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诺还在为保住屁股暗自窃喜的时候, 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即将到头。
从第二天开始,顾承砚送耿诺上学的时候,告诉他, 他也会在学校待着。
所以, 中午让耿诺去他办公室, 一起吃饭。
耿诺不疑有他, 他昨天尝了学生食堂的饭,非常好吃,但他觉得顾承砚的意思应该是带他去校领导专用高级食堂吃饭, 说不定比学生食堂更好吃。
于是中午一下课就兴冲冲地跑到了顾承砚办公室。
顾承砚的私人办公室很宽敞,只是大中午的四面窗帘都拉上了,显得有些昏暗。
耿诺走近, 看着桌上的保温桶,问:“不去食堂吃吗?”
“不去, 浪费时间。”说着,顾承砚把保温桶一层层打开, 招呼他过去。
耿诺看看菜色, 还行, 和食堂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到办公室吃。
顾承砚拍拍腿,让耿诺背靠着坐他身上。
“吃吧。”
“你不吃吗?”耿诺扭头问。
顾承砚微微笑了一下,“我等会儿吃。”
耿诺埋头吃了起来,这个姿势让他高出桌面不少, 需要弯着腰去吃桌上的饭,挺不舒服的, 他吃两口就要挪动一下身子,想找个舒服的角度, 但都无济于事。
吃饭变得有些煎熬,他只能加快速度。
顾承砚两手锢在他腰上,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吃饭要细嚼慢咽,吃这么快做什么?”
“慢慢吃。”带着命令的口吻。
耿诺只好小口小口吃。
此时他还不知道顾承砚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顾承砚的手放在他的腰两侧,缓缓从将束进裤子的衬衫衣摆抽出来,手慢慢钻进去,到处游走。
耿诺身体僵了起来。
“怎么不吃了?快吃啊。”顾承砚似乎很关切地问他,手也从衣服里拿出来,好像他什么都没做一样。
耿诺回头谴责地望着他。
这眼神的杀伤力不痛不痒,顾承砚坦然接受了,“快吃,下午还要上课呢。”
耿诺又瞪他一眼。
你还知道我要上课。
可等耿诺转回头去,顾承砚手又继续不老实起来了。他隔着衬衫一点点向上,直到摸到耿诺起伏的喉结,感受他带着颤意的吞咽动作。
然后一个一个解开他衬衫的纽扣。
衣衫大敞着了。
耿诺嘴里吃着饭,忍着顾承砚在身上点火,偶尔忍不住,从口中露出两声嘤咛。
身体左右摆动,想躲避顾承砚作乱的手,然后屁股上挨了一巴掌,顾承砚在身后警告他不要乱蹭。
“蹭出火受罪的还是你。”
耿诺僵着身子不敢动了。
他以为吃完饭就可以结束,可顾承砚又不准他吃得快。吃得大口一些都要被狠狠捏一把。
他甚至只能吃两口停下来等待顾承砚的玩弄。
这还没完。
顾承砚抽下了耿诺的腰带。
耿诺猛地回头,眼眶已经有些变红了,死死抿着嘴,嘴唇呈现一个向下的弧形,实在是太委屈了。
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别哭。”顾承砚歪头欣赏他这幅可怜模样,心情十分愉悦,还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撩起他的衬衫,看身前嫩肉被他粗糙的手掌留下的红痕。
和被情动折磨的耿诺截然相反,顾承砚是十足的气定神闲,他悠悠开口:“你现在哭的话,我只会更兴奋。”
他很喜欢看耿诺忍耐的样子,给他一种不管他做什么,耿诺都能全盘接受的感觉,这样的认知让顾承砚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即使害怕,瑟缩,但依然容纳着自己的动作,任他抱在怀里做各种各样的事,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乖孩子。”顾承砚在耿诺耳后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顿眼泪和饭耿诺吃了一个多小时,却只纾解了一次,最后整个人伏在桌子上,止不住颤抖,顾承砚把耿诺转了个方法搂在怀里,这才抽出自己的手,调侃:“诺诺,你真的是Beta吗?你其实是伪装成Beta的Omega吧?嗯?”
“瞧瞧这水多的……”他把手伸到耿诺面前。
太羞耻了,耿诺一眼也不敢看,拼命扭开头把脸埋在他怀里。
还要感受顾承砚笑话他时胸腔的震动。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动真格呢。”顾承砚蹭着他的额头,低低地笑,“你要学习,我不会把你折腾得上不了课,我可忍着呢,只是讨一点小小的报酬,你还哭。”好像他多么宽宏大量似的。
末了给耿诺擦干眼泪,抱去旁边的里间给他重新拿了套衣服。里间有张两米的大床,衣柜里还有不少两人的衣服,可想而知这人早有预谋。
顾承砚让耿诺坐在床边,站他面前给他穿衣服。提裤子前还往那儿弹了一下,耿诺一个激灵,瞬间弯了腰,好像往他怀里拱似的,顾承砚十分愉悦地嘲笑他:“看你这不撑劲的兄弟。”
耿诺埋在他怀里,痛苦地嘀咕,顾承砚凑过去仔细听,发现他好像在咬牙切齿地咒骂:“迟早给你几把打两个结……”
顾承砚大笑出声,鼓励他的雄心壮志:“你可以试试。”
两手穿过胳肢窝把虚弱的耿诺提起来,整理好衣服,在他唇角亲了下。
“下午好好听课。”
“……”
下午的课和韦恩同班,韦恩见到耿诺很高兴,招呼他坐自己旁边,耿诺目不斜视地走到第一排坐下。
韦恩:“……”
他想和耿诺说话,但让他坐第一排实在是太煎熬了,那里是好学生的天下,他这种半吊子万一到前面被教授提问,可就要命了。
做了许久心理斗争,最终韦恩在教授进门前一秒跨到前排挤到耿诺身边。
舍命陪恩人!
“你叫什么啊?”韦恩悄悄问,“我就说你成绩比我好,肯定能考上,你还骗我说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耿诺盯着前面,没搭理他。
他明显心情不佳,但韦恩能在教授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显然更是个粗神经的。
这堂课的教授是个瘦高严肃的老头,叫荷伯,很多学生都害怕他。荷伯一进来就看到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耿诺,严肃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些喜悦的神色,只是放在他这张常年死气沉沉的脸上显得很扭曲。
“耿诺。”荷伯教授走到耿诺桌前,耿诺连忙要站起来,却被荷伯手一压,“坐着。”
许多同学看到这一幕都打了个寒战,以为这老头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这堂课上有不少高一年级的学生,上一学年就是被这个冷酷无情的臭老头挂了科,这学期不得不回来重修。
荷伯说:“听说哈德森教授给了你一份笔记?”
耿诺:“是的。”
荷伯点点头,“你下课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完啦!
很多不明真相的学生都为耿诺掬了一把同情泪,上一次荷伯单独叫人去办公室,不仅把一个两米的壮汉骂得痛哭流涕,还要求把人家劝退。还好那人家里背景够大,又给保下来了。
不知道这回这位同学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荷伯教授上课前有提问人的习惯,说出问题后随机喊出学生的名字来回答问题,两秒内没回答出来就直接叫下一个人的名字,速度极快,基本上不给人思考的时间,答不出来的同学通通都要扣学分。
大家在他的课上都很紧张。
荷伯站到讲台前,提了个上节课讲过的问题,“安迪,你来回答。”
“呃……这个是……”
“楼肃,你来。”
“啊,那个,我知道!是、是、是……”
“站着。”荷伯教授从不容许他们拖延时间,“耿诺,你说。”
耿诺上一节课还没有来,但他仍然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
荷伯淡淡地“嗯”了声,没有过多评价直接进入下一题,继续叫人起来回答。
这次提升了难度,站起来的学生一脸茫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喊了三个学生之后,荷伯再次说:“耿诺,你说。”
耿诺眼都没眨说出了答案。
同学们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
荷伯的“耿诺,你说”似乎跟对别人说的“XX,你来答”的含义不太一样。
好像是在说:“耿诺,你来告诉他们答案。”
接下来荷伯教授的行为基本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荷伯连着问了耿诺几个问题,耿诺有的能很快答出来,有的却需要沉思一下。
让他沉思的问题并不难,有些人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耿诺却是带着犹疑说出了答案。但荷伯并没有因为耿诺的迟疑而不满,反而难得地露出赞赏的表情,肯定了他的答案,并做出了讲解。
这简直是神仙般的待遇。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耿诺能有这样的待遇了,因为荷伯教授讲解完紧接着提出一个举一反三的高难度问题,耿诺居然思考了两秒就迅速给出了答案。
很多同学甚至连题目都还没听懂。
荷伯这场课前提问以对耿诺说的这句“这个问题下课后可以单独来和我继续交流,我给你详细讲。”作为收尾。
他此时的神色就好像带着和同等智商的同类交流后的满足感。
但下一秒面对其他人尤其是还在罚站的那些同学时,荷伯就像是面对一群类人猿,无奈又痛苦地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靠!死学霸!
许多人不忿的心理还没维持半节课,就发现了有耿诺在的好处——荷伯老头完全不屑于提问别人,耿诺每次都能迅速且准确无误地回答出他的问题,荷伯老头上课时的脸色越来越好,甚至都快挂着笑容了,说话语气都变得随和起来。
天啊!上一学年被折磨了一年还被迫重修的学生们快哭了!
韦恩虽然坐在耿诺身边,却再也不敢偷偷和他说话了,生怕荷伯把他当作影响他的宝贝蛋学霸学习的垃圾给扔出去。
由于各科老师明显的偏爱和耿诺出色的个人能力,很快学校里就知道今年的新生中有个超级大学霸,教授们的宠儿。只是没人打听到他的入学考成绩和排名。
当然也传到了阮如棠耳朵里。
他简直要气疯了,每次听到耿诺的消息时都又恨又怕,生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
知道内情的校领导们一方面出于偏爱,一方面畏于耿诺和阮如棠两家背后的势力,在排课的时候刻意把两人分开了,绝对没有任何一堂课重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俩不会在校园里遇上。
耿诺抱着从荷伯教授拿来的学习资料准备去往下一个教室时,身边还跟着跟屁虫一样的韦恩。
“原来你叫耿诺,天啊,你现在可出名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名字的。不对,我其实已经听过你的名字,只是刚刚才把你的名字和人对上号,你不会怪我吧?不对,这应该说是我们的缘分。”
耿诺甩不掉这个聒噪的Alpha,手里还抱着书,连耳朵都没法堵住,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
然后就迎面碰上了阮如棠。
阮如棠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还跟着他的O蜜。阮如棠生怕耿诺在朋友面前多说什么,再想找他麻烦放狠话也还是憋住了,狠狠瞪了耿诺一眼就要走。
“哎,等等。”耿诺叫住了他。
他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打算放过阮如棠,他知道阮如棠怕什么,就乐意欣赏他又惊又恐的模样。
“阮少爷怎么不多和我说说话呀?之前每次见面不都话很多吗?”
O蜜疑惑地看了看两人,问:“棠棠你认识这人吗?”
阮如棠眼神躲闪:“不、不认识。”
“怎么不认识?”耿诺走到他面前,专往他痛处上提,“咱们可是入学考试时的交情呀,忘了吗?我提醒你一下?”
韦恩一听入学考来劲了,“什么?你当时也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韦恩,当时就坐在耿诺旁边,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怎么对你没印象?你是我们考场的吗?考号多少?”
阮如棠咬着唇,气得哆嗦,他但凡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暴露他替考的时,这个贱人,非要在别人面前提。
耿诺十分挑衅地看着他笑,好像在说:敢顶嘴,我就把你的事说出去。
韦恩察觉出这两人不像是有交情,而是有仇,于是同仇敌忾地和耿诺一起鼻孔看人。
两人吊儿郎当地站一起,像极了反派。
贵族出身的阮少爷,从来都是他威胁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威胁过?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嗤笑一声,问:“耿诺,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吗?”
耿诺没说话。
“其实你并不能把我怎么样。”阮如棠缓缓笑起来,像是夺回了主动权,“你能进皇家学院,你有能耐,我知道。但是如果你的能耐够大,那么早就该把我收拾掉了。”
他高傲地抬起下巴,睥睨众生,“你做不到,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挑衅我。”
耿诺静静看着他,突然也笑了起来,“可是你到现在不是也没能让我消失吗?”
“你对我也无计可施。”
“既然如此,那不如看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
阮如棠恨恨道:“我没能收拾掉你那是因为我没告诉……”苏芒舅舅。
他不能让苏芒舅舅出面,最后闹个两败俱伤,他自己也讨不着好果子吃。
O蜜听他们打哑谜,满脑门问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阮如棠又提起另一件事,满脸得意地对耿诺说:“你还不知道吧,卢教授让我做他助手了,他没有选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O蜜知道阮如棠最近被卢教授迷上了,把当前的状况理解为卢教授的迷弟故意找茬。瞬间开始给阮如棠帮腔:“就是就是,卢教授可喜欢我们棠棠了,有些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卢教授可不是什么学生都能看上的。”
耿诺迷惑地想:关我屁事?
助手跟助理一个意思吗?他做这个助手难道要跟卢教授睡觉吗?所以才这么得意?
哇靠谁稀罕!
耿诺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卢教授?”韦恩喃喃念叨:“卢教授如果要做实验,应该会去新实验室吧。”他思维很发散,一下子转了话题,“新实验室我还没去过呢,耿诺,下次我们一起去新实验室做实验吧,听说这次还新增了一栋机甲实验楼,以后咱们出去也是能文能武了!”
O蜜拉着阮如棠说:“棠棠,听说新实验室是新来的荣誉理事捐的,而且对标的都是帝国科研所的级别,出手可真阔气,你回去打听打听是谁呀,如果是伯爵的朋友……”他十分刻意地瞥了耿诺他们一眼,“干脆把实验室留给你,以后也不用和其他人一起挤那不够分的实验室了。正好,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去,拉低实验室的档次。”
耿诺一听是新来的荣誉理事捐的,那不就是顾承砚?
哼,那说不定最后全校唯独你不许进呢。
面对对方的出言讽刺,耿诺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把对面气个半死。
下午回家的路上,耿诺一直在偷偷看顾承砚,顾承砚察觉到了,但是他每次看向耿诺的时候,耿诺就装作无事发生地移开视线。
顾承砚没有多问,只是在他头上揉了揉,等他自己开口。
过了会儿,耿诺闷闷地说:“我今天在学校横着走了。”
顾承砚问:“你那也叫横着走?”
耿诺猛地抬头看向他。
“你知道了?”
顾承砚嗤笑:“我人都在学校了,再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那我就白来了。”
耿诺撅起嘴。
“你可以直接揍他一顿的,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别揍死,一次就死太便宜他了,想折磨人就要吊着他一口气,每当他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再给一记重击。”
耿诺说:“我不想揍他,揍他我还手疼呢。”
耿诺又问:“我真的怎么样他都没事?你和那什么伯爵谁厉害?”
顾承砚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耿诺心想:虽然他给自己说了干什么都行,但是从来没说过替他收拾阮如棠,可见这件事顾承砚不方便出面。
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阮如棠还是得他自己收拾。
顾承砚的意思其实是苏芒当然不如他,只不过他现在确实不方便收拾这舅甥。
苏芒伯爵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教育部副部长,顾承砚严重怀疑他和那个坑人的学习光脑有关联,现在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既然顺藤摸瓜查到了皇家学院,那就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就像现在,西德利院长还没有正式公布和上报顾承砚成为荣誉理事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兜底,放心,你如果没在这里待够四年,只有一种可能——”顾承砚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耿诺果然紧张地看向他。
“那就是提前毕业。”
“……”
顾承砚扯了扯耿诺的脸颊,“笑一笑,从中午开始就不开心,我还吃你凉透了的剩饭都没说什么呢。”
耿诺横他一眼,小声说:“你活该。”
顾承砚哈哈大笑。
耿诺很不想和顾承砚在学校发生这些事,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顾承砚真按住他要做,他也不能拒绝。
他俩关系最底层的根基就是一月十万银河币的高级私人助理,俗称小蜜的那玩意儿。
但是学校不行,这个地方对于耿诺来说太神圣了,他从来没觉得和顾承砚发生这些是什么肮脏的事情,但是在学校,他真的很难过,他觉得自己玷污了高贵的学校,他觉得自己很脏。
他甚至都没有出现过自己的出身配不上皇家学院的念头。
晚上回到家,顾承砚送了他一整套最新的智能工具,包括光脑、终端、笔记本,甚至还有很多人早已不用的随身听,不管有用没用的,他全给耿诺送了一套。
耿诺表现出很惊喜的模样,实际上不怎么感兴趣。好几天之后顾承砚才注意到耿诺激活都没激活。
他这些天也很忙,忙着和贵族斗智斗勇,偶尔还要处理一下办公室斗争和银河系争端,同时还要暗中查苏芒伯爵和学习光脑。
唯一能放松的时间就是抱着耿诺的时候。
耿诺白天要上学,晚上顾承砚已经很久没碰他了,担心会影响到他白天的精力,只是单纯抱着他睡觉。
再接着就是中午能把他拉过来亲一会儿抱一会儿,耿诺虽然没有信息素,但顾承砚只要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都能感觉到无比的平静。
他还喜欢逗他。
故意让耿诺炸毛,他觉得很有趣。
那次之后,中午耿诺就不愿意来顾承砚办公室了,只是顾承砚总能有办法把他骗过来,耿诺也总是傻傻地上当受骗,先是说某位教授托他给耿诺一样东西,后来说耿诺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这儿了,下午课的教授说必须要带,再然后说要给耿诺一个奖学金。
看到耿诺一次次信以为真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顾承砚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了。
顾承砚坐着,耿诺站着,他把他抱在怀里,隔着衣服啃食皮肉,耿诺推着他的肩膀和脑袋,十分抗拒,“不要……停下。”
“不要停?真是少见的请求。”顾承砚闷笑曲解他的话。
“你别……”
“别什么?我不是在和你谈正事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就骗人!哪里有什么正事,你就是把我骗过来做这个。”
“骗你什么了?我说了要给你一份奖学金,可不是在骗你。”
奖学金,这个词对耿诺的诱惑太大了,在他的理解中,这只有全面发展、而且是好学生中的好学生才有机会获得的殊荣。
可是顾承砚跟他说:“但是你得听话,让我抱,我就把奖学金给你,不听话……那就没办法了。”
顾承砚相当恶劣地走着他的剧本:“我知道你很想要,那你要不要听话呢?”
耿诺越可怜,顾承砚越兴奋,奖学金只是个借口,他早就让皇帝专门给耿诺设置了一个奖学金,而且是通过了校长和一众教授的认可,全校、甚至说全帝国独一无二的最高等奖学金,用以褒赞他的聪慧和出色。以后等他毕业了,或者彻底打破了皇家学院高高在上的门槛,让更多底层出身的优秀学子有机会来到这里时,这个奖学金也会成为对他们独有的激励。
这些耿诺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心中无比崇高的奖学金在这一刻也变成了X交易,他哭得很难过,顾承砚却兴奋地吻着他的泪,脑子里全是英俊校领导如何欺负贫困好学生的放课後不可描述avi。
两个紧密拥抱的人,心思各异。
第42章 第42章
顾承砚这几天憋得快要爆炸了, 只能抱着耿诺过过手瘾,而且一定要看到耿诺哭得停不下来才满意。
“这哭得多好看。”顾承砚肆无忌惮地欣赏耿诺颤抖到崩溃的样子,“真哭和假哭能一样吗?嗯?”
几乎是贴在耳畔的呢喃, 耿诺听见了, 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这样一点小心思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这是惩罚吗?
这就是惩罚吧。
顾承砚从设定中抽离出来很快,无耻的Alpha在情动时说得荤话也很快抛之脑后,心情颇好地给耿诺擦眼泪擦鼻涕穿衣服。
他看着耿诺乖乖地坐在自己怀里, 心软得一塌糊涂,吻着耿诺的眼睛嘴巴“小乖”“宝贝”“诺诺”叫个不停,耿诺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的, 垂着眼,泪珠啪嗒啪嗒掉。
顾承砚终于觉察出了一些不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耿诺抽噎了两下, 试图压下某种情绪,但没有成功, 很快眼泪汹涌而出, 耿诺难以自抑地捂住脸, 再无法控制哭声。
他不着寸缕地坐在顾承砚身上, 可能也只有捂住脸才能自欺欺人地掩饰内心的崩溃和羞耻。
要是当初在俱乐部,他或许不会有任何异样情绪。
顾承砚慌了神,“怎么了?怎么回事?耿诺,诺诺?”
“我……我不要奖学金了,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他哭得断断续续,话都说不成样。
“我不想……不想在这里做这种事……”
说完这句话, 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剩下的全部化作哭泣了。
顾承砚脑子空白了两秒, 后知后觉意识到耿诺在伤心。
他想拍拍耿诺的背,才反应过来耿诺还光着,连忙扯过衣服给他披上。
“好了乖,别哭。”顾承砚想扯开耿诺捂着脸的手,耿诺死活不让,“不做了。”
顾承砚只好把他抱到里间,哄着他先穿上衣服。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顾承砚皱着眉头,将耿诺这几天的事情想了个遍。
“是那个阮家的?还是谁?天天跟着你的那个傻大个?谁欺负你了?”
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早已罄竹难书。
回想耿诺这几天的状态,似乎一直有些没精打采,做什么都恹恹的。他送的所有年轻人都无法拒绝的最新款高配光脑终端笔记本,耿诺连激活开机都没做。
显然不正常。
耿诺不答,只抬起脸恨恨地剜了顾承砚一眼。
我?
顾承砚心想老子几把都要憋炸了,我还欺负你?
粗神经的顾上将回忆了一下耿诺刚刚哭的时候说的话。
奖学金?
不想在这做?
哦,他刚刚用奖学金当噱头干什么来着?
顾承砚看着耿诺沉思。
“是因为我说……你不听话就不给你奖学金?”
耿诺的抽泣几不可查地停了半秒,头扭向一旁。
顾承砚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在原地呆愣了两秒,无语扶额。
“老天,那只是逗你的,你……”
他没想到耿诺会当真。
“奖学金给你,当然要给你,我们诺诺这么聪明这么勤奋,怎么可能拿不到奖学金……那只是玩笑话,你怎么还信了呢。靠,老子这辈子都没进过高等学府,好不容易逮着个漂亮水灵的学生仔,还不让我搂怀里好好欺负欺负?”
耿诺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把这么恐怖的话说得这么顺理成章。
“那你怎么不去找别的学生仔,那么多学生仔呢你就只欺负我……”耿诺抽哒哒地说。
“谁稀罕他们,我就稀罕你。”顾承砚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一口,“宝贝儿,你知道你穿上这身小制服多诱人吗?我都恨不得把你按在黑板上操……”
见耿诺又要露出惊恐表情,顾承砚马上打住自己的荤话。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顾承砚无奈地轻叹一息,半屈着膝自下而上碰了碰耿诺的额头,耿诺闭着眼,两人挺立的鼻尖相互磨蹭,耳鬓厮磨一般,“玩点新鲜的就把你吓成这样,还不愿意在外面……奖学金也能把你唬住,那仨瓜俩枣的还没我给你的十分之一多。”
耿诺睁开眼,含泪瞪着他。
“给你,给你,保证给你。”
但这样的反复保证对耿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依旧分不清顾承砚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真心的。
而且经过这次,这所谓的奖学金在耿诺心里也彻底变了质。
顾承砚不知道奖学金在耿诺心中崇高的意义。
更不会知道,就算日后耿诺经过公平公正的三轮评审拿到这笔最高等级的奖学金,也只会认为一切皆因他在学校老实被顾承砚抱。
那不再代表着权威和认可,而是和顾承砚随手打发的一些值钱的玩意儿无异。
耿诺不再期待了。
他终究不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学生。
是走后门进来的。
所以往后的一切恐怕都脱不开这层关系了。
“好了,下次不给你开这种玩笑了。”顾承砚坐在床边,让耿诺靠在他怀里,给他拧了拧鼻子,轻笑:“怎么什么都信呢?”
顾承砚心头有些酸胀。
“我可得把你看紧了。你这小脑袋瓜,就适合待在学校或者实验室里,整天不用和人打交道,免得被人骗。”
耿诺倔强反驳:“我才不会被人骗。”
“好好好。”顾承砚不跟他争。
耿诺在他怀里抽抽噎噎,顾承砚让弗兰送来一个小冰袋给耿诺敷眼睛,趁机对他耳提面命:“上课的时候就好好学习,离那些Alpha远点,傻了吧唧的再把你带坏了。”
耿诺想,我最想远离的Alpha就是你,没有比你更坏的Alpha了。
顾承砚哄了半天,等他眼尾看不出泪痕了才放他去上课,晚上回家吃过晚饭,又亲亲热热地把人搂在怀里,之前送的那些东西全部摆在耿诺眼前,一样一样亲自给他激活,教他使用。
那是一个智能程度不亚于弗兰的光脑,顾承砚让他起个名字,耿诺摇摇头。
他之前很期待拥有一个智能光脑,现在真的得到了,反而没什么兴趣了。恹恹地下达了几个指令,看它比自己改装的那个灵活百倍地窜动,心中涩然。
背后的发梢有被轻轻拨弄的触感,耿诺没有回头,半晌听到顾承砚夹杂着似有若无叹息的声音道:“我好像总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耿诺沉默了片刻,转过头搂住顾承砚的脖子,牵强的笑容掩在暗处,用尽可能欢快的声音说:“谢谢,我很喜欢!”
顾承砚向来很喜欢耿诺的投怀送抱,但因为他总是恶劣逗弄,惹得耿诺鲜少主动,此刻纤细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温热柔软的身体与他紧紧相贴,顾承砚感到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这次他没有再趁机对耿诺上下其手,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内心无比平和。
他垂下眼,露出淡淡的笑意,温柔道:“喜欢就好。”
顾承砚在家里和学校都不怎么对耿诺动手动脚了,这让耿诺觉得日子好过起来,他似乎能像个正常学生一样待在学校里。
各位教授对他都很好,还有几个文史教授主动提出帮他补习,耿诺答应了,但是从开始到结束接连不断的哈欠让他被评价为“孺子不可教也”,然后被无情地放弃了。
耿诺泪眼婆娑地被赶出来,都不知道是难过的泪水还是困的……
古人说人无完人。
古人还说,人要懂得取舍。
于是耿诺没怎么挣扎就放弃了,专心致志地当他的螺丝工。
在他的努力和多方请教下,之前改造的那个光脑已经逐渐成型了,耿诺的目标是把它变成弗兰一样的超智能光脑,卢安告诉他,自己的研究和耿诺有很大的共通之处,希望可以多交流。
韦恩看不懂耿诺要做的东西,他和耿诺相反,耿诺擅长实践,韦恩离开了书本上的理论就是睁眼瞎,所以耿诺现在并不排斥他跟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做实验的时候,韦恩的存在能恰到好处地帮助他巩固理论知识。
至于能不能带动韦恩的实践能力,耿诺十分冷酷地表示,实验组员加上韦恩的名字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其余的就看他自己造化吧。
韦恩感激涕零地跪谢诺恩。
不过顾承砚总是很不满这两个Alpha和耿诺凑得太近,时不时就要提点耿诺两句。耿诺见他并没有以此为威胁要罚他什么的,就直接当了耳旁风。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以为自己的学习生涯可以这样顺利地进行下去,但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找上顾承砚求抱。
那天说来也是该出事,耿诺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眼皮跳,他忽想起父亲常念叨的“左眼财右眼灾”,悲伤地发现自己跳动的是右眼。
起初他没当回事,但是下床之后左脚绊右脚原地摔了个狗啃屎,还被顾承砚无情嘲笑;早餐把豆浆喝进鼻子里;出门又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还好被顾承砚眼疾手快地拽住衣领。
……差点给他勒死。
耿诺一脸惶惶然地表示他要迷信一会儿,对顾承砚说他今天可能有点犯太岁,不想出门了。
顾承砚没听过犯太岁的说法,于是耿诺又用左眼财右眼灾来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
他心慌意乱地给顾承砚看自己隐隐跳动的右眼皮,说自己今天出门一定会倒霉的。
顾承砚沉默了两秒,转头去翻他今天的课表,纳闷说:“你今天没有文史哲的课啊?”
耿诺:“……”
顾承砚为他下定论:“就是缺钙了。”
放屁,缺钙明明是骨头疼。
但顾承砚比皇帝还专权,非逼着他喝下两包无糖高钙脱脂牛奶,美其名曰压压惊。
喝得耿诺打嗝都是高钙味。
两包牛奶下肚,可能还真压住惊了,耿诺一上午都过得很安稳。中午快下课前,哈德森教授给耿诺发信息说下午要去新建的二号实验室做个议题,让耿诺下午上课前把两台仪器搬过去。卢安也发消息说耿诺上次问他的光脑改造某条步骤他已经建立了模型,放在了新二实验室,他下午有一节课,教完课可以去给耿诺做讲解。
第二条信息让耿诺一下课就迫不及待赶往新二实验室,干脆拉着韦恩提前把仪器搬过去。
当今的基建速度十分可怕,有人甚至用光速来打趣建造速度之快,顾承砚捐的三个实验室平均用时三天就建成了。但是一进去还是能闻到些气味。
耿诺捂着鼻子,“这是甲醛吗?”
韦恩搬着两台仪器,没有手来捂鼻子了,只能屏住呼吸,但是没憋多久就破功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回答耿诺:“甲醛,无色,但是有刺激性气味。不过刺激性气味主要是苯在作怪,但也不是说没有刺激性气味就没有甲醛……”
耿诺突然想到顾承砚的理事办公室也是新装修的,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肯定也有甲醛。
他突然明白了顾承砚之前为什么总把他拉到办公室却只折腾他一个人,自己克制得很。
因为耿诺情动起来每次不是急喘就是哭得一塌糊涂,最终也是会仓促急喘。
合着是让他过去帮忙吸甲醛呢?
太无耻了!
两人来到新二实验室,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人。
正是阮如棠和他的O蜜。
冤家路窄。
阮如棠看到耿诺顿时心头火起,他这些天给卢教授当助手,对方却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反倒是每次给耿诺发信息打电话的时候,表情温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他要嫉妒疯了。
这个Beta怎么哪都要挡他的路!
今天他看到卢教授亲自把据说是给耿诺制作的模型搬到实验室,做这个模型的时候他也出了不少力,本想着让卢教授对他刮目相看,最不济也能给他两句夸赞,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给这个小贱人的。
阮如棠气得要命,本打算中午没人的时候偷偷把这模型毁了,凭什么他能有这种殊荣?!
没想到和耿诺在这里迎面撞上。
他还没说话,他的O蜜就已经先站了出来,指着耿诺骂:“你这个卑贱的贫民,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滚出去,别脏了新实验室的地!”
韦恩听了眼一瞪:“你个小O皮的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抽你!”
耿诺今天不想搭理他们,准备直接去里面找卢安说的模型。
阮如棠知道他想找什么,手一推,桌上摆放的模型瞬间四分五裂。
他挑衅笑道:“别以为你能把卢教授勾得神魂颠倒,只要我想,你随时都能和这模型一样,四分五裂。”
神经病。
耿诺翻了个白眼,朝韦恩招招手准备离开。
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彻底激怒了阮如棠,在后面恶狠狠地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Beta,别以为你靠卖屁股进来有多么了不起,你最好祈祷你背后的人永远罩着你,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耿诺转身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冰冷,甚至让阮如棠瑟缩了一下。
随即他猖狂地笑起来:“我说对了?毕竟你很擅长,在狂鲨俱乐部没少被客人上过吧?你傍上的是哪位金主?”
韦恩把仪器放桌子上,指着阮如棠鼻子大骂:“你丫的放什么屁!”
阮如棠冷笑:“你问他……”
话还没说完,耿诺已经一拳招呼上来了,“老子撕了你的嘴——”
阮如棠吃痛的惨叫和O蜜的尖叫同时响起,耿诺毫不留情地把阮如棠按到狠踹。
O蜜伸着长指甲要过来挖耿诺,被韦恩薅着头发甩到一边,十分有魄力地说:“虽然我一般不打Omega,但为了耿诺,我可以打。”
阮如棠攒足劲猛推了耿诺一把,挣扎爬起身,又被耿诺抬脚往后背上一踹,扑到了一排仪器上,顿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他转手拾起一样东西就往耿诺这边砸。
耿诺歪头轻松地躲了过去。
但他这一扔给他和他O蜜提供了灵感,两人瞬间开始到处捡东西朝耿诺和韦恩砸。
耿诺二人也不甘示弱,同样拿起东西往对面砸。
耿诺这边的准头要好一些,十个有五个能砸到阮如棠和他O蜜身上,但他们一个也没被砸到。
实验室里器材众多,角落里隐隐发出滋啦的声响,但气头上的四个人都没有注意。
直到耿诺拿起一块锥形的铁块瞄准阮如棠砸过去,却被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了过去。
锥块落在了他身后的大型仪器上,机身被戳处一个大洞,里面的电路滋啦作响。
四人同时停下,看向那个仪器。
“耿诺,你听。”韦恩提醒。
他们这才发现实验室里到处是滋啦滋啦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爆声,不知道刚才谁扔的水杯,水撒了一地,很快向冒着火星的电线淌去。
“不好,快跑!”耿诺推着韦恩就往门口跑。
他俩离门较近,等阮如棠二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跑出老远了。
身后是阮如棠尖叫逃窜的声音,耿诺和韦恩刚跑出实验室五十米,一声震响,实验室爆炸了
爆炸的冲击让他们摔在地上,韦恩回头看了眼,“草,怎么没把那俩碎嘴子炸死。”
耿诺看过去,阮如棠二人最后还是跑出来了,但是他们离爆炸较近,被冲击波震倒,可能晕了过去。
耿诺看着爆炸的实验室,心中一片惶然。
他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这可怎么办?
他们会把自己从学校赶出去吗?
耿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猛然想起这新实验室是顾承砚捐的。
顾承砚,顾承砚……他这会儿在办公室吗?应该会在吧,可是自己中午已经很久不去找他了
他会保我吗?
耿诺拉着韦恩的胳膊,使劲拍了拍他,“快,离开这,就当你中午从没往这边来过。”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去找我的不在场证明!”
·
顾承砚前三十年所有的欲望都倾注在暴力和杀戮上,他对身体的沉沦不屑一顾,没想到在遇到耿诺之后,他也有被欲望左右的时候。
可惜耿诺脸皮子薄,不愿意在学校和他亲热,晚上回到家为了保证他次日上课的精力,顾承砚也忍着没动他,上次耿诺哭过之后,顾承砚就连一点过火的举动都没有了。
对于耿诺当时伤心的原因,他甚至还特意打电话向穆迩请教一番。
彼时的皇帝陛下正顶着左右两个手掌印跪在寝殿外趁老婆中午回家吃饭的功夫求原谅。
闻言果断说:“他就是害羞吧!我跟你讲,他们这些小O,就是脸皮子薄,你家那个虽然是个B,但跟O也没啥区别,肯定是害羞!”
顾承砚:“是吧,我就觉得是害羞。”
穆迩信誓旦旦地说:“你还是得让他长长胆量,你想啊,以后休假出去旅游,银河系这么多风景名秀,不留下些珍贵记忆多可惜。”说完紧张地探探头害怕被希洛听见。
顾承砚深以为然,但是实践起来恐怕要有得哄了。
随后他又顺便向穆迩打听了下帝都哪家高级餐厅比较好吃,适合过生日的。
耿诺生日快到了。
穆迩想了想,“这我真没印象了,你知道的,我是皇帝,又是Alpha,从来不私下过这种O们唧唧的庆祝活动,官方层面上,我每次的生日又都有专门的礼官安排宴会和贵族们前来祝贺。”
“但是希洛喜欢过,他生日每次都不让我来安排,他喜欢玩一些富家少爷和贫穷英俊小白脸的cosplay,我这种小白脸基本上都是跟过去全程伺候他的,有时候饭都不赏一口,特别过分。哦我想起来了,不要去东街那的星际大酒店,那是唯一一次我吃上饭的地方,还是因为希洛觉得他家饭太难吃了,不愿意吃,而我这种小白脸有得吃就不错了不能浪费粮食,最后全给我吃了……”
穆迩回忆了一下那家饭菜,真情实感地说:“真难吃!”
顾承砚:“……”
“行吧,挂了,我自己再看看……”
就在他在银河点评上搜罗餐厅评分的时候,耿诺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了。
顾承砚眉头一挑,“哟,稀客啊,耿少爷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话说得婉转哀怨还阴阳,很像独守空房十八年的寡A。
但耿诺一来就很热情,直接冲过来跨坐在顾承砚腿上。
“顾上将!”
顾承砚都没反应过来,还有点受宠若惊,“嗯,嗯?”
“我一下课饭都没吃就来找你了!”耿诺环着他的脖子认真说。
顾承砚不动声色地往耿诺身后桌上的小闹钟上瞥了眼,这个时间……
耿诺头也不回地把小闹钟推倒。
顾承砚:“……”
接下来耿诺的举动更让他震惊,他急匆匆地解开顾承砚的裤子,三两下把他刺激起来,然后就要往下坐。
顾承砚连忙拦住他,“等等,不行,你这样……”会很疼。
但耿诺不管不顾,侧头直接吻上顾承砚的唇,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就这样坐下去了。
他把自己也疼到了,小声抽气,还没缓过神就要动,顾承砚锢住他的腰,“别动。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不想……”
耿诺不听,盯着他,默默发力。
“嘶。”顾承砚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呃,你,放松点,耿诺,放松点。”
他太久没有疏解,根本经不起耿诺故意收缩带来的强行刺激,很快就缴械投降。
顾承砚抵着耿诺的颈窝,粗重地喘息,“你是来要我命的吗?嗯?诺诺。”
他还没彻底纾解,很快就要重整旗鼓,打算好好利用这个中午享受耿诺的投怀送抱。
结果下一秒,耿诺扭过身子扶起桌上的小闹钟,装模作样震惊道:“哎呀!都这个时间了!”
顾承砚抬起头:“?”
“我一下课没吃午饭就过来了。”耿诺又重复一遍。
顾承砚:“所以?”
耿诺:“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顾承砚等他的下文。
耿诺捧着顾承砚的脸猛亲一口,棒读道:“上将,你好持久哦!”
顾承砚:“???”
随后他十分拔屌无情地提起裤子,对顾承砚说:“上将,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哦,我一下课没吃饭就来找你了,一直待到现在才离开!”
然后夹着顾承砚的子子孙孙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顾承砚:“??????”
第43章 第43章
顾承砚的办公室在他的要求下进行了绝对的隔音处理, 所以他根本没听到爆炸声,还是西德利院长通知他,他才知道。
他第一反应是他进入皇家学院做荣誉理事的事情被传开了, 有人故意炸了他捐的实验室来挑衅。
顾承砚和穆迩现在还在犹豫用什么样的形式能最顺理成章地来让他走到皇家学院台前, 一直没个决断, 突然遇到这个情况, 难免多想。
但是西德利教授言语闪烁,表示情况有些复杂,可能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请顾上将最好还是过来一趟。
顾承砚带着满肚子疑惑和浑身的不耐烦过去了。
他想着最好能顺路把某个小混蛋一起抓回来。
小混蛋正在现场被指控。
灰头土脸的阮如棠和他一脸恍惚的O蜜从爆炸中侥幸逃脱,正声嘶力竭地控诉耿诺,说爆炸是耿诺一手造成的, 他想谋杀他们!
他还把事情告诉了他的舅舅——苏芒伯爵,教育部副部长。
电路灼烧已经把整个学校的监控都烧坏了, 西德利院长不相信这是耿诺做的,但他接到消息时苏芒伯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担心耿诺被欺负, 他赶忙通知了顾上将。
学院里的很多教授也聚了过来, 一个勤学好问的天才乖学生, 和一个需要替考才能进入皇家学院的骗子相比,教授们当然站在耿诺这边。
面对阮如棠的指控,耿诺感到很无辜,“我没有, 我甚至没往这边来过。”表情看上去真的有种路过被狗咬的茫然。
“没关系,孩子, 我们一定会为你洗刷冤屈的!”哈德森教授拍了拍耿诺的肩膀。
“什么冤屈!”阮如棠尖叫起来,“就是他干的!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住了!这种下等贱人心思可阴毒了, 他不仅敢动手打我,还砸坏了仪器设备,制造了爆炸!”
他拉过自己的O蜜,“我有证人!”
“谁都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从法律层面来讲,不一定能成为证人,反而可能变成共犯。”说话的是一位法律系教授,他曾经试图培养一下耿诺的法律情操,但是围观了耿诺上文史课的状态后,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这不妨碍他很喜欢且欣赏耿诺。
阮如棠看出这些人没一个信他说的话,都把耿诺那个小贱人当成宝贝,他冷笑一声,“你和我谈法律?”
“等我舅舅来了之后,让他和你们聊聊法律?”
说话的法律系教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耿诺可怜弱小又无助地遭受着无端地指控,下一秒好像就要哭出来,“我怎么敢对阮少爷不敬呢?可是,我真的不明白软少爷为什么这样针对我。”
“我甚至不敢往新实验室这边靠近一步。”耿诺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顺便把眼眶揉得红一点,“前些天,阮少爷当众说,他家里和捐赠实验室的新理事关系很好,他完全可以独占实验室,让其他人都用不了,更不许我这样低贱的人污染新实验室的空气。”
他说得可怜兮兮,众人纷纷对阮如棠投去异样的眼光。
“他,他撒谎!我没有!”
耿诺真假掺着说的话很有迷惑性,三言两语就让他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明明是因为耿诺砸的那个铁锥引发的电流乱窜,结果屎盆子全扣到他头上了。
但是有些知道内情的人很快就琢磨出不对劲。
谁?谁和谁关系很好?
“既然爆炸发生时只有阮少爷和他的朋友在,又怎么能强行和我扯上关系呢?”耿诺还没把自己刚刚制造的不在场证明拿出来。
说话间,苏芒伯爵已经到达了现场。
他甚至没有了解完事情经过的耐心,冷淡地瞥了耿诺一眼,简单粗暴地一锤定音:“既然如棠说是这个学生造成的,那就是这个学生造成的,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后果就由他来承担吧。”
耿诺震惊于对方居然比顾承砚还无耻,但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不是闹着玩的。
阮如棠挑衅地看着他,就像在说,看见了吗?蝼蚁,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耿诺面容沉静地直视苏芒伯爵,丝毫不惧,“我有不在场证明。”
苏芒伯爵似乎因为耿诺的不畏强权多看了他一眼,“那又怎样?”
耿诺一愣。
苏芒伯爵转头对西德利院长说:“我怎么不知道皇家学院现在连这样的贫民都接纳了,谁允许的?”
他高傲的质问让西德利院长也落下一丝冷汗。
“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成绩很好,很有天资,所以我们破格……”
“把他赶出去。”苏芒伯爵轻描淡写地打断了西德利院长的话,“对了,既然如棠说我和新来的荣誉理事关系好,那等新实验室修正好之后就全部留给如棠做专人实验室,其他人不许进。”
阮如棠高兴极了,他可以以此为理由邀请卢教授来新实验室,对方一定会很感激他。
苏芒并不知道新晋荣誉理事是谁,但既然又是捐款又是捐实验楼,想必地位不高,苏芒理所当然认为对方就算不高兴也只能顺从于他。
他当众承认和这位荣誉理事关系好,想必对方还会觉得无比光荣。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苏芒伯爵关系这么好了。”
不远处悠悠传来一道深沉的嗓音。
苏芒猛地抬头,一身军装气势逼人的顾承砚出现缓缓向这边走来。
“顾承砚,你怎么会在这?!”苏芒冷静的面容顿时出现裂痕。
顾承砚缓步走至面前,不动声色地把耿诺掩在身后,出声调侃:“苏芒伯爵怎么好像很怕我?咱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你……”苏芒咬住后槽牙,“那个所谓的新荣誉理事竟然是你?!”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来这里想做什么?”
“我能有什么目的。”顾承砚笑起来,“不过是来沾沾学术气息,毕竟我当年也只在军校特训过半年,对校园生活还有些怀念。苏芒伯爵不用太害怕。”
“不过我一来,你外甥就把我捐赠给学校的实验室炸了,我还想问问,这是几个意思?”顾承砚笑着睨了阮如棠一眼,直接把对方吓到腿软。
“什么我外甥炸的,是你身后那小子炸的,冤有头债有主,别想赖我身上。”
“是吗,”顾承砚轻笑,回头看了耿诺一眼,揉了揉他头发,又转回来,“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小孩还会分身呢?他一下课就过来找我了,刚刚才从我办公室出来,这么污蔑人不好吧?”
“怎么可能!”阮如棠脱口而出,“他明明……”
话没说完,他就被苏芒瞪了一眼。
这人是顾承砚的人,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芒冷声道:“顾上将,你给我下套呢?”
“你说我给你下套,”顾承砚低低地笑起来,眼底三分冷意,“你配吗?”
苏芒脸色一变,对方微微侧着头,眼尾轻挑,寒光从瞳孔中映射出,好像在等着他的下一步棋,然后瞬间将军。苏芒感觉浑身像被巨蟒缠绕一般,随时会有淬了毒的獠牙刺进他的脖子。
“是我家孩子做错了,这间实验室由我来重建。”苏芒深吸一口气,眼前浮现的是莱特侯爵当日惨死之样,他不想承认,但这一刻他的确畏于顾承砚的威压。
他的视线移至顾承砚身后,那个莫名其妙的Beta身上,嗤笑道:“顾上将真是好兴致,到了这个地位就是喜欢做些好人好事是吧?资助同样贫困出身的孩子上学?”
“瞧瞧这小孩,多水灵,我看着也喜欢,看来是把顾上将缠得紧啊,舍得花这么大手笔亲自送进皇家学院。”
耿诺握紧了拳头。
顾承砚上前两步,倾身靠近苏芒,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你要是想传一些我的桃色新闻,我就让全银河系都知道,教育部副部长的外甥找人替考,才通过帝国皇家学院入学考。”
音量刚好够旁边围观的所有教授们听到。
苏芒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阮如棠,看到他发白的嘴唇和颤抖的手脚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这一刻恨不得杀了阮如棠的心都有,“你个废物!”
苏芒气得要命,这种事情传出去会极大伤害他的声誉。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但这事一旦传开,所有人都会将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又没法把所有人的舌头都剪掉!
被当成笑料调侃只会消解他在外界的权威,这对一直看重声誉的苏芒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
顾承砚继续笑着说:“说起来,还得感谢我后面那小孩,要是没有他,苏芒伯爵的外甥也没法进到皇家学院。”
“哎呀呀,”他摇摇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贵甥可是连贫民都不如了。”
苏芒怒视着顾承砚,眼中在冒火,他算是明白了,顾承砚就是来找他的茬的,为什么破格让贫民Beta进入皇家学院,不是因为对方是贫民,也不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姘头,而是这个人是帮阮如棠替考的人。
他在告诉自己,他早早把我的把柄握在他手里了!
耿诺有些疑惑,他似乎感觉到苏芒伯爵对他的关注瞬间消失了,周围的人神色各异,似乎也都没把苏芒先前□□的揣测当真。
他不知道,正事顾承砚这句话才真的把他彻底摘出去了。
他让苏芒认为耿诺只是顾承砚针对他的一个工具,把耿诺摆在他面前,就意味着他掌握了一切,即使苏芒想处理掉耿诺,对他来说也无济于事,因为改变不了任何事,也就没有这样做的意义了。
顾承砚成功地用一句话将视线和恨意转移到他身上,把耿诺从原本被关注的中心彻底被清出局,哪怕是西德利院长和诸位教授,也会理所当然地把他们的关系理解为利用。
如果真的让他以为耿诺是顾承砚的小情儿,恐怕才真的会招来危机。
顾承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苏芒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走的时候十分不留情面地当众拧着阮如棠的耳朵把人拽走,这个娇滴滴的Omega甚至都不敢喊一下疼。
顾承砚看向耿诺,耿诺正在快速地眨眼睛,好像在努力思考什么,他过去揉了揉耿诺的头,“过来,跟我走。”
哈德森教授怕顾承砚对耿诺发火,连忙上前想借口带走耿诺,顾承砚道:“别紧张,教授,耿诺可是我的大功臣。”
他向众人点头示意,带着耿诺离开了。
“你可真有能耐,能把实验室炸了,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放心你去自己做实验?”
耿诺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顾承砚看向他,“谁问你要对不起了?”
耿诺茫然抬头。
两人对视,顾承砚问:“感觉怎么样?”
“啊?”话题转移太快,耿诺都没反应过来。
“流出来了吗?”顾承砚又问。
耿诺瞬间僵硬。
顾承砚继续笑着调侃道:“夹着呢?这挺好,下次给你灌一肚子再带你出来……”
耿诺耳尖红了,捂着耳朵闷头大步往前走。
拐弯到了没人的地方,顾承砚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办公室走。
耿诺吓得差点没夹住。
“说你聪明还是笨呢?不就是炸了个实验室,主动献身逼我给你做伪证,嗯?明明一句话的事还搞这么复杂。”
耿诺搂着他的脖子,半信半疑。
“硌吗?”
什么硌吗?
顾承砚说:“军装硬,不好抱你。”
耿诺小声道:“不硌。”
“你怎么换衣服了?”
“你问我?是谁像发大水一样,把我裤子都浸湿了,我还能穿着那身衣服来给你撑腰?”
耿诺:“……”他多什么嘴。
顾承砚把人抱到办公室清理,耿诺酝酿半天,说:“我好像听明白了你刚刚跟苏芒伯爵对话里的机锋。”
“哟,这么聪明。”顾承砚随口夸道。
耿诺较真起来:“我说真的!”
“你本来就打算和他对着干是不是?刚好我给阮如棠替考,你可以拿我当由头,我跟阮如棠打架炸了实验室还帮了你是不是?”
“说的都什么玩意儿?”顾承砚无奈地皱起眉,给耿诺穿衣服的空档到处看了一遍,“他打着你哪儿了?”
“他怎么可能打到我。”耿诺哼哼,这会儿任由顾承砚让他抬胳膊抬腿的,“你别看他灰头土脸的,等擦干净了就会看到下面青一块紫一块的呢!”
“给你能的。”顾承砚刮了下他鼻子。
“我来皇家学院是有别的事,不是针对苏芒,也不是拿你当由头。”顾承砚突然说,“说起来最大的原因还真是为了让你上学。”
“真的?”耿诺看起来不怎么相信,他看着身下的双人大床,“你真的不是为了换个地方睡我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顾承砚戳着耿诺的脑袋,“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自打你来皇家学院,我碰了你几次?”
耿诺说:“你不是天天碰……”
顾承砚狡辩:“那种不算。”
“不算??”耿诺感觉自己的认知好像出现了偏差。
“当然不算,你想想,每次爽的都只有你,我呢?我在服务你,牺牲自己的欲望,只为让你纾解。”
“不对。”耿诺立起手掌阻止他继续说,一脸匪夷所思,“不对不对。不是你这样算的。”
“怎么说得像我欠你似的。”
顾承砚暗中憋笑。
耿诺自己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昂着脸看天花板,冷不丁道:“那我也不要在这里做。”
他顿了顿,补充:“今天是意外。”
“好,不做。”
“亲我一下。”顾承砚突然说,视线从耿诺的嘴唇移到眼睛,看到了他的纠结。
耿诺靠过去,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抿了抿唇,脸颊有些红。
顾承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下次不许这么敷衍,至少要把舌头伸出来。”
耿诺红着脸推开他的胳膊。
顾承砚暗中心想:真希望这样的意外多来点。
今天的事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还在考虑用什么途径公布自己成为皇家学院荣誉理事一事,耿诺竟然给他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局面。
天时地利人和,顾上将在与苏芒伯爵的激烈对峙中隆重出场,接下来在各个方面,两人都会进行各种明争暗斗,这将会声势浩大到所有人都明白他俩在互斗,在此掩饰之下,将实现他们真正的目的。
耿诺正盘腿坐在床上,把玩床头的一个水晶沙漏,顾承砚感到无比的满足。他觉得自己比穆迩幸福多了,耿诺聪明,乖巧,听他的话,又很有意志力,坚强,果敢。
满心满眼都是他,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这大概就是皇帝陛下一直梦寐以求的贤内助吧。
顾承砚看着耿诺,心口暖洋洋的,想满足他一切的愿望。
他说:“过两天该到你生日了,我安排了一家餐厅,到时候带你去庆祝庆祝。”
“啊……”耿诺发出极其不情愿的声音,“不要。”
“嗯?”
顾承砚差点没反应过来,嘴角还微微半扬着。
“我想回家,跟父亲弟弟一起过。”耿诺皱着眉头小声嘟囔。
“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过?”顾承砚盯着他。
耿诺反应过来,讷讷地问:“不行吗?”
顾承砚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像个好人,好说话的人,“可以,当然可以,没问题。”
“好耶!”
他听到耿诺小声欢呼。
顾承砚:“……”
听话个屁。
晚上回家非拉着耿诺用手给他做了两次,最后耿诺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
耿诺生日当天,顾承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欢脱的身影,耿诺全然无视顾承砚吃人的目光,把早早准备好的各种礼物往飞行器上搬。
顾承砚心想,他还没给耿诺生日礼物,这小子一点都不期待吗?怎么自己过生日还兴冲冲地给别人送礼物?
更让他生气的是昨天晚上吃了耿诺主动骑乘的迷魂药,居然答应他让他回去两天。
现在耿诺快乐得像脱缰的小野狗,搬完东西就直接上飞行器了,连再见都没跟顾承砚说。
弗兰看着顾承砚面如锅底的脸色,瑟瑟发抖,心想这次不让他跟着耿诺呢,还不如跟着耿诺……
耿诺回去第一件事不是回家,他先去银行开了张新户,把光脑里的钱全部存到新户里,再装模作样地拿出一部分钱存在之前的账户,以及堵追债的嘴。
这让他稍微产生了一些安全感。
这笔钱,会安安稳稳地存在这个新户中,以后用来把父亲和弟弟接到帝星,让这些讨债的再也找不到他们。
耿诺先回了趟家,把东西放下,和父亲说了一声,就去舅舅家接弟弟们了。
这次间隔还不到一个月,弟弟们看到突然回来的哥哥开心得快疯掉。耿诺把专门在帝星买的礼物分别送给舅舅一家,然后牵着俩小崽子回了家。
耿父没想到耿诺过生日当天能回来,还能待两天。
“嘿嘿,虽然那老板比较傻逼,但我工作勤勤恳恳,他被我的努力打动了,所以多准我两天。”
耿父欣慰地说:“那你们老板还算懂得感恩,知道你努力是给他干活。”
耿诺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嘛,把我榨得一滴都没有了,给两天假咋了?
耿父做了一顿大餐,一家人久违地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饭,吃完饭,天色还早,耿父趁着天光在院子里编箩筐,耿诺本来和他一起编,两个小崽子突然扒着门框偷偷示意他过去。
耿诺不明所以地跟着去到里屋,两个崽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嘿笑了半天,就在耿诺一头雾水的时候,他们俩拿出了一个奇怪的雕像。
“看!哥哥!这是我们之前在舅舅家钓鱼钓上来的,应该是个古董!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
那玩意儿看起来大概有半条手臂长,长得很丑,说不清是人像还是兽像还是人兽像,耿诺看着它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从哪弄来的?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
弟弟们互相对视,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清楚。
耿诺本起脸,勒令他们老实交代。两人这才如实招来。
这一招,才知道,弟弟们说的钓鱼竟然还很惊险。
那天他们和舅舅家的表兄夜里一起偷偷去河边钓鱼,结果第一杆钓上来一条死鱼,第二杆钓上来一根骨头,弟弟连说带比划的,说可长了,跟他们腿一样长。
耿诺心惊别是什么成年人的腿骨吧,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来,又听弟弟说表兄还不小心掉河里去了,上来的时候就抱上来个这雕像。
当时夜里看这玩意可吓人了。但他们一致认为应该是个宝贝,表兄浑身湿透怕被骂,不敢拿着这个东西,就给他们了。
俩傻弟弟还美滋滋地认为占便宜了。
耿诺气得要死,在他们屁股上狠狠掐一把,“人家不敢拿嫌晦气的东西你们就敢往家拿。要死啊你们!父亲还生病,把这晦气东西拿回来……”
他骂到一半突然回过神,“你们还大半夜背着大人去钓鱼?!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
俩弟弟对视一眼,撒腿就跑,耿诺顺手抄起一根鸡毛掸子满院子追着打。
第44章 第44章
耿诺长得瘦弱, 但实际上不算太弱鸡,尤其最近还被顾承砚养出了点肉,起码追俩小兔崽子还是可以的。
可惜他昨晚辛勤劳作了一夜, 现在腰腿骨头肉互相闹分家, 没一个听话的。
追不上, 撑着门头气喘吁吁。
耿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为俩崽子闹耿诺,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训斥他们。看到耿诺气喘的模样又无比心疼,“你这工作多辛苦啊, 赶紧歇歇去,别管他俩,他俩这年纪正是闹腾的时候。”
耿诺心虚地附和两声。
回到屋里, 耿诺看着那渗人的雕像,心想, 不行,不能留在家里, 看着就晦气。
他想起了很多小时候村口老梁头儿讲过的迷信传说, 什么不能随便在路边捡神佛雕像, 因为你不知道那是保佑人的还是害人的, 很久之前有人在路边捡了一个怪笑的观音像回家,结果一家人隔三差五就出事,最后把观音像原封不动地送回去才结束了这些怪事。
这种故事小时候把他吓得滋儿哇叫,现在也能把他吓得滋儿哇叫。
说真的, 有些东西,容不得你不信。
耿诺忧心忡忡地盯着这樽雕像, 一脸凝重。
两个小子可能也知道闯了祸,讷讷地靠近耿诺, 小声问:“哥哥,这个东西不好吗?要扔掉吗?”
“不,不行,不能扔。”耿诺果断否决,“得送回去。”
他问:“你们这是在哪条河捞上来的?”
“红竹湾那边,下游段。”
耿诺听了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红竹湾就是两岸长了一片红色竹林得名,小时候大人们总吓唬他们说是竹子吸了人血才能那么红,就为了不让小孩子靠近,因为每年都有不少大人小孩淹死在那条河里。
那条河白天都很少有人去,这群臭小子居然敢大晚上过去野钓。
真欠揍。
弟弟们对视一眼,“那明天去吗?”
耿诺很纠结,按照小时候听到的说法,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在相同的时间送回相同的地点。
但是三更半夜去……他也怕啊。
可万一就因为没在相同时间送回去,后面遭了厄运,岂不是更完蛋!
不行,无论如何今晚得送回去。
啊不是,这叫请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你们俩,今晚不许睡,等爸爸睡着之后,带我去你们之前野钓的地方。”
俩中二崽子像接收一项重大使命似的,严肃地点点头,“遵命,长官!”
三更半夜,夜深人静,耿诺带着两个弟弟偷摸从家里出来,用一块布包裹着雕像赶往红竹湾。
夜里的红竹湾比白天还渗人,天气转凉,竹林里更是阴风阵阵。
俩小兔崽子一点也不靠谱,进了竹林之后就想迷了向似的,一会儿说上次是从这条路走的,一会儿说明明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耿诺本来被阴风吹得脊背发凉,现在被两人聒噪得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好了!”耿诺打断他们,“你们不是说在下游吗?那就沿着河边走。”
沿着河边走也不是个好选择,前两天刚下过雨,河床泥泞,今天的月光还时有时无,走了一会儿耿诺就觉得太危险了,还是拉着弟弟往竹林里走。
找了一个多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他们说的捞到雕像的位置。
一个说:“对对,就是这,这有块石头,我记得!”
另一个说:“我也记得,我早就想说了!”
耿诺忍无可忍地往两人头上挨个揍了一拳,“你俩记得个屁!我们都从这块石头旁边经过五次了,你俩一次也没指认出来!”
弟弟们捂着脑袋:“……”
好歹是找到地方了,耿诺把包着雕像的布揭开,夜里看这东西更狰狞了,这会儿月光骤然照下来,耿诺手都在打哆嗦,根本不敢把视线移到雕像上。
冰凉的雕像贴着他单薄的衣服,心跳的震动来回传导,竟然有种这雕像也有了心跳的错觉。
耿诺让弟弟们离远一些,自己独自走向河边,心里喃喃念叨:“好了,好了,我把你安然送回家了,你安心回去,爱找谁找谁,千万别缠着我们家的人。”
就在心底的话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耿诺脚下突然踩到了一片湿滑的泥,一切就像进入慢动作一样,耿诺的视线逐渐随着雕像升高,入目是漆黑的天空时,雕像已经开始下坠,手下意识地追着雕像,仰摔在地上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感知,一扭头,先将雕像落在一片碎石上的画面收入眼底。
然后是听觉。
——咔嚓。
狰狞的雕像在耿诺的面前四分五裂。
……完蛋了。
这是耿诺此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一道白光闪过,耿诺下意识眯了下眼,回过神发现大概是月光落在雕像碎片上反射的光。
他没注意到兜里的光脑突然闪了一下。
“哥哥!”弟弟们跑过来,七手八脚把耿诺扶起来,“哥哥你受伤了吗?摔疼没?”
耿诺没说话,站起身,月光下脸色有些难看。
弟弟们也有些害怕,不敢大声说话,隐隐有要哭的迹象。
“哥哥,这个晦气的东西碎了可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会遭到报应?”他俩带着哭腔小声问。
会遭报应吗?耿诺惴惴地想。
会报应在谁头上?冲我来行不行,别冲父亲和弟弟,实在不行冲他们家那个人渣Alpha也行。
耿诺静默了两秒,突然走过去把雕像的碎片全部踢到河里,义正严辞地教训两个小崽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搞这种封建迷信!不许信这些有的没的!”
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耿诺说出的话愈发铿锵有力,“我们是银河新时代的年轻人,要相信科学,相信真理,相信帝国的明天掌握在唯物主义手中,一切唯心主义的牛鬼蛇神都都都……都是要被科学打倒的!”
顿时竹林里瑟瑟的风都静了下来,只有耿诺坚定的声音在回响。
俩弟弟紧紧抱在一起,哆哆嗦嗦地问:“哥哥,你是在对我们说话,还是在对‘它们’说话……”
耿诺瞬间破功,“闭嘴,说不定我刚刚都已经把它们唬住了!”
弟弟们:“……”
事已至此,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感觉能把自己活活吓死,耿诺连忙带着弟弟们回去。
走了两步,耿诺又拐回来,站在河边小声嘀咕。
“好了,你也算回家了,虽然形态上有些小小的变化……但是我相信你们这种东西不会在意外表的形态的。”
“不管你是什么神仙妖魔鬼怪,去找供奉你的人吧,别别别缠着我和我的家人。”
耿诺心虚地往河里鞠了一躬,撒腿就跑。
他没注意到,自己兜里的光脑又无端闪烁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耿父完全没有察觉到家里三个孩子半夜跑出去了,还奇怪地问耿诺昨天穿的衣服什么时候洗的,他怎么没印象,早上起来就挂在外面晾着了。
耿诺打了个哈哈扯开话题,没告诉耿父发生了什么。
经过一夜的自我洗脑,耿诺已经是非常坚定的唯物主义斗士了,并且一早又给弟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唯物主义思想课。
他用终端在网上搜到的,平铺直叙地念给弟弟们听,成功地把他们念回去又睡了个回笼觉。
耿诺很无语,但更无语的是他把自己也念困了,于是干脆也挤过去和他们一起睡。
哥仨久违地挤在一张床上,闹了几分钟之后纷纷抱在一起睡着了。耿父进来看到这温馨地的场景,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瞥开这个糟心的雕像,耿诺这个生日过得很开心,虽然没有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常日子,但也让人感到无比安心,离家的孩子在外不敢想家,回到家之后就千方百计地想一直待在家里。
中午吃完饭,再待一会儿耿诺就要回去了,他和耿父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耿诺坐着坐着就钻到耿父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
耿父问:“在帝星,有没有遇见什么喜欢的人呀?”
耿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儿才说:“有一个尊贵的Omega,光是看着他,我就连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他闷闷地把头低下去,“可是他结婚了。”
“哎呀……”耿父也没想到自家孩子情窦初开居然遇到这么个情况,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解他。
半晌,耿父幽幽说:“你可别被人家老公打了哦。”
耿诺:“……”
“你工作这么辛苦,累得连你弟弟都追不上,到时候被人家追着打,能跑快吗?”耿父颇为担忧地问。
耿诺:“……”
“爸爸!”他羞恼起来。
耿父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呀,从小见到个漂亮Omega就流口水,实际上喜欢啊爱啊的,你还什么都不懂呢。”
轻轻戳着耿诺的脑门,“一见到漂亮Omega就什么都忘了,人家逗你跟逗狗似的。”
“爸爸,你好像把我当傻子。”耿诺不满地抗议。
“哪有啊,你是我的宝贝蛋诺诺。但是爸爸真的担心你被人家的Alpha老公打。”耿父诚恳地说。
耿诺沉思片刻,“那我挖墙角的时候小心一点。”
耿父:“……”
耿诺撒泼打滚:“哎呀我就是喜欢人家嘛!”
耿父认真地问:“那人家喜欢你吗?”
耿诺突然不说话了。
“哇人家不会还在喜欢自己老公吧?”
耿诺脸上出现一道裂痕。
“竟然是单相思,我还以为是跨越伦理、双向奔赴的真爱,结果连插足都算不上。”耿父担忧地提醒:“那你可真的要慎重,有可能被对方当作X骚扰把你抓起来哦。”
耿诺破防了,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耿父看着自家小傻蛋,深深叹了口气。
晚上耿诺回到顾宅的时候,顾承砚还没回来,他继续拿出自己改造的光脑研究,实验室炸毁之后,卢安又给他做了个模型,耿诺照着搞了搞,改造成效突飞猛进。
不过这次拿出这个光脑的时候,好像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许多原本还要多次调试的高难度指令,现在居然能够非常丝滑地执信了,甚至还有一些根本没在设定内。
耿诺非常震惊。
但是想了想,也许是某个程序恰好将其他的指令整合在一起并进行了升级处理,让光脑的智能属性更上一层楼,能够举一反三。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顾承砚此刻正在皇宫,穆迩陛下正策划一场晚宴,名头是庆祝皇宫修缮完毕,这个理由很扯,但上流社会皇室贵族们的生活太过闲适,经常以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为理由办晚宴。
所以皇帝这个由头并不会引人怀疑。
当然,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趁这个机会把一些重点怀疑的贵族聚集起来,查找有用的线索。
“你知道我的人查到了什么吗?那个所谓的学习光脑虽然是个残次品,但他们内部的原理还在延续,有人试图利用某种种东西对他人进行思想控制。”
“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率先用学生做实验。”
顾承砚拿出一份名单,“或许并不完全是残次品。我调查了皇家学院近几年的新生入学信息,除了像阮如棠这种一直伪装得很好,最后通过他人替考顺利进入皇家学院的,还有十几个学生属于成绩‘突飞猛进’成功考进来的。”
穆迩接过来一看,冷笑道:“这也太突飞猛进了,就好像一个远古智人睡了一觉突然参悟了阿镏巴德猜想一样。”
“巧的是,他们都是贵族出身,而疯癫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中产家庭的普通人。”
·
耿诺不小心搞了满手的机油,匆匆跑去浴室洗手。
当他离开后,组装到一半的光脑突然动了起来,自己主动把散落各处的零件通通组装起来,然后变换了一个形状,和之前老旧光脑的原始形态相比,现在的模样简直比顾承砚新送给耿诺的那个光脑还要酷炫。
它在散发出诡异的光,向四周迸射,直到笼罩住整间卧室,又骤然收敛。
它此刻比之前大了好几倍,与老式收音机大小类似,长长方方的,还很厚。正面化作一个长方形光屏面板,一闪一闪,回车符在最右端不停跳动。
耿诺出来是就看到光脑变成这个模样,虽然很震惊,但他都有点见怪不怪了,就回到家这段时间,这半吊子智能光脑已经出现了无数种症状了,耿诺甚至在思考要不要请几位有经验的教授帮他一起彻底回炉重组一次。
他走过去,准备看看又出什么症了,突然,光屏面板上出现了一个字母。
“I?”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停止输出时,耿诺喃喃念着上面的字母。
“I-A-M-C-R-E-A-T-O-R”
合起来似乎是一句话——我是造物主。
你?造物主?
耿诺心想这家伙真的坏掉了吧,他抬手对着光脑狠狠拍几下,里面甚至能听到些嘀哩咣当的动静,好像非常不堪一击。
“我才是你的造物主!”耿诺强调:“是我给了你智能,你要懂得感恩,以后要听我的话,没有我,你就是顾承砚随手扔掉的一个小垃圾!”
他威胁道:“再这样乱自作主张,我就把你拆了卖废品。”
·
穆迩把桌子敲得咣咣响,“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不会让人变成智障的学习光脑?既然有成功的,为什么有些人用了还会变成疯子?”
“这个目前还没查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和那些疯了的人相比,他们额外用到了什么东西。”顾承砚顿了顿,“我的人在搜查中查到了一些线索,这些学生似乎对某种东西有着相当狂热的崇拜。”
“他们甚至给那个东西起了个名字。”
穆迩问:“什么?”
顾承砚道:“造物主。”
穆迩沉思了片刻,蓦然道:“我突然想起来……在远古时期某个种族文明中,帕勒神就是造物主的意思。”
顾承砚猛地抬头。
两人沉默对视,穆迩道:“所以,从冯行长之前的一系列事,到狂鲨俱乐部,在到现在的学习光脑,背后之人的目的似乎都是在对人进行控制?”
“关于学习光脑是否能对人进行控制,目前还不能得出定论,我会密切关注那几个‘突飞猛进’的学生。”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顾承砚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学习光脑的成功版是针对于贵族学生的,而其真正目的也是为了对人进行思想操控的话,那么……这个幕后者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的?”
穆迩也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是的,他连贵族也一视同仁针对,所以我们现在的调查方向真的正确吗?”
“敌人真的是贵族吗?”
这个猜想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并不无道理。
顾承砚和穆迩紧蹙眉头,蓦地生出一身冷汗。
他们现在真的还处在暗处吗?他们的一举一动会不会早已落进对方的监视之中?
“晚宴。”穆迩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次晚宴,先把那些贵族排除干净。”
顾承砚点点头。
晚些时候,顾承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进屋,耿诺就兴冲冲地朝他奔来,激动无比地拿着那个破旧光脑给他展示,“上将!上将!我成功了,我真的把这个光脑改造成超智能光脑了!这是我自己改装的!”
顾承砚一挑眉,似乎也有些惊讶,揽着他往里走,不痛不痒道:“真的?这么厉害。那你是不是彻底不要用我送你的新光脑了?”
“我超——厉害!”耿诺兴奋地嘚瑟,根本没听出顾承砚话里那股酸劲,“您把弗兰叫出来,对比对比就知道了,我给您演示一遍!”
顾承砚没说话,弗兰就自己钻出来了,耿诺让弗兰演示一些超智能光脑的特殊功能,然后让自己的光脑照着做,如果是普通的光脑或者改造失败的话,是不可能全部照做出来的,因为它们自身不具备这样高端的功能,但是显然,耿诺手中的光脑已经具备一个真正的超智能光脑所必须的功能了。
除了休眠时回到最初的原始铁蛋模样,其他时候这个光脑的形象都是无比新潮酷炫的,同样也能任意变换形态。
耿诺简直爱不释手。
“我准备给它起一个名字。嗯……但是还没想好,不过我一定会取的。”他美滋滋地说。
顾承砚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之前他送的新光脑,耿诺一开始连激活都不愿意,后来他亲自带着他激活,教他使用,他不用,让他取个名字,他也不取。
现在对着曾经的这个破烂却这么宝贝。
但说到底,这个光脑也是他送的,耿诺既然珍惜,那也说明他念旧。
顾承砚这样安慰自己……个屁!
他知道这没有别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现在这个光脑完全是耿诺一手改造的,这其中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顾承砚有些不爽。
他很不爽。
但他又为这样的耿诺感到骄傲,看看,他家小Beta多聪明能干。
顾承砚必须承认,现在这样张扬肆意兴致盎然的耿诺也让他心生欢喜。
他高兴,顾承砚也替他高兴。
“嗯,真厉害。”顾承砚摸了摸他的脑道,真心夸赞道,不过此刻显然有他更关注的事。
他问:“生日过得开心吗?”
“开心!”耿诺兴奋地点头,笑容热情洋溢。
“哦,开心。”顾承砚淡淡地重复。
“原本我在裴斯曼第一大街的Smears餐厅订了一桌你爱吃的菜,罢了,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顾承砚十分顺手地拍了拍耿诺的屁股,“上楼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对了,过几天带你去参加一个晚宴,明天我让人来再给你做几件衣裳。”
耿诺对晚宴不感兴趣,“什么晚宴啊,我也要去?”
顾承砚其实也不喜欢这种晚宴,但他有事情要去做。“虽然现代科技发展迅猛,人们根本不需要通过面对面来交流,但是皇室和贵族权贵总会找些理由通过晚宴聚一聚,我始终觉得他们保留这项传统只是为了凸显与众不同。”
“……俗称装逼?”
“真聪明。”顾承砚夸奖道。
不过耿诺显然注意到另一件事:“皇室?贵族?那希洛也会去吗?”
“叫皇后殿下,没大没小的。”顾承砚道,“他那样的身份到时候肯定要在场。”
耿诺瞬间来了兴致,“那我要去!什么时候?晚宴一共要开多久?嗯……你会把我打扮得很帅气吗?”他期待地问。
顾承砚:“……”
第45章 第45章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顾承砚斟酌着言辞, “诺诺,你知不知道……”
“什么?”耿诺歪头。
顾承砚诚恳地说:“你其实和帅气两个字根本沾不到边。”
耿诺眼睛逐渐瞪大,整个人僵在原地, 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颤颤巍巍问:“你, 你说什么?”
顾承砚笑着看他。
耿诺震惊的表情逐渐转为愤怒, 破防大叫:“你凭什么说我不帅!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夸好看的!”
“宝贝儿,你要知道,好看不一定指代帅气, 它或许有别的意思,比如……漂亮,可爱。”
耿诺崩溃地指指自己, “我,可爱?”
顾承砚郑重地点头, 予以肯定。
耿诺多年来对自己的洗脑在这一刻被顾承砚打得粉碎,他把睡衣的袖子撸到肩膀上, 举起胳膊展示自己的肌肉, 大声质问:“你看谁家小可爱有这么明显的肌肉?!”
顾承砚看着耿诺那小细胳膊, 心说你那也叫肌肉。
但是他如果用自己的和他对比, 未免太欺负人了,等会儿气哭了又扯着嗓子嚎到半夜。
于是他说:“看肌肉不能看这里,要看腹部肌肉才比较直观。想要帅气,就要有完美的腹肌, 通常完美的腹肌以六到八块为佳。”
耿诺完全没意识到顾承砚在哄他,不假思索地把睡衣掀到胸部上方, 用脖子夹着衣服往下打量自己的腹肌……
顾承砚眼眸一闪,目光往周遭扫了一眼, 家里的佣人早就自觉地退下了。
耿诺的肚皮白嫩嫩的,浑然一体,肉乎乎的,嫩豆腐似的,毫无腹肌的痕迹。
他用这个极不舒服的姿势瞧了半天,却发现好像不管怎么吸气收腹都没办法显出腹肌的轮廓。
“我是只长了一块腹肌吗?”耿诺失魂落魄地嘟囔。
顾承砚眼底浮现三分揶揄,不动声色地把耿诺的衣服拉下来,带他上了楼。
“这样没法看,到楼上去,站在镜子前,我来给你讲讲什么叫腹肌。”
顾承砚的主卧有个露天阳台,那里放着张躺椅,耿诺偶尔会在这里躺着晒太阳。现在,顾承砚把他拉到躺椅上坐下,又把屋里的一个全身镜拉到他前面。
耿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顾承砚站到他身侧,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然后示意耿诺像之前那样把衣服掀起来。
初秋虽然还穿着短袖睡衣,但猛地在露天的地方把衣服掀起来,耿诺瞬间被风刺激得一个激灵,拉到一半就要把衣服放下来。
顾承砚立刻挡住了他的手,把衣服掀到他嘴边,“咬着。”
耿诺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冷。”
“你听话,一会儿就结束。”顾承砚不容置喙地笑着,“快点,用嘴咬住,别让衣服滑下来。”
耿诺只能张开嘴,含住衣服,眼神委屈又可怜。
顾承砚半蹲下来,轻轻掰过耿诺的头示意他看向前面,“别低头。”
镜子完美地将耿诺此刻的样子展露无遗,顾承砚也扭头看向镜子,两人在镜中对视。
耿诺一瞬间像被顾承砚的眼神灼烧了,忙不迭想抬手捂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
“把手拿开。”顾承砚一个眼神扫过来,“平放在身体两侧,贴着躺椅,还是说……你想让我就用皮带给你绑到身后?”
“那可就不舒服了,万一你磨蹭一会儿,时间拖延久了,也只能干受着。”Alpha笑吟吟地说出让人为之一颤的话。
耿诺迅速把手放在两边。
“乖孩子。”顾承砚夸奖道。
他的目光从耿诺的脸上一点点下移,像欣赏一件纯白无瑕的宝玉,让人忍不住亲自上手把玩。
冷风与灼热的目光为耿诺带来令人颤栗的冰火两重天,肌肤寒毛直立。
顾承砚伸出一根手指,和耿诺皮肤相触,这样简单的触碰也让耿诺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此刻就像一块纯白的奶油蛋糕被摆在顾承砚面前,换在平时,顾承砚可能早就迫不及待品尝一番了,但此刻,他像个十足的正人君子。
目不斜视,语气沉着正经,像是在专心致志上一节严肃的生理课。
“你知道腹肌是由哪些部分组成吗?”
耿诺嘴里叼着衣服,说不出话,只能微弱地摇摇头。
顾承砚十分耐心地和他讲解:“腹直肌,腹外斜肌,腹内斜肌,腹横肌。”
每说一个,他的手指就移动到一个地方,耿诺觉得痒,扭着身子不住躲。
他甚至能感觉到顾承砚指腹的纹路,在凉风中摩擦出一阵火热。
耿诺绷紧身子,躲动幅度太大,被顾承砚一手按住,在肚子上拍了一下。
“啪。”
顾承砚没用力,耿诺又绷着身子,这一掌拍下去不痛不痒的,声音却又响亮又沉闷。
顾承砚打趣道:“哟,这西瓜熟了,多少钱一斤?老板能先尝一口吗?能送货上门吗?”
耿诺含嗔带怒地瞪了他一眼。
“别看我,看镜子。”顾承砚提醒。
他也扭过头,通过镜子来控制手的移动,顾承砚随后详细地像耿诺讲述了腹肌在不同程度的收缩和用力时对骨盆和脊柱的作用,手指和掌心轮番帮助帮助耿诺实际体验。
只是镜像太容易带来误导,顾承砚几次三番左右不分,导致耿诺颤抖得愈发频繁。
“怎么回事?我在给你给你上课呢,你在认真听吗?”顾承砚一本正经地问。
耿诺哪里听得进去,但是还是囫囵点头。
“那就好。”顾承砚像是很满意,“那我接下来再给你讲讲如何锻炼腹肌。”
“不不不,不用了。”耿诺松开嘴,哀哀求饶,衣服滑落下去,前胸和腹部蓦然生出一阵暖意和安全感。
再教下去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
耿诺又怕顾承砚借题发挥,连忙扑到他怀里,揪着他的衬衫。
顾承砚看上去颇为遗憾的样子,“真的吗?你不要帅气的腹肌了吗?”
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
顾承砚眼角瞥到耿诺微微曲起腿,轻笑一声。
“耿诺同学,上课这么不认真的吗?我在给你讲腹肌,你在想什么?嗯?”
大掌□□,敷上去轻轻揉了一下,“老实交代。”
耿诺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额头抵着顾承砚的胸膛,两手死死攥着衣衫,低低哀吼一声。
顷刻间浑身瘫软下来。
“啧啧。”顾承砚高高在上地指责他,“马上都要吃晚饭了,你看看你……”
“你闭嘴!”耿诺埋在他怀里怒吼。
人与人的贤者时间状态大不相同。
顾承砚通常会变得极好说话,耿诺则会迸发出各种各样的勇气,敢吼敢骂,偶尔脾气上来了还会朝顾承砚踹一脚。
当然,软趴趴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十次有九次还会被顾承砚抓住亲一口。
就像现在,听到他的怒吼,顾承砚却心情很好地夸赞他:“会顶嘴了,不错,有进步。”
同时还爱不释手地捏捏他的耳垂。
耿诺悲愤欲绝。
瞧见没,当你弱小时,你的愤怒在别人眼中都显得无比可笑。
不过顾承砚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大概会反驳:“不是可笑,是可爱。”
那样的话恐怕会把耿诺气死。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吃过晚饭,顾承砚本想抱着耿诺复习一下今天上课所学,他还打算慷慨地贡献出自己的腹肌作为教具。
但是没想到卫海几人急匆匆赶来,有重要的事要汇报,顾承砚只能放耿诺自己去玩。
他们在客厅谈事,耿诺没走远,趴地上看连环画,他最近对这种故事性极高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他的两个光脑就在旁边陪着他,围着他转来转去。
自从顾承砚帮他把新的光脑激活之后,一旦开机,就会死死跟着他。但是耿诺显然更宝贝自己亲手改造的那个光脑,对这个总是爱搭不理,甚至显少让它开机。
顾承砚多番暗示他久不开机会把光脑饿死,耿诺这才勉强趁没事的时候开个机。
超智能光脑也会性格多样,耿诺自己改造的那个智能化成功后,明显很活泼,这个新光脑却显得沉稳一些。
也有可能是知道耿诺不喜欢它,所以总是降低存在感,但只要开机,就对耿诺寸步不离。
改造过的光脑很喜欢模仿周围人的动作,它先是探出四根触角,学着耿诺的样子趴着地上,翘起双腿和耿诺同频率晃来晃去,过一会儿又模仿新光脑沉闷地在一旁当石头。
耿诺翻过一页,依稀听到卫海给顾承砚的汇报中提到了红竹湾。
嗯?红竹湾?
耿诺顿时就来了精神,抬起头往他们那边张望。
隔得还是有些距离,耿诺并不能听得很真切,于是他爬起来,回到客厅,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
顾承砚和卫海等人的谈话并不避讳他,见他来了,卫海三人也只是朝他点点头,继续和顾承砚汇报。
耿诺坐在沙发边缘,装模作样地逗光脑,实则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卫海说查到之前莱特侯爵的一个叫杨恩的亲信窜逃至赫尔辛行星,今天接到当地村民的报案,在一个叫红竹湾的河流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他似乎是从上游漂到下游,尸体已经被过往鱼类啃食得不成样了,但经过DNA比对确实是杨恩。
“死亡原因呢?”
“还在调查,因为他几乎已经只剩下白骨了,从骨骼上看,没有明显受到重击的痕迹。”
耿诺想起弟弟们说之前钓起来一根很长的骨头,该不会就是这个人的吧。
噫。
他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随后卫海又拿出来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是一些碎瓷片。耿诺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然后惊奇地发现好像就是他打碎扔河里的那个神像的碎片。
耿诺:“???”不是吧真缠上我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卫海说这东西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帕勒神雕像”。
耿诺:啊??
他记得这个东西,之前皮克斯说得神乎其神,可厉害了,之前是莱特侯爵的宝贝,拥有了它就能掌控人心称霸宇宙什么的。
……但被他给摔碎了。
他不太相信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能让人称霸宇宙,毕竟真这么牛逼莱特侯爵不还是死在顾承砚手里了。
他也不太关心顾承砚是不是觊觎这个东西的力量,真的想得到它,拿去称霸宇宙什么的。
他只关心这个东西会不会给他带来厄运。
耿诺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瞅。
顾承砚以为耿诺是想看他手里的材料,张开手臂,让身侧空出一大片,耿诺自觉地坐到他身边,顾承砚手臂落下,稳稳搂着耿诺的腰把他揽在怀里。
顺便把手里的材料往耿诺跟前递了递,“能看懂吗?”
耿诺瞬间抬头,颇为疑惑地眯起眼。
你在瞧不起谁?
顾承砚勾了勾唇,没说话。
耿诺听他们说了会儿,似乎没把这个帕勒神雕像太当回事。卫海三人一致认为这个东西在精神意识上的意义远大于其本体。
“让人对其深信不疑,从而达到精神控制的目的,莱特侯爵大概是通过这种形式笼络到一批忠心耿耿的人。包括狂沙俱乐部发老板皮克斯。”
顾承砚比较赞同,“如果这雕像真有神力,他怎么没用来帮自己躲过我这一劫?”
只是其中似乎还有些问题他没有想明白。
间谍,学习光脑,帕勒神雕像,三样东西都同样指向某种精神控制,这雕像真的就只是纯粹的雕像吗?
正想着,耿诺突然开口打断了顾承砚的思路。
“那……这个东西碎了没事吗?”
“嗯?”顾承砚问:“能有什么事?”
耿诺比划道:“就是对它不敬啊,碎了之后会给家人带来厄运什么的,还有要说请来送走的。”
顾承砚眉梢一挑,有些意外,“你在担心我?”
耿诺:“……?”
那倒没有。
顾承砚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耿诺的头,“你怎么还这么迷信呢?那就是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瓷片儿,要真有这能耐,他应该先保住自己不要碎。”
咦?好像是这个道理。
耿诺被说服了,瞬间放下心来,也不关注他们谈论的内容了,伸出脚丫子逗沙发另一头的光脑,那个小铁蛋不停地闪烁,还伸出两个触角叉腰,耿诺看它莫名嘚瑟,抬脚把它从沙发上踹下去了。
新光脑从沙发扶手上往下看,面板上露出一双弯弯眼,居然像在嘲笑。
耿诺:“……”果然有竞争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
顾承砚看耿诺不想在这待了,也不留他,随便给他找了两张废纸,“拿去叠飞机玩去吧。”
耿诺:“……”?
他莫名其妙感觉遭受了智商的侮辱。
耿诺看看那两张纸又看看顾承砚,大力地扯过那两张纸,气冲冲走了,脚步跺得噔噔响,生怕顾承砚听不出他的愤怒。
过了会儿,耿诺从楼上“嗖嗖”飞下来两个纸飞机,顾承砚头也没抬,捏住了飞向他的第一个纸飞机,紧接着另一个也紧紧跟过来,直直地撞到顾承砚心口。
楼上传来一声非常刻意的“哼”,顾承砚回头时楼上已经没了人影,他转而盯着手里的纸飞机,倒是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谁也不知道顾承砚在想什么,他大约是觉得耿诺把自己的真情“嗖”得一下送到他跟前,而他稳稳地接住了。
·
在耿诺的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套修身的复古小西装作为参加晚宴的礼服。
顾承砚则直接穿着上将礼制军装。
两人站在一起时,威压野痞与柔美清秀相得益彰地交融,十分养眼。
顾承砚很满意,但耿诺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还是不够帅气。”他说。
于是又找了瓶摩丝,把额前碎发往上梳,给自己梳了个英俊的大背头。
站在镜子前美滋滋地变换角度凹造型,“这样好多了。”
这模样和他从前大不一样,顾承砚看了都眼前一亮,确实十分帅气。
但是他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到底打扮给谁看的?”
“跟我在一起怎么没见你这么在意自己帅不帅气?”
耿诺两手轻轻摸着头发调整发型,闻言闻言傲娇地一扭头,“你不懂。”
顾承砚:“……”
晚宴正式开始前,顾承砚带着耿诺来到皇宫,穆迩和希洛站在一处,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接受了一轮参拜问好,这会儿总算闲了一点,百无聊赖地站在角落。
看到顾承砚来,穆迩十分激动,总算能开始他们的正事了。
不过当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耿诺时,穆迩还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耿诺之前为了挖墙脚阳奉阴违,还给希洛打小报告,想起耿父的话,很担心自己被皇帝揍,害怕地躲在顾承砚身后。
穆迩:“你还躲,现在知道对不起我了?当初出卖我的时候你怎么不……”
话没说完,就被希洛拧了一把,皇帝陛下瞬间噤声。
穆迩只好继续将矛头指向顾承砚,“之前问你带不带他,你不是十分冷酷地说不带吗?”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塞我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记仇的Alpha,人家只是不跟你一起过生日,瞧给你气的。”
耿诺侧头瞅顾承砚。
穆迩哼笑两声,“你也有今天啊,嘴上说得再冷酷无情,最后还是要把你家这位小Beta带来。”
很好,穆迩成功勾起了顾承砚因为耿诺不愿意和他一起过生日的不爽。
他冷笑:“什么我家这位那位,这是我家小奴隶。”
耿诺瞪大眼睛,他以为他俩的定位至少是员工和老板,现在直接降级为奴隶和奴隶主了吗?
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顾承砚心痒痒的,从路过的侍从那拿了一杯橙汁和一块小蛋糕,塞到耿诺手里。
嘴上依旧不饶人:“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免得丢我的人。”
希洛很想说,再你把耿诺塞进皇家学院,他的文史哲水平还这么炸裂的时候,你的人就已经丢尽了。
哦,至于你说耿诺在理科上的出类拔萃?
不好意思,这件事大家基本上都在感慨耿诺的天资聪慧,很难想起你。
穆迩笑问:“怎么?奴隶解放没通知到你吗?”
顾承砚一哂,理直气壮地说:“什么?有吗?我不知道,可能真没通知到我。”
说完,两个Alpha莫名其妙同时笑起来。
耿诺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笑柄。希洛简直没眼看这俩大Alpha主义发作的神经病,拉着耿诺去别的地方了。
“别理他们,帝国在他们手里真是要完蛋!”
耿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希洛带着他去认识了一些和他关系不错的贵族,和那群未婚小O打招呼的时候,耿诺得到了热切的关注。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耿诺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是Alpha还是Omega?
天可怜见的,耿诺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询问性别的时候加入了Alpha的选项,真让人飘飘然,但他还是诚实又带着点羞涩地回答:“是Beta。”
这群贵族小O和皇后关系好,也都是些保皇党,都是些没什么坏心眼的好人家Omega。
耿诺觉得要幸福爆炸了。
像希洛这样心地善良的Omega有一群!还都围着他!
就算他说自己是Beta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和语气,而是一齐恍然地重复:“Beta呀……”
一群温柔的声音异口同声时就像是奏鸣一曲和煦春风。
太让人幸福了。
有人问耿诺是跟皇后殿下来的吗?希洛刚想说是,耿诺却先一步回答,“我是跟着顾承砚上将来的。”
“顾上将……”小O们七嘴八舌地问,“你跟顾上将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带你来?”
耿诺这才知道,顾承砚在上流社会中虽然被一部分贵族恨得牙痒痒,但依然有不少保皇党对他很客气。
顾上将长相英俊,能力出众,很多小O都很崇拜他,对他暗许芳心。
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耿诺暗想。
他说:“我是顾上将的奴隶。”
小O们眨眨眼,下一秒哄笑起来,都觉得耿诺在开玩笑。
“你可真幽默,现在哪还有奴隶呀!”
耿诺故作茫然地挠挠头,说:“可是顾上将说……奴隶解放没通知他。”
委屈巴巴地垂着眼,“我好可怜的。”
一众小O见到他这副模样纷纷怜爱不已。
不远处目睹全程的顾承砚:“……”
对此意料之外的皇帝陛下发出了猛烈的嘲笑声。
第46章 第46章
中途希洛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让耿诺自己玩,随便吃随便喝,顾承砚和穆迩也有正事要忙, 没人管他, 耿诺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耗子, 欢快地游走在各个漂亮小O身边。
他长得好看, 看上去年纪不大,故意梳一个略显成熟的大背头,也不显得违和, 反而为他清秀可爱中增添了几分英俊。
顾承砚一边听着下属发来的汇报,视线始终跟着耿诺的身形移动。
确切地说,他移不开视线。
耿诺面带微笑, 绅士,彬彬有礼, 时而不经意的话能把那些小Omega逗得开怀大笑。他微微歪头,似乎不明白是哪句话把对方逗笑了, 但是能让尊贵的Omega们开怀, 是Beta的荣幸, 于是他也回以甜甜的笑容。
周围的Omega忍不住捂嘴小声尖叫。
耿诺以为大家是被他的帅气的面庞、风趣幽默的谈吐迷倒了, 在他的想象中,他现在比在场的任何一位贵族Alpha绅士都更有气质,那些小O们交头接耳正是在谈论谁能配得上自己。
没用的。耿诺矜持地想,他的心已经全部都给希洛殿下啦。
……实际上大家是被他萌到了。
都在争着和他说话, 就算看到他一些蹩脚的礼仪也觉得十分可爱。
当他转身去找下一个小O搭讪时,前一个人就会掩着笑招来自己的同伴, 让对方也去逗逗这个好玩的Beta。
“快去和他搭讪,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给出什么反应。刚刚我们在谈论刚出的星际3A大作, 他一脸纯真地问,晶石就可以兑换武器吗?在哪个星球能挖到这种晶石,能不能介绍他去,他超能吃苦!天呐太可爱了,要不是那样的举止太不淑O,我真想捏捏他的脸蛋。”
同伴满怀好奇地去了,不多时也满脸哇塞地回来,“他是哪里来的宝贝蛋?你知道吗?他刚刚答应和我做朋友了。”
“他说自己是顾承砚上将的奴隶。”
刚刚还对着顾上将犯花痴的贵族小O们瞬间倒戈,纷纷在心中唾弃顾上将这个过分的Alpha,怎么能这么对待可怜的耿诺。
过了会儿,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在哪找到的这么可爱的小奴隶?给个地点,我也想要。”
同伴撺掇他,“你去问问他这个还要吗?不要的话咱们就要了。”
旁边又有人插嘴,“恐怕不太行,我看他跟希洛殿下也挺熟,刚刚希洛殿下还带着他到处打招呼呢。”
众人心中纷纷对神秘的耿诺充满了猜测。
希洛回来的时候,看到耿诺手里捧满了各种胸针项链耳坠,还有香囊手帕,每一根手指上都戴着一款戒指,甚至小西装前胸的口袋里也塞满了名片。
“……”希洛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会儿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是问:“刚刚有人欺负你吗?你把他们制裁掉顺便打了个劫?”
“不是不是,”耿诺连连摇头,“是他们自己要给我的。”
他眼中还有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就是和那些年长一些的贵族Omega们聊天,聊着聊着他们就把身上的首饰手帕什么的摘下来,说要送我。”
耿诺没见过这阵仗,小心翼翼地问:“这样收下是不是不好呀?我想还给他们的,但是他们给完就离开了,我也认不清人。”
希洛瞬间明白了,耿诺这个小可爱俘获了一众Omega贵妇们的心,“没事的,你拿着就好,没关系的。”
他看了看那些首饰,好看是好看,但是都不怎么搭耿诺,便说:“我那里有一些好看的首饰,一会儿也拿给你。”
希洛小声嫌弃道:“顾承砚怎么也不给你弄点首饰,这么水灵的小孩连个表都没有。”
耿诺听到了,澄清道:“他给我弄了好多稀奇古怪的项链手链让我带,我不愿意。”
“为什么?”
耿诺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说:“太丑了!”
希洛:“……有多丑?”
“不是带着图腾的玉石就是各种斑驳的木料。”耿诺用拇指和食指圈起来比划了下粗细和大小,“串珠那么大一颗,一整串挂脖子上能耷拉到我的肚子,让我带,我才不带。”
希洛:“……”
他想起顾上将是喜欢玩一些名贵的玉器和木料,让人打成各种手串项链或者小物件,闲暇时候盘着玩,穆迩之前也跟他玩过一阵子,那段时间走哪手里都盘串珠子,他都以为他要出家了。
不过确实……这种东西一拿出来,就不得不意识到他俩年纪真的相差很大了。
“拒绝得好。”希洛果断说。
那些串珠比贵妇Omega的首饰还显得老气,真搞不懂这些Alpha,上了年纪就喜欢盘珠子,太无聊了。
希洛招呼侍应生过来帮耿诺把东西收起来,“我先让人收着,拿着这么多你都没法吃东西了。”
因为耿诺随口说了一句他好多东西都没见过也没吃过,希洛当即拉着耿诺在宴会上大吃特吃,看耿诺的眼神愈发可怜,心想顾承砚私下不会虐待他吧。
他悄悄问:“顾承砚平时欺负你吗?”
耿诺嘴里刚塞进去一只天鹅酥,一张嘴说话都掉渣渣,他不想喷希洛一脸,只能紧闭着嘴猛点头。
好不容易咽下去,耿诺便守不住话了,十分委屈地说:“我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每天都要看他的脸色,他高兴了要欺负我,不高兴也要欺负我,在家里欺负我,在学校也欺负我。”
希洛心疼地想:耿诺在顾承砚手里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他甚至还瞧不起我。”
希洛立刻说:“他凭什么瞧不起你?往前数十几年,他也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
“怎么一朝爬上高位就忘本了呢,果然这就是Alpha的劣根性!”希洛愤愤不平道。
耿诺听到Alpha的劣根性就开始猛点头,“对对。”
希洛摆出一副大哥姿态:“你告诉我,他怎么瞧不起你的,我替你去谴责他!”
耿诺斤斤计较:“他每次都嫌我体力差!”
希洛:“……?”
等等。
耿诺皱着鼻子,煞有介事地继续说:“我怎么体力差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下地干过活的,我在村里和Alpha打架从来没输过,在俱乐部打那些坏Omega,一打六都不在话下。”
希洛斟酌问:“那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嫌你体力差?”
耿诺语塞,突然红了脸。
希洛:“……”他也有点脸红。
耿诺后知后觉自己和希洛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虽然对方可能差不多知道自己和顾承砚的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好人家的Beta,他可不想大肆宣扬自己在狂鲨俱乐部那种地方干过。
希洛干咳两声,安稳他说:“那不是你的错,他们Alpha都脑子有病。”
“那,你会不会瞧不起我?”耿诺忸怩地问。
“怎么会!当然不会!我希洛可以用我的人格和穆迩的性命担保,我把你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瞧不起你呢?”希洛生怕自己有一分犹豫都会伤害到耿诺的自尊心。他那么年轻那么出众,怎么可以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伤害自尊呢?
耿诺心花怒放:他说喜欢我!爸爸,我有戏!
希洛看耿诺更可怜了,顾承砚喜欢人家,可是怎么这么重要的心理健康都没给人家调节一下,可怜的小孩现在还在为不是自己问题的错误买单。
粗枝大叶的Alpha,真当谁都和他们一样铜墙铁壁呢。
希洛更热切地给耿诺投喂各种好吃的了。
顾承砚中途也出去了一会儿,忙完回来寻找耿诺,一看耿诺正欢欢喜喜地被希洛投喂,跟他喂饭时候的情绪相比可以说天差地别。
随即不满地走过去。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耿诺身后,耿诺一回头看见他吓得差点给自己噎死,担惊受怕地朝希洛看了一眼。
他什么时候来的?没听见我刚刚骂他吧?
没有,他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吃东西了。
希洛隐晦地朝他摇了摇头。
顾承砚不高兴地帮耿诺拍了拍背,“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耿诺梗着脖子把吃食咽下去,小声道:“没说什么。”
顾承砚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平时没见你这么喜欢被喂饭。”
耿诺缩着脖子,知道他是说每次他喂饭的时候都像上刑。
这你也要不高兴,可你把我当孙子喂啊,能一样吗?
顾承砚除了那次急着出门强行给耿诺喂饭以外,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床上给他喂,尤其是耿诺前一晚劳累第二天起不来的时候,顾承砚乐此不疲,恨不得一日三餐都给耿诺端床上来喂。
他喂就喂,可是每次都像是照顾瘫痪在床的病人一样,为了方便喂饭,就会让厨房专门做一些好用勺子挖的饭菜,这样就会有很多不太好喂的菜就不会做。端上来之后顾承砚再用那该死的勺子拌来拌去,恨不得捣成糊糊塞他嘴里。
每次半梦半醒间耿诺都觉得吃饭已经失去了意义,但是顾承砚却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有时候人的眼神也能传达出一些言语内涵,顾承砚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喜欢被这么喂吗?”
耿诺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又悟出什么了?!
这时希洛站出来,隐隐谴责地看向顾承砚:“你可真是,家里那么多厨子,怎么也不给耿诺做点好吃的,他来到宴会这也没见过那也没吃过。”
顾承砚皱眉道:“你别乱喂他,他最近甜食和辛辣的东西吃得多,家庭医生让他保持营养均衡。看在今天是宴会才让他放开一点吃。”
耿诺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脸崩溃地问:“那你每次给我塞的那些糊糊就是所谓的营养餐吗?”
“当然了。”顾承砚道,“一直到冬天前你都要保持一天吃一道两顿那样的营养餐。”
最后知道真相的耿诺眼泪掉下来,“就不能不是糊糊吗?”
顾承砚沉默了一下,告诉他:“不做成糊糊会更难以下咽的,我每次还给你掺点正常的饭菜呢。”
合着我还得谢谢你……耿诺一脸悲愤欲绝。
希洛看看他俩,插不进嘴,倒觉得这两人很有意思,说话做事都不在对方的频道上似的,感觉他俩之间指不定有很多误会。
希洛低头看看时间,跟耿诺说他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耿诺十分遗憾地说:“这么快啊,我还想和你再待一会儿。”
就在这时,穆迩突然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隐忍地压低声音质问:“你想去哪儿?又去找你那竹马?”
希洛一脸莫名其妙,“你又犯什么病,谁说我要找他了。”
穆迩破防低吼:“我在宴会上看到他了!他怎么出来了?你偷偷把他放出来了!”
“你有病吧。”希洛骂他,“大哥,从你把人家关进去到现在多久了?你还真想把他一直关到现在啊?你就不怕他们家族恼了直接起兵造反?”
“让他们来!我正愁没理由收拾他们呢!”
希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穆迩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你放了他,还瞒着我!你故意瞒着我!”
希洛苦口婆心地和他讲道理,“他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有意针对他。”
“你瞒着我!”
耿诺悄悄凑到顾承砚身边,小声问:“皇帝陛下的重点是希洛瞒着他吧?”
顾承砚微微揽着他的肩膀,“是啊,连你都听出来了,你说皇后能没听出来吗?”
耿诺扭头看他,什么叫连他都听出来了?
顾承砚目不斜视,微微上翘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坏心思。
“随你怎么想吧,但我现在要回去。”希洛一脸冷漠。
“希洛!”皇帝大吼一声,这次他没有控制音量,宴会上觥筹交错相互攀谈的人们顿时静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向皇帝和陛下。
顾承砚不动声色地揽着耿诺移出人们的视线。
众人不知道皇帝和皇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何吵架,虽然帝后吵架几乎是家常便饭了。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两个人好像都很悲伤。
希洛清了清嗓子,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你不爱我了吗?”同一时间,穆迩小声道。
他说完这句话,耿诺发现希洛明显愣了一下。
这句话只有他们彼此和在他们附近的顾承砚跟耿诺听到了,希洛嘴唇翕动数次,最终沉默下来。
穆迩眼中似乎有什么灭了。
气氛很凝重,没有人说话,宴会厅里只有悠扬的乐曲在播放。希洛率先打破了沉寂,“我先回去了。”
顿了顿,低声补充道:“我只是回寝宫。”
顾承砚拍了下耿诺的腰,示意道:“你去陪着皇后,想做什么随便差遣宫人,晚点我去接你。”
耿诺点点头。
他没敢表现出来,其实他内心还有点小雀跃。
他俩看上去像激情退却后七年之痒的夫妻,这种时候Omega一般都是很脆弱的,我现在过去好好安慰他,说不定他一感动就爱上我了呢。
虽然有点不道德,因为,看上去,更脆弱的貌似是皇帝陛下。
希洛从他身边走过去之后,他好像要碎掉了。
顾承砚过去扶着皇帝陛下去隔厅休息,这个小插曲之后,宴会继续。
“鱼上钩了。”走到无人处,顾承砚说。
穆迩重重地抹了把脸,抬头时眼神清明,面色凝重冷肃,“那就照计划继续。”
希洛大步往前走,一路上都没说话,快走到寝宫,才冷不丁在解释似的,道:“我是故意和他吵架的。”
“啊?故意?”耿诺小跑着跟上去,看到希洛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
“这是今天计划的一环,顾承砚没跟你说吗?”希洛看了他一眼,“他们要查一些事,需要在前面闹出点动静,让众人都以为帝后又在幼稚地吵架,从而不会关注他们的真实行动。”
“但是他那句话不在剧本里。”希洛双眼通红,嘴唇在颤抖,“他怎么……怎么敢问出那句话。”
耿诺没能掩饰住自己的遗憾:“啊?剧本?”
好在希洛并没有注意到耿诺的状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根本都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还挑今天开宴会,还问我不爱了吗?他怎么好意思!”
耿诺试探地问:“今天……莫非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当然不是,”希洛抽抽鼻子,说:“今天是《绝望的Omega》第二十三季开播的日子,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要回来看首播!”
“啊,啊?”耿诺一脸懵逼。
“你不知道吗?”希洛看向耿诺,“可好看了。”
“我以前跟着爸爸在银河边缘守疆的时候,唯一的乐趣就是通过天线信号接收KKTV银河八套每周三晚上八点的《绝望的Omega》,他们拍到第十一季的时候差点破产,所以从第十二季开始我就参与投资了。”
耿诺张着嘴,满脸卧槽。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我无法想象的。”
“这个剧很有名的,你没看过吗?”
耿诺摇摇头,他家唯一的收音机是从垃圾站捡回来的,虽然耿诺修得七七八八,但是也只能接收一个新闻频道。
那是他们家之前接收外界讯息的唯一途径,后来到了帝星之后,耿诺才发现,新闻里很多东西都是话中有话,也未必全是真的。
“那咱们一起看吧,马上就开始了。”希洛去洗了把脸,他的光脑推来一桌子的零食饮料小蛋糕,方便他们边看边吃。
耿诺和希洛二人盘腿坐在桌前,背后靠着沙发,面前是一个超大18k液晶显示屏,八点整,《绝望的Omega》第二十三季第一集准时播出。
开头就是非常炸裂的画面,耿诺吓了一跳,捂住眼不敢看,心脏砰砰砰直跳,两秒钟后他又忍不住张开指缝,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十分钟后,他已经入迷了。
四十分钟后,他晃着希洛的肩膀大声问:“后续呢后续呢后续呢?”
希洛断断续续地说:“这个是周更,下一集要在下周同一时间播出。”
耿诺一脸天塌了的模样:“要等一周??”
“你不是参与投资吗?那你肯定知道后续剧情吧?求求你,给我一点剧透,他们后面发生了什么?蒂达的丈夫什么时候知道蒂达和他们家的园丁在一起了?”耿诺跪伏在希洛腿上,哀求道:“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希洛为难地告诉他:“我也不知道后续剧情,为了保持神秘感和新鲜感,我从来不许他们告诉我剧情走向,甚至我也无法忍受看重播,因为在那之前肯定有一些讨厌鬼在网上大肆剧透,所以我每次都要守着首播,第一时间观看!”
耿诺要碎成渣渣了。
“不过我这有VIP,可以看《绝望的Omega》第一季到第二十二季全集□□无删减哦。虽然我全部都看过了N遍,但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重温。”
耿诺眼睛又亮了,连忙点头,“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殿下,您是天使吗?”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希洛拿出终端,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啪嗒啪嗒,耿诺好奇地探过头,“你在做什么?”
希洛坚定道:“在网上发剧透!”
耿诺:“……”
“这可是首播党的专属特权!”
耿诺在希洛的帮助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除了《绝望的Omega》,希洛还给他安利了各种好看的电视剧,爱情的,复仇的,犯罪的,战争的,应有尽有。
其中,希洛格外强推的分别是《Omega的黑色荣耀》和《天国的O泪》,一个复仇大O爽剧和一个极致的虐恋爱情悲剧。
他跟耿诺共享了他的VIP会员,“我是这个视频网站的原始股东,这个VIP没有使用期限,你随时可以看。”
耿诺此刻的眼神已然从“看不懂你们有钱人的操作……”变成了“我好崇拜你啊天使你就是天使!”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电视剧这么好看的东西!
还有游戏!希洛还拿出了他的限量款游戏手柄教耿诺打游戏!耿诺才知道就算是之前那个老古董光脑上都有游戏,虽然说极为简单的五子棋、21点还有打地鼠之类的,但他从来不知道。
耿诺当了十九年真·断网少年,终于在今天通上网了。
“天啊,”耿诺热泪盈眶:“我之前到底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希洛难以置信耿诺跟了顾承砚这么久居然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接触过。
活得像个老古董一样。
希洛看向耿诺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怜悯,跟着他真是苦了你了。
看来顾承砚他真的不懂年轻人喜欢什么。
·
忙了一晚上的两位Alpha终于得了会儿空闲停下来喝口水。
穆迩陛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凭空挥了两下爪子,有气无力地问:“他俩在干啥呢?”
“我怎么知道。”
“寝宫有、有那个摄像头,我后面又找人装了,那人水平比你家那小Beta高,这次他肯定没发现。”
顾承砚打开看了两眼,“挺好的,两人在看电视剧呢。你老婆看上去也不像哭过的样子,不用担心……等等。”
他凑近了些,悄悄把镜头移向耿诺,严肃地端详片刻,“为什么我老婆看上去哭过?”
穆迩从顾承砚说他们俩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警醒了起来,走到旁边一眼就认出耿诺和希洛在看什么。
“《绝望的Omega》,我就知道又是这个电视剧!你老婆绝对是看这个看哭的。”
“不可能。”顾承砚根本不信。
“怎么不可能?当年希洛和他爸在银河边缘守疆的时候,每到星期三和他煲电话粥,他都不许我发出一点声音,就为了看这个电视剧,每次看到一半就开始哭,我要是忍不住安慰他,他还要反过来骂我!”
穆迩气冲冲地在屋里来回走动,“我说过很多次了!皇宫里不许播《绝望的Omega》!这个电视剧就是个祸害!来人!来人!给我把寝宫网线拔了!”
顾承砚拦住他,“一部电视剧而已,大惊小怪的。”
穆迩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那都是讲什么的吗?”
“全是演Omega怎么出轨的,还有联合奸夫一起把原配搞死,三观不正!极其影响Omega的心智!还绝望的Omega,明明应该叫绝望的Alpha!要我说就该把这电视剧给禁了!全天候给Omega播放《帝国的顶梁柱,人民的Alpha》这种纪录片,教育他们以Alpha为天,最起码在老子上班出门前好好说一句老公么么哒!”
顾承砚觉得穆迩此时的样子倒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绝望的Alpha”。
“我跟你讲,希洛的脑子就是看这些东西看坏的,你要是不管着点,你家那小Beta也会被带坏。你看我老婆,不老老实实在家里温柔体贴地给我当贤内助,非要出去工作,当什么独立Omega,孩子也不给我生!现在还跟那个竹马不清不楚的,我这个家要是散了,那全是这破电视剧害得!”
顾承砚:“……”
“你自己不行就不要怪电视剧。”
“还有,”他认真地说,“我们家小Beta可乖了。”
第47章 第47章
顾承砚根本不知道希洛给耿诺打开了一扇怎样的大门。
那天他去接耿诺回家的时候, 两人恋恋不舍恨不得促膝长谈抵足而眠的架势让他觉得自己的出现似乎很不合时宜。
最后在耿诺眼巴巴的目光中和希洛的挽留中,他答应带着耿诺在皇宫里住一晚。
当然不可能耿诺和希洛一起睡,顾承砚不管耿诺如何不情愿, 还是捏着后颈皮把人提走了。
不过住在皇宫里有一个好处, 第二天顾承砚早早去上班, 耿诺抬腿走两步就能见到希洛。
然后又开启从早到晚追剧的一天, 看累了就打游戏,刷小视频,看漫画, 耿诺第一次发现时间这么不够用,他恨不得长出十八双眼睛各干各的事。
见他和希洛相处得好,顾承砚有时忙得不着家的时候, 干脆就直接把耿诺扔皇宫里,他发觉耿诺每次和希洛在一起都格外活泼, 他将这些归结于年轻人在一起比较有共同话题。
尽管这个潜意识让顾承砚有些不爽。
耿诺在学校似乎没交到什么比较亲近的朋友,唯一一个整天跟他在一起的还是个傻大个Alpha, 虽然他还不足以让顾承砚产生危机感, 但毕竟是个Alpha, 相比之下, 顾承砚还是对他和希路殿下待在一起比较放心。
接下来直到小长假结束,耿诺几乎每天和希洛形影不离的。顾承砚捐的实验室有一个比较符合希洛的实验要求,实地看了之后发现比他研究所的实验室还高级,希洛干脆把一大半工作都搬到了皇家学院。
这样开学后耿诺在学校也能见到希洛了。
现在, 顾承砚上将高调成为皇家学院荣誉理事,皇后又将办公地点挪到学校里, 这让很多人明里暗里有些坐不住。
这正和穆迩和顾承砚的意。
不过皇后不在乎,他更关心他的实验。
耿诺如今觉得自己就是全银河系最幸福的小孩, 有希洛在,他每天睁眼的瞬间再也不会对学校有一丢丢的抗拒了,到学校之后更加斗志昂扬地学习,没课的时候不是被教授们拉去开小灶就是钻到希洛的实验室里求摸头,然后放了学再和希洛手拉手回皇宫继续追剧。
太幸福了!
如果顾承砚办事途中不会来学校找他亲嘴,晚上又不会在皇宫捏他屁股的话,就更好了。
希洛的实验搞得很杂,耿诺去了几次都没搞懂他究竟是研究化学的还是研究生物的,净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每当下午耿诺来找他一起回皇宫的时候,希洛的脸色就容易变得很凝重,耿诺最近特工电影看得多,以为会有对手趁半夜破坏或盗取实验数据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希洛这时通常会拉着他朝实验室的某个方向郑重三鞠躬。
耿诺又毛骨悚然起来,疑心是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后来希洛才告诉他,鞠躬的方向是培养皿基,这样做是求里面的细胞和微生物多活一晚。
耿诺:“……”
“你怎么比我还迷信?”
希洛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做实验的人其实什么都信一点。不信不行,我一直觉得那些干细胞和微生物都拥有自我意识,你甚至不能在它旁边说它娇气,不然它真的会死给你看。”
说完又叹了口气,表示之前为了算哪天他甚至还研究星座命盘那些,结果一不小心算到帝国国运有灾,给穆迩气哭了,说他不咒他点好,裴斯曼帝国上万年了都没出什么事,非得在他在位期间出事吗?
希洛白了个眼:“以前没觉得他这么爱帝国。”
耿诺:“……”
他果断地抓住了重点,让希洛给他看看命盘。
希洛:“不一定准呢,我都算出来国运有灾了。”
耿诺没心没肺道:“说不定真的会完蛋呢,管他呢,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于是希洛勉为其难帮他看命盘,看完了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
给耿诺高兴坏了,“真的吗真的吗?我就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咸鱼翻身的!”
希洛担忧地说:“可是真的准吗?假使准,那就是帝国要完蛋,帝国完蛋了大家都变平民,说不定小命也要丢,还怎么大富大贵。如果不准……”
他没说完,但耿诺也明白他的意思,半晌讷讷道:“那至少帝国保住了……”
希洛拍拍他的肩膀,“都是封建迷信,别信!”
耿诺耷拉着小脸:“嘤。”
“顾承砚不给你钱吗?”希洛问。
“给的,一个月十万银河币呢,之前还一次性给了一百万。”
希洛以为是零花钱,皱皱眉,“他怎么这么小气。”
耿诺摇摇头,“相比之下,我的工资很高了,顾宅的管家一个月才只能拿两万银河币呢。”
“工资?”希洛诧异道,“顾承砚给你说这是工资?你俩怎么回事发工资的关系??”
耿诺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瞒着希洛,照实说:“我给他打工嘛,嗯……那个,高级私人助理?”
“不太正经的那种。”
希洛没想到他们俩的关系定位是这样的,他一直听穆迩说顾承砚喜欢上了一个小Beta,还几次三番问穆迩结婚还要往军部打申请吗?
穆迩说你这级别的打申请也是自己打自己批,闲得蛋疼吗?但是顾承砚貌似格外看重这个流程,还问要不要三审三批,恨不得让更多人知道。最后还是他自己又提出要把耿诺送进皇家学院才暂且搁置下来。
上着学呢,当然不好结婚。
但是这些耿诺似乎都不知道,他单纯地认为他们俩就是一个月十万块钱的交易关系,和出卖劳动力没有任何区别。
他如果虚荣拜金的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每一件都能赶上两三个月所谓的“工资”,他不知道,希洛看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桌子就明白他不知道,他肯定以为是便宜的地摊货。顾承砚送他的那种老气的珠串甚至能抵他一年的“工资”。
希洛又套了套耿诺的话,这才知道狂鲨俱乐部的前情。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骂顾承砚:这人傻逼吧?哪有这么对老婆的,明明是上赶着去救人家的命,结果还要骗他是来杀他的,喜欢人家也不说清楚,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着。
耿诺显然什么都不懂,不然也不会把他那些恶劣的情趣当成压榨。
也还好耿诺什么都不懂,事情过去了就抛之脑后,换个好人家的Beta被这样作践早都要难过死了。
耿诺说完,瞧着他的脸色,在希洛看过来的瞬间迅速扭头,蔫哒哒地低着头抠手指。
“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他是帝国上将,连贵族都能随意绞杀,碾死我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我想找保护协会,可是他们说他们只接收失足Omega。”
天啊谁说他不难过的。
希洛心都碎了,只想把耿诺好好搂在怀里,他那么可爱,为什么要遇上顾承砚这种家伙。
“你缺钱吗?需要多少,我给你,离开他吧!”希洛握住耿诺的手,真诚地想要拉他脱离苦海。
耿诺摇摇头,“我不在乎钱,我只在乎……”
“什么?”希洛侧耳倾听。
耿诺小声说:“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呢!”希洛感觉到了耿诺似乎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了,“你不要自怨自艾,这些事情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你永远都是聪明帅气又勇敢的小诺!”
耿诺立刻欢脱起来,期期艾艾地问:“那你呢,你要和穆迩陛下分开吗?”
希洛面色瞬间低落起来,好像勾起了一些令他左右为难的思绪。
耿诺又难过起来,他故意卖惨让希洛心疼自己,他看起来很喜欢自己,还让自己离开顾承砚,可是他却不愿意离开陛下。
难道他只能做希洛的小三,和他婚外情吗?
耿诺转念又想,希洛这样的身份肯定有很多不得已吧,他不应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为难他,还让他伤心。
他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希洛回过神,摆摆手,“你道什么歉,我只是想起了些别的事,有点走神,我和他的事比较复杂,不说这个,没意思。对了,你有没有试过开机甲?”
耿诺摇头。
“那有没有学过开车?飞行器?”
耿诺继续摇头。
希洛又在心里骂顾承砚,他对耿诺好能不能好到点子上一些,这种基础的技能都没让耿诺学。
他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我记得你说,之前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互换了联系方式,却没能加上?”
“对啊!”提起这个耿诺就生气,“那个光脑太烂了,都不知道顾承砚从哪里找来的破烂,连最基础的新增联系人都不行,还好我现在把它改造成了超智能光脑。”
希洛说:“那我们现在试试能不能加上。”
结果还是不行。
耿诺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我已经把它变成最先进的光脑了呀!”
希洛拿过来检测了一下,发现了端倪,“还是和上次一样,你这个光脑里面被添加了一个程序,新增联系人必须要经过审核,审核的另一头应该是顾承砚。”
耿诺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上次在皇宫重逢的时候,这个光脑还没怎么被改造,仍然是单一的功能,甚至不能上网,现在这些东西都对耿诺没有限制了,为什么唯独联系人还限制着?
希洛心中有个猜想,看到通讯录里只有顾承砚一个人之后大约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顾承砚对耿诺的占有欲甚至不想让耿诺和别人有交集。
可是他现在又让耿诺上学,也不限制他的社交,为什么还保留着这个审核呢?就算是添加希洛为联系人也没见他通过。
难道是忘了吗?
还真就是忘了。
顾承砚给了耿诺新的光脑和终端之后,对旧光脑的态度就是当作耿诺的一个玩具,他没想到耿诺能改造成功,既然改造成功了就随他爱用哪个用哪个,完全把限制新增联系人这件事抛之脑后。
希洛还是给顾承砚留了几分脸面,说:“大概是怕你交到坏朋友吧。”
他不知道,当初在他们离开之后,耿诺差点被一群心怀鬼胎的人坑了,他到现在都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学习光脑,反正他有钱了,用得起,当时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肯定要留下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好在当初顾承砚是在确定了帝星已经彻底没有这种祸害人的光脑之后,才给耿诺钱。
他还很得意,觉得自己把耿诺保护得很好。
耿诺却已经想明白了,他本来就是觉得顾承砚处处防着他,担心他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现在看到被限制的光脑,一切都串起来了。
他当时肯定是怕自己和什么人联系,比如报社狗仔记者什么的,现在虽然对他不管不顾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看,他们果然是冷冰冰的金钱关系。
耿诺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希洛大叫:“天啊,他居然还怀疑你,你这么可爱,他居然还怀疑你!他怎么敢的?!”
耿诺:“……”把中间那句可爱去掉的话他说不定会更高兴一点。
提到了狂鲨的事,希洛就又想起来一件事,当时穆迩可是跟着顾承砚一起去的,他暗戳戳问耿诺:“当时一起去的人,都点Omega了吗?”
耿诺一愣,他当时只顾着紧张了,好像真没太注意,当时跟着去的也就是卫氏三兄弟吧,印象中好像身边都坐着一两个服务生,他好奇希洛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先回答:“是的吧,就算不点,皮克斯也会安排。”
希洛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耿诺还在记挂着上一个话题,“你要教我开车开机甲吗?”
希洛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等两天,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
耿诺遗憾地说:“那好吧。”
那天希洛独自回了皇宫,顾承砚从军部下班后过来接耿诺放学,见耿诺蔫哒哒的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心都化了,快步上前拎过他的书包,关切地问:“怎么了?学业遇到难题了?被教授批评了?”
耿诺白他一眼,呛道:“你就不能念我点好。”
“哟,”顾承砚罕见道:“火气这么大,谁又惹你了?那个傻大个?还是那个弱鸡一样的年轻讲师?”
“你怎么老把人想这么坏啊,还有,卢安是副教授。”
顾承砚瞥他,“前两天还是卢教授,现在就变成卢安了,你和他很熟吗?”
耿诺不说话,顾承砚继续说:“我怎么都没听见你叫过我的名字?以前还喊两句上将,现在不是你就是喂。”
耿诺低着头,闷声道:“对不起嘛。”
“谁要你的道歉了,我是让你喊我的名字。”
耿诺奇怪地看着他,很不理解他的要求,他曾经只有很气急败坏的时候才喊出过他的名字,但是现在在这种正常情况下,没有怒火中烧也没有被情欲冲昏头,他怎么可能叫得出顾承砚的名字,他们又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
他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喊出来,最后又陷入沉默。
顾承砚也有些失望,他语气如常地说:“我让你管皇后叫殿下,你都只喊他名字,到我就叫不出了?”
那不一样啊,耿诺在心里说,他和希洛的地位虽然也是差距这么大,但和他在一起时他感觉是平等的,而他和顾承砚只是冷冰冰的金钱关系,太亲近了很奇怪。
这段时间耿诺一直觉得很奇怪,顾承砚对他好得有点过头了,如果说自己讨得他欢心也就罢了,可是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没有真枪实弹做过,如果不是顾承砚私下在他身边时不时就要摸一把捏一把揉一把,有时候出外勤的时候还特地绕到学校把他按在教学楼后的墙角亲一口,耿诺都要怀疑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了。
他现在对钱的追求不是那么迫切了,但是他的身份哪里敢先和顾承砚说辞职?如果顾承砚此时对他刚好失去了兴趣,让他直接拿钱滚蛋也挺好的。
他打听过了,希洛的研究所挺缺人的,而且他本来也想挖他。
可既然不是因为他讨好了他,顾承砚又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呢?
明明之前还对他充满提防。
两人沉默地走到车上,弗兰开启自动驾驶,耿诺和顾承砚坐在后座,气氛很沉闷。
顾承砚有些焦躁,他好像更适应把耿诺拉到怀里颠鸾倒凤的状态,两人都顾不得说话和思考,极致的情感宣泄,这很刺激,很爽,也让他很满足。
但是一旦离开情欲,他们就好像无话可说,尤其是顾承砚每每想送耿诺些东西时,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总也送不对他的心思。
离开情欲的沉沦,耿诺就像个安安静静的娃娃一样。这种安静不一定是他的行为举止,是一种感觉,很沉寂……很遥远的感觉。
而且只是在他面前这样,跟那个傻大个,跟那个教授,还有在希洛跟前,他都远比在自己面前活泼。
“是因为我对你不好吗?”
“嗯?”耿诺猛地抬头,“什么?”
“和他们相比,我对你不好吗?”
“好的。”耿诺小声说。
“既然好,那为什么在我跟前总是闷闷的?”
耿诺看了他一眼,纯良又无辜,还有几分委屈,顾承砚更烦躁了,恨不得把他倒过来抖一抖,看看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耿诺开口了,有些委屈地问:“为什么现在还限制我增加联系人。”
顾承砚一愣,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
“……我忘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
耿诺控诉道:“第一次见希洛的时候就没有添加成功,今天试了还是没有!希洛都说了,必须要通过你的审核才能添加,那你为什么不给通过?”
顾承砚懵了,他奇道:“你为什么不用新的光脑,终端也可以啊,怎么就守着那个破光脑了?我当时给你那个光脑只是……”
耿诺红着眼眶瞪他:“只是什么?”
顾承砚看到他眼红就瞬间卡壳了。
耿诺替他说:“只是因为你当时还提防我。”
“不是。”顾承砚飞快否认,“我是想说,那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我想等一等最新款的发售。”
“你别骗人,新款三个月前就发售了,我在网上看到了。”
哎,上网见多识广了,不好骗了。
顾承砚其实自从知道真相,心态转变之后,就决定把之前的提防和怀疑全部埋到心底,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说出来。
冥冥之中他不想让这种事成为他们之间的裂隙。
但耿诺还是察觉到了。
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他的出身,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总是会让他对一些尖锐的情感比较敏感,更何况,在顾承砚放下怀疑之前,对他也确实不怎么好。
顾承砚忍不住覆住他的手背,低声道:“我向你道歉。”
耿诺惊住了,他没想到顾承砚对他会有道歉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的确怀疑过你,提防过你,但是我也必须告诉你,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我早早重新捋清了我们的关系,却忘了告知你。”
“你不必心烦意乱,什么都不用想,去学习,去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顾承砚一脸正色,耿诺却懵懵懂懂,重新捋清了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不过他知道了顾承砚不再提防他,那么现在他对自己好一些大约就是补偿,不是他以为的让他放松警惕再抓他小辫子。
好吧,那他们现在是暖乎乎的金钱关系了。
耿诺脸色松动下来,好像安心了许多。
顾承砚看着他,又有些烦躁。纵使交心坦诚,耿诺也没有丝毫朝他靠近。甚至他总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不如前段时间。
是不是因为他太过放手了,明明他对耿诺的占有欲更渴望把他关在家里,但也忍不住欣赏耿诺在自己的天赋领域发光的样子。
他甚至想把他捧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感知到他的耀眼。
是因为他成长了?见世面了?
顾承砚不想这么认为。
最后,他试图将这些归结于耿诺是受那些电视剧影响。
毕竟穆迩说了,那些电视剧里总是会丑化一些Alpha,尤其是有情感关系的Alpha。
他朝耿诺伸出手臂,耿诺自觉坐到他怀里,这样从善如流的反应又让顾承砚心中多了几分满足。
对嘛,就这样乖乖的,靠在我怀里,有事依赖我,多好。
顾承砚突然灵光一闪,问耿诺:“我送你辆车吧,你会开车吗?”
耿诺摇摇头说不会,眼神却在一瞬间亮了起来,顾承砚心道看来这次说到他心坎上了。
“那我教你。”
耿诺说:“我还想学机甲。”
他鲜少说自己想要什么,顾承砚自然满口答应:“学,我教你。”
“还想要什么?跟我说。”
耿诺很容易满足,摇摇头说没有了。
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爱好,想学车和开机甲还是因为今天希洛提到,虽然他更想让希洛教他,但是又怕自己太笨手笨脚让希洛看笑话。
那就还是顾承砚吧,反正让他笑话也没什么。
他顺势靠在顾承砚胸膛上,顾承砚方才所有的焦躁和思虑全部一扫而空,稳稳地将耿诺搂在怀里。
趁他不备,在头发上亲了一口。
过了会儿。
“等等!”耿诺突然道。
顾承砚一边不动声色地抽出他的衬衫下摆,把手伸进去往他腰上摩挲,一边积极应着:“嗯。”
耿诺艰难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拔出来,急切地问:“我在狂鲨俱乐部第一次见你那天,还有别的人去了吗?”
顾承砚手上动作停下,低头看他,“什么意思?”
耿诺越想越不对劲,“是不是那天除了你和卫家三兄弟,还有别人?是吧?我总觉得当时除了你以外还有四个人。”
“那个人是谁?”
顾承砚好整以暇:“你当时居然还有余力关注别人。”
耿诺揪着他前襟催促。
顾承砚道:“当时穆迩陛下也去了,不过他稍微做了些易容伪装,就算有见过陛下的人,也认不出他。”
耿诺到吸一口凉气,紧张地问:“那他当时点Omega了吗?”
顾承砚奇怪他好奇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答:“没有,当然没有,他本来就快被老婆抛弃了,虽然是为了查事情,但他也绝不敢在外面随便搂Omega。”
这样说好像他就会随便搂Omega逢场作戏似的,顾承砚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从前也不碰这些,只有你。”
最后三个字是重点,他说得很低沉,很认真,像是一句隐晦的告白。
可惜耿诺对此毫无知觉,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完了,我给希洛说当天去的人都点Omega了,怪不得他怒气冲冲地走了……怎么办,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顾承砚:“……”
他安慰道:“不用担心,按照我的经验,他们俩打架也通常是穆迩陛下单方面被揍。”
可耿诺关心的不是这个,希洛找穆迩对峙,被污蔑的穆迩肯定要为自己澄清,他一澄清,希洛不就知道他在说假话了吗?
虽然他确实想挑拨帝后的关系,让他们婚姻破裂,但是这次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怎么办,希洛不会以为他是心机B吧?
第48章 第48章
耿诺央着顾承砚立刻掉头带他进宫给情敌洗刷冤屈, 顾承砚本来是不想同意的,好不容易今天耿诺不用被希洛缠着看电视剧,他终于能把人叼回家从头舔到尾, 结果又要掉头回皇宫。
可是他看到耿诺在他怀里仰着头, 殷殷切切地软着声音“上将上将”的叫, 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顾承砚低头:“叫我名字。”
耿诺看着他, 半晌小声道:“顾承砚。”
再让他叫第二遍就不叫了。
他喊顾承砚名字的时候,最后一个字不自觉地拖了些腔,听起来像撒娇, 心痒痒的。
顾承砚移开视线,压住心中的雀跃和隐隐上翘地嘴角,沉声对弗兰说:“掉头。”
皇宫果然鸡飞狗跳的。
希洛气头上来随便抓着手头上的东西就往穆迩身上砸, 穆迩抱头鼠窜,一点皇帝的威严都没有。
“你够了!够了!希洛, 大庭广众之下,你还记得我是皇帝吗?!能不能给我留点脸!”
“你还要脸?”希洛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穆迩偷看到他脸涨红的样子就忍不住幻视他在床上一脸潮红的媚态, 也忘记跑了, 站在原地嘿嘿两声。
“嘭!”一个盘子摔到他头上。
穆迩嗷一声捂着头, “你要谋杀亲夫吗?还有!这个盘子是我买的联名限量款,老贵了,你怎么不砸你那些名牌配货?”
“你还给我扯东扯西,我都知道了, 你还说你当时没点Omega?成天说我出轨,咱俩之间到底是谁先变心, 你心里没数吗?!”希洛骂到最后竟然有了一丝哭腔。
穆迩慌了,这些年除了在床上, 他已经鲜少见过希洛的眼泪,这一刻听着他带着哭腔指责自己,心痛如刀割,自己都忍不住唾骂自己做什么要伤他的心!
但是,但是,他大爷的他真冤啊!
“不是,什么呀什么呀,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我当时真的没点,我怎么可能点呢?”
希洛根本不信,耿诺都说他点了,那他肯定点了。
耿诺那么单纯,能说谎话吗?
穆迩百口莫辩,就在这时,顾承砚牵着他家小Beta过来凑热闹了。
耿诺一见到希洛就扑上去“希洛希洛”叫得可甜,顾承砚隐隐感到一种难言的落差感。
希洛被耿诺拉着手,侧过身揉了下眼,平复情绪。耿诺连忙说:“希洛希洛,其实我那天看错了,陛下没有点人。”
但这实在很没有可信度,耿诺被顾承砚大老远带过来,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一出现就替穆迩解释……这显然是穆迩紧急拉他的好兄弟来背书。
顾承砚又紧接着附和:“是的,他确实没点。”
希洛心里的猜测更加确认了,他冷笑:“你当时不是说你们并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也只能为他和你在一块的那段时间作证。”
顾承砚耸耸肩,给了穆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穆迩悲愤极了,“到底是谁要害老子!”
这事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又被翻出来,肯定有阴谋。
耿诺缩了缩脖子,他不想暴露自己是罪魁祸首,又看自己越帮越乱,最后还是退到顾承砚身边,乖乖当鹌鹑了。
穆迩思来想去,最近比较特殊的事情也就是《绝望的Omega》播出了新的一季,那肯定是这玩意儿在作妖。
个破电视剧,什么内容能拍二十多季,还能勾得这么多小O如此沉迷。
挑拨正常的AO婚恋关系,主张婚姻都是压迫出轨才是真爱。
什么玩意儿?!
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们这种老实Alpha。
他们做错了什么就要被讨厌?!
穆迩觉得自己才是绝望的Alpha,凭什么不能设立一个Alpha保护协会专门打奸夫!老婆都被这些电视剧带坏了,要跟别的男人跑了,还转头反咬一口说是我出轨!
肯定是这些电视剧教的!
顾承砚悄悄对耿诺说:“看,这里咱们帮不上忙了,走吧。”
但是耿诺看着希洛难过的样子很想留下来安慰他,顾承砚察觉到了这个苗头,当即就要掐断,拽着恋恋不舍的耿诺就走了。
“你跟希洛又不是连体婴,干什么总要和他待在一起?你们晚上都做什么?打游戏?看电视剧?然后熬到很晚才睡,眼睛还要不要了。”
耿诺说:“跟你在一起也要熬夜啊…… ”
顾承砚:“……”
耿诺:“……”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迅速捂住嘴。
顾承砚气笑了,当晚如愿以偿地让耿诺熬了夜。
耿诺第二天起来扶着腰,真是一万个后悔。
不过神清气爽地顾承砚打算亲自教他开车,这种东西没什么难度,教了一上午耿诺就学会了,下午去学校,今天只有一节课,顾承砚想等他下课之后带着他尝试一下在市区开车,结果赶到学校才得知耿诺一下课就跟希洛出去逛街了。
啧。
顾承砚打他电话也不接,查定位之后发现两人在中心大道的商业街,那里的东西都死贵,顾承砚给耿诺买衣服偶尔也是让人从那里买,耿诺自己手里的钱肯定不够花,于是直接给他光脑里打了五百万,附言:随便花,不够报我名字,直接记账。
耿诺看着光脑蹦出的提示发出一阵惊呼,那串数字数得他头晕,希洛问他怎么了,耿诺连忙把光脑给他看,兴奋地说:“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请你!”刚刚希洛说今天所有的开销由他负责,耿诺还有点不好意思。
希洛拒绝了,说这个钱你好好留着傍身,今天必须全部由他付钱,因为他拿了穆迩的私房卡,不花白不花。
耿诺了然,果断把钱转到自己的新账户里,然后心安理得地当小白脸。
一下午,皇帝就看自己存私房钱的卡一会儿崩出一条巨额消费,提示音隔五分钟响一次,听得他心惊肉跳的。
昨晚好说歹说让希洛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出轨,他被希洛要哭不哭的样子吓坏了,自从希洛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让他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哭过。
惊慌之下把自己藏了五年的私房银行卡恭恭敬敬地双手上交。
最后也完全不敢再提希洛和他那个竹马的事。
他忿忿地想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你出轨的事情更像事实。
但是希洛不和他闹了,他又觉得,既然他愿意和我安稳下来过日子,那就比什么都强。
穆迩把私房钱上交的时候希洛并没有说什么,甚至今天早上也没提起这件事,穆迩祈祷他昨天只顾着计较他“出轨”的事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等希洛出门之后就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回自己的私房钱银行卡。
……给出去后就后悔了。
但他没找到!
没找到!
希洛肯定拿走了。
呜!五年啊!老子存了五年的私房钱!
下午那张银行卡的消费信息出现在他光脑上之后,他有种死刑宣判的感觉,那笔私房钱终究是离他远去。
这就是命。
穆迩安慰自己,他至少还愿意花我的钱,他要是去花别的Alpha的钱才真是要哭。
希洛带着耿诺买买买,耿诺就帮他当提包小弟,不过随行的侍从不敢让他拎,还是强硬的把大包小包都提了过去。希洛今天心情好,甚至还开了个直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专门气穆迩,耿诺用光脑调了个程序,让它飞在周围多角度全方位地选择合适镜头直播,他给直播加上简介——白富O闺蜜带我见世面的一天。
他原本起的标题是“给白富O当舔狗的一天”,但被希洛否决了,他还严肃地告诉耿诺不要这样自贬,要挺起胸膛做人。
耿诺很遗憾自己的小心思没有传递过去。
这个直播是面向全银河系的,帝都富豪穷奢极欲的奢靡生活瞬间将人气飙到巅峰,两个年轻俊美的少年手牵着手在奢侈品大街闲逛,每进一家奢侈品店都像在菜场买菜一样,随手一指就让人把东西挨个包起来,其中一个气质清冷的Omega少年眼神淡漠地拿出一张卡丢给sales,刷卡付款后十分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另一个疑似Beta的少年仿佛天生微笑唇,带着漆黑的墨镜对着镜头装酷,签完名的Omega走过来揽着Beta往外走,路过镜头时不经意地朝镜头瞥一眼,微微勾唇,两指夹着银行卡放到唇边轻吻。
镜头转过去对着二人的背影,那个漂亮的Beta凑上去在Omega的侧脸上猛亲了一口。
弹幕全部疯狂了,肉眼根本看不清评论,因为刷新速度太快了,只剩下一片残影。
这样两个俊秀养眼的少年凑在一处实在是太美好了,好像让人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献给他们,直播界面顶级礼物疯狂刷屏,刷得画面都宕机了。
耿诺兴致来时瞄了一眼评论,精准地从一众残影中注意到了一条“受受恋是没有结果的”评论,愤怒地让二模把这个人踢出直播间并拉黑。
希洛问:“‘二模’是谁?”
耿诺说:“是我的光脑的名字,我自己改造的那个。”
“怎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它总喜欢模仿别的光脑,也喜欢模仿人的行为,我觉得很有意思。”
“那为什么是二模?难道还有一模吗?”
耿诺指了指正在直播的那个光脑,不怎么热情地说:“顾上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它当老大,另一个叫‘二模’,这个就叫它‘一模’咯。”
希洛挑眉,露出个“有趣”的表情。
穆迩看到这个直播天都塌了,希洛的架势恐怕不仅要花光他的私房钱,还要让他看他是怎么花的,这和把人凌迟处死有什么区别?!
他自己去买奢侈品也就罢了,买回来的珠宝首饰什么的有些他也能穿戴,但希洛还刷他的卡给他实验室增添器材!还给那个小Beta选!还净选贵的!
士可杀不可辱,穆迩果断把直播转给顾承砚。
“管管你家小Beta!”
顾承砚刚好看到耿诺亲希洛那一幕,瞬间蹙起眉头凑近了瞧,“这是现在帝都年轻人的新社交礼仪吗???”
穆迩道:“放屁!就是你老婆X骚扰我老婆。”
顾承砚回呛:“你老婆为什么让我老婆拎包?把他当下人吗?”
穆迩:“直播用的你老婆的账号,肯定是你家那小Beta瞎撺掇,希洛这种身份能随便直播吗?这下全银河的贵族都知道皇后在招摇地买买买了,还带着一个小白脸一样的Beta,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转了性向。”
顾承砚:“滚蛋,我家那小傻B连直播是什么都不知道。皇后直播百分百是为了气你,哦,听说刷的还是你藏私房钱的卡?”
穆迩:“……”
穆迩血溅三尺,败。
耿诺也问过希洛出镜直播会不会有什么风险,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
“随便。”希洛说,“出事就让穆迩来擦屁股,这是给人当老公的本分,他如果不想处理,那我也可以找别人来呀。”
耿小诺深感责任重大,眼神坚定地说:“对!他搞不来就让我来搞!”
希洛:“?”
希洛通过直播给穆迩插完刀之后就让耿诺关了直播,他们要去喝下午茶、聊天,不方便再直播了。
耿诺和希洛在一起很有话题聊,耿诺擅长的东西和希洛研究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重叠,耿诺野蛮生长的创新思维和创造力总是能带给希洛惊喜,因此不论他想尝试研究什么,希洛都予以绝对的支持。
耿诺说最近他在研究一种仿生运输机,卢安教授给了他很大帮助。
提起卢安,希洛怔了一下,“他这个人……”
耿诺看他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希洛摇摇头,“没什么,他现在变得有些奇怪,你和他讨论研究的事就行,他如果说些别的,你不要搭理他。”
耿诺似懂非懂地点头。
希洛想了想,还是提醒耿诺一声,“他……他的父亲,也就是哈德森教授的儿子,曾经是我父亲的部下。也许你没有听说过,我父亲是乔德纳大公,在上将崛起之前,军部直属于我父亲。”
“我父亲身为贵族,却常年在银河系边缘巡视疆土,守卫银河防线,还乐意提拔平民,军中很多人都是底层出身,有些人甚至被提拔到领导层……我不是自夸,但我的父亲却是很好的人。”
耿诺看到希洛好像很难过的样子,真诚地附和:“乔德纳大公的确是很好的人。”
希洛笑笑,“可惜七年前他死于非命。”
“什么?!”耿诺震惊道,一时都没控制住音量。
“我本来有很多年都随着我父亲在军中生活,游荡在漆黑寂静的银河边缘,但是突然有一天父亲把我送了回来,当时不是什么假期,也不是我爸爸的忌日,我提前拿到了皇家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正兴奋地抓星际海盗玩,但父亲突然让我回帝都,我一个Omega,父亲终究不放心我自己回来,就让他的部下陪同我回来。”
“柯恩的父亲和卢安的父亲都是我父的部下,但是柯恩也跟着他父亲随军,和我玩得也好,父亲怕我回程无聊,就让他们父子陪同回来。”
希洛低下头,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接下来的话要用很大勇气才能说出。
耿诺握住了他的手,触到丝丝凉意。
“一个月后,父亲和他的军队离奇身亡。”
耿诺瞳孔微震。
希洛继续说:“所有人,全部。”
“只有临时回帝都的我们三人活了下来。”
耿诺颤声道:“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啊?”
希洛再次对着他,定定地说:“不知道。”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的死因,确切地说,不知道他死于哪一派。”
“怎么会……”
希洛垂眸掩去神色,脑中蓦地想起几个月前柯恩带来的消息,所有的疑点竟然全部指向自己那个青梅竹马又同床共枕多年的……希洛突然笑笑,结束了这个话题,语调清扬起来:“说得太乱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说,自从那件事之后,卢安就变得有些奇怪,你和他相处时,还是要注意一点。”
耿诺连忙当作无事发生一样猛点头,随后扯开话题,聊起了最近看的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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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掉直播后顾承砚总感觉空落落的,他寻思之前给耿诺添置新衣服都是直接选好了让人送来,要么就是量体裁衣专门制作,他似乎没带耿诺去逛街买过东西,今天看耿诺和希洛逛街那开心兴奋的劲,恐怕之前对他送的东西不太感冒也是因为没有参与选购的实际参与感。
那下次就带他一起出来挑,挑中哪个买哪个,犹豫不决的就都买下,顾承砚想象了一下耿诺高兴崇拜地抱着他送上香吻的模样……
想想就得劲。
时间还早,顾承砚干脆循着定位过去把人带走。
他到的时候希洛和耿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绝望的Omega》第一季的剧情,顾承砚彬彬有礼地和希洛表示他有些事,可能要带耿诺先行离开一步,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只好约定下次继续聊。
顾承砚带着耿诺离开,耿诺问他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顾承砚说去吃饭。
他带耿诺去的那家之前准备给他过生日的餐厅——一家死贵死贵还要预约并且只接待尊贵客人的餐厅。
B格很高,装修相当奢华,还很有档次。
但是顾承砚没想到菜量这么少,每道菜半口就能吃完,耿诺吃了十几道都以为是前菜,还问主菜什么时候上。
顾承砚很生气,决定回去后用穆迩的官方账号给这家店一个大大的差评,然后带着耿诺出去吃大排档了。
耿诺超爱吃大排档!超爱!量大管饱还热闹,他还能把脚翘在椅子上吃饭,甚至蹲在椅子上都行。
顾承砚长腿长脚地坐着矮板凳,陪耿诺喝扎啤,吃烤串,还点了支廉价烟,久违地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他看耿诺吃得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按了烟给耿诺剥虾,蘸了料喂到他嘴里。
耿诺吃眯了眼,像极了餍足的猫。
吃完饭,顾承砚拉着耿诺逛街,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街上到处都很亮,耿诺第一次这样平静地观赏帝都的夜景,之前为生计奔波的时候,是万万没有机会停下脚步欣赏夜景的。
他如今的心态和从前很不一样。
身份还是一样的,但是他有了钱,而且是和顾承砚吃完饭之后闲逛,不是夜班途中匆匆经过。
他早就知道帝都的夜晚很热闹,今天却是第一次成为热闹中的一员。
耿诺还买了根冰棍,顾承砚本来不同意的,天气已经凉了,晚上又吃了这么多东西,当心吃坏了肚子,但是耿诺无论如何都想要,顾承砚只好给他买了。
天凉的夜晚吃冰棍果然很冷,刚入口耿诺就打了个寒颤,于是只好小口小口地舔。
猩红的舌尖一点一点舔着冰棍的柱身,顾承砚眼眸一暗,深邃晦涩地盯着他,一开始耿诺毫无察觉,专心吃着冰棍,后来顾承砚的视线简直要将人射穿,耿诺再也无法忽视,扭头对上他的眼,被里面汹涌的欲望吓了一跳。
耿诺:“……”
他恶狠狠地“咔嚓”一声咬断了冰棍。
然后扭头露出痛苦地表情。
靠靠靠靠靠,太凉了!!!!!
顾承砚哈哈大笑,揽过耿诺的肩膀,低头攫住他的唇,粗热的舌头不由分说抵开唇缝和牙关,往里一卷,将冰凉的半截冰棍转移到自己口中。
耿诺擦着嘴角不知道是冰棍化掉的水还是涎液,满脸通红,顾承砚在旁边笑着看他,同时发出“嘎吱嘎吱”嚼碎冰棍的声音。
剩下半根也被顾承砚拿去三两口嚼了,一根冰棍耿诺只捞到前面舔的几口,亏大了。
顾承砚带着耿诺买买买的豪迈姿态一点也不比希洛差,甚至还去提了辆车,给耿诺从头到脚置办完成后,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余光一瞥,一条奶咖色的薄款围巾映入眼帘。
下一秒,它就到了耿诺的脖子上。
顾承砚看了眼吊牌,是河风星球盛产的羊毛,“舒服吗?”
“舒服是舒服,但有点热。”
“走路的关系,天再冷些戴着就正好。”
耿诺小半张脸缩在围巾里,衬得小脸蛋也奶呼呼的,唯独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几分狡黠。
顾承砚当即扯了吊牌刷卡付钱。
耿诺戴着这条从季节来看还稍早一些的围巾,脑袋被捂得暖洋洋晕乎乎的。
顾承砚说有事,结果却是带他吃饭逛街,很稀奇的行为,但耿诺却依稀觉得和下午跟希洛逛街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他又说不清楚,毕竟都不是他花钱,他只要跟在一旁享受馈赠即可。
也许是顾承砚幽深的眼眸浅笑着注视他的缘故,浑身像是有电流乱窜,毛毛的,热热的。
他想拉下围巾,顾承砚却刚好拉着他走向一个广场。
这里围着许多人,像是在等什么。几分钟后,广场中央开始放烟花。
开始耿诺还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往顾承砚怀里钻,发现是烟花才放松下来,一抬头,顾承砚促狭地看着他。
耿诺有些不好意思,推开顾承砚,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地被他推开,耿诺很快被烟花吸引,璀璨夺目,是那样美好绚丽。
顾承砚告诉他,这是中央广场每周的例行庆祝烟火,不知道是在庆祝什么,但每周这个时候都有烟花。
他看向顾承砚,顾承砚也在看他。
一人眼中带着颤意,一人凝眸深沉注视。
耿诺想起,当初在俱乐部看到的烟花应该就是这个广场的例行庆祝烟火。
那时候他跪在地上,伏在顾承砚膝头。
现在顾承砚扯下他的围巾,缓缓靠近。
烟花在头顶绽开,他们在逆光中接吻。
耿诺想,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第49章 第49章
“这种时候, 走神?”
一吻毕,顾承砚又在深深地凝望他,耿诺像是被这眼神灼烧, 匆匆移开视线, “我想看烟花。”
顾承砚轻笑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洞察了他的心思, 揽着他一同往上看。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还很陌生,让耿诺有些茫然无措, 他看着顾承砚,又看着炸开的烟花,走神思索。
烟花落尽, 夜深了,顾承砚带着耿诺回去。
之后的一切就像水到渠成, 耿诺躺在床上,看着顾承砚一点点靠近他的时候, 他想, 哎呀, 你看, 最后还是这样。
躁动的心跳平静下来,随即被另一种激情掩盖,令他一时困惑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愫逐渐湮灭在唇舌交换的喘息中。
是错觉吧。耿诺放弃思考。
大约是顾承砚今天很温柔,耿诺居然没有晕过去, 结束后扑眨着湿润的眼睫,逐渐褪去情欲。
看上去很沉寂。
又好像有点落寞。
顾承砚吻着他汗津津的额头, 说:“我过两天要出趟差,这几天可以陪你, 明天带你试试学院里的机甲模拟器。要学吗?很酷的。”
耿诺有些困了,低声回了句:“好哦。”
直到站在机甲模拟器跟前,耿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其实他对怎么把这个机甲拆掉更感兴趣,或者研究一下如何进行无人驾驶。
但是顾承砚上去给他演示了一遍后,耿诺的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
好帅!好酷!
他忙不迭就要上去。
顾承砚看他兴奋的样子挺满意,把驾驶位让给耿诺,自己站在旁边指导他。
耿诺用二模连接机甲精神体,顾承砚原本好不太放心他自己改造的光脑,结果竟然相当丝滑地连接上了。
他便没多说什么。
精神体连接的一刹那耿诺整个神思都清明了。他第一次体会到精神体与其他东西互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很奇妙,好像思维和手脚都被无线延展了,他甚至能感觉到油箱里的机油在轻轻晃荡的声响。
“集中精力。”顾承砚俯身在他耳边道。
顾承砚教他怎么通过精神力掌控机甲,耿诺领悟得很快,也非常鲜明地感受到和刚刚的差别。
刚才像是被动感受机甲,现在是让机甲化作他的手脚,随心制动。
顾承砚露出欣赏的目光,告诉耿诺:“其实Beta才是最适合掌控机甲的人群。Beta的精神力不会经受信息素和腺体的左右,这一点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要忧于Alpha和Beta的。”
“但是即使是Beta也很少有人能这么迅速掌控机甲,这说明你的意志力很顽强。”顾承砚摸了摸耿诺的脑袋,毫不吝啬夸赞。
耿诺有些翘尾巴。
顾承砚的手顺着头发滑到他的脖子,拇指在某处轻轻摩挲一下。
他眼神按了按,心中想,耿诺如果是Omega的话,这里就会有一个香甜可口的腺体,可惜他不是,这里只有白净的皮肉,其余空无一物。
耿诺有些痒,仰起头,刚好夹住他的手,疑惑地望向他。
顾承砚装作无事地收起手,随后又给他讲机甲上的各种操作按钮,在太空告诉运行中应该如何应对种种情况。
“现在智能已经带给了人们许多便利,包括在军事上,要是放在之前,想上机甲,必须要先在离心机上转上12G,这就不是单凭精神力意志力能承受的了,必须要有过硬的体能。”
耿诺听出他是在说Alpha更能胜任,但他也不服输,抬起胳膊秀起他虚无的肱二头肌,嘴硬道:“我也行。”
“恩。行。”顾承砚忍笑。
机甲是军事教学内容,这种层面的演示和太空战争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但顾承砚有心给耿诺秀一把,果然引来了耿诺崇拜的眼神。
这正是他的目的。
“咦?诺诺?顾上将也在。”希洛路过看到二人。
希洛一来,耿诺的注意力就瞬间被吸引过去了,兴奋地给希洛比划自己正在学习驾驶机甲。
“哇,好厉害,等你学会了以后也能驾驶机甲进行太空作战了!Beta上校!帝国的希望!”希洛非常捧场。
他把耿诺给说燃了,忍不住幻想自己真的建功立业走上B生巅峰,眼睛亮亮的回头看顾承砚,好像在为这虚无的想象得意。
“瞧给你美的。”顾承砚戳了下他的脑门。
耿诺嘿嘿笑两声,转头继续探着身子和希洛说话。
顾承砚脸上淡淡的不虞。
他对皇后打断了他们的教学有些不满,但耿诺兴奋起来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脸色,皇后也很不识趣,打完招呼还不离开,非在这里围观。
顾承砚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俩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聊?
因为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吗?
还是因为都是受?
顾承砚清了清嗓子。
耿诺和希洛不知道聊到什么,刚好一齐“哇——”出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顾承砚低声喊道:“耿诺。”
耿诺似乎听见了,“嗯嗯”敷衍两声,手还向后摆了摆,够着脖子和希洛聊天。
顾承砚:“……”
啧。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生气,谈不上,恼怒,不至于,但是有股烦躁就这么萦绕在他心头,他很不喜欢耿诺现在这样眼里没有他的样子。
顾承砚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神情淡漠,准备强行打断二人的谈话。
就在此时,耿诺突然兴奋地说:“希洛,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学习成果,我跟你讲!我可厉害了,顾上将说我比很多Alpha还厉害!小小机甲根本不在话下!”
说完还转头寻求顾承砚的认可,尾巴一摇一摇的。
顾承砚胸口的郁气瞬间就消了。
淡淡道:“牛皮都要吹上天了,我是这么说的吗?”
耿诺皱着鼻子自下而上睨他,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不管!”耿诺扭头对希洛说:“我演示给你看。”
他把顾承砚赶下去,自己单独留在机甲上。这种机甲模拟器跟训练机甲还有一点区别,虽然能极大程度地模仿机甲飞行战斗以及在太空中飞旋的种种情况,但并不是一个构造完整的封闭机甲,两边都是大敞着的,一般都是给初学者体验,旁边有专业人士进行保护的。
但这种初学者通常指军校新入伍的士兵,一群身体素质极高的成年Alpha,也就是说,这种模拟器的驾驶难度并不小。
顾承砚站在下方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洛则给他鼓劲。
耿诺其实掌握这种技巧很快,正如顾承砚所说,Beta本就更容易掌握一些,而他又算Beta中更聪慧的,顾承砚刚刚的教学足以他独自操作。
但他在希洛面前开屏,脑子就不是很清醒了,一开始还能按照顾承砚说的步骤,虽然精神力有一些波动也无伤大雅,但很快他就有些跟不上速度,开始手忙脚乱了。
希洛发现了不对,在下面喊:“诺诺,加油。”
耿诺听了瞬间浑身攒起一股劲,脸上泛起红:“好的。”
希洛见他没做出正确反应,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耿诺,加油!”
耿诺:“嗯嗯!”
机甲模拟器开始猛烈晃动,眼见着即将失控,进行猛烈翻转作为惩罚,顾承砚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条胳膊反扣在耿诺身前,让他贴在椅背稳住身形,另一手迅速拉起油门栓,在加速中控制机甲逐渐回稳,然后将其停下。
顾承砚声音中带着难掩生气的厉色:“让你加油加油,你在那嗯什么嗯?听不懂话吗?”
模拟器剧烈晃动没有吓到耿诺,顾承砚这一喝把他吓住了,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神情讷讷地低下头。
精神力紊乱是最直接显示出他状况的依据。
顾承砚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又不是对着下属和那些蠢笨的新兵蛋子,本来就是带他来玩的,凶什么凶。
他撤掉耿诺的精神体连接,缓了语气,“刚刚太危险了,这个模拟器终究是照着Alpha的身量制作的,万一再晚一步整个倒挂翻转过来,你都有可能被甩出来。”
耿诺低落地嗯一声,想起刚刚还因为“嗯”被骂,又赶紧补了句:“知道了。”
他怏怏的模样让顾承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想让他不开心,但如果这不开心是因为他,能够让耿诺将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又有种隐秘的高兴。
殊不知耿诺是因为在希洛面前跌了份儿,感觉没脸。
他本来想给希洛显摆自己男子汉大Beta的气概,结果搞得一塌糊涂,还被顾承砚骂了。
丢人。
顾承砚简单打发了希洛,耿诺甚至还悄悄松口气。
顾承砚回到耿诺身边,揉揉他的头,掩去眼底神色,半蹲下来,在耿诺脸上摸了把,“生气了?”
耿诺扭过头,“没有。”
“不是想凶你,太危险了,知道吗?”
耿诺很不服,居高临下横他一眼,“我本来自己也能控制的。”
顾承砚想,是在撒娇。
他心情顷刻又变得很好。
“这种模拟器没意思,带你去军部玩点真的。”
两人转移到军部,耿诺昂首挺胸地跟在顾承砚身后,像个士兵,他不想被人看低,或者看出他和顾承砚是那种不正经关系,可惜军部的人连顾承砚都不敢直视,又怎么敢看他。
也就卫氏三兄弟见到了他露出几分讶然神色。
顾承砚从仓库找了两台报废机甲拿给耿诺,“想看里面的构造的话,就自己拆拆看。”
这果然很合耿诺心意,坐在那拆起来就入迷了。顾承砚想让他高兴,又不想让他忘了自己,就在旁边给耿诺捣乱,还时不时打断他的思路,用“考考你”的形式朝他问这问那,耿诺烦不胜烦,又不敢反抗,最后干脆他问天他答地。
不管怎么说是给出回应了。
顾承砚撩拨他撩拨得心满意足,但这还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中午他带着耿诺招摇地在食堂用了顿饭,接受了军部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围观和注目礼,耿诺一顿饭吃得浑身发毛,顾承砚还一直给他夹菜,他被围观得根本没心思吃好吗!最后他盘里的饭菜剩了好多,顾承砚直接端过去三两口扒完。
“哎……”耿诺还不太能接受顾承砚大庭广众之下吃自己的剩饭,想阻拦,顾承砚反倒本起脸指责他浪费粮食。
耿诺:“……”谁让你给我夹这么多。
耿诺以为下午可以继续去拆机甲,谁知道下午才是顾承砚图穷匕见的时候。
他把耿诺带到一台机甲面前,这台机甲休眠时都可以用威风凛凛来形容,开启后更让人迷得移不开眼,耿诺觉得,就算是从小娇生惯养只喜欢玩娃娃买包包的Omega看到这台机甲也会燃起一股热血。
顾承砚对耿诺的反应很满意,然后施施然告诉他,这是他的专属机甲。
他本想看耿诺崇拜的眼神,可耿诺只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哦。”
“这就没了?”
耿诺疑惑地望着他。
顾承砚灵机一动,问:“你以为这是送给你的?”
“我哪有这么自作多情。”耿诺低头踢台阶。
“可以,以后送你一台。”顾承砚失笑,满口答应,“不过现在可以让你实际操作一下我的机甲。”
耿诺跟着顾承砚来到机甲驾驶舱,这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座椅,顾承砚借口说驾驶舱有些低矮,自己坐在座椅上,让耿诺坐在他腿上。
从这一刻起耿诺就觉得不对劲了。
“不用连接精神体吗?”
“嗯?”顾承砚从他身后侧出头,看着前面的面板,漫不经心回答:“也有纯手动模式。”
耿诺坐在他怀里,浑身僵硬。
“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顾承砚把安全带扯得很长,将两人一起绑住。
然后带着耿诺一点点尝试操作。
顾承砚展示了绝无仅有的耐心,他讲得很细,又是在耿诺身后,只有手伸到前面来,所以操作过程呈现得很直观。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先操作一遍,然后让耿诺试着操作一遍。
“挺好,学得真快。”顾承砚十分自然地在耿诺后颈轻啄一下。
耿诺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结果又被顾承砚批评,说专注力不够。
他只好忽视这种干扰,集中注意力。
没想到顾承砚变本加厉。
他将机甲的控制权全权交给耿诺,让他来操控。有了上午的事故,耿诺这次有些放不开手脚。
畏首畏尾的,还一个劲跟顾承砚说想结束教学。
结束?开什么玩笑。
顾承砚装成大尾巴狼说:“严肃点,现在撒娇也没用。我是在检验今天的学习成果,你只要通过实战训练就能结束教学。”
耿诺心慌慌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承砚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他。
耿诺躬着身子撑在操作面板上,死死捂着嘴,压抑着不让一丝声响从嘴里遗漏。
“开始吧,你的考核时间有限,先按照我刚刚教过你的来操作吧。”
耿诺艰难地直起身,按下一个个操作按钮,中途顾承砚提醒他晃一晃,耿诺神经紧绷,条件反射要去摇操纵杆。
顾承砚却说:“不对,不是这个。”
耿诺愣了,没反应过来。
顾承砚抬了抬腿,示意这里晃一晃。
耿诺这才反应过来,抿着唇回头看他,委屈又难以置信的模样。
顾承砚不为所动,耿诺只能依言照做。
过了会儿顾承砚又让他晃一晃,耿诺条件反射地配合,结果身后传来顾承砚冷酷的声音:“我是说操纵杆。”
耿诺受不住了,一声低啜遗漏出来之后,就是全盘崩溃,他哇哇哭起来,顾承砚又开始柔声哄着。
他只哭了一小会儿,这仅仅是生理带来的情绪,耿诺告诉自己可以忍住,硬是咬牙在颠簸中完成了所有操作,没有一丝纰漏。
结束时哭得泣不成声,顾承砚搂着他还没尽兴,但他没打算继续下去,只听耿诺的哭声也让他满足不少。
但最让他餍足的是方才耿诺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带给他一种无比的满足,那种爽利感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每一处血液都在叫嚣着这个人是他的!是独属于他的!
顾承砚没什么诚意地劝慰:“好了好了,不哭了,就当我欺负你了?”
耿诺哭着说:“本来就是!”
顾承砚舔去他的眼泪,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怎么哪哪都这么多水。”
他贴在耿诺耳边小声道:“给我裤子都弄湿了,一会儿我可怎么出去?”
耿诺哪管他,心里骂了句活该,身体还在不住颤抖。
“不用这么努力也可以,有我在呢。”顾承砚安抚着颤抖的耿诺,告诉他:“我的精神体一直连着机甲,就算你做出错误的操作,或者完全失控,都没有关系,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他的意思是想告诉耿诺,有他在,他能为他的一切兜底,所以适当学会依靠他就可以。
耿诺听了顾承砚的话愣了一瞬,顿时又生气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假模假样地说要教他考他,给他设置这样羞耻的干扰,到头来他的咬牙坚持根本不会对这个所谓的检验结果造成任何影响。
这不是在玩我吗?
耿诺擦去眼泪,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顾承砚从后面抱住耿诺,在他脖颈处轻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耿诺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却和信息素截然不同,顾承砚近乎痴迷地用嘴唇在他脖子上蹭弄。
他觉得这种学习模式真是棒极了,耿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敏感的,他应该也是很喜欢的。
顾承砚想,下次问问耿诺还想学什么,应该也没什么他教不了的。
这次之后耿诺再也不提要机甲了,虽然他真的很喜欢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载具,更渴望有一天驾驶着自己的专属机甲建功立业,他是个Beta,精神体甚至会优于Alpha。
但是很显然,在他心里已经彻底排除像顾承砚开口这个选项。
他会寻求别的途径,如果遍寻不到,那就不要了。
就像顾承砚送迟的那台智能光脑,等他送来时,耿诺已经有自己改装好的了。
即使在顾承砚的要求下起了个老大的名字,但在耿诺使用精神体连接时,还是会选择二模。
他不稀罕。
顾承砚这次出差的地方有些远,是去探查几个月前穆迩说的,将维持三百年的银河卫星系统破坏掉的神秘物质,顺便检验一下修缮情况。
虽然他想着快去快回,但那个地方着实有些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不能见到耿诺,不能抱他亲他,这对顾承砚来说甚至有些戒断反应,这种情况通常都是出现在标记后被迫分开的AO身上,没想到他对耿诺也会有这种反应。
所以顾承砚自觉非常明智地让耿诺在自己的机甲内留下了一些回忆,这样足以慰藉这分别的一周。
临走前顾承砚发现耿诺最近沉迷电视剧导致视力有些下降,眼睛的问题比较重要,顾承砚给他紧急治疗后三令五申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的电视。
耿诺嗯嗯答应着,但是谁能抵抗得了《绝望的Omega》的魅力呢?他才刚刚看到第三季,一天只看一小时的话,他到下辈子都别想追平了。
顾承砚一走,他就没日没夜追剧。
顾上将从家里的摄像头看到耿诺不听话,就让弗兰远程控制家里电视信号,不管切换到哪个台都只能播放纪录片《帝国的顶梁柱,人民的Alpha》。
第一天,耿诺疑惑地过去拍了拍电视,未果,液晶大显示屏不像家里厚重的老电视拍一拍就能不发癫,耿诺拍完屏幕闪了两下,他又害怕给拍坏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回沙发,不吭不声地默默观看纪录片,五分钟后,倒在沙发上打起小呼噜。
第二天,耿诺搞不赢,最后还是看纪录片酣睡。
第三天,耿诺恢复看电视,弗兰的远程控制被耿诺破解了,他继续疯狂追剧。顾承砚干脆也不再隐瞒摄像头的事实,直接通过摄像头命令耿诺关上电视歇眼。耿诺差点被吓撅过去。
第四天,监控也被破解了,顾承砚打开家里任何角落的监控画面,都只有耿诺覆盖的《进击的Alpha》视频。
顾承砚气笑了,心说你就等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吧。
回程前,顾承砚正在着手安排另一件事。
他如今对耿诺的情感已经到了一种新的阶段,想对他好,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了。
于是顾承砚终于想起耿诺的身后还有一些遗留问题。
比如他父亲的病,他家的债。
他准备替耿诺解决这些问题,结果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似乎有只小耗子一直在偷偷拿耿诺的钱。
第50章 第50章
顾承砚回来的那天没有提前通知家里, 所以耿诺无知无觉地坐在客厅看《绝望的Omega》。
他想抓个现行,没想到家里上上下下全都叛变去了耿诺那,管家带着几个佣人过来嘘寒问暖地拦住他的去路, 顾承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和耿诺玩得好的佣人飞快地跑去通风报信, 隔着老远就高呼“上将回来了。”
顾承砚:“……”
他冷眼一扫, 管家和佣人讪讪退下。
阔步走向客厅, 莫名觉得他像是在捉奸。
耿诺早有准备,电视迅速关掉,自己坐在沙发上举着一份报纸装模作样地看, 还模仿顾承砚平时的样子翘着二郎腿。
报纸中间用了一整幅页面报道饱受压迫的Omega们掀起了全国性罢工,耿诺不带脑子地只盯着这几个字看,正寻思着他们可真厉害, 顾承砚就走到他跟前了。
耿诺故作讶然地抬起头,“上将, 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如果不是这几天两人远程斗智斗勇以顾承砚失败告终的话,他现在可能还真以为耿诺惊喜于他的出现。
顾承砚也不提这事, 走到电视后摸了摸温度, 随后走到沙发前, 居高临下斜睨着耿诺。
耿诺仰着脸一副纯真假象, 打定主意要将这一个礼拜的事装傻充愣过去。
“报纸拿反了。”顾承砚冷不丁撇下一句。
耿诺条件反射低头,哗啦哗啦把报纸转个圈,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哪里拿反了!根本没拿反!
……被诈了。
耿诺心虚地从沙发上跳下来, 跟在顾承砚后面假惺惺地问: “上将你出差辛苦了。”
“上将你累了吗?”
“上将,你要吃饭吗?”
在顾承砚进到主卧之后, 耿诺又十分体贴地把自己关在外面。
非常自觉地说:“上将那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顾承砚:“……”
他简直要气笑了, 前一秒还以为耿诺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是心虚得要主动献身来堵住他的嘴。
顾承砚还衡量了一下是不是可以让他将功抵罪。
结果人家倒好,十分谨慎地要和他保持距离。
顾承砚“唰”一下拉开门,门外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耿诺脸上还挂着一丝幸免于难的窃喜。
窃喜,窃喜是吧?
顾承砚狠狠在他头上弹了颗爆栗。
耿诺“嗷”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他以为顾承砚要把他拖进去,但对方并没有后续动作,居然就只是退回去重新关上了门。
顾承砚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趟,饭也没吃就急匆匆地又进宫去了。
临走时让耿诺自己吃饭,不用等他。
莫名其妙。
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宫,还回来干什么?不会就为了抓他的把柄吧?
……你也没抓到啊。
一个礼拜足以发生很多事,耿诺经历了许多事情,心态早已悄然发生改变,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顾承砚都不知道。
耿诺跟着希洛出去飙车打牌,过得相当快活。
说实话希洛的爱车比顾承砚的好看多了,车型流畅,颜色炸眼,和顾承砚那种死气沉沉还让人很有压力的车截然不同,最起码很符合耿诺的眼光。
两人在盘山公路上飙车,畅快淋漓,享受极致的刺激。顾承砚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还是进宫后皇帝找他告状才知道。
希洛还带着耿诺去澳斯维加斯的赌场一掷千金,耿诺本来很抗拒,他们家落到现在这个模样,就是那个人渣沾上了赌瘾。希洛说不用他碰,穆迩那张私房钱卡里还剩点钱,不花出去他不爽,去赌场是最好的撒钱处。
耿诺:“……”他要跟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拼了。
耿诺是很看重钱的,希洛开始输第一局的时候,他莫名的占有欲就爆发了。
——对希洛手里穆迩陛下私房钱的占有欲。
他围观了两局,发现牌数他基本上都能算出来,从第三局开始就指挥希洛出牌。
第五局结束后,穆迩最后的私房钱不仅没花掉,还比初始金额翻了十倍。
希洛:“……”
耿诺:“……”
耿诺:“嘿嘿。”
嘿嘿你妹啊!老子是来花钱的不是赚钱的!
希洛抱着耿诺的头猛揉。
你个小可爱!
希洛看这笔钱十分不爽,直接全部转给耿诺了。
耿诺傻眼了,他成亿万富翁了?!
哇靠人变富难道这么容易的吗?
他忿忿地想当初要是他跟着那人渣去赌场,至于让他把家当输个底儿朝天?
所以只要人聪明点,一切都可以避免的吗?
“你在想什么呢?”希洛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你能成功翻盘赚这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牌桌上的人是我。”
耿诺:“……”
“没有人敢在皇后的牌桌上出老千,更没有人敢在皇后赢了十几亿之后,在他离开的时候悄悄套麻袋抢钱夺命。”
耿诺:“…………”
“这才是赌真正可怕的地方,对于他们想坑害的人,从进门那一刻针对你的局就出现了,赢多少输多少全在人家的精心测算之中,根本不存在什么天降横财和见好就收。”希洛语重心长地劝告他,“千万不要沾赌。”
赌场老板哭丧个脸,敢怒不敢言,第一次生怕客人说“今天手气好,要不再来两局吧”,哭爹喊娘地把二人送走。
走到门口,希洛停下脚步,问耿诺:“你说你的父亲因为赌欠了一屁股债,还抛下你们跑了?他叫什么名字?”
耿诺给他说了,希洛转头对赌场老板说:“查查这个人,一个赌棍就算穷途末路也不会放弃赌,更何况他还把债留给了别人。”
老板忙不迭应下。
耿诺鼻头微酸,上前抱住希洛,头埋在他肩窝。
“怎么了?”希洛柔声问。
耿诺摇摇头,在他肩头蹭了蹭,瓮声道:“希洛,你好温柔啊,像我的爸爸一样。”
希洛:“……”
喜当爹的皇后殿下摸着耿诺毛茸茸的脑袋,“……乖儿,不哭哈。”
耿诺:“……”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总之,耿诺在顾承砚出差的这段时间,水灵灵地成了亿万富B,一直以来压在他身上重担就这么神奇地消失了。
轻易得像是在做梦。
他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他现在完全没必要为顾承砚那一个月十万银河币的工资而做那不正经的私人助理了,反正他也没真的给顾承砚干过助理该干的活,他俩之间只有干。
耿诺心里小声地反驳了一下下,也不是只有干。
他从狂鲨逃出来,解决了一开始的金钱困境,还有能去皇家学院上学,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承砚。
当然大部分还是因为我是个聪明能干的大Beta,但如果没有顾承砚的助力,他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在泥潭里打滚。
还有就是……就是什么呢?
耿诺说不清楚,想不明白。
只是他不想再和顾承砚维持这种金钱和身体的交易关系了。
这种应该属于辞职或者跳槽吧?顾承砚会同意吗?如果不同意,他也可以把这段时间顾承砚给的钱如数奉还,翻倍也行。
辞职以后可以在希洛的研究所帮忙,等他正式从皇家学院毕业,还可以凭这份学历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以前那只能算打工,以后那才叫工作。
耿诺也是很渴望实现自身价值的。
他想了很多,在顾承砚进宫的这段时间仍然在想,有些东西想不明白,有些东西却很清晰明了。
他准备等顾承砚回来和他好好谈谈。
顾承砚不知道耿诺的心路历程,他此刻的心态可以用小别胜新婚来形容,憋足劲了只想回家抱着耿诺好好睡一睡。
罢工事件声势浩大,背后貌似是苏芒伯爵在搞鬼,穆迩和他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就是为了捣毁他名下的各种产业,让他自顾不暇。
同时还策划让希洛在大众面前做一个演讲。
希洛不是很同意,他还是很有性别意识的,关于这场罢工他甚至觉得Omega们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站在统治阶级的角度,又不得不解决这场暴乱,如何妥善解决就成了问题。
顾承砚不掺和帝后间的私人博弈,乘着夜色回家抱老婆。
他回来得太晚了些,次日一早还要早早出门,换做从前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就随便窝一晚上了,但如今,顾承砚到家,看见耿诺在床上睡得香甜,还给他留了灯,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满足和温暖,急切地冲了个澡,等身上的水汽和风尘仆仆都散去才上床。
耿诺睡得浅,尽管顾承砚动静很小,还是把他弄醒了。
耿诺茫然地看着他,依稀想起自己是为了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等睡着了。
“我在等你……”他睡眼惺忪地喃喃道。
顾承砚心软得一塌糊涂,“下次不要等我,自己睡。”
“不,不是。”耿诺深夜苏醒,脑子还有点慢。
见他醒了,顾承砚就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一周没见,连家里的监控也被耿诺毁了,看不见个人影,实在想念。
但他没打算做什么,就是单纯地摸摸耿诺,捏捏耳朵,摸摸肚皮,揉揉屁股蛋。
耿诺想躲,顾承砚说:“别动,让我抱抱,今天很累。”
耿诺睡前组织了一肚子的说辞,现在睡懵了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顾承砚宽厚温暖的怀抱将他一拢,又暖乎乎地想睡。
他想起今天看的报纸,依稀回忆起一些说辞,小声开口道:“我也要罢工。”
顾承砚闭着眼:“不能不写语文作业。”
耿诺:“……”
耿诺:“不是这个!”
顾承砚掀起半边眼皮,鼻腔发出“哼”的疑惑。
耿诺认真说:“我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我也要这么做。”
顾承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他,一手向上、一手向下,耿诺隔着衣服按住他作乱的手,急道:“我要性罢工!”
顾承砚动作停下,“你说什么?”
耿诺以为他生气了,缩了缩脖子,害怕得想蜷起身子,但是他整个在顾承砚怀里,更像往他怀里拱。
他倔强地强调:“性罢工。”
顾承砚沉默两秒,“你说你看的新闻?”
耿诺转过身子,两人贴的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鼻息,耿诺小声嘀咕:“我都看到了,底层人民在抗争!Omega都敢于抗争,我们Beta当然也要!”
“那你呢,你也要抗争?”
耿诺理所当然地说:“对呀,我也是底层人民。”
顾承砚继续问:“受压榨的底层人民?”
耿诺本来想很硬气地嗯一声,但考虑到压榨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屁股上还有一只作乱的手,于是他声音微弱地嗯了一声。
怂怂的。
“人家罢的什么工?你罢什么工?”顾承砚问的时候顺便在耿诺屁股上掐一把。
耿诺差点弹射起飞,但也只能往顾承砚怀里撞,他强调:“我都看新闻了,这次闹得很大,全国性罢工!”
耿诺喃喃道:“看来omega真是苦Alpha久矣。”
顾承砚隐隐发出闷笑,埋在他颈窝轻轻咬他,一边笑一边问:“性罢工?性罢工?听说前几天学校给你专门安排了语文测验,你跟我老实交代,这次语文考了多少分?”
“干嘛呀?”耿诺推他也推不动,隐隐察觉自己可能又闹笑话了,“不就是全国性……”
自己念出来也察觉到不对了,什么狗屁性罢工,他恍然讷讷道:“是全国性的罢工啊……”
顾承砚大笑起来,整个人什么疲惫都感觉不到了,“耿诺你是什么宝贝啊,性罢工,真亏你想得出来!”
耿诺脸红透了,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烧熟的龙虾,哀求道:“你别说了……”
顾承砚不说了,他只笑。耿诺气急败坏地推他,“都怪你。”
“哦?怪我?”
“就怪你,谁让你一回来就那样,我是被你吓的,要不然怎么会走神连这个都看错……”耿诺越说越觉得丢脸,恨不得把顾承砚的记忆全部清除了,“这不是我的正常水平,正常人谁会看错这个……靠!”
顾承砚笑着附和他:“对对对,这不是你的水平,哈哈哈哈……”
耿诺把头埋起来当鸵鸟,这觉没法睡了。
被这话茬一打岔,耿诺想说的话也没能说成。
次日顾承砚带耿诺去皇宫参加帝后的私宴,四个人在一起吃顿便饭。
席间,皇帝和顾承砚聊罢工的事如何处理,又说准备去什么地方考察,近日就要出发。
耿诺正两手抱着酱大骨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也没太注意他们说什么。
啃到一半放下酱大骨,他想喝点东西,但满手油腻腻的,他不想碰杯子。
顾承砚一边和穆迩说着话,一边随手拿过湿帕给耿诺擦了擦嘴,又端起他手侧的高脚杯喂到耿诺嘴边,耿诺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下了半杯,顾承砚提醒他喝慢点,耿诺喝完咂了声,被后劲激得脸都皱了。
穆迩看着他俩发笑,跟希洛打趣说你看顾承砚像不像在带孩子。
顾承砚瞥他一眼,“我乐意之至,反正我又不会有孩子。”
这话一出,穆迩和希洛的眼神都在耿诺和顾承砚之间暧昧地移动。
Beta不能怀孕,顾承砚和耿诺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孩子,但是作为Alpha,性别和地位都占主导地位的一个人,身份还是帝国上将,他想要一个孩子简直易如反掌,甚至可以说很多身份尊贵的Omega都恨不得上赶着去给他生。
但顾承砚当着耿诺和帝后的面说,他不会有孩子,这是在向耿诺许下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
浪漫哦。希洛暗暗想。
顾承砚手里还握着耿诺刚刚喝过的酒杯,他晃了晃,两指轻轻搓动,嘴唇印在耿诺刚刚喝过的地方,饮下杯中剩酒。
目光始终灼灼地注视着耿诺。
耿诺被他看得发毛。
他乍然听到顾承砚说不会有孩子,感到很奇怪,是不喜欢孩子,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笃定的模样好像确定自己百分百不会有孩子,如此确定……他有死精症啊?
哇靠,啧啧啧,好惨……白长这么大这么猛,居然是空弹。
顾承砚那天喝得有些多,酒喝上头了,随手拿起耿诺咬了一半的甜酥饼吃掉,压下酒劲,其余时候总喜欢侧头看着耿诺笑。
当晚,两人在皇宫的客房住下,顾承砚异常兴奋,深刻践行了一个礼拜也存在小别胜新婚。
他这次又与平时有所不同,他把耿诺按在床上,反复流连在后脖颈,轻啄,撕咬那块皮肉,企图寻找到一丝信息素的慰藉。
但这显然不会存在于没有腺体的耿诺身上。
得不到满足的顾承砚愈发用力,让耿诺的叫声充斥在他混沌的意识中。
最后,在耿诺的后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深可见血的牙印。
耿诺昏睡过去。
次日,顾承砚抱着耿诺,两人却默契地选择不提起昨晚的事。
顾承砚带着耿诺离开皇宫,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他没想到去的地方是军部的黑牢。
在那里,他遇到一个老熟人。
亨特被士兵五花大绑地拖过来,跪在顾承砚和耿诺面前,鼻青脸肿的,看上去明显挨了不止一顿揍。
耿诺大惊:“亨特,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亨特抬起头,看到顾承砚,瞬间瑟瑟发抖。
耿诺跑到他面前要给他松绑,顾承砚看到这一幕已经微微皱起眉头。
他居然什么也没问,就不由分说就冲上去为那个Alpha解绑。
顾承砚说:“这个人偷你的钱,被我发现了。”
“什么?”耿诺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看看顾承砚又看看亨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上将,你是因为看到他从我的账户取钱了吗?不是的,是我拜托他的,他不是什么小偷。”
耿诺替亨特说话让顾承砚更不满了,他居然不信自己,第一反应是替那个人辩驳。
顾承砚冷嗤一声:“你自己问他。”
刚好这时亨特松开绳子,拉着耿诺的胳膊向他求饶,“我不是故意的,耿诺,你和这位大人解释一下。”
顾承砚看着他拉着耿诺的手,眉头皱得更深了。
耿诺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真偷拿了?”
亨特莫名其妙被抓来,被打怕了,瑟缩地点点头。
于是耿诺又把他揍一顿。
但显然力气不大,轻飘飘的。
耿诺边揍边骂:“要死啊你个棒槌!想要钱你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你为什么要偷偷拿?你偷拿多少?我爸这个月还要治疗的,我还没给家里转钱……”
亨特连忙说:“没多少,真的没多少,我就拿了一点点,就是没钱买烟的时候从你那取一点,真的就一点!”
耿诺又照他脑袋拍一下,“还算你有良心。”
顾承砚沉默地看着两人,眉心紧琐。
什么叫“要钱给我说,我又不是不给你”?他跟这个该死的黄毛Alpha到底是什么关系?
“耿诺。”他打断两人。
耿诺回过头,连忙向顾承砚解释:“上将,这里面应该是有些误会,亨特他不是坏人,他是经过我的允许的。”
“请不要怪罪他。放他回去吧。”
顾承砚微微攥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的是,亨特和耿诺的关系的确要比众人想象中好很多,虽然在村里,两人见面的时候十次有八次要打一架,八次还都是耿诺赢。
他俩的生身父亲从前就是朋友,耿诺和亨特又年纪相仿,不然也不会有那个玩笑话的娃娃亲,亨特虽然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对耿诺,说实在的,没得说。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是互相信得过的可靠的亲人。
耿诺小时候没有零花钱,亨特自己的零花钱总是分成两份,自己一份,耿诺一份。在耿诺家里第一次被讨债的打上门时,亨特一咬牙把自己多年的压岁钱都拿出来给耿诺了。
所以耿诺敢堂而皇之地将账户和密码告诉他,放心地拜托亨特帮忙取钱照看家里。
尽管上次回家时他已经给了亨特一笔报酬,但就算知道了他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和贪念,耿诺也不会真的责怪他。
你看,他就算偷偷拿钱,也不会动耿父治病要用的大头,一个曾经这样帮助自己的人,他自取点买烟钱……那就取呗。
只是顾承砚不知道他们俩的过往和羁绊,把亨特当成卑劣的小贼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耿诺都这样解释了……顾承砚沉默地盯着正在对那个黄毛Alpha嘘寒问暖的耿诺,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耿诺笑嘻嘻地对着亨特耳语:“嘿,老子现在超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