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家完全是从零开始。
要部下没部下,要家臣没家臣。
如果不是你足够心狠,拧人类脑地跟拧妖怪脑袋完全没什么区别,可能都不用旁人狗急跳墙蛊惑继国岩胜拨乱反正,新生的时透家就在一次次的暗杀中灰飞烟灭了。
但光有你坐镇也不行。
笼络人心、收服下属、排除异己这些事还要母亲自来。
什么都要你来做也不是不行,凭借你最强的魅力,什么事都是手到擒来。
但那样的话,这家就不是时透家,而是你的家了。
权利具有排他性。
你拥有了,母亲就不可能拥有。
对母亲来说,从你手里分享权利,跟从菜爹手里分享权利没什么区别,都是跪着接受他人施舍罢了。
这与你的本意背道而驰。
所以,等到狗叫的人都变得识时务后,你就变得格外清闲。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得做。
学习的学习,上阵的上阵。
为了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努力奋斗。
你闲着无聊。
又开始用四魂之玉钓鱼玩。
很快就把时透宅也妆点成风铃灯笼的海洋。
骑着炎蹄,从高空俯瞰而下,漆黑的夜色中,明亮的宅邸就仿佛荒芜草原上的一颗火星。
这让你忍不住想起远在京都的禅院惠。
如果她也能爬起来的话,那她就会成为第二颗火星。
一颗两颗火星可能毫无作用,但说不定哪天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星了呢。
想到这里。
你制作风铃护身符的劲头更足了。
母亲百忙之中予以点评:“看起来似乎是很不错的东西。”
你摆摆手:“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真的不错,但对于妈妈你来说,这东西纯属于心理安慰。”
“嗯?”
“你可是最强的妈妈,别人要杀人肯定不跟你废话,而你又是很普通、很常见的那种菜鸡,毫无看点的天赋和才能让你的身体不具体应对谋杀的反应速度,根本无法在别人动手之前喊出‘最强的缘衣大人救救我’这句话。”
母亲脸皮抽了抽。
忽然就有点明白菜爹为什么一看到你就那么暴躁了。
你却笑嘻嘻的。
拉着时透缘一的手,放到她掌心,“嗨呀嗨呀,别气馁啊妈妈,你可是我心爱的妈妈,我怎么会给你那么不中用的东西?缘一才是我为你准备的护身符。”
说到这里。
你倏然敛了笑。
面无表情拎着他耳朵,赫灼色眸子一瞬不瞬盯紧他,“半路去给别人送温暖这种事我不想再见到,你明白吗?”
时透缘一郑重点头。
你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春去秋来。
日月轮转。
母亲逐渐有了一呼百应的威严。
时透家也在母亲的带领下,重新站稳脚跟,并因为跟京都贵族交好的缘故,再次回到男人掌控了成千上百年的权利绞杀场。
闭门造车不可取。
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是拒绝时透家入场。
藩国大名有什么动向都默认拒绝告知母亲,给母亲添了好大的麻烦。
但后来,底蕴深厚的产屋敷家族莫名其妙伸以援手,以平易近人的亲昵态度将被排斥在外的时透家重新拉了回去。
外人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是觉得母亲走了狗屎运;
就是觉得母亲跟他们有点py交易。
但你心里门儿清。
他们是为了你手里的风铃护身符而来。
那个以猎杀恶鬼为己任的鬼杀队就是他们一手组建。
从平安时代至今,他们家族已经跟鬼斗争了几百年,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你给他们提供了那么好用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跟你作对,给你家人提供力所能及的便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他们也没那么看重秩序尊卑。
他们不觉得奉女人为主有什么丢脸的,更不觉得女子掌权就是天塌了。
相反的是,他们从平安时代已降,就是主公和夫人一起掌权。
原因也很简单,产屋敷家的男人短命,几百年了,没一个活过三十岁。
要是还固步自封,讲究什么女人的本分、男人的尊严,生怕女人站起来一点,挡住他们早死的路,那这个被诅咒的家族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你知道。
但你毫不介意。
不仅介意,还投桃报李地故意钓大鱼,制作更加结实耐用的风铃护身符,供他们使用。
与一提起鬼就再也无法镇定的时透缘一不同,你其实并没有那么怨恨鬼舞辻无惨。
鬼吃人;
妖吃人;
咒灵也会吃人。
这世上会吃人的东西多了去了。
就算是人类自身,本质也是吃人的。
你跟鬼舞辻无惨又没有什么冲突。
甚至,还因为他的存在,随便出出手就能让大家生活过得更好,你其实还挺希望他长命百岁的。
之后。
独角兽
神明再次眷顾了你。
像是生怕你待在家里钓鱼钓得太无趣,禅院惠那里传来消息,说是有个难缠咒术师,叫鹿紫云一,堂而皇之杀上京,指名点姓要挑战最强术师,但因为她还没能彻底掌控禅院家,绝对不能落败,就把人给你推荐了来。
只不过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听说这世上排名前四的强者中有唯一一个成年人——桔梗,说什么都要先去找她。
她并不质疑你的排名,也不怀疑巫女桔梗的实力,只是觉得最好还是要先告诉你一声。
你顿时来了兴趣。
随着你长大,个头一日高过一日,敢跟你狗叫的人越来越少了。
就算你气息完美收敛,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大家也都知道时透家的女君杀人不眨眼,没几个敢跟你贴脸开大了。
鲸木整理
哪怕是被四魂之玉迷昏头的低级妖怪,在几乎要点亮整个镇子的风铃灯笼面前,它们那个除了吃,就是杀的小小脑袋也有了逃命的意识。
没人挑衅。
你自然也就没了乐子。
宅在家里都闲得长蘑菇了。
如今听闻有人竟然妄图挑战你身为最强的尊严,立刻就坐不住了,打了声嘹亮的口哨,四处遛弯的炎蹄呼啸而至,你爬上去,五条悟跟随其后,继国岩胜不甘示弱,也跟了上去。
“小心点,注意安全!”
母亲听到消息时已经晚了。
见你兴冲冲地就要走,只好叮嘱你们快去快回。
你冲她比了OK的手势。
****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你们赶到桔梗村时他们还没有打起来。
但五条悟就看了一眼,瞬间气炸:“我的礼物!谁把我的礼物毁坏成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为了逼迫桔梗出手,鹿紫云一挑衅地用雷电摧毁了成片的树木,让风铃灯笼的海洋出现肉眼可见的缺口。
“啊!”
“是缘衣!”
枫眼前一亮。
快步迎上来告状。
生怕你看不见,手指直指那个蛮横无礼的咒术师,“是他!他一上来就说挑衅的话!非要姐姐跟他打一架,姐姐不肯,他就威胁要把村子都毁了!太过分了!”
鹿紫云一拾眼望来。
只一眼,就重新把目光定格在桔梗身上。
很显然,无论是你,还是你身前的五条悟和继国岩胜,都没被他放在心上。
你习以为常。
五条悟却实在忍无可忍。
都不等炎蹄落地,直接跳下去就跟人打起来。
继国岩胜原本想拦。
但看你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渍梅干津津有味吃起来,就知道自己想当然了,不着痕迹收回手。
你就爱看这个。
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还生怕他们打得不够激烈,指指点点:“打他中心,两肋……你太慢了,悟!刚刚可以捶他风府的!对,再快点,先来个顶心肘,再来个云手……”
五条悟身如青竹。
比起正处于全盛期的鹿紫云一单薄不少。
但他是无下限术式的拥有者,在这么些年的历练里,他早就不是那个稍不注意就被烧伤脑袋的菜鸡了。
而鹿紫云一的雷电属性的咒力,多余其他人来说可能比较难缠,但对于五条悟来说,破不了防的攻击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完全不用你出手,五条悟自己就能玩转鹿紫云一。
你态度太嚣张了。
还不停在一旁指指点点。
张嘴闭嘴就是歹毒的话,惹得鹿紫云一瞥了你好几次。
你自然也发现了。
轻飘飘吐出嘴里的果核:“悟,再揍狠一点,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第一,什么才是最强!真是的,我就没见过跟他一样神金的人,刚刚看我的眼神又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五条悟哼了声。
不用你说他也不会留情。
那是他收到的礼物!
跟你一起辛苦制作的礼物!
他都不舍得丢一个,可眼前这人倒好,一上来就摧毁了那么大一片树林,风铃灯笼都摔得七零八落的了,就算道歉都不可能原谅他!
桔梗失笑。
难得缓和紧张的心情:“他不是自称第一,那只是他名字。”
你才不管:“那也不行。他不出现在我面前也就罢了,出现了,就得把名字改了。我不允许菜鸡觊觎我的地位,更不允许菜鸡跟我重名!”
“那缘一……”
“缘一自然是不一样的。”继国岩胜刚开口就被你打断。
“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五条悟震怒。
也不知道他耳朵怎么这么灵敏。
架也不大了,凶神恶煞冲过就要你说清楚,“他只是跟你重了半个音你都不接受,缘一跟你重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让他改掉?!”
继国岩胜闭上嘴。
有人问了他就不问了。
你:“我让他改了,改成时透。”
五条悟瞳孔地震。
完全没想到你竟然耍无赖:“你让他改时透,只是因为你在给妈妈和诗铺路……”
“这不就得了?”
你被他的模样逗乐,“我允许是因为他有用,至于他……”
说着。
你顿了顿。
斜眼瞟向自诩最强的咒术师,轻蔑如有实质,“毫无新意的菜鸡,除了勉强能当做乐子让我乐呵一下,毫无用处。”
鹿紫云一从来没受过这种羞辱。
毫不犹豫将“等你长大再来取你狗命”的念头抛之脑后!
身上电光闪耀,足下用力一蹬,瞬间冲到你面前。
他眼中杀意尽显。
希望你的口气能跟你的实力一样硬。
你笑了。
自然成全他。
一记窝心脚直直踹过去!
毫无技巧,全是力气!
第42章 下副本咯
没有人能硬抗最强一招。
鬼舞辻无惨不能。
连五条悟防都破不了的鹿紫云更不能。
“为什么不杀了他?”
五条悟先是一喜。
随即压下唇角,努力摆出不高兴的模样,“他可是把你给我的礼物毁掉了!为什么不拧掉他的头,做成风铃灯笼?”
他非常喜欢你打人的样子。
从头到尾都举重若轻。
放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全力跟你战斗。
而你却只是轻描淡写化解他们的攻击,随随便便一个平A就轻松结束战斗,超绝松弛感与令人绝望的碾压感简直看得人目眩神迷!
这让他情不自禁与有荣焉起来。
【看!】
【这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发自内心为这个事实感到愉悦,一瞬不瞬凝睇着你,眼神难掩痴迷。
“杀了多浪费啊。”
你扫了一眼挂件。
不介意让他更开心一点,“他把礼物弄得破破烂烂,要恢复如初的话,不仅树木需要重新栽种,还有那么多风铃灯笼也需要重新挂上去,这可是不小的工程量,我就这么把他杀了,谁帮他收拾烂摊子?你吗?”
“我才不要!”
五条悟立刻否决。
他才不要帮别人做事!
继国岩低着头。
目光触及自己长满剑茧的掌心,眼神黯了黯。
刚刚他注意到了对方的攻击,本能想要挡在你面前。
然而,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迟钝的身体终于动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你稳稳护在身后,而来意不善的对方也早就被你踹飞出去,摔在地上滚出很远,生死不知。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你。
在很早之前就不会因为追不上你暗自神伤了。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比不过更年幼一点的五条悟,甚至,就连随随便便出现的一个挑战者都比不过的时候,无法言说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满漫上心头,巨石般堆积挤压在胸口,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来气。
眼眶发烫。
喉咙也开始酸涩。
“岩胜。”
你叫着他的名字。
倏出其不意把头伸他眼前。
稳稳捏住他下颌,不让他移开视线。
笑嘻嘻的混账声音瞬间将他的细腻思绪击得粉碎,“你在哭吗?嗨呀嗨呀,干嘛躲着我呀?要哭的话,就要当着我的面哭啊,你是知道我的,我最爱看你哭了。只可惜元服之后,你就很少哭给我看了,让我遗憾了好久……”
继国岩胜狼狈至极。
想要躲闪,却无法逃离你的掌控。
“不好意哭不出来的话,那就摆出委屈的样子啊,我都喜欢!”你凑得更近。
五条悟拉不住你。
只好斜着眼睛气呼呼瞪他。
表情极度不善,仿佛眼前之人不是继国岩胜,而是外面惯会作妖求宠的小妖精。
桔梗就比较沉稳了。
安抚受到惊吓的村民。
留下一句“我们在家里等你”,就领着欲言又止止欲又言的妹妹离开,彻底把场地留给你们。
鹿紫云很会狗叫。
但他属于比较有品的那种。
愿赌服输。
输了就是输了。
不会因为鹿紫云没有了一就滋哇乱叫。
更不会搁那儿表演“我怎么可能输给你一个女人?我可是强大的男人”菜鸡经典狗叫。
所以,就算你颐指气使,让他一切恢复如初,他也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立刻手脚麻利地干起活来。
你叹了口气。
“快做个人吧你!”
无所不能的六眼早已看穿你的丑恶内心。
五条悟反手抛出一个六,登登前进六步,险之又险超过继国岩胜,成功拿下这次双六的胜利,顿时得意地来到你身后,掰过你的头,让你继续钓鱼,而不是望着别的男人的背影叹气,“他都那么大一个人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竟然还想拿他取乐,真不怕把他玩死了。就算你是最强,也要尊老爱幼一点吧。”
你把鱼钩甩飞。
继续垂钓小香鱼:“死就死呗,菜鸡如果不用来玩,那他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五条悟:“……你这话说得真难听。”
继国岩胜难得没有为你说话。
你笑了。
把钓上来的小香鱼抛到装着陀艮的木桶里维持活力:“嗨呀,你们急什么?那是菜鸡的人生,又不是你们的人生。你们可是这世上仅次于我,排名第二、第三的强者!跟外面那些只会狗叫的菜鸡完全不同!”
“我们更好玩一点,是吧!”
五条悟早已洞穿一切。
一点都没有被你的话安慰到。
没能成功死在鹿紫云头上拉屎,那你肯定是要见缝插针骑在别人头上拉屎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你一推四五六。
这么严重的罪名,你才不会承认。
鹿紫云手脚麻利。
整整忙碌了两天三夜,才把破坏的地方修复完全。
但他遇到一件棘手的事,你的风铃灯笼坏了一只,它忽然不亮了。
“不可能吧?”
你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左瞧瞧右看看。
风铃灯笼是你用妖怪制作而成,算是半个咒具,不爆种使用的时候,强度和硬度都不容小觑,绝对不会轻易损毁。
而且它们一旦点燃,就会直到妖力耗尽,生命到达终点才会熄灭。
正常到了那个时候,它们早就化作骨灰回归大地了,怎么可能留下残骸污染环境?
你手里的这个明显好着呢。
……可能是哪里短路了吧。
这样想着。
你指尖咒力流动。
熄灭的风铃灯笼重新恢复原状。
霎时间!
一个红衣黑发的少年滚落在地!
他看起来很年轻。
面色苍白,一丝血色也无。
双目紧闭,气息奄奄,胸膛的细微起伏几乎看不出来。
人活微死。
“这是人类?!”
枫吓了一跳。
震惊捂住嘴巴尖叫后退。
桔梗面色严肃。
五条悟皱着眉头。
他不记得有跟你一起转变过人类。
继国岩胜抬脚往你身边跨了一步。
对他来说,眼前这个濒死的家伙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就算他完全无辜,也只能算他倒霉。
他不允许任何人借此质疑你。
“是不是人类都不无所谓吧。”
你很想得开。
浑不在意摆摆手,“我很确定那一片的风铃灯笼都是来抢夺四魂之玉的妖怪……跟来抢四魂之玉的妖怪一起被转变,他能是什么好人?总不能因为他是人类,就对他另眼相待吧?”
“应该不是人类。”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
认真说出自己的见解,“我很确定我挂上去的时候,每一盏风铃灯笼都是亮的。”
每盏灯笼都是他亲手挂上去的。
要是人类的话,他早就该发现灯笼不亮了。
“是半妖吧。”
桔梗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判断,“人类和妖怪相恋,就会生出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妖怪的半妖。寻常时候,半妖是妖怪的模样,但等到特殊日子,就会失去妖力,变成人类……我记得你说过,这些灯笼是靠妖力维持燃烧的,现在之所以不亮了,很可能是因为他从拥有妖力的半妖变回了普通人类。”
你来了兴趣。
半妖这种生物你还没见过呢。
当即蹲下身,好奇地伸手扒拉他。
他的确完全成了人类的模样。
骨骼、肌肉、牙齿、指甲盖,都跟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
就连他身体里原本属于妖怪的另一半血液,在失去妖力后,看起来也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
赫灼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右眼里似乎多了个东西。
想到这里。
你出手快如闪电。
眨眼之间,并起的食指与中指中就多了颗血渍呼啦的珍珠。
你在枫的身上擦干净。
血渍呼啦的珍珠露出原本面貌。
继国岩胜:“黑色的珍珠?”
五条悟凑过来:“就算半妖既不属于妖怪,也不属于人类,也没必要把珍珠藏在眼睛里吧?又不是什么多珍贵的东西,一枚判金都能买一把串着玩。”
你们围在一起细看。
枫却已经被你突如其来的举行吓到。
衣服上沾染着刺眼的人类血液,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失声尖叫,仿佛身上钻进了一条蛇是的,使劲拍打衣服。
桔梗非常无奈。
揽住饱受惊吓的妹妹。
轻轻抚摸着她绷紧的脊背,细声安慰:“别怕,只是一点血而已。”
枫手脚发抖靠在桔梗怀里。
听着姐姐温柔的话语;
感受着姐姐细腻的体温;
嗅着姐姐身上的花朵的气味,心中惊恐的情绪才堪堪去了大半。
她抱住桔梗。
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冷汗浸湿衣物,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也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你又在故意作弄她。
眼见你举着黑珍珠,跟一群人围在一起研究,当即抬起脚,毫不留情踹你摔个屁股蹲!
然而——
你仿佛身后长了眼睛。
只把腰一扭,反让她踹了个空。
她再踹,你再扭。
哪怕她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印子。
你冲她施施然笑。
枫怒目圆瞪。
你这个人太坏了!
一回来就把她当乐子耍!
以后,她再也不要想你了,再想你她就是狗!
而你也在玩弄枫的过程中发现了端倪。
黑珍珠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旦往里面灌入力量,它就会打开通往彼世与常世交界带的大门。
你眼睛一亮。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你从来没去过啊!
这不得赶紧去看看?
你兴冲冲地去。
垂头丧气地出来。
里面一点都不好玩。
白雾迷蒙的天空,怪石嶙峋的荒原,耸立在险峰中间的巨大妖怪骸骨。
看起来很有那种隐藏着无数宝藏的秘境的感觉,但你们实际探险下来,只有一尊用黄金铸造的座台看起来还比较有价值,但它中心插着一把锈蚀腐朽的刀子,破坏了座台的完整性。
“这是用大妖怪獠牙铸造的妖刀。”
桔梗取下刀子。
拿在手里掂量片刻,很快就认了出来,“虽然看起来已经不能用,但只要重新用妖力洗礼,就会恢复原来样貌,对普通妖怪来说,是一把难得的神兵利器。”
你跳上黄金台。
抚摸着火焰形状的靠背:“什么大妖怪小妖怪的,不都是菜鸡吗?菜鸡牙齿制成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我还是更喜欢这个黄金台,看起来就很值钱。”
桔梗忍俊不禁:“确实。”
黄金台重逾千斤。
便是寻常大名家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黄金。
你指挥鹿紫云把黄金台扛出去,安置在散发着天然木材气味的宽敞正殿里。
神社刚刚经历了大修。
到处都是宽敞明亮的神社建筑。
中庭也正如你要求的那样,大到能随意跑马。
但这地方太大了,就需要什么压一压,如今这尊黄金台又重、又大、又气派,非常适合摆在神社里当做镇社神器。
只是令你没想到的是,你刚用漏瑚修复好腐朽的牙剑,还没来得及把焕然一新的它插回黄金台当装饰品,一道光就从天空瞬移到你面前。
第43章 明明那么菜,却那么自信
是杀生丸。
“你从哪里得到的刀子?”
那双金瞳死死盯着你。
准确来说,是盯着你手里的刀子。
雌雄莫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冷沁沁的声音却昭示他内心并不平静。
邪见从他身后好奇探出头。
在看清刀子全貌的瞬间,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直结巴,“铁碎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它怎么会在你一个人类手上?!”
“捡到的。”
你一如既往诚实。
反手持刀,横在自己眼前,“这就是铁碎牙啊,也就是说,你们就是为了这个烂东西,才到处寻寻觅觅,怎么都不愿意做我的狗?”
你嫌弃地直撇嘴。
无论你怎么看,这刀都一般般。
“什么什么烂东西!”
邪见为你的没见识感到愤怒,“没见识的人类,这可是用老爷獠牙铸造的铁碎牙!拥有一挥就能斩杀百妖的强大力量!只要得到铁碎牙,杀生丸少爷就能成为这世上最完美、最强大的大妖怪!”
“做我的狗,他就是这世上排名第五的强者,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地位,这难道不比靠这把破刀,做什么虚无缥缈的大妖怪强?”
邪见瞪大眼。
你在说什么屁话!
就算你真的很强,可你怎么可能跟铁碎牙比?
这可是用大妖怪老爷獠牙铸造的刀子!而你只是一个人类罢了!
“你把杀生丸少爷当什么了?!”
邪见真恨不得一人头杖敲你脑壳上。
可它太矮了,跳起来都打不到你的头,但还是誓死维护杀生丸的尊严,“杀生丸少爷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妖怪,就算原型的确是狗,他也绝对不会做你一个人类的狗,啊——”
它尖叫着被捶飞。
脑袋直直撞到正殿结实的木墙上,眼冒金星,再起不能。
“你从哪里得到的刀子?”
杀生丸耐性有限。
重复了一遍,眼神愈发冰冷。
你瞟着他。
幽幽叹了口气。
随后把刀子插回黄金台。
仿佛没看见他森然的表情,一边欣赏着收拾干净后闪闪发光的镇社神器,一边慢悠悠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打开话匣子。
把自己怎么捡到的都详细跟他说了一遍。
杀生丸越听越面无表情。
邪见捂着脑门上硕大的包,一瘸一拐走回来。
它敏锐察觉到什么,捂着嘴巴不停抽气,好像下一秒既要化身蛇,嘶嘶吐信子:“……那个半妖呢?”
你:“挂树上了。”
邪见艰难:“啊、啊?”
你:“虽然每逢朔夜就不亮,但其他时候还是很好用的……嗨呀,只能说真不愧是拥有大妖怪血脉的半妖,就算变成风铃灯笼,都比其他小妖怪更亮一点!”
杀生丸转身就走。
邪见毛骨悚然。
下意识追随杀生丸的脚步,不敢再看你一眼。
但铁碎牙就在你身后闪闪发亮,身为杀生丸最忠诚的仆人,它无法坐视不理。
就在它左支右绌,沉浸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痛苦之中时,视线余光忽然已经瞟不见杀生丸的背影了,顿时心下一慌,再也顾不得什么铁碎牙、钢碎牙了,急匆匆追上去!
“杀生丸少爷?杀生丸少爷!铁碎牙还没拿呢……呜呜,杀生丸少爷,刀子怎么办……杀生丸少爷,等等我!我还在后面呢!”
收完尾。
你跟桔梗她们道别,准备回家去。
枫恋恋不舍。
全然忘了之前是谁被气了个半死。
鹿紫云拦下你。
他想跟你一起走。
你:“太菜了,婉拒了哈。”
五条悟脸跨到一半,立刻扑哧笑出声。
“就是就是!”
他摆出倨傲正经表情。
宝石般璀璨的蓝眼睛自上而下乜斜而至,“你年纪这么大,早已经过咒术师的鼎盛时期,却连领域都没有……哼,这么菜,你怎么好意思追随天命之女,女人中的女人,鬼王的支配者,呼吸法之主,天才终结者,挂逼中的挂逼,天花板中的天花板,绝对意义上的强者,无法用常理理解的超规格剑士?”
继国岩胜努力控制表情。
不想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我还有极其强悍的术式没有使用。”
鹿紫云尊重强者。
并不会因为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就破防。
五条悟却笑得更大声:“那你怎么不用?是还没有掌握吗?”
鹿紫云:“那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术式,使用时,我会完全超越人的领域,成为前所未有的强者,但术式过后,我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份力量崩毁……”
“哧——”
这回不是五条悟。
是你。
你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挺强的。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找不到逗趣的窍门,只用最傻的办法,挨个骑在每个人头上拉屎,从各式各样的狗叫中挑选合心意的每天拿来玩。哪里比得过你这样的天赋型选手,只是随随便便一句句话,就能轻松引人发笑!”
你冲他比了个赞。
五条悟更是笑得直拍大腿。
鹿紫云并不觉得被羞辱。
脊背依旧挺直,自顾自开口:“我会追随在你左右,等到你实力达到巅峰,我就会……”
“你觉得自己能拉着缘衣同归于尽?”
继国岩胜打断他的话。
针对他痴心妄想的话语做出评价:“我不知道你哪里来得底气,但你有没有想过,缘衣的极限在哪里?而你超越了人的领域,一生只能用一次的术式的极限又在哪里?”
“你连缘衣的平A都抵抗不了,怎么会觉得自己抱着必死的信念,就能把她逼入绝境?”
鹿紫云面不改色:“我承认她很强,可就算她跟传说中的两面宿傩一样强,我也自信能有一战之力。”
“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继国岩胜颇受触动。
并没有跟五条悟一样看谁都是竞争对手。
而是仿佛看到了曾经还没看清现实的自己,“总觉得自己会变强的,就算现在只能仰望她的背影,但过段时间说不定就追上了呢?就算追不上,跟她的距离也应该拉近才是。”
“可现实却是,你会变强,缘衣也会变强,你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就算你赌上性命,底牌尽出,充其量也不过是给她放了个大点的烟花。”
“我还挺想看烟花的。”你举手插嘴。
“他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五条悟把你手摁下来,“等我彻底掌握术式反转赫,就能用虚式给你放个大呲花,到时候你想看几个我给你放几个,他那个只能放一次,没意思。”
“这倒也是。”
你被说服了。
继国岩胜也言尽于此: “缘衣是绝对无法用常理理解的绝对强者,你永远也不可能追上她,更不可能有将她逼如绝境的那一天。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为现在还能远远眺望她的背影感到庆幸吧。迟早有天,她会远远把你抛到脑后,让你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
没人再理会鹿紫云。
回家的路上,你却情不自禁想起他的话,摩挲着下巴:“两面宿傩很强吧?”
继国岩胜不清楚。
五条悟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只知道他好像是平安时代的咒术师,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因为他有两张脸、四支胳膊,酷似传说中的鬼神两面宿傩,就给他冠以了两面宿傩的称号。总的来说,应该是挺强的,毕竟他曾靠一人之力,就将藤原北家和安倍家的精锐部队全歼。”
“你能全歼他们的精锐部队吗?”
五条悟得意:“自然可以!只要我完全掌握无下限术式,就算我是要把所有咒术师都杀了,他们也无法反抗!我就是这么强!”
你恍然大悟。
感情他也是个菜鸡呗。
白为见不到那么强的人感到遗憾了。
你把两面宿傩抛到脑后。
但跟他同时代的人物却闷不做声找上门。
鬼王。
鬼舞辻无惨。
你震惊了。
这也太嚣张了吧?
你都没去找他报仇呢。
他反倒倒反天罡过来找你麻烦,这也太自信了吧?
“就是你?”
鬼舞辻无惨用事实告诉你他还能更自信一点。
鬼王站在高高的屋脊上。
双手抱在胸前。
梅红色的鬼乜斜着下方的所有人。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藐视、傲慢、轻蔑,好像出现在他眼前的都不过是一群蝼蚁:“还以为给鬼杀队提供协助的‘缘衣大人’会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原来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他是纯天然的野生鬼王。
没有经历过毒打的他完全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
单看他这狂妄嚣张的模样,谁能想象得到,日后他竟然会稍一受挫,就化身缩头王八,采用窝囊战术,靠时间把人熬死?
你解释:“我没有给他们提供协助,我们是公道的买卖。”
鬼舞辻无惨冷笑:“那种无聊的护身符难道不是你给他们的吗?”
你点点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梅红色的眼珠微微一眯。
苍白的嘴皮子上下翕动,张嘴就是刻薄话,“你的那些护身符我已经玩腻了,希望你给自己留了更强的后手,不然,你就只好对着明天说再见了……”
你唰得举起手。
不合时宜的动作让鬼舞辻无惨都愣了一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
蔑然哼笑出声,似乎看穿了你的心意,不屑开口:“死到临头,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
你感激地点点头。
指着他身后的珠世,诚心诚意发问:“别人养小姓,都是养姿容出色的美少年,你怎么养了个文静缄默的美妇人?无惨,你为什么不喜欢美少年啊?是因为你就爱人妻那口吗?还是说你被美少年狠狠伤害过,就算你现在已经成为鬼王,也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对着青春帅气的阳光美少年出手?”
你的话想针狠狠扎入肉里,深深刺痛了鬼舞辻无惨的内心。
他勃然大怒。
身后骤然涌出树根刺鞭,直冲你面门,大有生撕了你的恨意。
你眉毛都没动一下。
数只改造妖不惧生死地冲到你面前,为你当下攻势狠厉的刺鞭。
等到暴戾残忍的攻击突破障碍来到你面前时,只剩下一缕和风细雨的微风,连你的衣角都吹不动。
“嗨呀嗨呀。”
你笑意如初。
慢条斯理擦去脸上溅到的血迹。
赫灼色的眸子饶有兴致凝睇着鬼舞辻无惨。
他面色铁青。
胸膛剧烈起伏。
皮肤更是苍白得仿佛命不久矣。
这副被气狠的模样,单是看着,都让人心生怜爱。
“干嘛这么生气啊。”
你心都软了。
非常喜欢他现在的表情,“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你真被美少年推到过?嗨呀,就算是真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会笑话你。再说了,这不是你们京中贵族最引以为傲的风流韵事吗?是绝佳的渔艳谈资啊……”
第44章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我们京中贵族才没有跟他一样变态!”
五条悟眉心突突跳。
用力擦去脸上的血水。
浑身上下都沾染了浓郁的血腥气。
理解你想骑在他头上拉屎的行为,但绝不接受你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的污蔑,他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正常人谁觊觎别人妻子啊!我们又不是没有自己妻子!还有还有,不要把养小姓的罪名盖在我头上,小姓是你们武家人最爱养的!”
你啊一声:“……这样吗?”
五条悟重重点头。
你恍然大悟。
满脸戏谑看向鬼舞辻无惨:“……嗨呀,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玩得还挺花。”
珠世臻首低垂。
恭敬侍奉在鬼舞辻无惨身边。
浑不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安静沉默,毫无情绪波动。
哪怕鬼王凌厉的攻击吹得她衣物发丝飒飒作响,现场已经乱作一团,她也静静站在风暴中心。
直到——
“好疼!”
你捂着左手叫唤。
那双充满紫藤花雾气的眸子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珠世缓缓掀起眼帘,视线余光不着痕迹看向发出尖叫的你。
她都已经做好看见惨烈场面的心理准备了,然而,在看清你的伤势的瞬间,还是无比失态地瞪大眼!
的确受伤了。
右手食指的指腹上被扎出针尖大小的伤口。
勉强冒出一滴血后,那细小的伤口就再也挤不出一滴血。
珠世:“……”
她很快反应过来。
重新低下头,掩饰住眸中的复杂情绪。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从鬼王的袭击中保全自身,不至于被撕成碎片的,但从你受伤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刺鞭携带着鬼王的血液。
可以根据鬼王的意志,决定把你变成鬼,或者将你的细胞全数破坏。
那是堪比剧毒的鬼血,只要沾染一下,就可以瞬间置人于死地。
你已经没救了。
珠世笃定。
“粗鄙的下等人!”
“竟然敢对我说这么无理的话!”
鬼舞辻无惨怒不可遏。
梅红色的鬼目死死盯着你。
冷戾危险的声音回荡在静寂的夜空,“就这样让你死掉真是太便宜了你!我要把你变成鬼!我要亲眼看着你撕碎这座宅邸的所有人!我倒要看看,你亲自撕碎你所有亲人后,是否还能像刚刚那样,露出轻快松快活的表情!”
“借你吉言?”
“住口!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就变成鬼吧!”
鬼舞辻无惨已经厌倦了。
他再也不想跟你这种嬉皮笑脸的混账多说一句话。
鬼血爆发。
手指肚一点点变得滚烫。
岩浆般汹涌暴虐的生命力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席卷全身!
“缘衣!”
五条悟悚然一惊。
察觉到异样,想也不想就扑过来。
丝毫没想过你变成鬼后会不会把他生撕了,死死盯着你手指肚上都快要愈合的小红点,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怎、怎么回事?你不是故意的吗?就他那菜鸡的速度怎么可能碰到你一根寒毛?缘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是……是输给他了吗?你真输给他了吗?!”
你没回答。
五条悟眼前发黑。
双腿发软,死死揪住你衣袖,才勉强稳住身体。
“缘衣——”
他锥心刺骨地嚎。
懊悔充斥心田,眼泪簌簌而落,揪着你领口使劲晃,“你该不会是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你怎么能输给他啊!”
“他不就是个病殃殃的小白脸吗?看起来都命不久矣了,你怎么可能输给他啊!”
他后悔。
是真的后悔。
不该放任你胡闹的。
现在可好,让你自己把自己玩进去了!
鬼舞辻无惨皱眉。
毫不留情一鞭子抽过去。
准备一鞭子抽死这个同样聒噪又烦人的下等人。
你搂住五条悟的腰,带他闪身躲开。
血肉制成的鞭子抽在地面,硬生生砸出偌大的地陷深坑,飞扬尘土呛得五条悟一边哭,一边咳得撕心裂肺。
“嗨呀嗨呀。”
你好笑地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一改先前凝重沉思的模样,柔软的指腹摸了摸他泛红的眼尾。
他还没有搞清状况,那双蓝宝石般璀璨的眸子委屈巴巴望着你,看起来好不可怜,“怎么听风就是雨的?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哭得好像我马上就要死掉似的。我还说我是最强,你怎么就不多信我一点?”
五条悟一喜:“那、那就是没事吧?”
你摇摇头:“有事。”
五条悟笑容僵住。
“怎么可能没事?”
鬼舞辻无惨在一旁冷笑,“我的血液已经在改造她的身体,等到彻底完成转化,她就会彻底我的人,完全顺从我的命令,把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废物全杀了……”
话是这样说。
但鬼舞辻无惨眉头皱得更紧。
你已经在转化中,可他竟然还是无法摁死你怀里的那个臭小鬼。
人在转化成鬼的过程中是很脆弱。
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身体素质都会大打折扣。
但你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根本无法用常理理解,简直就跟怪物一样。
明明你只是个普通人,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没有杀气、也没有恨意,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到,除了嘴贱一点,再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他眉心拧成结。
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似有还无的危机感让他无法静下心思考。
“你闭嘴!”
五条悟瞬间炸毛。
滔天怒气直冲天灵感!
浑然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指着他鼻子骂,“我们夫妻说话,你一只菜鸡插什么嘴?!我不准你用这种眼神我看妻子,你听见了吗?”
吼着。
他就抓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过去,“缘衣是我未来的妻子,怎么可能成为你的人?!你才是乱七八糟的人,你才该死!无耻的小白脸,早八百年你就该死了,快点去死啊!”
梅红色的鬼目怒意喷薄而出!
鬼舞辻无惨恶狠狠瞪着五条悟。
已经把你抛到脑后,一门心思摁死这只出言不逊的跳蚤!
然而——
身体不听使唤晃了晃。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整个人就不受控制从高高的屋脊上摔下来。
高高在上的鬼王无比狼狈。
光鲜亮丽的衣物上沾满灰尘草屑。
乌黑微卷的长发逐渐花白,年轻的面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衰老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身体机能运转,因澎湃生命力而生的五脑七心开始各为其主,就此成了累赘。
“这、这是怎么回事?”
鬼舞辻无惨目眦尽裂。
惊惧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快要死了的老人味。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双臂却像是坠了千斤重物,根本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促狭的笑声幽幽响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他下巴,稍一用力,就迫使他仰起头,跟你四目相对:
“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现在这副垂垂老矣的模样真不适合你。”
“……是你干的?”他牙齿因为恐惧止不住扣响
你嗯了声。
捏住他煞白的小脸,左瞧瞧右看看:“我是最强,绝无仅有的天赋和才能,让我看谁都是菜鸡。就算你是鬼王,在做鬼这方面,你也不如我。”
五条悟板着脸。
无情把他脸拍下去。
用袖子给你擦手指,满脸嫌恶:“别乱碰,他到处流浪,谁知道身上有什么沾到什么脏东西。”
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被他拉着,远离连爬起来都做不到的鬼舞辻无惨。
“那……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摆出那种表情?只是为了戏弄我吗?!”
“当然不是!”
你立刻反驳。
你这人是很恶趣味,但也不是那么恶趣味,“我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受大自然的馈赠,就此抹去我身为人类的唯一缺点,成为完美生物……”
“完、完美生物?”
鬼舞辻无惨不敢置信,“完美生物……你是指你能克服阳光吗?”
你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
他凄厉尖叫,试图爬向你,“你怎么可能成为完美生物?!就算你把我取而代之,从我这里获得所有鬼的掌控权,你也不可能成为完美生物……鬼,畏惧阳光,只要晒到太阳,就会瞬间灰飞烟灭!你不可能成为完美生物!没有蓝色彼岸花,你怎么可能成为完美生物?!”
他喋喋不休,状如疯魔。
你看得很爽。
面上却摆出矜持的模样,同情道:“你会这样想很正常,因为你只是一个菜鸡。穷其一生,你也无法理解最强的境界。”
随着你话音落下。
清晨的第一缕光跃出群山。
耀眼的光辉瞬间驱散夏夜的黑暗,金纱般倾覆而来。
你毫不避讳伸出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肤色细腻白皙,手指修长分明。
熹微的晨光中,浅粉色的圆润指甲盖更是闪着珠玉般的光。
完全没有如同鬼舞辻无惨想象中场景,皮肤骤燃,血肉烧穿,骨头都化为灰烬。
原本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而鬼舞辻无惨就惨了。
他呆呆望着这一幕,在无法动弹的衰老中,一点点被灼烧殆尽。
你注视着那团灰烬。
清风的风倏忽而至,白森森的灰堆眨眼间消散殆尽。
廊檐下。
珠世喜极而泣。
她似乎终于实现了毕生心愿。
长长呼出胸中郁气,心满意足抹去脸上的泪水,毫不畏惧走入阳光下。
你理解她的选择。
但还是一脚给她踹回去。
“死太简单了。”
“活着做点好事吧,等我不需要你了,你再去死。”
第45章 天上掉下来个大老婆
其他人看不出你有什么异常。
就算是六眼,也无法看穿有素质的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你不畏惧阳光。
也不垂涎人类血肉。
还能接受人类的食物,烤鳗鱼吃得津津有味。
如果不是那个夜晚你的确受伤过,你看起来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时透缘一不一样。
他拥有跟你一样的眼睛。
纵然你把气息完美收敛成懂文明讲礼貌的普通人模样,他还是一眼看见了你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时透缘一很是困惑。
避开所有人后,他拉住你,问出心中所想,“你这么强,脑子也比我更灵光,明明可以有一百种安全稳妥的方法杀掉他,为什么还要用把自己变成鬼这种最次等的办法?”
“取长补短懂不懂?”
时透缘一不懂。
你都已经是最强了,哪里还有短处?
你叹了口气:“人类是有极限的。我也犹豫过,就此舍弃人类的身份,成为完美生物是不是太没意思了。我本来就一帆风顺,整个世界都是为我而生,要是再拥有漫长到永恒的寿命,那我的人生会不会逐渐变得很无趣……可我转念又一想,我是最强,我的生命也应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对。”
“我想活多久就活多久,不想活了就去死。”
“而不应该我还没活够,就因为人类的寿命就到达极限,被强行拽着下地狱,结束我作为的人的一生——这死法也太逊了,不符合我最强的身份。”
“我是最强,我生来就应该主导一切。”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任何人都不能教你做事。
哪怕死亡,也应该受你摆布。
时透缘一听得恍惚。
那双跟你愈发相似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神情愈发悲伤:“……不会寂寞吗?”
你看着他。
忍不住笑出了声。
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看着他捂着额头,用跟你相似的脸露出茫然不解的单纯表情,真是浑身难受。
“寂寞什么的,那是菜鸡才会有的情绪。”
寂寞来源于对失去的恐惧。
因为眷恋别人给的温柔,怀念跟别人共度的时光,才会有这种怯懦不安的情绪。
你不迷恋任何人。
也不期待跟任何人的未来。
就算是给了你生命的母亲,你也从没想过永远留在她身边。
权利具有排他性。
你跟母亲迟早将不再是简单的母女关系。
在将母亲推上那个高位之前,你就知道你们的关系无法长久。
时透缘一愕然。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
可他原本就不善言辞,如今被你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到,更是说不出一点有用的话。
只能讷讷拉住你衣袖,无法言说的悲伤好像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呛得他眼眶发酸:“不要说这种话……缘衣,那时候,你犹豫了,不是吗?”
那时候。
你带着五条悟应对鬼舞辻无惨。
而他则待在房间了,赌上性命守护曾经他一个都没能守住的亲人。
他看到你在犹豫。
当时的你并没有像今天说得那么果断,毫不犹豫接受鬼血的转化,而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做出选择。
“哦。”
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之前就说,那是我在犹豫,我能否接受变成鬼后人生的无趣。”
想要就能得到;
想做就能实现;
想有就能掌控。
人生太过顺利就会变得无聊。
在漫长的时间之后,一切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你是最强。
绝无仅有的天赋和才能只会让你越来越强。
强到以后的菜鸡甚至连眺望你的背影都做不到。
敢跟你狗叫的菜鸡越来越少,能逗笑你的乐子也会越来越少,最终,你的人生会成为一滩死水,再也无法掀起一丝涟漪。
你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活着才有希望。
说不定更久远的未来之后,你搅着搅着就又遇到了有趣的人和事了呢?
就像现在:
你就遇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禅院家要与五条家联姻。
没错。
两位当事人正是禅院惠跟五条悟。
你震惊。
手里吃着的瓜都掉了!
御三家不是最封建的地方吗?
他们跟谁联姻,也不可能内部通婚啊。
首先生出来的孩子归属权就是个大问题,给哪个家族都不合适,不然,迟早会出现生出六眼的禅院家,以及拥有十种影法术的五条家的情况……光是想想,都足以摧毁御三家鼎足而立基石的大事件!
继国岩胜浑不在意。
有没有五条悟都不会妨碍他跟你的相处。
把自己果盘里的香瓜塞到你手里,让你继续吃瓜看戏。
五条悟勃然大怒。
瞬间把亲随递上来的信件撕得粉碎。
像头发怒的小兽,气得原地踱步转圈:“我为什么要跟别人联姻?在很早之前,我就有妻子了!父亲他是昏头了吗?我这么大个妻子他看不到吗?!”
“家主大人说,那只是笑言……”亲随讪讪。
五条悟顿时被戳了肺管子,脸色发青!
笑言笑言!
笑言个屁!
他们凭什么都说是笑言!
他当真了,就是真的!
亲随们头颅都快低到地板下面。
被迫来捋老虎胡须,他们也很无奈。
“您在外面也玩够久了,也是时候回家成亲了。”
“您与禅院少主也是青梅竹马……生个孩子也没关系……”
“禅院少主是大度的人,并不介意您在外拈花惹草,只要您还回家就行……”
……
……
五条悟简直要气死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做个善解人意不哭不闹体贴大度的丈夫的!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能成亲的年纪,家里人却给他拖后腿!他娶不到自己想要的妻子怎么办?
“父亲这么喜欢,就让他自己娶!”
混不吝的话脱口而出。
五条悟才不管亲随们天塌地陷的模样,无情甩开他们,“她是小四,而我却是尊贵的小三!我才不要娶个菜鸡做妻子!我的妻子,就只能是这世上最强的女人,女人中女人!女人中的王者!除了缘衣,谁都不配得到我!”
亲随们欲哭无泪。
他们知道!
他们统统都知道!
但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啊……
他们求救般看向你。
希望你能出来说两句话,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你了解了。
接过继国岩胜递来的干净帕子,擦去手指上沾到的香瓜汁水:“你回去吧。”
五条悟愣住。
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呆呆扭头看你,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不确定发问:“……刚刚,你说什么?”
“哦,我说你该回去了。”
你又重复一遍。
继国岩胜附和点头:“确实,你在我们家待太久了。”
五条悟如遭雷劈。
亲随们对视一眼。
纷纷把头抵在地板上。
无比后悔让你开口说话了。
所幸——
“哭了啊?”
你笑嘻嘻站起身。
自然而然地捏捏他脸蛋。
没有让他陷入癫狂的情绪中太久,“有什么好哭的?就算让你一个人回去,也没必要哭吧?都这么大一个人了,动不动就流眼泪都不觉得难为情吗?”
“缘衣,你混账!”
五条悟一把搂住你。
双臂死死绞紧,恨不得把你融入骨血。
脑袋深深埋在你颈窝,无声啜泣,眼泪扑簌簌,很快就把你衣物沾湿。
此时此刻,他心中有多怨愤,就有多惶恐,还以为你真的不要他了,要把他撵回家去。
你愉悦笑出声。
抬手拍了拍他绷紧的后背:“好了好了,再哭别人就该笑话你了。”
五条悟就不松开。
刚刚差点被吓出好歹。
膝盖现在还在发软,反正就是要靠在你身上不下来。
亲随们不敢多加置喙。
继国岩胜自然也不会把不高兴摆在脸上。
他只会起身上前,一把把五条悟从你身上撕下来,摁住哇哇叫的五条悟,妥帖道:“准备去京都的话,还是先跟母亲道个别吧,免得她担心。”
你点点头。
母亲正在处理政务。
这个夏天没什么大动乱。
领地上的强盗匪患也降到最低。
但天灾总是难以避免,夏日雨水滂沱,西边有个近山的村子就被泥石流冲毁,死亡无数不说,今年他们的收入也几乎打水漂,放任不管的话,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
所幸诗已经能独当一面,在时透缘一的陪同下,第一时间赶过去。
母亲从书案中抬起头。
在听闻你要去京都后,神情愈发严肃,眉心直接拧成结。
“一定要去吗?”
你嗯了声:“四儿应该是遇到事儿了,如果不是棘手的问题,她绝不会主动说出那种话。”
禅院惠可能会成亲生子。
但她绝对不会选择一个无法掌控的男人。
更不至于说出那种大众印象中才有的正室说辞。
母亲叹了口气。
抬手招呼你过去。
你依偎在母亲怀里。
就跟小时候一样,耳朵贴在他胸口,静静听着胸膛深处传来的规律沉稳的心跳。
“缘衣……”
母亲摩挲着你的脸颊。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温柔漂亮。
看向你时,眼底深处闪着细碎复杂的光。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那些话语都在犹疑中消失殆尽,她眨了眨眼,只轻轻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会回来。”
你如是回答。
母亲应了声好。
一如儿时那般抱住你,下巴抵在你头顶蹭了蹭:“我等你回来,缘衣,妈妈在家里等着你。”
第46章 你也太恶毒了!
时隔多年。
你们再次来到京都。
当时正值祇园祭,除了固定的花车游行之外,还添加许多无比热闹的节目表演。
这吸引了无数前来观光的队伍,处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让宽敞的一条大街都显得有些逼仄。
你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耐不住禅院惠兴致勃勃,抓着你来到位置最好的看台,观赏列队的行进。
“好看吗?”
“不怎么好看。”
你诚实回答,“有些人骨相挺不错,但脸上脂粉太厚,知道的是名门望族的小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小贼逃窜不及一头扎面缸了呢。”
禅院惠被你刻薄话逗笑:“他们这些走在最前面做执事的,可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贵公子,不仅出身不凡,就连容貌也是一顶一的上乘,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可是产屋敷家的殿上人,很多人都称赞他是当代光君,是游行的门面。下面这些人中很多都是为了一睹他风采远到而来。要是被他们听到你的这些话,他们肯定要笑话你粗鄙不堪,不懂风雅。”
“不懂就不懂呗。”
你撇撇嘴,“我反正觉得这风雅太粗了,根本欣赏不来。”
“而且,比起欣赏他们的风采,我还是觉得如果此时此刻花车接二连三发生爆炸,那么,那些沉浸在祭典喜悦氛围中的人们下意识露出来的惊慌失措表情,才是真的有趣。”
你有点跃跃欲试。
但四周过分稠密的人流让你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能保证现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被炸死,却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发生踩踏事件,自己把自己踩死。
禅院惠:“……”
她脸皮抽抽。
用头撞了你一下:“做个人吧你!”
五条悟立刻耷拉下脸。
灵活地把禅院惠从你身边挤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禅院惠扫了眼自己的未婚夫。
几年不见。
他的确长得愈发人模狗样了。
尤其是这么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足够让人忽视他所有个性方面的瑕疵。
与此同时,她也算理解你为何看不上下方的那些庸脂俗粉。
所谓名门公卿、武家剑士,你早就把拔尖的挑走,剩下的歪瓜裂枣自然没有欣赏的必要。
想是这么想。
但她还是掸了掸被蹭皱的衣袖,慢条斯理乜了五条悟一眼:“这有什么?我们以后还会生活在同一个家里,成为最亲密无间的姐妹……”
五条悟怒了:“谁跟你是姐妹?不要以为自己是小四,就能取代我的位置!我是缘衣的丈夫!唯一的丈夫!我不允许,你就永远加入不了我们的家!”
禅院惠露出看傻子的目光。
继国岩胜艰难忍笑。
他扭头用力清了清嗓子,才勉强稳住声音:“或许,她指的是她跟缘衣是姐妹。”
“这就更不可能了!”
五条悟立刻发出护食的冷哼。
挡在你面前,满脸防备地瞪禅院惠,“你自己没有丈夫吗?为什么要觊觎缘衣的丈夫?死心吧,我是不会要你的!能成为我妻子的只可能是这世上最强的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说着。
他唰得一下伸手指向继国岩胜,“别说你是小四了,就算你跟他一样是老二都不行!”
继国岩胜把他手拨开:“话是这样说,但非要加入我们这个家的,一直都是你。”
五条悟:“乱讲!”
继国岩胜:“京都谁不知道五条家与禅院家即将结亲?你正儿八经的妻子就在你后边呢。”
“她才不是我妻子!”
五条悟大声反驳。
护食仓鼠般把你藏在身后。
狠狠剜了一眼不说人话的继国岩胜,就冲禅院惠怒目而视,“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是不会娶你的!能做我妻子,只有缘衣!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娶你!你最好快点死了这条心,我跟缘衣的家里,不允许多出第三个人!”
他真的好烦啊。
一想到自己跟别人绑一块儿了,他就无比暴躁
绝对不被他认可的婚约再三被人提起,更是屡次挑动他的神经,让他有时候真得很想一个“赫”弹过去。
禅院惠置若罔闻。
丝毫不在意五条悟无礼的话:“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悟。”
“不要这么亲昵叫我的名字!我跟你很熟吗?”
她一个态度都欠奉:“你与我的婚约是五条家与禅院家共同协商后决定的既定事实,只要你活着、我活着,那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就都只能跟我成亲,你的妻子只能是我,你的正室也只能是我……”
说着。
她顿了顿。
视线来到正咔咔嗑瓜子你的脸上,好笑道,“不介意的话,缘衣可以做侧室,我会对你很好,如果你以后有了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整个人禅院家都捧给她……”
“你很需要孩子?”
禅院惠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的孩子更好一点。”
你沉默下来。
把手里剩下的瓜子都给倒给继国岩胜。
旋即故作严肃板着脸,冲她指指点点:“……你这是觉得我的孩子更好吗?你这是馋我绝无仅有的天赋和才能!简而言之,你馋我身子,你下贱!”
禅院惠笑了。
她坦然点点头:“只恨我不是个男人。”
五条悟看傻了。
不是?
不是!
怎么就这样了?!
她不是想做他妻子吗?怎么真觊觎起他妻子了?
你:“啊,这就不必了吧?我还是更喜欢你女孩子的样子。”
禅院惠却说:“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那我也就能跟悟一样,不知羞耻地以你丈夫的身份自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给她指了条捷径:“你现在就可以以我妻子的身份自居,完全没必要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禅院惠沉默下来。
良久,她重新看向你,神色复杂:“如果你的妻子和你的丈夫发生冲突呢?”
“哦,冲突不起来的。”
你不觉得有人能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打起来。
而他们之所以能打起来,不是你放任的,就是你挑拨的,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可能。
禅院惠叹了口气:“会打起来。就算他们不愿意,也会有人迫使他们打起来。”
你:“那就把不服管教的人杀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好用的工具,一个不趁手就换下一个,直到换到你满意为止。”
禅院惠沉默下来。
下方。
是热闹的花车队伍。
你站在看台之上,俯瞰着摩肩擦踵的庆典。
“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得不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向我求救,才着急忙慌带着他们赶过来,没想到你竟然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
“小事?”
你点头。
“你可是这世上排名第四的强者,仅在我、岩胜、桔梗、悟之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你不跟我作对,那这个世界也是为你而生的……阳光雨露、日月星辰皆是因你而存在。”
“我都不敢想象,一只菜鸡忽然拥有这么至高无上的地位后会嚣张成什么样!”
你恨铁不成钢。
几乎都要把阑干拍遍,“可你呢!竟然畏首畏尾,甚至连个要求都不敢跟我提!你可是我认可的四儿啊!有什么不敢做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你要把天捅个窟窿,只要你肯跟我哭一哭,我都会帮你办了!”
禅院惠愣在原地。
这是哭一哭就能办了的事吗?
其实。
她并不想把天捅个窟窿。
她遇到的问题很常见。
而且,还是个还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御三家自然也不可能只有两只领头羊。
可如今就是这么巧,禅院家有了十种影法术,五条家有了六眼无下限,他们都有成为未来最强咒术师的潜力,不一决雌雄的话,那他们下面的追随者肯定谁也不服谁。
她与五条悟注定会有一战。
她其实也想过了,如果没有外人介入的话,他们之间的绝对战斗大概率会你死我活,可如果有外人介入,那能够更体面退场的只会是五条悟——他是你中意的丈夫,玩腻之前,你不会舍得他死去。
可她也不能失败。
就算是体面的平局都不能有。
她已经走上一条绝对不能回头的路。
只要露出一点虚弱的模样,那环伺左右的对手们就会不顾一切扑上来,把她拖入地狱。
所以,她纠结了很久,终于找出来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要跟五条悟成亲。
五条悟的想法不重要。
他爱不爱她更不重要。
甚至,他越爱你越好,最好为了向你表忠心,他舍弃一切只为带着你离开,这样的话,她就能借此掌控整个五条家。
——多好!
她是这样想的
“你也太恶毒了!”
五条悟心有余悸。
捂着心口,躺在你怀里不起来,“领头羊你想做就做,干嘛说这么吓人的话?我又不会跟你抢!还以为你知三当三,无耻觊觎我英俊帅气的肉、体呢!”
禅院惠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能抢得过我?你知道如今五条家有多少咒术师,各等级比列分别是多少吗?”
五条悟哼了声:“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我只知道我是这世上排名第三的强者!不管我离开家多久,只要我一出现,他们就会纷纷拜倒在我的脚下!我可是很强的,实力不容小觑,你一个小四永远都不会理解我身为三儿的感受!”
禅院惠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一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这种人,她觉得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需要付出那么多那么多努力,一刻也不敢松懈,才能拥有的东西,而他只因为是个男人,就被所有人奉为神子,虔诚地捧上天!
不公平!!
他们商量他们的。
你则幽幽看着窗外天色逐渐黯淡的大地,总觉得少了点东西,许久之后,才意识到:“天黑了,是时候挂个风铃灯笼了。”
禅院家与五条家有婚约。
这本来只是在上层咒术师内部流传的事。
不知怎么的,大内却忽然传来消息,说是那老头想见见他们这两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
而主动上门递上拜帖的产屋敷家主,更是带来个很糟糕的坏消息,他们一进宫就会被要求进行御前比武,供上面的人欣赏。
第47章 露头就秒
“比就比呗。”
五条悟无所谓。
他又不是那种胜负欲很重的人。
只要能不娶她、不被她在家里横插一脚,她想怎么赢都可以。
“没有这么简单。”
产屋敷家主摇摇头。
早已失明的眼睛毫无光泽,声音却格外悦耳。
沉稳的脸上依稀还残留着没毁容前光彩夺目的风采,“一旦在大内动起手来,就很难点到而止,御三家并不是铁板一块,陛下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五条悟眉头一皱。
禅院惠表情也立刻严肃起来。
“想要我们同归于尽吗?”
禅院惠想到些什么,冷笑,“想来也是,只要我跟悟都死了,那因我们崭露头角的禅院家与五条家就会遭受重创,再不可能一家独大,更不可能强强联合联合更上一层楼……这的确更附和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不要这么亲昵叫我名字啊!”
五条悟忍不住抱怨。
他可是善解人意不哭不闹体贴小意的丈夫!
那种明明有对象,却毫无边界感,跟其他女孩子黏黏糊糊还要自诩重情重义的缺德事他可不干!
“他们想看你们就打呗。”
你踩着阑干。
将最后一枚玎玲作响的风铃灯笼挂到檐廊下,“大部分的菜鸡都是很愚蠢的生物,你不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他们就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明目张胆骑在你头上拉屎,给你添堵。”
“你们跟我不一样。”
“我是最强,只要我想,我就能随时随地给他们一耳光,从他们狗叫中获得乐趣。但你们就不太行了,牵挂太多,心肠太软,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会受制于人太正常了。”
没有人反驳。
你不疾不徐:“干脆就顺从菜鸡的心意好了。”
“反正你们都已经成年,也到了一鸣惊人的时候。就让他们好好看看菜鸡跟这世上排名第三、第四强者的差距,以后他们就会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禅院惠:“全力以赴?”
五条悟:“很难收场吧?”
“就是要他们收不了场。”
你轻飘飘笑出声。
挂好风铃灯笼,稳稳跳下来:“既然敢算计强者,想必他们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何不成全他们?”
“你们也不必担心会伤害无辜,届时我会跟你们一起去,正好我也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想去涨涨见识……安心,就算我没看爽,也会在你们同归于尽前制止你们,你们是我认可的这世上排名第三、第四的强者,绝对不会让你们随随便便死去,成为娱乐他人的小丑!”
禅院惠心有戚戚:“你这么说我反倒更担心了。”
五条悟也点头:“你该不会等到我破相了再喊停吧?”
你拍胸脯打包票:“乖,别怕,就算你毁得只剩下一根头发丝了,我也能给你治疗好,我可是最强啊!”
你们这头想好了对策。
产屋敷家主那边也准备离开了。
只不过,他在将跟你擦肩而过的时候,略微顿住脚步,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温声开口:“我们产屋敷一族之前蒙受诅咒,只要鬼王一日不死,诞生了鬼王的产屋敷家族就一日不可能有人活过三十岁……”
你:“哦,那你们挺惨的。”
产屋敷家主看着你:“但在一年前,原本生命宛若风中残烛,已经听到神明召唤的我,忽然就从沉疴中慢慢清醒过来。听侍奉的剑士说,外面再也找不到鬼的踪迹,也再没听过哪里有鬼吃人的情况发生……我就在想,也许是有人先我一步诛灭了鬼王也说不定。”
你不快皱眉。
毫不犹豫摆出奸商的嘴脸:“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鬼王死了,你没用完的风铃护身符我也是不退的!而且,你也别忘了,我们可是签订了合同,你们每年不仅至少要从我这里购买三千枚风铃护身符,还要给我三百金的专利独享费,你该不会是想违约吧?”
产屋敷家主忍俊不禁。
他摇摇头。
抬手制止不忿的家臣们,神情依旧温润可亲:“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人是您的话,那我愿意在原来的基础上再翻一倍,权作对您的感谢……”
“是我!”
有便宜不赚王八蛋。
你一改刻薄嘴脸,爽快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鬼王的确已经死了,他制造的那些寻找蓝色彼岸花的鬼也都被我摁死了,我们风铃护身符的交易可以取消,以后,你每年就支付时透家一千金作为感谢费吧,我也不占你便宜。”
产屋敷家主笑着同意了。
之后,才在家臣的搀扶下离开。
禅院惠恍然:“这就是产屋敷家族子嗣不丰,一直深居简出的原因吗?我就说他们今年为何大张旗鼓回来,还在祇园祭出尽风头……”
原来是家族宿敌已死啊。
之后。
就到了禅院惠与五条悟觐见的日子。
宴之松原。
御帐帘后是衣香鬓影的公卿。
阶下就是当代咒术师中最万众瞩目的两人。
众人说着笑着,就把他们架到火上,好像不一决雌雄都对不起支持他们的贵族们。
你不耐烦听他们的客套话。
带着继国岩胜到处逛逛看看,偶尔遇到巡视的兵士,就把五条家的信物出示给他们看,处处畅通无阻。
不多时。
远处就传来众人的尖叫声,建筑的倒塌声,以及咒力碰撞的爆炸声。
起此彼伏,好不热闹。
继国岩胜瞟了一眼蔓延上空的烟尘:“如果被推上场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打架挺没意思的。”
你认真想了想,诚实道,“我还是更喜欢炸烟花,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个个炸成血舞,飞溅的碎肉蹦身边人一身,吓得他们跟没头苍蝇似的吓得尖叫逃跑,这才有意思呢。”
你越想越振奋。
几乎都要克制不住把人炸烟花的冲动!
“而我呢,就可以摆出惊慌的模样,陪着他们一起叫,一起慌不择路地四处逃跑,等他们觉得安全的时候,我就再炸一个……一次两次,一回两回,嗨呀嗨呀,一想起来就觉得非常刺激!”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继国岩胜打断你的话。
他一把拉住你兴奋到发抖的手。
大概是用力力气,让你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生着剑茧,“拥有十种影法术的禅院,与拥有六眼无下限的五条,他们谁更强一点?”
你思忖片刻:“……悟吧,毕竟惠还没调伏魔虚罗。不过,虽然他会更强一点,但他太依赖无下限了,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惠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出其不意反败为胜。”
继国岩胜不着痕迹舒了口气。
他的掌心生出点点汗意,却更紧地攥住你手腕,随意跟你闲聊着什么,直到你的注意力完全被转走,他才重新开口:“我们也看得差不多,该回去了。他们已经打出火气,不在一旁看着我不太放心。”
你没有拒绝。
原本装扮华丽的宴之松原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
自诩风雅的公卿贵族们狼狈逃窜,宽松曳地的衣物却妨碍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一个个狼狈摔在地上,跟翻壳的乌龟似的,爬都爬不起来。
而战场中心的两人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一个双手一前一后攥握,口中念出调伏的咒语;
一个左手苍,右手赫,无下限术式顺转与反转叠加。
从影子里爬出来的巨型式神,头生四翼,附有退魔剑的右臂径直迎向那足以湮灭一切的“茈”。
咒力剧烈碰撞!
牵起四周的气流,形成刀子一样凛冽的罡风。
所到之处,无论是煊赫宏伟的建筑,还是妄图插手的菜鸡,纷纷折戟沉沙,片甲不留!
你收回目光。
出现伤亡是很正常的事。
这可是属于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两位咒术师的决战现场,菜鸡自然是露头就秒。
世上的好戏那么多。
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看的。
“没有产屋敷家族的人。”
继国岩胜环视一圈。
贵族们出席重要场合,都会穿着带着家族纹样的礼服。
而如今这些狼狈逃窜的公卿之中,没有一个衣服上带着紫藤花纹样的人,“不愧是是能跟鬼王斗争几百年的人,完全没有一丝侥幸心理。”
“很明智的选择。”
他们家族里可是诞生过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那么能苟,他们作为同族,自然也能苟。
随意拿自己生命冒险这种事,他们才不会做。
再阴暗点想,如果不是背负诅咒,他们可能都不会跟鬼舞辻无惨作对,恐怕只会默默把他从族谱中抹除,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了。
五条与禅院家也没有出席。
随行的亲随们早在比斗开始之前,就退到安全位置。
你自己都这么干又怎么能说产屋敷家族不地道?
况且,他们提前给你通气,其实就已经展露自己态度了。
你很快把他们抛之脑后,专注场中的魔虚罗。
那是禅院惠唯一没有调伏的式神。
它的确有点棘手。
身上同时具有正反两种咒力。
如果它的对手是咒灵的话,就算是漏瑚,也会被它一刀砍得灰飞烟灭。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做它对手就能轻松些,它拥有很强的恢复力,同样的攻击落到它身上就不会造成伤害,似乎是“适应”了。
不仅如此,它还会“学习”,把你的招式还给你。
一般菜鸡遇到它,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面无表情冲它竖根中指,这样的话,就会死得比较有尊严。
它的模样也是真的很奇怪。
原本应该是眉毛和眼睛的位置却生出肉翅一样的东西。
看起来真的很像大扑棱蛾子头上的触角……
五条悟脸色难看。
即使已经掌握术式顺转与反转的使用,面对堪比打不死的小强的它魔虚罗,也不由得感到棘手。
那狗东西头顶法论咔咔一转,他好不容易造成的伤痕就轻松恢复如初了!
不仅如此,他还免疫了“苍”!
“知道为什么你用尽全力都打不死它吗?”
你如履平地。
带着继国岩胜径直闯入战场中央。
五条悟:“为、为什么?”
禅院惠也停下偷袭的手,愿闻其详。
你跟继国岩胜对视一眼。
脸上顿时浮出一点也不由优雅的笑:“当然是因为你菜啊。”
五条悟:“……!!”
“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你拍拍他肩膀。
在他恼羞成怒之前,摆出弹射的手势,
五条悟愕然。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庞大到占据整个宴之松原的“苍”赫然出现!
巨型黑洞出现的瞬间,那个头顶齿轮卡卡乱动的魔虚罗再也稳不住自己身体,眨眼间被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扭曲、撕裂、碾碎!
220伏的电器的确能适应200伏的电压,但你把电压换成2000伏、20000伏的呢?
你打人很疼的。
完全不觉得有谁能适应你。
只可能是力气用小了,才会让对方产生“我能适应”的错觉。
第48章 咒术师不骗咒术师
……
……
死伤惨重。
御前比武不了了之。
但你还没玩够。
偷溜进大内去找那个老东西。
是的。
老东西竟然还活着。
鲸木整理
作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行人、最崇高权利的象征,那老东西活得好好的,都没有缺胳膊少腿。
只不过,他的精神情况不太好。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五条悟和禅院惠打起来的动静超乎想象,那种足以摧毁菜鸡脆弱心灵的威慑感真的吓到他了,使得他一回到宫里就病倒,即便阴阳寮的咒术师日日夜夜给他祷祝念经驱邪,一时间也无法让他恢复健康。
你蹲了好几天。
注意到一个爱半夜去老东西寝殿的咒术师。
那是个毫无特色的中年人。
模样普通到丢到人群里都挑不出来。
然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跟老东西交往过密,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有鬼。
等他出来后,你毫不客气跟上去,并把他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真是难以想象啊,人类竟然能以这种模样生存。”
你满脸惊叹。
这个菜鸡还真蛮让你惊喜的。
长得有多普通,身体就有多么非同一般。
他似乎进行过开颅手术,额头上有着一条针脚完美的缝合线。
但与生俱来的眼睛告诉你,这场手术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的身体经历过改造。
脑子跟身体完全不匹配。
不仅仅活性不同,就连映刻在血肉之上的咒力也完全不同。
他就像一只寄生在别人脑袋里的怪物,只是凭借别人的躯体才能继续行走于世。
你从来见过这么奇特的菜鸡。
明明那么菜,却恶毒得那么有新意!
你简直不敢想象,他连别人的身体都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抢的!
“原来是五条家的那位。”
那人愣了一下。
旋即叹息般笑了,“这里可不是您能随意涉足的地方。擅自闯进来,或许会给家人添麻烦也说不定……”
你来了兴趣:“你认识我?”
男人略略颔首。
唇角浮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京中谁人不知,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离经叛道,放着好好的公卿贵女不爱,偏偏迷恋上了卑贱的武家人,不惜忤父母亲长也要与您结为伴侣。”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关注我很久了吧?”
男人:“您说笑了。”
你摸着下巴:“这次御前比武也是你推动的么?”
男人没有承认:“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咒术师,如何能推动陛下决定?您说的那个不过是各方势力互相角力的结果。”
你摆摆手。
不想听他的客套话。
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你能把你的咒术展示给我看看吗?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从几百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
男人轻笑出声:“您已经拥有术式,就算我展示给您看,您也……”
你打断他:“哦,这就不是你一个菜鸡应该思考的事了。”
男人一噎。
很久就又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告诉了您,今晚我能平安离开吗?”
你点头:“当然,咒术师不骗咒术师。”
你们定下束缚。
男人表演给你看。
而你在满足了好奇心后,毫不客气上手摸了他一把。
男人表情破碎。
再也摆不出淡定的模样。
他一边反抗,一边质问你难道就不害怕违约的后果吗。
你笑嘻嘻:“咒术师不骗咒术师,关我这个最强什么事?我又不是咒术师。”
你就是要把他变成风铃灯笼,拎在手上,照亮回家的路。
但男人也足够果决。
在意识到根本无法对抗之后,毫不犹豫从怀里掏出被符咒包裹严实的咒物,解开封印,直接将腊肉一样的手指吞入腹中。
霎时间——
空气中骤然传来强烈震动,
巨大的心跳声鼓动得人耳蜗生疼!
男人僵在原地。
无形压力赫然从其身上迸发!
衣发无风自动,黑色的咒力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男人的皮肤,原本扭曲变形的身体,顷刻间就被汹涌的咒力复原!
你很惊讶。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抵消无为转变的效果。
不由也来了兴趣,光是这绝无仅有的恢复力,就知道这人一定很好玩!
你退到一旁。
没有趁他变身搞偷袭。
而是等到他停止疯狂大笑,气息稳健,开始嚣张叫嚣着要吃人,并点名要吃女人跟小孩后,才高高举手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怪异的猩红眸子里盛满讥诮,“羂索那个男人竟然被你这样一个小鬼逼入绝境?还真是丢人现眼!”
你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从鼻孔里发出冷哼。
明明长相并没有很大变化,但此时此刻的他就是狂傲得仿佛天老大他老二,时时刻刻都在斜眼看人。
他半点没有回答你问话的意思。
攥了攥自己的手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跟这具身体的不匹配,声音更冷了一度:“小鬼,你妨碍了羂索的计划,也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作为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谢礼,我会在这具身体无法承受我的咒力崩毁之前,吃了你……我很好奇,自诩最强的女人,跟五百年前的那些精英们品尝起来有什么不同……”
你啧了一声。
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
巴掌声格外清脆。
落在脸上就是通红的五指山。
力气之大,带着他的脸都往一边偏去。
男人愣在原地。
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茫然摸向自己左脸。
直到丝丝痛楚传来,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被人打了!
叱咤风云一辈子,就连天皇都要在他面前服软,把他当做神明来供奉朝拜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竟然刚受肉就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
而且,打人的还是个格外年轻的臭丫头!
无法置信!
难以接受!
这种从未有过的经历让他倍觉耻辱,表情越发凶恶起来。
“狗叫什么?”
“再一再二不再三,就不能回答了我的问题再狗叫吗?”
你轻飘飘甩了甩手。
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拭打人的掌心。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没素质随处大小便也就罢了,做人怎么还这么没礼貌?你妈妈没教过你要做个懂文明讲礼貌有素养的好人吗?”
两面宿傩面色一沉。
他第一次听到这么不知死活的话。
毫不犹豫攥紧拳头,直接攻了过去!
“你真的很弱啊。”
你轻松应对。
完全不必摆出认真的态度,就能轻松接下他的全部攻击,“还以为他狗急跳墙能带给我多大的惊喜呢,就这就这?”
“还有你也是,看你狗叫得那么厉害,还以为你跟外头那些小菜鸡不一样,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谁知道你也菜得抠脚啊。”
你最喜欢骑在别人头上拉屎。
尤其喜欢踩着别人的痛脚反复横跳。
他看不惯你却又打不到你的感觉真的超爽的!
就像现在:
你生了玩闹的心思。
跟他玩回合制游戏。
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一边羞辱他,一边小心注意着不会一下把他打残了。
“嗨呀,你说你怎么这么弱啊?”
“是因为灵魂只剩下二十分之一的缘故吗?”
“菜鸡,你为什么不理我?是害怕得都不敢直视我了吗?”
他越是不回答你话越多。
“菜鸡菜鸡,听到请回答。”
“嗨呀,你干嘛不说话啊,忽然就哑巴了吗?”
“刚刚还狗叫得那么凶,差点都把我哄住了,现在装哑巴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说句话呀菜鸡,不然你这样真的很无趣!”
“两面宿傩。”
你愣了一下。
然后就听他说,“我的名字。”
你听着有点熟悉。
摸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平安时代那个的诅咒之王?”
两面宿傩没否认。
你立刻啊了一声。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你怎么真跟我想象的一样菜啊?”
两面宿傩恨不得打死你。
可正如之前你笑话他的那样。
如今他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灵魂,再加上这具身体并不是很匹配,让他的实力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你玩他就跟玩狗一样简单。
他停下自取其辱的进攻。
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你,似乎是想要把你的脸记在心底:“……继国缘衣,是吧?我记住你了,等我恢复全部力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那我就躲起来!”
你完全不放在心上。
张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屑言屑语,“人类的寿命至多也就150岁,你都死过一次了,就证明你依然受制于生老病死,是个普普通通的菜鸡。而我呢,只需要等到你老死,就可以跳出来坐特等席给你哭坟,你却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越想越开心。
笑嘻嘻的语气越发混不吝起来,“嗨呀嗨呀,一想到你将因为我抱憾终身,我就迫不及待期望那天早点到来!那一定很有意思!”
“加油啊宿傩,一定要快点恢复自己的全部力量向我复仇啊!?”
两面宿傩:“……”
他很无语。
忽然就发不出狠了。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下流的对手。
这么下三滥的对策也好意思往外说?
……
……
男人身体到达极限。
身上的黑色咒纹消失。
他顿时七窍流血,以痛苦的姿态死去。
你开开心心跑回家。
刚准备人不知鬼不觉地躺回去休憩,就注意到没有光亮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是继国岩胜。
他穿着常服。
脊背挺直,端坐一隅。
长睫低垂,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光。
他隐没在幽暗的房间里,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你忍不住笑了。
偷偷从身后靠近,一把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缘衣。”
他握住你的手。
任由你趴在他背上,“刚刚又进宫了?”
你点点头。
继国岩胜沉默下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
略微转过头,那双与你相似的眸子越过黑暗,直直望入你眼底:“……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因为是小事嘛。”
你下巴搁在他肩头。
漫不经心地左摇右晃,“就像我平时洗漱上厕所不带你们是一个道理,而且,也不好玩,我自己一个人就处理了,带着你们还不够麻烦的。”
“缘衣……”
他又一次叫出你名字。
深深凝睇着你的眼中蓦然涌出复杂的神光,“对你来说,杀人也已经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吗?”
你眨了眨眼。
手指拨弄着他的鬓发:“……你觉得我不对?”
继国岩胜摇摇头。
他转过身子,双手捧住你的脸。
即使隔着幽暗的夜色,也一瞬不瞬注视着你的眼睛。
如今,那双眼睛已经被无法言说的悲色笼罩,他的掌心冰凉发抖:“……缘衣,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政治斗争。
权力游戏。
他自幼被作为继承人抚养长大,自然理解其中的残酷。
他不觉得你杀鸡儆猴有什么错,也不觉得你斩草除根太凶残,他只是觉得太快了……你走得太快了、习惯得太快了、掌握得也太快了。
上一秒还是他骄傲自我的妹妹,下一秒就已经进化成完美的权利生物。
他忍不住担心。
担心你失去人类的情感。
担心你从内到外蜕变成非人之物。
“你走得好快,我有点追不上你了。”
“缘衣,你能不能……能不能走慢点?我在后面、妈妈在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都在后面……”
第49章 集权
他想说:
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不要杀人取乐。
不要漠视弱者的痛苦。
心软一点、再软一点,不要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别哭。”
你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你们日渐长大,他越来越少有失态流泪的时候。
就算不再是继国家的少主,可早已习惯面面俱到的他,还是习惯用“大人”的身份坐镇,用细细的胳膊、微末的力气,时时刻刻拽着你们,生怕你跟五条悟太过胡闹。
继国岩胜心思细腻。
又加上天生的大家长性格,爱操心。
他自然能会敏锐察觉到你改变,一时间无法适应也正常。
可你也只是渐渐长大了而已。
供你玩乐的也不再局限于家庭中的几个人。
牌局太大,玩法自然也会出现相应的改变。
之前,你只会单纯骑在菜爹头上拉屎,时不时抽打他两下,用事实告诉他,他就是个屁,他在意的在你面前也是个屁,不想丢人现眼的话,是条龙也得在你跟前好好盘着。
而现在,你涉足的是这个国家最顶级的权利争斗,将要决定的是谁为刀俎谁为鱼肉的无数人的未来,就算杀人全家、灭人全族,也不过是牌局上几枚微不足道的筹码罢了。
从你期待禅院惠能站起来之前,你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残酷斗争。
你是最强。
整个世界都是为你而存在。
你不会输,那么输得就只有别人了。
但继国岩胜还不行。
他印象里的你一直都是温柔的玩法,
他只会觉得你从变成鬼,成为完美生物后,玩法就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残暴,忍不住就开始担心你是不是被鬼血改变了……
他是小瞧你了。
但一想到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都是因为他太担心你。
关心则乱。
因为你,他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就算痛苦到了极致,也只是用力抓住你流泪,毫不保留展露内心最脆弱无助的一面,毫不避讳捧出自己的真心哀求你稍微停一停,给他些许适应的时间……
“那时候,我让你感到陌生,不小心吓到你了,是不是?”
你展开双臂。
轻轻把他搂在怀里。
任由他死死环住你的腰,压抑流泪。
你安抚地轻拍他后背:“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时候……但是,岩胜,你要相信,我一直还是原来的我,你担心的那种事不会发生。我的身份或许会改变,但我的追求永远不变。”
——骑在所有人头上拉屎。
你的目的自始至终都这么简单。
就算你真拿别人炸烟花玩了,哪也绝对是因为那人罪有应得。
“只会哭泣尖叫的菜鸡不好玩,我没兴趣拿他们取乐。越是在这里呆的久,我就越是觉得还是那些目下无尘的公卿贵族最好玩……”
“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好像除了他们那些殿上人,其他人都不配称之为人,多看我们两眼都会玷污他们眼睛……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在生死关头,也还是会跟普通人一样屁滚尿流,慌不择路逃跑……你不觉得玩弄他们有意思吗?”
“我们回家去吧!”
继国岩胜倏得抬起头。
似乎终于找到出路,那双与你相似的眼睛闪着光,“我们回家去吧!不要再在这里停留了!这里……这里原本就不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你没说话。
哀痛的眼泪再次滚落。
他抓着你胳膊的手格外用力:“妈妈在家里等你,缘衣,妈妈还在家里等你……母亲年纪也大了,就算我们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又还能活多久呢……”
你眨了眨眼。
还是没有说话。
沉浸在他破碎悲痛的眼泪之中。
不愧是你看上的老二,只是稍微掉了掉眼泪,这美丽的模样就轻而易举扰乱了你的心神。
心脏怦怦跳。
不安分地仿佛要跳出胸膛!
“我总不能永远陪在妈妈身边。”
他觳述一颤。
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你视若无睹。
平静拨开他被泪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
一瞬不瞬凝睇着他格外有趣的脸色,良久,缓缓俯下身,轻轻吻去他腮上的眼泪,促狭的笑声随即落在他耳畔:
“……但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
……
……
你们不约而同快刀斩乱麻。
你去找老东西,五条悟和禅院惠则一块儿去清理门户。
只不过他们有点菜,直到翌日清晨,才带着满身血腥来给你报喜。
“他怎么在你房间?!”
五条悟勃然色变。
冲过来就去拉扯还在睡的继国岩胜。
被禅院惠手疾眼快伸出脚。
五条悟猝不及防。
直接摔个大马趴,脑袋也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禅院惠这才松了口气。
御前比武火力全开,后遗症还没好,他们就又各自去清理自家的蠹虫。
几天之内连轴转,就算他们是铁打的,也有点撑不住这个消耗。
现在,她可是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在这里哇哇叫。
不就是妻子有人了吗?
多大点事儿!
这样想着。
禅院惠解开自己被血气浸染的外衣。
让惊醒的继国岩胜让让,自己毫不避讳躺过去休息。
如果说哪里能让她全身心放松下来,那就只有在你身边了。
她抱着还残留着你体温的被衣,安心地转了个圈,几个呼吸间就进入睡眠。
继国岩胜没了睡意。
小心挪动身体,起床穿衣。
你已经慢条斯理穿好衣物。
瞥见五条悟还趴在地上哭,好笑地把他拉起来:“惠都累了,你还这么有精神啊,不快去睡一会儿?”
“他就那么重要吗?你真的……真的狠狠伤了我的心!”
五条悟抓着你的手咬了口。
语气怨恨,身体却诚实地蛄蛹蛄蛹挪到你膝上,抱着你的胳膊不撒手,嘟嘟囔囔提要求,“我不管,你要陪着我一起睡!”
随后恶狠狠瞪了一眼继国岩胜,又补充了一句,“不要他!让他回到自己房间去!”
你艰难忍笑。
继国岩胜耳尖滚烫。
不必特别提醒。
他也没有白日宣淫的爱好。
他们是真的累了。
一觉睡到日影西斜。
你们正吃着实际上是早饭的晚饭,五条家主春风满面带来了个好消息:
宫里的老东西死了。
众人下意识看向你。
你没有停筷:“看我做什么?他年纪都那么大了,我是欺负老人家的那种人吗?”
他们默默看着你。
嘴里没说一句话。
但那表情很明显,你是。
五条家主笑出声:“是先皇自身的问题。他身体骨原本就不怎么硬朗,又听闻信重的咒术师暴亡,伤心过度,今早才会忽然驾崩了。”
你感叹:“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五条家主:“是啊,就是不知道这位陛下心性如何,是否继承了先皇的心软个性。”
那自然是没有的。
继任的天皇雷厉风行。
想要拿先皇去世做点文章。
独角兽
就算不能从御三家身上咬块肉,也要从找个人出来负责。
他太能干了,所以他也暴亡了。
接连两任天皇暴亡。
众人心有戚戚。
所幸,再再继任的天皇很识时务。
一上台就摆出完美的傀儡姿态,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奉承,一问就是好好好,一说就是是是是,整天吃吃喝喝,把吉祥物的身份践行到底。
于是,他活了下来。
离开京都之时。
禅院惠特意叫住你。
“等你生了孩子,一定要送来给我!”
她理直气壮道,“我能继承十种影法术已经是侥幸,期盼我的孩子能继承完全是强人所难,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最强,你的孩子绝对能继承你的体质……”
“你果然是馋我身子。”你看出来,“你下贱!”
禅院惠哼哼:“我就是下贱,所以你快给我生个孩子!”
“死心吧。”
你毫不犹豫斩断她的念想,“我已经成为了完美生物,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完全没有延续血脉的必要……别说我不会生,就算我真生了也不会给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别总期望我给你保底啊。”
但你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不会看着她走到至高之后,就让她成为孤家寡人。
于是——
你说:“惠,去执掌天下吧!我不承诺你的未来,但我保证,你会活着,任何人都无法强行夺走你的梦想。”
最后。
你俯瞰了一眼街市俨然的平安京。
脑海不经意闪过两面宿傩的那极具特色的脸,忍不住开口:“无惨有他能干的上弦之月,而我,也有属于我的能干上弦。”
五条悟跟继国岩胜面面相觑。
什么上弦下弦的,没听过。
他们问:“那是什么?”
你:“哦,就是无惨为了寻找蓝色彼岸花特意制造出来的、承载了他更多血液的、实力更强悍的鬼,也是他牌面的象征。如今我是鬼王了,那我也应该有属于我的上弦。以后,你们这些我承认的排名前六的强者,就都是我的上弦了!”
他们更懵了。
五条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立刻不愉快地挑高眉头,耷拉着脸追问:“不是才排到四儿吗?就算杀生丸算老五,也还缺一个啊?哪里来得排名前六的强者?”
继国岩胜想了想:“……应该还没有准确的人选吧。”
“有了。”
你丝毫不顺着台阶下。
回忆着巴掌扇到两面宿傩脸上的绝妙手感,感慨,“最后一次去皇宫的那晚,我遇到了两面宿傩,只可惜,他的受肉、体不行,只跟我交手了几招就撑不住了……不过,他实力还不错,狗叫也蛮有意思的,我已经认可他做排名第六的强者了。”
第50章 拯救老六!
说来也是巧。
上弦之月六席七个人。
而你的“上弦们”也是六席七个人。
五条悟震惊。
倒吸一口凉气:“两面宿傩?!五百年前那个把藤原家和安倍家精英杀绝了的咒术师?”
你点点头。
从袖子里掏出跟腊肉一样的手指,丢他怀里:“同样的手指,应该还有十九根。”
五条悟神色严肃。
的确跟他家族忌库里收藏的一样。
只不过,他家里的使用重重符咒包裹起来的罢了。
继国岩胜沉吟:“一根手指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很不错了吗?”
“倒也没有那么强,”
你不带个人情绪做出评价,“毕竟只是二十分之一的灵魂,能展现出来的实力有限,不过,很耐打就是了。”
普通菜鸡遇上了就是送。
但对你来说,那就是个合格的沙包。
回到家。
你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
不知不觉。
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又似乎只是一瞬之间,诗就诞下了时透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众人聚在产房里,欢欢喜喜抱着那个红通通的丑孩子,不停说着祝福吉祥的话。
身为孩子父亲的时透缘一则跪在诗身边,额头抵着她被汗水浸湿的手,无声流泪。
“哭什么?”
诗还很虚弱。
强撑着发抖的手。
好笑地抹去他脸上的湿意,温柔的声音很细微,“我很好,孩子也很好。缘一,你现在都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不要哭,缘衣会笑话你的……”
诗很喜欢时透缘一。
准确来说,只要相处过,就没有人会不喜欢缘一。
他话不多。
情绪直接又质朴。
做人踏实肯干,还很沉稳。
比起心思活络、思维跳跃的你,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他格外让人安心。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拥有强悍的实力,内心却宛若孩童,纯真简单、温和至善,像无害的座敷童子,又像转世而来的地藏神明。
不仅动物喜欢亲近他,她也喜欢亲近他。
跟他结为夫妻,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她很希望这种幸福能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要改变……
时透缘一却控制不住。
牢牢捧住诗的手,掌心清楚感受着她的体温。
明明她在对自己笑,可眼前却总是不自觉闪过她倒在地上,身体被恶鬼啃噬地血肉模糊的样子……
那本是,属于他的未来。
“起开!”
你毫不客气肘他个屁股蹲。
用袖子擦去诗被他哭得湿哒哒的手,塞入厚实的被衣里,同时让吊在木棚之上的漏瑚调高温度。
诗生产的日子正值深秋。
中午太阳还算温暖,但清晨和晚上就很凉了。
尤其是卷地而起的风一吹,就算是阳光正盛的中午,没有太阳的地方也阴冷入骨。
“产妇不能碰冷水,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谁准你在她面前哭的?”
“是她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男人家家的,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
……
你把人训成狗。
诗忍俊不禁。
苍白的脸上神情愈发倦怠:“……他会当真的,不要欺负他。”
“我知道,你睡吧。”
你声音很轻。
掖了掖被衣,让她好好休息。
待她沉沉睡去,才掏出四魂之玉,化身织女,一点点抽取四魂之玉深处的光,强劲她的灵魂,从而修复她生产带来的身体损伤。
两个月后。
诗彻底恢复健康。
以更加强健的体魄承担起二代目承上启下的责任。
而你也终于发现了,四魂之玉钓不来鱼了。
它好像死了。
彻底丧失魅力。
再也无法吸引外面那些妖艳贱货。
就算你把它丢到野外,也没有一个妖怪过来捡。
最重要的是,你把耳朵贴在上面,听到了极其细微的皲裂声,昭示着它正由内及外崩毁。
“不是我捏的!”
你高高举起手。
生怕桔梗误会是你损坏了它。
桔梗:“……”
她:“不,我是问你对它做了什么。”
你坦言:“也没做什么,就是把里面无法彻底染黑的纯白之光抽出来,用来修复诗生产受损的身体,谁知道它就忽然不好用了,无论我多么用力染黑它,它都没能再打起精神给我做事……嗨呀,好烦啊,四魂之玉不是很厉害的吗?我才玩了多久啊,它竟然就不中用了,真的让我很失望!”
桔梗:“……”
这是中不中用的问题吗?
“其实……”
你觑了一眼桔梗的脸色。
笑嘻嘻从她手里拿回四魂之玉,强调一转,“也算是好事吧。”
枫语气凉凉:“好在哪里?”
你把玩着四魂之玉。
失去那缕纯白之光后,它的邪气已经彻底输给了你。
指腹下,珠子映照你的内心,无尽黑暗疯狂聚集涌动,脆弱的珠身不停发出越来越明显的细微裂响,“虽然它不中用了,但它也不再招蜂引蝶了啊。桔梗,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不小心把它弄丢,引发什么不幸了哦!”
桔梗没有否认。
你把四魂之玉重新丢给她。
枫默默吐槽:“说来说去,你就是把它玩坏了。”
“话怎么能这么说?”
你才不承认。
笑嘻嘻欣赏着枫气呼呼的脸,“我还给桔梗的时候可是好的,后面它碎了、毁了、消失了,那只能怪它不结实,跟我可没有关系了。”
枫很无语。
一点也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同时,忍不住幸灾乐祸道:“没了四魂之玉,看你以后还怎么钓鱼!”
“嗨呀,这个简单!”
你笑出声。
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两面宿傩的手指跟她显摆,“四魂之玉不顶用了,我还有这个!解开封印的它跟四魂之玉一样,会一刻不停散发魅力,勾引四周的咒灵为它打破头!”
“我试过了,跟四魂之玉一样好用!”
枫:“……”
她脸色变了又变:“这就是你特意过来一趟的理由?”
你得意颔首。
枫明白了。
凶猛地给你一头锤!
你这个坏东西又拿她开涮!
你笑嘻嘻躲开。
正如你预料的那般:
四魂之玉真的不中用了。
回到桔梗手中都没撑过两天,就被强大纯净的灵力彻底净化。
珠身破碎。
残存的齑粉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那时候。
你已经不满足手指钓鱼,想出了更新奇的玩法。
“我们一起去拯救老六吧!”
你兴冲冲提议,“现在我们也闲着没事干,正好可以去寻找他流落在外的手指!等找齐了,就一股脑喂给受肉、体!”
五条悟忍不住泼凉水:“早就有人试过了,一般人无法承受诅咒之王的咒力,就算勉强受肉,很快也会崩坏。”
你:“嗨呀,这个简单!我给他生一个不就完了!”
五条悟瞳孔地震。
继国岩胜清了清嗓子,正色提醒:“一根手指都都让你觉得不错,等集齐了二十根手指,再借由你给的躯体受肉复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打不过怎么办?”
你:“不可能,我是最强,他那样的菜鸡,我让他一只手都妥妥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
“他可是借住你生出来的躯壳,万一躯壳继承了你的天赋和才能,让他如虎添翼呢?你要如何打得过诅咒之王加你的组合?”
“嗨呀,这个也简单!”
你信心满满,“给受肉、体设置定时崩坏不就得了?我可是最强,怎么可能给他站在我头上拉屎的机会?杀生丸的经历告诉我,狗是很难驯服的生物,而老六比杀生丸还狗,说不定哪天就会反咬我一口,我怎么可能出那种纰漏?不会再给他杀生丸那么大自由了!”
说到这里。
你忍不住激动搓手手。
已经开始期待两面宿傩跟你狗叫了!
“不过是生孩子而已。”
“陀艮那么好用,我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只要他狗叫不到我心眼儿里,我就让他重开,一次两次……哼哼,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磨他性子。”
在复活两面宿傩之前,你也没让他闲着。
你继续用他的手指钓鱼。
算上你捡到的这根,再加上五条悟从京都咒术师那里获取的,如今你拥有的手指数量已经有来到恐怖的十二根。
封印悉数被解开。
无数诅咒蜂拥而至,疯狂争抢。
你一一笑纳。
制成风铃灯笼,挂在树上。
其间。
也遇到了很有趣的人。
第一个是冷若冰霜的妹妹头小僧。
明明两面宿傩的手指不会让他变得更强,可他却不畏生死也来抢夺,神情倨傲,从不正眼看人,嘴里还会发出有趣的狗叫。
你很喜欢。
尤其喜欢他的绝无仅有的烹饪手法。
果断把他留下来,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厨师。
第二个则是穿了裤子的体面魔虚罗。
不过它的眼睛不再是大扑棱蛾子的触角,而是干枯的树枝。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跟两面宿傩像的黑色纹身,看起来非常带劲!
虽然它既不是魔虚罗,也不是两面宿傩,但它既想要两面宿傩的手指,还想要你的挂坠。
你更喜欢了。
这么贪心的小东西可不多见。
在漏瑚跟陀艮的恸哭声中,毫不犹豫让它成为自己的专属园艺师。
泡完温泉,去吃美味的饭菜,捧着凉浸浸的甜水,来到开满鲜花的庭院散步,闲着无聊就去清凉解暑的钓殿甩两钩,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里梅神出鬼没。
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跪在你身后:“你说过会重新制造宿傩大人的身体,让他复活,可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在玩啊。”
里梅皱眉。
然后就听那个白毛小鬼嗤嗤地笑。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五条悟脑袋枕在你膝上。
绸缎般光泽柔亮的银色长发顺着你的大腿蜿蜒。
美若天人的脸几乎完美,漂亮的唇瓣微微翕动,就吐出净戳人心窝子的话,“贸然闯入我们家,把养殖基地搞得乱七八糟,不仅害得我们今年没有活鳗鱼吃,还让已经快要发育成熟的两面宿傩受肉、体胎死腹中的,这可都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好事!”
继国岩胜颔首:“如果不是你鲁莽,老六的确应该已经生出来。”
五条悟:“谁说不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