认知也就是他学习很好,所有教授都喜欢他。对学霸保持敬而远之的敬意这一点不管在哪里都是一致的,但不同于对那种中产阶级考进来的书呆子,虽然没有人知道耿诺的身份,只听说他是特招进来的,但只要是和耿诺打过交道的人都会对其产生无限怜爱,所以基本上传闻没有什么编排耿诺的。
但这些贵族子弟们对阮如棠可就熟悉了,不乏从小和他不对付的人,编排起他来那叫一个精彩。韦恩给耿诺转述了这么多次传言,愣是没有一次是重复的。
因此,虽然大家不一定知道真相,但是耿诺和阮如棠不对付的事倒是人尽皆知了。
这事一出,任谁都觉得是耿诺专门针对阮如棠的打击报复,这无人机肯定不是失控的,肯定是专门设定好了轨迹路线锁定阮如棠……的头顶飞行的!
耿诺心虚地表示:“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
他点头哈腰地给大家道歉,众人纷纷表示小事情小事情,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麻烦提前发个预告,他们好赶过来看戏。
耿诺:“……”
这件事最终受伤的只有阮如棠,他还没功夫报复耿诺。
凭他自己肯定没法对耿诺做什么,但他最大的靠山苏芒伯爵最近正官司缠身,他的庄园宅邸被一群来自各个星球的贱民团团围住,说是非要向他讨要自家失踪的孩子,苏芒不管搬到哪都会被这些人死死缠上。他出行乘坐汽车的话,总会有人突然跑出来往他昂贵的汽车上扔臭鸡蛋烂菜叶,还有趁机泼油漆、用锋利的石头划车的,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人往他的车上泼汽油点火,要不是他跑得快,真就要被烧死在车里。
关键他还不能乘坐飞行器,每当乘坐飞行器,必定遇上信号屏蔽,操控失灵。
最终的调查结果也总不尽如人意,每次都被告知作案的嫌疑人跑得太快了,一个鬼影都没抓到过。他明知道是有人在捣鬼,却没有任何办法,自顾不暇,又哪有空闲管阮如棠。
这个哑巴亏阮如棠就是不吃也得吃。
顾承砚最近在忙着内斗,很少去皇家学院,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大手一挥,用耿诺的名义给全校学生送了一份薄礼——除了阮如棠和他的跟班,以及韦恩那个傻大个意外,每人一支百翠达月英石钢笔。
韦恩问耿诺:“为什么我没有?”
耿诺都不知道这回事,干脆直接把自己的那支给韦恩了。
等顾承砚知道了,估计又要气死。
这个钢笔花里胡哨的,外壳是用稀有月英石制作的雕刻,耿诺嫌不实用。实际上这东西也没人会拿来用,就是一件用来彰显稀有的奢侈品,因为月英石这种东西整个银河系一整年也就最多只能开采出一吨,基本上也都用来制作顶级奢侈品了。
顾承砚这大手笔让全校人对耿诺又产生了新的改观,有人说他是皇室中人,有人说他是某位隐世贵族家的少爷,瞧瞧,人家这才叫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
耿诺确实低调了一阵,主要是顾承砚实在是受不了隔三岔五听见皇家学院传来消息说耿诺从哪摔了,又把什么炸了。
对心脏十分不友好。
干脆去学校把人提溜走,放在军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如果想做什么实验,军部场地大,有得是地方给他炸。
耿诺被顾承砚提溜走的时候还以为要挨骂。
虽然院长看在顾承砚的面子上并没有说他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有点没顾及其他人的安危,心中惴惴的。
然而顾承砚并没有说什么。
他比耿诺更不管这些人死活,耿诺还有点伤及无辜的愧疚之意,顾承砚眼里则是众生平等,管他死活。
尤其当他知道耿诺把他之前给他的钢笔送给那个傻大个之后,他甚至想把耿诺送给回去,随他把学校炸了。
要不是担心这个小笨蛋把自己误伤了,顾承砚可能真的会这么干。
他其实一直都没什么人性,只是现在装得像个人罢了。
耿诺见顾承砚没有教训自己的意思,就开始兴奋地和他讲述自己实验中遇到的事情,事无巨细,连某个环节遇到了什么问题,最后又是怎么解决的都要和顾承砚说一遍。
顾承砚很喜欢耿诺这样喋喋不休地讲着他听不懂的话,听着听着就想把他嘴堵上。
不过偶尔还是会搭上几句,比如赞扬耿诺制作的飞行器信号屏蔽仪非常好用。
“真的吗?你用了吗?”
“当然。”用在苏芒伯爵的飞行器上了。
耿诺很高兴,没有人会在收到五星用户反馈后不高兴。
他又开始孜孜不倦地介绍他研究的其他东西。
顾承砚听够了,想做点别的,于是身体力行地堵住了他的嘴。
耿诺被打断了话头,很不高兴,推着他的胸膛,“干嘛呀……”
顾承砚勾勾他的下巴,问:“你把钢笔送别人了?”
耿诺抿着唇不吭声了。
“以后不许送,但凡是我给你的,都不许送给别人。碰都不要让他们碰,听见没有?”他微微加重了语气。
“哦。”耿诺低着头,弱弱地应声,过了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脸色。
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
见耿诺这模样,顾承砚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缓了语气,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耿诺想了想,点点头。
顾承砚有些意外,之前每次他问出这句话,耿诺基本上都说没什么想要的。可他凭自己想法给耿诺的东西又总不合他心意,这让他一度很是烦躁。
没想到这次耿诺竟然点头了。
他很高兴耿诺终于有了什么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说出来,他肯定给。
“想要什么?”顾承砚问。
耿诺觑着他的脸色,忸怩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今晚,能不能,不咬脖子?”
顾承砚似乎愣了一下,看着他没说话。
耿诺顿了顿,小声说:“有一点疼。”
顾承砚最近愈发喜欢咬他的脖子,后颈处新痕叠旧印,齿痕总也消不掉,耿诺有时没穿高领衣服的时候,就只能贴着一片超大方形创可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贴着抑制贴的Omega。
他今天穿的一件高领小毛衣,顾承砚拉下他的领子,侧头看了看那处,自己昨晚留下的牙印还清晰可见,先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然后又萌生出一股烦躁,因为他知道他永远都不能像皇帝那样用标记困住皇后,他无法标记耿诺。
半晌,他说:“好。”
耿诺瞬间松口气,开心地翘着嘴角。
顾承砚看着却很不是滋味。
他又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耿诺果断摇头,雀跃地告诉他:“没啦。”
顾承砚神情自然:“钱呢?”
耿诺守着自己的小金库,谁也没告诉,只是倔强地说:“钱也不缺。”
顾承砚垂眸掩去神色,“不缺?你还能剩几个钱。”
晚上顾承砚又要咬他脖子的时候,耿诺瞬间清醒,警惕地捂住脖子,十分紧张,“你答应我了。”
他刚哭过,声音沙沙糯糯的,顾承砚一听就想咬他一口,沉重的喘息回响在耿诺耳边。
就在耿诺以为他要食言的时候,顾承砚嗯了声,说:“差点忘了。”
耿诺心想这人今天可真好说话,虽然这话里一点歉意都没有……结果下一秒,顾承砚就开始咬别的部位了。
第二天,耿诺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满身牙印,简直欲哭无泪。
还不如让他咬脖子,现在可好,连大腿内侧都是牙印,步子稍微大点就扯得蛋疼、腿也疼。
耿诺一整天都散发出一股萎靡的气息,见到希洛之好忍不住忿忿吐槽:“我就知道,像我这样善良的老实人总是会被欺负。我以后不会再热情似火了,我要冷漠无情。”
希洛提炼了一下:“你要黑化吗?”
啊原来还可以这么说,好简洁哦。
耿诺疯狂点头。
希洛担忧不已:“虽然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妻,但我还是觉得人恶被np更可怕一点。”
耿诺:“???”
希洛诚恳地说:“我最近看的以Beta为主角的小说都是这种类型。”
耿诺:“??????”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不要把我当成受脑补啊啊啊,我早晚是要做攻的!
在耿诺专注于实验的期间,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常年以乐善好施宣扬自己名声的苏芒伯爵被曝出参与多起人身买卖事件,多项证据表明他和已故的莱特侯爵联手抢掠偏远星系贫苦人家的好看Omega,进行圈养和虐杀。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和恶名昭彰的莱特侯爵不同,苏芒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他一直致力于成为被民众爱戴的伯爵先生,为此还多次参与慈善事业和各种救济活动,之前被恶民围追堵截时还多次公开卖惨,吸引了一大波同情,现在大家发现,那些对他围追堵截的人只是受害Omega们的可怜家属,舆论瞬间倒戈。
此外,更是曝出在他担任教育部副部长期间,曾多次倡导贵族子弟应凭真才实学与他人同步竞争,但自己的外甥竟然用找人替考的方式成功进入皇家学院。
其实到这里,不管是真相还是舆论都不足以扳倒一位世代承袭的伯爵,但由于民众的反应太过强烈,皇帝陛下不得不出面安抚大家。
他不得已悲痛地表示:将褫夺苏芒的爵位,他的家族将不再拥有贵族身份。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从前就算贵族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依旧是贵族,没有什么能够制裁他们,但是现在陛下将苏芒家族直接贬成了平民。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陛下又以同党的名义清算了一批家族,其中将近一半都是曾经参与过狂鲨事件的家族。
裴斯曼帝国进行了一次贵族大洗牌。
直到这一刻,才有人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谋算,被打压的贵族如果想要反抗或者造反,那么他们将和顾上将正面对抗。这对于酒囊饭袋的贵族们显然无异于飞蛾扑火。
皇帝的地位自此再不可动摇。
“但是,还没完。”穆迩道,“虽然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但,还有人在暗处。那种诡异的间谍制造方式,我们还没有更多头绪。”
“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刚好在这次的清剿范围内?”
顾承砚悠悠道:“既然打了胜仗,就不要神经紧绷地想东想西了。你不放松些,怎么让人家伺机行动呢?”
穆迩琢磨道:“你的意思是?”
顾承砚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把我派出去吧,这种时候我不能待在帝都,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安排我去考察一下。”
穆迩眯起眼,“随便?”
顾承砚道:“也不用太随便,兰斯考这样的星球就不错,或者巴厘岛、马尔代夫是在哪个星球来着?把我派那去也行。”
穆迩:“……你说实话。”
顾承砚吊儿郎当地笑道:“陛下,都给你这么卖命了,给我休个假不过分吧,我带我家小Beta出去玩玩。”
第53章 第53章
“是吗?你要和顾上将出去旅游, 皇后殿下也去?”办公桌前的卢安在旋转椅上转了半圈。
耿诺坐在桌上正在吃饼干,两腿腾空晃荡,“不是旅游, 是去塞维尔星考察。”
卢安笑笑, “其实这就是去旅游, 而且还是公费出行。”
耿诺歪了歪头, 对万恶的帝国高官隐性福利制度一无所知。
卢安垂下眼,有些遗憾,“所以, 你这段时间不能和我一起做实验了。”
“应该不会很久,不过你的研究进度已经快到末尾了,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只有你自己才能完成, 我大概帮不了你什么。”
卢安摇摇头,“不, 我能有今天的成果全都多亏了你。”
“哪有这么夸张。”耿诺又拆了一包小饼干,他吃的这种饼干一包里面只有三块, 他喜欢把饼干从包装里挤出来, 三块叠在一起咬。
“咔嚓”刚咬了一半, 透过实验室窗户看到外面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耿诺定睛一瞧, 是顾承砚。
顾承砚找到耿诺时,看到他和那个卢安在一块儿,表情就很不爽,眉头蹙着, 看上去很唬人,他冲着里面的耿诺微微摆头, 示意他出来。
耿诺抹抹嘴上的残渣,从桌子上跳下来, 和卢安告别,“我要走啦,你加油吧,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你的发明了!”
卢安笑着朝他挥手。
等耿诺离开实验室走远以后,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内门里走出,他来到卢安跟前。
卢安一直盯着耿诺离去的方向,仿佛没注意到身边有人,直勾勾的目光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穿透,脸上的笑早已凝住,微微勾起的唇角显得有几分阴冷。
“你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特殊。跟在顾承砚那种暴徒身边……真是暴殄天物。”
身边人小声喊了句:“卢教授。”
听见声音,卢回过头,轻声道:“啊,是如棠啊。”
阮如棠如今像个败家之犬,他们家本就是依靠苏芒舅舅伯爵身份的荫蔽,如今苏芒沦为平民,他们跟着也从天上坠落。在学校每天都要经受各种议论和带着嘲讽和探究的目光,他想退学,家里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甚至还找到院长苦苦哀求别让阮如棠离开。
没想到学校很好说话,院长表示阮如棠当然不用离开,因为如今的皇家学院也逐渐开始接纳平民出身的优秀学子。
阮如棠想,他能留在这里,居然是依靠皇家学院开始接收平民学子的政策。
何其讽刺。
“啊,”西德利院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过确实有个前提,是‘优秀’的学子。”
“而不是通过替考通过入学考试的人。”
西德利院长笑着对阮如棠说:“阮同学,可以再接受一次入学考测验吗?”
阮如棠脸色惨白。
最后还是卢安出面作保,说他最近的实验需要一个助手,这个助手之前一直是阮如棠在担任,现在已经离不开他了。如果贸然更换助手,有可能前面的研究都要作废了。
哈德森教授十分迷茫地看着自己孙子,“你不是找了耿诺帮忙吗?怎么还需要他来?”
卢安并未详细解释,只说那是两件事。
西德利院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同意阮如棠留下。
可对阮如棠来说,留在皇家学院才是生不如死。
过去他仗着舅舅伯爵的身份一直眼高于顶,看谁不顺眼就暗中给那人使绊子,地位低的不敢计较,同等地位的则碍于苏芒伯爵不便计较,再加上阮如棠在家人面前相当会演,多年来,对内对外都安然无恙。
这还只是对待同为贵族的人。
对待平民百姓,那就相当随意了,毕竟他就算闹出人命也有人上赶着为他收拾,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耿诺这个命大的漏网之鱼罢了。
没有死在狂鲨,还傍上了帝国上将。
而自己家族的覆灭,也全是因为这个人。
阮如棠很恨,他也不是没做过什么东山再起的梦,毕竟他沉迷的八点档总有这样的逆袭情节,但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他没什么真心的朋友,之前的狗腿子现在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O蜜也弃他而去,甚至带头霸凌他,更别说还有很多从前得罪过的人。他学习也不好,因为替考的缘故和耿诺深受教授喜爱的缘故,教授们对他也不是很待见,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罢了。
但如今,阮如棠精神敏感到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都会让他破防,实在是获活得生不如死。
只有卢安,只有卢教授还没抛下他。
阮如棠感激不已,甚至想以身相许,可惜对方却没有这个意思。
卢安对他鲜少笑容,面对耿诺总是笑脸相迎,还常常望着耿诺出神。
耿诺,耿诺,怎么老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死在狂鲨俱乐部!
“实验就要完成了,接下来还是要辛苦你一下。”卢安语气柔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如果真的能够完成的话,帝国的历史将被改写。到那时,历史也将有你的一页。”
阮如棠诚惶诚恐,虽然不知道卢安说的具体是什么,但他还是激动地点点头。
耿诺出去后,顾承砚语气不善地问:“不是说今天下午有课吗?为什么在实验室这边。”
“教授临时调课了呀。”耿诺手上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饼干。
走路吃东西容易呛到,他准备拿着等坐上车再继续吃。
“调课怎么不跟我说?刚刚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耿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调课也要给你说呀?”
他拿出终端看了眼,“哎呀,调静音了,忘了开。”
顾承砚眉毛一竖,又要教训他,耿诺却像个不服管教的青春期少年,坚决不听不听,“快走吧上将,我们快走吧。”
耿诺兀自走在前面,顾承砚拿他没辙,只能快步跟上。
见他手里拿着半包吃了两口的饼干,以为耿诺吃不了了,就拿过来往嘴里一倒,随手把包装扔到路过的垃圾桶里。
耿诺震惊地看着顾承砚的举动,还试图确认般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举在半空,愣住了。
他不理解,且难以置信。
顾承砚就这么抢走了他吃了一半的饼干。
自己吃了。
他想说你如果饿的话我这还有,但你为什么要拿我吃了一半的。
你这和从我嘴里夺食有什么区别?
耿诺莫名产生一种护食的情绪。
这种情绪其实也不是第一天出现。
自从上次逛街时顾承砚从他嘴里夺过那半截冰棍时,这种情绪就悄然萌生了。
可能是顾承砚的压迫感太强,耿诺实在是无力反抗,方方面面都无法反抗,似乎只要顾承砚想,他什么都能从自己身上夺走,哪怕是到了嘴的吃食。
好没有安全感。
耿诺很不忿,想要指责顾承砚,结果对方不仅顺势牵住他愣在身前的手,还先一步教训起他了:“少吃些这种零食,晚上回家还吃不吃饭了?”
耿诺瞬间收起斤斤计较的嘴脸,当作无事发生。
相比之下,被顾承砚盯着吃饭,吃少了还要强喂这种事更可怕、更令人发指一点。
穆迩对皇后表达了万分不舍的感情,但希洛对此无动于衷。
“老婆,宝贝儿,亲爱的,你真的舍得把我一个人留在皇宫里吗?你玩嗨了根本都不接我视频电话,我不能接受那么多天看不到你的脸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饥渴而死的!”
“那你死吧。”希洛欢快地说,同时指挥着自己的光脑和皇帝的光脑收拾行李。
穆迩:“……”
他怒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你说!你是不是私下跟那个柯恩商量好一起出去呢?”
希洛面无表情看着他。
穆迩秒怂,瞬间变脸,期期艾艾又带着三分哀怨地问:“老婆……那,回来还爱我吗?”
希洛阴险一笑:“你该问我还回不回来。”
穆迩:“!!!”
顾承砚和耿诺的东西收拾出一个大行李箱就够了,收拾完之后耿诺还能坐在行李箱上两脚滑地,当作滑椅,耿诺十分满意,在院子里到处滑着玩,顾承砚还担心他滑着滑着一头栽在地上,结果没过几分钟看到耿诺学会用行李箱玩漂移了。
“……”顾承砚:“一会儿把轮子玩坏了你就自己扛着走!”
“我不!”远处传来耿诺欢快的反驳,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
顾承砚:“……”
他发现耿诺现在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一点都不听话。
出行前,希洛到顾宅和他们汇合,为表低调,也是为了突出微服巡访,他们乘坐的是顾承砚的私人飞船。耿诺看到希洛自己拉着一个小行李箱,时髦又成熟,相当有格调,最重要的是还很帅气,瞬间闹着他也要拉一个小行李箱。
“我上哪现在给你找一个小行李箱去?”顾承砚现在只想在他屁股上狠狠揍一巴掌。
他有预感,耿诺这一路能闹腾死他。
出趟门而已,瞧给他激动的。
耿诺当然激动,他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帝都,也从未乘坐飞船进行十小时以上的跃迁。
“我没见过世面嘛!”耿诺骄傲地说。
顾承砚:“……”
最后他让人临时送过来一个跟希洛差不多的小行李箱,又从大行李箱中随便掏出几样塞到耿诺的箱子里,满足他的时髦欲。
上飞船前,顾承砚还在对着耿诺耳提面命,什么“出门在外要听话”“不能乱跑”“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必须提前请示,不能擅自行动”“不可以和皇后单独行动”
总而言之,中心主旨是不许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哎呀好烦,我又不会走丢。
耿诺不想答应,故意转移话题,一本正经道:“咱们不是代表皇室去考察的吗?是去干正事的,回来还要写考察报告、做调研数据分析的,很忙的!不要说得像是去旅游一样,严肃点。”
顾承砚不为所动,盯着他:“听见没有!”
耿诺:“……哦。”
希洛在一旁打趣:“顾上将对诺诺真是越来越像带孩子了。”
顾上将还嗤道:“孩子哪有他难带。”
此刻,一行人还在欢声笑语期待难得的休假,他们即将度过一段美好的旅程,塞维尔星风景很好,政通人和,公务考察大概也就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什么需要过多操心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前方有一场巨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很久之后,顾承砚回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自己从未带耿诺去塞维尔星度假。
第54章 第54章
塞维尔星, 距离帝星三千万光年,是一个风景秀美,四季长春的地方, 也是帝星高官打着考察的旗号最喜欢去旅游的星球。
耿诺上飞船前兴高采烈地说要看星云, 看银河, 结果上了飞船就开始入睡, 睡得格外香甜,顾承砚中途把他从椅子上捞到自己怀里都无知无觉。
到了塞维尔星,耿诺更是像脱缰的野马, 顾承砚拽都拽不住,他不光自己疯,还拽着希洛跟他一起疯。
别看希洛比他大几岁, 平时不说话的时候一副高冷样,结果一出门也是一身玩心, 两人凑在一起难管程度成几何级上升。
顾承砚真搞不明白他们俩怎么又这么多话能说,耿诺见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也不来问他, 直接问希洛, 如果是希洛不知道的才扭头看他。
每当这时, 顾承砚面上都看不出什么异常, 心里琢磨的是晚上怎么收拾他。
他们这一行的日程里是有考察工作的,但是还要过几天,开头这几天就是纯休闲。
第一天晚上,顾承砚把耿诺扒光了按在床上桩桩件件地跟他算账。
耿诺抵着他的胸膛, 推也推不动,碰上结实坚硬的肌肉只觉得手疼。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控诉道:“哪有你这样的,你怎么当时不说, 现在背着人找我算账……你就欺负人。”
顾承砚嘴上教训他:“我没说?我说了你听吗?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现在怪我没跟你说?”
心里想:不这么做我怎么有借口收拾你?
耿诺哭得肝肠寸断,一口咬在顾承砚的肩膀上,恨不得化作吸血鬼把他咬穿,可惜顾上将皮糙肉厚,耿诺咬上去跟搔痒似的,除了让他心痒痒更激动,没有任何用处。
磨了半天也只留下个牙印,转过头来顾承砚在他身上咬可就不一样了。顾承砚美其名曰给他做示范,专往他细皮嫩肉的地方咬,浑身上下咬了个遍,尤其在大腿根儿处搓磨许久。
等到这之后,又在耿诺的后颈处流连,那里没有腺体,顾承砚却执拗地狠狠咬下去,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耿诺不是Omega,没有腺体来承受标记这种动作,顾承砚此刻的举动就是纯粹在他脖子上咬出个洞,这太痛了,他不堪忍受,拼命挣扎,抬腿踹了顾承砚一脚。
这一脚把顾承砚踹醒了。
他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
耿诺满身暧昧,脖颈出更是充斥着他的气味和标记的痕迹。
可耿诺却又惊又怕地看着他。
顾承砚缓过神,本能地释放信息素安抚,半晌,见耿诺无动于衷只小声啜泣才注意到,对方感知不到。
他是个Alpha,他的本能就是用信息素占有伴侣,安抚伴侣,但是现在他的信息素就是个摆设。
房间的门被敲响。
希洛有些失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顾上将,你怎么了?你的信息素都快蔓延到走廊上了,需要我让人给你送抑制剂吗?”
顾承砚定了定神,看着缩在床角的耿诺,慢慢收敛了信息素。
他沉声对着门外道:“不用,我没事。”
希洛和穆迩早就互相标记过,旁人的信息素对他们俩都没有影响,但他比较担心耿诺:“耿诺呢?他没事吧?”
信息素失控的Alpha可不好对付。
耿诺听到希洛的问话像抓住了救星,挣扎着要下床离开,顾承砚眼疾手快地把他拽到怀里,反手捂住他的嘴,对门外的希洛说:“他也没事,不用担心。”
希洛还是不太放心,又多问了几句,顾承砚始终没让耿诺开口说话,直到打发走希洛。
他心头那种窝火的郁气愈发高涨。
瞧瞧,他的信息素蔓延到冲出房间,连隔壁的希洛都察觉到了,但是耿诺对此无知无觉,对他而言,顾承砚只是突然发狂,在床上变本加厉地欺负他而已。
松开手,耿诺已泪流满面,顾承砚抱着他,吻着他的泪,仍不死心地问他:“诺诺,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耿诺哭着摇头,整个人在他怀里颤抖,顾承砚心中涩然。
“抱歉,抱歉。”他喃喃道,“我有些失控。”
他意识到,耿诺甚至至今都不知道他信息素的味道。
“吓着你了,咬得太厉害了吗?没事,有医疗舱。”顾承砚召来医疗舱,给耿诺的脖子治疗,顷刻间脖子上的伤消失不见,白皙的皮肉恢复如初。
可耿诺还在哭。
“哭什么呢?已经好了。”顾承砚轻声安抚,耿诺抬头恨恨地蹬他一眼,“疼!”
疼。
顾承砚在心中默默咀嚼这个字,突然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笑中带着三分凉薄,他微笑着在耿诺嘴角亲了亲,“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疼。”
耿诺身子哆嗦了两下。
只觉得顾承砚越来越可怖了。
简直是喜怒无常。
确切地说,他在白天,在外面,在众人面前,偶尔还装得像个人,甚至在耿诺跟前也是如此。
他偶尔也很绅士,对他很好,全天下再找不到这么好的老板了,但是顾承砚一旦脱了衣服,就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偶尔肆意撕扯猎物,偶尔有点闲心,慢条斯理地欣赏猎物的挣扎。
而耿诺,就是这个猎物。
耿诺睡着前,顾承砚还贴着他的后颈,用鼻尖蹭弄轻嗅,他不知道,即使治疗舱将他的皮肉恢复原状,顾承砚强行注入他在体内的信息素也依然保留。
顾承砚沉迷地嗅着那儿,用自己的气味聊以慰藉。
耿诺沉沉睡去,梦里也不安生,做梦都梦见自己被钉在烧红的铁柱上被鞭打、被捅穿,身后还有一排獠牙在对着他的脖子猛扎。
太苦了,第二天在塞维尔星国家动物园里喂吗喽的时候,耿诺都觉得自己还比不过吗喽。
吗喽什么都不用干还有人喂香蕉。
哦他也有。
他就算什么都不干,顾承砚有时候也会直接过来喂他大香蕉。
耿诺蹲在地上揭香蕉皮,自己咬下一半,泄愤般狠狠咀嚼,剩下一半喂吗喽,吗喽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抢过剩下半截香蕉跑了,顾承砚还用鞋尖轻轻踢了下耿诺的屁股,“出息,跟猴抢吃的。”
耿诺转而愤恨地瞪向他。
这个人!忒过分!
他昨晚用治疗舱居然就只把耿诺的后颈治好了,其他地方的牙印到今天早上还清晰可见,有些地方是红的,有些地方都转紫了。
还有就是……简直难以启齿!
耿诺大腿根儿内侧,让他给咬破皮了!走起路来一摩擦,特别疼!
根本走不快。
偏偏顾承砚今天找了辆电动智能推车,让耿诺坐上面,可以推着走,也可以自行控制方向,还能智能跟随。
耿诺一开始还倔强地自己走,但是一走路那里就磨得疼,顾承砚看出他撑不住,硬是把他按到车上坐着。
他都不敢看希洛,就他早上他一步一拐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昨晚被日狠了,可谁能想到他是大腿根儿被咬破了皮。
这说出去谁信啊!
尤其早上希洛还说他……满身都是顾承砚的气息。
耿诺在自己身上到处闻,没闻到任何味道。
倒是顾承砚今天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
希洛今天见到顾承砚的刹那,浑身警惕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叫人,随后意识到好像不对,微微挑眉,有些讶然。
打趣了句:“顾上将今天有兴致喷香水?”
顾承砚没接茬。
耿诺仔细闻了闻,似乎像某种木质香,有点冷松和沉香混合的味道。
他没有很在意,他那会儿的全部心神都在让自己如何如常地走路了。可惜希洛火眼金睛,上来就问他是不是腰疼……
不是啊!不是!
耿诺超级悲愤,加上推车毕竟不是去哪儿都方便,眼见着耿诺今天游玩的心情都要没了,顾承砚赶紧把人拉到卫生间紧急用了治疗舱,把耿诺浑身上下都恢复得洁白无瑕吹弹可破,腰也不酸腿也不疼走路倍儿有劲。
两人挤在一间逼仄的厕所隔间,耿诺光溜溜,顾承砚衣着整齐,这画面看起来太淫靡太变态了,顾承砚还调笑着对着耿诺上下扫视,耿诺一手捂胸一手捂下面,试图抵挡住顾承砚罪恶的眼神,他严重怀疑顾承砚这样做只是为了在他光洁的身上留下新的痕迹。
果不其然,顾承砚扒开他的胳膊在他身上又留下一堆粉红色的印记在放过他。
还厚颜无耻地说,他这次力度很轻。
半小时后。
耿诺骂骂咧咧地提着裤子从厕所跑出来。
神经病!
治疗就治疗,啃他就啃他,干嘛还弹他唧唧,还嘲笑他小!
混蛋!!!
希洛在外面一边喂鸽子一边等他们,鸽子都为了三轮,再买第四包玉米粒都没有鸽子凑过来吃了,耿诺和顾承砚这才姗姗来迟。
希洛看着一脸怒容掺着羞红的耿诺,还有后面悠闲气爽的顾承砚,奇怪地问:“你们在卫生间打了一炮吗?”
耿诺:“……”
“没有!没有!!!”耿诺悲愤怒吼。
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被欺负了一通,希洛谴责地地看了眼不分场合发.情的顾上将,拉着耿诺往前走,“听说前面有片海滩,那里有海鸥,咱们去看看。”
错过喂鸽子的耿诺一听有海鸥,立马就要跟着去。
到海滩附近,很多人手里都拿着热狗或者面包,听说还是网红款式,耿诺馋嘴了,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好不好吃。”
为了不让他乱跑,顾承砚今天甚至把他的钱和光脑终端都收走了,让他想买什么东西都得去找顾承砚要钱。
他当然也可以问希洛要,但耿诺还是个有些传统的Beta,认为Beta和Omega在一块儿要主动承担起顶梁柱的责任,至少不能让Omega付钱,可惜他的钱被收走了,只能跟希洛界限分明地各花各的钱。
他不知道,很巧,顾承砚也是这种思想。
耿诺想去买面包,转头眼巴巴地看着顾承砚,他也不主动开口,而顾承砚又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开口,两人僵持半天,耿诺决定宁可忍住不吃也不开口问顾承砚要。
这种小事儿顾承砚自然乐意让步,他要带着耿诺去,耿诺偏不要,顾承砚只好给了他几张银河法钞。
这种地方一个面包只要几卢克,就算按宰客的价钱也不过几十卢克,耿诺拿着银河法钞去小卖部,跟砸场子似的,店老板还怀疑了会儿他是不是想那□□骗他的真钱。
耿诺只好忍气吞声地回去问顾承砚要卢克。
顾承砚给了他几枚银河币,交代耿诺直接扔给店老板,告诉他不用找。
耿诺才不拿钱装逼,斤斤计较地和老板砍完了价又看着对方找了零钱,才兴冲冲地举着网红面包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面包都比较大个,可能这些奸商漫天要价也觉得亏心吧,所以把面包也做得大一些。
他可以和希洛分着吃,但绝对不给顾承砚。
这人可讨厌了,最近老喜欢抢他东西吃。
然耿诺还没走两步,手上的面包就被接连俯冲而来的海鸥吃了个干净。
耿诺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傻眼了。
他这才注意到,这里的游客买来面包根本不是给自己吃的,就是为了让海鸥抢,这甚至是这个海滩的一项吸引游客的噱头。
顾承砚在不远处看着他闷笑,希洛也忍俊不禁。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耿诺这个土老帽不知道!
耿诺气坏了。
顾承砚看着耿诺原地站了会儿,又忿忿地走回去,不一会儿,从小卖铺抱着一份超大份薯条走了出来,大步走到海滩中央,把薯条高高举起。
希洛好奇地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顾承砚嘴角隐隐见笑意。
许多海鸥朝着耿诺飞去,你一口我一口把薯条分食了个干净。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海鸥突然尖叫着嘶嚎,横冲直撞地到处乱飞,周围的游客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海鸥为什么突然发狂,甚至有些还一头钻进了水里。
顾承砚轻笑,召出弗兰:“去和这里的媒体打声招呼,需要打点就去打点。”
弗兰:“是。”
耿诺干完坏事就犯怂,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抱着空着的薯条盒回到顾承砚身边,掩人耳目般躲在他身后。
出了事知道回来找他求保护,这让顾承砚很满意。
希洛迫不及待地问:“诺诺,你刚刚做了什么?海鸥怎么就发狂了?”
耿诺小声说:“我在薯条里加了芥末……”
众人:“……”
顾承砚哈哈大笑,把耿诺搂道怀里亲了一口,“你可真机灵。”
耿诺决定顾承砚在骂他,红着脸把他推开,愤愤道:“它们抢了我的面包!”
没两分钟,他又变得一脸愁容,忧心忡忡道:“这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吧?”
“我不会犯法了吧……”
耿诺坐立不安地抱着薯条盒找地方毁尸灭迹了。
晚上回酒店后,耿诺看到大堂处正在播放新闻,说:“当地海鸥突发癔症,疑似与星际磁场紊乱有关,有关专家研究前往该地区实地考察。”
耿诺十分震惊,回头看向顾承砚,意识到这是对方的手笔,顿时笑得像只餍足的猫。
他突然意识到似乎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给他兜底,有种自己在帝国的任何角落横行霸道都可以的错觉。
顾上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撇开他各种欺负自己的手段的话……
在顾承砚眼中,他这模样更像是太阳底下的小狗崽子正在懒洋洋地露着肚皮,发出求摸求抱的信号。
更重要的是,一天下来,耿诺身上的“味儿”掉得差不多了,顾承砚需要再给他补充一点。
所以,撇不开,根本撇不开!
……
第三天,要做点正事了,塞维尔的对接人员也是位熟人,顾承砚见到时挑眉对希洛说:“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这事儿。”
希洛耸耸肩,“他猜到了,我当时很想告诉他——他猜对了。”
柯恩被外派到塞维尔星驻扎,其实穆迩的本意是想把他派到更荒远的星球去开荒的,美其名曰为了帝国发光发热,但实际上就是想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他。
希洛当然不会容许,所以在他的授意下,柯恩来到养老胜地塞维尔星。
顾承砚点评:“颇有养精蓄锐卷土重来的气势。”
柯恩和善微笑,道:“咱们第一站要去考察的地方是塞维尔星的乡村银行试点发展状况。”
顾承砚一挑眉,冲柯恩点点头,十分无情地单方面解除了与皇帝的同盟。
塞维尔星的乡下和耿诺的家乡看上去没什么差别,都很贫瘠。但是赫尔辛行星几乎不存在富裕的地方,而塞维尔星明明看上去那么富足,竟然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耿诺简直无法理解。
希洛告诉他:“这很正常,再璀璨的阳光下也会有阴影的存在。”
柯恩补充道:“既然是考察,那当然是选择最贫瘠的地区更好作为典型。”
这里驻乡银行的负责人是个年轻人,柯恩没有透露希洛等人的身份,只是说这里邻近星球来学习交流的系统内同僚,想要学习一下塞维尔星出色的试点成果。
简单介绍了一下各自的假身份,到耿诺的时候略了过去。
耿诺:“……”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垫着脚拽着顾承砚的胳膊跟他咬耳朵:“为什么不介绍我?我难道没有身份吗?”
顾承砚拍拍他的手安抚一下,不动声色道:“你不是我的高级私人助理吗?就是这个身份。”
耿诺“呸”一声,“才不要这个。”
一行人在银行参观的过程中,耿诺知道了前帝国银行行长冯启龙的事,银行改革就是从那之后开启,其中银行下乡这一举措算是最晚启动的,但却是推进最快的。
“所以现在还没有新的帝国银行行长吗?”
负责人对耿诺点点头,“是的,目前上面只有两位代理行长。”
耿诺落后几步,走在顾承砚身边,小声对他说:“如果帝国需要,我随时可以出任帝国银行行长。”
顾承砚睨他:“银行行长是不能动银行里的钱的。”
“……”耿诺:“我又没想这样做。”
但表情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顾承砚:“……”
当负责人正式开始介绍银行下乡行动时,耿诺来了兴趣,聚精会神听着,他从三言两语中听出来这是一件对底层人民十分利好的举措,普及乡村银行,让老百姓的钱存放在更安全的地方,这样即使被一些恶徒或危险分子把家中洗劫一空,也不会被夺走多年积蓄。
更重要的是,让底层民众能产生存钱意识。比起朝不保夕的生活,显然这样更有利于社会的安稳。
从前,很多地方银行设立的点十分稀少,想去存取款都十分麻烦,现在几乎做到每个村都有一家国立银行,还分别配备多名工作人员进行志愿活动,对于腿脚不便的民众甚至可以□□。大额取款前还有专门人士确认个人安全,服务十分周到。
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便民举措。
耿诺兴奋地问,他的家乡赫尔辛行星也会有这种吗?
希洛告诉他,赫尔辛行星和塞维尔星都是第一批试点地区,早就安排妥当了。试点都是门面,单看塞维尔这个荒凉乡村的发展形势,就可以想象赫尔辛的情况啦。
耿诺非常激动,这可是实实在在利好底层民众的举措,以后就算他不在家,父亲也能随用随取账户里的钱了。
既不用小心翼翼地藏在家里害怕被讨债的抢走,又不用因为路途遥远不方便取款而一再节省,减少花钱。
耿诺高兴极了,高呼:“陛下万岁!”
顾承砚站在旁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看得耿诺发毛。
希洛小声告诉耿诺,这件事是顾上将提出来的,赫尔辛行星那边甚至是他亲自主持推进的。
耿诺回过头,顾承砚半眯着眼睨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耿诺悻悻垂着眼,小声说:“……顾上将万岁。”
顾承砚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什么?过来,站在我面前,大声说。”
耿诺不说话了,躲在希洛身后装空气。
对于银行的考察一直进行到下午,主要是耿诺满肚子问题询问负责人,负责人很年轻,但浓重的班味儿让他总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唯独和耿诺一起吐槽领导的时候非常起劲,一会儿骂制定这项政策的人是傻叉,一会儿说基层工作相当不易,搞出点成绩还要被空降兵夺走功劳。
虽然耿诺很不赞同他对政策的微词,但还是很认同傻叉这一点。
负责人带着他们参观了银行营业真实场景,村里的民众一开门就蜂拥而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柜台工作人员各种低级的问题。
这对他们来说却是很新鲜的事。
“唉,我也知道,底层扫盲任重道远,我觉得我能参与到家乡建设中还是十分光荣自豪的。怎么说呢,痛并快乐着吧。”负责人满脸憔悴地抒发着豪情壮志。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村民操着一口老烟呛大声问:“服务员!我要是存这个的话,死期啥时候到啊?”
负责人:“……”
耿诺:“……”
就在这时,外面有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对柯恩说:“不好了,出事了!”
柯恩左右看看,把他拉到外面,顾承砚等人也跟过去。
柯恩问:“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说清楚。”
那人喘着粗气:“北部,塞维尔星北部,发生了暴乱!那里的人都疯了!像是失控了……不!更像是受到某种指令的控制。”
“全部发了疯!!!”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神情严肃,柯恩迅速安排下去让人去查。
五分钟后,一封来自北部地区的讯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当地的状况,那条讯息只有五个字——“机械性病毒”。
机械性病毒。
这看上去是一个简单的词,实际上却是一个新名词,但它也十分清晰地告知了其中的含义。
“通过机器和程序对人进行精神控制,把人机器化,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希洛十分震惊。
柯恩道:“传来消息的那人……发出消息后也在控制下发疯了,北边的信号也彻底中断了。”
希洛问:“卫星信号也没了?”
“没了。”
众人一阵沉默。
希洛吩咐柯恩:“准备一下,我们要过去。”
顾承砚已经调派人手和机甲汇合,随时准备前往暴乱地区,希洛突然想到什么,“如果是程序控制,耿诺,或许你……”
耿诺有些紧张,又有些蠢蠢欲动,“我可以派上用场吗?”
希洛认真道:“你可以的,这种机械性病毒对我们来说很多都是未知数,但是你的话……”
顾承砚打断了他:“不行,耿诺,我让人送你回帝星。”
“为什么!”耿诺哀嚎,“不要,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没想到顾承砚十分不近人情,厉声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说了你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耿诺不满道:“我为什么不能去,你是瞧不起我吗?希洛都说我可以派上很大用场。”
希洛也说:“顾上将,我们并不知道这种控制会达到何种程度,或许一进入北部,所有的机甲和电子设备都会在一瞬间失去作用,或许我们来不及防护就会被控制,我们需要一个保险栓。”
顾承砚满脸不耐烦:“他懂什么?他有实战经验吗?他见过暴乱去过战场吗?他只是在学校和实验室里玩了几天过家家,你现在是要让他去战场送死吗?”
耿诺趁乱插话:“我不会死!你不要瞧不起我……”
“你闭嘴!”顾承砚怒不可遏,脸上暴戾神色暴露无遗,冷声怒斥道:“那地方多危险,你当是去玩吗?那里发生了暴乱,是战场,万一有危险,我可能根本来不及保护你!”
耿诺大喊:“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是个Beta,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
这是耿诺第一次这么大声和顾承砚对峙。
顾承砚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蓦得冷笑一声:“你该庆幸你是Beta。”
“什么?”
顾承砚目光愈发阴狠,接下来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狠戾和威胁。
他说:“你要是个Omega,早就被我标记了,不听话,打断手脚,一条铁链锁在家里,只能给我一个接一个下崽。”
耿诺闻言,脸上一瞬间没了血色,变得惨白。
十分难堪。
第55章 第55章
“既然是暴乱, 那只需要我带人去镇压即可。这不是什么难事,过去帝国已经经历了无数次镇压暴乱。”
“他们不是叛军,也不是造反者, 顾上将。”希洛冷声道, “他们是受控的无辜者!”
“那么殿下有做好准备提前应对机甲和电子设备失灵的措施吗?”顾承砚面无表情问。
“……”
希洛不甘心地说:“没有。”
顾承砚手一摊, 冷心薄情道:“那就别想着当救世主了。”
“可是, ”希洛急道:“你带人过去难道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吗?你又何谈镇压!”
顾承砚一哂:“殿下,这可不像你会说出的话,乔德纳大公当年守卫银河边界的时候难道全是依靠科技吗?”
“同样, 这么多年我顾承砚也不是纯粹依靠科技和机甲打赢这么多仗的。对现代科技的过多依赖会使人的各方面灵敏度日渐下降,一旦失去这些高科技便如同一介废人,索性, 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言下之意,就是他靠拳头也能取胜, 就算面变成破铜烂铁的高科技智能装备,他也无所畏惧。
“但很显然, 这次是技术战!”
“那么大家就休整集结一起回帝都从长计议好了。”顾承砚干脆撂挑子。
这更不可能, 先回帝都商议完再回来, 恐怕整个塞维尔星都要沦陷了, 现在他们对这种精神控制知之甚少,就算回去也得不到更多情报。
“殿下,你在纠结什么呢?由我去镇压是最好的决断,就这样准备吧。”
但这就是要将彻底放弃被控制的无辜民众, 希洛不可能赞同这种事。
双方还在僵持着,柯恩提醒希洛, 必须做出决断了,顾承砚干脆秉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原则, 自行整合军队准备前去镇压。
不远处,被五花大绑像个蚕蛹的耿诺在原地疯狂蹦跶,不断叫嚣:“让我去!我要去!不就是技术战!让我来!我我我!我便宜又好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万一成功了呢!”
“……”顾承砚吼:“赶紧把他给我送回去!”
卫海飞快扛起耿诺塞进了飞船,设定返航路线,只待起飞。
耿诺两脚并拢在窗口跳来跳去,大声叫道:“你就会凶我,顾承砚!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以为你刚刚的话能吓到我吗?不能!你有那功能吗你个死精……唔唔!”
顾承砚:“……?”
卫海眼疾手快地扯过一段胶带把耿诺的嘴也给封上了。
还好舱门基本上关起来了,耿诺即使站在窗户口乱叫也不太能传到外面,卫海祈祷顾上将没有听到耿诺的话。
你还是太不了解Alpha了,这是能随便编排的吗?!不要命了你个小Beta!
但他的好心并没有得到耿诺的理解,反而愤恨地怒视着他。
瞪我也没用,我是为你好啊!
卫海迅速按下启程键,拉开舱门跳下去,又飞快关上舱门,目送耿诺离去。
顾承砚问:“他刚刚在里面鬼叫什么呢?”
卫海头摇得像拨浪鼓,果断说:“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
顾承砚露出狐疑神色。
这边休整妥当,顾承砚准备出发,一回头,看到希洛和柯恩也整装待发,便问:“你们确定要去?”
希洛冷笑,对着顾承砚也没什么好脸色:“上将,你别忘了,虽然我是个Omega,但也没少上过战场。”
顾承砚笑笑,“我并没有不尊敬您,或者Omega的意思。我可不像陛下,认为Omega就该待在后院相夫教子乖乖生孩子,恰恰相反,我很钦佩他们愿意争取独立,寻求自我,这和底层人民试图冲破阶级桎梏一样,都是在为了自己争取自由和未来,对此,我感同身受。”
柯恩都看不过去了,“既然如此,那顾上将您刚刚对耿诺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顾承砚没答话,先行上了战舰,希洛和柯恩紧随其后,战舰很快起飞前往塞维尔北部。
“我对耿诺说的那话虽然也许有一些冲动的成分在其中,但我不否认那正是我的真心话。”
希洛摇摇头:“你在自相矛盾,顾上将。”
“你嘴上说着尊重、钦佩,但又想象着如果耿诺是Omega,就把他关在家里生孩子,这本质上还是Alpha的傲慢,对其他性别的轻蔑。你不懂什么叫尊重。”
“不,殿下,您没有搞清楚我尊重Omega争取独立和解放的最本质原因。”顾承砚查看着先遣队传递回的雷达和无人机影像,耸耸肩,“——是因为我不在乎。”
希洛看向他,脸色不虞。
顾承砚浑然不觉,“我不在乎Omega或者Beta在自身阶级上受到了什么样的压迫,我虽然从底层爬上来,但同样不在意底层尚在挣扎的人们,你可以说我冷血,无情,但从我出生起,我所处的环境就决定了我不会有更多的怜悯。”
他天性如此。
对待耿诺,他也可以说是遵从一种野兽的直觉,看中了,就直接叼回窝,吃干抹净。
他在意的也只是耿诺这个人。
从一开始到后来,他甚至都对耿诺身后负债的家庭、生病的父亲种种无动于衷。
也只是最近才动了些念头。
还是因为他试图对耿诺好,却始终找不对路子才想起的。
“我为帝国卖命,帝国给我高官厚禄,这是我和陛下的交易,平定暴乱、反叛和战争都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危险由我担着就够了。”
顾承砚顿了顿,朝帝国返程的方向看过去,“至于耿诺……”
云层厚重,天色暗淡,耿诺回程的飞船早已驶进太空,从这个角度自然看不到任何踪迹。
即使这样,顾承砚也忍不住在眼底暴露一丝转瞬即逝的柔情。
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从前和现在做的这一切,可不是为了让他也被卷进刀口舔血的危险之中的。”
希洛对他这高高在上的大Alpha主义言论翻了个白眼,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担当和魄力。
希洛低声道:“这不会是耿诺想要的。”
顾承砚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意愿不重要。”
回程的飞船上,耿诺从椅子上起身,并着脚蹦来蹦去,像一条挣扎的毛毛虫,十分滑稽,他嘴还被胶带封着,连话都不能说,只能呜呜叫。
但是飞船上只有他一个人,接下来还有十个小时的旅程,天杀的,顾承砚光急着把他送回去了,都不考虑一下他中途还需要喂个饭喂个水什么的吗?
天杀的卫海,老子记住你了!
就在此时,耿诺的小铁蛋二模飞到他跟前,晃来晃去,似乎觉得耿诺的模样很有趣,想和他玩。
耿诺却像是遇见了救星,“唔唔唔”地示意它快给他松绑。
二模更欢乐了,围着耿诺转圈圈,还模仿他的叫声,发出电子音的“唔唔唔”。
耿诺:“……”
你个人工小智障!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耿诺总算在二模的帮助下松绑,他嫌弃地“呸呸呸”几口,总感觉嘴里一股胶味。
二模也学着他的样子整个铁蛋45度向下倾斜,也“呸呸呸”几声。
耿诺认为此情此景,二模的模仿行为实在有嘲讽之嫌,但看在它至少救了自己的份上,尤其一模到现在都像死了一样安然待机,二模勉强还有几分可爱。
他在飞船里来回走动,嘴里不住骂骂咧咧,但是突然间他意识到,整个飞船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飞船设定了航线,正在无人驾驶返回帝都,但……取消智能回航,改成手动驾驶,也只是动动手的功夫。
耿诺看向了驾驶舱,蠢蠢欲动地靠近。
飞船和机甲一样,人工驾驶需要光脑连接精神体传导控制,耿诺看了看亲昵地跟着他的小蠢蛋儿,念在他英勇救主的份儿上……就你了,不要一模那个榆木疙瘩,快快,让我们连接精神体。
改写程序如今对耿诺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他很快调转了飞船前进方向,并通过光脑的精神体连接对飞船进行了全方位控制。
对于一个在学习机甲控制时经历了高强度外部……嗯,内部干扰的人来说,此刻驾驭小小飞船,可谓是小菜一碟。
耿诺心想:这次总不会让飞行器失控坠落了。
在距离塞维尔星北部可拉卡马城区上空五百米处,先遣无人机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直线坠落,先遣部队立刻返回报告,顾承砚下令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再向前一步。
“居然让我们猜对了。”柯恩倒吸一口气,“一旦进入北部控制区,电子设备会瞬间失灵。”
他仍想不出头绪,“究竟什么样的技术又能对人进行精神控制,又能让电子设备失灵呢?”
顾承砚说:“我认为你更应该关注的是,究竟是谁在谋划这场暴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希洛神色严肃。
顾承砚下令在控制区外降落,让人先在此地拉出警戒线,提醒作为控制区和安全区的界限区分,他们在外围观望一下情况。
“无人机进入控制区瞬间掉落,那人进去会不会被瞬间控制呢?”
还真不好说。
众人站在控制区外,不敢贸然进去,通过各种手段试图探查里面的情况,或者尝试和里面产生联系,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柯恩提出:“如果不进去,而把里面的人引出来呢?”
顾承砚道:“你站在这里这么久,有看见一个人吗?”
柯恩沉默了。
确实眼见之处没有一个人影,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
最终一个士兵主动站出来愿意以身试险。
他们用一根长绳绑在他身上,如果他进去后有任何异常便可以迅速把他拉出来。
但异常出现地极快,这名士兵几乎是一踏进分界线,整个人就变得狂躁起来,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双目赤红,整个人破坏欲极高。
其余人迅速把他拉出来,但脱离控制区并没有让他的症状消解,而是持续不断地试图发起攻击。
十几个Alpha士兵联手才将他制服,用一针麻醉剂预备让他昏迷一个月。
被麻醉的士兵倒在地上,居然手脚还不住抽搐,肉.体依旧在挣扎。
这个画面实在有点诡异。
连顾承砚都忍不住质疑:“这种情形,是机械性病毒?难道控制芯片存在于空气中吗?”
难道连进去都无法进去吗?
顾承砚眯起眼,看了眼地图,“不如试试炮弹将这块地夷平,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控制。”
希洛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你疯了吗?那里面不是真正的暴徒。”
“不用提醒,殿下,但他们会变得像丧尸一样,说不定已经是被机械控制的行尸走肉了,早晚都是要被消灭的。”
“那你先把你手下那个士兵杀了给我看看。”
顾承砚不说话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架眼熟至极的飞船没有一丝停顿地冲进了控制区。
然而并没有失控坠落,它非常平稳地在上空飞过。
第56章 第56章
天色渐暗, 一架飞船破空而来,直直冲进控制区,却状态如常, 并未受到任何干扰。
船身连颠簸颤动的迹象都没有。
卫海一眼认出:“那不是送耿诺回去的飞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承砚震怒:“他怎么会到这儿?!”脸上竟露出一丝肉眼可见的慌张。
希洛冲卫海大吼:“快拦住他!”
顾承砚差点就不顾安危直接冲进控制区。
柯恩道:“为什么他的飞船没有失控?”
好问题, 这里的每个人都想知道。
卫路第一时间操控无人机试探, 然而无人机飞进控制区的一刹那依旧化作废铜烂铁掉落在地。
与刚刚并无二致。
那耿诺的飞船为什么能不受影响地飞进去?
“你先别紧张, ”希洛拦在顾承砚面前,“耿诺比我们想象地更聪明,他既然有办法让飞船不受控制区的影响, 那身在飞船内的他也肯定不会像刚刚那个士兵一样。”
“顾上将,请你冷静!我们的机甲战舰仍然受控制区影响,你不能就这样贸然冲进去!”
顾承砚眼中冒火, 死死盯着空中逐渐飞离的飞船,“如果幕后黑手就在控制区内, 那耿诺肯定惊动了对方,飞船上并没有武器, 如果对方想伤害他……”
希洛安抚道:“你别急, 肯定会有办法……”
“我怎么能不急!”顾承砚怒吼。
“那个……”柯恩默默拿出光脑:“这种时候为什么不借用一下现代科技呢?我们在控制区外啊。”
顾承砚:“……”
希洛:“……”
没等顾承砚下令, 弗兰已经迅速向耿诺的光脑发起联络。
然而一阵“嘟嘟”声过后……耿诺不接。
弗兰顶着顾承砚冒火的目光飞快拨打了第二遍。
还是不接。
作为智能机器产物的弗兰第一次产生了人类的感情——他懂得了什么叫汗流浃背。
祖宗!你快接啊!!!
然而对面死活不接, 打到第三遍的时候甚至直接挂断了通讯。
卫氏三兄弟七手八脚地按住顾承砚。
“上将,请冷静!”
“上将,冷静!冷静啊!不能靠近控制区!”
“弗兰!再打!快!!!”
此时耿诺的飞船已经飞出很远,就要看不见踪迹了。
希洛制止住弗兰, “等等,让我试试。”
他招出光脑联系耿诺的二模, 仅仅一声“嘀”响后,对面接通了。
希洛:“……”
顾承砚:“……”
弗兰:“…………”
这是歧视!歧视!!!
耿诺小傻逼一样欢快的声音从光脑中传来:“洛洛,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话说顾承砚在不在你旁边,他刚刚一连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也不知道什么事,我都没敢接……嘿嘿,你猜我在哪儿?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顾承砚咬住牙根,盯着希洛的光脑火冒三丈,小幅度地点头,怒极反笑。
好啊,很可以啊。
希洛干咳两声,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诺诺,你现在把飞船往回开。”
“嗯?”
“……”
对面的耿诺沉默了一会儿,心虚地试探:“你们……看见我了?”
“耿诺!”顾承砚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希洛的光脑大吼:“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掉头回来!!”
耿诺吓得一个激灵,连接在他精神体上的飞船也因此在空中抖了三抖。
卫氏三兄弟连忙继续拉着顾承砚。
“上将冷静,冷静!”
“你吓着他他更不敢过来了。”
希洛一手推着顾承砚,一手扯过光脑,背着身飞快地冲耿诺道:“诺诺,你快返回来,你已经进入控制区了,那里很危险,掉头出来,我们都在外面。”
“按照你刚才的路线远路返回,我们就在你身后五公里的地方。”
“可是……”光脑里传来耿诺怂怂的声音,显然被顾承砚刚才的怒吼吓怂胆了,他小声说:“我不敢。”
“没事,顾承砚也没有很生气。”这话说得希洛自己都心虚,他又补充:“你快来吧,我保证顾上将……不会打你!”
耿诺:“……”
希洛沉默了一下,也觉得有种越描越黑的即视感,自己好像一个专坑熟人的大尾巴狼。
罪过罪过,但是控制区真的不能多待啊。
为了彻底安抚耿诺,希洛在最后加了句:“诺诺,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连顾上将都一筹莫展,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我们了!”
“他都没办法?”耿诺的语气瞬间上扬。
希洛连连道:“是啊是啊!”
耿诺得意地“哼”一声,“那他还瞧不起我,傻眼了吧,最后还是需要我出马,等着,让本天才大Beta来拯救你们!”
五分钟后,耿诺被全须全尾地提溜下飞船,缩着脑袋挨顾承砚的骂。
顾承砚这次是气狠了,逮着耿诺连骂了半小时,愣是没一句话重复,也没一个人敢上来劝和。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是空气,就连希洛都……十分愧疚地看着耿诺挨骂。
这完全是谁上前谁是炮灰的节奏,希洛他也不敢惹盛怒中的顾上将。
耿诺两手背在身后,耷拉着脑袋,踢草丛里的石子儿。
“你撇什么嘴?你还不服?”顾承砚抬高了音量。
就不服。
耿诺在心底抗议。
脸上却没做好表情管理,一下子就被顾承砚看出心中所想,气得他高高抬起手掌。
耿诺条件反射捂住头,缩得像个虾米,远处的希洛见状赶忙道:“哎哎,顾上将,有话好好说,不能动手啊……”
耿诺从胳膊缝处小心翼翼瞅了眼顾承砚,对方的手还扬在半空,两人蓦地对视。
耿诺:“……!!”
他好像从顾承砚的微表情中悟出什么,捂住头的手瞬间变换位置改为捂住屁股。
顾承砚:“……?”
他抬起的手彻底僵在半空了。
希洛嘴角抽了抽,不远处原地休整并偷看上将训小孩的士兵中也隐隐露出几声笑。
卫氏三兄弟更是直接转过身捂着肚子偷笑。
顾承砚训不下去了,把手放下来,但还是坚持让耿诺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耿诺倔犟反驳,“那就是你能待的地方了?希洛都说了,你们进都进不去,在这里傻等着很牛哦。”
“你……”顾承砚又抬起手。
耿诺这次直接一步到位护住屁股。
顾承砚:“……”他气得没话说了。
“好了好了,诸位,休整得差不多了,我想我们有必要进入正题了。”柯恩过来打圆场,他看向耿诺,“你是怎么做到不受控制区干扰的?”
耿诺也不是很清楚,“我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们说的控制区和非控制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奇怪,是飞船的缘故吗?这艘飞船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咦?”希洛走到飞船附近,看着光脑投射出的屏幕,神情疑惑。
“怎么了?”柯恩走到他身边。
“雷达检测不到飞船。”
“怎么可能?”柯恩上前查看了一眼飞船的外表材质,“这不是隐形材料,怎么能躲避过雷达?如果只是躲过雷达就能顺利进入,那刚刚的特殊材质无人机理应也顺利通过才对。”
希洛将光脑展示的雷达画面拿给他看,柯恩又拿来真正的雷达探测仪,发现果然显示不出飞船。
顾承砚问耿诺:“你对飞船做了什么?”
耿诺无辜道:“就……来的路上闲着无聊设了个程序。”
众人心想什么程序能达到这种水平。
耿诺顿了顿,有点委屈地说:“我以为是肉眼隐形的,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到了。”
顾承砚:“……”
众人:“……”
好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个多牛逼的程序。
希洛拿来之前受损的无人机给耿诺,耿诺按照飞船的程序给无人机也搞了一个,无人机瞬间毫无阻碍地进入控制区。
耿诺继续如法炮制,将其余的飞行器和机甲战舰全部添加隐形程序,半小时后,天彻底黑下来,耿诺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结束改造。
柯恩喃喃道:“我们纠结这么久,甚至还让一个士兵做了英勇的献身,结果只要耿诺敲几行代码就能解决了?”
希洛说:“你别小瞧他,所有的机甲战舰都只能依靠耿诺一个人来输入程序,你手下那几个信息兵在旁边看着都学不会,那里是普通随便敲几行代码就能解决的?”
“他是个天才,尽管很多时候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柯恩扭头看过去,耿诺正在给顾承砚讲解什么,顾承砚侧耳耐心听着,但似乎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耿诺讲来讲去很快就不耐烦了。
他不要说了,对顾承砚的理解能力提出质疑,不想再给他解释,刚想撂挑子,结果被顾承砚狠狠瞪了一眼,只好缩着脖子一点点给他继续讲解。
“所以顾上将才这么担心他。他有时候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创造出了多么让人震惊的东西,那么同样对危险的嗅觉也未必灵敏。”
“是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耿诺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说人一旦进去控制区就会发狂,为什么你们不觉得是什么细菌类病毒对人的感染,就目前而言似乎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受某种微型机械操控。”
“不,当然有证据。”顾承砚带着他来到刚才英勇献身的士兵身边,“我们刚刚在他身上提取到了这种东西。”
他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几个毫米单位大小的微型椭圆装置。
“这是在他的鼻腔和耳道内发现的,这种东西是弥漫在控制区的空气中,或者能够有针对性地抓取生命体附着。不过在控制区外它们似乎失去了活性,暂且不会主动附着在人身上。”
“那太可怕了。”耿诺喃喃道,“也就是说我们进入到控制区内以后不能让自己暴露在空气里,必须全程待在机甲战舰或飞船里。”
“也就是你个头!”顾承砚在耿诺脑袋上敲了一下,“既然知道可怕,那就现在赶紧回去,还想进去?你这颗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耿诺装作听不见,从顾承砚手里拿过小玻璃瓶,去找希洛,“洛洛,来帮帮我,我想试试能不能破译这个微型装置。”
希洛惊喜道:“真的吗?真的能做到吗?诺诺,你太厉害了!”
耿诺瞬间翘起尾巴看向顾承砚,抬着下巴“哼”一声,好像在说:“看,有得是需要我的人!”
“……”
顾承砚看着他那意气风发的傲娇样,差点就扬起嘴角。
小笨蛋,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第57章 第57章
半小时后。
希洛问:“好破译吗?”
耿诺超小声回答:“不太好。”
“……”
当然不是这么容易能破译的了的,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核心技术人员也从未见过这种能控制人发狂的装置,顾承砚他们早已经将情况发回帝都,皇帝立刻召集该领域内所有顶级科研人员进行研究讨论, 但至今没有分析出半点有用的东西。
更何况是耿诺。
好在大家并没有对耿诺抱有太大期望。
穆迩听说顾承砚把耿诺先送回来了, 就质问他为什么不把希洛也送回来, 希洛说我为什么要回去, 穆迩说你为什么不回来。两人车轱辘话扯皮到最后就是穆迩发现柯恩和希洛在一起,而希洛直接挂断了他的通讯。
差点气炸了。
随后没多久又听说耿诺那小子也跑到那个所谓控制区了,穆迩心彻底凉了。
完蛋, 希洛更不会回来了。
这些小B小O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点心,顾承砚还好还能跟在旁边,有什么事能护着, 但他呢?他只能在几千万光年以外惴惴不安地等待希洛的消息,快疯掉了好吗!
他恨不得时刻和对面挂着通讯, 但希洛说会影响他们的行动。于是他每隔五分钟打一个电话,结果希洛差点把他拉黑。最后只好让顾承砚隔段时间给他报个平安。
现在他正在议事大厅里狂吼咆哮,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吗?这么小的东西老半天了一个屁也没研究出来, 老子每年国库划拨这么多钱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科研人员们瑟瑟发抖。
其实最主要还是相距甚远, 那些科研人员只能通过影像传输和描述了解情况, 无法通过实验进行拆分研究。
但顾承砚和希洛一致不同意单独将这个微型装置送回帝都,万一路上出什么岔子,让这东西在帝都引起暴乱可就麻烦了。
这个夜晚的时间很宝贵,虽然不能贸然冲进去查探情况, 一时也未必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但是却可以做很多准备工作。皇帝不敢睡, 就坐在议事大厅盯着那群科研人员不停歇的工作,同时让人争分夺秒地去调查塞维尔星到底发生了什么。
熬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相比之下,他更怕在睡梦中突然被叫醒,然后近侍告知他一个噩耗。
就像他父亲突然驾崩的时候。
还有希洛的父亲,乔德纳大公骤然牺牲的时候。
嗯?
穆迩皱起眉,脑中似乎一瞬间闪过什么,但他没能抓住。
柯恩带着人时刻监测控制区的动静,在耿诺的改造下,连无人机也可以顺利进入控制区了,他们立刻用无人机潜入控制区开展摸排。
控制区的夜晚也很寂静,连一丝亮光也没有。塞维尔星作为旅游胜地,夜晚总是灯火通明,但现在北部二十三城全部陷入死寂,顾承砚让人沿着控制区的边际线每隔五十米插下一根荧光提示棍,如果从空中往下看,就像无数的荧光包围着一片死城。
无人机探查回来的情报更是让众人心中一凉——遭受控制的人们仍在活动、漫无目的但行为举止激烈的活动,并且具有极大的攻击性。在控制下,人们似乎也失去了对饥饿和疼痛的感知,从无人机传来的影像来看,控制区的人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有径直从楼上跳下来的,还有疯癫走入水中活活将自己淹死的。
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除了人们无意识地陷入种种困境和意外,长时间地不进水米也会导致人被活活渴死饿死,就算是昼夜不停的运动、停止一切休息和睡眠,也会对人体机能造成极大伤害。
人真的是一种极其脆弱的生物。
耿诺一直在对这个迷你的控制装置进行研究,中途顾承砚过来让他去睡一会儿,耿诺扭头看看周围,控制区内一片黑暗,控制区外的驻扎地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
让他去睡觉是几个意思?
“我肯定能将它破解掉。”
“谁问你这个了。”顾承砚说,“帝都皇宫里陛下召集了许多人才来研究这东西,不缺你一个,去休息会儿,如果你还想在这待的话。”
耿诺看了他一眼,扭头换了个地方。
顾承砚紧随其后。
“那去吃点东西。”
“不饿。”耿诺头也不抬地说。
顾承砚转身离开。
没几分钟,顾承砚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块面包掰成小块往耿诺嘴里塞。
“吃。”顾承砚面无表情地命令,“如果你不想让我在这里用嘴喂你的话。”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面包的耿诺:“……”
顾承砚喂完面包,又给他喂了点水,看他实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一夜很快过去,天蒙蒙亮的时候,耿诺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整夜的寂静。
“原来这样就可以!”
希洛猛地抬头,“怎么样?是破译成功了吗?”
耿诺兴奋地疯狂点头,“嗯嗯!不仅如此,我还找到了让他失效的办法。”
“看!这个鼻屎大小的装置现在跟一颗鼻屎没有两样了!”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比喻。”希洛赶紧来到他跟前,“快让我看看。”
耿诺兴冲冲地给希洛讲述自己发现的全过程以及破译出来的内容用什么来使之失效,“我觉得它很眼熟,但始终没想出来眼熟在哪里,直到我破解出这一条……”
耿诺指着他写得乱七八糟的一行代码,“对,就这里,我可太熟了,前几天我意外推导出来的小垃圾,本以为能呢个加强智能一体化,结果干啥啥不灵,相当迟钝,我就扔在一边没管了。”
“我花费了好几天呢,卢安教授和我一起做的,结果他还不如我,这条代码可以总结成一条公式。”耿诺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但是它很奇怪。”
“怎么奇怪?”希洛在听到卢安两个字之后就眉头一皱。
耿诺说:“它并不符合现行智能发展规律,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一项技术用得到它,但我就是推导出来了,这不是一条错误公式和代码。”
希洛听明白了,“存在,但不合理。”
耿诺点点头。
“但是它恰好契合这个控制装置。”耿诺很纠结,“而且非常容易破解。这太匪夷所思了。”
“很容易?”希洛心中怀疑更深,让耿诺和他详细说说。
周遭围了不少人来围观耿诺的讲解,耿诺说得兴致勃勃,但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
“超——级简单,我居然想了一整夜才明白。”耿诺口干舌燥地感慨道,言语之间全是懊恼。
顾承砚趁他停顿的间隙赶紧给他喂了个水。
柯恩迷茫地问:“很、简、单?”
希洛喃喃道:“好吧,应该是我想多了……”
他本来听耿诺说简单,疑心这是被谁设下的圈套,而那个与他想法速来不合的卢安就很可疑。但听完耿诺的讲解之后,希洛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学霸之于普通人的强烈压迫感。
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希洛纠结地看着耿诺,很想现在立刻马上不合时宜地考教他一番古诗词背诵。
那他一定会瞬间哭出来吧。
耿诺“咕嘟咕嘟”喝完,还要继续说,顾承砚赶紧打断他,“好了,等会儿在说这个,你先跟我过来,有件事需要你先处理一下。”
有件事需要你处理一下。
耿诺第一次听到顾承砚这样对自己说话,腰杆瞬间挺了起来,轻飘飘地就摇着尾巴跟他走了。
顾承砚把他带到那个昏迷的士兵身边,在帝都科研人员的提醒下,他们正在对这名士兵进行脑电波监测,起初发现他即使在昏迷中,脑波仍然异常活跃。好像在接收源源不断的指令,但在监测到后没多久,脑波的活跃便趋于平缓统一,不再有明显突兀的起伏。
不过,显然这名士兵还在失控中,因为他的肢体还在条件反射般乱动。他们必须用束腹带将他的四肢牢牢捆住。
“试试看,能不能解除他受到的控制。”
耿诺神情严肃,心中却没底,他知道这位伟大的战士刚刚做出了怎样无畏的献身,现在他要拯救这位战士,但是如果他失误了……
顾承砚的手掌蓦地覆在他后背,温热的触感从后心传到四肢百骸,像是无比坚实的依靠,他沉声对耿诺说:“有我在,放手去做吧。”
耿诺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说了句:“你早该这样信任我。”
顾承砚神情一动,听出了耿诺言语中的怨意,他轻笑,想对耿诺说,他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放手的前提必须是他有把握为耿诺兜底,否则,就算耿诺气他怨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只是还没等到他开口,耿诺已经转回去肃穆地向这位伟大的士兵鞠了一躬,然后开始尝试破解。
不多时,士兵的胸腔突然发生激烈的震动,随后像动物呕吐前似的身体来回蜷缩,周围其他人严阵以待,少顷,这人突然呕出一块血肉,血液四溅,顾承砚眼疾手快地把耿诺拉到身后。
耿诺仅仅是探出头瞧了一眼,捂着嘴就要吐。
希洛他们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我觉得它有点恶心。”耿诺捂着嘴,另一只手飞快地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罩住它!”顾承砚下令,士兵飞快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那坨血肉盖住。
“二模,回来!”耿诺叫道。
他的光脑二模突然向玻璃罩飞过去,绕着它打转跳跃,顾承砚伸手把它剥开,莫名觉得从一个光脑身上看到了激动的情绪。
但没多几秒,二模又像是变得愤怒,因为玻璃罩中的东西并没有对它做出回应,于是它便居然试图冲向玻璃罩,同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似乎在恐吓震慑,又或是想将其消灭。
“别捣乱。”顾承砚伸手抓住二模把它扔到一边,心说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光脑,这玩意儿看着就不聪明。
希洛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长相。
它像是吸食人血肉的条形寄生虫,比之前从士兵耳道里找到的长许多,也大许多,露出的躯干在来回扭动,看起来十分恶心。
而且,它这样看上去……
“就像是在生长。”希洛说。
“什么?”耿诺忍着恶心又看了一眼,迅速扭开视线,他讨厌一切长条状的虫子,就算这个虫子是机械的也不行。
它看起来太鲜活逼真了,就像纹路过分清晰的蚯蚓,身上那一排排的圈线看得人头晕。
顾承砚拿出之前的小玻璃瓶,和玻璃罩里的东西两相比对,差别就很直观了,小玻璃瓶里的东西只有半截手指长,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宽,在耿诺破解前就已经失去了活性,但士兵刚刚吐出来的带着血肉的东西可就大不相同了,不仅长度和体积大了几倍,在血肉中穿梭来去的样子也令人作呕。
顾承砚接过希洛的话解释:“它似乎是通过吸食人的血肉来不断进化。”
“怎么可能?”耿诺叫道:“它是机械的产物,又不是真的寄生物,怎么会通过血肉滋养进化?”
“这只是一个比方,”顾承砚单膝跪在地上,仔细端详,这个机械产物的活性实在过于强烈,真的很像一个活生生的生物体,“也许人体内刚好存在什么特殊物质,能让它获得壮大的空间,但一旦离开人体,他就会失去活性,也无法变大。”
耿诺问:“它是不是想把人体掏空变成一个躯壳,然后彻底掌握控制权?”
顾承砚听了之后喃喃道:“被掏空的螳螂和铁线虫?”他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卫海过来对顾承砚耳语:“皇帝陛下又在询问情况了。”
顾承砚摆手:“给他报个平安,简单说下情况。”
耿诺想到了另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这个士兵是在昨天傍晚被‘寄生’的,那么控制区里在他之前被‘寄生’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身体里的寄生物又会壮大成什么样了?”
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必须尽快冲进控制区解救受控的民众了。
顾承砚当机立断下令准备出发,招手让旁边的人把玻璃罩封上口,以备带回去研究。
他刚站起身,耿诺就叫起来:“不好!它要跑!”
顾承砚低头一看,这东西似乎知道他们要把它困起来,居然开始往地下钻。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片草地,土地松软,一眨眼就让它钻进土里没了踪影。
所有人站在原地都愣了。
“全员戒备!”卫海立刻大喊。
没有人知道它会钻往何处,这东西虽然从身体里脱离出来,但它还裹着血肉,活性依旧,保不齐会从什么地方突然钻出来冲向下一个寄主。
顾承砚立刻把耿诺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战舰阶梯上,“不要下来,不要触及地面!”
“等,等等,我有办法……”耿诺挣扎着要跳下来。
“老实待着!”顾承砚严厉道。
“我不!”耿诺非要跟他对着干,猛一蹲身从顾承砚胳膊底下钻了出去,一溜烟儿跑开了。
顾承砚目眦尽裂,心都快跳出来了,追着耿诺:“你要去哪里?回来!”
耿诺风风火火跑到飞船上,撅着屁股翻箱倒柜,顾承砚跟上去一看,他从自己的小行李箱中扒拉出来几样东西,都是他之前发明的,大家都认为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小玩意儿。
耿诺举起他那个会钻地的机械啄木鸟,一脸兴奋:“找到了!”
顾承砚问:“你要做什么?”
耿诺狡黠一笑:“等着看就知道了。”
他操控机械啄木鸟哒哒哒钻进土里,很快也没了踪影,但从耿诺手中的控制面板可以看到,他追踪到了逃跑的寄生物。
“它在往东南方向跑,好快!”耿诺面露震惊。
顾承砚做了个手势,卫路立刻带人做好防护,往那个方向拦截。
“不用,不用过去,让我来。”耿诺制止道。
两分钟后,机械啄木鸟破土而出,口中叼着正在挣扎的寄生物。
寄生物还攀附着血肉,躯体像蚯蚓一样疯狂扭动,啄木鸟身上的钢铁羽翼沾染着泥土,尖嘴被挣扎的寄生物沾染上了血迹,漆黑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就这么淡定的叼着它,一静一动,有种机械与血肉碰撞产生的血腥美感。
明明二者都是金属制造的死物,却好像制造出了一场完美的狩猎。
耿诺联通啄米鸟,在他的控制下,通过啄木鸟的传导,寄生物失去活性,彻底失效。
众人瞬间松了口气。
“这一幕好有冲击感,感觉看了一集动物世界。”希洛感慨。
柯恩附和:“还是未来科技版。”说着,他拿出相机拍了张照。
“你干嘛?”
柯恩耸耸肩,“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赛博朋克吗?作为一个摄影爱好者怎么会错过这么浑然天成的优秀画面,拿去参赛一定能获奖。”
“……”希洛:“你当心又像上次那样,他们打不过就骂你是AI合成的然后把你踢出比赛;或者像上上次那样,他们指责你是战争爱好者,美化战争残酷,然后再把你剔除参赛名单。”
柯恩沉默了一下,措辞道:“其实据我所知,上次和上上次的主办方都是在穆迩陛下的授意下才这么做的……而且最根本原因是照片中有你的身影。”
希洛也沉默了,半晌带着歉意道:“我回去送你一个最新款尼康大炮,你不是想拍银河吗,那个听说特别好……”
柯恩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你总是为他收拾烂摊子,就算是我们怀疑……”
他还没说完,顾承砚走了过来,柯恩立刻闭嘴。
“上将,怎么了?”
顾承砚:“我看到你在拍照。”
柯恩顿了顿,“是的,上将,有什么问题吗?”
顾承砚又说:“之前在考察的时候我也看到你在拍照。”
柯恩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是的,这不可避免,因为我回去还要写考察报告和新闻稿,台账留存也需要照片,您回去也要写报告发新闻稿吗?我到时候给您发一份。”
“不不,谁写那玩意儿,老子人都来了还写什么报告。”
柯恩瞬间觉得和顾承砚找到了共同话题,连连点头:“就是,我真的无法理解人为什么要写报告,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写报告,我恨写报告。把事情做好让人看到实效不比任何报告都有说服力吗?”
顾承砚心不在焉地说:“大概来考察的人都赶时间去借机旅游吧……”
希洛觉得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扫射面有点广了,就说他们这行出来,也没一个是奔着考察的。他试图阻止柯恩。
但柯恩在这紧要关头仍追着顾承砚问:“顾上将,您也讨厌这种形式主义吗?”
顾承砚没答,打断他的话,“我是想问,你拍耿诺了吗?”
柯恩点点头,不明所以。
“很好,到时候把他照片单挑出来给我一份,如果有我俩同框的就更好了。”顾承砚拍拍他的肩,十分额满意地说:“我爱形式主义。”
柯恩:“……”
希洛:“……”
他感觉柯恩要碎掉了。
众人启程,驾驶飞船和战舰冲进控制区。
实际进入控制区后,众人才意识到想要短时间内拯救控制区内所有民众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塞维尔星北部二十三城占地面积很广,而耿诺每次能解除控制的区域连一个城都不到,覆盖范围非常小,这样下去,还没来得及全部接触,被控制的人们可能就已经被掏空了。
这样下去不行。
留守在控制区外的卫空突然传来消息,说之前昏迷的士兵已经醒了。
“什么?这么快!”顾承砚震惊道:“他的麻醉不是可以维持一个月吗?”
“不清楚,”卫空简短地回答,“也许是被寄生物消解了,他现在还很虚弱,但有件事要汇报上将。”
顾承砚:“说。”
卫空严肃道:“他说,在他被控制期间,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能感受到有东西在蚕食自己的身体,并且一点点侵蚀他的意识,在这过程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下达指令。”
顾承砚问:“对他还是对它?”
卫空道:“应该是对它。”
“起初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指令,但寄生物似乎不会听从,这更像是一个驯化过程,在这期间,他自己是没有任何控制权的,很快寄生物适应人体,开始逐渐生长,并听从那个声音的指令,他感觉到自己逐渐被掌控,成为一个尚有意识的傀儡,有些简单的指令,像控制四肢做出某些动作的,寄生物能够做到,但到了一些复杂的指令时,寄生物无法做到,就会在身体里拼命挣扎,受控制的人体也会变得像发狂一样。”
“这像是某种对人类的掌控实验。”卫海轻轻道,“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有什么目的?”
卫空担忧道:“上将,我不知道其他被控人员都收到了什么样的指令,但士兵刚刚说,他最后接收到的指令是——”
“入水。”
耿诺想了想,“刚刚东南方向,好像是有条河?”
顾承砚迅速下令升高飞船,从空中看去,依稀能看到控制区的民众正在缓慢地朝着各地的河流水库方向前进,他骂了一句,“这下真成螳螂与铁线虫了。”
他转头告诉众人:“恐怕是想扩大控制区,如果寄生物沿着河流扩散出去,会有更多的地区沦陷。”
“但是我们没法分散开来解救他们,只有耿诺会破译。”希洛面露难色。
顾承砚表示就算他不是搞技术的也无法理解,“一个人解出了密码,为什么其他人无法共同使用密码?这又不是一次性的,他怎么破译的你们难道不能学习复制一下吗?”
希洛也想骂脏话,“你以为我不想吗?诺诺是用他自己改造的光脑进行破译的,他刚刚解出的关键代码甚至无法在其他机器上输入出来,这让我们怎么复制?”
顾承砚看向耿诺,脸上露出“怎么又是那个该死的铁蛋”的神色。
耿诺尴尬又无辜地假笑了一下,顺便把出来挺胸叉腰嘚瑟的二模拉过来抱在怀里。
他发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想了想,“嗯……虽然你们没法复制我的代码,但是也许你们可以复制这个?”
耿诺从小行李箱里扒拉出他之前的另一件“破烂儿”。
“看!它是一条鱼,而且它能飞。”耿诺狡黠地眨眨眼,“是会飞的鱼哟~大家有救了!”
“让我们一起来造鱼吧,这个超简单!”耿诺兴奋地摇摇尾巴。
第58章 第58章
“他为什么要说简单……”
“可能对他来说真的简单吧……”
“嘘, 人命关天的事,不许抱怨……刚才一个抱怨难的人已经被上将狠狠瞪了一眼,上将还问了他的名字, 啧啧, 那人回去肯定要背处分了, 最不济也会被关小黑屋。”
一众被迫从零开始学装备制造的兵痞子叫苦不迭, 倒不是抱怨别的,他们从来都是装备的使用者,哪里学过最基础的装备制造, 就算是战时紧急状态也有些抓瞎。
而且现场材料有限,根本无法百分百还原耿诺那个会飞的鱼。
偏偏耿诺的东西都有点独特性在身上的,如果不原封不动地按照他的步骤来, 制造出来的东西可能无法成功传递破译脉冲,那个粒子还是分子会相互抵抗, 最终白费力气。
听到窃窃私语,一个士兵小声提醒:“听他的吧, 他很厉害, 虽然难了点, 但是可以让控制区的人们恢复正常, 听说二连的那个士兵刚已经醒过来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Beta,这次我们要么纯粹来送死, 要么就是眼睁睁看着控制区的受害民众送死。”
几个士兵手上不停,互相看着彼此有没有做错, 顺便偷偷闲聊几句。
士兵甲问:“那个Beta是谁啊?这么大来头?”
士兵乙也很困惑:“我一开始看皇后殿下和他关系很好,以为是同行的好B友, 但是三位卫长官也对他恭敬有加,最重要的是,上将会对他笑!”他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们见过上将笑吗?”
士兵甲顿时打了个哆嗦,“我上次见他笑,是他薅着人的脑袋往墙上砸的时候。”简直不敢回忆,“说实话,比起战场,我觉得顾上将更可怕。”
士兵丙:“所以他是谁呢?”
士兵丁:“大概也是个小领导,就不知道是军方的还是皇室的,话说现在Beta也能当领导了吗?”
士兵甲:“不不不,应该不是小领导,哪有小领导自己动手亲自做研究的,而且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有领导的职位也不会让他当的啦,又不像我们,纯靠军功升职,他们搞行政的都要熬资历。”
士兵乙:“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走后门的呢,这年头,不搞搞人情关系哪有升迁的可能呢。”
士兵丙:“所以我们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士兵丁:“说起来我好像在军部见过他,顾上将亲自教他开机甲呢。”
士兵甲震惊:“亲自?教?上将不是向来秉持机甲这种东西是个Alpha就应该天生会开吗?那年有个走后门进来当少校的贵族子弟说不会,上将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如果不会,那就上去开两圈,只要没死就会了!”
士兵乙:“但人家是Beta呀。”
士兵丙:“……所以他到底是谁啊??”
顾承砚看了一圈,发现效率实在有些低,就跟耿诺提出要不在鱼身子底下装几个轮子吧,轮子也能到处跑,但耿诺坚定地要求组装翅膀。
“它能飞。”
顾承砚晓之以理:“能飞也不是万能的,万一我们需要它进行地面作业呢?有轮子岂不是更方便一点?”
众士兵悄悄露出期盼的目光。
耿诺强调:“低空飞行可解万难。”
顾承砚动之以情:“但是诺诺,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他们组装的效率太慢了,这样下去要来不及了。”
耿诺怒道:“高空作业覆盖面比在地面大多了啊你们懂不懂!”耿诺简直恨铁不成钢,“低覆盖率实现起来的效率不还是会低,有毛用啊!”
顾承砚:“……”
顾承砚:“行行行,飞飞飞。”
他转过头无情地喝斥:“都给我加快速度,提高效率!人命关天,都给我打起十二万精神!”
耿诺想了想,又说:“我忽然觉得你们刚刚说得也很有道理。”
众人瞬间两眼放光地看向他。
耿诺说:“要不就在此基础上加个轮子吧,反正也没几道工序,这样就是海陆空三栖鱼了,来我跟你们说怎么加……嗯?唔唔唔!”
不说士兵,连希洛这边的技术人员都要给他跪了!
顾承砚果断捂住耿诺的嘴把人抱走了。
“低空飞行可解万难,要什么轮子,不要!”
他心想:你可放过他们吧。
希洛也有点生无可恋了。
“他之前跟我说,这是他灵光一闪发明出来的,我当时为什么不追问他怎么想出来的?!”他悲愤地抹了把脸,成功把机油蹭到自己脸上。
柯恩仔细看了眼光脑投射出来的图纸,“怎么了?”
“我如果问了,就会和他进行一番探讨,如果探讨了,就会发现耿诺的思维和运用到的理论和我们已知的相距甚远。如果我当时知道了、尝试理解了,或许可以让他用、用正常一点的理论来制造这几样东西。”希洛撑了撑额角:“他就是个野路子,大部分东西都是靠自己琢磨出来的,和我们接受过的系统教育完全不同,甚至有些理论根本是他自己构造出来的。他自成一派你懂吗?”
“所以他说的东西我们有时根本就听不懂,那不在我们的知识储备里,你能听懂欧几里得用古汉语给你讲几何吗?虽然这个比方不太恰当,但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希洛举起手中的半成品,思忖半天,“这个鱼……飞鱼,如果按照我们的思维,就是鱼加个翅膀,里面的装置也是以叠加的形式组合在一起,但耿诺不是,他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方法将其相乘,使之同时具备飞和游的属性,如果只是方法不同也就罢了……”
“但是!偏偏!只有按照耿诺思路制造的啄木鸟和飞鱼能和破译脉冲同频,简直离谱了!”
“换个角度想。”柯恩小声凑在希洛耳边,“不管这个幕后之人在谋划什么,耿诺都会是他的克星。他是我们的王牌。”
希洛眼睛闪了闪,低声道:“你说得对。”
他认命地叹口气,继续看图纸做飞鱼。
等等,为什么顾承砚这么闲?
顾承砚为什么不用承受耿诺的灵光一闪?!他为什么不来跟我们一起造飞鱼?
希洛眼角瞥到顾承砚又在对耿诺动手动脚,忍无可忍地破口大骂:“顾上将!不要X骚扰我们的技术骨干!大家的效率都没有耿诺高!人命关天你丫不要再拖后腿了!”
耿诺红着脸用手腕推开顾承砚,他手上也都是机油,恶狠狠地踩了顾承砚一脚。顾承砚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掌心还留着耿诺屁股软绵绵的触感。
他心想:我老婆可真棒,还很辣。
半小时后,众人合计做出六十二个机械飞鱼,去掉不合格的八个,还剩五十四个。
五十四个按照城市大小分配,士兵们将驾驶机甲和战舰分别前往二十三个城市,他们将在人群密集处放下飞鱼,控制它们覆盖大部分区域,于此同时,耿诺将在飞船上远程破译,等到控制区内能够允许人无障碍暴露在空气中以后,大家才会下到地面用治疗舱对民众展开救治,然后让等候的南方各城迅速赶来进行医疗支援。
耿诺回头看了眼,问:“你们都要去吗?”
顾承砚摸摸他的脑袋,“这不是你自己挑大梁,我们都在,频道打开了吗?通讯畅通,有什么事我都会听到,别怕。”
耿诺别扭地躲开,嘟囔:“谁怕了。”
“嗯,你不怕。”顾承砚顿了顿,“紧张的时候就按F频道,那是我的单独通讯,别人听不到。”说完转身前去连接机甲。
飞船后舱缓缓打开,战舰和机甲从空中落下,飞向四面八方。
顾承砚去的是东南角一个城市,探查显示那里人最多,而且有一个巨大的河流湾,很多受控人群都在像那个河流湾聚集。
救援分为两步,一是破译,让寄生物从人体内脱离出来,二是让其无效化。
大量的人群聚集使得脱离出的寄生物很可能立刻进行二次入侵,所以要争分夺秒使寄生物迅速失效,这对耿诺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他感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
“不用担心。”各种通讯,顾承砚似乎能感知到他的担忧,“你以为我们是来打酱油的的吗?记住,耿诺,现在还没到你独挑大梁的时候,来不及也没关系,有我们呢。”
耿诺小声说:“你就瞧不起我。”
顾承砚笑笑,也不解释。
他们的行动计划很简单,在耿诺让寄生物失效之前,吸引寄生物远离人体和水域,必要时可以牺牲机甲和战舰。
在人群稀疏的地方,可以用特征封罐把寄生物装起来,或者使用激光灼烧。人群密集的地方使用武器很容易造成误伤。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各区域都没有传来行动失败或者受伤的消息,只是耿诺要忙一点,实际操作起来很难保证各地区完全同步处理,只能看哪几个地区刚好同频,耿诺一起处理掉,有时候还要同时兼顾另一波,但好在都顺利进行下来了。
“还有吗?还有哪里没解决完?”耿诺用通讯问。
“我这儿。”是顾承砚的声音。
“还有多少?”
“很多。”顾承砚的语气却丝毫不像很多的样子,十分轻快愉悦,还有心思随口调戏耿诺一句,“要有耐心,诺诺,我没这么快结束。”
耿诺红着脸骂了他一声“老流氓”,甚至疑心他根本在撒谎。
不过顾承砚那边的人确实很多,似乎附近的人群都接收到了召唤前往水域,不需要他费心去寻找,人群自会向他走来。
他刚到的时候,已经从水里捞了一批人上来了,不过看上去他们身体里的寄生物还没来得及出来。
很快,河湾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又一堆的人,他们很快苏醒,慌张,动乱,随即被顾承砚镇压住,指挥他们将已经脱离危险但尚未苏醒或者受到寄生体伤害过重的人搬到安全区域。
等顾承砚对耿诺说准备收尾的时候,耿诺已经要累瘫了。
顾承砚还笑话他:“你都干什么了你就累,我在外面还没叫累呢。”
耿诺怒道:“不要小瞧脑力劳动好吗?!”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河湾边所有民众都已经脱离了危险,顾承砚放下治疗舱,然后准备把飞鱼放进水域。
最后的收尾工作就是让耿诺的机械飞鱼沿着河流清理漏网之鱼。
驾驶机甲来到河湾边,弗兰突然发出警报。
“嘀嘀,警告,检测到……”
顾承砚飞快关掉了它的提示,“啧”一声。
耿诺警惕地问:“你那边怎么了?检测到什么了?”
顾承砚:“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我都听到了。”
“你听错了。”顾承砚不咸不淡道。
“你到底……”
顾承砚打断他,“好了,我要把你的鱼放归回水里了,记得检测漏网的寄生物。”
说完,他顿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转瞬即逝。
顾承砚骂了声,偏偏是这时候。
他翻了翻机甲的杂物箱,发现惯常用的东西都不在这。
他想起来了,当时有些小东西都顺手扔耿诺的行李箱里了。
得赶紧回去。
他把鱼扔到水里,转身,忽然间,有个中年男人拦在了他的机甲前。
“谢谢您!是您救了我们吗?恩人!您可以下来一下吗?”
顾承砚切换了通讯,用扩音器随口道:“不是我救的你们,不过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当面向您表示感谢……”
“不用。”顾承砚十分冷漠。
“怎么能不用呢?”那人急切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没有恶意,真的。”
顾承砚嗤笑一声,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就算有恶意又能对我如何?”态度十分傲慢。
那人看起来老实儒雅,被这样冷嘲热讽也不生气,低头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什么,顾承砚防备心重,早已将机甲锁爪瞄准镜对准男人。
不一会儿,那人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期期艾艾地举起来给顾承砚看。
“也许,您需要这个?”
顾承砚眼眸一闪,“弗兰。”
弗兰发出一阵“滋滋”的扫描声,两秒后,汇报:“未检测到信息素外泄至机甲外。”
“呵,”顾承砚轻笑,“那你说,这个人是怎么察觉到我需要抑制剂的呢?”
话音刚落,顾承砚发射出锁爪抓住这个男人,男人脸上儒雅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顾上将,你想让这个人死吗?”
顾承砚浑不在意,他用的是锁爪,而不是直接把这人给轰了,这个人的威胁对他无效。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人“桀桀”笑两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将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
“顾上将,我只是来提前知会你一声,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就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脱身了。”
那人狰笑着突然喷出一口血,寄生物从男人身体里挣脱出来,血覆盖了机甲的外景面板,顾承砚迅速冲刷清洗,寻找寄生物逃窜的方向。
他紧皱眉头,这样的出血量,恐怕此人难以活命,回头看了眼,治疗舱正在百米外人群中依次使用,他们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等等,怎么会没注意到?
就是这一分神的瞬间,机甲猛地一颤,寄生物扒在机甲上攻击精神体,顾承砚有那么一瞬感到晕眩麻痹,但他很快清醒过来,眸中闪过带着阴霾的厉色,“想控制我?就凭你?”
寄生物是顺着机甲的精神体连接爬进来的,顾承砚果断切断和机甲以及弗兰的连接,这样做很危险,意味着他将无法瞬时操控,弗兰必须通过他的命令才能执行指令。
但顾承砚无所畏惧。
切断精神体连接同样保证了机甲和弗兰不会倒戈成为他的敌人。
很快,寄生物意识到顾承砚就像个铜墙铁壁,根本无法入侵。
它用充满蛊惑的声音幽幽道:“你要和我继续僵持下去吗?你不担心那个小Beta了吗?他在飞船上,可没什么人陪着他。”
顾承砚果然心绪乱了一刹,寄生物借机发起进攻,说时迟那时快,顾承砚居然直接单手抓住它扣在地上,寄生物扭曲的身体紧紧缠绕住他的手臂。
“这么恶心的玩意儿,也想钻进我的身体里控制我?”
顾承砚眼神轻蔑,随即召唤弗兰,连接耿诺的通讯。
耿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怎么啦?还没好吗?他们都说结束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顾承砚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挂断通讯。
“想拿捏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你到底是谁?”
寄生物入侵不成,不再负隅顽抗,“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造物主在我手上。等着吧,现在它还没有很成熟,但是等到它成熟的那一天,帝国将会被颠覆,珍惜你们最后的时光吧,哈哈哈……”
说完,寄生物便失去了生机,无力地落在地上。
“啧。”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此刻不远处才传来嘈杂的声音,想必是刚刚寄生物背后的人在机甲附近设置了屏蔽。顾承砚把刚才那个倒霉蛋送到治疗舱那里加个塞,治疗舱显示再晚一点这人就没命了。
顾承砚心想他都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他重新连接机甲和弗兰,准备返程,又联通了和耿诺的通讯。
“喂喂喂?刚刚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顾承砚靠在座椅上,闭目听着耿诺的声音,浑身热胀。
“没事,现在回去。”他问:“担心了?”
耿诺心想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跟二模在飞船面板上下五子棋。
顾承砚这会儿突然察觉到,刚刚和寄生物对峙的时候,胳膊居然被划破了几个口子,机甲里的治疗舱都扔下去了,顾承砚之好起身去拿医疗箱简单包扎一下。刚站起身,有一阵炽热的眩晕,他身形晃了一下,撞到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怎么了?”耿诺问。
对面有一会儿没有声音。
“喂,喂!”耿诺有些着急,“你说话呀,顾……”
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咳嗽。
又是静谧。
半晌,对面传来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顾什么?”
耿诺不说话了,隔着通讯,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是在骂人。
顾承砚有些遗憾地说:“应该忍住的,怎么就咳出声了……”
希洛清了清嗓子,“顾上将,全频道都能听到你在调戏我们重要的技术人员,要点脸。”
顾承砚发出“你能奈我何”的嗤笑。
希洛是不能奈他何,但是害臊的耿诺会直接挂掉他的通讯。
顾承砚最终还是先其他人一步回到飞船,耿诺见到他的那一刻吓了一跳,不为别的,这人简直是把欲求不满写到了脸上。
“给我扫描一下,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什么不正常。”顾承砚直勾勾地盯着耿诺。
耿诺检查过后,说没问题,随即发现顾承砚胳膊上缠着绷带,“你受伤了?”
顾承砚抓起耿诺就把人拉到旁边的隔间里去,耿诺吓傻了,“外面还有人!”
“没事,我不做什么。”顾承砚把头埋在耿诺脖颈处,拼命渴望汲取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有耿诺淡淡的体香。
顾承砚抬头在他嘴角亲了下,“我没事,小伤。”
耿诺心想我现在才不管你有没有事,我现在担心我有事!
他突然把头往后仰,侧眼睨他:“希洛说这次受伤率是0啊,0!所有人都没受伤,你居然能把自己搞受伤,你不行啊顾上将。”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顾承砚问。
耿诺不说话了,想把他推开,但是顾承砚块头太大根本推不动。
“你好香啊,诺诺。”顾承砚含糊地在他身上乱蹭。
香?
耿诺一动不敢动,还满头问号,他又没有信息素,身上能有什么味儿?
于是在不惊动顾承砚的情况下,耿诺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往腋下闻了闻。
也没味儿啊!
“……你是不是闻到了洗衣粉的味道?”耿诺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顿时满脸怒容,“我就说你前天衣服没洗干净,怎么能就冲洗一遍呢?!我都说了我自己洗,你非要给我洗,你洗还洗不干净……唔!”
顾承砚:“……”
他叼住耿诺的舌头,轻轻咬了一口:“你还是闭嘴吧。”
耿诺吃痛,警惕地推开他:“你到底怎么了?你身上好烫。”
他想起什么,“上次在军部办公室你好像也是这样……”
顾承砚找了把椅子坐下,让耿诺侧身坐在他腿上,闻言轻轻摇头,“和那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耿诺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顾承砚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说:“上次只是亲你,这次比较想干你。”
耿诺瞬间面露惊恐,跳起来就要跑,下一秒就被顾承砚拦腰拽回来。
耿诺推着他的肩膀,“你,你冷静啊,一会儿,一会儿大家都要回来了。”
顾承砚看看时间,“其实他们回来得也不会太早,最快的也得有个半小时吧,来得及。”
耿诺快哭了:“来不及!!!”
顾承砚笑出声,抿唇谦虚道:“谢谢你的夸赞。”
“……”耿诺:“滚啊!谁夸你!”
顾承砚拉过他的手,蛊惑诱哄道:“用手帮我,我快一点。”
耿诺抽出手,抵死不从:“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不要假手于人!”
“那没办法了。”顾承砚无赖起来,转而就要扒他裤子。
“好好好,用手用手用手!”耿诺连忙投降,死死拽住自己的裤子。
顾承砚心满意足地哼笑。
流氓。
耿诺满脸通红,恨不得把头扭到南墙根儿,身子也不断往外倾,又要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又要时不时被顾承砚指责快了慢了的,整个人比顾承砚的唧唧还敏感。
“你怎么随地发.情啊。”耿诺忍不住小声抱怨。
顾承砚心中暗笑,可不就是发.情。
他刚回来的时候门口那几个守卫吓得都快跪倒地上,偏偏耿诺无知无觉。
耿诺的手活实在没什么技巧可言,掌心有些过往的薄茧,和别的地方相比实在算不上柔软,刚一上手,顾承砚就被刺激得闷哼。
他的手也小,两只手一起才能堪堪握住,所以做起手活还挺吃力,尤其他非要拧着身子以这样一种逃避的姿势,顾承砚很不得劲。
但是精神上带来的刺激更甚,顾承砚近乎痴迷地看着耿诺的侧脸,光滑的脖颈绷出一条完美的弧线,从脸颊红到耳朵尖,又向下蔓延到脖子。
鲜红欲滴,赏心悦目。
他的小Beta在隔间里给他做手活呢,他正在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释放呢,这样的事实让顾承砚的大脑得到了极致的愉悦。
就是体力还有待加强。
这样的刺激下,顾承砚的呼吸都还没怎么粗重起来,耿诺就已经累得在喘了,他胸口起伏着,含嗔带怒又有些急切地催促他:“你怎么还没好。”
“好了好,就快了,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顾承砚亲亲他的嘴角,手从他衣摆下钻进去,在腰上摩挲,真诚地敷衍他。
实际上他早就趁耿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过抑制剂给自己来了一针。抑制剂向来见效很快,此刻飞船里已经没有他外泄的信息素了。
只有耿诺不知道。
其实没什么影响,只是接下来耿诺劳作的时间会更久一点而已。
顾承砚恶劣想:让你不看着我。
第59章 第59章
希洛回来的时候连打了几个喷嚏, 说怎么感觉飞船里有种怪味儿,是不是通风系统坏掉了,耿诺满脸直冒汗, 头都不敢回, 专心致志和二模在控制面板上玩五子棋, 故作镇定地发出灵魂三连:“啊?有吗?没感觉到啊?”
顾承砚在旁边闷笑, 希洛不明所以,满脸狐疑,他去检查了一下, 问:“谁把新风循环给关了,我说怎么一股Alpha的怪味,诺诺, 你没闻到吗?”
耿诺茫然,顺便悄悄松口气。
不是说那种味道啊……吓死了。
他摇摇头, “没、没感觉到。”
希洛无语道:“你都被他们腌入味了,闻不到难闻味了, 快通风快通风。”
耿诺艾艾跟在希洛身后, “Alpha都很难闻吗?我闻不到信息素。”
希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说是信息素了, 我是说他们的汗臭味。”
“……”耿诺:“哦。”
“但是Omega就香香软软的。”耿诺想去拉希洛小手, 但是转瞬想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只能忍痛撤回手。
我的手……脏了!脏了!这以后还怎么牵Omega手手!
耿诺沉痛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很想一键换新。
“你又闻不到信息素,怎么知道Omega是香的。”希洛笑道, 转头看到耿诺的手,奇怪地问:“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耿诺瞬间把手背到身后, “没有,没怎么。”
希洛:“?”
好气哦。
耿诺十分隐蔽地给顾承砚甩了记眼刀。
在多方努力下, 控制区解除警戒,受控人群也很快得到救援和安置,耿诺一行人就近降落,在附近的城镇上休息片刻,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期间,穆迩陛下无数个连环Call催着希洛回去,耿诺紧紧跟在希洛旁边,困得磕头打盹,头一点一点的。
希洛劝他先去睡觉,耿诺惺忪地摇摇头,瓮声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天啊好可爱!
希洛浑身冒粉红泡泡,很不得把耿诺搂到怀里揉,他十分大方地借出自己的肩膀,“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耿诺乖乖地枕着希洛的肩膀,却依然不睡,悄悄勾着希洛的小拇指,撒娇道:“我不想你先回去。”
“我不敢睡,我怕我一睡着,你就先回去了……”!!!
希洛心都化了,“不回去不回去。”
转头接到穆迩的电话:“喂?别给我打电话了,不回去!都说了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该回去的时候自会回去,什么?我会不会跟柯恩跑了?说不好,继续催的话就说不定了,再打电话给你拉黑!”
挂上电话摸了摸耿诺的脑袋,“乖,睡吧。”耿诺开心地蹭了蹭希洛,哪怕顾承砚瞪他瞪得都要冒火了,他也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耶不会落单了!
事情解决了,但顾承砚要留下收尾,再者他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全部给穆迩汇报过去了,关于他在河湾边遇到的事也交由穆迩派人去查,他其实还想带耿诺再玩几天。
耿诺只知道顾承砚不走,他也不能走,这人怪得很,有事的时候恨不得赶紧把他送回去,现在耿诺说要和希洛一起先回,这人又死活不同意。
所以耿诺不想让希洛先走,希洛在的话,他还能缠着希洛,这样顾承砚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现在很小心谨慎不让自己落单。
顾承砚有时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对方好像恨不得在外面就把他扒了。
超可怕。
希洛留在这里也有一个好处,他能够以皇后的身份安抚当地民众。
官方将这次事件定性为谋反者的恐怖袭击,但是帝国上将顾承砚亲自带兵镇压,皇后殿下亲临现场主持坐镇,受伤民众全部由官方组织免费治疗,对遇难者家属给予救助和抚恤。一切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希洛在当地发表了稳定人心的演讲,塞维尔星北部二十三城同步直播,对不幸遇难的民众表示深切的哀悼,人们躁动的心很快被安抚下来。
耿诺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台上正在演讲的希洛,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顾承砚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耿诺这么不要命地来到控制区,最后落个无人知晓的结果,也未免太凄惨了一点。
这些人不知道,真正救了他们的人,是耿诺,如果不是耿诺,顾承砚他们说不定至今还一筹莫展。
顾承砚给卫海使了个眼色,卫海心领神会,装作普通人,在台下发问:“听说这次是十分严重的精神控制,连帝星的专家们都不知道如何破解,那我们是怎么获救的呢?”
有人发问,就会同时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希洛看向发问的人,是卫海,他瞬间明白顾承砚想做什么。
刚要配合,顾承砚直接揽住耿诺的腰把人抱到高台上。
他没有提前和耿诺说,所以耿诺十分局促地站在台上,下面都是面带疑惑的民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耿诺不自觉目光追寻顾承砚。
顾承砚后退了几步,混入人群,扬声道:“就是他,他救了我们。”
“他叫耿诺,是他救了大家!”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的神情,看向耿诺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尊敬。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地话,大家叫着耿诺的名字,中间还夹杂着一句“英雄!”
耿诺脸烫烫的,抿着嘴,害羞地躲到希洛身后,悄悄露出个脑袋,面对众人的欢呼吹捧,笑得相当腼腆。
希洛忍俊不禁反手摸摸耿诺的脑袋,然后牵着他的手让他和自己并肩,台下依稀还听见句“好配哦。”
耿诺害臊地捂住脸。
顾承砚:“……?”
等等,这个走向好像好像不太对吧?
然而令耿诺万万没想到的是,希洛最终还是抛下他先回去了。
穆迩那边传来密信,不知道是什么,希洛看了一眼就连夜走了,耿诺一觉醒来希洛没了,天都要塌了。
顾承砚带着耿诺在塞维尔北部最豪华的城市的海滨酒店住下,寄生体事件结束后人们恢复往常的生活,这里的海滨酒店也是著名的网红打卡景点。
耿诺在总统套房里的小房间给自己搞了个小型实验室,借口研究寄生体残骸,没事就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他实在是有种莫名的危机嗅觉。
过了两天,耿诺发现顾承砚似乎没有要对他做什么的意思,他压根都不出门!如果不是有人每天定时送饭菜,耿诺都要以为他死在里面了。
不过对耿诺来说正好,除了待在小实验室里,也敢探出触角去玩了。
这家五星级海滨酒店的自助餐超好吃!
可惜希洛不在,下次一定要推荐他来这里尝尝。
他现在也不想回去了,回去说不定又要吃营养餐!
耿诺泪流满面地胡吃海喝,狠狠把嘴巴塞满。
吃完饭就跑去海边玩,塞维尔星一年四季都很炎热,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海边游客都是爆满的状态,耿诺觉得人家冲浪的超级酷,结果去海里滚了几圈喝了一肚子海水之后就老老实实在沙滩上当鹌鹑了。
顾承砚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往外看,耿诺乘兴而去,湿答答蔫唧唧地回来,甩了甩湿透的头发,柔顺贴面的头发顿时一缕一缕立起来,
因为要游泳,他就穿了一个四角泳裤,这几天顾承砚没碰他,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大咧咧地光着膀子在沙滩上到处走。
招来不少Alpha的视线。
真让人恼火。
喝了一肚子海水,耿诺茫然地揉了揉肚子,感觉嘴里苦涩涩的,于是朝海边小卖部走去,准备买点喝的。
……小笨蛋,在沙滩上也能差点绊倒。
顾承砚被他踉跄得心头一颤。
有个Omega顺势扶了他一把,耿诺和他说了会儿话,继续去买喝的。
中途又有不识趣的Alpha来搭讪,似乎是想请耿诺喝东西。
耿诺先是摆摆手,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他忽然笑得春风得意,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并且伸出两根手指,似乎是表示:“要两杯”。
顾承砚有些烦躁,他给的东西不要,别人给的就要?
还有,为什么要两杯?
他在这又没有别的认识的人,能分给谁?
顾承砚忍不住自作多情地想:难道是给他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反正耿诺总不能一个人喝两杯,他是小猪吗?
算他有良心。
顾承砚目不转睛地盯着耿诺的身影,当然也把那几个Alpha色眯眯往耿诺胸口和腰上瞥的行为看在眼里。
等耿诺回来,他就让人去收拾这几个混蛋。
耿诺从老板手里接过两杯西瓜奶昔,笑嘻嘻地跟那几个人道谢告别,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这几个人问他和刚刚扶他的小O是不是一对!
有眼光!是好Alpha!
还主动请他喝饮料。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嘿嘿。
耿诺欢乐地拿着饮料去找刚刚那个人美心善地小O了。
顾承砚专注地追随耿诺的身影,以为他要回来了,结果他去找刚才扶了他一把的Omega,那人还有一个同行的同伴,耿诺就把两杯都给他们了。
自己什么也没喝到。
你个小傻子,自己还没喝呢!给别人干什么?还笑,不就是扶了你一下,冲人家笑这么甜?!
顾承砚本就在发烧,现在更头晕脑胀了。
“弗兰。”他低声道。
顾承砚拿过抑制剂,往手臂上一扎。
昂着头,一滴汗水从下巴低落,眉头紧蹙,看起来很难受。
抑制剂不起作用。
该死的,为什么会不起作用?!
顾承砚烦躁地解开胳膊上的绷带,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他用过了治疗舱,伤口却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现在只能用普通的药物治疗,等待伤处自然愈合。
这很不正常。
应该是被那个寄生体影响了。
发.情期的Alpha不能随便移动,如果抑制剂生效还好说,现在抑制剂不起作用,顾承砚走到外面就是个定时炸弹。
他已经联系了医生,这种情况太过特殊,当地的医生也解决不了,现在医生已经从帝星往这边赶了。
顾承砚过去很讨厌发.情期,他认为Alpha和Omega受发情期的控制实质上是人类的一种退化,他的发情期都是靠每日一针抑制剂度过的。
他始终认为,没有发.情期的Beta才是正常人。
但发.情期为Alpha带来了过人的体质和能力,为Omega带来了生育力,普普通通的Beta倒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顾承砚思绪混乱,又想着,耿诺就是Beta,耿诺可一点都不普通。
他的诺诺棒极了。
就是不太听话。
这次回去之后适当放些手吧,让他历练历练也行,其实耿诺如果像Alpha一样简单粗暴地去前线历练几圈,成长速度会非常快,但他舍不得。
在他看来,耿诺不用辛苦成长也没事,快快乐乐在学校和实验室里当个学术研究者多好。
但耿诺似乎不想做那个被保护的人,事实证明,他确实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他不是弱者,是强者。
……不行。顾承砚昏昏沉沉地想,还是得跟他说清楚,约法三章,多约几章,免得什么危险都往上冲,不要命似的。
顾承砚难受地按住太阳穴,发出一声低吼,神色痛苦狰狞。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作为Alpha在发情期的疯狂渴望,极度需要信息素的安抚。
但唯一能安抚他的那个人,没有信息素。
谁?能安抚他的人是谁?
耿诺。
对,耿诺。
他在哪儿?
他还在这。
不行,得让他离开。
顾承砚感觉自己在被火烧,整个人几乎要炸开。
他本来是想让耿诺多玩几天才把他留下的,现在却不行了,待在他身边反而危险。他用最后一丝清明对身边的弗兰下令,“送他回去,送走,把他送走。离开这里,回帝都,让他在家里待着,守住他,别让他去找皇后,免得被卷进危险……”
耿诺此刻正在被一群小O团团围住要签名,刚刚扶他的人似乎认出来这就是前几天皇后直播演讲时出镜的大英雄。
天啊他好可爱,还软萌萌的。
小O们七嘴八舌地朝他问这问那,耿诺飘飘然地只顾着傻笑:“嘿嘿,成年了,没对象,没对象……”
小O们:“……”
弗兰:“???WTF?!”
这人该不会喜欢Omega吧?天啊他要不要告诉上将。
耿诺神烦弗兰,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弗兰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顾承砚天天窝在房间里干什么?你不用在他身边待着吗?”
“嗯?哦,上将来大姨夫呢,Alpha嘛,每年总有那么几天,上将过去就好了。”弗兰正在用触角调戏二模,并且时不时发出“嘿嘿嘿”的邪恶淫.笑。
耿诺:“……啥玩意?”
“Alpha这个时候都很脆弱的,他一般不让人陪,不过他这次好像确实严重一点,你们那层都戒严了。昨天让我帮他叫了帝都的医生,现在应该也快到了,说起来是好久没召唤我了,但是我感觉他精神体还挺稳定的,应该没事。”弗兰的电子眼做出一个傲慢的表情,“哼哼哼,你可要老实点哦,不要随便和Omega勾勾搭搭,Alpha也不行!”
它小声嘀咕:“我真是严重怀疑上将之前都找错了地方对象。”
耿诺掏掏耳朵,抱走了自家二模,“不约哦亲,我们不约,离这种爱打小报告的光脑远一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弗兰瞬间急了,“哎哎,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别把二模抱走啊喂!”
耿诺好奇道:“光脑之间也会有感情吗?”
弗兰对着二模流口水,“嘿嘿,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串被设定好的智能代码,嘿嘿,二模,你好香……”
耿诺:“你个光脑有个屁的嗅觉啊!”
好奇怪啊,耿诺觉得一切都怪怪的。
弗兰之前也没对二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啊。
那群小O们又在招呼耿诺一起去K歌跳舞打麻将。
挽着他的胳膊牵着他的手说“快来呀快来呀。”
耿诺哪见过这阵仗,摇着尾巴就跟人走了。
当英雄好棒!众星捧月!众O捧B!
被小O们崇拜的感觉好!幸!福!
耿诺趁机加了一堆Omega的联系方式,也有几个Alpha的,他本来不想加,那些人看他眼神都那样那样的,但是他不禁捧,人家吹捧他几句他就翘尾巴找不到北了。
联系方式而已,加加加!
耿诺想,虽然他最爱的还是希洛,但是希洛一直不离婚,他又不忍心拒绝这些香香软软投怀送抱的Omega,那就只好先和别人谈着,再慢慢等他离婚啦。
嘿嘿嘿嘿嘿~~
嗯……是要等他们谁先给我表白,还是我主动去给他们表白呢?Beta是不是要主动一点?
可我是万人迷欸。
耿诺已经无酒自醉了,浑身冒粉红泡泡,还逼弗兰在他身后放婚礼进行曲,不放就让一模打它,不许它和二模玩。
弗兰:……丫的我要告状!
唯一有点奇怪的就是,这些小O一直追问他用什么护肤品,他说从来不用,这些漂亮小O又咬牙切齿地捏他脸蛋。
耿诺捂着被捏痛的脸颊,幸福地想:漂酿Omega果然如狼似虎。
他一直玩到晚上才回去,走路晕晕乎乎的,这些人拉他喝酒,耿诺不喜欢喝,但是Omega甜腻腻地在旁边起哄几句“诺诺,陪我们喝嘛~”他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嘿嘿,喝了两~小杯!
回去的路上弗兰已经开始和二模玩“来呀来呀你来追我呀,好吧你不来追我那我就去追你了桀桀桀”的游戏了,二模无处躲避,两个光脑就你追我赶地围着耿诺绕圈圈。
“别转了……晕。”耿诺打了个小酒嗝,跌跌撞撞地上楼。
顾承砚这层已经戒严了,没有Omega或者Alpha能靠近,医生给顾承砚看过之后配了两针,说只能观察一下会不会起效,当然最好的方式还是找个O度过发情期。
这人不了解情况,卫海赶紧把他带走,免得再刺激到顾承砚。
下楼的时候遇到卫路,卫路说今天耿诺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卫海以为他是问耿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上将已经把他送回去了啊,今天不会回来了。”
卫路一愣,“送回去?送回哪去?”
卫海也愣了,莫名其妙道:“还能回哪,帝星啊。”
“怎么可能,”卫路指着楼梯的方向,“我刚看见他回来。”
“啊?”卫海扭头看了眼,“真的假的?上将刚刚跟我说他安排弗兰把耿诺送回去了。”
卫路:“弗兰这几天都跟着耿诺,上将什么时候安排的?”
卫海静默了下,感觉事情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那、弗兰呢?”
正说着,弗兰一边吹口哨一边淫.笑着对二模围追堵截,电子音不断发出:“小二模,我来抓你啦,如果我抓到你,你就让我嘿嘿嘿好不好呀~”的声音。
卫海&卫路:“……”
卫路一言难尽道:“那个智障是谁?!”
“别吐槽了,快拦住它。”卫海拍拍他,大步走过去抓住弗兰问个清楚。
弗兰一头雾水:“啊?上将什么时候给我下命令了?他只让我找帝都的医生,没说要送耿诺回去啊。”
卫海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那就是说耿诺真的没回去。”
卫路:“我都说了我看着他上楼的……应该没事吧?他现在一回来就躲到他那个小实验室,再说前几天也没什么事,而且医生不也给上将打过针了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现在只能观察情况,我也不知道药能不能起效,不过你们上将为什么不找个Omega?Alpha和Omega共同度过发.情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卫海:“别多嘴,这件事和你无关。”
卫路:“我靠,那要不要上去看看,我刚刚闻到他有点酒味,万一真的去找上将了……他可是个Beta啊!”
耿诺上了楼,准备去睡觉,但是又睡不着,酒精的作用下他觉得自己此刻脑子特别无比巨清醒。
而且有点异常地兴奋,感觉是可以连背半本银河史的程度。
可惜这里没有银河史。
开玩笑,谁出来玩带银河史?
耿诺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又有点落寞。繁华喧嚣落尽后,围在他身边的Omega都没有了,他依然是独身一个B。
他扁扁嘴,难过地抹了把眼泪,今天光顾着嗨了,都没把联系方式和人对上号,明天跟谁表白呢?
可是……如果以后和Omega在一起,总不能还天天晚上回去被顾承砚日吧?
那人家会觉得他不是正经Beta的。
而且万一和Omega在一起的时候肾虚怎么办?
耿诺拽开裤子往里面看了眼。
真的很小吗?
虽然跟顾承砚的比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点、小,但是,但是……耿诺悻悻地想,唧唧不在大,够用就好,说不定Omega就喜欢他这款呢。
Alpha有什么好,粗鲁,自大……每次都好疼!
不过大前提是他不能再和顾承砚这样了,之前就想和顾承砚聊一聊关于辞职的事,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要不就现在吧。
万一顾承砚已经睡下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
当然是把他拽起来!
耿诺悲愤地回忆起,过去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在睡梦中被顾承砚强制开机,一点缓冲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可过分了。
哼哼哼现在也该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耿诺气势汹汹地推开卧室门,门撞在墙上发出“咣当”的响声。
哇靠好吓人,怎么没睡?!
顾承砚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正对着门口。
耿诺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酒精让他面对顾承砚充满野兽气息的眼神时也无所畏惧。
哇,你看他这个眼神。
啧啧啧。
一看就是想日我。
不给你日。
耿诺往屋里走,顾承砚始终没说话,只是目光从始至终盯着耿诺移动的身影。
“顾上将,咱们商量一下吧,”耿诺甩掉鞋子爬到床上盘腿坐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顾承砚注视着他,似乎想辨虚实。
是幻觉吗?从下午开始,已经数不清多少次看见耿诺出现在他面前了。
顾承砚闭上眼,假的吧,他都让弗兰把他送走了。
明明他都没有信息素,自己却对他这般渴望。
耿诺正襟危坐,严肃地开启了他的演说:“之前是我没得选,但现在,我想做个好Beta。”
“……”
顾承砚听这个“耿诺”喋喋不休说了很多话,听得他脑子都要炸了,心说怎么幻觉都这么不让人安生,难道他其实内心很喜欢耿诺在他耳边叭叭叭吗?!
直到鼻尖闻到一股酒精味,他蓦地睁开眼。
问:“你喝酒了?”?
耿诺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突然被打断,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谨慎地回答:“……一点点。”
顾承砚这才意识到,在他面前这个,是真的耿诺,不是幻觉。
“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他眼中似乎带着困惑,想了想,脑海中生成了一个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你是主动留下来的吗?”
耿诺歪了歪头,没听懂他的意思,就没答。
他不说话,顾承砚就觉得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眼底闪过一道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缓缓吐出。
他看着耿诺,忍不住低笑,轻轻摇头,暗叹:“你个小Beta,你在这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缓缓抬起胳膊,朝耿诺伸出手,眼底是漆黑汹涌的暗潮。
“诺诺,过来。”
第60章 第60章
耿诺坐在床上没动, 顾承砚的手依然抬在半空。
画面仿佛静止了。
两人谁都没打破僵局。
半晌,耿诺突然打个酒嗝。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个嗝接一个, 身子一抖一抖的。
顾承砚笑意更深, “过来, 我给你止嗝。”
这句话才让耿诺动起来, 他从床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顾承砚旁边。
顾承砚搂住他,脸贴在耿诺肚子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耿诺身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气味都有,唯独闻不到他身体原本的味道。
无奈只能松开。
耿诺打着嗝, 说话一顿一顿的,“你在干、干什么?不是说, 嗝,要给我止嗝吗?”
“憋气。”顾承砚按了按耿诺的肚子, 又捏了捏手心。
耿诺鼓着腮帮憋住气, 差点把自己憋晕过去。
顾承砚心说怎么这么可爱。
真想日死你。
耿诺很快就不打嗝了, 他很自然地把顾承砚推开, 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件事今天必须说清楚,你不要岔开话”
“诺诺。”顾承砚叹息般叫了他一声,“你要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话上面吗?”
刚刚耿诺嘟嘟囔囔说那一大堆,顾承砚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天大的事也等以后再说,
耿诺眼一瞪,怪叫道:“什么叫这些话?什么叫浪费时间?我在很严肃地和你说呀, 你可不可以认真点?”
顾承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轻笑,拉过他的手, 随即耿诺隔着衣服感受到掌心一阵滚烫,他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死死按住。
“你确定要这样继续和我说下去?”
顾承砚舒缓的语调带着蛊惑,一句接一句。
“你确定我能听进去?”
耿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顾承砚轻叹:“诺诺,你不知道我在发.情期吗?”
“不,我不知道。”耿诺的声音在发颤。
“撒谎。”
顾承砚终于泄露了一丝粗重的喘息,他闭上眼,再睁眼,眼底浓重的欲望暴露无遗,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人吞吃入腹,野兽般沉沉地看着耿诺。
“我已经忍很久了,诺诺,是你自己选择留下的。”他声音嘶哑道。
我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耿诺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脑子就这么清醒了,其实他今晚脑子一直很清醒,胆子也很大,而且他觉得自己今天口齿特别清晰,说话头头是道的,准备跟顾承砚大辩三百回合呢!
他就不信说不过顾承砚。
结果顾承砚只想跟他大干三百回合。
有时候真的想拿仪器照一照这人的脑子,是不是上面和下面长反了。
平时就……就够让他下不来床了,发.情期、发.情期据说有七天。
七天!
他还活不活了?
发.情期的Alpha有时连Omega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他这个Beta。
耿诺猛地推开顾承砚,转身就往外跑。
只是他快,顾承砚更快,耿诺刚跑到门口把门拉开,“嘭”一声巨响,门又被狠狠关上。
“哪有送上门又跑了的道理?”顾承砚单手撑在门板上,紧紧贴着耿诺,低下头埋在他的颈窝猛吸一口,不太满意地点评:“诺诺,你不乖,你的味道不对了。”
“都是别人的气息,还有酒味,闻不到你本身的味道了。”顾承砚皱起眉,“你都跟什么人鬼混?离那些Alpha远一点。”
耿诺誓死捍卫身为Beta的尊严:“我、没、味儿!”
“你有。”顾上将不容置喙,三两下撕碎了他的衣服,随手往旁边一扔,从身后吻他的脸和脖子,直到自己的无处安放的信息素将他彻底笼罩。
“特别好闻。”顾承砚补充了一句,从后面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你这是被发.情期的信息素冲昏了头脑,Beta怎么会有味,你出现幻觉了吧?”
顾承砚摇摇头,“不,不是信息素的味道。说不上来,但闻到就想干你。”
你大爷的!
耿诺快哭出来了,试图唤醒顾承砚最后一丝人性。
“上、上将,平时让我陪你也就算了,但是咱们的合同里没有这一项啊。你不能发.情期也赖着我吧?啊?”
会死人的!!
Beta的命也是命!!!
“什么合同?”顾承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思索了两秒,恍然道:“是的,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他旋即安抚道:“放心,回去就把合同撕了,不再作数了。”
耿诺:???
他确实是想结束这样金钱和□□的肮脏关系,但是,你现在一边享用着我的身体,一边和我说合同不作数,你这不就是白嫖吗?
“你还是不是人啊?!”耿诺大叫。
很可惜,顾承砚不是人。
他比禽兽还过分。
他是畜生!
“不行,真的不行,会死Beta的!”耿诺的声音在发颤,“你去找Omega好不好?我去给你找,我现在就去!”
顾承砚叼着他耳垂正在舔舐亲吻,闻言轻轻咬了一下,斥道:“说什么昏话。”
“诺诺,诺诺……”他的心在怦怦跳起来,满腔爱意在信息素的指引下从心脏一路往下冲,也不管耿诺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只想全部倾灌给他。
耿诺低吼挣扎:“不,我不要!顾承砚!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怎么每次都只有在这时候才叫我的名字?”顾承砚在耿诺后颈处舔了下,“没事,我轻轻的。”
Alpha在床上的“我轻轻的”就和“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是狗屁。
耿诺趴在门板上呜呜哽咽。
没有轻轻的!没有!!
门板震得咣当咣当响,耿诺的脑子都要晃散黄了。
“疼,疼。”耿诺哭道。
“疼?哪里疼?”
顾承砚此刻非常割裂,他脑子异常振奋,但是也足够清醒,耿诺一说疼,他就关切地询问,“是门板太硬了吗?撞疼了?”
可是他这样问着的时候,身体的动作却丝毫不管耿诺在叫疼。他甚至知道在耿诺口中塞一根手指,以防咬到舌头,却无视他在高频次的冲击下反复撞向门板。
片刻后,他终于拉着耿诺的胳膊让他站直,贴在自己怀里。
“这样就不会撞到了。”
这样也不舒服。
“你好烫。”
耿诺两条胳膊都被他抓着,只好反手向后推拒。
“发.情期,当然烫,”顾承砚仍有心力回答他,简短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发烧。”
“你也不来看看我。”
耿诺依稀从这话里听出点委屈的意思,随后他的思绪就被顾承砚惊涛拍岸的攻势拍个稀碎。
靠!谁管你丫死活!
我要死了……
见耿诺没回应,顾承砚也不在意,耿诺无力往前倾,他就拽着耿诺的胳膊,让他不至于倾倒。
耿诺脱力地说:“去……去床上。”
“好。”
顾承砚答应得很快,就在耿诺以为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顾承砚把他往上托了下,让他两脚踩在自己脚背上。
就算顾承砚的脚再比耿诺大,站上去也站不稳啊,耿诺顿时紧张起来,他往后想靠在顾承砚身上。
顾承砚这会儿却不让他靠了。
只虚虚抓着他的胳膊,还偏偏不让他踩到地上。
顾承砚就以这个极其折磨人的姿势带着耿诺一步一步走向床上。
每走一步,都引起耿诺一声尖叫,等耿诺终于扑到床上时,额前碎发已经被汗浸湿了。
耿诺趴在床上哆哆嗦嗦,回头看了顾承砚一眼,带着怒意和怨怼,却在颤抖中被微红的眼眶化解为不痛不痒的埋怨,像是在害羞。
顾承砚脑子嗡一声,彻底失去理智了。
“诺诺。”他缓缓靠近耿诺,直到两人再次亲密无间,顾承砚发出一声喟叹,“诺诺……”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他在耿诺耳边轻声呢喃,“我有你,还好有你……”
信息素的浓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满屋子都充盈着顾承砚的渴求,耿诺没有信息素,没法帮他缓解,顾承砚只能生硬地将一切倾注在耿诺身上。
生理上的疏解微乎其微,实际上,顾承砚现在依然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但是因为这个人是耿诺,他主动留下来,不顾Alpha发.情期的危险和可怖,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在他身边……他也许根本就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就是留下来了。
顾承砚总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因为这种俗事有所触动,可下令把耿诺送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渴望在这种时候耿诺可以陪在他身边。
以至于看到了好几次幻象。
等他看到耿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想,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了。
顾承砚还能分出一丝心神,乐观地想:还好他意志力足够坚定,不会真的冲昏了头,可以依靠耿诺一点点消磨掉欲望。要是真被什么Omega勾了去,耿诺还不得跟他闹。
然而现实是,他没死,耿诺快死了。
“我告诉你顾承砚,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不会再……”
顾承砚听得模糊,不知道耿诺在说什么,把他翻过身抱起来,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
耿诺哭声微微变了个调,继续嘟囔:“这是最后一次……”
顾承砚这次听清了,可耿诺太紧张,身体太……紧绷了。顾承砚轻轻抽了一口气,缓慢拍着耿诺的背,安抚道:“放松点,放松。”
什么最后一次?这话平时不都是由他来说的吗?
每次在耿诺哭得不行的时候,他象征性地哄几句“好了这就是最后一次”,然后依旧我行我素再来个三五次,一次一小时的那种,耿诺哭着哭着就只剩哼哼唧唧了,一夜也就过去了。
是不是最后一次,哪里是耿诺说了算的。
“我要辞职,辞职!”耿诺呜呜咽咽地说。
顾承砚舔去他的眼泪,嗯嗯附和,“好,好,不做私人助理了,反正你也没干过什么助理该干的活。”
你只被我干了,应该给我当老婆。
耿诺心说他都要□□死了,还没干过什么助理该干的活?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泪,要继续掰扯,顾承砚却觉得他话说得太多会分神,握着他的腰,狠狠抑制住他说话的念头。
果不其然,耿诺说到一半的声音瞬间劈叉,化作一声发不出的尖叫,头猛地后仰,脖颈绷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胸膛挺起,几乎挨到顾承砚唇边。
盛情难却,顾承砚笑纳了。
上下双重刺激,耿诺发出难耐的哀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采撷。
床上很快就一塌糊涂了,完全没法待人,顾承砚抱着耿诺下床,嘴对嘴给耿诺喂了半瓶水,然后自己一口气把剩下半瓶喝光了。
他把耿诺抱到浴室,放上水,自己去把床单换了,然后挤到浴缸里和耿诺简单洗了个澡。
现在耿诺身上只有他的气味了,就算洗澡也洗不掉。
抱着他出来的时候,耿诺胸前的项链挤在他们中间,有点硌。
顾承砚伸手拿着那玻璃瓶项链颠了颠,“我早就想问,你这什么破项链,天天带着,我给你的串也不戴,拍卖回来的晶石项链也不戴,就戴着这硌人的玻璃瓶,也不怕哪天我给你压碎了。”
“嗯?细皮嫩肉的,玻璃扎到你怎么办?”顾承砚亲了亲耿诺。
耿诺失神的双眸突然聚焦,从顾承砚手中夺过玻璃瓶项链,死死攥在手心。
“不许动这个。”
他这个反应让顾承砚很不满。
这算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连他都不让碰?
耿诺越是这样,顾承砚就越是要夺过来。
顾承砚把耿诺推到盥洗池台前,正对着镜子,耿诺从镜中看到自己脸上未消退的欲态和薄红。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顾承砚却掰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镜子。
顾承砚亲着耿诺的侧脸,发出含混的笑,“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多好看,我一直想让你看看。”
耿诺却只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害怕,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近乎破碎的失神表情是什么样。
视觉与触觉,心理与生理的多方刺激,耿诺瞬间溃不成军。
“真快。”顾承砚在身后发出嘲弄。
耿诺双手撑在台面上,低垂着头,急促喘息,顾承砚却趁此机会扯下了他的项链。
耿诺惊惶地抬起头,“还给我!”
他伸手去夺,顾承砚却把手高高举起,小玻璃瓶在半空中晃荡。
“这么重要?谁给你的?”
“这是我弟弟给我的!”耿诺死死盯着那项链。
“弟弟?”顾承砚哼笑,“哪个好弟弟?不会是上次偷你钱的那个吧?”
耿诺低吼:“我亲弟弟!”
“你还给我!”
哦,亲弟弟给的,就这么宝贝?碰也不让碰。
顾承砚不知道自己跟两个小屁孩吃什么飞醋,也许是发.情期将这一切放大了,总之他变得很不好说话。
“那你就自己来拿吧。”他慷慨地说,手却依然举到最高处。
耿诺伸出手去够,还差相当多一大截。
于是顾承砚好心地放了些绳子,将玻璃瓶降到耿诺差一点能够到的地步。
只需要踮起脚。
然而当耿诺踮起脚之后才知道顾承砚的意图多么恶劣。
先让他自己主动地、短暂地抽离出来。
踮起脚之后有一种错觉,他就要够到项链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脚趾努力地蹬地,企图让自己再高一点,总不能如愿。
耿诺也倔得很,就是不肯放弃,全身绷直地往上够,有几次几乎就要抓到玻璃瓶了,但他一晃,带着顾承砚一晃,又没能抓到。
直到脱力,脚尖再也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脚掌猛地落在地面,顾承砚隐隐发出一声闷哼。
而耿诺,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被烧红的铁棍自下而上捅穿整个身体,僵硬得只能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声音,浑身湿透了,在微弱地颤抖。
顾承砚低吼一声,将他抱在怀里。
耿诺断断续续地哭着:“还给我,你还给我……”
“嗯,给你,一会儿就给你戴上。”
等他重新把耿诺抱回床上时,小心翼翼地给他把项链戴回去,耿诺迅速把玻璃瓶攥在手心,滚到床中央背对着顾承砚。
顾承砚暗笑,追过去把人搂在怀里,“生气了?”
耿诺不理他。
“好了,知道是你弟弟给你的,你爱惜,回去给你换条好一点的绳,你这个都磨旧了。”
耿诺还是不理他。
“你个小笨蛋,这种时候背对着我,是在邀请我吗?”
耿诺终于给反应了,转过头恨恨地瞪他,结果被顾承砚含住嘴唇亲到窒息。
顾承砚的情热过去了一阵,也让耿诺终于有了一会儿喘息,没多久他就昏昏欲睡,但顾承砚不是摸摸他,就是亲亲他,扰得他总是处在半梦半醒中。
没多久,顾承砚再次扑上来,狼吞虎咽地享用他。
两人面对面,顾承砚想让耿诺缠着他的腰,但耿诺被折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腿抬起来就滑下去,软趴趴的,这让顾承砚很不满。
不过他想做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不管是耿诺真没力气还是消极抵抗,他都有法子达到目的。
一阵天旋地转,耿诺被他抱了起来,两人并没有分开,还紧紧贴在一起。
“抱紧我,我要松手了。”顾承砚蹭蹭他的耳垂。
耿诺像是没听见。
于是顾承砚就真的松手晃他一下。
效果很显著。
耿诺瞬间搂住他的脖子,腿也死死缠住他的腰,树袋熊一样。
“真乖。”顾承砚亲亲他的耳尖。
带着他可爱的小树带熊走到窗户边,步伐很大,也没有刻意放缓速度,对耿诺来说,短短几步路,他就像遭受了十倍的冲击,微弱的哭声照样被颠碎。
直到站在窗边顾承砚才停下来让他缓一缓。
后背贴到了冰凉的玻璃上,耿诺身体一个颤栗,又抱紧了顾承砚。
“……凉。”耿诺哽咽道。
顾承砚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透气窗,后半夜,沙滩上还有游客在嬉耍玩闹,窗户一开声音毫无阻拦地涌进屋里,闯进到耿诺的耳朵里。
实际上,顾承砚这间卧房的隐私性很好,不远处还有一排高大的树木将沙滩和酒店分隔开来,所以就算是沙滩上的人,也看不到这边的任何情况,但是耿诺背对着窗户,声音又像在耳畔,他现在□□,这比真的在外面还要让他害怕,好像他此刻的状态已经无处遁形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这样的刺激是双重的,顾承砚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耿诺的紧张。
“别怕,他们看不见。”
耿诺没有被安抚到,浑身紧绷。
下巴垫在顾承砚肩上,两人身上都微微沁出些汗意,有些湿滑,耿诺死死抓着顾承砚的后背,手指几乎嵌进肉里,即使这样也有种要掉下去的恐慌。
“别,别在这里。”耿诺低声道。
“那你愿意趴在窗户上吗?”顾承砚逗他。
耿诺身子一僵,无声摇头。
顾承砚遗憾地说:“你看,那我只好让你背对着外面了。”
说完把耿诺往上抱了抱。
“我不要在这!”耿诺含含糊糊地抽噎。
“怎么?不想听到外面的声音?那我关上窗户。”
耿诺依旧摇头,只是话都说不成样,思绪也断断续续的,话都给顾承砚说了。
“问什么都不要,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就在这吧。”顾承砚一锤定音。
耿诺后背贴着冰凉的窗户,好不容易用体温把那一块玻璃捂热了,顾承砚又换了个位置,继续让他背靠冰凉。
身前的顾承砚又像烧红的铁一样火热,耿诺前后夹击,被迫承受冰火两重天。
□□。
每次达到巅峰时都大脑一片空白,睁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从未有过的体验,耿诺以为自己要死了。
而在天蒙蒙亮时,顾承砚附在他耳边轻缓又充满兴味地对他说:“休息一下,还有好几天呢……”
这时候他是真的想死一死。
在这间卧室里度过了几天,耿诺已经不知道了,有时候顾承砚会把窗帘拉下来,屋内一片漆黑,耿诺问的时候,他就哄骗说还没到白天,夜里理应多做一会儿。
到后面,耿诺觉得屁股不是自己的了,肚子也不是自己的了,而且从第二天起,顾承砚就绑住了他的小耿诺,美其名曰太不禁逗,容易肾虚,需要严加管理。
好嘛,现在小耿诺也不是他的了。
他都要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在这种时候,耿诺会异常难过,甚至还惦念起有没有前几天加过的Omega联系他。
联系不上他,会不会把他删了。
不要啊……
接近尾声时,顾承砚和耿诺都比较明显地察觉到了,顾承砚比前些天清醒许多,耿诺休息的频率也更高了。
可没想到顾承砚最后一波情热来得异常凶猛,似乎是因为整个发.情期都没得到信息素的安抚,他变得异常渴望,把耿诺的脖子咬得没一处好肉,耿诺惨叫连连。
随即他察觉到了另一件让他无比惊恐的事——那个东西在疯狂涨大。
“不!出去!出去!不要——”耿诺害怕地大叫,拼命挣扎。
“没用,出不去。”顾承砚也很难受,闷哼一声,“已经卡住了。”
“这叫成结,诺诺。”他说,“我在你身体里成结了。”
“如果你是个Omega,我们就达成了终身标记,然后你会怀上我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说着,顾承砚发动本能在耿诺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
假装那里有一个腺体。
假装他们完成了终身标记。
耿诺已经叫不出了,眼神直直地盯着虚无,嘴唇颤抖,默默承受着顾承砚给的这一切。
直到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