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下活蹦乱跳的鳗鱼,丢回池塘,制止他们欺负里梅的行为:“嗨呀嗨呀,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虽然的确是他一发直瀑,刷刷往下下冰锥,不小心戳破妖卵,害得宿傩胎死腹中,也使得我们拯救老六计划功亏一篑,但他又不是故意的。”
“发生这种事他也不想的,你们没看到他一瞧见池塘上飘来宿傩飘尸体的瞬间,就立刻震惊地忘记了攻击,才会被你们摁在地上胖揍吗?”
“不要怀疑他的忠心啊。”
“他可是宿傩最忠诚的下属啊,一直勤勤恳恳追随左右,即使死亡都不离不弃。明明是个绝顶高手,却为了满足老六的口腹之欲,甘愿锻炼一身好厨艺,这么无私的爱,肯定只有这世上最忠诚的仆人才能拥有!”
“他只是跟我们有信息差,不知道我们也准备营救老六,才会不小心把我们当做敌人,又一不小心把老六杀了的……嗨呀,反正,你们不要总是提他的伤心事了,万一把人惹哭了怎么办?”
五条悟:“哧——”
“都说不要笑话里梅了你怎么还在笑!”
你嗔怪道,“我们大家可是志同道合的同伴!不要总是提起他一不小心就害得宿傩胎死腹中的事啊,那除了让他难过得半夜躲在被子里呜呜哭,还有什么用呢?反正老六又活不过来了……”
继国岩胜:“哧——”
他也没忍住。
里梅眼神都死了。
再也不想体会自取屈辱的感觉,起身就走。
他暗暗发誓,等宿傩大人复活那日,绝对要用你们的血……
“你们怎么还在笑啊。”
你好苦恼的,“快别笑了,里梅都生气了。再笑下去,小心里梅记仇,等老六复活,就把你们全杀了,血做成毛血旺,你肉嫩点就做成鱼生,岩胜肉有嚼劲点就做成烧烤,用你们的血与肉恭迎宿傩大人重回人世!”
“噗哈哈哈!!”
“你馋了是吧?你肯定馋了!那时候你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垂涎老子肉、体很久了!”
五条悟笑得毫无形象。
继国岩胜也在艰难忍笑,
身体一抽抽的,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鱼竿:“缘衣,你能不能别用这副表情说话?我……我有点忍不住了。”
你:“我哪里有笑?我明明是在担心你们!!”
继国岩胜:“那你的嘴角能放下吗?”
五条悟也拆台:“努力板着脸都不累吗?”
你绷不住:“哈哈哈哈……”
你们得好开心。
里梅面无表情。
身体却诚实的左脚拌右脚。
差点就表演了个狼狈的平地摔。
****
之后。
两面宿傩还是复活的。
只不过,你稍微改了改游戏的玩法。
你本来是想训狗的。
但诗与时透缘一的孩子太可爱了。
你忽然就不想玩狗,就想玩小孩子。
于是乎,两面宿傩用小孩子的身体重归于世。
没错。
小孩子。
稍不注意走路都会摔跤的两岁小孩。
“真不怪我。”
你一推四五六。
迎着两面宿傩缩小后依然戾气十足的脸,无辜道,“是里梅太想见到你了,还没到时间了,我就被他催得不行,不得不提前把你生出来……嗨呀嗨呀,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虽然早产让你小小的一只,但迟早会长大的嘛!”
里梅无言以对,自责伏首。
你则蹲下身。
拉起他肉嘟嘟的小手捏捏,“别担心,我会照顾你的宿傩,绝对不会让你被邪恶的咒灵吃掉!”
两面宿傩抽出手。
这世上还有比你更邪恶的存在吗?
他一睁眼就发现了自己身体不对劲。
感觉像是自己的身体,但却比记忆的那具健康太多,于此同时,也弱太多,根本无法承受诅咒之王的咒力。
但因为完美适配他的灵魂,身体求生的本能将他咒力压抑的近乎无,使得无所不能的诅咒之王再次体会到人类时期特有的孱弱。
但当里梅询问,要不要把你心爱的妈妈抓过来,威胁你给他换个更好用的身体的时候,他却又拒绝了。
与毫无所觉的里梅不同,从睁开眼的那一霎开始,他就被人窥视的感觉,那是一种蛛丝般细微,绝对不会惹人注意的视线,但他的确是被谁注视着。
两面宿傩迈开小腿。
拉开障子门,揪下廊檐下的一盏风铃灯笼,凭借直觉,朝着黑漆漆的土墙砸过去,光线瞬间没入黑暗,意料之中的,却并没有听到撞墙声。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两面宿傩冷笑。
一双手拢在袖里,另一双手叉腰,“继国缘衣,除了你,就没有人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这可不一定。”
你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都拎过来,“看,除了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在围观。你不行啊宿傩,只是身体变小了就这么严重吗?感觉你比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弱得更厉害了。”
两面宿傩:“这不应该问你吗?”
你理直气壮骑在他头上拉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菜了。我也有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是最强了。你不是自诩诅咒之王吗?不是杀咒术师跟杀狗一样吗?明明拥有响亮的名声,怎么两岁就那么菜啊?你是不是故意跟我摆柔弱,想要我收留你吧?”
说着。
你摆出已经把他看穿的姿态,“想加入我的家就直说啊,我又不会嫌弃你只是老六。我知道我最强,没有人会不爱我,就算你是诅咒之王,在见证我的魅力后,也只会无法自拔的爱上我。嗨呀,你会爱上我太正常了,想要永远跟我在一起更正常,我能理解的,慕强菜鸡都这样。”
两面宿傩:“……”
他有点无语。
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五条悟立刻不笑了。
冲两面宿傩横眉竖眼:“你爱什么爱?都变小萝卜头了还觊觎别人的妻子!你以为你曾经是诅咒之王就了不起啊?不过是没跟我妻子生在同一个时代的凡夫罢了!你以为你蹦跶得比其他菜鸡欢实些,就能加入我的家了?别做梦了!一天是老六,你一辈子都是老六!”
两面宿傩都不想理他。
跟这种眼睛里只有女人的小白脸说话掉价。
“放肆!”
里梅却怒了。
作为誓死追随的宿傩的忠仆,他容不下任何人对宿傩不敬,“你什么身份,竟然敢这么跟宿傩大人说话?!”
“大什么大?”
五条悟回以轻蔑冷哼。
举起手,拇指跟食指分开些微距离,“这么个小萝卜头,顶多这么大,不能再多了!”
里梅瞳孔地震。
士可杀不可辱!
当即就要一冰锥戳爆他脑袋!
“真是受不了了!宿傩大人是完美的存在!区区一条案板上的鱼,你怎么敢污蔑宿傩大人?!”
“哈哈哈,你恼羞成怒了!宿傩果然小!”
“乱讲!”
里梅怒发冲冠,“宿傩大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完美!无论是时间,还是长度,都已经至臻,是你这种菜鸡无法拥有的强悍!”
五条悟哈哈大笑:“知道的这么清晰,你试过?”
他们吵得很脏。
继国岩胜捂住你耳朵。
你给他扒下来。
抓起风铃灯笼重新挂回去。
瞧见这一幕,两面宿傩忍不住嗤笑:“什么事都干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继国岩胜:“你不懂。”
两面宿傩没说话。
脸上的笑容却愈发讥诮。
你拍拍手。
从栏杆上跳下来。
空气中的冰碴子让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望着又开始经历急速冰冻的庭院,冲着打出火气的里梅发出善意提醒:“别打了,打坏了花花草草,你跟宿傩下辈子也要给我打一辈子工还债!”
你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两面宿傩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不仅理直气壮接受母亲跟诗的款待,耐性也拉到最满。
任由你骑在他头上拉屎,也不会动怒,顶多就送你一个优雅的白眼。
就像现在。
你光明正大偷窥他泡澡,嘴里还要发出“果然跟悟说得一样小,好像只毛毛虫啊”的感叹,也不能让他变了脸色。
“今天五条不在家?”
两面宿傩不动如山。
舒服的后仰,靠在温泉边,由着你胡言乱语。
“杀生丸……就是你上头的那个老五,来挑战我,可我不是很想跟他打,就让悟去了。”
“杀生丸?”
两面宿傩似乎认识他,“西国犬妖的儿子?呵,妖怪就是妖怪,天生就拥有漫长的生命,真想尝尝他的味道有何不同。”
你点点头。
手伸入温泉里,拨弄着温热的泉水:“没想到你知道的竟然这么多,不过,杀生丸的父亲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腐化成白骨,不好吃了……宿傩宿傩,也是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意识到你真是几百年前的人物。”
你笑嘻嘻感慨。
弹手甩他一脸水。
两面宿傩没有理你。
随手抹去脸上的水渍。
你目露失望之色。
你已经很久没能成功骑在他头上拉屎了。
现在的他镇定自若,跟之前那个叫嚣着等他复活就第一个杀你的诅咒之王判若两人。
这很难不让你感觉有点无聊。
“你怎么不冲我喊打喊杀了?”
两面宿傩不理你。
“我真的很怀念你刚受肉的样子,那个那个,你能再说一遍那个给我听吗?”
你捏着嗓子学他说话,“等我回复全部力量,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两面宿傩还是不理你。
你叹了口气。
望着仿佛跟死了一样的男人,不由感叹:“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这天下的菜鸡要都跟你一样识时务,那我肯定会无聊死。”
“不过……”
说到这里。
你语气忽的一转。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滴溜溜转的时之风车,整个人欢欣雀跃起来,“幸好我早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宿傩!”
你眼睛亮晶晶。
解开对两面宿傩的限制。
毫不避讳望着温泉中恢复全盛姿态的诅咒之王。
煞有介事拍拍他肩膀,满脸信重的样子,仿佛将未来都悉数交给了他。
“去战斗吧!”
“那里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你们同为诅咒之王,只有胜者,才配成为我的老六!去战胜给我看!”
第52章 你谁啊你!
两面宿傩冷笑。
攥了攥带劲的拳头,毫不客气打向你的头!
……
……
你是最强。
自然应该最先享受世界。
手里的小风车一吹,立刻带着他们来到繁华热闹的涉谷大舞台。
用两面宿傩的话来说,这里的人跟粪坑里扭动的蛆虫一样多,大开杀戒绝对能杀得很爽。
五条悟差点吐了:“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里梅呛声:“难道不像吗?”
“你自己生活在粪坑里就算了,别带上我们啊!我们可是从来不生活在粪坑里!只有你这种不讲究的野蛮人才干那么脏的事!”
五条悟嫌弃撇嘴。
拉着你远离他们,生怕靠近点就沾染到什么。
继国岩胜跟上去。
杀生丸脚步微顿,很快也跟了上去。
邪见抱着人头杖紧随其后。
继国岩胜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消失在人流当中的两面宿傩主仆,难掩忧色:“……就这样让他们单独行动没问题吗?”
“有的。”
你诚实道,“老六毕竟是几百年前的老东西了,在如此新潮的世界里,一时间肯定会难以适应,狼狈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吧!嗨呀,看不到他吃瘪的脸就挺遗憾的。”
比两面宿傩还老几百年的老老东西杀生丸:“……”
继国岩胜失笑:“不,我是说他会不会大开杀戒。”
你:“他不会。”
五条悟立刻哼了声。
捏着嗓子,怪声怪气打量你:“这么信任他啊?说罢,趁着我跟杀生丸打生打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摸摸跟他好了?”
你:“哪有!我又不是炼铜的变态!”
五条悟:“别抵赖!我可都看到了,宿傩赤裸着身体,跟你在温泉里玩得那么开心!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大!”
你沉默下来。
公平公正地对照后,诚实回答:“……也没有那么大”
五条悟瞬间炸毛。
他倏得站直身子,疾言厉色:“你看就看了,竟然还真对比上了!现在是宿傩,过两天是不是就轮到杀生丸了!”
邪见好奇插嘴:“大?什么大?年纪吗?那杀生丸少爷的确是你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但用我们妖怪的观点来看的话……”
不等它陈述完事实,就被面无表情的杀生丸一脚踢飞。
你们这里闹腾得不行。
两面宿傩却已经带着里梅堂而皇之闯入柏青哥店。
他在店里转了一圈,随便从一个倒霉蛋手里抢走筹码,就开始了自己的赌博,随随便便就赚得盆满钵满,直到店家恭恭敬敬奉上装满钱的箱子,才停下手。
路过那个倒霉蛋的时候,居高临下斜他一眼,旋即无情砸他一脸钱,嚣张离开。
跟众人想象的不太一样。
两面宿傩没有闹事。
反而非常守规矩地赚钱、花钱。
窗明几净的商场里。
两面宿傩捧着一杯可乐,边喝边皱眉,里梅及时给了他换了杯全糖奶茶,神情这才舒缓了很多。
里梅松了口气:“宿傩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把这些人都杀了,做成食物给您享用吗?”
两面宿傩:“不用,我更好奇她嘴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
“千年之后,羂索实现约定,受肉复活的另一个我。”
至于你。
虽然是空着手过来的,但继国岩胜不是啊。
虽然古代货币不通用,但金子银子是通用的。
你们吃吃喝喝。
正准备当地人推荐的光之大厦玩,就听见附近的人群中渐渐响起一个名字,名字越来越响,直到山呼海啸。
“五条悟!”
“快叫五条悟过来!”
“只要五条悟来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听见了没有,你们这群没用的酒囊饭袋,快点叫五条悟过来!”
五条悟一脸茫然。
他站在人潮之中,手指指着自己:“啊?怎么会有人找我?我才刚来啊,我什么都没干。”
继国岩胜严肃环视一圈:“……或许不是找你,而是找跟你同名的人。”
五条悟立刻吹胡子瞪眼:“谁这么讨厌啊?!叫什么不好偏叫五条悟!五条悟是什么烂大街的名字吗?随随便便什么菜鸡都来沾边!哼,现在就敢擅自跟我重名,过会是不是就要跟我抢对象了?!”
“忍不了一点!”
“看我不把他揍得妈不认!!”
五条悟越想越气。
干脆撸着袖子就冲入特级咒灵林立的地下车站,守株待兔。
你一点也不担心他把自己玩脱了。
带上继国岩胜和杀生丸他们,来到高高的楼顶上。
“这里有个帐。”
你比划着范围,“一般来说,咒术师布下的帐需要拔出楔子才能破除,但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就能通过摧毁帐的方式摧毁楔子,进而达到破除帐的效果。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帐只阻拦普通人,对于我们来说就跟空气一样,想要暴力破除就有点难度了。”
说着。
你看向杀生丸。
委以重任般用力拍拍他肩膀,“破除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快点啊,我看到咒术师已经开始行动了,一定要在他们之前办到!”
“杀生丸少爷凭什么要为你做事?!”邪见不服气。
你得意仰头:“当然是因为只有他办到了,我才会跟他打一架啊。我可是最强,什么菜鸡都让我出手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忙死?”
你们重新回到涉谷街头。
逆着人潮,踏入更深一层次的帐中。
继国岩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些痕迹……很熟悉。”
虽然他还没有斑纹,但他初步有了一双看穿虚妄的眼睛,面对神神鬼鬼的事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正常。”
你说出他不好直言的事实,“主要是陀艮制造出来的嘛,它在咱们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也给咱们养殖了那么多鳗鱼之类的水产,你熟悉它的痕迹很正常。”
继国岩胜:“……它们逃掉了?”
你:“没有,它们识时务得很。而且,这次出门我也没带它们,这里的陀艮它们还在流浪,跟咱们家养的完全不一样。我就是不小心看到它们,觉得有意思极了,才特意你们过来玩的。”
特级咒灵很好玩。
但家养的野性已经褪去七七八八。
而且它们各司其职,要是不小心被打伤了,你也会心疼。
思来想去,还是让他们玩点纯天然的比较好。
想到这里。
你看向继国岩胜。
抬手摸了摸他那双跟你相似的眼睛,“还有一只落单的、但格外难缠的特级,你要不要也去玩玩?”
“……哪里?”
你给他指出方向,提醒道:“那是个孩子气很重的诅咒,是从人对人的憎恶中诞生的特级咒灵,你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应该就可以认出来,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它的手碰到。”
说着。
你随手摸向冲来的咒灵。
无关风月
蝗虫脸咒灵嘴里骤然发出昆虫的凄厉嘶鸣,却无法阻挡灵魂的转变,眨眼之间就变成一枚蝗虫坠饰,被你轻巧系到继国岩胜腰上。
“你见过它了?怎么没有收为己用?”继国岩胜敏锐联想到什么。
你拍拍他肩膀:“此事说来话长,等你回来,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继国岩胜去追寻真人的踪迹。
你无事一身轻,去往五条悟的方向。
倒不是你偏爱五条悟,而是这个阴谋一看就是为他专门涉及的,有点想看这里的菜鸡狗叫究竟能有多有趣。
你侧首支颐。
垂足坐在盘虬成结的巨大藤蔓之上。
饶有兴趣俯视着下面打生打死的场景。
五条悟的确很强。
历经苦练磨练的肉、体,毕生积累得来的技巧,千锤百炼出的战斗直觉,以及临场发挥的灵感和爆发力,让他越是被围攻压迫到极点,越是能发挥到极致。
但他也是有局限的。
他还是个人类。
注定他会累、会倦,会疲惫。
如果是个普通菜鸡,领域展开后就不可能再使用咒力了。
但他是五条悟,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咒术师,为了保护绝大多数人,他将自己压榨到极点,0.2秒的领域后,仅用时299秒就全歼被投放于此的约1000只改造人。
如此高强度的消耗战。
饶是无所不能的五条悟,也感到了劳累。
他低垂着头。
死寂的地下五层只能听到他一声急促过一声的喘息。
汗水濡湿碎发,宛若晴空延展的眸子微敛着,长睫倦怠的垂落,在上面洒下大片阴影。
他脸上沾着血。
失神站在的人群中央。
手上却还牢牢抓着改造人的脑袋,鲜血一滴滴滴落,在他脚下汇集成一洼血泊。
四周的普通人因无量空处陷入呆滞,他也因为从未有过的疲惫不想再动弹一点。
然而——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被丢到他面前。
于此同时,亲昵熟稔的呼唤自展开的血肉之后幽幽响起,打断了他下意识远离的动作,让他呆愣当场。
“哟。”
那是个僧侣打扮的盐系帅哥。
此时此刻,那双狭长的眸子意味深长注视着他,脸上露出狐狸般的表情,笑眯眯打招呼,“悟,好久不见……”
回应他的。
是五条悟毫不留情的拳头。
“谁准你这么亲昵叫我名字的?!”
愤怒取代疲惫。
五条悟一拳就把人揍飞老远。
“我是夏油杰啊。”
盐系帅哥也是抗揍。
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
他捂着红肿的侧脸,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这么快就忘了我吗?好伤心啊,悟!”
五条悟头皮发麻。
难以言说的恶寒涌上心头。
让他恶狠狠丢掉手里的死人头,拎着对方的衣领就是一拳重过一拳的暴击!
“都说不准这么亲昵叫我名字了!”
“你是什么东西?!”
“老子认识你吗你就叫我名字!”
“不准摆出这副恶心的表情!老子又不是荤素不忌的武家人,从来不养小姓!!你如此恶毒来抹黑我,是不是也看上我妻子,想要加入我的家?!说啊!你快给老子说清楚!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妻子的?!快给老子统统讲清楚!!”
……
……
第53章 完美!
狱门疆扑了个空。
落在地上,重新恢复成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你跳下来。
捡起这个东西左瞧右看。
最后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菜鸡狗叫更有趣。
他们是真的努力在用那颗菜鸡脑袋思考如何算计强者啊。
如果是你的话……你当然可以在狱门疆锁人之前逃开啊,你可是最强,跟阴差阳错逃出生天的五条悟完全不一样,嘻嘻!
“你到底是谁?”
那头。
不知道从哪里又跳出另一个五条悟。
他跟五条悟换了衣服,穿着原本属于五条悟的宽松和服,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干脆利落揍人!
“无论是肉、体,还是咒力,六眼所看到的信息都告诉我,你就是夏油杰,但我的灵魂却在否认你,赶快给老子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杰的尸体明明已经被我安葬了,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羂索自然不会回答。
要是赢了,他自然会桀桀笑着,以胜利者的身份讲述来龙去脉。
可如今,谋算落空,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说了必然会死。
不说指不定还能活。
但这世上的所有事只会按照你的心意,从来不会按照菜鸡的心意发展。
他不说,你帮他说。
“我见过他。”
五条悟猛地回头。
蓝宝石般的眸子在看到你的瞬间闪闪发亮。
想也不想扑到你怀里,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将全部体重都交给你。
“缘衣!”
“呜呜,我好惨,差点就被人算计毁了清白,再也不做成你善解人意不哭不闹体贴小意的丈夫了!”
你一只胳膊就稳稳托住他。
由着他尽情撒娇,还会温柔地给他擦去脸上沾到的血。
直到把他安抚好了,才笑眯眯瞧向呆若木鸡的另一个五条悟,继续道:“他叫羂索,拥有只要替换大脑就能替换身体的术式,还跟诅咒之王两面宿傩有点不可告人的关系。这具身体保管得这么好,应该是你前脚刚把人下葬,他后脚就把人挖了出来。”
“虽然我不是咒术师,但很多咒术师都告诉我,他们的尸体很重要,一定要妥善处理,才不至于被恶人利用……你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是你的挚友,你不舍得吗?”
另一个五条悟没回答。
他只是面无表情注视着披着夏油杰皮的羂索,沉默片刻,又毫不留情给了他一拳。
你面露同情之色。
另一个五条悟看起来跟你的五条悟差不多,换上五条悟衣服后就更像了,但他明显要深沉很多,一看就知道接受了不少社会的毒打。
“你是菜鸡,就不能太心软。”
“这次如果不是悟插手,你肯定已经中招了吧。”
“嗨呀,其实你也不用太沮丧,你们菜鸡都这么菜,在外面流浪着流浪着就容易遇到危险,只有成为……”
“不要看他!”
五条悟心生警惕。
腾得一下站直身体。
双手捧住你的脸,让你眼中只有他,“他有什么好看的?一点也不如我!你看看我!看到我这一身宽肩窄腰,尽显大长腿的贴身制服,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吗?”
你陷入可疑的沉默。
这个……
你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之所以一声不吭在上面观赏,就是为了好好享受制服诱惑。
五条悟心生得意。
一边拖着你离开这里。
一边眼神不善瞪着另一个自己。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跟你讲述来龙去脉:“我进来的时候就遇到他了,他真的很讨厌啊,不仅用着我的名字,还长着跟我一样的脸……不过,我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他,因为他只是个菜鸡,区区一点小事就让他感到棘手,我当即就跟他玩起了换装小游戏,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菜鸡好好看看,这世上排名第二的强者究竟是何等威风!”
说着。
他不知想到什么。
有眼可见地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本来都是好好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小姓……好烦啊,他怎么可以用我的脸去养小姓?”
你笑得直抽抽:“不是小姓,他们是挚友。”
五条悟嫌弃撇嘴:“什么挚友,男同的谎言罢了。谁好人家的挚友叫那么亲昵啊!啊,一想起来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你:“我对桔梗也是桔梗桔梗的叫。”
五条悟:“哼,别乱讲,你明明更想叫她爹的,你馋她做你爹很久了。”
你:“……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岩胜说的。”
你惊讶:“还以为你们谁都看不上谁呢。”
五条悟歪在你身上,继续做身体挂件:“谁让我才是正室?我才是那个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以后,也只有我才能跟你埋一块。而他,顶多就是个侧室罢了,永远都越不过我去!我跟你才是真爱!他不过是占了青梅竹马的情分!”
你笑得更厉害了。
走出涉谷车站。
继国岩胜和杀生丸已经处理完手上的事,都在外面等你。
帐解除。
人群慌张地四处逃窜。
四周各式各样的警报也响作一团。
最后一战是诅咒之王跟诅咒之王的对决。
你觉得他们应该公平点。
于是将两面宿傩也调到了十五根手指的强度。
两面宿傩头也不回,直接甩你一发火箭。
你随手给它弹飞。
“你对宿傩大人干了什么?!”
里梅意识到不对劲,气势汹汹向你发难。
你咔咔嗑瓜子:“我只是想他们公平点啊,他们两个不都是你的宿傩大人吗?一个轻易就把另一个打死了,难道你就不会难过吗?”
里梅瞪大眼:“你在乱讲什么?我侍奉的宿傩大人只有眼前这个!另一个虽然也是宿傩大人,但他不是我的宿傩大人!”
你:“你这个人还真是残忍啊。就算他不是你的宿傩大人,但也是宿傩吧?你竟然轻描淡写就送他去死,怪不得之前你会毫不留情杀了……”
“闭嘴!”
里梅心神一凛。
顿时明白你要说什么,崩溃至极,“我不是故意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不挑拨我跟宿傩大人的关系会死吗?!”
你脸不红气不喘:“如果您们真的情比金坚,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我挑拨?还不是你内心有愧,不信任他……”
“乱讲!明明是你太恶毒了!”
“嗨呀,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还急眼了啊?”
你们吵来吵去。
两面宿傩们已经打起来。
地动山摇。
天黑地暗。
骤然展开的领域更是以推枯拉朽之势摧毁一切。
无处不在的解和捌,以及通过设置范围,加强强度的领域铺天盖地向你袭来。
很显然。
两面宿傩们准备先杀你。
就算杀不了你,也要拿你身边人开刀。
一想到自诩最强的你会因此恸哭,他们唇角就止不住上扬,不约而同露出邪狞的嘴脸。
你叹了口气。
奶油味的瓜子真的很好磕。
他们偏偏不识时务来打扰你嗑瓜子看戏。
这老六就是欠训!
于是——
你毫不留情把他们摁地上揍个半死。
一个沙包是揍。
两个沙包也是揍。
“我是最强,我说你是老六你就是老六!”
“擅自冲其他位席动手,就是挑战我的地位,而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忤逆我!你永远也不可能骑在我头上拉屎,懂了吗?”
“懂、懂了。”
虎杖悠仁捂着脸。
口齿不清地乖乖应声。
眼神已经恢复好孩子特有的清澈单纯。
里梅不忿:“如果不是你故意压制了宿傩大人的力量,宿傩大人怎么会……”
两面宿傩抬手摁住他肩膀。
没说一句话,但却让里梅瞬间息声。
里梅不懂。
但他身为当事人却清楚得很。
在他们不约而同转向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开压制。
也就说,他并不是以十五根的身份输给你,而是以全盛姿态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
他还不至于那么输不起。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挪到唯一熟悉的大人身边:“五条老师,他们是谁啊?老师的朋友吗?怎么从来没在高专见过……”
“哦。”
五条悟瞟了他一眼。
知道他认错人了,但不妨碍他呸地一声吐出瓜子皮,“她是我妻子,其他人都是妄想加入我家庭的邪恶侧室!”
虎杖悠仁:“……!!”
他震惊瞪大眼。
声音都忍不住拔高好几度:“嗳?!!!五条老师已经结婚了?!那个单枪匹马揍服宿傩的大小姐就是老师的妻子吗?好厉害!”
伏黑惠眉头皱紧。
结婚?
这种事他从来没听过。
“五条老师结婚了?”
钉崎野蔷薇好奇围过来。
看了看花孔雀一样把头仰得老高的五条悟,又瞅了瞅众星捧月的你,“完全无法想象五条老师爱上一个人的样子啊……不过大小姐真的很厉害,五条老师,你跟她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当然是我妻子更厉害!”
说起这个。
五条悟的尾巴就恨不得翘到天上去,“缘衣不仅是毫无疑问的最强,还是女人中的女人,鬼王的支配者,呼吸法之主,天才终结者,挂逼中的挂逼,天花板中的天花板,绝对意义上的强者,无法用常理理解的超规格剑士最强!那么猖狂的宿傩落到她手里,也只能乖乖做个老六!”
见两面宿傩望过来。
他更是把蹬鼻子上脸发挥到极致,“你说是不是啊小老六?”
伏黑惠眉头皱得更紧。
嘚瑟的语气很对味。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两面宿傩冷哼一声。
丝毫不惯着他,挥拳打过来。
虎杖悠仁脸上也裂出一张嘴,鄙夷吐出两个字:“家犬。”
“狗叫什么狗叫什么?”
五条悟耳聪目明。
一边跟这个两面宿傩拳拳到肉,一边对那个虎傩冷嘲热讽,“别以为他成了老六,你也就成了家养的!野狗就是野狗,再怎么狗叫我也不可能允许你加入我们的家,死心吧!你们一个两个总是觊觎别人的妻子,跟有病似的!”
虎傩:“……”
他很无语。
有种清白被玷污的感觉。
虽然他从来没有那种东西就是了。
钉崎野蔷薇唏嘘:“原来五条老师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啊……”
虎杖悠仁也忍不住点头:“五条老师真是个好丈夫,我以后也要成为跟五条老师一样的男人!”
半路赶来的七海建人却推了推眼睛,发出灵魂质问:“他真的是五条悟吗?”
“模样、个性都跟五条老师一样,就连术式也一样,应该是本人没错。”伏黑惠说出自己的判断。
“不,他们的咒力残秽有很细微的区别。”
禅院当家老成持重。
作为见惯风雨的大人,他要更敏锐一点,环视一圈,“……是两个五条悟。”
“两个?!”
众人吃惊。
虎杖悠仁也倒吸一口凉气:“五条老师是双胞胎?!”
“锵锵锵!”
“回答错误!”
教师悟跳出来。
他还穿着交换的宽松和服。
肩上扛着挚友的尸体,手里拎着挚友的遗孤,浑然没有再次杀死自己挚友的痛苦,嘴里发出浮夸爽朗的大笑,“虽然他看起来跟我很像,但跟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关联,非要牵扯点上什么的话,他应该是我的古代pa!”
五条悟纠正:“是的转世,不是古代pa!”
教师悟:“有什么区别吗?”
五条悟冷笑:“区别大了!我跟你才不是同一个人!我妻子就是我妻子,别以为给我扣上同一个人的帽子,你就能来垂涎我妻子!菜鸡转世,滚远点,别来沾边!”
教师悟:“……”
他立刻大叫:“转世怎么了?既然我是你的转世,那你的妻子自然也就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那叫再续前缘!就要沾边就要沾边!”
五条悟勃然大怒。
也不跟两面宿傩打了。
撸起袖子就要把转世打成转转世!
……
……
你打了个哈欠。
今天晚上打得很爽、玩得也很爽,有点困了。
当场接受热心少年虎杖悠仁的邀请,去他们学校休息。
他们手忙脚乱他们的,你反正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就在两面宿傩的提议下,带着杀生丸一起玩牌玩骰子,赢钱是小事,最主要的还是向他们展示最强的实力。
你赚得盘满砵满。
他们两个直接输成为穷光蛋。
里梅眼神死了。
邪见更是抱着人头杖呜呜哭:“怎、怎么会输啊……明明杀生丸少爷马上就要赢了……”
他们不仅自己输成穷光蛋,赌上头后还把忠仆也输给了你。
五条悟哈哈大笑。
继国岩胜艰难忍笑。
但根本忍不住的哧笑却更让人恼火。
“嗨呀!”
你玩够了。
把忠仆们还给他们,“我只是单纯想骑在你们头上拉屎而已,又不是什么魔鬼,哪能真拆散你们?你们可是我认可的小五、老六,快别板着脸,笑一笑嘛。”
他们笑不出一点!
你每天都过得很快活。
到处吃吃喝喝,享受封建时代绝对享受不到的服务。
闲来无事还能教教咒术高专的小菜鸡怎么飞、怎么飞得更高,只觉得自己都要爱上这里了。
继国岩胜是唯一清醒的人。
他看着已经翻过去两个月的日历,提醒道:“在这里停留时间太长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妈妈她们会担心的。”
钉崎野蔷薇:“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虎杖悠仁挺舍不得的:“感觉继国老师来到这里之后,世界都和平了很多,任务也没有那么频繁了。”
伏黑惠也点点头。
的确是福星一样的人物。
咒术高层跟总监部跟死了一样,再没试图搞事。
你笑了。
望着他们年轻稚嫩的面庞,缓缓道:“不必怀念,那些不识趣老东西已经退场,属于你们的时代已经降临。”
你摸了摸钉崎野蔷薇的头。
她离你最近。
“我们离开后,或许你们还会经历各式各样的绝境,但请不要放弃,这条路注定艰苦,然痛苦是人生的常态,不想经历下坠的绝望,就只能一步步朝前。”
“毕竟——”
“这个世界是为了最强的我而生。”
“它只会在我面前展露温柔的情态,你们这些菜鸡永远也不可能享受跟我一样的待遇,努力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嘻嘻!”
你们之前毁灭过一次咒术界。
如今再摧毁一次,也不过是驾轻就熟的小事。
只是——
下次要去哪里玩才好呢?
第54章 血月之夜
血月之下。
超越了世情的最强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站在原地,以完美的、孤傲的、高洁的姿态,寿终正寝了。
只留下只差一击就会身首异处的黑死牟,继续阴暗苟且地活在再也无法光明正大赢过他的世界里。
“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过得如此凄惨?”
“好恨!好恨你啊!!”
黑死牟死死咬紧牙关。
口腔中弥漫浓郁的血气。
焦躁、震惊、挫败,几乎搅碎他的五脏六腑。
无法承受的愤怒怨恨冲垮理智,深陷绝望中的他愤然挥出了那毫无武士精神的一刀,亲手屠戮了自己胞弟的尸体。
细小月形利刃搅碎触碰到的一切。
血花四溅中。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不同于撕裂血肉和锦帛的轻微响动。
凌空飞出的,是一根被斩成两截的竹笛。
黑死牟愣住。
错愕的目光追随笛子砸到地上。
过往一幕幕瞬间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也重重砸在他心头,那双早已没有半分人类模样的六眼鬼目情不自禁流出泪。
……
……
【如果需要帮助,你就吹响他,哥哥马上赶来帮你!】
【我会将兄长大人赠与的笛子视作兄长大人,一直带在身边,时时刻刻铭记兄长大人的教导。】
……
……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
他们还没有走向决裂。
他没有变成鬼。
还是那个照顾怜爱幼弟的可靠兄长。
出于对被父亲视为不详的幼弟的担心,他特意制作了竹笛,送给可怜的弟弟,安抚他的心灵。
继国缘一意外很喜欢。
明明只是个音都不准的拙劣作品,但在母亲去世后,它却成为他唯一离家带走的东西。
继国缘一一直把它保管得很好。
装在粉色的樱花荷包中,贴身放在胸口。
而现在,它的主人死了,被珍之重之了几十年的它也随之被毁灭。
年幼之时,他们互相给了彼此承诺,可现在……率先食言的那个还是他!
继国缘一成了高洁的完人。
耀眼的光辉把他的卑劣狭隘照得一览无余。
憎恨堆积。
无处宣泄的嫉妒疯狂灼烧灵魂!
“讨厌你,真的非常讨厌你……”
“真的吗?”
你笑嘻嘻仰起头。
从黏腻血腥的尸体中爬出来。
赫灼色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陷入某种魔障的黑死牟,“我不信。你怎么可能讨厌我?岩胜,你爱我,你至死都暴烈地爱我。”
“不要再说了……”痛苦在悲鸣。
“你渴望毁灭我,更渴望被我毁灭。”
你愉悦笑出声。
握住他手里的刀,抽出来,随手掷到身后。
刀身莫名燃烧起来,赤红的火焰瞬间将地上的尸体化为灰烬。
“岩胜,你爱我。”
你缓缓站起身。
与他相近的个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明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本能却警告他不要擅自出手,空气都好像就此凝固,沉甸甸坠在他双肩。
他下意识后退,却被你稳稳扣住手腕,手指下意识战栗,掌心残留着继国缘一体温的血液一点点濡湿他皮肤,恍惚烧穿他的血肉。
“我讨厌你!只是看着你的脸就想吐,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就愤怒到头痛欲裂……”
黑死牟不可能承认。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内心深处压抑扭曲的爱与恨让他无法自处,可目光却没有从你脸上挪开分毫。
你知道他不是在看你。
但不妨碍你欣赏他此刻的狼狈。
嫉恨的眼泪
无法释怀的情绪。
一生都无法抚平的痛苦。
由此造就出的绝无仅有的美丽!
这份强烈的、扭曲的、复杂的情感,光是看着都令人目眩神迷,你都无法想象,倘若你能拥有,那你会成为多么快乐的小女孩!
继国缘一就是太不行了。
你也曾有意让继国岩胜处在这种环境里,看着他挣扎、煎熬、辗转反侧,欣赏、品尝、回味他的痛苦和不堪。
表面上,你给了他选择。
实际上,他只有一个选择。
如果那时候他不选择你,而是选择听从他人撺掇,冲母亲露出獠牙,那你自然会把他关小黑屋,羞辱他、否定他、质疑他、让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然后再怜他、爱他、抚慰他……日日夜夜,一刻不停地毁灭他、重塑他,直到他舍弃一切杂念,全心全意爱你,眼里只有你,你才会放他出来。
而继国缘一呢?
他明明已经把人训到只差一步了,却又毫不留情把人抛下。
哪有他这样做dom的?
sub不失控戮尸才怪!
不过,现在好了。
你来了。
这世上就没有谁比你更dom!
嘻嘻!
“我要洗澡。”
你松开对他的禁锢。
拂手撩起垂至腰间成缕的泛红发尾。
发黑的血液已经半干涸在上面,稍微揉搓一下,就会在莹白的指腹上留下潮湿的痕迹。
……这是继国缘一的血。
他在你过来之前就已经死去。
你并不为他感到悲伤。
也没想过再次把他拽回来。
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恋,死去,或许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黑死牟送你来到一处野泉。
你滑入其中。
温泉水温适宜。
让你舒适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对了。”
“还要衣服。”
你继续发号施令,“我不喜欢臃肿的公家服饰,也不喜欢繁琐的女房着物,对武家贵女穿著也不感兴趣,你去给我找身能穿的来。”
黑死牟悄无声息地离开。
你一点都不担心他跑掉。
被你摸了一把的人,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你手里。
他就算跑到天边去,都逃不过你的感知。
他逃了最好。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跟他玩点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但黑死牟并没有跑。
他带来的方便行动的单衣和袴,很符合你的要求。
他低垂着眉眼。
将衣服放到你手边。
六只眼睛没有一只乱看。
你微微一笑。
抬手扣住他手腕。
稍一用力,就把猝不及防的他扯了进来!
……
……
变成鬼后。
身体素质会有大幅度提升。
而五十多年来,黑死牟又从未有一刻懈怠,身体磨练近乎完美。
他身体很烫。
开了斑纹的身体原本就很烫,此时此刻,就更烫了一点。
格外新奇的体验让你忍不住情不自禁后仰,露出细腻光滑的颈子,手指下意识拽紧他散落而下的粗硬直发,难耐地揉搓,靠着湿漉漉的石头上,殷红的唇瓣止不住喘息。
热气氤氲。
牛乳般的水面起伏晃动。
人影逐渐重叠纠缠,水声渐大。
你纵容他死死扣住你腰肢。
一边享受身体的快乐,一边慢条斯理抚摸他结实后背。
指腹下的肌肉骤然绷紧,仿佛活了过来,突突直跳,原本就流畅的肌肉纹理变得更好摸了。
继国岩胜不太爱说话。
黑死牟就更沉默寡言了。
他一直看着你。
汗水顺着皱紧的眉峰流下。
金色眼珠的红色鬼目一瞬不瞬盯着你的脸。
如果不是气息随着动作一点点变得急促,他看起来更像是用力思考什么。
你忍俊不禁。
环住他脖颈,歪头啃住上去。
在凸起的喉结上不轻不重噬咬了一口。
下一刻——
他掐住你要的手指几乎要陷入你肉里。
更用力抵入其中,身上肌肉贲起,青筋蜿蜒其上!
原本就格外威严的外表,一度都显出几分狰狞!
你笑出声。
就着这个姿势,直接跟他颠倒位置。
掌心抵住他突突跳动的小腹,深吸一口气,缓缓坐直身子。
笑眯眯欣赏着他的脸,手指也不安分地隔着温热的泉水,意犹未尽摸了一把:“……虽然无惨挺没用,但他却难得做了件好事,这么优秀的身体要是在二十五岁就化成泥土,多可惜啊。”
“你……你究竟是谁?”
“你说呢?”
你脸上笑意更深。
略微动了一下,他立刻抓住你手腕。
他呼吸乱了节奏。
六眼鬼目却执拗盯着你:“你不是缘一……缘一已经被我亲手斩杀了,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拥有跟他一样的眼睛?”
“首先,缘一是老死的。”
“如果不是寿命到了,就算再来一百个你,对缘一来说,也不过是一刀解决的事儿。”
你笑嘻嘻拆穿他的谎言。
略微俯下身,拨开他被汗水和泉水打湿的长发,轻巧地亲在他苍白僵硬的唇角,感受着下方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颤抖,舌尖缓缓探入其中,“其次,我不仅拥有跟他一样的眼睛,还拥有跟他一样的天赋和才能……”
唇齿纠缠。
强迫他跟你气息交换。
他下意识反抗。
本能驱使他夺回主导地位。
却被你轻而易举攫获双手,轻松摁在他头顶。
……
……
你咬住他的舌头。
霎时间,甜腻的铁腥气骤然充满口腔!
黑死牟心神一振。
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你更用力夺走呼吸,直到唇齿间尽是淫靡的痕迹,你才施施然停下了下来。
“最后,我是回应祈求,特意来杀你的。”你用指腹抹去他唇角的血迹,
“……杀我?”
你嗯了声。
慢条斯理抽身离开。
滑腻的泉水哗啦啦顺着洁白无暇的肌肤淌下,之前的胡闹并未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一步步走出水雾弥漫的温泉池,抓起石头上的干净衣物,一件件穿好,之后,拔出随手掷在岸边的日轮刀。
“我会让你死得其所。”
如是笑着。
你略略转动刀柄。
刀尖挑起黑死牟的下巴。
与那轻佻揶揄的语气不同,漆黑的刀身正在你手中一点点变红,重新展露出凶名远扬的赫刀模样。
第55章 合葬
你是最强。
斑纹、通透世界、赫刀,这些他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获得的外挂,你生来就有。
变强对你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这就注定你只会越来越强,强到把所有人都远远甩到身后,强到他们连你的背影都无法看见。
天才从来都只是见你的门槛。
任何妄图追赶你的人只会沦落为可悲的笑话。
只可惜——
黑死牟没能意识到。
他被继国缘一“穷其道者,归处亦同”的学神鬼话哄了一辈子。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只要他努力的时间足够长久,只要他决不懈怠地追赶,总有一天他会到达你到的地方,看见你眼中的世界。
可实际上,这只是他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越想拼命追赶就越会被你的光辉灼烧成焦炭。
你不好说他们谁对谁错。
你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样子的黑死牟很美。
舍弃了一切。
只为成就至臻剑技。
这种在绝望的深渊上走钢丝,神魂濒临破损,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脆弱空洞,精准搔中你的痒处。
你握住黑死牟的手。
伸向清晨的第一缕的阳光。
光线熹微,略微还带着一丝秋日的凉意。
可当那缕阳光落到他跟人类无异的手指上时,就像是火星触碰到易燃物,骤然燃起大火的顷刻间将皮肤烧光,露出下方鲜红颤抖的血肉!
这不是你第一次看见阳光点燃恶鬼的场景。
但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忍不住震惊于这绝妙的克制关系。
黑死牟没有反抗。
如果不是你掌下的手腕僵硬了一瞬,好像被点燃的都不是他的手指。
“不疼吗?”
你拉回他的手。
鬼血生命力旺盛。
被阳光灼烧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还好。”
“还好也就是还会疼吧。”
你把脑袋伸到他面前。
视线跟那双躲闪的眼睛遽然相交,“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疼都不知道躲了?就算是想要成为我这样的人,也没必要违背本能啊。这样并不会让你显得很成熟稳住,反而显得你傻乎乎的。”
说着。
你抬手捏住他下巴。
笑眯眯亲了亲他唇角,“黑死牟,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模样,不然,只会被我摁在墙上,里里外外玩弄个遍!”
黑死牟呼吸一滞。
而你已经松开他。
转身走出七层荒塔。
从地上捧起森白的骨殖,用破损的荷跟断掉的竹笛装一起。
之后又徒步走了月余,才终于在飘雪的某个夜晚,来到继国缘一与诗的家,把他们安葬在一起。
时隔几十年。
这对命运多舛的爱侣终于团圆了。
你趴在上面。
隔着冰冷的墓土,再次拥抱了他们。
空气寒冷,鼻子呼出的潮湿热气立刻凝成白色水雾,一些挂在睫毛上,凝固成细微的水滴,更多的飘在空气里,让你眼前世界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如果有来生的话,就请好好在一起吧。
那个时候,世上不会再有鬼,就算缘一再一次失约,也不会再让诗经历那么可怕的事……
你跟他们呆了很久。
直到身上落了一层薄雪,体温融化雪水濡湿衣物,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开。
但你刚走出没两步,后方过膝的雪地里却传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踩雪声,晃动的烛光便随着苍老的声音飘然而至。
“……巫女大人?”
“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外面?不介意的话,来老朽家里休息一晚吧,今年这个雪太大了,走夜路的话很危险……”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她佝偻着腰。
穿着浆洗发白的冬衣。
只不过,打着补丁的衣服明显不怎么保暖,冬夜夹着雪花的北风那么一吹,单薄的身体立刻颤巍巍打颤,手里拎着地灯也摇晃地厉害。
——肉眼可见的贫穷。
然而,偏偏就是这样贫苦的人家,在看到流浪在外的人时,却总是忍不住给予他人力所能及的善意。
你叹了口气。
她会认错很正常。
你穿着简单的白色单衣和葡萄紫袴着。
看上去的确跟这个时代巫女的常见打扮有点像。
你本来是想谢绝的。
但目光不经意扫到一旁的黑死牟。
他已经僵在原地。
斗笠之下六眼鬼目失态盯着老人耳朵上的耳饰。
呼吸近乎无,气息更是压抑到极致,身体绷紧地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
你当时就笑了。
毫不犹豫接受老人的邀请,上她家暂避风雪。
老人叫堇。
长年的辛苦劳作让她老得很快。
才60多岁的年纪,眼睛就已经花了,再也无法像年纪那般轻松穿针引线,就连走路都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踩到什么摔断骨头,给孩子们添麻烦。
可同样是她,在被问到她的耳饰的来由之时,却又能精神矍铄地演练从父亲那些传承过来、名为火之神神乐的祭祀舞蹈。
黑死牟表情更难看了。
就算经过改动,他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日之呼吸的招式。
你侧首支颐。
一边欣赏他脸上复杂多变的表情;
一边捧场地给堇婆婆鼓掌:“真是天人般美丽的舞蹈!即便是京都最负盛名的稻荷大社,也没有如此精妙绝伦的舞蹈演出!这是您家族自创的吗?”
堇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被儿孙搀扶着坐下,捶着自己已经没有年轻时那般灵活的后腰。
“哪有什么家族啊。”
堇婆婆笑着说,“我们不过是些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在哪里落脚就在哪里生存。祭祀之舞虽然是从我父亲那里传承下来的,但最初的创始人却是一位武士。”
“武士?”你问。
“嗯。”
堇婆婆点点头。
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父亲大人说,那是位精灵般高贵纯洁的武士大人,额头上有着太阳神火焰的纹样,是他斩杀了吃人的恶鬼,救了我父亲和怀孕的母亲,我才能平安诞生……”
“父母一直都很感激武士大人,想要力所能及为他做事,在听闻武士大人并没有继承人后,就想着至少帮武士大人把他的剑技传承下来……这么美丽的技艺不应该失传……”
说着。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耳坠,“等我死后,我会把武士大人留下的耳饰一起传给樱子,由她继续延续我们对武士大人的承诺。”
“母亲您又在说这种话。”
被叫做樱子的妇人忍不住打趣道,“您精神头好着呢,如果不是我拉着,您现在还能一口气都不带喘地跳上一天,说这话也太早了!”
堇婆婆:“我这是不放心啊!父亲答应了武士大人,一定会把他的技艺传承下去,不能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完全掌握,我就算死了,也根本无法瞑目啊!”
“我已经会了!”
“我也已经会了!”
“嗯嗯,我们都已经会了!”
“婆婆可以闭上眼的,没关系!”
稚嫩的声音一句接一句。
浑然不知自己说出什么的话孩子们随手抓起木棍,就不怕冷地跳入刚刚扫去积雪的院子,一本正经地跳起来。
你们走出去看。
有的孩子太小了。
胳膊跟腿还不能完美配合。
左脚换右脚,一个打滑就摔了个狗啃屎,飞起的棍子落到哥哥姐姐身上,打乱他们的节奏,让他们哎呀哎呀叫着撞成一团。
大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堇婆婆更是忍不住再次感慨:“每每看到孩子的笑脸、听到他们的笑声,我就不由得发自内心感激武士大人,多亏了他,我才能拥有如此幸福的一生……真的,真的好想见一见他……见见父亲口中天人一般的武士大人是什么模样,如果能当面跟他道谢就更好了……”
你好奇:“你没见过他吗?”
堇婆婆叹气:“其实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太小了,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不过听母亲说,武士大人很平易近人,还抱着我举高高……仔细想来,如果武士大人现在还活着,最起码也得八十岁了,这么大年纪了,武士大人肯定已经回到家人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了。”
“确实。”
你笑出声。
煞有介事地附和点头:“他的确已经回到自己家人身边,虽然无法再来见你,但如果他知道你如此怀念他的话,他也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继国缘一一定会高兴。
说不定还会不好意思地流出眼泪。
他总是那么知足。
旁人微末的善意都能让他高兴上一天。
就算没有来生,就算没有转世,灵魂栖息在他们身边,他也一定会感到轻松。
不过——
你扭过头。
赫灼色的眸子穿过玄关。
直直望向隐没在阴影之中的黑死牟,果不其然瞧见了他很有趣的一张脸。
眉眼紧绷。
沉肃的脸上不苟言笑。
外头的欢声笑语不曾沾染他分毫。
好像隔绝了人世的欢喜,再也无法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你轻轻眨了眨眼。
愉悦的情绪自心头一闪而过。
他又开始比了。
肯定觉得自己即使在救人方面也没有比过继国缘一。
从来没像继国缘一那样,被人发自内心的热爱、憧憬、敬仰。
自卑、嫉恨、抵触,充满内心,让他深陷自我厌恶之中无法自拔。
然而,他又是内耗的性子,即使心脏疼得无法呼吸,也只会孤零零一个人躲起来,默默舔舐伤口。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你来了。
你……
“咦?缘衣大人的耳饰似乎跟母亲很像啊……”
“是不是你看错了。”
堇婆婆笑道,“这是武士大人留下的,听说是武士大人母亲赠与他的东西,在这世间独一无二,不可能……”
“真的一模一样!”
樱子惊呼出声。
有风吹过,撩起你鬓边的垂发,露出太阳纹样的耳饰,“除了新旧程度有所不同,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堇婆婆先是一愣。
旋即激动地颤巍巍走近。
她用力眯起眼,眼睛几乎贴到你耳朵上,试图看清自己忽视掉的东西。
第56章 你弟弟不要你
“确实是一样的。”
你笑眯眯承认了。
略微弯下腰,让堇婆婆看得更清楚一点,“……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东西。”
“难道……”
堇婆婆瞪大眼。
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惊喜地几乎都要喘不过来气,“难道您就是武士大人的亲人吗?!”
你微微颔首。
一周目二周目怎么不是亲人呢?
虽然你对他挺不好的,但你并不讨厌他。
如果他愿意求求你,摆出可爱的样子哭给你看,那你就会大发慈悲地抱抱他,满足他的心愿。
堇婆婆一瞬不瞬注视着你的脸。
似乎能从上面窥视到武士大人熟悉的模样。
不复清明的眼中颤巍巍流出泪来,她捂着嘴巴哽咽:“武士大人,武士大人他……他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
都跟自己老婆孩子埋一起了,怎么会不好?
就算是差一刀就能斩首的兄长大人,也有你给他保底了。
别人能不能瞑目你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能瞑目了。
“你不是想看他长什么样吗?”
说着。
你握住她不停发抖的手。
侧脸贴在她掌心,蹭了蹭,“我们长得很像,虽然他不能过来见你,但你可以通过我的脸,大概想象他的模样。”
“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您很熟悉,忍不住就想亲近您,原来、原来您是武士大人的亲人……”
堇婆婆泣不成声。
浑浊的目光似乎真透过你,看到了幼时才见过的那位天人武士。
你们在堇婆婆家停留了很久。
久到鬼舞辻无惨都知晓了继国缘一的死讯,开始命令黑死牟彻底铲除日之呼吸留在这世上的痕迹。
“你准备把他们都杀了吗?”
你笑嘻嘻弯下腰。
揪下一根柔软的嫩黄迎春,轻挑拨弄,“虽然他们并不是缘一的继子,只是掌握了剑型,连日之呼吸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但那的确也是日之呼吸。谁也无法确定,在久远的未来,他们的后人里会不会忽然天降英才,再次出现能领悟真正日之呼吸的强者……”
黑死牟没说话。
湿漉漉的大手越过水面,握住你白皙的脚踝,用力一扯,就把你拽了进来。
霎时间!
水花四溅!
你嗨呀一声。
顺势跌入他怀里。
“你怎么会知道?这是鬼王单独向我发布的命令……”
“你猜。”
你笑出声。
手指灵巧地探入衣襟。
温热的指腹顺着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缓慢向下……
黑死牟呼吸一滞。
下意识伸手锢住你不老实的腕骨。
却被你轻而易举掰开,放在自己腰上。
……
……
黑死牟不听命令。
鬼舞辻无惨安耐不住跑过来。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
最终得出结论,强得不是日之呼吸,而是继国缘一那个怪物。
但为了断绝未来再出现有怪物掌握日之呼吸的情况,他还是要把所有知道日之呼吸的人都杀了。
而现在,他就想过来看看,这里学习了日之呼吸的人有什么难杀的,才会让他信重的上弦之一都感到棘手,迟迟都没法杀他全家。
鬼王来了。
鬼王送了。
你再次获得单刷鬼王的成就!重新点亮自己的最强之名!
“一如既往的菜。”
你咂摸着嘴巴。
有点失望,但还是诚实做出点评,“这么奇怪的情形都不怀疑一下,上赶着送了,不管在哪里,他还都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真是的,好歹也让我笑一下啊,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真是太没用了!”
“不过——”
你扭头看向黑死牟,“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真是信任你啊,完全不考虑你会背叛他的情况……”
被点名的黑死牟还愣在原地。
眼前这一幕超出他的预期,以至于沉稳的六眼鬼目都显出几分呆滞。
他曾经不太相信。
不太相信你跟缘一是一个人。
纵然你由着跟缘一一样的斑纹,一样的天赋和才能,可在他眼中,你首先是个女人,一个……奇怪的女人。
可现在,无所不能的鬼王瞬间就被碾为齑粉!
完美的神之御技毫无破绽,哪怕是鬼王,都没有逃跑机会没,只能被炽热的阳光燃尽一切!
你欣赏了好一会儿。
才重新抬起刀,赫色刀尖轻浮挑起他下颌:“黑死牟,要不要来试试?”
比起没用的鬼王。
自然是能干的上一更有趣!
你把他玩了爽。
好好欣赏过他的窘态。
才笑嘻嘻拔出贯穿他胸口的刀子,把他从古木上拯救下来。
“为什么……不杀我?”
他背靠树干。
肺腑重伤,甜腥充斥口腔。
鬼血似乎失去了作用,伤口仍在汩汩流血。
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目光死死盯着你手里的刀子,狼狈喘息。
你没有使用日轮刀,而是抢去了他的刀子,用他自己的刀子贯穿他胸口,轻描淡写地把他钉在树上,让他动弹不得。
“因为你不服气啊。”
你丢掉手里的刀子。
凑到他面前,柔软的指腹摩挲着染血的唇瓣。
指下稍一用力,就给他苍白的嘴唇涂上殷红的颜色,“你现在还心存侥幸,觉得是你磨练的时间不够,又或是小瞧了我女人的身份,才会大意输给我……你不死心,还在妄想追赶我,总觉得迟早会成为跟我一样的人。怀着这样一份绝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就算我杀了你,你也不会瞑目。”
“我不会让你落得那个下场。”
你笑嘻嘻揭穿他的心思。
近距离欣赏他难堪痛苦的窘态,“我可是为了让你死得其所而来,一刀杀掉你,太粗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
有时候。
怀揣希望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只会让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就像现在的黑死牟。
被虚无缥缈的期待拖入地狱,一辈子都不曾跟自己和解。
“多么可悲啊,兄长大人。”
继国缘一何尝不是看穿了他的未来,才会痛苦地流下眼泪?
只可惜。
生命终有终时。
他带着遗憾和泪水寿终正寝。
徒留黑死牟继续在人间炼狱中沉沦。
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死心。
你会羞辱他、否定他、质疑他、让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然后再怜他、爱他、抚慰他……日日夜夜不停歇,毁灭他、重塑他,直到他舍弃一切杂念,承认、接受你给与的未来,你才会让他解脱。
在此之前,你都不会停下来。
……
……
“你去哪里了?!”
五条悟气喘吁吁推门闯进来。
一眼就看见你歪在窗边,手里还捏着簌簌转的时之风车。
立刻快步上前,抓起那破风车远远丢掉,自个儿窝到你腿上,抓着你的手,让你搂着他。
可就算这样,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依然还在,这让他委屈极了,“你刚刚去哪里了?一醒来我就没看到你的脸,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还以为……还以为你抛下我离开了!”
“怎么会?”
你笑出声。
捏了捏他手感极佳的脸蛋,“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这里?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丈夫,以后我死了,也只有你才有资格操办我的丧礼,把你丢这里,我死了谁帮我收尸?”
五条悟眉开眼笑。
但还是努力板住脸,用力搂住你:“岩胜肯定求之不得。他这个人坏得很,时时刻刻都想着把我取而代之!还有那个两面宿傩……哼,我都不想说他!那么大年纪,却天天呆在家里装小孩子,也不害臊!别看他人小小的,可他心可不小,以为他有两张嘴就了不起吗?!还不是只有一根……”
你笑眯眯听着。
纵容他跟你撒娇。
配合地被他摁在地上,享受小公子的温柔玩法。
“缘衣,你刚刚去哪里儿了?”
他不停亲着你。
温热的气息胡乱洒在你身上。
衣带散乱,银色长发垂至你胸口,酥酥痒痒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见别人了……”
“没有。”
你轻轻呼吸着。
手指插入他绸缎般柔顺的发根,有一下没一下抚摸,“这种空间原本就不怎么稳定,随着我们在这里停留时间拉长,愈发不平静了……我只是偶然去了一处很美妙的地方,遇到了一个很美妙的人……”
你想起黑死牟。
他跟没脑子的鬼舞辻无惨不一样。
从你没有遮掩的话语中,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最后时刻。
他问你另一个他有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
“实现了。”
你告诉他,“他在很早之前就认清了不可能超越我的事实,不再追求成为最强武士,也没有被困在继承人的身份里动不了,就算我夺走他的全部又统统弃若敝屣,他也还是选择站在我身边。”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看重我。”
黑死牟怔忡出神。
你静静注视他。
他大概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生活。
不管听到了多么难以置信的话,也只是微微皱皱眉。
像那天绝望流泪,毫不掩饰对胞弟的嫉恨和憎恶的失态时刻,很难再有了。
你幽幽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求求我吗?”
黑死牟这才回过神。
六眼鬼目落到你身上。
沉默片刻,他没有言语,拔出刀:“多说无益。”
你劝他:“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带你走?”
黑死牟:“……不要再说了。”
你:“嗨呀,就是你们嘴巴都这么倔,所以你们才会……”
“你不会带我回去。”
黑死牟摇摇头。
他声音很平静。
却有着看穿一切的笃定。
让你慢慢收敛了脸上轻飘飘的笑意,“正是因为我们情况不一样,所以我很明白,你不会带我回去。”
“我是他,那他又是谁?”
“你不会让他陷入那么尴尬的处境。”
“最重要的是——”
“你是来杀我的。”
“从一开始,你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
第57章 涉谷悟
“什么人?”
五条悟咬了你一口。
敏感细腻的大腿肌肤传来清晰的感觉。
你忍不住吸一口凉气。
他抱得更紧。
恨不得你当骨头啃,不依不饶:“这么怀念的语气,难不成你遇到了小七?”
“没有小七……”
“骗子!”
五条悟才不信。
就算不是小七,也肯定是哪个小妖精!
一想到他在外面担心你担心的要死,结果你却跟别人玩得开心,醋坛子直接翻了,使出浑身解数,搅乱你的呼吸,嘴里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是我好,还是他更好?”
“你更好。”
“骗子!”
五条悟嘴犟得很。
小五条哭完他就埋在你颈窝哭。
边哭边用那双水雾迷蒙的蓝宝石眸子瞪你,“我早该知道的,你们女人在床上就没有一句真话!如果真的是我最好,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只爱我?”
那似怒还嗔的眼神看得你心猿意马。
“我跟他们都是玩玩,只有跟你才是真的。”
你笑出声。
反手把人摁在榻上。
轻易掌控住他欲挣扎的身体。
四目相对时,柔软的手指已经一点点抹去小五条的泪水,俯身在他通红的小脸上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边,让他身体酥软战栗。
“悟……”
“你才是我心尖上的人。”
声音很轻。
却足够令人心神震荡。
等五条悟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彻底软在你怀里,残留的一阵阵余韵冲击着内心。
他胡乱亲吻你。
簌簌而落的眼泪几乎能把人溺毙。
“缘衣,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哪怕死亡也不能让我们不分开。”
你垂下眼。
撩起垂落鬓边的长发,拨回耳后。
赫灼色的眸子深深望入他眼底,温柔缱绻的嗓音幽幽响起:“……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啊?”
他不停点头。
你拥有无比漫长的生命。
如果不能成为跟你一样的存在,那么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他就不得不经历生离死别。
就算你真的爱他,再次找到转世后的他……可那个人真的还是他吗?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不同环境、不同经历、不同情感塑造出来的同一个灵魂,真的能称之为同一个人吗?
就算是同一个人,他也拒绝承认!
转世就意味着他已经死掉了。
跟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他,真真实实地死掉了。
想到这里。
五条悟哭得更厉害了。
什么狗屁再续前缘,不过是转世踩着他的爱与泪,抢走属于他的一切罢了!
一想到你会爱上转世,也会像现在这样,用爱怜的目光注视转世,温柔地安抚转世,纵容转世的一切胡闹,跟他做尽属于你们的亲密之事……无法言说的痛苦如有实质堵在胸口,上不了下不去,让他无法呼吸。
“不要爱上我的转世,更不要去找他。”
“如果你爱上了他,那我又是谁?”
他悲从中来。
哭得情难自已。
“缘衣,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是我没有成为好好履行我作为丈夫的本分吗?如果我没有让你为难,没有让你失望,更没有让你觉得无趣,那我不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期待我的转世?为什么不能更爱我一点,爱我更久一点?”
他不停哭。
可怕的未来让他止不住发抖。
纵容你就在他面前,纵然你从未说过那种话,可他依然感受到了自身被取代的悲伤和恐惧。
“无法接受啊,一点都无法接受!”
“他都抢走了我的灵魂,凭什么还能拥有我的妻子!他这是破转世又不是我求来的,凭什么……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
“好恨!好恨他!与其被所谓的转世抢走,我宁愿你继续跟岩胜在一起,这样的话,我最起码不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沦为可悲的前夫……”
你没说话。
摩挲着他湿漉漉的侧脸。
俯下身,轻轻吻去他眼中的泪水。
“我没那么想过。”
他哽咽出声。
漂亮的蓝眼睛里满是哀伤:“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是我太无聊了,让你快意不起来了吗?”
你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为了一时的真心赌上未来过于残忍……你成为跟我一样的存在,那你就真成了我的掌中之物,从内到外,由表及里,你将彻彻底底属于我,哪怕任何一点微末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这、这岂不是更妙了?”
漂亮的蓝眼睛骤然爆发耀眼的神彩!
你看过去。
他都顾不上哭。
害羞地垂下眼。
握住你顺着他胸口抚摸的手捏啊捏。
滚烫的高温顺着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后根,振奋发抖的声音还残留着先前哭泣的沙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丈夫。从我们正式成亲那日起,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不好隐瞒的……”
说着。
他把你的掌心贴在心口。
偷偷掀起眼帘,视线遽然相交,脸蛋更红了,强行镇定声音,“如果你真听到了,你就会明白,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那个人!也只有我,才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
“哪怕舍弃一切?”
“哪怕舍弃一切!”
他声音掷地有声。
似乎早早就做出了绝对决断。
你眸光定定。
须臾,唇边浮出一道一点也不优雅体面的笑。
无视他恳切的目光,还是无情拒绝了他。
五条悟马上就哭给你看!
你缓缓坐直身体。
垂眸望着下方悲愤交加的五条悟,似笑非笑:“你留在这里不想离开,不就是想跟像普通人那样跟我厮守一生吗?为什么要拒绝?”
“这怎么能一样?!”
五条悟怒目。
他试图抓住你。
却轻而易举就被你钳制,反抗不得。
“哪里不一样?”
“哪、哪里都不一样!”
他艰难深喘着。
漂亮的蓝眼睛恍惚失神。
浑身肌肉却绷紧成弦,声音在打颤,“我、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回去,不想……啊,不想那么快见到侧室们的脸……可现在算什么?”
他呜咽。
那双宛若晴空延展的眸子哀哀凝睇着着你,满是悲戚水光。
“就算我们可以两人厮守一生,可之后我不还是要死的?你让我死在这里,是为了……为了给新人腾位置吗?”
你没说话。
只是静静欣赏他激动暴烈的情绪变化。
欣赏你给与他的眼泪、痛苦、欢愉,拿着他的真心反复品味,直到无法言说的快意涌上心头,你才终于停下作弄的手,予以他欢喜和解脱。
“当然不是!”
“你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
“我只是想在将你变成我的所有物之前,用人类的身份跟你平平静静厮守一生。这个过程中,如果你感到厌烦,不想再跟我继续,那也还有反悔的……”
“不会反悔!”
他用力摇头。
眼底深处绽放出的灿烂光彩,比花火大会上的烟火更绚烂,“缘衣,我想跟你厮守一生!”
他目不转睛。
抓住你的手力气之大,手指几乎都要捏入你骨头,“哪怕只有一瞬,我也想跟你一起生活下去!只有我们,只有我俩!”
他向你承诺。
“缘衣,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让你一个人,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生老病死也都会变得有趣!”
然后——
他就乌鸦嘴的生病了。
37.5℃
精神不济。
怏怏窝在你怀里。
因为发烧变得滚烫的身体胡乱蹭你。
你不是不能给他治好。
但这个样子的他实在美味。
在他小白花一样孱弱的眼神里,在他一声声的撩人心田的撒娇中,你彻底失去理智和原则,跟他胡闹了个爽。
……
……
五条悟沉沉睡去。
只是他睡得不太安稳。
抿着唇。
眉心不由自主拧紧。
天人般隽秀的小脸也泛着不健康的白。
原本只是低烧的温度,不知何时已经飙到39℃。
你叹了口气。
指尖轻点他眉心。
柔和的力量一点点渗入其中,拂去他身体上的不适。
这处空间很不稳定。
仿佛只是为了在你面前展露些什么。
时不时就会出现点乱流,带你走入不同的副本。
就像现在:
你们又站在了涉谷街头。
跟上次不一样,这里似乎遭遇了重大不幸,被废弃很久了,满地垃圾,到处是袭击留下来的破损痕迹,很多地方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色血迹,足以窥见当初的血腥场面。
五条悟已经恢复了健康。
但不妨碍他捂着脑袋,柔弱无骨地靠在你身上,气若游丝:“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里是东京最繁华的地区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还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残秽的痕迹……咒灵奇袭东京都?哈,东京都陷落了,那他应该死了吧?”
他快活笑出声。
一想到跟自己抢妻子的人死掉了,他就开心得不行。
“没有哦。”
五条悟立刻不笑了。
你拉着他跃上一旁高楼。
结界的存在让你们得以旁若无人地站在准备交战的涉谷悟一旁:“瞧,还活得好好的。”
五条悟撇嘴。
毫不客气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另外的自己:“打个老六都要这么小心翼翼铺垫,就证明他心里没底,别看他现在这么嘴硬,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输得肯定是他……哼,老六那么六,他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你:“……你很懂嘛。”
五条悟双手抱胸:“这是当然!我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58章 2.5条悟与一滩烂泥
术式成为仪式。
咒词、掌印一个不落。
在各方辅助的加成下,涉谷悟不做任何省略,放出了一招200%的虚式·茈。
这击威力极其强悍。
所有挡在她面前的大楼顷刻间崩塌。
只一瞬,就以摧枯拉朽之势横跨数千米距离,直直来到惠傩面前,让他挡在身前的双臂彻底折断!
你们站在摇摇欲坠的大厦顶端。
边嗑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奶油味瓜子,边欣赏他们打生打死的场面。
五条悟没兴趣:“这有什么好看的?菜鸡互啄罢了……等我们回去了,我跟杀生丸打给你看。你还没见过杀生丸的原型吧?很大、很震撼,就是耳朵趴趴着,看起来不够机灵。不过,他本来就是狗嘛,脑子不好用也很正常……”
你:“你打得过这个版本的宿傩吗?”
五条悟挺着胸膛:“当然!”
你看了看他相当自信的笑脸,又瞅了瞅正在跟涉谷悟互彪垃圾话的惠傩,充斥内心的公平公正让你很难摆出了认同的脸色。
五条悟不服气:“……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你说你打得过宿傩,这个我不否认,毕竟你是我认可的排名第三的强者,赢过老六很正常。可老六他现在穿着当代十种影法术拥有者的皮,也就是说他拥有了老四的魔虚罗,那可是相当厉害的挂啊……”
“哼!”
闻言。
五条悟嘚嘚瑟瑟地笑了。
他双手抱在胸前,头仰得更高,“他会开挂我就不会吗?”
说着。
他整个人都贴在你身上。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笑眯眯凝睇着你,“你会允许他挑战我的地位吗?”
你先是一愣。
旋即低低笑出声。
伸手捏住他下巴,在惠傩领域覆盖你们的前一秒,跟他交换了一个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吻。
“自然。”
你稳稳搂住他。
用拇指抹去他唇上的水色。
在他急促滚烫的喘息声,允诺甜如蜜糖,“你是我心尖尖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你的地位,更不可能让你输。”
“哼哼。”
他更得意了。
彻底把自己当做挂件,挂在你身上,“我就说会赢的!”
你没有否认。
你喜欢他满眼信赖的样子。
看着他毫无保留地爱着你、信任你、依恋你,所有情绪都因你而生,你很难不喜欢他。
粉红的泡泡笼罩你们。
而外面,他们还在打生打死。
反复展开领域。
反复领域对决。
战斗直觉磨练到极致。
临场发挥以及赌上一切的爆发力。
他们打得很爽,胜负也只在须臾之间。
但——
你跳了进去。
那道会将空间连同世界整个存在切断的斩击,轻而易举就被你看穿、洞悉、明悟,一只手就将其握住、抵消!
惠傩瞳孔地震。
连身上的伤势都忘记治疗。
“真是令人心情愉悦啊,宿傩!”
你兴奋不已。
奇异的新鲜感充盈内心。
视线遽然相交,不由冲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能有这种程度的即兴发挥!太棒了,真的太棒了!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来——”
“让我试试你……”
你很好奇。
当即就要跟他好好比划比划。
继续享受他带给你的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你试个屁!”
五条悟大惊失色。
再也顾不上看戏,径直从楼上跳下来,拉着你把你推到一边,“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老六!哪里有趣了?哪里太棒了?你……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看我不把他揍得妈不认!”
五条悟撸起袖子就是干。
誓要好好教教这个总是勾引你的臭老六何为本分!
“五条悟!”
惠傩忽然大笑出声。
目光落在涉谷悟身上,嘲讽意味十足点点脑袋,“这就是你的后手吗?隐瞒得很好啊……不仅那个家伙没提过,就连你最亲爱的学生,也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两个五条悟!这一代的六眼是双胞胎吗?”
“谁跟他是变态双胞胎?!”
五条悟一拳揍上去。
他可没有不打老弱病残的自觉,“老子就是老子!独一无二,绝无仅有!你个臭老六明白个屁!”
惠傩残血。
又遇到毫不讲究的五条悟,自然是吃了大亏。
所幸,他的底牌也尚未出尽。
里梅为他从来武器。
其他受肉、体也在奔赴现场。
涉谷悟愣在原地。
他茫然抓了抓脑袋。
看了看又开始嗑瓜子看戏的你,又瞧了瞧堪称混乱的场面,第一次感觉到满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刚刚那个……”
“是你。”
“啊?”
你吐出瓜子皮。
扫了眼很狼狈的涉谷悟。
安抚般把手里的瓜子分他点:“你可以当他是另有境遇的你,现在他过来了,你正好可以稍做歇息,免得把脑袋烧坏,变成傻子可就不妙了。”
变成傻子他就做不成咒术师了。
而做不成咒术师的他,就只好做个小白脸,被你偷偷养在家里,然后被五条悟发现,闹得鸡飞狗跳……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涉谷悟完全不知道你的邪恶心思。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也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但不妨碍他学着你的样子,站在一旁,捏着瓜子嗑嗑嗑:“……就这样看着真的好吗?两面宿傩真的超强的!我刚刚大意了没有闪,如果不是你出现,我肯定就变成2.5条悟了吧?”
你点点头:“那道斩击有古怪,会将空间连同世界整个存在切断,天克你的无下限。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只是他灵感爆发的杰作,不仅不完善,还有很多附加条件,并不能随便使用。”
涉谷悟注视着战局。
眉头越皱越紧,嗑瓜子的动作越来越快:“这就是千年前诅咒之王的真身吗?还……真是完美啊!”
倒不是他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而是面对现在这样一具完美的肉、体,看穿一切的六眼让他说不出垃圾话。
两面宿傩拥有四手四眼。
肚子上还有一张能不加重心脏负担的嘴巴。
对于需要咒词和仪式的咒术师来,这无疑是巨大优势。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长得很奇怪,但他的身体机能正常运转,多出来的器官并不是阻碍,反而让他如虎添翼。
“一般般吧。”
你呸地一声吐出瓜子皮。
迎着涉谷悟瞪大的眼睛,回忆了一番大自然的馈赠,认真做出评价,“之前,我遇到过一个长着五脑七心的家伙,他的身体比宿傩要更强点,不仅多出来的器官能正常工作,协同运转,还跟魔虚罗一样,自带反转术式,超强恢复力使得他就算被片成1800片,都能凭借碎肉逃出生天。对菜鸡来说,他可比两面宿傩难杀多了……”
闻言。
涉谷悟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怪物真的存在吗?!”
“存在的。”
你把手里的瓜子都给他。
十分不客气地在他贴身的衣服上擦干净手。
头都没回,一只手就轻松接住被击飞的五条悟,在他人的惊呼声中,两道足以将人切成芒果丁的斩击迎面相撞!
大地震荡。
冲击波扬起冲天烟尘!
“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得……比宿傩还要惨点。”
惠傩只是被削成碎块。
鬼舞辻无惨可是被活生生烧成灰烬了啊。
“哼哼,活该啊!”
五条悟挂在你身上。
望着尘埃散去后的血腥场面,快意道,“还想把我削成芒果丁,看看,你自己变成芒果丁了吧!”
说着。
他把脸凑到你面前。
让你清楚看到上面破了的一道口子,“好疼啊,缘衣!他恶毒地打到了我的脸,差点就让我毁容了,你快给我吹吹……”
你笑着依他。
不仅给他吹吹,还堂而皇之亲了口。
五条悟瞬间不闹了。
他捂着瞬间治愈的脸蛋,双颊爆红。
滚烫的热度让那漂亮的蓝眼睛都染上几分害羞的神采。
涉谷悟震惊地手里瓜子都掉了
这是什么表情?
他的脸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表情?
他真的还是咒术师吗?
他真的不是从事某种赚钱很快的小白脸行业吗?
他呆若木鸡。
哪怕你已经走到惨死的惠傩面前,都没能回过神。
而你俯下身。
握住伏黑惠还残留着一丝热度的手指。
轻轻一拽,无为转变瞬间发动,尚未消散的灵魂恢复成本来模样,那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也在顷刻间复原。
只不过,他大概是受到了很大冲击,整个人宛若没有灵魂的空壳,赤裸裸被你拎在手上时,连最基本的害羞反应都没有。
你晃了晃。
他还是没反应。
就在你把头伸到他面前,想要好好看看他哪里有问题后,五条悟瞬间跳过来,一把把人夺走、丢掉!
“伏黑!”
虎杖悠仁最先飞奔而来。
身体素质堪比最强体育生的他稳稳接住人。
听着同伴细微的呼吸,以及规律的心头,知晓对方已然死而复生,顿时喜极而泣。
“不准看他!”
“我没有看他。”
你好笑,“伏黑惠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子啊,瘦瘦高高跟个麻杆似的,一看就没有发育完全,我又不是什么变态,怎么会对他有兴趣?”
五条悟才不管那么多:“他是瘦瘦高高的麻杆样,丝毫不吸引人,但是宿傩不是啊!”
说完。
他满眼防备。
恶狠狠瞪向下方的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没有真正复活。
他只是借住他人身体受肉而生。
如今伏黑惠被你拉回来,不属于他灵魂的部分自然就被剔除出来。
而失去受肉的躯体后,那个让涉谷新宿都要化为废墟的诅咒之王,终于露出自己诅咒的真实模样。
——一滩烂泥。
第59章 手办桔
“哈哈哈!”
五条悟笑得丧心病狂。
边笑边从地上捡起跟棍子,左左右右戳他,“宿傩宿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连人的形态都摆不出来了吗?噗哈哈哈,这么菜,你怎么好意思自称史上最强咒术师?靠你的厚脸皮吗?”
“杂鱼!”
漆黑的烂泥扑过去。
“你好急啊,宿傩!”
五条悟闪身躲开。
毫不客气嘲笑得更大声,手指比比划划,“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啊……”
这次他并没有来得及笑个爽。
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就再次发生波动,你们再次回到宅邸。
这里还跟你们离开时一样。
平静得近乎无聊。
没有咒术师,没有御三家,也没有诅咒。
可令你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有桔梗。
说来也是巧。
你们刚回来,就看见了庭院中的桔梗。
她是不小心误入的。
长期以来的巫女生涯让她时刻警惕。
长身玉立,手持长弓,凌厉的目光环伺四周。
“桔梗?!”
五条悟笑容僵在脸上。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揉揉眼。
可眼前的幻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清晰,这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陡然拔高的声音都显出几分惊恐,“你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有用特殊能力的六眼轻易看穿虚妄。
眼前的桔梗不是活的,只是骨灰和墓土组成的幻象。
那个他们认识又不认识的桔梗,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死去……
——桔梗死了。
可怕的念头跃出脑海。
五条悟心脏骤然一跳,下意识望向你。
你没什么表情。
依旧咔咔嗑着瓜子。
在跟桔梗视线遽然相交之时,冲她伸出手,露出掌心的瓜子:“要吃吗?奶油味的,很好吃的,我跟悟都很喜欢……哦,瞧我这个破记性,竟然忘记你已经菜死了。”
桔梗抿紧唇瓣。
愈发用力攥紧手里的长弓。
你故作歉疚地拍了下头。
旋即笑嘻嘻收回手,继续捏瓜子咔咔地嗑,“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吃东西?用骨灰和墓土烧制的躯体恐怕连血都不会流,再也不可能像人类一样继续品尝这世间美味……嗨呀,反正你只是个已经菜死的死菜鸡,不能的事情多了去了,再多一个不能吃也没事儿,看着我吃也挺好。”
桔梗:“……”
五条悟:“……”
没有人说话。
他们神情复杂怪异地僵在原地。
一时间,静寂的空气只有你咔咔嗑瓜子的声音。
最后,还是五条悟小心翼翼扯了扯你衣袖,目光在你们之中逡巡一圈:“……缘衣,她是桔梗啊,那个你不仅想让她做你妻子,还想让她做你爹的桔梗啊。”
“她不是老二。”
你呸地一声吐出瓜子皮。
赫灼色的眸子轻飘飘落在她跟你记忆中毫无二致的脸上,笃定的声音异常冷漠:
“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鸡。”
你分得很清楚。
眼前这个白衣绯袴的巫女只是桔梗,却不是你的老二。
你的老二很听劝,没有再用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更没有不知死活非要担起超出她能力范围的担子。
她好好待在自己的村子。
用自己天生的灵力和后天习来的高明箭术守护他人。
就算她哪天脑子不灵光,不小心行差踏错犯下致命错误,村里那漫山遍野的风铃灯笼也足够给她保底。
你的老二不会死。
就算死了,也不会用这样凄惨的模样复活!
五条悟愣住。
他第一次见你疾言厉色。
你把人分得很清让他很高兴。
甚至,忍不住为你没有爱屋及乌暗自窃喜。
可瞧着你清醒理智的模样,他却又无端为你感到难过。
“缘衣。”
他叫着你名字。
示意你看向桔梗,“就算她不是老二,她也是桔梗啊……现在这种状态,她一定很痛苦吧?人类的五感被困在用骨灰和墓土烧制的躯体里,无论干什么都跟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薄膜,这种情况只是想想就感觉太糟了。”
“而且——”
他指着桔梗过分青涩的脸,“缘衣,你看看她,咱们第一次跟她相见的时候,她是不是就是这副模样?那她死掉的时候……我们不在她身边,她自己孤零零死掉的时候……成年了吗?”
“你们,认识我?”
桔梗放下戒备。
她生来敏锐。
就算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不认识。”
你瞟过去。
轻飘飘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我们的老二不是手办。”
桔梗一噎。
五条悟忍了忍。
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桔梗死时非常年轻。
还是花朵一般十七八的年纪。
那也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岁。
被迫承担起沉重的守玉职责的她,初尝爱情的甜蜜,第一次被人爱慕,第一次被当做平等的爱人对待,普通人的未来刚要展开,就在猛烈的腥风血雨中骤然戛然而止。
她死在被恋人背叛的那日。
烈火焚烧了她的躯体,却烧不尽她的爱与恨、善与憎。
在他人的算计中,曾经纯洁高雅的巫女被迫苏醒,以虚假的手办姿态重回于世,
然而,摆在她面前的,却是被五十年前更加残酷的现实:
她的身份被取代;
至亲否认她的存在;
就连爱人身边也有了其他人。
她还活着。
却一无所有。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有一刻放弃自己,治病救人、除妖驱邪、葬送四魂之玉……她践行着自己的职责,一路走到现在。
她的人生沉重又苦闷。
如影随形的痛苦挥之不去。
纠缠着她复活归来后的每个日日夜夜。
饶是五条悟,都不免动容。
只有你——
“我早就告诉过你!”
“你只是个菜鸡,不要用凡人之身,践行圣人之责,这个世界绝不会因为你做得多就怜爱你。”
“我是最强,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我而生的,它也只会对我温柔。至于你,你越善良它就越会骑在你头上拉屎!”
你烦得很。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那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让你无比暴躁。
不快堆积,翻腾的情绪迫不及待想要找到个突破口,你不由攥紧拳头,复又松开,反复几次,愈发让你如鲠在喉,声音也更加刻薄,“你说你自己都是个菜鸡了,怎么还有救风尘的劣根性?你连世界都无法改变,怎么敢妄想改变一个菜鸡男人?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就是认知低的菜鸡男?他们是真的会把人敲骨吸髓,吃得连渣都不剩啊!”
“哦,抱歉,我又忘了。”
你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脸上一点也没诚意也无,“你哪里还有尸体啊,骨头渣都被做成手办,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桔梗低着头。
没有反驳你尖酸刻薄又冒昧的话。
她并不觉得这话难听,比起往日他人嘴里恳求她早点成佛去的话,你说的这些都堪称温暖了。
“发生在这种事,她也不想的。”
五条悟为她辩解,“她只是爱上一个半妖,想要跟他厮守一生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谁知道那半妖那么菜,轻易就被人挑拨,开始毁村抢玉,把她辜负了个彻底……”
说着。
他靠在你肩上。
抱着你胳膊,蓝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深深凝睇着你,声甜如蜜,“我跟那半妖不一样,就算你不要我了,还爱上其他男人,我也不会离开你,说要厮守一辈子,那少一天都不行,就算你杀了我,我人是死了,但我的灵魂却会化成咒灵,日日夜夜缠着你,不离开你半步。”
你一愣。
旋即忍不住笑出声。
原本那些难以排解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
你想开了。
搂住大鸟依人的五条悟。
冲桔梗露出相见后的第一个笑脸,“大女人嘛,谁还没有爱过两个人渣?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你只是个菜鸡啊,会行差踏错太正常了,我不该用最强的标准来要求你,毕竟,这世上的最强只有我一个。你遇到的问题,说破天也就是一点小事,他们既然骑在你头上拉屎,那你拉回来就好了,又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大事。”
桔梗望过来。
五条悟更是好奇:“你准备怎么解决?”
你清了清嗓子。
捂着胸口,脸上骤然摆出心痛的表情:“他们只是失去一条命,可我却失去了真心的爱人啊!”
五条悟捶地狂笑。
他就知道你不可能只是单纯拉拉屎就算了:“人怎么能坏成你这样,都决定把人杀了还要拿人取乐!”
你:“用生命取悦我最后一次,就是他们这群菜鸡存在于世的全部意义。”
五条悟立刻笑得更大声了。
整个人都趴在你怀里,眼泪都笑出来。
“这种事现在办不到。”
桔梗沉下心。
努力平复下也有点想笑的心情。
直指关键问题,“奈落逃跑了,就算是我,也失去了他的踪迹。这段时间我一直寻找他的藏身之处,寻找了很多邪气浓郁的地方却还一无所获……”
这也是她为何会闯入这里的原因。
“谁告诉你……”
你掀起眼帘。
赫灼色的眸子轻飘飘落到她身上。
意味深长欣赏着她逐渐僵硬的脸色,戏谑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嘴里的‘他们’单指奈落?”
“被人背叛,却还是旧情难忘,不是心疼男人的不得已,就是体谅男人的艰难处境,就算自己彻底死在男人的谎言里,也还要为他百般找借口,怜惜他失去了挚爱……这可不是大女人应该做的事。”
“身为大女人,不需要聆听男人的苦衷。”
“这个不乖,那就换个乖的来。”
“虽然这世上没有七十亿人,也没有三十五亿个男的随便让你挑,但三千五百个男人还是有的,即便你只是个运气不好的菜鸡,只要慢慢换着玩,迟早能遇到合心意的。”
桔梗心神为之所摄。
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你伸向她额头的指尖。
纯粹的灵力凝聚其上,闪着炫目的白光。
——那是足以彻底净化她躯体的庞大灵力!
……
……
第60章 白发桔
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就是老把手。
水面之下。
妖卵中的银发少女长得很快。
四周血管状的藤蔓一刻不停输送养料,发出活物心脏般强劲的鼓动声。
你很满意地收回目光。
五条悟从身后贴过来,挂在你身上,笑得很开心:“这样的话……她算不算是我们的孩子?等她出生,要不要让她叫我们父母?缘衣缘衣,你说,她是叫你妈妈好,还是叫我妈妈好?”
桔梗死了。
连骨灰都被挖出来制成手办。
如果你没有成为完美生物,会很苦手去哪里获得制作她身体的血液,都说好要在这里厮守一生,忽然离开那也太逊了,但好在你不仅是最强,而且还是完美生物,能轻松控制自身血液发育成你喜欢的样子。
你没说话。
五条悟哼了声。
一口咬在你耳朵上。
含着你耳垂啃噬、啮咬、吮吻,旖旎向下:“你不承认也是!她体内不仅有你的血,还有我的血。这是你无法否认的事实。而且,她的头发都变得跟我一个色了,说她跟我没关系,都没有人会信。”
他生气了。
试图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可完美生物的可怕身体素质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他气呼呼咬了你一口,身体本能让你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把玩他丝绸般头发的手骤然缩紧,柔韧的发丝都几乎被捏断……
“反正——”
他欺身而上。
拨开发尾泛红的发丝,在雪白的颈子和肩膀上细密亲吻。
灼热潮湿的触碰不得章法,他愈发用力抵住你,胳膊环住你腰肢,滚烫的掌心贴在你湿漉漉的小腹,将你摁向他,直到彼此亲密无间,愉悦沙哑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反正,她不可能做你的妻子,更不可能做你的侧室……哼,她连老二都不是,顶多也就做做我们的女儿……”
“不……”
你刚说了一个字。
就被他重重咬在后颈。
……
……
你双目略微失神。
额头抵在潮湿木墙之上。
不由握住他的手,却被他气呼呼咬了口!
“愤怒之中做这种事可不好,人类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小心ed。”
“哼!”
五条悟才不信。
他抽出手,滚烫的气息随之倾覆。
细细碎碎的亲吻落在你扬起的细颈之上,尽情施展自己漂亮的孔雀尾羽,“就算我ed了,照样能让你快乐。别以为你关心关心我,我就会像个傻子一样被感动,然后傻乎乎松口同意让她加入我们的家。”
“虽然我的确是个善解人意不哭不闹体贴小意的丈夫,但我也是有尊严的!”
“她最多只能做个女儿,其他想都不要想!”
你忍了忍。
实在没忍住。
当场控制不住笑出声。
五条悟想到不好的事情。
立刻垮起张脸,化身醋精柠檬质问:“笑什么笑?这种时候还在笑!我有那么差劲吗?!你是不是又想起岩胜了?要不然就是一滩烂泥!他们就那么好?好到你跟我在一起都对他们念念不忘?”
你笑个不停。
自然被恼羞成怒地他恶狠狠抓住。
尖叫声中,你们玩了个爽。
“我答应要跟你厮守一生,就不会食言。”
“不管是做情人,还是女儿,都会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所以——”
你笑眯眯坐起身。
在他愈发明亮耀眼的目光,缓缓道,“我决定让她做咱爹。都是爹了,自然就不应该跟我们小辈生活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宛若晴空延展的眼睛骤然爆发出绚烂的神彩!
“这可是你说的!”
五条悟紧紧抓着你。
唇角止不住上翘,却还好摆出好丈夫的姿态,“虽然我之前说了那种话,但你哄哄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缘衣,这可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也是你自己不要她的,我可没让你为难。”
“嗯,是我自愿的。”
五条悟咧嘴笑。
肉眼可见地更开心,整个人都重新支棱起来。
他握着你的手指,拉到嘴边细细碎碎的亲,边笑边不怀好意撺掇:“她虽然刚刚升级成咱爹,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该孝顺还是得孝顺……她死得时候才十几岁,那么年轻,可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们,非但不好好对待咱爹,反而还欺她、辱她、伤害于她,动不动就是她已经死了,不是人了,再也没有未来了……咱爹面上不显,内心得多受伤啊。”
“嗨呀,这个好解决。”
你低低笑出声。
手指探入他唇齿,感受着指腹下锋利的犬齿和滑腻的舌头,“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就打断他们的腿……如此一来,他们肯定能发出更加悦耳的狗叫。”
……
……
屋内香气扑鼻。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各式各样的食材在高汤锅里上下翻滚。
“看我做什么?”
你头也没抬。
夹起烫熟的肉片,吹凉、蘸料、塞嘴里,“都吃啊。为了吃上这热乎的一口,光备起材料都花了悟三两天呢。”
说着。
你体贴地给桔梗夹了筷子肉。
满满登登的,直接把她捧在手里的碗都要塞满,“来,多吃点。瞧你小脸白的,明明都不是手办了,却还是跟瓷做的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就不长寿。这怎么能行?我还没做好黑发人送白发人的准备呢……”
“噗——”
桔梗神情僵硬。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另一头喷笑的五条悟就已经发出一连串剧烈咳嗽声。
他猝不及防。
食物呛入气管,咳得撕心裂肺。
他扭头朝向身后,用力拍打着地板,喉咙气管火辣辣地疼,漂亮的眼里不停流出生理性眼泪,直到把东西咳嗽出来,才狼狈地趴在你腿上喘息。
“好险,都怪你又说那种话,差点就害我死掉了。”他呜呜哭着撒娇。
“嗨呀,那我要怎么弥补你才好呢?”
你笑了。
十分配合地捧哏。
五条悟仰起头,指了指自己粉嫩娇艳的嘴唇:“要亲亲才能起来。”
桔梗低着头。
蝶翼般的长睫深深垂着。
银白的垂发都顺着弯曲的脊背滑落身前。
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改变姿势,全神贯注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似乎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直到你们闹完。
她绷紧的身体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可即便如此,耳颊还是不受控制变得滚烫。
她不敢抬头。
一度觉得这具活生生的躯体真的过分五感通明了。
她真的……什么都听到。
吃完饭。
你捧起旁边的的梅子汤喝了口,由衷感慨:“如果里梅在这里就好了,有他这个天然冰箱加高级厨师,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真有点后悔把他还给宿傩了,之前待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现在分开了,立刻就感觉到他的重要性。”
“建议你还是别想了。”
五条悟吃饱喝足。
悠哉悠哉枕在你腿上,“里梅那么忠诚,你把他从宿傩身边抢走,他一定会自杀。”
你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
五条悟继续道:“没听说过忠臣不事二主吗?里梅那么忠心,为了追随宿傩,为他谋划了几百年,这种忠心程度可不是黏在咱爹身边的那两个半妖能比的。”
桔梗:“哧,咳、咳咳咳——”
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你表情严肃。
认真点点头:“这倒也是。”
五条悟扯了扯你袖口:“他不能属于你,但我可以啊。他会的我也会,虽然我现在做得没他好,但我以后肯定会赶上他的。他只是老六的仆人,而我却是着世上排名第三的强者,我注定会比他强太多!”
消完食。
你们拍拍屁股出发。
路上捡到可怜巴巴的炎蹄二号。
它还是老样子。
威风凛凛、高大健美。
只可惜跟桔梗一样遇人不淑。
跟着菜鸡混,菜鸡被封印,它自然也没落得个好。
所幸你来了。
它一个滑铲。
乳燕投林般来到你身边,嘴里发出愉悦的咴鸣。
即使你们是第一次见,也不妨碍它虔诚跪在你脚下,迫不及待想要成为最强的专属座驾。
坐好后。
独钟自我
你伸手指向东北。
炎蹄心有灵犀。
立刻奔向你手指的方向。
桔梗迟疑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找奈落啊。”
桔梗:“……他在这里?”
你:“我感觉是。”
桔梗:“……??”
五条悟适时开口:“缘衣可是最强,神明的爱女,鬼王的支配者,呼吸法之主,天才终结者,挂逼中的挂逼,天花板中的天花板,绝对意义上的强者,无法用常理理解的超规格剑士!她感觉在这里,那奈落就必然在这里!”
“虽然你是咱爹了,但这个世界依然不属于你,它永远只属于缘衣,建议你最好赶紧认清事实,以后都不要随意质疑缘衣的决定,我不喜欢。”
桔梗窘迫不已。
“嗨呀。”
你捣了捣他,“对咱爹说话要更温柔一点啊,她之前因为自己菜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成为咱爹,福还没享受几天,我们做儿女的要更孝顺一点啊。”
五条悟:“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们以后一起孝顺咱爹。”
你笑嘻嘻:“这才对嘛。”
桔梗更尴尬了。
只感觉自己不应该在马上,而应该在马下。
她试图垂死挣扎:“其实,那个,我是说,或许我们可以平辈相处……”
“你想都别想!”
五条悟霍然打断她的话。
他一把抱住你,同时严肃扭头瞪向桔梗,“什么平辈相处?你跟我们怎么平辈相处?你以为你跟老二长着同一张脸,用着同一个名字,就能擅自加入我们家了?”
桔梗:“不,不是,我没有……”
五条悟冷嗤:“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你没有,你一点也不想加入我们的家?哼!别狡辩了!我最了解你们这群菜鸡了,嘴上说不喜欢缘衣,实际上每个人都爱她爱得要死要活,暗戳戳想要加入我们的家!我才不会被你骗到!如果不是想要加入我们家,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们平辈相处?多少人想成为最强的爹都做不到,你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就是心怀鬼胎,你馋她身子,你下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