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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我打四斗神,真的假的?

    你顿时来了兴趣。

    让炎蹄降下高度,悄无声息跟在他身后。

    看见他跟人打起来,当即眼前一亮,直接停在视野极佳的特等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渍梅干,边吃边欣赏他的战斗。

    杀生丸的对手自称四斗神。

    正是老人说过的来自蓬莱岛的神明。

    那个叫凶罗的家伙非常擅长用火,周身萦绕徘徊着数只由火焰组成的灼热鸟,随身燃烧的火焰似乎能轻易点燃触碰到的一切活物,看起来非常危险。

    不仅如此,他本人也挺难杀。

    即便杀生丸已经将他撕碎,可他还是能从残焰中复生归来,似乎只要有火,他就是不死的。

    老人脸色有点难看。

    她知道蓬莱岛的神明很可怕,但从没想过这么可怕。

    你拍了拍她的肩膀。

    手伸进袖子里掏啊掏。

    最后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金平糖,塞入她皱巴巴的手心:“别怕,等会我就给你炸个烟花开心开心。咱们做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多看点美丽的东西,这样心情就会好很多。”

    老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烟花?

    哪里来的烟花?

    你没有回答。

    手中果核点射而去!

    精准贯穿凶罗额头,阻止了他窜至杀生丸身后,意图偷袭的行为。

    冰冷的金瞳倏然而至!

    杀生丸面无表情。

    丝毫没有被你救了一命的感激。

    你浑不在意。

    轻盈翻身跃下。

    顶着他要吃人的目光,右手如有神助般探入残焰之中,一把就揪住刚要恢复凶罗的头,稍稍用力,就把他整个扯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凶罗气急败坏。

    用力挣扎,却被你嫌弃碍事,直接拧断手脚,让他只能乖乖趴着,“我乃四斗神之一,凶罗!身为一个人类,你竟然擅自跟神明作对,是想遭受天谴吗?”

    “哧——”

    你被他逗笑。

    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看似轻描淡写的力度,直接让他脑袋用力偏到一边,嘴里哇得吐出一口血,“神金,竟然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你踩住他烂泥似的后背。

    左手薅住他红色高马尾,迫使他用力向后仰起头,强壮的身体几乎被你掰折,饶是自诩神明的他,也不禁面露痛苦之色,“我,天命之女,女人中的女人,都没有自称神明,你一个灵魂都不全的小菜鸡有没有素质啊,怎么好意思在最强的我面前自诩神明?”

    “你竟然……”

    凶罗痛苦喘息着。

    那双冷酷凶戾的眼珠恶狠狠盯着你,似乎是要把你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你竟然敢藐视神明!如此轻视神的力量,你绝对会……”

    “啊啊——”

    叫嚣的话还没说完,他嘴里就发出痛苦哀嚎。

    你轻轻转动手指。

    顿时让他叫得更大声。

    鲜血裹挟着碎肉从眼眶涌出,惨烈的哀嚎昭示着他在经历地狱般酷刑。

    老人别过头。

    快意的同时,目不忍视。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

    杀生丸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邪见倒是吓得一个激灵。

    小脚挪得飞快,一溜烟藏到杀生丸身后,抱着他的尾巴瑟瑟发抖。

    “不过如此嘛。”

    你笑嘻嘻抽出手。

    轻飘飘甩去右手食指和中指上沾着的碎肉,一点点在他细嫩的脸上擦净手指,含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戏谑之意,“你这个神明玩起来跟菜鸡没什么两样,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你们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毕竟——”

    “敢自诩神明的菜鸡,真不多见。”

    说话间。

    凶罗的眼珠已经恢复如初。

    如果不是脸上还残留着狼狈的血痕,看起来就跟从未受伤一样。

    你笑眯眯俯下身。

    赫灼色的眸深深望入他仿佛看着什么怪物的眼底,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触感极佳的脸皮,发自内心觉得他很适合做鼓。

    “回去后告诉他们,你们的真神来了,我家里正好缺个会逗趣的鼓,洗干净皮等着我。”

    说完。

    体内咒力流转。

    凶罗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在你手中快速变化扭曲,直至成为一根直径大约二十厘米粗细的大型烟花。

    随着火红的引信的点燃,凶罗牌烟花骤然升空,噼里啪啦炸开花,五颜六色的焰火当即在阴沉的天空构成一副栩栩如生的狗狗图案,好一会儿才随风散去。

    你心满意足欣赏着自己杰作。

    直到烟花彻底消失,才意犹未尽收回目光。

    双手背在身后,歪头望向半空中的五条悟他们:“好看吗?”

    老人非常捧场地点头。

    五条悟倒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板着脸,用那双蓝宝石般璀璨的漂亮大眼睛十分不爽地瞪你。

    “那是……杀生丸少爷?”

    小妖怪邪见抱着人头杖。

    呆呆望着天空中的烟花炸开的方向。

    使劲揉了揉眼,回忆着那熟悉的烟花图案,越回忆越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作为侍奉了杀生丸许多年的忠诚家臣,它自然见过杀生丸的原型,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它就不清楚了。

    它困惑问出声。

    “当然因为我是最强!”

    你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笑眯眯注视着杀生丸,冲他伸出手,语重心长道,“瞧瞧,我只是一眼没看到,你就差点成了别人的狗。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菜……杀生丸,还是乖乖陪在我身边,做我的狗吧,别找那什么钢碎牙、土碎牙的了,刀子再强也没有我强,我才是最强、最可靠的那个,身为菜鸡的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啊?”

    杀生丸冷笑。

    一鞭子抽在你脚下。

    结实的礁石不堪重负,蛛网般皲裂开来。

    你四平八稳。

    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望着他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幽幽叹气:“……真是有个性的狗狗的,想要。”

    “你想要个屁!”

    五条悟铁青着脸。

    对你这种拈花惹草的恶劣行为表示愤怒,“快点做个人吧你!你们人畜有别!”

    “杀生丸少爷才不是畜生!”

    邪见气炸了。

    刚走出没两步,就听见你们在说杀生丸坏话,“我的杀生丸少爷是大妖怪!完美强大又优雅的大妖怪,才不是畜生!”

    你掏了掏耳朵:“我又不介意。”

    邪见瞳孔地震。

    你还介意?

    你介意个屁!

    它气得眼前发黑,只想一人头杖砸死你。

    五条悟目光落在你身上,语气凉凉:“你才是后面那个。”

    你:“……”

    邪见:“哧——”

    它捂着嘴偷笑。

    目光在你们中间来来回回。

    见你们窝里反,简直比吃了蜜糖都高兴,啥气也没有了。

    直到视线余光不小心瞥到杀生丸,见他高大英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逐渐浓郁的白雾之中,心下一慌,顿时顾不得看戏,焦急呼唤着杀生丸的名字,抱着人头杖就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匆匆追去。

    你气定神闲。

    意味深长看着五条悟。

    见他倔强地昂着头,仿佛什么宁死不屈的战士,内心痒痒的,顿时招手示意他过来,手背贴在唇边,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只一句话,就立刻让他面红耳赤。

    五条悟恼羞成怒。

    大叫你的名字,之后还不解气使劲搡你了一把,整个人都气成河豚,气鼓鼓扭头不理你了,惹得你哈哈大笑。

    你说,口味挺独特啊。

    玩闹过后。

    你征询老人的意见。

    问她是在家里坐等好消息,还是想坐特等席,亲身体验复仇的快感。

    老人犹豫:“……我跟你们同行的话,会不会不太好?现在的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年轻时轻盈矫健,反应也不够灵活,我去的话,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她在这世上活了五十多年,也勉强算得上见多识广。

    四斗神或许并非神明,但你也没能将他一击必杀,想来他们必然有点保命的手段在身上。

    她已经活不久了。

    全凭对四斗神的恨意勉强支撑到现在。

    她的确很想亲眼见证害死自己亲人的四斗神死亡,但她更怕自己成为拖累,害得你无法彻底斩杀四斗神。

    只要想要一旦失败,他们就会逃出生天,而她就只能等下一个五十年,她就觉得无比绝望……五十年,真的太漫长了,她的生命已经宛若风中烛火,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别哭。”

    你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让弱者流泪,是最强的耻辱。你只要明确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其他都是我这个最强应该考虑的。”

    “你不必为我着想,我之所以有此一问,并不是担心你会妨碍我,更不是觉得你是负担,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年老体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可能接受不了我喜欢的场面。”

    “但只要你能接受,我就必保你毫发无伤,让你亲眼见证他们的覆灭。”

    老人自然不怕。

    如果怕的话,她就不会不惧险阻,千里迢迢去求助桔梗了。

    而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唯一问题就是,还没有到蓬莱岛现世的时候

    “嗨呀,这个好办!”

    对你来说,这根本不算事儿。

    你从地上捡起战利品,红邪鬼扇、齐天炮。

    前者丢给五条悟做小公子专属挂件,后者则被你从高射炮变成高射枪,跃跃欲试道,“它不现世我们让它现世不就得了?我可是想开门cha水表很久了!”

    五条悟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作为能跟你玩到一起的强者,骨子里都有几分不做人在里面,根本无法拒绝这种明晃晃骑在他人头上拉屎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

    你骑在他们头上拉屎就不会骑在他头上拉屎了。

    炎蹄踏焰而行。

    很快就来到你指定的位置。

    你们自高空俯瞰而下。

    海上浓雾弥漫。

    漆黑的天色和海面融为一体,混沌仿佛天地未开。

    不同于滨海的狂风大作,此处一丝风也无,安安静静的,只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海浪起伏声。

    五条悟率先甩出一个“苍”。

    落到一半,明显是碰到了什么,只听刺啦一声,擦着无形屏障落入海里,炸起巨大的浪花。

    他眉头一皱。

    重新瞄准角度。

    可无一例外悉数被弹飞。

    正不开心呢,就听你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唏嘘:“嗨呀,原来碰得到摸得着啊,还以为是更高明一点结界术,能藏得更严实一点,比方说隐匿在常世与彼世的狭间之类的,现在看来,他们菜得毫无新意啊……”

    “说不定之前是的。”

    老人沉思片刻,道,“我活了这些么多年,只听闻蓬莱岛上的神明会发怒,但从没有听说附近有无法进入的海域,想来是结界有衰减期,每隔五十年就会发生一次,如此才会导致岛屿现世。”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四斗神才会每隔五十年上岸一次,以不敬神明之名屠杀村民,为的就是不让人心生畏惧,不敢下海……”

    “希望如此吧。”

    你还是希望他们能更强一点。

    最好能强得连你都感觉头皮发麻,让你品尝品尝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样想着。

    你抬起齐天枪。

    棕褐色的枪身肉眼可见变红。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化作流星裂空而去!

    下一息,琉璃倾碎,空气开始流动,浓雾也骤然翻腾涌动起来,不多时,一座黑漆漆的弯月形岛屿已然现世。

    “砰——”

    你头也没回。

    闪电般迅捷的一枪骤然击碎窜出海面的狰狞龟、头。

    重物砸穿海面,溅出滔天浪花,你优雅地吹去枪口冒出的烟丝,冲看呆的五条悟道:“去,把他们都杀了。”

    五条悟啊了一声。

    抬手指向自己,满脸不敢置信:“……我打四斗神,真的假的?”

    第32章 等死吧

    你点点头:“谁让你是我心爱的丈夫呢,有好东西我都会跟你分享。”

    五条悟小脸一红。

    还是很不适应你直率的表白。

    慌忙挪开跟你对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强行稳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好、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谁让我生来就是个善解人意不哭不闹体贴小意的丈夫呢。”

    他乖乖去当牛做马了。

    你笑眯眯目送他远去。

    随手抓住一颗碧绿色的光点。

    在它不停挣扎之际,直白开口:“告诉那些还不想死的幸存者,快点到这里集合,不然,要是被误伤了可别怨我做事太绝,不给你们活路。”

    “你……您是来拯救那群苦命的孩子们的吗?”

    萤火虫大频率闪烁起来。

    他们不过是枉死者剩下一点残魂。

    自己都不得解脱,却因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

    “当然不是。”

    你立刻予以否定,“我只是接受这位老人的委托,前来斩杀四斗神,为她报仇雪恨,其他人的生死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之所以让你通知,也只是为了能让我无所顾忌玩得更爽。”

    “当然啦。”

    “你不通知也无所谓,反正他们跟我没关系,我照样可以玩得很爽。”

    你是最强。

    心态也是最强。

    没什么能搞你心态。

    更没有谁能骑在你头上拉屎。

    你认真起来连菜爹都敢打,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知道了。”

    碧绿色的萤火虫围绕在你身边,再次跟你确定过地点后,林间忽然冒出无数萤火虫,它们汇集成一条河流,围在你身边七嘴八舌开口:

    “四斗神非常强大。”

    “就算是守护村子的巫女奏大人也没能底战胜他们……”

    “放弃这个靠谱的念头吧。”

    “是啊,趁着还有时间,请您带那些孩子逃离这里吧。”

    “他们真的非常可怜,每日都生活在濒临死亡的绝望之中……”

    “拜托您了。”

    “拜托您了……”

    ……

    ……

    他们连连祈求。

    一声声堆叠在一起。

    盼望孩子们能得救的心情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老人也颇为动容。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都想说救人要紧。

    你却微微一笑。

    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轻飘飘吹去上面的碎屑:“哦,救不了一点,等死吧。”

    他们瞬间噤声。

    你笑得既不优雅又不体面。

    赫灼色的眸子扫过失声的萤火虫们。

    “狗叫啊。”

    “怎么不狗叫了?”

    “刚刚不还狗叫得挺欢的吗?”

    “来呀,继续狗叫,让我看看你们跟四斗神,谁的命更硬一点。”

    远处传来交战的声音。

    很显然。

    五条悟已经跟他们打起来了。

    “对不起……”

    “非常抱歉。”

    “我们并不是有意与您作对,但四斗神真的很危险。”

    “是啊,他们是杀不死的。”

    “奏大人用生命封印了他们一半的力量在玉之匣里,虽然限制了他们的力量,但也让他们无法真正死去……只要将半妖放在鸣动之釜里烧,他们被封印的力量就会恢复一些,就算死了也能复活。”

    “只有一个方法能彻底打败他们……”

    他们七嘴八舌的声音趋于共振,异口同声道,“破坏玉之匣,彻底释放他们的力量,但这样的话,便也再没有人能打败他们。”

    “所有人都会死……”

    “及时离开才是最佳选择……”

    ……

    ……

    老人心神一震。

    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目光扫过漫天荧光,那是由一个个枉死岛民化成的萤火虫,最后来到你身上,触及你过分稚嫩的容貌,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死者已矣。

    你跟五条悟还那么年幼。

    你们应该拥有光明灿烂的人生。

    不该为了她这么一个老东西、为了她这个老不死的心愿,枉死在这里。

    老人心生退却之意。

    她忽然意识到,复仇不复仇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就算复仇了,她的亲人朋友也无法活过来,没必要让其他人因她而死。

    但——

    “这不是你们这群菜鸡该管的事。”

    “你们只需要好好完成我发布的命令就够了。”

    “说真的,你们真的菜得很无趣,人都死的只剩下一道残魂了都还没想明白,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掀桌的勇气,偏居一隅,就注定你们会落得这个下场。”

    “你们觉得他们无法打败,不过是因为你们一开始就放弃了斗争,甘愿成为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最低级菜鸡,自然看谁都强得可怕,无法战胜。但在我眼里,区区四斗神,跟你们这群菜鸡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玩起来更加有趣一点。”

    丢下这些话。

    你带着炎蹄前往鸣动之釜的所在。

    从结界被打破的瞬间,你就注意到了散发着浓郁邪气的半山洞口。

    在那里,你瞧见了一个类似于丹炉的东西,一枪给它崩碎,果不其然瞧见了那个据说是封印四斗神力量的玉之匣。

    老人忧心忡忡:“……真的要解开封印吗?”

    “当然!”

    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你快要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手。

    那厢。

    五条悟飞奔而来。

    尾巴翘得老高,眉飞色舞地显摆着他的功绩。

    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把剩余三个自诩神明的菜鸡碾死了。

    他真的很开心。

    你忍不住就想给他添点难度。

    毫不犹豫破坏封印,四颗珠子凌空飞去,径直奔向自己原本所在!

    “这是?”

    “还没打完哦。”

    你笑眯眯觑着五条悟的脸色。

    反手一枪崩碎不长脑子,还在那里搞偷袭的龙龟脑袋。

    赫色子弹轻而易举撕碎它蛇一般的长颈,最后在它体内炸开!

    龟壳瞬间粉碎,鲜血碎肉四处飞溅,血水化雨而落,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人手脚软,过分惨烈的场面吓得仅剩的那几个孩子哇哇大叫。

    老人也有点不适应。

    但一想到这是害死她亲人的罪魁祸首,也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五条悟皱眉。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你太坦然了,对视片刻,他重新开始当牛做马。

    你慢悠悠掏出阒黑的四魂之玉,捏在指尖把玩。

    五条悟好不容易摁死其他三个恢复鼎盛力量的妖怪。

    整个人已经有点脱力,因为咒力过分透支,脑袋也在一抽一抽地疼。

    你知道他到达极限。

    他还没有成为合格的小三,连续应对六个敌人出现疲态很正常。

    但你还是毫不犹豫把四魂之玉抛给三度诈尸的四斗神,助力他们四合一,进化出更强的完美形态。

    霎时间!

    三面四臂的怪物现出原形!

    漆黑的四魂之玉深深嵌入胸口,让本就凶恶的妖怪变得愈发可怖。

    五条悟脸色大变。

    他下意识挡在你跟孩子面前。

    但这次你用不到他了。

    摁下他胳膊,反转术式一点点治愈他身体上的伤痛和疲惫:“好了,你该休息了,现在轮到我打四斗神了,你……”

    “你怎么能这么干?!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为了玩得爽,你不要命了吗?!”

    五条悟怒目而视。

    他已然看穿你的险恶用心。

    什么“你是我心爱的丈夫,有好东西我都会跟你分享”,不过是你嫌弃它们太菜的借口!

    现在好了,四斗神被打出最后形态,你生怕它还不够强,直接把四魂之玉也给了它,让它如虎添翼,如今的它已经脱胎换骨,光看站姿都知道它强得可怕!

    “没有吧。”

    你斜了四斗神一眼。

    抬手一枪崩碎那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落雷,澎湃的灵力直冲云霄,瞬间荡平笼罩岛屿上空的邪气阴云,还夏夜该有的晴朗夜空,“虽然他长得的确能吓哭小孩子,但我并没有后背发凉,也没有整个人都进入生死关头的紧迫感,这就证明他依然很菜。”

    五条悟难以置信。

    四斗神的三张脸更是同时开口:“可恶的死丫头,你这是轻视神明的力量吗?!”

    你置若罔闻。

    赫灼色的眸子笑眯眯欣赏五条悟快要气成河豚的小脸:“嗨呀,别生气嘛,我知道你这么想很正常,因为你只是个……”

    “菜鸡菜鸡!”

    五条悟羞恼不已。

    红着脸着推搡了你一把,怒嗔道,“我知道我是个菜鸡,行了吧!就你强,就你是最强!”

    “真生气了?”

    五条悟别过头。

    双手抱在胸前,气呼呼喘气。

    知道了你还说?

    虽然他是个善解人意不哭不闹小意体贴的丈夫,但总是被你提醒他是个菜鸡的事实,他也是会生气的!

    ……不原谅你!

    ……我要两个时辰不跟你说话!

    五条悟暗暗下定决心。

    你低低笑出声。

    抬手捏住他下巴。

    在他抗拒的表情中,歪头亲了口他侧脸,轻柔的触碰瞬间让他面颊爆红,整个人也像是扎破的气球,蓝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晕乎乎盯着你,完全忘了自己在气什么。

    “等我回来。”

    “哦……哦,好哦。”

    ……

    ……

    四斗神长得很不错。

    身材高大威武。

    皮肤白皙又富有弹性。

    更不要说那独具特色的三面四臂造型了,看得人眼前一亮。

    虽然他蛮力比不过你、剑术比不过你、敏捷度不过你……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比得过你的地方,整只妖怪都菜得出奇,但你并不介意他做你的四方鼓。

    当然了。

    你也不是什么魔鬼。

    也给了他挣扎反抗的机会。

    你单方面跟他约定,你不会恃强凌弱,一招给他秒了,他只要能碰到你一下就算嬴;反之,就算你赢,他就只能乖乖做你的四方鼓。

    四斗神勃然大怒。

    一把双刀直指天际,无尽邪气盘旋聚拢,化作漆黑阴云压抑而来,狂风呼啸,足以摧枯拉朽的龙卷风骤然成型,雷霆轰鸣,伴随着惊雷炸响,一切阻碍都在雷光中湮灭,世界倾覆似乎也不过瞬息之间。

    “可恶的臭丫头,我会将你彻底撕碎,就连灵魂都逃不出我的掌控!”

    “我要让你后悔对我做了这种事!”

    男男女女的声音重叠。

    愤怒怨毒的吼声听得人瘆得慌。

    雷暴声势浩大。

    刺目的雷光骤然降下!

    孩子们惊惧尖叫。

    眼见雷霆迎面劈下,他们慌忙欲躲,可世界已经被雷暴吞噬,再无一丝安全之地,他们仿佛一群惊弓之鸟,大的抱住小的,小的抱头蹲在地上,死死闭住眼,好像这样就能安全了。

    然而——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有胆大的孩子哆哆嗦嗦睁开一条缝。

    眼前,电闪雷鸣。

    强烈的电光仿佛要将这一片天地撕碎。

    然而,那足以将人碾为齑粉的雷暴却被被雾一样轻柔的结界挡住了。

    外界群魔乱摸,里面风平浪静。

    第33章 最强的男人

    孩子震惊地瞪大眼。

    心神为之所摄,已然忘记呼吸。

    你却有点无语。

    给他四魂之玉,是希望他提升自身素质,给你整个大活,谁让他给你拉坨大的了?

    无关风月

    不努力追逐你的背影,用他狼狈的丑态逗笑你就罢了,居然开始随地大小便,这是想膈应死你吗?

    ……给他机会都不中用啊。

    你撇了撇嘴。

    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闪身躲开他的光炮攻击,一个大跳近身,反手一枪抽他脸上!

    四斗神反应也很快,及时双刀格挡。

    他是男妖。

    而且还是个成名已久的强悍男妖。

    顺风顺水的过往让他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见你近身攻来,冷笑出声,只觉得你是昏头,本想一刀防守,一刀将你砍成两截,给你一个教训。

    不曾想,事实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般发展。

    他竟然比不过你!

    他竟然无法再角力中获胜!

    四斗神难以置信瞪大眼。

    落入眼底的,依然是小小的个头、单薄的身体,细若竹竿的枪管……

    明明弱不禁风,仿佛不用力都能捏死,可实际上,落入下风的竟是他自己!

    双刀不堪重负。

    在蛮力的重压下,一点点发出牙酸的皲裂声。

    他死命硬撑。

    可双臂还是一点点被压弯。

    锋利的刀刃没有触碰到对方一根汗毛,膝盖就已经被深深按入泥土之中!

    “真菜啊你。”

    他狼狈的模样狠狠取悦了你。

    赫灼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最后定格在他怒火中烧的脸上,“给你完整的四魂之玉都不中用,就连最基础的蛮力角斗都比不过我,怪不得你只敢欺负欺负离群索居的菜鸡,你说你这么菜,怎么好意思自诩神明?是因为格外菜,所以格外厚脸皮吗?”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你不该是人类才对!人类那么脆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强悍力量!”

    四斗神牙齿咬得咯咯响。

    尖锐的獠牙不堪重负,纷纷发出脆弱的碎裂声。

    身体骨头逐渐折断,鲜血顺着口鼻流出,神情狼狈苍白,惶惶若丧家之犬。

    “我告诉过你了啊。”

    你笑得既不优雅也不体面。

    哪怕他七窍都流出血来,都不曾收敛一丝一毫力量,“我是你们的真神,早点洗干净皮囊,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乖乖跪在我面前,为我献出一切就好了,是你非要自取其辱。”

    如是说着。

    你伸手盖住他苍白的面容,指尖力量流转。

    伴随着他嘴里发出的凄厉惨叫,还在负隅顽抗的四斗神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只雕刻着四张脸的鼓。

    鼓身做工精细。

    对称的四张脸更是栩栩如生,恍若活物。

    哦。

    不对。

    他们本来就是活的。

    嘻嘻!

    你俯下身。

    手指刚触碰到落坑里的四方鼓。

    眼前光线骤然一亮,紧接着,阳光、沙滩、椰子树,灼热的热带气息扑面而来。

    从未见过的明亮场景让你忍不住晃神。

    脑袋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自动动起来,手中齐天枪冲着三点钟方向就是快准狠三枪。

    一枪头,两枪胸口,神仙来了也难救。

    原本碧波荡漾的热带海面缓缓洇出一大片血水。

    很不多时,一具红通通的开花大烤肠浮出海面,你还没来得及分清她哪里是头哪里是尾,腰间的漏瑚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陀艮!”

    “你傻了吗?没看见她杀四斗神就跟你杀人类一样轻松吗?为什么还要过来救我?!”

    漏瑚怒声咆哮。

    急切想要挣脱红绳的束缚。

    可只剩下一颗头颅,甚至就连这颗头颅都被做成挂坠的它,哪里能反抗得了你的力量?

    它愈发愤怒地责骂着陀艮的愚蠢,眼里却不自觉流出泪来。

    被叫做陀艮的开花大烤肠并没有死透。

    它不是人类。

    也不是拥有血肉之躯的妖怪。

    而是从人类对海洋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

    命比人类跟妖怪不是硬了一星半点。

    它随着海浪漂浮,纵然被漏瑚骂成筛子,也还是伸手朝你的方向扒拉,边扒拉边疼得直抽抽,好像终于找到可靠大人的小孩子,盯着泪眼朦胧的煎蛋眼,怯生生叫着漏瑚的名字,想要来到它身边。

    “笨蛋!”

    “快走,不要再对她出手了!”

    漏瑚急得不行。

    让你爽到可就遭了,“我已经救不了了……不,是我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的!你快滚啊!快滚啊!我让你赶紧滚,你听到没有,陀艮!”

    “呜呜呜。”

    陀艮流着泪。

    小小的脑袋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漏瑚要你不要它,“不要……我不要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跟花御找了你很久,漏瑚……”

    “不要再分开了,漏瑚……”

    “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强的,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漏瑚,你不要留在她身边……”

    漏瑚的心好痛。

    为它的不听话。

    也为自己的软弱无能。

    然而,不等它沉浸在脆弱的情绪中太久,视线余光不小心瞧见你勃然变色的脸,顿时如坠冰窟!

    它感觉天都塌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近乎窒息的绝望让它不得不崩溃大喊,“缘衣,你不要碰它!你放它走,它还只是个咒胎,根本没有发育完全,实力完全不够看,是菜鸡中的菜鸡,无法让你玩得爽!”

    你还没说话。

    身后托着一条血痕的陀艮就委屈巴巴起来。

    听着同伴这么说自己,异常伤心,哭得仿佛水做的,抽抽搭搭:“呜呜呜,我不菜,我不是菜鸡,漏瑚,是我先找到你的,我比花御还要更早找到你……”

    它哭得很伤心。

    贯穿身体的三个拳头大小血洞汩汩流血。

    气息肉眼可见得衰败下来,声音微弱,就连热带海滩都开始掉帧,无法维持。

    “漏瑚,我不菜的……”

    漏瑚心疼死了。

    可已经成为智能控温小火炉的它根本救不了奄奄一息的陀艮!

    可最后,他认命般闭上眼,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灰白的脸颊簌簌而落:“……你别杀它,收了它吧。比起只能做个智能控温小火炉的我,它很有用。”

    它哑声哽咽。

    卖力推销起自己的同伴。

    “它是从人类对海洋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天生亲水,你不是只会钓鱼不会养鱼吗?只要有了陀艮,它可以帮你养鱼,你想吃什么它就能帮你养什么!”

    “鳗鱼也行吗?”你试探问出声,“鳗鱼最好吃了,但它实在难养,不靠海根本吃不到!”

    “鲨鱼都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抚掌大乐。

    三步并两步来到陀艮跟前。

    蹲下身,望向你以后的专属养殖场,握住它冰凉湿滑的红通通大手,“你叫陀艮是吧?以后,你跟漏瑚一起,专心为我做事,我保证,绝对没有人能越过我把你们祓除了。以后,你们就都是家养的了,再也不用为了生存问题担惊受怕了。”

    “漏瑚……”陀艮小心翼翼看向漏瑚。

    漏瑚重重点头。

    陀艮明白了。

    它握住你的手,没有反抗,任由你的力量灌入身体。

    随着咚咚的落地声,嵌入它血肉,阻止身体恢复的弹丸被愈合的血肉挤出来,流血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你把它拉起来。

    也将漏瑚从腰间解下,让它重新恢复身体:“你们好久没见了,好好叙叙旧吧……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又不是什么魔鬼,哪能天天拿着别人的痛苦取乐?”

    漏瑚搀扶着有点走不动的陀艮。

    默默腹诽道,你是,你哪天没拿着别人的痛苦取乐?

    但它根本不敢说到你脸上,因为它的愤怒只会让你更爽。

    漏瑚按耐住吐槽的欲望。

    让陀艮解除领域,但它话还说说完,原本就已经不稳固的领域瞬间被红色闪光撕碎,眨眼之间,那道红光就已经来到眼前!

    它骇然瞪大眼。

    再一次品尝到死亡的滋味!

    “嗨呀!”

    你及时伸手一拉。

    就把你的家养小精灵拽到了安全地方。

    红光跟你们擦肩而过,卷起的疾风吹得你高马尾飒飒作响,你故作惊讶拍着胸口,“好险好险,差点就被炸死了。”

    “缘衣!”

    五条悟大声呼唤你的名字。

    他自空中漏洞一跃而下,那双蓝宝石般璀璨的眸子紧张寻找你的身影。直到看到你平安无事,绷紧的心弦才骤然一松。

    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仓皇奔来。

    捧着你脸的双手还因为恐惧不停颤抖。

    眼底不自觉洇出点点水汽,一瞬不瞬盯着你,声音哽咽,“缘、缘衣,你没事啊……呜,没事你怎么不快点出来啊!那可是能开启领域的咒灵,我真担心……”

    “担心什么?”

    你轻轻撞了撞他脑袋。

    温暖的指腹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湿意,好笑道,“我可是最强,你以为我会跟你这种菜鸡一样,随随便便就阴沟里翻船吗?”

    他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闻言,立刻恼羞成怒地嗔你一眼。

    眼睛湿漉漉的。

    仿佛林中新生的雏鹿。

    单纯、柔软、一眼望到底。

    完全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就能轻易把握住没刺的花茎。

    你眉眼弯弯。

    略微低下头,直接在他眼角亲了一口。

    五条悟触电般后撤。

    你长臂一挥,轻易就把羞红脸的他搂在怀里,贴在他耳边促狭道:“嗨呀嗨呀,怎么还这么害羞?悟,你以后可是要成为最强的男人,要更自信一点啊。”

    五条悟脸更红了。

    伏在你怀里羞得不敢见人。

    他哪有不自信哇!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那个。

    什么御三家,垃圾!

    什么十种影法术,废物!

    什么咒术高层长老,烂橘子!

    鲸木整理

    就算之后在你身上吃了瘪,但你很快就是他妻子了,你强就是他强,他很坦然接受你比他强的事实。

    他只是、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白日宣淫,尤其还是在人前,这也太下流了……

    他仰起头。

    漂亮的脸蛋红通通的。

    努力稳住心神,摆出善解人意地丈夫模样,附在你耳边轻声低语:“……要矜持,你不应该拉着我在人前做这种事。”

    “哦?”

    你来了兴趣。

    好学生般虚心求教,“那应该什么时候?”

    五条悟脸愈发红了。

    ……

    ……

    你们这头窃窃私语。

    那厢,陀艮解开破破烂烂领域,小红手戳戳眼神都死了的漏瑚,咘咘叫了两声。

    那意思很明显,要不要趁其不备合力把你们都杀了。

    漏瑚摇摇头。

    叹息着掏出珍藏的的人脑烟杆。

    如果它有罪,请立刻祓除它,而不是让它待在一旁,看该死的人类搁那儿玩过家家游戏。

    正准备抽两口抚慰一下自己咒生,蓦的想起你这个祖宗不喜欢烟味,为了不被你骑在头上拉屎,犹豫片刻,还是忍痛收了回去。

    陀艮又咘咘两声。

    这可是大好机会。

    它们前后夹击,互相配合,说不定就能把你一举拿下,一雪前耻呢?

    “绝无这种可能。”

    漏瑚无动于衷。

    它的心已经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要冷。

    第34章 缘一,你是这么叫的啊

    陀艮不死心。

    还准备咘咘两句。

    身体却忽然被用力肘了好几下。

    它猛地抬头,惊恐发现原本还在小声咬耳朵的二人已经不说话了,一双笑眯眯的赫灼色眸子,以及一双冷冰冰跟看死咒灵一样的蓝眼睛同时落在自己身上,毛骨悚然的凉意爬上后背,让它差点尖叫出声。

    “它在谋划背叛你,要不要杀了它?”

    “不了。”

    你非常大度。

    挥手赦免了它的死罪,“不看僧面看佛面,况且,我还期待它的人工养殖能带给我多大惊喜呢……我想吃鳗鱼烧很久了。”

    五条悟有点无语:“为了吃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解开领域。

    热带海滩消失。

    再次出现的是漂浮着无数萤火虫的海岛战场。

    你捡起地上的四方鼓和四魂之玉。

    收好四魂之玉后,把四面鼓递给炎蹄背上的老人,莞尔一笑:“要不要试试仇敌之鼓发出的悦耳乐音?”

    老人没有拒绝。

    接过你递过去的木槌。

    压抑了五十年的恨与憎倾泻而出,伴随着木槌的重重落下,雄浑的鼓音霎时间响彻天际!

    无数萤火虫汇集成河。

    随着擂鼓声围绕着众人蜿蜒盘旋。

    它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感谢的话,恋恋不舍地围绕仅剩的孩子们,殷切叮嘱他们要勇敢地活下去,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灿烂的银河之中。

    囚禁的灵魂得到救赎。

    孩子们泪流满面。

    那都是他们枉死的亲朋好友。

    眼见他们终于得到解脱,忍不住喜极而泣。

    “西北障之森,妖卵,毁掉。”

    最后一只萤火虫略微停顿。

    留下这样一句没没头没尾的话,随着大家一起成佛升天去。

    你掏了掏耳朵。

    “……好像是奏大人的声音。”

    年纪大点的孩子率先认出来。

    “妖卵……难不成四斗神还没有死透?”

    此话一出。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原本欢喜的表情也僵在脸上。

    你很确定不是。

    四斗神的身体和灵魂都在鼓里,你不可能遗漏一点。

    可他们听风就是雨,就连老人也宛若惊弓之鸟,面露忧色,左右没事,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态度,你直接领着他们一块儿去看看拿所谓的妖卵究竟是什么东西。

    蓬莱岛并不大。

    西北障之森十几分钟路程就到了。

    在那里,你们很快就找到位于茂密树根藤蔓深处的那颗“妖卵”。

    那是一颗透明的卵。

    四周被血管一样的藤蔓包裹着。

    那藤蔓仿佛活物,会随着心脏汩汩涌动。

    卵中盛满泛着绿色荧光的粘液,中间漂浮着一位不着寸缕的长发女子。

    那女子婴儿般蜷缩成一团。

    长睫紧闭。

    无数细微气跑升腾。

    过腰的长发上下飘飞舞动。

    而她仿佛陷入永恒的安眠,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奏、奏大人?!”

    “奏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还活着吗?”

    小孩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有的失态越过被扯断的根蔓,无视地上湿滑的苔藓,踏过过膝的水泊,就算狼狈滑倒,也要迫不及待奔向他们的仅剩的亲人。

    “奏大人!”

    “您快醒醒!四斗神……四斗神已经被除掉了,请您醒来啊!”

    他们趴在卵外。

    不停敲打柔韧的卵膜,哭得涕泗横流。

    “她大概只是个失败品。”

    五条悟皱了皱眉。

    作为备受宠爱的六眼神子,他几乎见识过所有的人性之恶。

    对于把握了整个咒术界的御三家来说,区区人体实验,不值一提,“奏是守护村子的巫女,不管她能力如何,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身上一丝力量也无,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她这个状态甚至都不算活着,只是人为制造的拙劣复制品,靠四周这些会动的藤蔓维持生机。”

    你顿时来了兴趣。

    人为制造?

    这岂不是更妙了?

    既然别人能制造,你自然也可以。

    想到就去干。

    你毫不犹豫从腰间的挂饰中扯下四方鼓,指尖力量流转,很快,它就恢复成光秃秃一颗脑袋的模样,你跟他做交易,保证只要他教会你,你就放过他,饶他不死。

    四斗神可不是傻子。

    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话。

    你发誓:“如果我骗人,我就不得好死。”

    四斗神冷笑:“我要跟你订立束缚,违反者,死无葬身之地。”

    你:“一言为定。”

    你美滋滋学起来。

    完全沉浸在那绝妙的人体实验中。

    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众人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真的要放过四斗神吗?”

    “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没办法啊,除了她,我们没有人能打过四斗神。如果她执意放过的话,我们根本阻拦不住。”

    有的小孩子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忍不住悲伤啜泣,不停用手背擦着簌簌而落的眼泪,哽咽道:“明明之前已经将他们杀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活着?”

    “就是!”

    还有人忿忿不平,“她也太自私了!就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竟然放虎归山!往后,还要有多少无辜者因她而死,难道她就不羞愧吗?!”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啊!”

    “呜……奏大人,如果奏大人还在就好了。”

    孩子们攥拳。

    难掩怨恨的目光落在你身上。

    如果不是实力太弱了,他们都想现在冲上去,跟你拼了。

    老人想的就更多了一点。

    她心愿已经得到满足。

    人也就不再那么固执。

    如果说这是你希望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就像那些孩子们担忧的那样,放虎归山终究不是正道,四斗神绝对不会改邪归正,一旦自由了,他绝对会报复所有人……

    你是最强。

    绝无仅有的天赋和才能,让你不管做什么都能一遍过。

    就像现在——

    饶是四斗神的不传之秘,你也只需要他们演示一遍,就能轻而易举上手。

    为了避免出岔子,你是用自己做的实验,亲手制造出自己的异性版血液复制体,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直到可以懵懵懂懂睁开眼,才满意地点点头。

    “轮到你履行约定了。”

    四斗神眉眼森寒。

    冰凉刺骨的目光逐一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发誓,发誓会让眼前的这群人不得好……

    “哦。”

    你这才回过神。

    随手摸了把他的大腿。

    霎时间,那个刚刚还满脸阴鸷,几乎把“你们给我等着”写在脸上的男人嘴里发出凄厉尖叫,身体一点点扭曲、压缩,最终,恢复成四方鼓的形状,落在地上,鼓面触碰到石头,发出一听就很贵的咚声。

    “你欺骗了我!”

    “你竟然……竟然欺骗了我!!”

    你掏了掏耳朵。

    轻飘飘吹掉小手指指甲盖里的碎屑:“谁骗你了谁骗你了?别以为你是菜鸡就能随便污蔑我这个最强!做妖也要讲良心!”

    四斗神气得吐出血。

    死命挣扎,却根本逃不出无为转变的掌心。

    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你,恨不得跳起来一口咬死你:“你说只要我教会你,你就放过我!你说要放过我的!你竟然敢违背束缚,难道……难道你不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吗?!”

    你享受地眯起双眼。

    对方歇斯底里地咆哮简直让你如闻仙乐。

    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愉悦从脚后跟,一路蔓延至头发丝,让你爽得头皮发麻。

    不枉你特意松了松手,让他有机会发出如此美妙的狗叫啊!

    你张开双臂。

    快意地转了个圈。

    直到他骂累了,嘶哑渗血的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才慢悠悠俯下身,跟他怨恨的目光猝然相交的瞬间,粲然一笑:

    “我说我不骗人,可你是人吗?”

    四斗神瞳孔地震。

    铁青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是人吗?”

    你笑嘻嘻凑近。

    生怕他气不死一般,“来,告诉我,你是人吗?你是人吗就跟我狗叫?这么大的妖了,自己没脑子还怨我,你知不知羞啊?”

    你笑了。

    你身后的众人也笑了。

    就漏瑚跟陀艮没笑。

    陀艮甚至还心有戚戚地朝漏瑚靠了靠。

    它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太歹毒了。

    不仅玩弄它们的身体和灵魂,还觊觎它们的术式和技能,这么多年,它就没见过跟你一样歹毒的人类!

    篝火哔哔剥剥燃烧。

    温暖摇曳的火焰很好驱散了海风的凉意。

    天色太晚了,老人和孩子们依偎在一起,围在篝火旁睡过去。

    炎蹄也闭目养神。

    伏卧一旁,脑袋埋在腹部,盖着火红的长尾,时不时抖抖耳朵。

    五条悟醒来时没有看到你。

    他猛地清醒过来,慌忙从四周寻觅你的身影。

    然而,除了篝火燃烧的声音,就是远处海浪拍打海岸的哗哗声。

    他肉眼可见地慌了。

    无数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

    差点失态叫出声之际,忽然想起来你们之所以在这里停留,是为了等待血液复制体成熟,当即想也不想就赶往妖卵的所在。

    果不其然——

    他看到了你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修长背影。

    “缘衣!”

    妖卵似乎发育到了极限。

    藤蔓已经无法支撑柱卵的重量。

    前不久还是圆形的卵,如今从四面八方向外突出,如果不是最外层的膜极具韧性,恐怕里面的东西早就突破束缚,强行泄了一地。

    你没有回头。

    赫灼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卵。

    在藤蔓不堪重负终于崩毁,近乎胶质的液体汩汩淌出之时,缓缓伸出胳膊,接住了那支从黏稠的液体中递来的手。

    那是个男孩子。

    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模样。

    皮肤白皙,眉眼清俊,比起你,更像继国岩胜。

    只不过,他额上也同你一样生着火焰状的斑纹,斜斜飞入鬓角,发尾发红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不着寸缕的身上,赫灼色的眸子深邃沉黯,仿若一汪林间深潭。

    他缓缓拾眸望来。

    过分平静的眸子透着神明的悲悯,看得人……

    “呀!”

    他捂着剧痛的眼睛。

    眼泪唰得一下就流出来。

    只感觉自己眼睛都要被戳瞎了。

    “原来你是这样叫的啊。”

    你心满意足了。

    吹了吹自己戳人眼球的手。

    得意地仰着头,自上而下拿眼斜人,“狗叫归狗叫,但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为sub的本分,缘一,我才是永恒的dom,以后要尊称我为最强的缘衣大人,知道了吗?”

    第35章 变态

    继国缘一揉着眼乖乖应声。

    眼泪扑簌簌。

    即使红红的眼珠子疼得仿佛要瞎了,也没有抱怨一声。

    你更加满意了。

    纡尊降贵伸出手,难得好心领他回家。

    但这次你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五条悟就风风火火冲过来,用力把你挤到一旁,解开外衣罩住他,确定把他包严实了,才气呼呼扭头瞪你。

    “别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又没有我大!”

    你脚下一滑。

    扶住身旁的藤蔓才站稳。

    大?

    什么大?

    年龄?个头?肌肉?

    就算这些他都小,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又不是谁年纪大、个头大、肌肉大就喜欢谁。

    你满头雾水。

    第一次没有搞懂他在想什么

    直到注意到他红得不正常的耳尖,迟钝的大脑才终于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大指什么了,而这个时候,五条悟早就抓着继国缘一头也不回地离开,就连背影都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你:“……”

    你吸了口气。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总觉得这不是你们这个年龄该考虑的事啊。

    最重要的是,你还没教呢,他怎么背着你偷偷就学了?这让你以后还怎么拿他取乐?

    你们已经在岛上待了好几天。

    如今继国缘一已经顺利生出来,也是时候回家去了。

    老人打算留在这里。

    她长长叹了口气。

    沧桑的眼睛怜爱地注视着面前怯生生的孩子们:“他们都还这么小,没有大人抚养的话,以后会过得很艰难……我已经活不久了,最后时刻,多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你打断她伤感的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虽然他们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可实际上,他们每个都好几十岁了,如果是人类的话,孙女都该能打酱油了。”

    “我知道。”

    老人冲你笑笑。

    内心通达,眉目也就愈发舒展:“有时候,年龄并不代表什么。他们自幼被困在狭小的岛屿上,每日活在四斗神的阴影下,就算度过成百上千年,心智也无法成熟。没有人教的话,他们不知道还要走多少冤路才能顺利融入外面的世界……他们跟您不一样。您的实力是最强,心态也是最强,就算您还只是个没到裳着年纪的小女孩,依然能过得很好,这是只有您才能做到的事,寻常人根本望尘莫及。”

    你被夸爽了。

    觉得她说话可真好听。

    这样有品的人不应该短命。

    这样想着。

    你握着她的手。

    用力上下晃了晃:“既然这是你的心愿,那我就也就不说什么了,就祝你心想事成吧。”

    老人也虔诚向你道谢。

    你随意摆摆手。

    带着五条悟和继国缘一上马,眨眼之间就从澄净碧空的消失。

    路上。

    你忽然想到什么。

    越过五条悟肩膀,戳戳最前面的继国缘一:“你改个姓吧。”

    继国缘一不明所以。

    五条悟脸耷拉到一半,闻言,也立刻好奇看过来。

    “我跟菜爹好久没见了,也该给他拉坨大的……他那么在意继国家、那么看不起女人,如果我把继国家变成妈妈的,再把妈妈捧上家主之位,他的表情肯定会非常有趣!”

    你越说越激动。

    振奋地把他肩膀拍得啪啪响,不容拒绝道,“就这么决定了!缘一,你以后就随妈妈姓时透!你不是想成为那个国家排名第二的武士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就乖乖侍奉在妈妈身边吧,不要辜负我的信重啊!”

    回到桔梗村。

    太阳逐渐西沉。

    薄暮溟溟,绚烂的烟霞遮蔽天空,热气已然散去大半。

    桔梗正带着诗与枫清捡草药。

    那是她们一天的收获,现在翻检出杂草枯叶,最后再清洗掉泥沙,就可以放在笸萝晒干制药了。

    炎蹄还没落地,你就抓着继国缘一,啊不,是时透缘一一跃而下,三步并两步来到诗面前,冲她显摆。

    “看!这是什么?”

    诗看了看你,又瞅了瞅跟你过分相似的时透缘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开口:“……你弟弟?”

    你摇摇头。

    把那个近乡情怯,誓要把木头桩子进行到底的时透缘一扯到身前:“不,这是你对象。”

    诗:“……??”

    不仅她,就连她身后的桔梗跟枫都呆了。

    没有想象中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你皱眉。

    认真回忆了一下。

    嗯……

    当时似乎是他主动倒贴,才让诗把他捡回家来着。

    既然诗没有那么爱,那他就没用了,当即无情推了他一个趔趄,在诗下意识伸手去扶之时,一把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你早就是我认定的妻子了……嗯,咱们回家去吧,到时候,妈妈是时透家第一任家主,你就是第二任!你们都是女孩子,一定能相处得很愉快!”

    你会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放在她手里。

    比起爱、真心、华服首饰,权利才是一个女人该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你一直都觉得:

    女人之所以看重男人的真心,不过是对权利求而不得的退而求其次。

    如果她们也可以拥有权利,那谁还会放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不要,转而卑微祈求自己竞争者的爱?

    杀女人是杀,杀男人自然也是杀。

    只要拥有了权利,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什么样的真心没有?

    诗:“……啊?”

    她更懵了。

    她已经习惯你叫她妻子。

    但她不太明白的是,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你们不是要在这里生活吗?怎么还要回家去?她做家主?她一个女孩子做什么家主?

    “没关系。”你笑着摸摸她的脸,“等你到了地方就明白了,我会教你,妈妈也会教你。”

    你准备明天一早离开。

    今天晚上就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枫觉得太突然了。

    不由生出一些离愁别绪:“刚回来就要走……不在这里多呆两天吗?”

    “嗨呀。”

    你笑出声。

    趴在桔梗膝上。

    脑袋直勾勾探到她眼前。

    视线猝然相交,毫不意外瞧见了她红红的眼眶,她慌忙躲闪,却让你笑得乐不可支,“……舍不得我了吗?之前是谁说不要我在这里停留在,自己一点也不喜欢我来着?”

    枫瞬间面红耳赤。

    窘迫地脚指头扣地,浑身上下都仿佛要烧起来。

    整个人又羞又恼,理智之弦绷紧到极致,瞬时怒推你一把,捂着脸跑走:“你……你太坏了!我、我就是讨厌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快走吧你这个讨厌鬼,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你哈哈大笑。

    众人也都忍俊不禁。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夜渐渐深了。

    枫还没有回来。

    你主动出去找她。

    五条悟跟在你身后。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也没多问。

    他憋不住总会说的。

    现在,你更在意那丝飘荡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熟稔气息,与枫离得有点近,但时间很充足,足够你赶过去。

    “缘衣……”

    五条悟到底没憋住。

    忽然地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你的手。

    那双蓝宝石璀璨的眸子蒙着一层晦涩的阴影,不复往日明亮,“他、他究竟是谁?”

    你没回答。

    他把你手攥得更紧。

    因为过分用力,以至于都开始颤抖,“他明明是从你血里诞生的复制品,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长成男人的样子?那时候,那个时候,你是在为他哭吗?”

    你静静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是因为他才回去找诗的,对吧?”

    长睫微颤。

    眼中不自觉浮出点点泪花。

    “缘衣……”

    他的声音呜咽。

    喉咙里哽着一块巨石,“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是不是更爱他?”

    你意外冷静。

    俯视着抽抽搭搭哭的他,声音平静到极点,“我以为你已经问过他了。”

    五条悟失神了一瞬。

    旋即闭上眼,泪水簌簌,如雨落下:“我问过了,可他不告诉我,他只会用那种讨厌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来问你,就好像那是只属于你们之间的秘密,旁人不配知道一样……”

    五条悟很不舒服。

    时透缘一比继国岩胜还让他不舒服。

    无论自己怎么威逼利诱,他都用那种说不出是同情、怜悯,还是嘲笑的眼神,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

    平静。

    淡漠。

    浑不在意。

    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份骨子里透出的疏离孤高,让他无所适从。

    五条悟自认不是个嫉贤妒能的小人,平日里很乐意跟其他术师交流,也乐意见证强者的诞生,但这次,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太强而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

    为什么他要存在?

    如果他消失掉就好了……

    五条悟捂着脸。

    他第一次如此讨厌一个人。

    也是第一次如此反感一个人。

    你暗暗咋舌。

    满打满算,他们也就独自相处了十几分钟而已。

    可就是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竟然就让五条悟单方面跟他结仇了……

    真不愧是缘一!

    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你眼神怜悯。

    难得同情地看向五条悟。

    他还在哭。

    大抵是真的伤心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刚用手擦去脸上泪痕,下一秒滚烫的泪珠的就再次滚下,细嫩白皙的小脸都被粗鲁的动作擦出血丝。

    你叹了口气。

    他哭起来的样子的确美味,但你并不喜欢他因为别人流泪。

    他的身体、灵魂,都应该是属于你的,上到自我意识,下到一滴眼泪,也都应该是为你而生。

    这样想着。

    你手指拨开他被泪水打湿的碎发,别在耳后,指腹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哭什么?问都不问一下,就默认了吗?”

    五条悟捧住你的手。

    侧脸贴在你掌心,湿漉漉的眼睛闪烁着委屈的泪光:“因为你是变态,你想要自己的哥哥,就算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从来没干涉你什么,你也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泪水啪嗒啪嗒地流。

    濡湿你的手指,顺着你腕骨没入袖口。

    “明明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可你还是要回去找他……如今、如今又来了个弟弟,而且还是你亲自生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不要他?”

    第36章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你被逗笑。

    捏捏他漂亮的脸蛋:“明知道我是变态还要跟我在一起啊?”

    “别做梦了!”

    他忽的咬牙切齿起来。

    一改先前凄怨哀婉的模样。

    牢牢抓住你的手,水洗过的眸子死死瞪你,“你以为你是变态就能摆脱我,然后让你跟你的哥哥弟弟们相亲相爱吗?”

    “不可能!”

    “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父亲早就同意把你嫁给我了,等我元服那日,你就要跟我成亲!其他人……其他人顶多只能做个外室!我才是光明正大的那个!哪怕以后你死了,也都只有身为丈夫的我才有资格主持你的葬礼!”

    你:“……”

    啊?

    这个就不用抢了吧?

    人死如灯灭,死在哪里、葬在哪里、属着谁的名,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五条悟明显觉得是很有所谓。

    你觉得这个样子的他很有意思。

    当即略微低头,赫灼色的眸子深深望入他眼底,意味深长开口:“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可能有我长寿。我是最强,各方面都会是最强……悟,你才是会先死掉的那个。”

    五条悟瞳孔地震。

    从来没想到过的可能出现了!

    枫那头的确遇到了一点危险。

    她气冲冲跑出家门。

    等她从大脑都要被融化的羞耻中回过神时,人已经跑出了桔梗村的安全范围。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身后稀稀拉拉挂着三两盏风铃灯笼。

    勉强散发出微弱的光,不过三两步就被浓郁的夜色吞没。

    与此同时。

    林中骤然刮过的一阵风。

    新生的树叶婆娑作响,森然的凉意掠过汗湿的脑门,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高空飘来的乌云遮蔽朔夜星河。

    过膝的芒草丛中原本隐约传来夏虫的嘶鸣,不知何时却已经停了。

    枫瑟缩着身体。

    怪异的情况看得她心里发慌。

    不停摩挲着胳膊上起的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本能后退,想要重新回到风铃灯笼笼罩的范围。

    然而——

    一个高大的黑夜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她面前!

    枫失声尖叫。

    强烈的恐惧吓得她两股战战。

    想要逃跑,双腿却不受控制软成面条。

    那人几欲昏死。

    女童恐惧的叫声让他勉强维持一丝清醒。

    他也不知道这里怎么还会小孩子存在,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让恶鬼靠近这里一步!

    勉强用日轮刀支撑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擦去脸上的血迹,掏出怀里的紫藤花药粉,颤巍巍丢她怀里,努力稳住声音道:“快走,吃人的恶鬼很快就要来了。”

    枫被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药囊砸中,尖叫声骤停。

    “不要发呆!”

    “这里很危险!”

    男人再三催促。

    枫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人。

    眼见他伤得那么重,却还是勉力挡在自己面前,这让自幼接受桔梗教导的她做不到坐视不管。

    她使劲捶了捶还在发软的双腿,稍微恢复点力气就立刻来到男人身边,揪住他衣袖急切道:“快跟我走!不管什么样的怪物,都不敢靠近我的村子!我姐姐是名镇列国的最强巫女桔梗,缘衣……缘衣是比我姐姐还强的天生最强!只要回到她们身边,我们就安全了!”

    他们距离村子也不过是百十米的距离。

    对于濒死的伤患来说,这点距离远得没有尽头。

    但对于天赋异禀的恶鬼来说,不过是一个大跳的事儿。

    “哈哈哈!”

    “你们鬼杀队不是自诩身形俱灭,也要将我们斩杀殆尽吗?现在怎么跟狗一样灰溜溜逃走了?”

    紧随而来的恶鬼发出残忍嘲笑。

    它似乎也听说过桔梗村的传闻,在他们将要踏入风铃灯笼的海洋,逃出生天之前,轻松跃至到他们身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接受了大人血液的我,早已经脱胎换骨,之所以留你一命,不过是你垂死挣扎的样子格外有趣罢了……”

    说着。

    面容扭曲的恶鬼舔了舔上嘴唇。

    猩红的眼珠略微一转,垂涎的目光落就在努力搀扶着猎鬼人的枫身上,“你就是那个声名赫赫巫女的妹妹啊,这可真是太好了……她那么厉害,你的血肉吃起来应该也格外滋补吧?哈哈哈,只要我变得更强,大人一定会赐予我更多血液,让我变得更强!”

    枫心生恐惧。

    身体不受控制发抖。

    “你做梦!”

    猎鬼人站都站不稳。

    黏腻的血液濡湿掌心,让他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刀,但他还是挡在枫面前,“我是鬼杀队的剑士,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无辜之人在我面前死去!”

    恶鬼笑得更张狂:“那我就先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我会让你看着我一点点吃掉这个小丫头!”

    “你敢!”

    枫尖声大叫。

    疯狂地杀意让她头皮发麻。

    但她还是从猎鬼人身后倔强探出头,努力摆出镇定模样,“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姐姐是不会放过你!缘衣更会你们全杀了,脑袋都揪下来,制成风冷灯笼!回头看看你身后的那些风铃灯笼吧!它们还活着的时候,每一个都比你更嚣张!可到头来,不过成为千万盏风冷灯笼中的一个!”

    “奉劝你快点滚!”

    她咽了口口水,输人不输阵,“被缘衣发现的话,你就只会成为筑京观的材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恶鬼心下一惊。

    他下意识扭头望去。

    黑漆漆的林间点缀着无数亮光。

    数量繁多,好似夜幕之上的天河。

    风一吹,琉璃般的风铃灯笼发出清脆的玎玲清音。

    它自然也听说过这个绝对不能踏入的村子。

    据说,所有进入的妖怪邪祟都再也没能出来。

    但——

    它这不是没踏入吗?

    它就不相信人的速度有这么快,能从它手里把这两个死定的人类救走。

    想到这里。

    恶鬼冷笑一声。

    生着利爪的手指悍然抓向枫咽喉:“那就来试试是她们快,还是我更快吧!”

    “小心!”

    “啊——”

    金石碰撞声中,满是裂痕的日轮刀不堪重负碎裂,吃痛的闷哼与惊惧的喊叫同时发出。

    猎鬼人被狠狠击飞。

    眼见漆黑的利爪就要抓破那狂妄小女孩的脖子,恶鬼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马上就会被他撕成两半的臭丫头不见了踪影,它扑了个空!

    它悚然一惊。

    猛地抽身后跃,拉开与村子的距离!

    “什么人?!”

    这时候。

    它才注意到点点灯火下方出现了两个孩童的身影。

    他们看起来并不比那个臭丫头多少,一个额上生着火焰状斑纹,高高束起的马尾泛着红,另一个眼睛是宝石蓝的颜色,眉发皆白,看起来跟普通孩子不太样子,莫名透着一丝诡异。

    而当注意到那个白毛小鬼手里正拎着泫然欲泣的臭丫头,心中的紧张达到顶点。

    他竟然……从自己手里把人就走了?!

    “呜——”

    枫眼泪唰得一下就喷出来了。

    差点死掉恐惧让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你们怎么才来啊?!那个鬼真的好可怕,还以为我就要这样死掉了了……呜呜,臭缘衣,你来得这么晚,该不会是好好看过我狼狈模样,爽完了才来救我吧……如果是的话,那我真要恨死你了!呜呜,好可怕,你快把它杀了!我再也不要看见它的脸了!”

    你没说话。

    只是用力摁住上翘的唇角。

    哪有哪有。

    之前只是普普通通地开心,现在看着她哭唧唧的模样才是真的高兴。

    谁能拒绝欣赏别人的丑态?

    你反正拒绝不了。

    不仅拒绝不了,还想看得更多。

    余光略微一斜,便落在了那个形容惨烈的猎鬼人身上。

    他似乎对自身状态缺乏清晰的了解。

    人都快要死了,只剩下胸口的一口热气,却还在试图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战斗。

    这种挣扎着不肯死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有意思!

    你愉悦笑出声:“听说你以斩杀恶鬼己任,那么,你愿不愿意为此付出一点代价?”

    “……什、什么代价?”

    汩汩鲜血从他嘴里涌出。

    他眼前阵阵发黑,听到的声音也是一阵近一阵远,内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淤血,身体已然达到极限。

    “买个风铃护身符吧。”你冲他笑,“只需要三十文,就能助你达成所愿。”

    猎鬼人先是一愣。

    脑海绷紧地那根弦旋即松懈下来。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神明。

    独角兽

    更不觉得护身符会有什么作用。

    作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一意只为斩杀恶鬼而活的猎鬼人,他坚信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可他同样也听说过桔梗村的相关传闻,对有能力驻守一方的强者神往已久,只是碍于他们专攻方向不一样,从来没想过来打扰,没想到……

    念及此。

    他哆哆嗦嗦掏出怀里染血的钱袋子,用尽力气丢向你,只是这一个简单动作,就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来十个!”

    声音掷地有声。

    可那似乎只是回光返照。

    他捂着嘴巴。

    鲜血从口鼻呛出。

    但他还是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气若游丝补充,“……剩下的,是、是对您救了我一命的谢礼。”

    你眸光定定。

    没有因为他的爽快感到高兴。

    比起会来事的菜鸡,你还是更喜欢会跳脚的菜鸡。

    当然。

    也不至于讨厌就是了。

    你随意挥挥手。

    身后骤然窜出一只体格高大、面容狰狞的凶残改造妖。

    它咆哮着扑向逃跑的恶鬼,饿虎扑食般将其摁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沾着腥臭涎液的利齿骤然咬紧,上下牙齿发出金石般森然的碰撞声,随后,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那位大人!”

    “啊啊,那位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血肉撕裂。

    筋骨尽折。

    恶鬼惊怒的哀嚎戛然而止!

    第37章 拿捏

    只留下一丝凄厉的颤音,还在冰冷的空气中游弋徘徊

    之后。

    就是风铃护身符的经典项目:手动捶打牛肉丸。

    改造妖用力十足的力气。

    不停捶打着已经被咀嚼成碎块的恶鬼。

    鲜血四溅,碎肉齐飞,大地都因为猛烈的捶打不停震动。

    只可惜猎鬼人却无缘得见了。

    在改造妖追上恶鬼之前,他的身体就达到极限,彻底昏死过去。

    枫用力捂住嘴巴。

    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有点不太能接受。

    但她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胆小,只好用力咬住上下牙关咯咯碰撞牙齿,勉强咽下喉管里的酸气:“……不用说‘最强的缘衣大人救救我’了吗?”

    你:“不用,那是我为菜鸡设置的专属口令。”

    枫:“能不能改改?”

    如果改掉这个破咒语的话,那她也要随身携带几个。

    像今天这种差点就恶鬼生吃了的恐惧经历,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当然不能。”

    你毫不犹豫拒绝。

    笑眯眯望着满脸写着不开心的枫,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你是菜鸡,所以你不会懂菜鸡尴尬到脚指头扣地的样子有多美,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啊!”

    枫:“……我看是你自己百看不厌吧!”

    你自得颔首。

    枫很无语。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恶劣的人啊?

    动不动就拿着别人的痛苦取乐,偏偏你还实力强悍,想套麻袋揍你一顿都办不到!

    苍天无眼啊!

    那绝无仅有的天赋和才能给谁不好偏要给你?

    猎鬼人伤得很重。

    说是只剩下一口气都不为过。

    但他祖坟冒青烟,有幸遇到了你这个最强。

    小小致命伤,拿捏!

    你轻轻松松治好了他的内外伤。

    但失去的血液还需要他自己努力补回来。

    倒不是你不能还他个全须全尾的健康身体,而是单纯因为你就是故意的,你想骑在他头上拉屎。

    还在昏睡的猎鬼人被安置在神社后殿。

    桔梗留在这里照顾他。

    你准备回去睡觉。

    桔梗叫住你。

    “缘衣,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一眼就看出了你不对劲的地方。

    但碍于之前人多,你也没有表现出来异样,她就没多问。

    如今好不容易单独相处,她便直白发问自己心中所想,“现在你的灵魂比之前少了一半,到处伤痕累累,变得很不稳定……是强行把跟缘一重叠交织的灵魂撕开了吗?”

    “是啊。”

    你没有否认。

    无视她不赞同的目光,坦率回答,“我跟他迟早都是要分开的,一具身体里不应该有两个意识,我是最强,主导一切的只应该是我。所以,从他冒头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思考如何在丢弃他的同时,让他发挥出最大价值。”

    桔梗蹙眉。

    你继续道:“别这么担忧地看着我啊,好像我做了什么危险的事似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妄图揣测我,在我面前,你的判断是错的,你的想法是错的,你关于我的一切认知也是错的。你觉得很严重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小事。”

    “就像现在——”

    “你看到我的灵魂遭遇重伤创伤,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崩溃消散了,可实际上,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让它变成这样的?”

    “故意的?”

    “嗯。”

    灵魂受伤。

    多新鲜的经历呐!

    你自然要尽情享受到底。

    她担心你玩脱是完全没必要的事。

    你可是最强。

    唯一的死法就是自然老死。

    除此之外,你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死去。

    “你究竟想做什么?”

    桔梗使劲摁了摁眉心。

    那双通透清亮的眸子闭上,复又重新睁开,凝睇着你的眼中满是忧色,“缘衣,你已经是最强了,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用自己冒险……真的会让你更快意吗?”

    你站在廊檐下。

    身后是混沌不清黑暗。

    穿堂的夜风飒得一下自你身后吹来,长发衣摆随风飞舞,后殿里燃着的灯焰剧烈摇曳,在你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你定定回视着她。

    片刻后,双手幽幽负在身后,幽幽笑出声:“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想骑在所有人头上拉屎罢了。”

    猎鬼人醒来得很早。

    在听闻自己如何惊险保下一命后,立刻两眼放光。

    强撑着还没有恢复的身体,踉踉跄跄来到你跟前,目光灼灼,仿佛在看着什么举世罕见的宝物。

    他失态地半跪在你跟前。

    诚恳邀请你加入鬼杀队,做他们的奶妈。

    他承诺,他们会给你很多很多钱,会像保护主公大人那样保护你,绝不让你经历一点危险,只要你同意,你的家人他们也会得到妥善照顾。

    他开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

    但还是你毫不留情拒绝了他。

    你是最强。

    想要什么会自己去拿。

    靠别人施舍多没意思啊。

    “真想感激我的话,那就把桔梗神社重新修缮一下,要大大的、漂亮的,中庭最好能开阔到让我随意遛马。”

    说着。

    你带着三个小萝卜头爬上炎蹄,“这样的话,我或许会考虑跟你们长期合作,为你们供应风铃护身符。至于其他的,我不稀罕。”

    ****

    武家初阵很早。

    八岁以上就会被拉上战场。

    一点都不担心小孩子被血腥残酷的场面吓出心理阴影。

    继国岩胜就是这样。

    最开始还有部曲护卫左右。

    但渐渐的,他就开始直面战争的残酷,被人杀,也杀别人,一次、两次……身上、脸上,沾满自己的血,但更多的,却是别人的血。

    你回到家时,母亲正跪在神龛前虔诚祈愿,为自己出门在外的女儿,也为自己征战沙场的儿子。

    “我去见他。”

    你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

    连人都没来得及介绍,就把他们连同五条悟都抛在了身后。

    这次是小规模匪乱。

    对方是连把锋利刀子都没有的土匪。

    继国岩胜他们则武装到了牙齿,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击溃了这次匪乱。

    继国岩胜面无表情劈砍下去。

    刀刃瞬间贯穿匪徒后背,血肉绽开,血液飞溅。

    最后一个四处逃窜匪徒嘴里发出凄厉惨叫,跌跌撞撞挣扎两步,倒地不起,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继国岩胜收刀回鞘。

    冷静擦去脸上溅到的血液。

    他早已见惯生死,敌人恐惧的喊叫已经不会触动他的心神,让他犯下心软的毛病。

    他转身离开,视线余光却不经意撇到什么。

    他身形剧烈震颤。

    倏得扭过头,双眸死死盯着你,瞳孔更是骤然缩成一点!

    仿佛看见了绝对不会出现在现实的梦中场景,手里的刀子掉在地上都毫无所觉!

    “岩胜。”

    你笑了。

    施施然冲他伸出手,“真是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缘、缘衣?”

    熟悉的声音瞬间让他流出泪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急匆匆奔向你,扑到你怀里,隔着冷硬的铠甲、浓郁的血气,用力抱住你,脑袋埋在你颈窝,滚烫的泪水簌簌而落,很快就把你衣服打湿。

    “缘衣!”

    “缘衣——”

    他不停叫着你的名字。

    仿佛又回到了你们分别的那个夏日。

    身体都因为无法言说的悲伤不停发抖。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你。

    他以为自己早就把你忘了。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恨你。

    恨你决绝的脚步、恨你毫不留恋的背影、恨你无情的心肠。

    可当他再次再次看见你的脸、再次听到你的声音,那些曾经让他辗转反侧的恨意瞬间烟消云散,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抱住你,再也不要跟你分开。

    “别哭。”

    你双手捧住他泪湿的脸。

    用手背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痕迹。

    赫灼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难得正经打量起他的脸,手指指腹摩挲着他左侧颧骨处的白痕,一下一下,根本搓不掉。

    虽然第一眼你就认出这个什么,但当事实摆在你跟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生气,声音都冷了几度,“……怎么受伤的?菜爹打你了?”

    “不是父亲大人。”

    继国岩胜摇摇头。

    他握住你的手,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明明还在流泪,那双与你相似的、只注视着你的眼中却盛着笑意,“是我太过无能,才会……”

    “我不准你说这种话。”

    你板着脸。

    一字一顿纠正他的错误认知,“你是仅次于我,跟桔梗并列第二的强者,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人能越过你去,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去把他头拧掉。”

    你是最强。

    你说他是老二他就是老二。

    谁挑战老二的地位谁就是骑在你头上拉屎!

    你才不管什么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呢,你是天、你是地。你是新世界的卡密,你的规矩才是规矩。

    谁不遵守谁就是在挑衅你,活该你被筑京观!

    “不是谁。”

    继国岩胜说,“是一群自称七人队的强盗,他们接受藩主大名的供养,为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之前,他们路过我们领地的时候,跟我不小心发生了一点争执……那依旧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缘衣,你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这种人狂妄至极,绝对活不长久,我们跟他们不会再见的。”

    “可我想见见他们哎!”

    你却忽的来了兴趣,“单打独斗的菜鸡很难玩出花样,但团伙作案就不一样了。前不久,我刚跟四斗神玩了一遍,他们就很有意思,让我玩得很开心,难得遇到打出名气的强盗团伙,不去看看也太亏了!”

    说罢。

    你拽上继国岩胜上马。

    无视部下焦急的呼唤,摆摆手让他们自行离开。

    你们去找七人队。

    部下们追不上,只好忧心忡忡地回禀菜爹。

    菜爹额头青筋乱跳。

    他就知道你不安分!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安分!

    刚回来,丢下一片烂摊子不说,还一声不吭就拐走了他的继承人!

    等你回来,绝对要关你三天小黑屋……连同继国岩胜一起,不到时间绝对不允许你们出来!

    他暗暗发狠。

    而你们已经来到播磨国。

    其实,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头绪,但耐不住你是新世界的卡密,你眉头都没来得及皱一下,就偶遇了还在寻找刀子的杀生丸主仆。

    你肯定是要跟他们打个招呼的。

    理所当然笑话他们跟没头苍蝇似的。

    与其找刀子,还不如早早来到你身边,做你的狗,享受家养的快乐。

    邪见最是护主。

    闻言,立刻跳起来骂你痴人说梦:“享受个屁!你以为你真的很强吗?只不过是杀生丸少爷就是心胸宽阔不跟你计较罢了!哼,身为人类,你连最近风头正盛的七人队下落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肖想杀生丸少爷?你连我的消息灵通都没有,你觉得你能杀生丸少爷做什么?”

    你:“难道你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邪见得意仰起下巴,“我可是万事通,有什么不知道的?早就有妖怪在盯着他们了,听说他们有个同伴停留在明石郡的村子,似乎是准备金盆洗手,留在那里生活,其余六人正在赶往那里,说不定会打起来……”

    第38章 我们不一样

    邪见嘚啵嘚啵透露了个干净。

    你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金平糖,塞到邪见掌心,让它攥紧别洒了,随即带上继国岩胜扬长而去。

    邪见一脸茫然。

    不明白你怎么忽然和颜悦色起来。

    你不跟它针锋相对了,它还蛮不适应的。

    它抓了抓脑袋,小脑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瞧见杀生丸走的只剩下一个背影,顿时着急忙慌追上去。

    一边委屈巴巴抱怨杀生丸不等自己,一边偷偷摸摸塞了一颗糖进嘴,当即两眼放光!

    ……好甜!

    ****

    有了明确的地点,找人就容易了。

    七人队。

    凶名赫赫的强盗组织。

    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你垂下眼眸。

    静静俯视着下方足以烧尽一切的熊熊大火。

    村子已经被彻底摧毁。

    村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有人挣扎着不肯死,可剧毒的雾气恣意蔓延,在触碰到的瞬间,求生的手指勉力抽搐一下,终究还是垂下去不动了。

    大火烧红了漆黑的天空。

    尸体被倒塌的房屋淹吞噬没。

    哔哔剥剥的空气中飘荡着血肉烧焦的气味,以及……男人痛苦的哀嚎。

    那是个叫睡骨的男人。

    他的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

    一个纯善,是治病救人的医生;

    一个极恶,是杀人如麻的匪徒。

    最近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儿,他忽然就不做杀人如麻的匪徒了,转行做起了治病救人的医生。

    如果他是单打独斗,自然没人能对他的选择说“不”,可他却是七人队的一员,其他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同伴擅自掉队?

    为了唤醒他的另一个人格,六人毫不犹豫屠杀了村子里的所有大人。

    甚至,就为了能让他快点醒过来,他们还特意把村子的孩子集中起来,拖到睡骨眼前逐一杀死。

    如今,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睡骨正在进行人格转换。

    至此。

    村子彻底沦为他们同伴play的一环。

    继国岩胜心下一紧。

    他不由想起那个纠缠你的阴魂。

    睡骨的哀嚎越剧烈,他就越恐惧,不自觉抓住你胳膊:“缘衣,你会不会……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变成其他样子?”

    “当然不会”

    你说,“我可是最强,你没瞧见吗?他完全没有主导权,人格也完全不受控制,会被动随着情绪变化发生切换,他才是桔梗嘴里那种遭受过重大变故,因为无法接受残酷现实,才分裂出其他意识用来逃避真相的病患。而我跟缘一,是一周目与二周目的关系,说他是我的前世也不为过,我们跟他这种精神病有本质差别。”

    继国岩胜依然愁眉不展。

    你拍拍他肩膀:“真的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已经彻底跟缘一分开,他有了自己的身体,忙着搞追妻火葬场呢,根本没时间再来掺和我的事。”

    闻言,继国岩胜一愣

    他恍惚意识到你们真的分离了很久。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你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但不等他沉浸在细腻的思绪里太久,就被你拉到七人队上空,询问是下面哪个打伤他的。

    继国岩胜回过神。

    目光从七人队人伤掠过。

    最后落在穿着女士和服的男人身上:“是他。”

    七人队很敏锐。

    他们本来就是刀头上舔血,是一顶一的亡命之徒。

    在察觉到还有人活着的瞬间,足以撕碎血肉之躯的高速锯齿转轮就直奔你面门而来!

    你眉毛都没动一下。

    炎蹄张开嘴。

    炽热的火焰席卷而过。

    无往不利的转轮顷刻间化作铁汁,落在地上,凝固成漆黑的一团残渣。

    “噢哟,岩胜!”

    蛇骨立刻眼前一亮。

    好像看到了命中注定的恋人,大大咧咧冲过来打招呼,“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我不是说了吗,等你长成帅哥了我就去见你,现在就急不可耐追过来,是舍不得我吗?”

    继国岩胜还没来得及脸黑,你就径直翻身跃下,一耳光抽蛇骨脸上,动作干脆利落,清脆的巴掌声在火光的夜色中分外刺耳。

    你收敛了力气。

    不至于一耳光把他抽成烂泥。

    顺带还把其他冲上来的强盗挨个踹飞!

    “狗叫什么?”

    你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扇人的手。

    赫灼色的眸子乜斜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蛇骨,满脸嫌恶,“真是的,我允许你狗叫了吗?擅自对我的人说这种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菜鸡的自觉?”

    继国岩胜身形一晃。

    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蛇骨脑袋疼得仿佛要裂开。

    那一耳光好像把他骨头都抽碎了!

    眼前的人明明只是个半大的女孩子,个头不高,体格也不够健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杀气、恨意,除了说话难听点,一点情绪波动也无。

    可偏偏就是这样放人群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却让他狼狈地一头栽倒在地,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臭、臭丫头!竟然妨碍我跟岩胜讲话!”

    蛇骨不是好性。

    独钟自我

    他只喜欢可爱帅气的男孩子。

    原本就对女孩子没有一点好感,如今又在你身上吃亏,这让他彻底失去玩闹的心思,抓起身后的长刀,冲你脑袋就挥过来。

    “你这是找死!你以为你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他得意大笑。

    似乎已经看到你猝不及防被刀子绞成碎块的凄惨模样!

    他们七人队可是声名显赫的佣兵团。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藩国大名都只能客客气气雇佣他们。

    眼前这个臭丫头怎么敢孤身一人来到他面前?又怎么敢对他做出这种事的?!

    蛇骨使得一手好刀。

    而那柄如蛇一般灵活怪诡的折叠链刀削铁如泥,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正常人谁能想到一把刀还能暗藏玄机?疏忽大意之下,自然只能含恨折戟沉沙。

    然而,往日那把无往不利折叠链刀,却被人掐住七寸。

    蛇骨笑声一滞。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崽子。

    眼睁睁看着青葱般柔弱的手指轻飘飘捏住折叠链刀,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它彻底背叛了自己的主人,谄媚地对你唯命是从。

    你是如此不费吹灰之力。

    好像掌控的不是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的利器,而是信手拈住的一枚自枝头飘落的枯叶。

    蛇骨悚然一惊。

    想要抽身撤离已经迟了!

    只见你轻描淡写反手一挥,折叠链刀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将躲避不及的他吞入腹中!

    锋利的刀刃四面八方绞紧。

    稍微一动,人类的身体就被划出无数伤口,深深浅浅,鲜血淋漓!

    你居高临下欣赏他的惨状。

    而他也非常配合。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不停挣扎,不停狗叫,身体残破不堪,殷红的鲜血浸透全身,狼狈得好像一条狗。

    你愉悦笑出声。

    如此赏心悦目的场面已经很少见了

    当即冲炎蹄招招手,让它赶紧带继国岩胜过来,跟你一起在特等席近距离欣赏。

    别人笑话就是好看。

    你依然意犹未尽。

    干脆指着继国岩胜脸上只剩下一道白痕的伤口,摆出义正言辞的模样:“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的狗叫,但你是真的该死啊你知不知道!你竟然敢弄伤岩胜的脸……你怎么敢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这么多年,菜爹狗叫得那么凶,都不敢碰他的脸一下,你怎么敢越过我碰他?”

    继国岩胜更尴尬了。

    手指不自觉揉搓袴着。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太可爱了啊!”

    蛇骨疼得直抽气。

    可那双垂涎的眼睛还是死死钉在继国岩胜身上,“只可惜他太小了,如果他再长大点就好了,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真想看看他的血是不是红色的……”

    你:“……”

    你扭头看向继国岩胜,顿时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嗯。

    的确很可爱。

    不得不说,虽然他爱狗叫了一点,但他还蛮有眼光的……

    继国耳颊滚烫。

    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手捏着你下巴,把你头转回去,不让你用那种眼神看他。

    “这就是你勾引良家妇男的理由?”

    你立刻端正身形。

    眉头一皱,脱口就是义正词严的话,“男孩子家家的,恬不知耻,自轻自贱,不知自尊自爱,完全没有一点好男人该有的样子,你以为你摆出女人的模样,就可以跟我搞没素质那套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流氓罪,就只有枪毙一条路走啊!”

    “流、流氓罪?”

    蛇骨停下挣扎的动作。

    用力扭头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蛮骨,茫然发问,“大哥,现在都有流氓罪了?那些柔弱的女人不是可以随便抢掠、随意玩弄的吗?我前不久还看见其他人玩女人来着……”

    “她骗你的。”

    蛮骨爬坐起身。

    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被踹出道道裂痕的蛮龙大矛。

    闻言,蛇骨立刻不满抱怨:“什么嘛,我就说我从来都没听过,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女人啊,尖酸刻薄,满嘴谎言,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正吐槽着。

    就见蛮骨已经拎着蛮龙大矛冲过来,他立刻着急大喊,“大哥!别把岩胜杀了!我还想等他长了再玩玩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又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风箱般呼哧呼哧喘气的胸口,不赞同道,“之前就是你心慈手软,我说杀了他,你非要留他一命,现在可好……这次就应该听我的,把他们彻底斩草除根!这世上可爱的男孩子多的去了,你何必非要这个?”

    蛇骨不太服气。

    但他不太喜欢跟同伴争吵。

    依依不舍地注视着继国岩胜,最后忍痛道:“那、那就依你吧。不过,你给他一个痛快,别让雾骨出手,中毒的人都是七窍流血,也太丑了……”

    ……

    ……

    你带着继国岩胜躲开层出不穷的攻击。

    神色难得严肃起来,赫灼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那个时候,他们想要杀了你?”

    继国岩胜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

    你:“可他说要斩草除根!”

    继国岩胜好笑:“菜鸡总是爱狗叫,不是吗?”

    你点点头。

    确实。

    狗叫不是错。

    但跟你这个最强狗叫,还狗叫不到你心里去,那就是他的错了。

    你轻而易举化解所有人的攻击。

    赫灼色的眸子乜斜着那群没用的男人们。

    他们很会狗叫。

    但不妨碍他们再次被你踹翻,躺在地上连呻吟都做不到。

    “其实……”

    你抬脚踩断下方的脊椎骨,“我刚刚只是想把你们挫骨扬灰罢了,并没有想要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我又仔细想了想,跟你们一样会狗叫的菜鸡可不多见,还是留下了筑京观,啊不,是做成风铃灯笼吧。”

    “这么会狗叫,杀了太可惜。”

    庭阶前摆着四方鼓。

    廊檐下挂着七盏迎风叮铃作响的风铃灯笼。

    它们看似都是死物,可只要稍微凑近,就能听见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狠毒叫骂。

    好热闹啊。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听过鬼故事不敢晚上出门了!

    真希望希望他们的灵魂耐烧点,能够永远照亮大家夜间出行的路!

    “妈妈妈妈,你喜不喜欢?”

    你扑到许久不见的母亲怀里。

    享受着母亲的温柔抚摸,嘚嘚瑟瑟冲她显摆,“我当时看到这个造型独特的鼓就感觉非常适合你,闲着没事可以敲着玩,会响哦……还有这个风铃灯笼是,一晃也会哇哇叫!”

    母亲扑哧笑出声。

    丝毫没有被那造型诡异的东西吓到,一边搂着你,一边捧场道:“喜欢。我的确没见过能发出如此奇妙声音的鼓,风铃灯笼看起来也很有新意。”

    你:“那妈妈会不会觉得他们有点吵啊?”

    母亲:“不会。”

    母亲是真不觉得它们吵。

    男人们总有他们的追求和爱好。

    女人们就只能待在后宅,日复一日看着庭中花开花落。

    好点的,有个孩子陪伴左右,还能热闹点;

    凄凉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的人,就只能从天亮沉默到天黑。

    她不必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要它们能叫唤就行,鹩哥儿有鹩哥儿的乐趣,野鸟有野鸟的乐趣。

    想到这里。

    母亲为你理了理鬓发,细腻柔软手指将其别到耳后,这才眼神示意你看向身后,询问的声音很轻:“你刚到家就跑出去找岩胜,如今终于回来了,还不正式把他们介绍给大家吗?”

    第39章 你下岗了

    你扭过头。

    是诗和时透缘一。

    后者一脸平静;

    前者就颇为局促了。

    诗的处境有点尴尬。

    还算熟稔的五条悟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她就只好跟半熟不熟的时透缘一勉强凑一起,好歹有个人陪,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你坐起身。

    冲诗笑眯眯招招手。

    她犹豫了一下,松开时透缘一的手,小跑着来到你身边。

    “妈妈。”

    你握住诗的手。

    转而又拉住母亲的手,诚恳介绍,“她是我未来的妻子,以后,她还会生下我们的孩子,继承偌大的继国家,啊不对,是时透家。”

    母亲:“??”

    诗:“!!”

    你恍若未觉。

    把她们二人的放到一起,拍了拍:“改朝换代不太容易,但我是最强,有最强的我做定海神针,相信没有人敢跟我玩下克上那套,如此一来,之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我相信,只要妈妈、诗、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三代人齐心合力,勤奋耕耘,绝对可以完成政权和平过渡,改继国家为时透,并把时透之名发扬光大!”

    诗呆若木鸡。

    她早就听惯了你的话。

    一开始还会尴尬,但后来就无所谓了。

    很轻易就接受了跟你做家人,跟你一起生活的未来。

    但她从来没想过你口中“完美的人生”是这样的一生啊!

    诗愈发惶恐。

    从未想过的未来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呢喃出声:“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到?我怎么可能承担起这么沉重的担子?”

    “不会可以学嘛。”

    你大包大揽,“我会教你,妈妈也会教你,家里的所有人都会教你,没有人天生就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利,更没有生来就懂得如何摆布人心,都是需要一点点学习的。”

    当然啦。

    你是个例外。

    你是最强。

    整个世界都是为你而存在。

    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母亲见多识广。

    比起被吓呆的诗,她很快镇定下来。

    并敏锐察觉到你话语中的漏洞,纠正:“权力之争,绝不存在和平过渡。”

    “那就杀一儆百。”

    “倘若拦路人是你父亲?”

    “我可以没有父亲。”

    “倘若……是岩胜呢?”

    “哦,我也可以没有哥哥。”

    话音未落。

    你衣袖就被人拽了拽。

    微弱的流泪声清晰落入耳中。

    不用回头,你都知道是谁在哭。

    母亲循声望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

    但不管看过几次,都让她不自觉感到亲近。

    他有着跟你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印记、一样的头发,甚至,就连容貌都跟你有几分相似。

    如果不是他格外沉默,总是静静待在一旁,整个人都游离于世界之外,寡言少语的个性跟你完全不同,她都要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遗漏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是谁?”

    “缘一。”

    你不让他扒拉自己。

    无情抽出自己的衣袖,“这是我给自己生的弟弟,也是辅助你与诗的最强工具人。”

    诗的大脑已经宕机。

    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故意顿了顿。

    纡尊降贵转过头。

    目光猝然相交的瞬间,仿佛看不见他的痛苦,自得一笑,“诗要是喜欢,他就是诗的童养夫;诗要是不喜欢,他就是时透家的最强之刃。”

    缘一那么强。

    可不能随意浪费了。

    务必要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谁让他那个时候竟然敢给你添堵!

    ****

    你通知菜爹被下岗的消息。

    菜爹勃然大怒。

    满桌的瓷器被他全部拂到地上。

    愤然拍案而起,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死死盯着你,厉声呵斥:“你究竟想做什么?缘衣,你是想毁了这个家吗?!”

    “怎么就毁了?”

    你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轻飘飘吹去指甲盖的碎屑,笑嘻嘻道,“只是换个名字罢了,又不是下克上,嫌弃你太菜,要求你自尽。父亲大人,你想开点嘛,虽然家主不是你的了,但是你妻子的了啊。”

    你风凉话说得贼溜。

    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能把人气出脑出血的混账话。

    “您辛苦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休息,换个人顶天力气,承担起支撑家族的重担了。”

    “要不然,你就往好处想想,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有幸拥有领主妻子?而你竟然拥有了,难道你不感到荣幸、不觉得幸福吗?”

    回答你的。

    是被菜爹暴怒踢飞的凭肘几。

    “我该杀了你的!”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该杀了你!你这样忤逆人伦,悖逆常理的怪物就不应该……”

    “父亲大人!”

    继国岩胜扑上去。

    死死扯住他袴角,连连哀求,“父亲大人,不要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

    菜爹难以置信瞪大眼。

    旋即怒不可遏甩开他,声音又拔高一度:“你竟然、竟然还在维护她!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这是反叛!!”

    继国岩胜很清楚。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先前有多开心,如今就有多痛苦。

    好不容易回家的妹妹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成了很重要的人,却又在眨眼之间,无情剥夺了他的一切,让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灰飞烟灭。

    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

    你不是自己想要。

    你就那么满不在乎地把他为之奋斗的东西交给了外人。

    你宁可留给外人也不愿意留给他!

    继国岩胜重重摔在地上。

    脚踝和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然而,所有身体上的疼痛都比不过心里的。

    无形的藤蔓恣意绞紧收缩,心脏痛得仿佛要炸开!

    他根本想不明白。

    也根本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可是……

    可是……

    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下意识维护你,一点也不想听到父亲用那种词汇去形容你、中伤你。

    “不就是意味着你可以歇歇了吗?”

    你专注欣赏菜爹暴怒的脸。

    那种怨毒的、憎恶的、痛恨的,恨不得要把你生吞活剥的眼神,简直太棒了,爽得人头皮发麻。

    “整天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呐,妈妈是舍不得你受苦,才不得不承担起这份责任。”

    “父亲大人,你要感恩啊。”

    “如果不是妈妈真的爱你,又怎么会把整天锦衣玉食的幸福生活留给你?”

    “被妈妈这么爱着,你难道不应该主动做个柔顺体贴的丈夫,好好报答妈妈的恩情吗?”

    菜爹破口大骂。

    拔出刀子就要一刀砍死你。

    你稳稳拿捏。

    只用两根手指就轻易夹住劈开而来的利刃。

    在他暴怒的目光中,稍微用力,就把刀子扯了过来,反手架在菜爹脖子上。

    利刃森然。

    稍不注意就会划出细微的伤痕。

    鲜红的血液瞬霎时间涌出,凝成一串细小的血珠子。

    “逆女,你要弑父?!”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你被他色厉内荏的话逗笑。

    缓慢转动刀柄,刀锋刺入肉里,他的脖子一点点皮开肉绽,“权利之争本就残酷,当年玄宗皇帝一日杀三子,也没见谁指着他鼻子骂他不堪为人父,不配做皇帝。我是最强,注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就算我把你杀了,也自有识时务者为我辩经,传颂我的威名。”

    菜爹瞳孔缩了又缩。

    他急速喘息,似乎完全没想到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有心摆出父亲的姿态横加斥责,可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却他不得不维持冷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空手接白刃,而你明显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你能得到什么?”

    菜爹压抑着滔天的怒气,试图跟你讲道理,“如果你想做继承人,继承继国家的一切,我还能理解,可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又不要,反手就把偌大家业白白赠人,缘衣,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高兴。”

    你轻飘飘地掀起眼帘。

    似乎生怕他气不死似的,揶揄道,“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菜爹目眦尽裂,但还是垂死挣扎:“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岩胜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

    你抛开手里的刀。

    刀尖朝下,直直刺入下方柔软的灯芯草叠席,“与其在这里跟我狗叫,还不如去求求妈妈,说不定妈妈心软,看你哭得可怜就愿意把权利还给你了呢?”

    菜爹从没受过此等侮辱,怨恨地剜你一眼,甩袖离去。

    你目送他离开。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才幽幽叹了口气。

    蹲到继国岩胜跟前,拉起他挫伤的左臂,撩开黏在伤口的衣袖,轻轻吹了吹红肿破皮胳膊肘:“哭什么?不是说好了吗?我会陪着你的。”

    “缘衣!”

    继国岩胜猛地抓住你的手。

    痛到极致,理智反而格外清醒。

    他想到了什么,那双与你相似的眸子深深凝睇着你,沙哑的声音浸染悲伤,“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是为了颠覆整个继国家……”

    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你才会无所谓继承人是谁,更无所谓他人有意无意的冒犯!

    而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还在为了不可能拥有的未来努力!

    念及此。

    他颓然闭上眼。

    内心痛苦泛滥成灾,泪如雨下。

    “岩胜,我问过你了。”

    你声调平淡。

    半点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我不止一次地问过你,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留在这里,你不会快意……”

    说着。

    你顿了顿。

    抬手捧住他的脸。

    用袖口一点点擦去脸上冰冷的泪痕,“不能全心全意爱我的话,那你就全心全意恨我吧。”

    “你的身份、荣耀、未来,都是我夺走的,我知道你会伤心、会流泪,可我还是做了……岩胜,我允许你恨我。”绝对不会因为他恨你,你就骂他是个没品的东西。

    继国岩胜神情恍惚。

    恨你?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道路。

    哪怕他猜出了你的想法,也从来每一刻觉得你可恨。

    他只是很难过,难过自己明白的这么晚,难过自己改变不了你的心意,难过自己无法让你停留……比起怨恨你,他更怨恨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或者——”

    你不出声地笑了。

    赫灼色的眸子深深望入他眼底,“跟我一起走。”

    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

    你很喜欢他这副表情,略微低下头,就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再也不要为了那些注定不属于你的东西流泪,把它们统统舍弃,孤注一掷来到我身边,永远看着我,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们永远在一起?”

    “嗯。”

    “再也不分开?”

    “我不准!”

    你还没有回答。

    身后就骤然传来五条悟暴跳如雷的吼声。

    紧接着,继国岩胜被一把推开,五条悟气冲冲挤过来,尤不解气,又使劲儿推搡了他一下。

    继国岩胜猝不及防。

    鲸木整理

    被推得又摔了个屁股蹲。

    “能永远跟她在一起的,只有我!”

    第40章 美味甜心

    五条悟大声宣誓主权。

    他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原本就因为你把他丢下心里憋着一口气,等着你去哄,结果倒好,没等来你的人,反而就因为跟你赌气差点被人把家偷了!

    他越想越气。

    抓着你的手离开。

    你不动。

    稳如泰山。

    身为小三的他根本违背不了最强的意志。

    五条悟也是能屈能伸。

    怒嗔你一眼,旋即气呼呼窝到你怀里。

    同时不忘恶狠狠扭过头,理直气壮瞪着分不清大小王的继国岩胜,再三重申:“我才是她将来的丈夫!你只是哥哥,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妻子,你要跟自己妻子永远不分开、永远在一起!不要总是觊觎别人的妻子好不好?我看你长得也不差啊,这么黏着我妻子不放,是因为这世上没有其他人爱你了吗?”

    “缘衣怎么可能是你妻子?”

    继国岩胜冷笑。

    原本心情就不好,偏偏他还来胡言乱语。

    顿时出离愤怒,跟他吵起来,“不要以为自己陪在她身边两天,就有资格以她的丈夫自居!不过是玩乐的工具罢了,身为武家人,我们什么样的小姓没见过?缘衣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样轻狂浮夸的男人?”

    “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吗?”

    五条悟搂住你脖子。

    亲昵地跟你脸贴脸肩并肩,摆足了妖妃的姿态,“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不像你,只是失去一个少主之位罢了,就哭得更死了爹似的!”

    继国岩胜脸色一沉。

    立刻上手去扒拉他:“谁准你对别人妹妹做这么下流的事了?不知羞耻,你快放开缘衣!”

    ……

    ……

    他们吵架吵上头。

    很快就从口角官司发展到线下真实。

    你看的津津有味。

    拳拳到肉就是比花里胡哨的咒术更有看头。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插嘴会破坏气氛,你都想为他们高声喝彩,让他们打得再激烈点。

    时透缘一过来拉架。

    可他既不会看人脸色,也不会能言善道。

    再加你搁一旁边煽风点火,生怕他们不会迁怒似的,边吃渍梅干边担忧提醒“嗨呀,小心点,别打到缘一啊,他可是我亲自生出来的好弟弟,是跟我血肉相连的半身,打坏了我多心疼啊”,使得他理所当然被卷入乱战之中。

    他们从鸡脑袋打成狗脑袋。

    你看得很爽。

    诗欲言又止。

    踌躇了好一会儿。

    才不确定开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男孩子嘛,皮糙肉厚,不给他们发泄精力的渠道就会胡闹拆家,还不如打起来。虽然打得鼻青脸肿很可怜,但我会觉得有趣啊。”

    “不。”

    诗表情复杂。

    望向你的眼神一言难尽,“我是说,玩弄别人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你扭头看向她。

    她蹙着眉。

    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忧色。

    似乎有点无法理解的你的行为,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坐立难安的紧绷僵硬。

    ……很可爱。

    你心下叹气。

    轻轻摸了摸她脑袋:“我是最强,这世上没有人会不爱我。过去、现在,乃至遥远的未来,都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来到我身边、追随我、崇拜我,敬爱我,不惜一切都要跟我在一起……他们渴求我,就像草木渴求太阳的光辉。”

    “诗,你以后也会经历这种事。”

    诗愣住。

    你继续道:“权利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只要你爬到至高,即便你仍然是菜鸡,也会有无数人誓死效忠,毫不犹豫为你献出一切。”

    “爱欲、权欲混杂交织的未来并不可怕,你需要做的也不是分辨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而是坦然自若地享受。”

    “只是,你要记住,绝对不要被任何人的真心蛊惑,更不要对任何人心怀愧疚。”

    “真心瞬息万变,就算真的错过也没什么好遗憾,失去一个真心,你还可以得到更多真心。”

    诗眼神茫然。

    感觉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无法理解这跟她的困惑有什么关系。

    你笑出声。

    这也很正常。

    她是最常见的小菜鸡。

    短时间灌输的东西多了,年龄尚幼的她自然会露出承受不住的懵圈表情。

    但正如你之前说过的那样,你会教她,母亲会教她,家里的所有人都会教她,不急于一时。

    而且,就算她资质平庸也没关系,你会把最好用的工具放在她手边。

    是以。

    你说:

    “不要停下来。”

    “勇敢走上那条路,不要理会身后的海市蜃楼。”

    “你是个女人,但也不要忘了,你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

    时透缘一是挨最多打的那个。

    他是三人中的最强。

    但耐不住他不愿意跟自己兄长动手,又不喜欢打人的感觉。

    二其他两个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又加之气上心头,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诗目不忍视。

    他们打人真往死里打啊。

    眼见时透缘一吃了那么多拳头,一声痛都没叫,也没有露出一点恼火的模样,依然试图拉开他们,阻止他们拳脚相加,活像个没脑子的笨小孩,很难不心生怜悯。

    诗到底没忍住。

    冲上去制止了他们。

    拉着吃大亏的时透缘一去上药。

    三缺一。

    他们也就收手了。

    五条悟率先凑过来。

    耷拉着脸告状,让你给他治好。

    你拒绝:“不要,这么狼狈的模样难得一见,我得留着好好欣赏。”

    “哧——”

    继国岩胜没忍住笑出声。

    五条悟怒而挑眉。

    挑到一半,牵动肿胀的面部肌肉,霎时疼得龇牙咧嘴。

    他捂住红肿的脸颊,一边抽气,一边含混发火:“笑什么笑,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看吗?!”

    继国岩胜不说话。

    只凭借身高,冲他意味不明地笑。

    五条悟哪里受过这种气?

    咕噜一下爬起来,追着他打。

    你侧首支颐。

    手肘枕在膝头。

    继续欣赏他们追逐打闹的场景。

    ****

    这世上不存在和平嬗变。

    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多的是要野心勃勃,想要从中牟利的阴谋家。

    自继国家改换门庭成为时透家后,母亲作为时透现任家主,经历了数次刺杀,有直接自杀式袭击的,也有暗地里投毒的,更有甚者,勾结外敌,意欲彻底颠覆这个不该存在于世的女人政权,重新将女人踩在脚下。

    可无论他们联合谁、撺掇谁,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被你制成了赏心悦目的风铃灯笼,挂在廊檐下,随风摇曳。

    对此,菜爹予以冷笑:“没有人愿意屈居女人之下,从你痴心妄想搞这一套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开始,就已经把你母亲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这只是小打小闹,等到日后……哼,你就等着给你母亲收尸吧!”

    你看都不看他一眼。

    自顾自把今日收获挂在廊檐下。

    风一吹,它们就开始摇曳生姿、叮铃作响:“这就不是你一个菜鸡该思考的事了,你还是好好思考如何获得妈妈的宠爱比较好。我可是看到了,家臣们为母亲献上了数位年轻貌美的小姓,每一个都眉清目秀,跟刚刚长成的脆嫩青竹似的,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情愉悦。”

    菜爹噎住。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这也是你该品评的东西?”

    “我是担心你啊。”

    你拍了拍成串的风铃灯笼。

    清脆的响声汇集成一片,重叠交织,悦耳动听。

    你笑眯眯转过头,赫灼色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菜爹,意味深长道,“虽然我不介意换个父亲,但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毕竟,很难有人能跟你一样狗叫到我心眼里去。”

    菜爹勃然大怒。

    下意识就要跟你动手。

    然而,仅存的理智控制住他,没让他自取其辱,愤然甩袖离开。

    你乐不可支。

    转身勾住继国岩胜的脖子,亲了亲他侧脸。

    “缘、缘衣……”

    他瞬间被你闹红了脸。

    想要推开你,却被你搂得更紧。

    “我很开心。”

    你跟他以额抵额。

    赫灼色眸子笑眯眯望入他眼底,“……比起菜爹许给你的未来,你选择了我给你的未来。岩胜,这次,你选择了我哦。”

    跟坐视不管的菜爹不一样,在被撺掇反抗的第一时间,他就来告诉你了。

    “那是母亲。”

    那时候。

    他如是说着。

    脸上浮出些许悲伤的神色。

    “不会发生那种事。”

    你向他保证。

    你之前就说过了,他留下来不会快意。

    他太柔软了。

    就算被逼到极致,也无法对自己的血亲下手。

    曾经,差点被剥夺继承人的他,也从来没想过杀了自己胞弟,只是静静躺在榻上,任由痛苦撕扯心脏,默认了自己将要被送往寺庙的未来。

    如今,他就更不可能听从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撺掇,冲着自己母亲露出獠牙。

    黑死牟可能做到的事,现在继国岩胜根本做不到。

    话虽如此。

    但你也并没有告诉他。

    其实,早在他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人跟你告密了。

    那还是个熟人。

    正是负责继国岩胜剑术的指导师傅。

    你们之前还发生过冲突,可现在,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战队中,他选择了你,舍弃了他一向看重的徒弟。

    而你隐没黑暗中。

    放任继国岩胜泥足深陷。

    无关风月

    尽情欣赏、品尝、回味他的挣扎、痛苦、煎熬。

    直到他终于做出你想要的选择,你才施施然来到他身边,给予他光明和未来。

    ……

    ……

    “行了行了!”

    五条悟不耐烦把你们撕开,冲着继国岩胜吹胡子瞪眼,“说话就说话,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你不要乱碰别人妻子,没素质!”

    继国岩胜皱眉:“别总是动手动脚的那个人是你!当初同意缘衣嫁给你的是我父亲,而如今,家里主事的是我母亲,你们原本就是毫无说服力的口头约定,如今就更算不得数了,你才是别乱碰别人的妹妹!”

    五条悟呆住。

    完全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

    “什么口头约定!”

    五条悟才不认。

    双手死死搂住你的腰,任凭他怎么扯都扯不开,嘴里还要哇哇叫,“缘衣自己都同意了,我以后会是她善解人意不哭不闹体贴小意的丈夫!缘衣她很爱我的,她都不辞辛苦送了我一整片由风铃灯笼构成的海洋!面积大到足以照亮整个桔梗村!你有吗你有吗?她送过你这么光辉夺目的东西吗?”

    继国岩胜自然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根竹笛。

    但他却并没有感觉自己输了,反而用一种奇异的、近乎怜悯的目光扫视五条悟。

    “你这是什么眼神?”五条悟浑身不舒服。

    “没什么。”

    继国岩胜掸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视线余光不经意掠过你难掩失望的脸,好笑地给了你一个脑瓜崩,不再理会无视五条悟的龇牙,冲你道,“我先去回禀母亲,免得她担心。”

    你点点头。

    继国岩胜转身离开。

    只剩五条悟自己还没搞清状态。

    不过,搞不搞清都不妨碍他宛若斗赢的公鸡,把红肿的小脸摆在你面前,让你给他吹吹揉揉。

    ****

    没人不喜欢娇俏甜心。

    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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