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现在怕死,把我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但实际上她也知道我这根救命稻草的作用还不如她自我安慰。
余念呵呵道:“你说的对,你最不适合我的是你这个脾气,你现在怎么愈发的独断专行了呢?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你妻子是不是非常迁就你,事事以你为先?”
我眉头微微拧了下:“什么意思?”
余念指着我道:“对,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太强势了,你自己还觉察不出来,不让任何人说话,你这样的脾气时间久了没人受的了你。你妻子是不是越来越不想跟你说话?”
余年这人说话非常直接,直接就意味着难听,我缓缓吸一口气:“你还是关注好自己的身体吧,我不用你担心。”
余念牵了下嘴角:“那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她还真准备自暴自弃了。
如果她是我家人,我二话不说就直接让医院动手了。
我看了一眼余年那固执的脸,无法说什么,我也不能逼迫别人的生死念头,最后便嘱咐疗养院的医护人员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我真的希望别出事了。
我的工作真的很忙。这句话说出来很冷血,可这是事实。
余念追在后面喊我说:“好好改改你的脾气啊!”
我原本不想搭理她的话,但回去的路上,我不得不去想,我是真的很差的脾气吗?秦伊这些年都是在迁就我吗?她越来越跟我没话说是这个原因?
我跟秦伊交流的时间确实很少,因为我工作忙。我上面说的那些冷漠无情的话都是真的。
霍氏集团庞大,越大的公司管理就会越重,哪怕已经百余年,所有一切都在正规的路上走着,可时势在随时变化,更要跟进时代的步伐。
这几年我都忙于新AI开发,新项目总要投资精力,所以跟秦伊见面的时间就只有晚上。而且都是晚上九、十点之后了。
而那时候那多都在床上了……
那……是秦伊怕我的时候。
秦伊这些年真的都是迁就我?
有一个答案在我心里清晰的响起。
床上是。
我闭了下眼,不想想了,已经到公司了,等忙完公司的工作,已经不早了,我赶紧回家。
回家后跟秦伊聊天,尽可能的想改改我的脾气,但秦伊被小瑾的事占满了心,没有在意到我的改变。我只好不动声色的收回去了。
年关越来越近,疗养院里都开始布置新年了,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
唯独余念。
她不肯接受治疗,只用最基础的治疗根本维持不住,而现在天气越来越冷。
余念就是因为又烧昏迷了,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我来看她的时候,她醒了,但是她不顾自己身体,竟然还站在窗户前看外面的雪景。
我劝她躺下休息下,余念指着窗外跟我说:“想出去走走。”
这不可能,今天外面下雪了,这种天别说护士不让她出去。我也有常识。
我顺着余念的视线往外看,疗养院的员工们在雪地里热火朝天的装扮新年,把梅花树上挂满小红灯笼,余念这是羡慕了。
她看着她们喃喃道:“时间过的真快,又一年了。要是我有家人,现在应该是忙年了吧?我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个年?”
我深吸了口气,跟她说:“等你身体好点儿了,明天晴天了就让你出去忙,你要是想动手,剪纸吧?”
找点儿事干,别胡思乱想,什么有今年没明年的。
“你家里也开始装扮新年了吧?”她又问我,我点了下头,并不隐瞒她什么,余念又不是小孩,骗她,她还会觉得我可怜她,她以前的口头语就是,不用可怜我,我不用任何人可怜。
她看着我笑,笑的莫名哀伤,突然的问我:
“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顿了片刻才明白她是问秦伊。
我也笑着跟她说:“她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聪慧温柔。”
还很可爱。
这句话我没说,这是我对秦伊藏在心里的感受,跟秦伊表现在外人面前的不一样,这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
余念盯了我一会儿笑了:“我就知道,看你现在这个脾气,就知道她很好,事事迁就你,以你为先。”
这种话说一次就行了,我已经在改了。
我让护士送来了剪纸,余念却没有看,摸起了桌上的烟盒。
我是真的不知道劝她什么好了。我知道她痛苦,心灰意冷,需要东西麻痹自己,但能不能不要再作践自己身体。
“霍明钦,你很爱她吧?”
我顿了下。
我是真看不太懂余念想什么,心理学家说男人跟女人想法从来都不一样,甚至是南辕北辙,在我看来,余念对我的感情早已淡化,也许是她病重生出的脆弱吧。
我正想着的时候,余念熟稔的点起了烟,笑着看我:“怎么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格局小的人吗?你连爱你的妻子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吗?还是你准备可怜我啊。”
余念越发的顺着干往上爬了,一张嘴得理不饶人。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当然爱秦伊,这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吗?
看我们霍秦两家稳稳的股值都看得出我们俩婚姻的稳定。
婚姻稳定,感情稳定,夫妻生活和谐。
每次老宅聚会,我弟妹她们都还拿这个取笑我呢。
她们不用取笑,秦伊是我妻子,我爱我的妻子天经地义。
我是在想怎么回答余年,倒也不是可怜她,我先指着她的烟说:“掐了吧,对身体不好,你一会儿该吃药了。”
余念追着我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我也痛快的告诉她:“对,我很爱她。”
余念把烟掐灭了,对着我笑了:“这才对嘛,我想我曾经喜欢的人一定会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又补了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又跟交代遗言似的。
病人是真的不可理喻,余念这样固执的病人更是变本加厉,她有她自己的一套言论,油盐不进。
护士送来了药,我跟护士道:“把她的烟收了。”
我跟余念又道:“你好好听医生的话,还有不到十天就是新年了,我接你去我们家过年,明筱非常喜欢你,我妻子对有才气的画家更是欣赏,如果你喜欢她的繁星画廊,可以再举办一次画展。就是老宅有点儿吵。”
余念如果不想在这里跟工作人员过年,觉得孤单,倒是可以到霍家老宅过年,霍家老宅足够热闹,这会儿家里正人仰马翻呢,绝食的绝食,哭天抹泪的哭天抹泪,别提多热闹了,让她也看看她所向往的一家人什么样。
我想着霍家老宅现在一团糟的局面捏了下眉头,明筱为了一个男人,闹得全家都不用过年了。
回神时余念看我的眼神古怪,我问她怎么了?
余念缓缓的摇头说:“霍明钦,你有一天会为你这个性格付出代价的,我预言。”
我没理会,想让我付出代价的公司都让我收购了吧?
她讽刺完我,大约是找到了平衡点,终于肯好好吃药了。
吃完药,她张罗着画雪地里挂红灯笼的小姑娘。
我给她订好了画布,挤上松枝油调和颜料。
等做好这些后,才发现外面雪下的大了起来,疗养院在半山间,下山的路不太好走,我微微皱了下眉。
本来想着今天可以早点儿回家的,现在看来得等雪停了。
我给秦伊发了微信,要晚点儿回家。
但秦伊一直没有回。
她去干嘛了?
她不会也在院子里挂灯笼吧,她现在大概有身子了,别再摔着,她自己以为吃着药,不可能有孩子,一定不会去防备。
我看着外面滑倒的一个工作人员后,这种想法便成型了,无端不安起来。这不安在打不通秦伊电话的时候更严重了。
很快苏管家就给我回话了,说秦伊手包忘在花厅,她这会儿在楼上安慰明筱呢。
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山下的雪不大,她没事就好。
但秦伊去了老宅,这不又是耗心神的事吗?家里一老一少都固执的很,各持己见,互不让步,她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调和?
我问苏管家:“还没有劝好吗?”
苏管家先叹了口气,说两人关在房间里好长时间没有出来。老夫人让她们多待一会儿,不让去打扰。
明筱要是好劝就不会闹绝食了。
我跟苏管家道:“要是雪下的大了,让秦伊在老宅等我,我去接她。”
苏管家答应了。
但等我要出发的时候,苏管家跟我说,秦伊先回家了。
我说了声好,回家就好。
我现在的路不好走。
等雪停后本已经不早了,再缓慢下山已经快十点了,市区的路也不好走。
回到家的时候,秦伊正好在厅里,看见我回来抬头看向我,那一刻的眼神我一时间形容不出来,像是从没有认识过我一样。
里面包含着愤怒、失望,及失望过后的释然,虽然她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掩盖过去了,起身朝我走过来,伸手接过了我的衣服。
神情也如以往那样,带着浅淡的笑。
但这笑还不如不笑,我微微皱眉,秦伊是在老宅受委屈了吗?是我母亲说漏了什么吗?我心本能的沉了下。
我担心秦伊知道当年我母亲对她做的事,那会让她很痛苦的事。
我跟她解释道:“今天下雪,路不好走,我回来的晚了些,以后我要是回来的晚,你早点儿休息,不用等我。”
秦伊接着我的外套看向我的瞬间,我意识到自己画蛇添足了,我以前从来不会解释我晚归的理由,那时我从没有心虚过。
而现在我担忧秦伊是听到了什么,我母亲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失言,但如果为了明筱失了分寸,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还不能挑明,如果不是呢?
第42章
秦伊就看了我那一眼,什么都没有问我,
语气也跟平常一样温柔,她让我去换衣服洗漱。我也就按照跟往日一样的步骤做。
洗漱后进我的书房,只是在看到书房里的那副画时,我有些疑惑,画是明筱带回来的?
我问管家画是怎么回事?
周管家说是太太让挂在我房间的,说我喜欢的理应挂在我房间。
“我喜欢的?”
我确实喜欢跟月亮有关的东西,但管家这句话好像又有哪儿不对,秦伊不会送别人的画给我,是画上的签名?
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秦伊是有一点儿芥蒂的是吗?她因为余念对我失望了是吗?那她是不是在吃醋?
我转身去找秦伊,如果她是误会我喜欢余念,那我赶紧告诉她,不可能的。
我喜欢余念是曾经。
如果不是今天余念问我什么关于爱情的事,我压根没有想到余念会想这些。
毕竟都过去的事,那时都没有多少感情,怎么可能要到生命尽头就会生出强烈的感情呢?
不合理也不科学,异常突兀。
这句话也许是对余念的不尊重,但我说的是事实。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不可能放着我的妻子不爱,而沉浸在过去。
人人都要往前看,更何况是我这样的人。
我去找秦伊,我觉得我爱秦伊世人皆知,我觉得我的行为坦坦荡荡,但是秦伊在她书房里收拾东西,收拾的般般样样,连小提琴都要收纳起来了。
我握着门把手无意识的用了力。
秦伊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她要走吗?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走吗?连问我都不问,连解释都不想听一下吗?
我轻声的问她:“要拉琴吗?”她很喜欢拉小提琴,最喜欢的曲子是《梁祝》。
秦伊一开口就证实了我想的。
她跟我说‘明钦,我们离婚吧’。
她的面容平静,言语直接,像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我刚才还在为她吃醋而产生出了一丝高兴,但现在那一丝喜悦沉到了低。
我听见我心底沉重的一声,那我曾以为侥幸能躲过去的我是个强·暴·犯恐慌也一点点儿的漫上来。
秦伊还是没能爱上我。
仿佛那幅画的把柄是她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我了。
我艰难的问了两个字,原因。
我不敢从她嘴里听见我是个强·暴·犯的话,我希望她说是因为余念,但她什么都没有多说,她只说是七年之痒。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吵不闹的选择了她自己的方式。
给了我面子,没有撕开我恶魔的面具,把我架在高空,让我下不来。
她真的一刻都不想跟我过了。
她说:“我想换一种生活。”
我闭了下眼,我知道这段时间备孕让她很累,她又开始半夜惊醒,我在她心里的那根刺果然还是没有拔出来是吗?
所以这么些年,她乖顺的迁就着我,是因为不得不迁就,而今天她从我母亲那里得知了当年的真相,所以再也不想委曲求全了是吗?
我不用再去问我母亲,就知道秦伊知道了。
她没有跟我控诉,也没有大吵大闹,她是柔软心善的人,但她也有她的傲气。
我就是有些说不出的窒闷。
我们这七年难道都没有感情吗?我在她心里就一直是个强·暴·犯吗?
明明之前不是的!明明她在晚上也会蜷到我怀里睡觉的!人的本能反应难道也是会错的吗?!
我控制不住伸手去拉她,但她防备的把小提琴横在了身前,一个决绝的姿势,我手便僵在了原地。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每句话她都不会再听了,但我还是跟她说,她累了,我陪她出去转转。
我努力的找她喜欢的东西,她喜欢骑马。
我应该好好陪陪她,放下工作,跟那年一样陪她去骑马。
这几年忙起来都没有去过,为什么没有去呢?
是我以为秦伊是我的妻子,她一辈子都会是我的人,无论我多晚回家她都会在家里等我。
秦伊就是这么做的,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了。
所以此刻秦伊在我跟我说离婚的时候,我反应不过来。
我还想着去做以前的事来哄她。
可现在秦伊跟我说:跟我在一起累。
她是用平静的不带一点儿期盼的跟我说的,
甚至都没有多加一个量词。我都配不上一个量词。
我竭力的维持着我的情绪,这些年我高高在上,竟然一时间无法下来,这些年我在秦伊面前从未如此的狼狈过。
所以我从牙缝里咬出了几个字,年后再说。
我向来独断专行,字典里没有‘以后再说‘这个词,什么事情都是出了问题就去解决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现在无比庆幸这是过年期间,秦伊不会在这个关头离开。
我了解她的性格,善解人意,都不给我难堪了,也就不会给秦霍两家人难堪。
但秦伊是铁了心要离开我了,她连离婚协议书都起草好了。
才一个下午她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是一刻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了。
是不是这些年都在准备,就等这一刻了?
我无法在这个房间里了,几乎是仓惶的转身了。
我不去看那份协议书,我也不同意她跟我离婚,我也不去睡客房,我睡在书房里。
睡在书房里就不算分居。
我也没有想过我会是这样的胆小鬼。
我把恐慌挫败埋在心底,先想办法,我要挽回秦伊,把小瑾也拎出来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在她心里的位置不如小瑾。
工作安排给明湛,霍明湛也是霍家人,也该替我分担下霍家的工作,这么些年我是大哥,事事挡在他前面,现在该他出力了。
霍明湛,不要用这种错愕的眼神看着我,我到点儿下班怎么了?!我不能到点儿下班吗?!
我沉着脸从会议桌前起身,霍明湛一句话都不敢反驳我,很好。
我很少在公司里发脾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是一个好老板。但霍明湛是我二弟,不算我的员工。
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秦伊要走,那她一定是要远走高飞的。
我得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外,那国内的总公司霍明湛就得给我撑起来。
这么多年我已经把霍家的产业做大了,新开发的项目也走上正规流程了,只要霍明湛不缺心眼他就能继续做下去!
霍明湛也不敢跟我叫板,我不到下班点儿就走了。
定下来我将要做的事前,要先解决下余念的病情反复问题。
余念不肯治病,又昏倒了。
如果余念是真心求死,那我不会再管。
因为我自顾不暇。
人终究都要为自己负责的,也为自己的命,也要为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要去追随秦伊了。
所以,余念如果你怕死那就是想好好活着,那就该好好治病了。
我坐在余念床前,等着她醒来。
余念醒过来后看我坐在床前,撑着往上起,我扶了她一把,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了,就这样还不如剃了开始化疗呢。
我也这么跟她说:“余念,要相信医学。当你不相信你自己的时候,那就去相信医生,如果你还想活着,那就应该努力求生,而不是自暴自弃。”
余念的病情只所以坏成这样就是她总觉得她自己认为的就是对的,所以当信念塌的时候自暴自弃的也快。
而人当一旦信念崩塌了,病就如山倒。
我能理解那种心情,我昨晚听到离婚的时候也曾觉得那一瞬间的塌陷。
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但有梅花开了。开了就有希望是吧。
我希望余念好好活着,就跟我希望我能挽回秦伊一样,我能挽回她对吧?
我深吸了口气,指着余念自己画的雪中傲梅跟她说:“你的画中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余念,你该看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了,你如果不想死后留遗憾,那就开始治疗,多画几年画;但如果你确定想要放弃,那我以后再也不会劝你这些,这是最后一次。”
余念看了我一眼,我跟她点头。
余念开始看着她的画,我也起身走了,我知道她会想开的。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只有自己是自己的救世主。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飘起雪花,这几天天都在下雪,市区也在下雪,秦伊这几天都在画廊忙,我去接她,虽然她不想见我,但雪那么大,我怕她摔倒。
我知道她是忙明筱的画展,她给明筱筹办的很好,比我只会花大钱砸的手段要更高明、更温情,也更大气。
我看着主题板的话便知道这是秦伊写的。
新年新气象,凌然翼飞翔。
秦伊想飞了吗?
我心里发沉,站在门口恰好又听到她的闺蜜小佳在问她有没有七年之痒,
我深吸气。
小佳这个女人不仅自己胡闹、这么大年纪了不结婚、把调戏男人当炫耀,现在还窜通秦伊离婚!
我就看着秦伊,她真的跟我有七年之痒吗?那天的话会不会是气头之上呢?
秦伊也看着我,她是最早发现我的,我不知道该高兴她习惯了我的气息,还是郁闷她对我防备已成习惯,只要我在她周边,她一定是第一个发现我的。
如胶似漆会有这样的默契,如临大敌也会有这样的默契。
我现在不再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前者了。
秦伊没有说出让我面子掉在地上的话。
海王女小佳还有我那即将成为海王的妹妹一起抬头看我,表情尴尬,这就是背后说人的坏处。
别人的婚姻怎么能是随便嚼口舌的?她们不是秦伊,凭什么窜通秦伊呢?
她们两个一个是秦伊的好闺蜜,一个是秦伊的小姑子,就这么不看好她的婚姻吗?
我冷冷看过两人,那两人被我看的低下头去了。
我客气跟她们道别,提点道:“现在天冷了,常下雪,路滑就别让秦伊操心,让她天天来画廊了。”
一个是秦伊的员工天天在这里谈恋爱、正事不干。
一个是自己的画展也不操心、来这里就是吐槽男人、吐槽霍家不公正待她。
公正不是自己闯出来的吗?她还想怎么公正?留学也让她去了,还没有逼着她联姻呢就开始绝食威胁所有人,然后所有人就对她妥协了,她还想怎么着呢?
秦伊有她这样过吗?!秦伊被她家里人
我不想了,我是秦伊要联姻的人。
心口窒闷,我缓缓的吸气。
第43章
我揽着秦伊手臂微微发僵,我现在明白秦伊为什么跟明筱这么有共同语言,秦伊她是想到了她自己,所以她愿意为明筱周旋。她不想让明筱走她当年的老路。
她当年的结果跟明筱完全相反。
我揽着秦伊往外走,外面鹅毛般的大雪扑面而来,雪花落在她发上,我抬手想给她擦掉,但她把头偏开了,雪花抖落下来,有一片落在她睫毛上,她有一会儿才记得去擦,大约是不想让它化成泪水。
在车里时她也没有说话,我主动开口想跟她一起去接小瑾,但她让我自己去接小瑾,我看了下她侧脸,她神情跟外面的雪一样,寂静,清冷。
小瑾也打不动她了吗?小瑾让她伤心了吗?她连小瑾都不要了吗?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儿后悔当初把小瑾送离她身边,她现在不想成为溺子的母亲了,她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她愿意为了小瑾独立而舍弃她的感情了。
她从来都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也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她也是我霍家最合格的儿媳,这七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做她自己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了发表大逆不道言论的小佳、看到了奋力反抗的明筱,我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我这些年高高在上,最让我费心的只有工作,我也不会低首去想这些儿女家的事,而秦伊太乖太乖,她从不会烦我,所以我想不到。
如果不是她跟我要离婚,我都不会去想,前面那几天我还想过她是不是迁就我,但我没有往下深想。
我没有去想‘她要不要做自己’这个命题。
我缓缓握紧了手,我现在重新做一个懂她的丈夫还来得及吧?
秦伊一直都没有看我,回到家我又让王妈噎到了,她竟然觉得我回家早奇怪。
我现在想悔改不行吗?
晚上秦伊还是没有提让我回卧室的事,我就继续睡书房,反正冻不死我。
我就是半夜睡不着了,我担心秦伊半夜醒过来自己独自坐着,我进她房间去看她,发现她睡的很香,我亲她她都没有醒。
我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肚子,我想她应该是怀上了,她这个月都没有来例假,但她顾不上去想这些,先是小瑾,再是明筱、后是我母亲,或者还有余念。
这个我不太确定,因为我不太敢往自己脸上贴金,秦伊会为我这个吃醋吗?我该有自知之明,秦伊与其说是为我吃醋,不如说她更是想借着这个远离我。
她在这一年里对我疏远,而如今又对我们霍家深感失望,一刻都不想留了。
这些种种烦心的事让她忘记关注自己的身体了,而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因为这个孩子也许她现在也不喜欢了,我送给她的惊喜只剩了惊。
我摸着她的肚子自嘲的笑了下。
秦伊,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努力改,一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做你孩子的父亲,我爱你,比那个陈淮安都要爱你,我比他更适合你。
我不能没有你。
大约是我的这种想法干扰到了她,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我不吵她睡觉了,睡不着就她旁边的书厅里坐着,不浪费时间,我看看孕妇的注意事项。
小瑾五岁了,他未出生前的时候我已经忘了。时间过的真快,我都快忘了那几年是怎么样来的了。难道真的没有温馨的时候?
我没有打扰秦伊休息,就这还把王妈吵到了,她老人家半夜睡眠也不好吗?真是年纪大了。
小瑾回来的那天我带他在书房,我是有点儿别的心思的,我现在无法跟秦伊有效沟通,便要利用下小瑾,小瑾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有睡过书房呢?
小瑾果然替我问了,但秦伊打太极似的用完美答案回答了他,毫无破绽。
以前我确实工作忙,我给小瑾立的榜样就是热爱工作、建设祖国、创新世界的伟大人设。
现在这个人设让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应该想到的,秦伊是聪慧的人,她还是一个很有才气的画商,她若是想怼我必定是理由万全。
小瑾对她的话毫不怀疑,还看着我引以为傲。
他还学我,小大人似的安慰他妈妈,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让他妈妈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
我深深的看了下小瑾,不确定这是不是小孩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他也知道他妈妈肚子里有宝宝了。
我又看向秦伊,但秦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对,她之前每天都吃药了。
我开始担心她知道我把她药换了后的反应,如果她不喜欢会很生气吧?
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自以为是的觉得那是对她好的。
我还是接着努力挽回她的心,把这个变成喜事。
小瑾没能让我重回卧室,我也没有气馁,又有了别的机会,小年很快就到了,以往这个时候是要回老宅住的,只要回老宅我就可以跟秦伊一个卧室了,哪怕去睡沙发也行,一个空间总要好一些的,晚上我也好照看着秦伊。
如我所愿,秦伊哪怕不想那么早回老宅,但小瑾想回,她也就同意了。
我不让她有心理负担,主动去睡隔断书房的沙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了,半夜的时候给她盖盖被子,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就到除夕了。
这段时间我陆陆续续的推掉了很多局,实在推不掉的让霍明湛去,过年期间比平日工作更忙,因为大大小小、各种名目的交易会,这些在往年我大多去参加了,今年让明湛代表我去了。
我抽出来的时间给秦伊当司机,早晚接送她,她去画廊还是跟其他太太逛街、攒局我都跟着。
我以往没有做过这些事,所以献殷勤的心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秦伊当然就更能看得出来了,
她第一次不客气地质问我:“你没事干了吗?”
我默默的看着她,我现在就想跟着她,我真的怕她离开。
离婚倒计时一天天的过,我怎么可能坐得住呢?
秦伊对我的献殷勤并不买账,我也知道我现在马后炮太晚了,早干什么去了呢?
我说不出口,就跟她说顺路。
秦伊不想理我了。转身走的背影笔直,头都不回。
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无比期盼着过年,过完年好赶紧走。我目送她进画廊。
除夕夜的晚上霍家人人都很高兴,因为家里的公主明筱终于露出好脸色了,画展办的合她心意,她高兴之余终于屈尊降贵的答应明天召见下周江烨了。
我想周江烨还是别看上她了。以他那个腼腆脾气会被我妹妹吃的死死的。
她现在有小佳那个海王做后盾指挥,眼睛已经长天上了,娶回家得供着,还是算了吧。
我并不看好这俩人,不过随她们折腾吧。不见南墙怎么回头?
明筱好歹还有良心,知道这里面最应该感谢的人是秦伊。她要亲自敬她酒,但秦伊现在不能喝酒。
以后也不能。
为了以防万一,我说了明筱,明筱才恍然大悟,说知道我们在要孩子了,她重新给秦伊倒了饮料,郑重的感谢她。
我看了一眼秦伊,秦伊跟明筱就笑了那一会儿,剩余的时间里她面上带着笑,眼里却没有。
这里所有人都因着新年的丰厚分红而高高兴兴,哦,是因为大团圆而兴高采烈,唯独秦伊没有高兴的理由,一丁点儿都没有。
即将离开这里,没有家人,没有爱人,她不哭不闹已经很好的,更何况她还为了不扫兴,强颜欢笑,我想除了我没有人能看出来。
我也是今年才看出来的,要是以往我也不知道的,因为秦伊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她是霍家最标准的儿媳。
我母亲对她的喜欢我现在都分不清真假了,她把她珍藏的首饰又拿出来一盒子,要往秦伊身上打扮。
但秦伊这次拒绝了,她看向我母亲的视线幽深,有片刻的痛苦,尽管这痛苦一闪而逝,可我看清楚了。
我本来就暗暗关注着两人,现在确定秦伊确实什么都知道了。
她知道当年设计的人里有我母亲了。
所以这些日子秦伊从来不在老宅多待,她要么去画廊、要么就是去跟其他太太逛街,她再没有陪过我母亲,再没有跟她如以往手拉着手如母女那样说说话。
如同现在,秦伊把我母亲的手推开了,她不仅不要她的首饰,她连之前的那个镯子都褪下来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要跟我离婚了,等明筱离家后,这个家里就再没有值得她信任和喜欢的人了。她一天都不想在我们家了。
我扶着她肩膀替她说了几句话,让她上楼去休息,不想在这里强撑着就不需要。
送秦伊上楼后,我在楼下不知不觉的喝了很多酒。
认清楚了秦伊注定要走的事实,确定这个家让秦伊痛恨,再一次确认我在秦伊心里是个强.暴.犯的种种事实,我是有些难堪的。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向我袭来。
我也开始后悔,开始想如果能再回到那个晚上,我一定把所有人都控住,不让他们有任何想法。
我绝不会再让秦伊不喜欢的事发生。
如果是那样,我有信心让秦伊爱上我。
我跟她先谈恋爱再结婚,我有比陈淮安更好的条件,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喜欢我的
但可惜,我想的越好就证明内心越挫败,越挫败的时候就想寻着本能迫不及待的想做点儿什么。
所以我那天晚上又做了秦伊不喜欢的事。
我是真的成了一个强·暴·犯。
秦伊最恨、最讨厌的人。
第44章
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完全忘记怎么睡在床上的,醒来的时候衣服脱了,身上也很清爽,是秦伊帮我擦身洗脸了。
我把睡在沙发上的秦伊抱到了床上。
我亲她,亲了很多下,秦伊于我像是恶魔释放出来的契机,我控制不住自己,
更何况我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脑子里全是她,精虫上脑都不如她对我来的有魔力。
她睡的沉,但因着被我亲的不耐烦,转身往我怀里躲,想最快速的避开这烦恼源。
我们过了七年夫妻生活,抱了2000多个夜晚,哪怕她曾经害怕我,可也养成到我怀里的习惯了。
是我强迫的,我强迫她习惯了,习惯的力量有时候真的很强大。
她贴在我怀里,把我最后一丝理智都弄没了。
更何况我还有好多天都没有抱过她了。
我昏沉的大脑里全是深深拥抱她,去沉到最温暖的地方,那是通往回家的路。
秦伊好像醒了,伸手推我,我抓着她手腕聚到一起,秦伊喊我名字:“霍明钦”
我亲她,在她张口的时候深入,去纠缠她舌尖,于是她就什么话都喊不出来了。
她身体哪里怕痒、哪里怕亲我一清二楚,我感觉到她身体发颤了,于是我就更深更紧的抱着她,恨不能把她揉进我怀里。
我不知道抱着她缠绵了多久,身体负距离的拥抱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那是肾上激素接受了欢愉心理后在狂欢,不知疲倦,可秦伊好像累了,身体软软的,我松开她一点儿,于是就挨了她一巴掌。
我还从没有被人打过,有一点儿反应不过来。
秦伊跟我愤怒的喊道:“霍明钦,我们离婚了!”
我不接受离婚。
我迟钝的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接受她的离开。
我跟她说:“你是我妻子,”
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我没能说出这句话,因为秦伊气的胸膛起伏,我盯着她胸口的时候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霍明钦,你想跟那一年一样吗?”
我缓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现在对她的这种行为对她来说不是□□,而是强·暴。
我现在在她眼里恐怕只剩两个字:惯犯。
我闭了下眼,知道我现在做了些什么。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哪怕睡前警告自己、反悔自己,可到了最后,还是本能反应为第一位。
看着秦伊看向我的眼神,我僵硬的问她:“你还记得那一年?”
我有一段时间觉得她忘记了的,在我按照心理学书跟她练习脱敏之后的一年。
她只要有醒的意向我就把她往怀里抱,后来她也习惯的往我怀里靠了,只要有醒的意识,她自己也本能的想要压下去,接着睡,因为醒来还要做更累的事。
可因为小瑾的离开又想起来了。而现在我又成了罪魁祸首。
果然她冷冷的反问我:“你不也记得吗?”
我沉沉的看着她,我当然会记得,它是我化身恶魔的起源。
我每天晚上化身恶魔的时候,那些片段会闪过,它刻在我脑子里了,我是个男人,骨子里有劣质本性的一面。我承认,不做任何反驳。
我就是想要她,我就是对她有极强的占有欲。
而这是秦伊是最痛恨我的一面。在她冰冷的眼神里,我彻底清醒了。
我缓缓的从她身体里退出来,尽管是在最艰难的时刻,进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预计着她睡着的时候出来。
后半夜睡了半个囫囵觉,一大早就被前来拜年的明筱吵起来了,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红包都堵不上她的嘴,还问我“国外画展你都去了,国内的你为什么不去?”
我盯着她,秦伊会因为余念的事对我生气吗?
我关上门后回头看秦伊,她已经在穿衣服了,披上浴袍就进了浴室,路过我的时候一眼都没有看我。
我才是让她最恶心的存在。
我合下了眼敛,面色没有因着巨大的挫败而心灰意冷,我已经不是昨天晚上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了。
我这样的人应该完美的诠释了那句话,床上一种面孔,床下又是一种。
在床下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漠理性的人。
我冷静的分析了现在的局面。
现在我做什么秦伊都不可能原谅我了,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最好就是离秦伊远点儿,这样才不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我是个惯犯。
我在楼下等她,我不会去打扰她,但我要确定下她今天情绪好不好。
她在楼上待了好一段时间,我都想让明筱上去看看她的时候,她终于下楼了。
她化了淡妆,着一袭酒红衣裙,明艳动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我也不例外。
我以为她在楼上恶心我、痛恨我的家庭,却不曾想她以最好的状态下楼了,是我把她想的太弱了。
明筱嘴巴都张到塞下鸡蛋了,我知道她惊讶什么,秦伊平日里都是素雅的装扮,而今天这样出众的装扮就足够惊艳她们了。
明筱连连说好看,说以后就这个装扮,还把我扁了一顿,说秦伊不这么打扮是因为我老古董的思想。
我不想跟她掰扯,我是喜欢秦伊素雅如月的样子,但她这么好看我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也说她好看,但秦伊还是不看我,她一点儿都不想见我了。
我也转身离开了。
大年初一在公司上班的人大约只有我。
我没有跟明湛解释,我只是懒得去应酬那些局罢了。
只是拜年的电话很多,余念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拜年。
她气色还不错,好像还化了妆,大概是真想开了。
既然她想努力生活了了,我也祝福她新年快乐,早日康复。
余念看了我身后一眼:“你这个时间工作不用陪家人吗?不用陪她吗?还是人家嫌弃你了?哈哈。”
她干笑,破天荒地的还有些不自然,问的话都是关于秦伊的,她是担心秦伊?对秦伊愧疚?
愧疚秦伊什么呢?
我想我应该是做错了什么,我应该早一些跟秦伊解释。
哪怕秦伊不在意,我也应该跟她说余念的事,跟她说是我帮助余念回国的。
哪怕我回国后依然去看望余念是因为她昏迷不醒、医生通知我以防不测,我都应该跟她说;
哪怕仅有几次我也应该跟她说,不是怕她担心而认为没有必要。
女人要相对敏感一些,我要是早早的跟她说清楚,也许她就不会跟我离婚,也许她会看在我还算坦诚的份上试着再跟我过下去,不会想起我所有的不好。
可惜一切都晚了,我昨晚把一切都毁了。
一步错,步步错。
我心里很沉,挂了电话后坐了一会儿才开始工作,早点儿把这艘巨大的轮船完整的交给别人。
工作到晚上,我没有想到余念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这次不是拜年了,而是给我添了一把火。
我已经是架在火上烤了,余念给我添了最后一把火。
余念跟我抱歉的说:“我早上看你那个样子觉得出事了,我本来是想着去跟你妻子解释下我们的关系,想跟她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我给你搞砸了,对不起。”
我心沉了下,问,你说了什么。
余念看了我一眼道:“我撒谎了,我没有替你好好维护你的婚姻,我在看到你妻子的那一刻羡慕嫉妒恨,她那么美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女,不曾被这个世界伤害过,婚前有父母疼爱,婚后有你呵护,眉目里是淡定从容,我强烈的嫉妒她,所以我没有告诉她你很爱她,对不起。”
我听着余念那些自以为是坦诚又犀利的话,心跟刀割一样,余念啊,你大概不知道你说的每一个词都扎在秦伊心上了。
秦伊婚前也许是锦衣玉食,但父母呵护并没有,秦家那样的家族对女孩子家教极严,她的存在意义就是联姻;
而婚后秦伊在霍家操持了7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而我自以为对她的呵护对她来说是恶魔附体。有不如没有。
余念还在继续坦白:“我还跟她说了当年我们俩的爱情故事,听起来像是被父母棒打鸳鸯。而你们两个的婚姻是联姻,所以十年后的今天,我回来了。你妻子听的时候一脸的平静,霍明钦,她爱你吗?”
余念像是一个旁观的审判者,可她拿着刀要把所有人的心都刨开。
我看着手机那头脸色淡定的余念,声音冰冷:“还有吗?”
余念也继续说:“你妻子用平静的语气问我来找她是不是问你,她让我自己联系你,她说她不干涉你。”
我闭了下眼,如果我是秦伊,我也会那么说的。
余念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任谁听了她这样的话会说好话呢?
秦伊已经是很好说话的人了。
我看着余念嘲笑我:“霍明钦,你这个老公挺失败的,你的妻子对你非常理性,于是我就忍不住想试试她。替你试试。”
我盯着她:“你怎么试的?”
余念凭什么要替我试?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一码归一码,我对她病情帮助仅限于朋友。她没有权利插手我的婚姻生活。
我对个人生活及工作分的很清。
没有人可以插手我的生活,当年我母亲插手,我都警告她了。
我沉着脸看着余年,余念还在笑,这次是自嘲:“我跟她说我不拆散你们俩的婚姻,我就是只借你一年,让你偶尔来看看我,在我死的时候给我送终,了我死之前的遗憾。”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余念,你想干什么?”
且不说我跟她已经结束了,就只从道德观念上上讲,我是秦伊的老公,不是别人可以借的。
我不信余念对我还有什么爱意,她不过是太傲,拉不下面子,她的人生词典里容不下‘失败’两个字。
她跟我的故事早就在十年前结束了,她想翻出来不过是因为当年她亲手割断的,没有修成正果,没有她所谓意义里的成功而已。
现在口头上赢了,有意义吗?
她这么伤秦伊有意义吗?
伤了她现在又跟我说,是想干什么呢?我看着她眼里闪烁过灰烬前残余火星似的疯狂。
她看着我说:“霍明钦,你不想知道答案,是早就猜到答案了?挺好,你同我一样的自私自利,是一切为利益为目的的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有真爱呢?”
我就看着她,天才与疯子一线之间,我以前知道余年性格偏执,但还是理性的人,却没有想到十年后她有拉着所有人垫底的疯狂。
人惧怕死亡,临终之前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自暴自弃,毁天灭地。这属于疯狂人格。
余念把所有疯狂都输出后,终于摊了下手:“霍明钦,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大概我天生就是这么可恶,自私自利吧,你放弃我吧,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吧。”
我点头:“好。”
是我过去多虑了,这样的人不会自生自灭。如果有可能,她将会是活的最痛快的人。
那些性格良善,考虑诸多的人才是活的最痛苦的。
电话挂断前,余念喊了一句:“霍明钦,你恨我吗?”
我把电话挂断了,余念想错了,让我恨她,她还不够格。
从始至终,都不够。
余念也不用拉我下水,我已经知道,我跟她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
在她昏迷不醒弥留之际的时候,哪怕我工作再忙、再觉得她麻烦,我都去看望她了。
哪怕我因着离婚心情很差,我也没有对着病人发火,推卸责任。
我知道最基本的人道主义,我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再自私自利,也不会拉着别人毁灭。
第45章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片冷肃。
一路上都不知道回家要说什么。
老宅里依旧灯火辉煌,秦伊坐在琉璃灯光下,正在跟明筱讨论今天画展的成果,脸色平静柔和,带着淡淡的笑容,在温暖的光影里,岁月静好。
跟我披着寒霜,一脸的肃杀,截然相反,我也觉得我自己格格不入,愈发像一个闯入她世界的暴徒。
秦伊依旧是那群人中第一个发现我的,但她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
明明她应该愤怒的朝我质问‘那个女人是谁’的。
但她不会问,我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问我了。
我坐到她旁边,也没有打破她们之间的宁静祥和的气氛,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听着她们几个聊今天的画。
回到卧室后,她也如往常那样给我在沙发上铺被子,侧脸如画般安静,情绪稳定、是把所有一切都容纳并接受了的人。
我在她面前提什么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我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握她手腕,在她展开被子的时候,跟她低声说:“对不起。”
我把那句‘我是你的老公,永远都是’咽回去了。
我怕说了秦伊恶心。
她一定恶心透我了吧?
她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手只微微一顿,淡声跟我说:“没关系。”
这一句话我便知道未来的日子要拉长战线了,我必须要放她的手了。
正月十五过后没两天,秦伊一心想要的离婚证书就拿到了。
出来后,我问她:“一起吃个饭吧?”
她拒绝了,到底还是有让她放不下的,她嘱咐我好好照顾小瑾。
这是自然,我答应她,我以后可以两地长跑,小瑾上精英周课,我会每周末赶回来的。
我不会让她在国外的时候还要挂念小瑾。
她在国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
我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内心复杂。
我想要送给秦伊的惊喜,现在终于只剩惊了。
希望秦伊知道有孩子的时候不要太难受,可以骂我,别伤自己的身体。
我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国外那边我都给她打点好了,虽然我以后也会住在法国,可我知道,一旦当秦伊知道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她就不会让我见她的。
对,让王妈跟着她,她应该能适应的快一些,也有个依靠。
她出国的那天,我送她去飞机场,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我们两个离婚两家父母都还不知道。
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后,一定不会让秦伊好好在国外读书的。让秦伊心情放松的读书吧。
唯一的知情人就是王妈了。
王妈看我的眼神带着谴责,但她肯定被秦伊嘱咐了,没有说我。
在机场,我伸手抱了下秦伊,很轻的一下,很快就放开她了:“保重,我会去看你的。”
我保证不会打扰到她,就是去看看她。
秦伊嘴角抿了下,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我把霍明湛提到了我的办公室,还是我催着比较好。
霍明湛经常鬼鬼祟祟的偷看我,我懒得搭理他,他不用一副探究我的表情。
秦伊出国的事家里人都不敢问我,也不敢在我面前提,他们不提最好,我不说离婚就不是。
秦伊虽然离开了,但我维持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现状。
我维持的应当很好,毕竟我之前那七年都没有让秦伊看出我哪儿不对,喜怒不言于色是基本。
我跟他们说我很快就会去法国分公司那边工作,每周回来一次,总公司工作会陆续的交给明湛。
他们有诧异但这不会干涉我的决定,这些年我独掌大权,说一不二,没有人反驳。
不过霍明湛这么偷偷摸摸的,不工作了吗?
“说,有什么疑问一次性问清楚。”我冷声道。
明湛咳了声:“大哥,你真的要去分公司上班吗?”
我看他:“你有意见?”
霍明湛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担心我担不起来,你这说走就走,都不提前打招呼。”
我看着他,我哪知道我要离婚啊,我要是知道我会不提前准备吗?!
霍明湛缩了下脖子,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冷哼了声:“以后我每周末都会回来,你按照我说的按部就班的做就好。”
我当然知道霍明湛的能力,这些年太依赖我,所以各部门经理都给他安排了,总决策、总指令我也会下,他只要按照我的指令行事就行了,傀儡会当吧?照着我的样子来会吧?
我已经对他很宽容了,但霍明湛还啊了声:“周末回来?加班?”
我盯着他,怎么他还想跟以前一样有周末?哪有那么好的事?
身为公司的老板怎么能整天想着休息?!
最重要的是,小瑾周末回家,我当然要周末回来看他了。
我答应过秦伊照顾好小瑾的。
我冷冷的跟霍明湛说:“分公司会在两年内位及总公司,霍明湛,你不想被我打压,就好好努力。”
非的要激一下。
霍明湛咳了声:“大哥,我知道的,我一定好好工作。我是想着要个二胎。”
我冷冷的盯着他,我是没有二胎吗?!
霍明湛这次仰着脖子不怕我看了,他是对孩子挺好的。
我缓了口气,把桌上的计划书扔给他:“我到法国分公司后,着手开发婴幼儿产品。你好好干,等你家孩子出生,可以享受霍家最好、最安全的婴幼儿产品。”
霍明湛翻着看,不敢置信的问:“大哥你是为我做的?谢谢大哥还想着我,等孩子出生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
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没跟他说我是为我的孩子做的,谁知道他要二胎啊?他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吧。
可我的孩子已经在我妻子肚子里了。
霍明湛总算鼓起劲来好好工作了。
虽然每当晚上8点后就开始坐立不安了,他是想要回家,我坐在主位上不走,他也不好意思走,我挥下手让他先走。
他咳了声:“大哥,你要是不想回你家,你回老宅住着吧?”
我抬头看他,我为什么不想回家?那是我家!
明湛摸了下鼻子:“我是说妈想你。”
我挥挥手让他走,等忙到11点,我回家。
在门口的时候,我在车里坐了一会儿,霍明湛说我的话,我反驳回去了,但实际上我确实被他说中了。
哪怕家里依旧收拾整齐,周管家尽他所有能力维持着秦伊在时的样子,我都不想回。
那让我更清楚的知道秦伊不在家。
所以我拼命工作,拼命拉着霍明湛工作,是想尽快把工作交付给他。
到家后,我联系了白马庄园的亨利管家,他跟我说了些秦伊安顿下来的情况,目前一切都好。秦伊在白马庄园过的很快乐,庄园里有一匹马要生产了,秦伊很高兴,说会多留在庄园些日子。
那很好,我多少放下下来了。
等小瑾周末回家,我再把这些转达给小瑾听。
小瑾哪怕只有周末回家后,但因为就我们两个单身汉面面相对,所以他想秦伊,闷闷不乐。
以前看过一个视频,一家人坐一起,爸爸起身了,孩子不会离开,但要是妈妈起身了,孩子也会跟着走了,片刻便会空荡荡的。这就是妻离子散。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的体会过,哪怕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出发去挽回秦伊了,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我开始回想之前秦伊在家时的样子,她哪怕只是坐在跟小瑾不出声的看书,我都会觉得这个家里满满的温馨。
失去才知温馨,我知道的太晚了。
小瑾闹着要找妈妈,但小瑾现在这种状态一定会让秦伊更难受的。
所以我跟小瑾约定了,每个周末给秦伊打一次电话。不能多,就一次,还要说开心的话,说学校里开心的事。
但小瑾讲着讲着就要问秦伊什么时候回来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伊说短时间回不来,要上学。学比较难。
小瑾就说:“妈妈,那你不要上学了,你回家,不需要上学,反正你以前都是在家里等着我的!”
我就这么看着小瑾,小瑾的表情理所当然,我像是在看我自己。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想法。我理所当然的认为秦伊永远都会在家里等我。
我的二弟及二弟妹来看小瑾,这会儿也都看着我。他们一定觉得我把小瑾教坏了。
沉默如雷贯耳。
秦伊在电话那边沉默了,我下意识的坐直了,都害怕电话挂断,如果我是秦伊我一定很生气。
所以我连忙跟她解释,说小瑾就是想她了,不是故意说的。
我真的不是拿着小瑾来道德绑架她。
我曾经拿着小瑾这么做过,以后不会了。
有一会儿秦伊才出声,她的嗓音是哑的,那应该是吐的。
艾玛太太跟我说了这些日子秦伊的身体状况。
她知道了。
秦伊知道有了孩子后也没有找我,没有骂我,她接受了这个孩子,她是想一个人要这个孩子了。
果然她听着我的声音冷淡的嗯了声,我知道她很快就要挂断了,我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完。
“你嗓子有点儿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要好好照顾自己,那边的天气是不是有点儿冷啊?”
秦伊不跟我讨论这些,说让我好好照顾小瑾后就挂电话了。
我知道会这样,看小瑾还眼巴巴的看着我,我跟他道:“等妈妈上完学就回来了。”
小瑾固执的问:“要是还不回来呢?”
我肯定的告诉他:“那我们就去找她。”
我先去,小瑾你上完学再去。
小瑾要上学,霍家根基在这边,我还是要狠心培养他。
所以短时间内,小瑾不会随我去法国定居的。
小瑾终于点头了。
明湛领着小瑾去玩,二弟妹留下来,我知道她是有话跟我说。
我没有告诉家里人我跟秦伊离婚,但二弟妹精明,更何况我还整天让霍明湛加班,把公司交给他管理,二弟妹也猜出来了。
所以在小瑾离开后,二弟妹咳了声:“大哥,我大嫂在法国还好吧?”
我说还好。
二弟妹点了下头,跟我道:“大哥,我这人性子直,我有话可就直接说了啊,说实话,我真不想撮合你们俩。”
第46章
二弟妹深吸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秦伊的脾气,她跟我一般大,脾气却比我好出太多去,做事也好,里里外外,你的小家、霍家老宅,你是一心扑在公司上,甩手掌柜,这么些年多亏她,她从没有抱怨过,我真是觉得你们霍家烧了高香,才娶了这么一个贤内助。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为什么离婚,但原因肯定不是出在秦伊身上,我今天听你跟小瑾这谈话,我觉得很不对,
小瑾还小,他这么说话一定是跟你学的,你以前都是这么跟秦伊说话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不撮合你们俩了。我觉得秦伊离开你们霍家是跳出火坑了呢。”
我被二弟妹说的脸上挂不住。我知道我错了。
我以前事实以自己为先,没有站在秦伊的角度考虑问题。我现在改了,我已经放她自由了。我让她跳出火坑了。
看二弟妹还盯着我,我跟她说:“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我会改的。”
二弟妹狐疑的看着我:“是吗?”
我会努力去改的。
二弟妹想了一会儿说:“这样的话,其实你们这次离婚也好,有句话叫不破不立。
以秦伊这样好的脾气,要是不来这么一出,她会永远这么委屈着,这次正好让你知道错在哪里了,你以后好好改,你去了法国后一定要事事尊重她,不要再这么强势的性格了。你可以在外强势,但对着自己的家人一定要弱,放软身段,她才会可怜你对吧?”
是吗?我要让秦伊可怜我吗?
不管对不对,我都听着,看我点头,二弟妹又补了一句:“说真的,如果明湛是你这样的脾气,我早跟他离了。”
我无话可说,送他们夫妻俩走。
二弟妹跟我说,让我放心去法国追秦伊,小瑾他们会照看好的。
三月底的时候我就启程去法国了,住在分公司这边。
我尊重秦伊,不会让她觉得我阴魂不散,不会让她看见我想吐,她还是在孕吐中。
我去白马庄园看她的时候,也尽量远远的看看她,不打扰她。
王妈因我的退让及识趣对我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会跟我讲讲秦伊的反应,会跟我说她每天喜欢去的地方。
秦伊这一胎还好,也许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让她心情好,她每天都会在草原上散会儿步,采一捧野花回去。
会牵着乔治去散步,走过苜蓿草地在溪水边看它喝水,替它洗身体,看秦伊弯腰,我垂下视线,忍着不上前去帮她。
我说过给她自由,我克制自己的占有欲。
春天后她开学了,去了市区学校那边住,我就更方便看她了,我也想看看她喜欢的学校什么样子,我跟着她的足迹,知道的也就更多了。
她认识了很多的同学,有同她一样的亚裔同学,也有浪漫又直白的法国同学,跟她告白的同学。
明知道秦伊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他还是执意告白。
我也默默的看着,不只是因为秦伊会拒绝他们,而是我知道秦伊心里的人什么样子。
果然秦伊婉拒了跟她告白的同学,她跟她的同学相处的很好,她是从不会恶言伤人的人,说话做事都很得体,所以哪怕被拒绝,她同学还愿意跟她做同桌,也许是在等机会吧。
他不会等到的。
我淡淡的看着展览馆里的画。
陈淮安的画。
他的画风我虽不懂,但我熟悉。
陈淮安的画每一笔都是鲜活而生动的,如同秦伊画廊里的画,秦伊画廊里的画虽然没有陈淮安的,可画风都似陈淮安。
亦或者是所有名画都应当是生动的,我不应该抱着这么狭隘的心肠。
只是难免会多想。
他是秦伊的初恋。
爱而不得的初恋。
陈淮安,我记着他,并把他放在了情敌的位置上。
秦伊所在的这个学校是陈淮安曾经求学的地方,也是他曾留校任教的地方,哪怕这些年他四处写生,归期不定,我也没有因此就不防备他了。
我知道只要陈淮安一出场,秦伊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并为之难过。
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儿,因为这才是难以忘怀的初恋,因为这才是终身的遗憾。
他们两个在最好的年纪被强硬的拆开,从没有在一起过,对彼此都抱着最美好的怀念。
我记得秦伊被她父亲打的那一巴掌,我记得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后来全都都想起来了。
所以四年前,陈淮安学成要归国的时候,我让他留在了这所学校里。
可惜,四年后秦伊还是来到了这个学校。
我不想说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这是天意,那秦伊在17岁那年就会跟他在一起了。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秦伊是我的妻子。
尽管我冷硬的想完了所有情况,但心里还是会担心的。
果然后来陈淮安一出场就深深的震撼住了秦伊。
他用我不会的东西给了秦伊最美好的礼物。
当我站在那副画前的时候,移不开眼睛,并为之震撼。
他把最美好的秦伊画了出来。
我在那一刻知道,秦伊在他心里是最纯粹、最美好的存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把不食人间烟火的秦伊画出来了。
比我收藏过的所有的月光的东西更美好,因为她是真真正正的秦伊。
他还记着秦伊,甚至在内心深处爱着她。
这幅画他赋予了最美好的笔触。
他用这幅画把秦伊等来了。
这是后话。
这幅画是周末展览的,我在国内,知道这幅画的时候已经是晚的了,如果我早知道绝不会让她展览。
这个极具占有欲的想法肯定不行,可我控制不住,我找了小佳,我要让她去把这幅画拿下,自己的老板挂在外面展览像什么话?
小佳跟我的观点不一样,她用那种看老古董的眼神看我。
说秦伊已经跟我离婚了,我不应该再干涉她的生活,说秦伊应该开始一段新生活。秦伊哪怕怀着孩子也会有人喜欢的。陈淮安能把这么美好的秦伊画下来,那一定会喜欢她的,连孩子也会喜欢的。
小佳确实是秦伊的好闺蜜,处处向着她。
我被她说的心里发沉。我知道陈淮安喜欢秦伊会连她肚子里孩子都喜欢。
可是秦伊呢?
我也这么反问小佳了。
秦伊会放下一切跟陈淮安走吗?
秦家会让秦伊放下家族的责任去跟陈淮安走吗?
就算秦伊跟我离婚了,她也不可能跟别人的。
小佳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她既然是跟秦伊一起长大的,就会知道秦伊的家族,知道他们对秦伊的要求是什么。
小佳很气愤,但我说的是实话。
小佳深吸气替秦伊说话:“那霍先生,你就没有逼过她吗?当年你们家逼她回家生孩子,她只得把画廊交给我,一胎结束又第二胎……你们把她当生育机器吗?!”
我从没有把秦伊当生育机器。
我跟她说:“第一胎不是我逼的,我不知道,我支持她的事业。我从来都没有把她当生育机器。”
小佳盯了我一会儿,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屑于撒谎。
小佳想了片刻便知道是谁逼的了,她咬了下牙,有一会儿没有骂出来,她不能骂秦家,秦家父母做的再过分,也是培养她的人。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冷嘲我:“霍先生,你这几个月不都在法国吗?你自己去拦下画啊。”
我并不怪她语气不好,我也跟她说实话:“我是在法国,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要逼迫秦伊什么,我就是很想她,她还怀着孩子,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么在国外。
我知道她不想见我,这几个月我从没有出现过在秦伊身边,这个你应该知道,你们打电话的时候秦伊没有跟你说过我吧?”
小佳哼了声,到没有说别的,我继续说:“我留在法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变相的告诉秦家,我在陪读。我跟秦伊离婚的事我没有告诉秦家,就是不想让他们打扰秦伊读书。我陪在这里更加有说服力。”
小佳狐疑的看着我:“你真心陪着秦伊吗?如果秦伊一辈子都在国外,你也一辈子都在吗?”
我跟她肯定的点头。
小佳还是不信,拿以前的事说:“霍氏集团总公司在国内,霍先生你是工作狂,舍得吗?秦伊已经伤心一次了,我不想她再伤心。”
我过往给人的印象确实是工作狂,我也不辩驳,我跟她说:“法国分公司会成为新的总公司。”
我用事实说话,我在哪,哪儿就会是总公司。
我这么说别人就信了。
小佳最后问:“如果秦伊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呢?”
我也恳切的跟她说:“那我也会陪她一辈子。不原谅也没关系,我只要能看见她就好。”
这句话不是想让小佳给我说好话,而是我的心里话。我已经准备长久的陪着秦伊了。
小佳松口了,但去的路上还是跟我说:“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说如果秦伊生气了,她会立刻倒戈,如果秦伊要跟陈淮安在一起,她也会立刻支持。她就不帮忙买画了。
我淡淡的看着外面的云层说:“我会努力让秦伊再喜欢上我的。”
小佳啧了声:“霍先生,你这还挺可怜的。”
她这话是说秦伊不会爱上我是吗?秦伊这么跟她说过是吗?
我心里沉了下去,不再说话。
第47章
赶到这幅画的现场前,我就让人清了这幅画展厅的所有场。
我不让这幅画公之于众,我比陈淮安要自私。
我的妻子只能我看。
所以等我到了后,画前没有任何人,我可以好好看这幅画,哪怕妒忌也没有人知道。
更何况妒忌在秦伊笑的这么好看的画前无法施展。
我看着画上的秦伊,良久站立,直到秦伊来。
她这么急匆匆的来,是怕我怎么着陈淮安吗?
听着她的脚步声我转身,视线从她脸缓缓看到她的肚子。
我极力克制着自己起伏的情绪,之前都是远远看看她,摸不着也看不清,而现在她就在我身边了。我没法不想碰触她,更何况她还怀着我的孩子。
我压着步子朝她走过去,在看到她眼里的怒火时停下了。
我忘了,我不仅不受她待见,我的出现还意味着要赶走她的心上人。
我就这么看着秦伊,虽然我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是这个,但我现在是真的只是想好好看看她,抱抱她,抱抱我的孩子。
秦伊一开口就对我抱着极大的敌意,手护着肚子,一副母老虎护崽的样子,这跟她平日里端庄淡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很可爱。
秦伊不止一次让我生出过这种感觉,但我知道跟她说这个词,她会更生气,我只是多看了她一会儿,她就扭头就走。
她捧着肚子走的极快,仿佛不快走下一刻就要被我抢走。
我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印象并不好,我以前强势在她心里埋下了阴影,哪怕我表面表现的再淡漠理性,她都对我有本能的深深防备。
她的本能反应没有错,我就是想要强势的对她的。哪怕二弟妹严词警告我了,可我一碰到秦伊就想强势。
我每次见她都极力克制我的本能了,跟本能对抗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我在努力克服,努力想要给她尽可能广泛的自由。
我看着小佳快步上前扶秦伊,把脚步放慢了,这就是我让小佳来的原因。虽然她一来就倒戈了,我让她说句买画的话,她完全忘了。
有小佳哄秦伊,我能秦伊旁边坐着。我给她端了一杯牛奶。秦伊说什么都好,我也轻轻问她孩子,孩子在画上的时候是五个月,那跟我推算的时间差不多。
我说五月很好,真的很美好,跟画册上的诗一样。
我想摸下她肚子,我怎么也是孩子的父亲。
我也不想刺激到秦伊,她身体僵硬的厉害,挺着背,我单膝跪在她身前,虔诚示弱的动作,她依旧如临大敌,仿佛我摸一下就要炸毛。
我缓缓的摸着她的肚子,本来就是想单纯的摸一下。
但肚子里的小生命竟然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在我掌心下鼓动着跟我互动。
所以我没能忍住,附身去听她的动静。
我很少有这种突然爆发的感情,可血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她会让我不由自主的生出很多冲动。
秦伊被我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气到了,她手都握紧了,浑身带刺,像是一只猫拱起了背,炸毛了。
我在她发火前松开她。
别怕,秦伊,我不做什么,不跟你抢,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跟你抢,我保证。
但秦伊还是如临大敌的看着我,又惊又怒,想骂我还因着良好的教养骂不出来。我怕她气急,忙后退到让她觉得安全的地方。
我不怪秦伊对我抵触,这个孩子是我没有经过她同意、自以为是的给她的,是我过往处事的手段太冷酷,她对我心生戒备可以理解。
我跟她说我后半年的计划,我会尽量减少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放轻松。
小佳扶秦伊走后,我见了陈淮安。
我要买这幅画,而这幅画必须要经过画家本人。
我跟陈淮安说我出高价购买这幅画,无论多高,随他开价。
我也感谢他画了五月份的秦伊,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秦伊。哪怕我再妒忌陈淮安,也不得不承认他画的这幅画,我很喜欢。
陈淮安不卖,他说这幅画不在出售的行列。她是无价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这幅画只为等秦伊来。只是送给她的礼物。
他看向我的目光带着隐隐的较量,显然他知道我是谁。
但他不知道我跟秦伊已离婚,我瞒住了所有人,以稳固霍秦两家商业地位为由,除了秦伊身边的几个亲近人,没有人知道。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挺幼稚的,他往我心里扎,我也没忍住扎他心。
我要是扎人心会更疼,我比他更知道如何击垮一个人的内核。
我跟他淡声说:“我不希望我妻子的画像被展览,我也希望你把这幅画给我,我愿用任何方式换,因为我也不希望我妻子的画像被别的男人日夜相看。希望你能谅解。”
他目光剧烈的波动了下,被我点中了痛点。
他不知道我跟秦伊离婚,那么他现在就是在画别人的老婆,名不正言不顺,哪怕他是秦伊的初恋。
对待敌人就应该如秋风扫落叶,不留任何余地。
情敌也是敌人。
我把他当成劲敌,不留丝毫情分,全力对待。
因为他带给秦伊的影响力太大了。
秦伊憋红的眼圈看的我心脏发沉。
陈淮安走了,临走前把那副画郑重的交到了我手上,声音低沉:“希望你好好对待她。”
他的人品也跟秦伊那么相像,会为对方考虑,秦伊再次遇见他却没有跟他在一起,是知道她不能,她逃不开秦家,她怕秦家折断陈淮安的画笔;
而陈淮安怕影响秦伊的名誉,怕我这个秦伊的老公为难她。所以愿将无价之作赠送给我,他是把秦伊托付给我了。
我跟他相比,龌龊太多,狠心太多。
我掩下心底的情绪,也跟他郑重的道:“我会的,她是我的爱人。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我跟你保证。”
我说的是真话,我愿用我的生命去爱秦伊。
陈淮安对秦伊深爱,我也一样的。
陈淮安这次倒是笑了下:“也许等她的孩子大了,我会再给孩子画幅画的。”
想到那一天,我也笑了,说好。
我祝陈淮安前程似锦,画展开遍天下。
不是空话,我会跟那年留他在校一样,暗地里祝他一臂之力。
那时候想的是男人事业成功了,就不会那么多的儿女情长的。
现在是我真心实意希望陈淮安的画名扬天下,那样秦伊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他的画,可心安。
我也让自己心胸宽广些,那样才能让秦伊飞的更远一些。
我当晚就带走了画,放在我的卧室,法国这里的住处没有秦伊这个女主人装扮,就跟样板房一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现在有这幅画了,就好了很多。
后面那几个月,我确实如我跟秦伊说的那样,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我知道秦伊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我了,她知道我来的目的,她心疼陈淮安一定对我恨之入骨。
可秦伊,你不知道,对一个人念念不忘是长久的折磨,就当我干脆的斩断了陈淮安对你的思念吧。
我虽然把陈淮安的画拿回家了,但他的那副画还是成名了,又因为撤展撤的快,还因此传的神乎其乎。
越发有人想知道画里的人是谁。
小佳虽然没有从我手里借到画,但她会运营造势。
借机大蹭国外展的流量,说名画之作的主人公是他们繁星画廊的主人。
繁星画廊因此又出名了一段时间。
繁星画廊这些年发展的很不错,在国内国外已经很有名气,秦伊签的画家国内外皆有。
所以这个宣传很快就接上梵艺展的流量了。
幸好,这些年霍家的公关不错,没有让秦伊的照片满天下,这样就不会打扰到秦伊平静的生活。
我去繁星画廊的时候,繁星画廊的参观者一波接一波儿,都成了博物馆了。
来客问:“那副画不在这里吗?我还以为被你们买回来了呢?”
员工说:“您说笑了,我们哪能在画廊里售卖我们老板的画像,那不是等着挨削吗?”
他说的时候,还用手指指了下上面,这是隐喻我吧?
我不出面打断他,知道我不同意就好。
观客虽不满,但也领会了他的意思,叹口气:“也对,霍家怎么可能把女主人的画像挂出来售卖,连瞻仰都不给我们机会。不过这样也好,《蒙娜丽莎的微笑》只所以被人记了千年,是因为她笑的神秘,以我看,你们繁星画廊的老板的肖像画更加神秘,本来不神秘的也成神秘了。她会被人永远惦记着的。”
员工还符合他的观点:“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要比在画廊里挂秦总的照片好的多了,我们没想到秦总出国研学后,还阴差阳错的给我们带来了一波流量。”
我冷冷的听着他们的讨论,这些员工在我看来都不合格。
如果这不是秦伊当年辛苦创建的画廊,我都想给她把这些人都赶走。
不好好工作,还整天想着蹭秦伊的关系。
秦伊的画廊我帮她照拂着,挂在我名下,给了他们极大的后台,所以他们也佛系的很。
算了,我不插手秦伊的画廊,因为我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越是随意自然,画廊的收入越可观。
艺术跟其他商品并不一样。
要的是感官、自然,一见钟情。
不是货比三家的买卖。
第48章
余年时隔半年后第一次来见我,她是来找我借那幅画的。
余念自那次发疯、毁天灭地之后反而自己接受化疗了,身体状态就稳定了些,心态看上去也正常了,后来跟我发了道歉的话,后面就没有再联系。
这次跟我说话正式了一些,自我介绍是画协副主席。
她今天来是向我借那副画,说过些日子第二十一届国粹画展开幕,想借来展览下。
不管她是正主席还是副主席,不管她是借一天还是两天,
我都不会同意,别说我没有带回国,带回来也不会展览的。
我连繁星画廊都没有挂呢。
余念起初讲的还是晓之以理。
“霍明钦,艺术是用来欣赏的,不是束之高阁的。陈淮安是我们国家这些年里难得一见的天才画家,他的每幅画都是名作,更何况他这幅倾心之作了,他耗尽了心血画的是念念不忘钟爱之人,你能想到这幅画的价值吗?说无价已经是客气的了。
你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他的作品不见天日!”
她说的狂热,对着宣传册上秦伊的画眼神很炽热。
我微微皱了下眉,我想我得收回刚才那句话,余念的精神状态越发跟常人不一样。
起初去伤害秦伊的是她,现在她又迷恋秦伊了。
余念也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自己解释了。
她指着画册上的秦伊说道:“我爱一切美好的事物,秦伊现在很美,跟之前判若两人。有一种蓬勃的生气,她是你妻子的时候没有这么开心,没有这么有灵气。”
我没有说话,秦伊这些年都没爱上我,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别人提醒。
余念还在说:“可惜了,她被你耽误了,有才有貌,她要不是给你做了七年妻子,她应该是同陈淮安一样名操天下的画家,或者画商了,她会捧红无数的画家,她会成就无数画家。”
我打断了她:“你不用再劝我了,画协的人谁来找我,我都不会同意的。”
不管她对秦伊什么状态,不管她现在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把画给她的。
余念顿了一下,一会儿道:“我知道你不会借出来展览的,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借着这个理由来问问你,秦伊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她:“怎么了?”
秦伊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余念看向我:“希望你早日挽回她,等到那天的时候,”
她停顿一下:“我想跟她亲自说声抱歉。那天是我太过分了,我太自私,我怕泉下也不会安心。”
我看了她一眼,跟她道:“秦伊不是那样的人。”
秦伊不是让人泉下闭不了眼睛的人。
她跟余念不是一样的人。
余念看了我一眼,目光微暗,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我带小瑾回老宅,我依旧周末回来,小瑾的课越上越好,越来越独立,看我忙于工作,有时候还会贴心的跟我说不用担心他。
他好像懂事了,应该是秦伊教的好。哪怕他曾经再抱怨,当懂事后也知道对错。
我就拉着他小手笑着道:“放心,周末爸爸还是可以抽出时间来的,妈妈现在忙于学业,所以周末爸爸陪你。”
我也带着小瑾去看望长辈。上个周末去看忘了秦家父母,这个周末看下爷爷奶奶。
秦伊在时,就常带小瑾看望老人,我也延续下去。
家族聚会孩子也多,小瑾跟他们玩的也很开心。
看小瑾去跟弟弟、妹妹去玩了,二弟妹跟明筱把我拉到了书房,把门关上了。
我知道她们俩是要干什么。
只要我每次回来,她们俩就要问下我在法国的进展。
而我毫无进展。
这一次不仅没有进展,还把秦伊得罪了。我抢了那副画。
明筱手指着我抖,我看她,她愤愤的把手拿下去了。
毫不客气的跟我说:“大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为什么要去抢我嫂子的画?!你知道那是谁画的吗?!陈淮安啊!我们学校的的教授啊!他一年在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得他指点一次能精进一年,这两年他停薪留职,四处写生,我们更是见不到他的人,只能看他的画,一遍遍的临摹,他的画就是我们的教科书,你把他画的那么美的教科书拿回家私藏?!”
我不想听陈淮安的名字。
我沉下脸:“他不该画我妻子。更不应该把我妻子的画像展览在千万人前。”
二弟妹张了下口,还没有说出话来,明筱先怼我了,她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道:“大哥,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种思想不是早该埋土里了吗?大清亡国了吧?”
我冷哼了声:“没学过中国历史就出门左拐吧。”
就不应该让她出国,学了西方教育就是让她回来怼我的吗?!
明筱呵呵道:“大哥,你这就羞闹成怒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挽回不了我大嫂了。”
二弟妹跟她眨了下眼:“说来听听?”
我知道她们俩唱双簧戏,接下来的话肯定更加扎心,但我还是想听听,我失败的原因,以吸取教训。
明筱咳了声,看向我:“大哥,接下来的话你别发火,我刚才是站在陈淮安教授的这一边,但是我说的并不都是偏向的,大哥,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我大嫂念念不忘陈淮安教授的原因在哪里吗?”
她也知道秦伊对陈淮安念念不忘了?我这已经把画飞快的撤下来了。
明筱就看着我:“大哥,都到这份上了,你也不用瞒着了,你放心,家里只有我跟大嫂知道,外面人不会知道的,应该说只有画界的人知道,不关注这个的不会去深想的,咱们三个现在是关上门商量对策。”
我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
明筱又清了下嗓音,我就知道她又要说什么开放的话了。
果然她说:“陈淮安教授给我大嫂的爱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不掺杂任何欲望,原原本本。这是一个女人最无法忘记的初恋。
真真切切的白月光。”
我捏紧了茶杯,明筱跟没有看见似的还在剖析我:“大哥,你要是想赢过陈教授,你就得学他,因为你没有他的品质对吧?你不仅没有他的品质,也许还做了过分的事情是吧?”
明筱不知道我对秦伊做了什么,她只是用惯常的思维去分析,以为我跟秦伊离婚是我犯了什么错。
她不知道我是个强·暴·犯。
我把茶杯‘啪’的放在了桌上,没控制住变了脸色。
二弟妹连忙把还要说的明筱拉住了,跟我笑道:“大哥,你别介意,明筱不是那意思,哪对夫妻没有个拌嘴的时候呢?明筱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我们女人都很单纯,是说我们女人想的跟你们男人不一样,我们对物质要求、夫妻生活啊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我们更喜欢情感上的慰藉。
我想秦伊也是这么想的,她思念的是那个当初被你们拆散的纯粹的爱人,别无他意,对吧,明筱?”
刚开始不是我拆散的!可我反驳不出来,后面是我拆散的,我拆散了两次。
明筱跟看不见我脸色一样,还点头:“是啊,最惨的是,我大嫂之前的初恋被家里拆散,而现在又被你亲手破坏了。
于是我大嫂会更加思念他,与你完全相反的陈教授。”
我沉沉的盯着明筱,不得不承认我都被她们俩说中了。
秦伊喜欢的人是温柔的。
我知道,我应该早就知道的。
原生家庭对每个人的影响力都很大,我成了这样的人,而秦家对秦伊严苛的教育让她自小便喜欢温柔的人。
她喜欢那种温和细腻,有说有笑的家庭生活,喜欢能跟她商量、有共同爱好、共同语言的人,比如陈淮安。
我是完全相反的那个。
明筱最后落下了结论:“我大嫂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要的是纯粹的爱而不是纯粹的欲望。”
我张口想说什么,被她伸手止住:“大哥,
你先别着急辩驳,就算你说你对我大嫂是爱意,可我大嫂不会信的,就你平日里独裁霸道、说一不二的那些作风,谁信啊!你以自我为中心,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就是为人家好,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久而久之就固化了。我大嫂她不信任你了,信任都没有,又怎么谈爱?!”
明筱不知道是给自己出气还是替秦伊出气,说的非常刻薄,越说越多,一点儿都不顾及我的面子,我想狠狠的呵斥她一番,有这么对大哥说话的吗?!
可我愣是一个词都没有说出来,
明筱的话深深戳中了我的痛处。
一针见血。
我确实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可轻易被人忤逆,更何况是被人揭伤疤了。
我脸色铁青,不想承认。
我对秦伊有非同一般的占有欲,含着很多的欲望,我知道那不纯粹是夫妻间正常关系,我掺杂了自己的欲望。
我其实是一个独占欲极为强烈的人。哪怕我表面上淡漠理性。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所受的这种教育是杀伐决断,说一不二,对统筹管理家业有好处,但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独断专行,我不允许有事情违反我的规定。
秦伊不爱我,于是我的手段便直截了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达成目的。
我没有跟秦伊商量过事情。秦伊也没有跟我商量过。
秦伊对我太顺从。
我们从一开始关系就特殊。
她很少跟我分享她的事情,从不对我敞开心扉,哪怕我晚上要跟她做脱敏训练,她不解抵触,可她从不问我为什么。
哪怕我对她做的再过分,她第二天早上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跟一个标准的好妻子一样对我。
对我不提要求,也没有要求。
她平平淡淡的像是在走流程。
我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成了一言堂。
我做的决定只要不过分她没有反驳过。唯一一次反驳就是为小瑾的教育问题。而我那时怎么弄的呢?
我好好的想了想,我如往常那样陈述我的观点,希望秦伊认同,秦伊后面对我无话可说了。
我闭上了眼,这就是我跟秦伊的婚姻现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内里从来没有一致过。
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习惯了这么处理事情,
明明上次我想着要去改的,可是每当到关键时刻又成这样了。
我看着二弟妹那恨不得要替我上的眼神咬了下牙。
我没有办法,哪怕我清楚的知道我的问题在哪儿,我清楚的知道秦伊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我也不能全然的有大爱的去放手。
我站起身来,不用再分析了。
我做不到。
二弟妹看我要走了,剁了下脚:“大哥,你也别这么沮丧,咱们今天来不是打击你的,这样,你也别听我们两个狗头军师的话了,你就照着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我走出门口了,听见明筱跟她说:“二嫂,你让我大哥照着以前来的,怎么可能呢?他不就是被甩了吗?我大嫂现在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待见他啊,我怕他越弄越无法收场啊。”
二弟妹咳了声:“小点儿声,你也知道你大哥那脾气,他不是你软包子脾气的二哥,他不听话啊,不能用咱们俩这种激将法,万一再激将过头就不好了,还是让他顺其自然吧,他过往是怎么留住秦伊的就继续吧,你大哥有城府,阴险又腹黑、用手段也行,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想着跟那个陈淮安比了。”
明筱说:“也是,他一看就做不到陈教授那样的纯爱,弄不好还弄巧成拙,惹我大嫂讨厌。”
我再也不想听她们俩说话了,我这几个月真是病急乱投医,让她们俩看笑话了。
我此后没有再请教过她们俩,只看了一些二弟妹给的育儿书。
秦伊月份越来越大,十月底是预产期,我提前跟家里说了,这些日子就不回国了。
我没有告诉秦伊我一直在她身边,单等着她生产,我怕她烦,导致心情不好。
我想跟她说,不用怕,不管她什么时候生,我都会赶来的。
秦伊比预产期还提早生产了,管家跟我说的时候,我便赶往了医院,准时的出现她面前。
第49章
我知道生孩子痛苦,但因著我是個男人,我沒有親身體會,我想不出來有多疼。
秦伊疼的满头大汗,这几年医学好了,无痛针开始普及,但无痛针打了她还是很疼。
我不知道秦伊对这种麻醉药剂不敏感,医生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对麻醉药的敏感度不一样,太太是顺产,不能全麻,只能一点点儿来
我不知道她对无痛针麻醉剂不感冒。
我为什么不知道呢?
秦伊从没动过手术,第一胎的时候没有打无痛针,所以我不知道。
可这不知道就是最大的问题。
我一点儿都不合格。我是在医生说了之后才知道,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带来的是给秦伊这么大痛苦,才知道后悔这么疼。
可这疼不及秦伊的万分之一。
她疼的一次次从床上起来,我给她顺着腰都安抚不住她。
她在地上站起又蹲下来,我不让她在地上走了,我抱着她走。
她要去洗手间我就抱着她去。
我想替她疼。我是心冷心硬的人,不怕疼,转到我身上好了。
我第一次体会到时间过的这么漫长,我身上都被汗浸透了,秦伊就更不用说了,我给她换了一身又一身睡袍。
她已经不再推我出去了,顾不上跟我生分了。她闭着眼睛虚汗布满了额头。
我把她往上抱了下,抵着她额头说:“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生小瑾的时候,秦伊也这么痛过,只是那时候我初为人父,跟秦伊一样期待孩子出生,抱着孩子的喜悦激动,冲淡了对痛苦的记忆。
呵呵,现在想来是我太心狠,我终于肯承认我是一个心狠的人,我是一个被霍家制度培养出来的冷血动物,所以我以为女人生孩子是理所当然的。
呵呵。
我是怎么想着让秦伊再生个孩子是给她的惊喜呢?
如果不是今天知道她不能用无痛针,我也许还是那个冷血动物,站在自己角度里考虑的冷血动物。
我再也不会要孩子了。
我不会再让秦伊受这么大的痛苦了。
这就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开完骨缝,秦伊都快没有力气了,她不疼了,可她依旧生的艰难,一个多小时候她没有劲了,药水一滴滴注射在她静脉里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要交代遗言。
她让我把孩子抱回家,是不想她到秦家,让我不要让我们的孩子去联姻,要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握着秦伊的手极力的克制,却依旧无法克制住手抖,那些懊恨将此刻秦伊的痛渲染到了极点。
秦伊最痛苦的事就是联姻,是嫁给我。
我是她最痛苦的根源。我清晰的知道了。
我握着她的手在心里发誓,只要她好好的,她想要怎么样都行,我让她自由……我不跟她抢孩子……
我发誓,我以后只在旁边看着就好,我只在旁边看着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
秦伊,我求求你再坚持下,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的恐慌,无痛针对秦伊不管用的事情深刻的击穿了我,我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
都忘了我要相信医生,医生是请的最好的,有他们在旁边,秦伊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伊生下孩子的那片刻,我抱着她笑,但笑着笑着发现医生面容模糊时才意识到是哭。
有个人说,哭跟笑本是一体,乐极生悲,笑极便是哭。
是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了。
眼泪不属于霍家继承人。
不属于冷血动物。
我不想在秦伊面前失态,我也没有脸失态,我的眼泪在此刻跟鳄鱼的眼泪没什么区别。
我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看我。
幸好秦伊竭力生的女儿哭声响亮,吸引了秦伊的注意力。
我抱着她给秦伊看,秦伊眼里闪出了泪花,我给她擦掉,坐月子不能哭。
秦伊累极了,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途中我给她擦身上她都没有醒,我伸手去试下她体温,也很正常,医生大约是觉得我给她试温度太频繁,跟我说她没事,就是需要休息。
我知道,我知道她累极了。
我就是在一遍遍的自己确认而已,毕竟我是那么顽固不化又独占欲强的人。
我是在安抚我自己恐慌的心而已。毕竟我是那样冷血的人。
我不打扰秦伊休息了,抱着孩子去外面。
以后我会做一个好父亲,好好哄孩子,不会让秦伊累着。
女儿洗干净后抱到了我怀里,我已经提前练习抱孩子了,我以前是准备挽回秦伊的,特意学的,学的很好,抱的不比王妈差,王妈嘴巴撇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也让我抱了。
我还给孩子起了很多的名字。
亨利叔,艾玛太太等人都来了,我跟他们讨论孩子的名字。
但所有的名字等秦伊醒来的时候都被否决了,她看着开的正好的鸢尾花说叫【秦鸢】,
好,就叫这个名字,好听。
我说过只要秦伊好好的,她做什么都好。
秦伊醒来就不让我多待了,我抱孩子在房间里踱步,走一步她就盯一步,她是怕我把孩子抢走了。
我知道孩子现在就是她的眼珠子,她跟老虎一样虎视眈眈。
我把孩子放她床边让她看着,我说我不会抢她,让她放心,再睡会儿。
秦伊让我回国,照顾病人。
她说经历生孩子鬼门关这一趟,知道生命有多难。
她一如既往的善良,当了母亲后尤其心软,我与她相比,没有可比性。我是一个冷血的人啊。
我默默的看着秦伊,我把她喜欢的人逼走了,她却希望我回国照顾余念。
她都不怪余念曾经那么对她。
她说不想让我留下遗憾。
我从没有遗憾。
我的手段一向都是冷酷无情的,再说我这样冷血的人有什么遗憾呢?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意识到今天的自己太晚了。最大遗憾就是错失了秦伊。
我看着秦伊,跟她说:有你,我从未有过遗憾。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要逼迫她。秦伊闭上眼睛了,不接我的话。
她不再在意我说什么,她一个人尚且过的很好,更何况现在有一个女儿了。
没有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好。我自己的心里有谁我清楚就好。
我回国做了绝育手术。
我说过不要孩子就是不要了。
我不确定我哪一天又会成为冷血无情的人,再会去逼迫秦伊什么。
除了做了手术,我需要研发出能适用于秦伊的麻醉药。
我不想再发生那天那样的事了,我不想让秦伊在需要我的时候我毫无办法,只会恐慌懊悔。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毫无能力的自己,每每想到那天我心就跟刀扎一样。
我以为我这一生会成为秦伊的依仗,让她生活无忧的过一辈子。可现在才发现,有太多我不可控的事情。
我收购了一家研究麻醉药剂的公司,积聚医学团队开始研发,但研究人员说,任何新的药剂都需要一段研发时间,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资金。
资金和精力没关系,时间我希望快一些。可再快也不会在一两年内成功的。
我不想再远远的看着秦伊了,我要住到秦伊的身边。我得看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儿伤,不让她吃一点儿苦。
当然这个借口太冠冕堂皇,我是那么想到秦伊身边。
余念是五月份去世的,她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国外搭建医学研究室。
她给我留了遗言。
人的一生兜兜转转,到最后的时候才明白活着的意义。
疯狂过、挫败过,最后发现以前种种不过是云烟。
心安才是最大的追求。回落故土,心无所愧。
谢谢秦伊,此生无憾。
也愿你早日开悟。
我到繁星画廊的时候,才知道她的意思,她最后的遗作《繁星》轰动画界。
人类永远无法停止仰望星空,向往天上。
生而无憾,死也值得。
生与死,星与月,永恒的轮回,永远的守候。
这是关于生命的话题,升华了生命的意义。
画评界给出了很高的评论,说这是继《星月夜》以来最震撼人心的画作。
这幅画名字是《繁星》,署名赠送给秦伊。
她是为秦伊画的。
那幅画挂在繁星画廊,标签是:纪念画。永不销售。
我看到了秦伊给她写的话。
送给千千万万爱画的人;
送给千千万万用五彩的笔涂抹生活的小朋友。
送给千千万万热爱生活,坐在地上仰望星空的人们,信仰生生不息,
送给这幅画的主人,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余念说的感谢就是因为这个。
秦伊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她欣赏所有有才气的画家,所有与生命抗争不息且挣破牢笼,在泥泞中挣扎着开花的人。
她依然欣赏余念的画。
让余念最后无憾的闭上眼睛的人是秦伊。
我说过秦伊不会是让她闭不上眼睛的人。
我带着医疗团队到了法国,秦伊在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下,我应该是瘦了些。
她让我多保重,她应该是以为我为余念痛苦,而瘦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余念因为她走的无憾。她也并不需要我痛苦。
我所受煎熬是无能为力的自己,是她。
而这些我无法说出口。
我每每想到她的痛苦就觉得心口窒闷。我不知道能不能研发出来,我不知道能不能彻底解决秦伊的后顾之忧。
我搭建的医疗团队,到了瓶颈口,迟迟不能突破,这像是悬在我头顶的剑,像是横在我心口的尖石,让我日夜难安。
我看着她怀里咿呀呀的孩子,这种痛苦就更清晰了,我接过孩子抱进了怀里。
这是秦伊用历尽无限痛苦换来的孩子,我会好好待她,视若生命。
我以前不是一个慈父,过于冷血,但我会改,我会学秦伊,会好好哄孩子,让秦伊不要太累,这次换我来好好照顾孩子。
秦伊不要再重蹈小瑾那样的覆辙。
第50章
我抱着五月跟她保证。
五月已经快7个月了,这是秦伊给她取的小名,跟陈淮安那副画一个名字,我没有任何意见,五月就是最美好的存在。
我真的觉得她好好看,好可爱。
粉嘟嘟的脸上,有一双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看我的时候我心都要化了。
我清晰的感知到胸口在发软,像五月柔软的小身子,我把她小心翼翼的抱紧了。
我抱着她去院子外转转,外面的天气很好,秦伊带着她在白马庄园养身体,白马庄园风景如画,我想带着五月看看。
但我没有想到刚出门她就开始哭,哭的惊天动地,我心霎那间就抽疼了。这一年来我经常性的因着懊悔心疼,所以看着五月哭,理所当然的又让我慌张了。
是哪儿出了问题吗?
是哪儿不舒服吗?
秦伊很淡定的跟我说五月到了认人的时候,她不熟悉我,我就不能带她离开熟悉人的视线里。
这几个月我在搭建医疗团队,全世界的跑,我没有来看我的女儿。
让我的女儿对我不熟悉,是我这个爸爸做的太失败。
两个都失败,医学无成就,女儿不认识。
我看着秦伊淡淡的表情,看着五月挂着眼泪还要回头看我的样子心底有确确实实的窒痛。
我小心翼翼的把五月接过来,跟她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离开她了。
我就是再也不会离开她们了,我就是要好好看着她们,确保她们的安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所以不管后面秦伊带着她去市区住还是去哪儿住,我都跟着她们两个。
如果是去市区住,我更方便,所以听她说去上学,我很痛快的说好,秦伊都诧异的看我,是我失言,我以前都是瞒着她的,她不知道我在分公司住,我很熟悉她的学校。
我不说话了,秦伊也就没有追问。
秦伊是善良的人,她在接到那副画的时候便知道余念要走了,所以她没有跟我提余念去世的事,我跟在她身边她也没有赶我,也让我抱五月了,我知道她是在可怜我。
没关系,能留下就行。
我现在没有任何好的理由留在她身边。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死皮赖脸的留下。
秦伊要上课了,五月也快8个月了,秦伊要给她断奶,断奶的过程中我成了一个左右摇摆的人。
五月哪怕被抱在楼下,也能自己往楼上爬,小短腿努力的往上爬,一阶又一阶,怎么都不放弃,用什么玩具哄都不被转移注意力,在她又爬了一个拐弯后,我没忍住把她抱起来,她一手搂着我脖子,一手给我比划她妈妈的房间。
她要喝奶,喝奶比什么都重要。
我把五月放到秦伊书房门口,我明明不想让五月打扰秦伊的,但没控制住。我对这个小不点儿硬不起心来。
秦伊也硬不起心来,看着五月爬到她腿边了,笑着把她抱腿上,而五月自动的就掀开秦伊衣襟去找她的饭了,那一瞬间的动作可爱到爆炸。
我就这么看着,直到秦伊看我,我一时间没有看懂她的意思,秦伊指着门:“麻烦关门,出去,谢谢。”
我才明白过来,秦伊是让我回避。
我给她带上门,不能怪我,秦伊是我的妻子,是我同床共枕七年的妻子。我比五月对她要熟悉的多。
我短时间内改变不了我的习惯。
王妈说五月跟秦伊在一个家里,奶是不好断了,我自请抱着五月到我家,我家就在隔壁,五月还没有神通广大到爬过来。
五月到我家后,我终于体验了一会儿被喝奶是什么滋味了。
五月可爱到爆炸的动作也用在我身上了,我抱着她,她就拱到我衣服里了,非常熟悉的找地方,可惜我只是徒有其表,并无内容。
所以五月从这头拱到那头,两个都试了,连吸带咬,新长的四个小糯米牙还挺有力气,吮咬的我又痒又痛,我还要使劲忍着。
王妈在举着手机打视频电话给秦伊看,我不能让她笑话。
王妈都笑的手抖,我看了眼手机屏幕,秦伊也笑了。
好吧,让她笑吧。
五月一个奶源也没有找到,终于从我T恤里拱出来了,她哼哼着看我,表情很委屈,一定在想为什么没有呢?
我把奶瓶举到她面前,跟她轻声说:“爸爸有这个。”
五月委屈的叼着奶嘴喝了。
我抱着她都想跟她说,五月,除了奶你还想要什么,哪怕是要星星我都去给你摘,只要我有的,咱们不去劳累妈妈,她现在很累呢。
五月喝饱后又哼哼了一会儿,眼睛半开半阖了,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忽闪着,她睡觉时也这么可爱,我不错眼的看着她睡觉。
五月终于睡着了,睡的沉甸甸的,我把她放小床上,去看秦伊,她涨奶一定很不舒服。
我第二次当父亲,比第一次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学的时候好多了,看了很多书,也跟着月嫂学了很多知识,我想帮秦伊平缓的度过涨奶期。
只是可惜秦伊不用我帮她,她有传统的一面,我不想承认是秦伊不想我靠近,哪怕她让我抱五月了,她也跟我保持了距离,离婚后的距离。
没关系,我平静的接受,我在她家一楼住着,这段时间容易发烧,如果秦伊半夜烧起来,我可以帮忙,哪怕我帮不上忙,我在这里也好过在自己待着担心。
如果可以我想造一个玻璃罩,把秦伊罩起来。无风雨,无伤害。
好在她很平缓的渡过了这段时间,就是五月虽断了奶,但还是想找奶,秦伊在考虑跟五月分开睡了,我也很赞同。
我最近看书才知道,母亲在孩子幼儿的时期会分泌一种激素,会让她母爱爆棚,把无限的爱给孩子,这是自然界所有母亲都会有的,有助于幼儿存活率。
秦伊现在就是,她太关注孩子,五月哭一声她都能醒。
我想让秦伊放松些,我希望秦伊能多照顾自己,孩子交给我,我会努力的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很合格的父亲,那么她的母亲就能放心很多。我努力的照着书去养孩子,让秦伊放心。
法国分公司经过我这一年多的管理早已如总公司一样正式,我着手打造的婴幼儿产业也正式进入市场,我说过要给我的孩子从吃穿住行打造安全无虞的环境。
婴幼儿产业只要用心打造就会按部就班的发展。
只是驻法国的药剂公司也发展缓慢,突破瓶颈本就是很困难的事,我要再扩大团队,建立更完善的国际实验室,寻求更高精尖的人才。
这些我得亲自去,不知道要去多久,要离开五月,好不容易这段时间让秦伊不那么操心了。
我也没有告诉秦伊我的动向,这件事是我要做的,不论耗资多少都要完成的。
我想了下,把小瑾接了过来,正好他放暑假了,让他来帮我照顾着妈妈跟妹妹,作为霍家的男子汉,必须要承担起责任来。
小瑾干的不错,听妈妈的话,也竭尽全力的陪五月玩。
重建完新的实验室后,暑假也快过完了,我赶回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秦伊在笑,笑的很开心,因为小瑾跟五月在地上爬,比谁爬的快,爬到头后两人头对头的笑的哈哈的。
孩子的这种欢笑确实能感染人,王妈、保姆等人都被逗笑了。
我没有想到小瑾能做的这么好,这应该是秦伊最愿意看的吧。
我表扬了下小瑾,真没想到小瑾不面瘫了。
小瑾不仅不面瘫了,还爱上了骑马,每天都要骑一会儿,他对那匹叫乔治的小马非常好。学会了尊重生命。
我知道这是秦伊教育的好。
我现在承认秦伊的教育有比我好的地方了。
五月因着跟小瑾形影不离,小瑾去哪她都要跟着看看,非常关心。
小瑾骑马,也不例外,她要在旁边看着。
今天也是,天气风和日丽,我抱着五月在一边看,她拍着小手啊啊的叫唤,像是在给她哥哥鼓掌,我附和着她的咿呀说:“不错,哥哥骑的不错了。”
五月看我肯定了,就把小胖手塞到嘴里啃,我给她拿出来:“乖,妈妈说不能啃手。”
我抱着她出来的时候特意去问秦伊有什么注意事项,秦伊就跟我说了一句:看好她的手,她抓到什么吃什么。
现在果然是了。
我拿出她的手,五月就冲着我笑,‘呀’的一声,几个小糯米牙闪闪发光,这是要跟我炫耀她的牙,可爱的不得了。
我笑着用额头顶她,她笑的咯咯的。
我的这些行为都是下意识的,这要是以前的我绝对不会有,上次我抱孩子被助理看到,他还张大了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要不可置信,我在改过自新。
小瑾驱马到我身前,跟五月打招呼,我半矮身让两个小朋友平齐着击掌的时候,五月抓着马鬃毛就要往嘴里塞,速度太快了,简直防不胜防。
更何况她还会声东击西,怎么能防得住呢?
我看着五月抓的紧紧的小手失笑。抓了什么宝贝要这么紧呢?
小瑾下马哄着五月把手里的马毛拿出来,小大人似的跟我说:“爸爸,你要看好妹妹哦,这个她不能吃的,她什么都想吃。”
看样子以后是个小吃货了?
那正正好,我给她研发各种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