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3

    第81章 chapter81不怕我再跑掉吗?……

    港城是出了名的繁华都市,璀璨夜色迷离又静谧,呼吸开始变得紊乱,被淡淡的威士忌味道裹挟。

    不过咫尺的距离间隔,温度攀升气息交缠,男人身上独有且熟悉的感觉随着酒味钻进许岁倾的鼻腔里。

    回忆如同开闸后倾斜而出的洪水,铺天盖地朝着她涌来,一发不可收拾。

    酒店提供的睡衣舒服干净,真丝材质款式简单,长袖长裤遮挡严实。

    可腰上贴着那只大手,宽厚温热富有力量感的安慰,隔着肌肤真真切切。

    心智和呼吸,不知到底哪一个先乱掉。

    总之脑子晕乎乎地已经宕机,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就被这样搂着,差一点点送上炙热灼吻。

    许岁倾本能地用手肘抵住胸膛,力道细微或者说只是做做样子。

    就在近得似乎都能觉出唇瓣柔软之际,季斯晏却忽然停顿,没再往前继续。

    偌大的客厅针落可闻,全景玻璃窗外灯火依旧耀眼,白日里隐匿在城市中的萌动因子被尽情释放宣泄。

    她垂着眼睛,浓密睫毛如同羽扇一般轻轻颤抖,在月光投射映衬下洒出小片阴影,似乎想要遮盖住眸底的情绪。

    可发红的脸颊,急促的呼吸,以及紧张到加速的心跳声,无一不是慌乱情迷的证据。

    许岁倾目光落在男人滚动的喉结处,眼神代替手指,一寸一寸地抚了上去。

    听见吞咽的声音,抿在口中的威士忌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沁入五脏六腑窜动不停。

    她仿佛感同身受,也跟着吞了吞口水。

    被揽住的后腰只觉出一阵发烫,贴合的身体温度随之攀升,心绪更是如同被搅乱的幽潭春池。

    “这酒太烈了,不适合你。”头顶传来季斯晏低醇嗓音,气息喷洒至红透的脸,又是一阵本能地颤栗。

    见逗得差不多,尤其是近距离观察到女孩眼睑下方淡淡乌青,更是于心不忍。

    他先把头往后退了退,身体腾开些微距离,柔声细语嘱咐,“去睡觉吧,乖。”

    夜景的确美丽,并且季斯晏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许岁倾对自己的防备正在减少,甚至彻底消退。

    可往后两个人还有那么多日子,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面前女孩愣了一瞬,从男人松开后腰的手中渐渐找回思绪,眨了眨懵懂的眼睛。

    她小小地嗯了声,身后惯性地往后挪,那只大手却始终没有完全收回,虚虚地隔了点距离。

    季斯晏瞳仁漆黑眼眸幽深,目不转睛盯着直到确认她能站稳,这才抬头摸了摸柔软发顶。

    在许岁倾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时候,适时地说出女孩想要提出的疑问,“在担心明天上学?”

    要知道,她回到港城入学以后,都是雷打不动地全勤。

    虽然在课堂上从不主动发言,一贯默默坐在角落仔细听,笔记满满当当,规律又工整。

    想到自己崴了脚行动困难,到时候势必会引起关注,又不免觉得头疼。

    “学校那边请个假吧,恢复好了再去。”

    她听见季斯晏的提议,在心中松了一口气。除了打破全勤以外,最头疼的还是怕许平昌或者许雅文再找上门,那则新闻……

    哎,倒不如趁着这机会,好好休息。

    许岁倾没再坚持,即便还是毫无睡意,依然听话地喝了半杯水,打算继续单腿蹦回主卧去。

    男人看着准备动作像模像样,先低头抿唇发力,不由得从鼻间溢出宠溺笑意。

    他微蹲下俯身,一只手横在许岁倾腰后,另一只手绕过两边膝弯,稳稳地将人打横抱起。

    稍微后仰的弧度,许岁倾左边侧脸贴紧胸膛,听见有力的心跳声音。

    这十几步路,似乎像是走了好久好久。

    可又好短好短,时间不够隐藏情绪,勾起的悸动被埋藏在女孩心底。

    她被温柔地放在被褥中,头发往后拨弄,澄澈眼眸清明有神。

    在季斯晏说出那声“晚安”,离开之前,许岁倾嘴唇颤动,伸手刚好拉住他的小手指。

    男人刚转过身,被这一举动错愕得脚步停顿,回头看了过去,嗓音温润,“怎么了?”

    女孩乖乖地躺着,身上搭过他掖好的被子,鼓起勇气发问,“你……不开心吗?”

    那一瞬间,季斯晏心头浸进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

    锐利聪明久经商场,自认为读懂人心如他,也没料到许岁倾会这样问。

    大眼睛眨了眨,忽闪中发着光亮,比窗外月色更加撩拨心弦。

    季斯晏看着求知若渴的无辜神情,勾了勾唇淡然出声,“只是想起一位故人。”

    倒时差对他从来都不成问题,重回旧地才是。

    和家族决裂,切断所有联系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踏入港城。

    结果呢?

    隔了十余年,就连季斯晏自己都不曾想到,某一天会为了一个女孩打破固守成规。

    但他不后悔。

    “是我母亲。”男人勾了勾唇,声线暗哑透着被夜染上的孤寂。

    许岁倾瞳孔瞪大,不由得联想到在网上看过的八卦新闻,关于港城季家旧事。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上面说季斯晏的母亲和外公坐飞机意外离世,前后缘由蹊跷,颇有些意味不明的指向性。

    原以为兴许就是周刊狗仔为了博取关注,所以胡编乱造故事而已。

    可结合到此前感受,季斯晏和季家人冷淡似冰封的关系,似乎……

    莫名的内疚感浮上心头,许岁倾垂了垂眼眸,轻声说着,“对不起。”

    实在见不得一向沉稳运筹帷幄,仿佛这世界所有事情对他都轻而易举的男人,如今却露出罕见地落寞和脆弱。

    季斯晏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轻揉慢捏安慰,唇角笑意分明,“小傻瓜。”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只是一时没能好好控制情绪,才导致思念泛滥成灾而已。

    更何况,现在她就在自己身边,心内缺掉的某处被填满被充盈。

    季斯晏再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珍贵?

    在男人轻轻关上房门以后,许岁倾支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发觉他也回了另一间卧室,这才放心闭上眼睛。

    次日约莫上午十点,她才从宁静的睡梦中悠然转醒。

    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穿着那身舒服睡衣,蹦着右脚去卫生间洗漱已经不成问题。

    岛台旁边餐桌摆着小份小份的吃食,还有一盅汤,散发出浓郁香气。

    整个客厅很大,开放式结构,所以季斯晏正坐在书桌前,举行视讯会议的侧影一览无余。

    她看男人转头对自己笑了笑,乖乖点头坐到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吃东西。

    许岁倾听着流利英文交谈间意趣风生,心里默默盘算起了时差,都柏林那边还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

    自觉地没去打扰,安静吃完东西便坐在位置上等。

    好在结束得很快,季斯晏缩短原本一个小时的会议,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解决。

    接着起身走到许岁倾身边椅子坐下,把充好电的手机递了过去。

    做完这些便十分自然地拿起她的筷子,随意夹了几根青菜吃进肚里。

    季斯晏去换衣服的间隙,许岁倾才打开昨晚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

    屏幕蹦出一条又一条的未接提醒,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加起来好几十。

    主要都是伊林。

    当然,其中还夹杂了几个许平昌的来电。

    她忽略令人作呕的短信,手指划过删除,给伊林回拨了过去。

    那边应该也刚起,或者还睡着却被自己吵醒,声音听起来带着瓮然干涩,“喂。”

    还没等许岁倾说一个字,伊林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讶异道,“岁岁,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她默了默,几秒后解释,“不好意思伊林姐,我昨天手机没电了。”

    伊林倒也不是责备,只担心这小姑娘会受影响,关切地问,“我昨天看到了许雅文的澄清微博,差点没气得心梗!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所以第一时间才想着跟你联系。”

    许岁倾被说得云里雾里,什么澄清微博?

    耳边伊林气愤声音还在继续,“明明就是自己找人代弹,欺骗听众欺骗粉丝,获奖履历都靠造假,竟然还有脸说是你因为嫉妒污蔑!”

    她被季斯晏抱回酒店就没再看手机,后知后觉突然联想到昨天许雅文故意推自己……

    怪不得。

    “还好大家都不傻,现在全是骂她虚伪自私有辱港大声誉,原来代弹的人纷纷出来声讨呢,热闹得很!”

    许岁倾不由得讶异,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发现伊林如此激动,挺难得。

    卧室传来推门声音,她看了眼变大的缝隙,男人俊朗面容逐渐清晰,稍不注意就撞进幽深的眸子里。

    许岁倾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启唇吞吞吐吐道谢,“谢谢伊林姐。”

    那边又笑了两声,嘱咐她不要担心,真相总有大白一天。

    季斯晏从看到她打电话开始,就停下了要走过来的动作。

    直等到许岁倾结束通话,才抬起脚往这边走。

    女孩脸色不太自然,想也知道大概发生什么事情。

    他也不遮不掩,坦坦荡荡承认,“昨天我们离开以后没多久,那边就发了新闻说是你嫉妒所以故意污蔑……”

    季斯晏看着许岁倾眼睛,瞳孔微微颤动,倒是比想象中要平静。

    边整理衣服边解释,“我已经让人处理,和你有关的所有新闻都不可能再搜到。”

    至于许雅文现在的处境,他没什么兴趣说,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许岁倾倏地升起一股淡淡的无力感,原想着靠自己,去完成多年以来的计划,让他们得到相应惩罚。

    可力量太弱,如果没有季斯晏,恐怕舆论已经反转,自己才是泼脏水的那个。

    愣怔间外面有人敲门,季斯晏走去接下管家送来的东西。

    是一套画画用的工具。

    画板素描纸笔,还有颜料盒,一应俱全。

    “怕你觉得无聊。”男人嗓音温润,语气似乎轻描淡写,说到底就是不愿意许岁倾离开。

    她当然不知道,昨晚那两次提到想回学校,季斯晏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骤停胸腔憋闷。

    还好,许岁倾没再说类似的话。

    季斯晏换了身运动衫外套,内搭白T,同样的深色长裤,衬得整个人气质干净沉稳。

    看起来,是要外出的样子。

    “你乖乖待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大手揉了揉许岁倾发顶,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动作,唇角笑意随之加深。

    平常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逗她,见到小脸羞得通红才肯罢休。

    许岁倾脑子一转,撅着嘴巴委屈地望向眼前男人,学他样子语气正经,“你就不怕我趁你出门,再跑掉吗?”

    这话让季斯晏颇感意外,毕竟之前那次,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有多绝望多颓废,花了多久时间才渐渐振作,甚至于偷偷远望不敢让她发现……

    “我相信你不会。”他说得坚定又诚恳。

    很快,男人就见到女孩忍不住破功笑出声,胸腔里溢出的满是愉悦。

    确实舍不得,所以离开之前再次嘱咐,“岁岁乖,等我回来。”

    他出了门,许岁倾便把画画工具铺开摆好,开始思索灵感酝酿情绪。

    心里乱乱的,总会蹦出那张笑意盎然又温柔的脸,和他摸自己脑袋的宠溺。

    许岁倾给远在都柏林的Erin发了微信,想来想去只有她可以倾诉,或许还能出出主意。

    夜猫子秒回,直接打越洋电话过来,要求听整段故事,中间不停惊呼,小心脏随着许岁倾的讲述越跳越急。

    说一千道一万,她现在就是没办法完全确定,和季斯晏的这段关系要不要继续。

    如果要的话,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

    Erin自然明白许岁倾的顾虑,等她讲完便迫不及待发问,“那岁岁,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第82章 chapter82我也在你喜欢的范……

    回应Erin的是一小段沉默,隔着听筒相距近万公里,却能清晰地听见许岁倾的呼吸声音。

    像是若有似无的风拂过,留下清清淡淡撩拨心弦的痕迹。

    她和许岁倾认识这些日子,初次见面就已觉得投缘,事实证明相处也确实融洽。

    Erin了解这女孩性格如此,表面上看似柔弱文静,实际极有主见,是个行动派。

    “这样说吧,我现在重新问你,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你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字是什么?”

    毕竟可是亲眼见过那位季先生,当时机场的男模印象太深刻,到现在还时不时地会想起。

    对于许岁倾和季斯晏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Erin自然是只知道大概,还是不够清楚。

    但在她观念看来,与其犹豫不决,倒不如把握机会。

    人生嘛,及时行乐好好享受就行。

    更何况那位季先生,似乎很爱许岁倾的样子。

    沉默的那几十秒,崴了脚的人慢慢蹦到客厅沙发坐下,背靠在扶手黯然地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回答了Erin的问题。

    只是这说出的第一个字,让对面眉头皱了皱,颇有些无语。

    “我……”许岁倾咬着下唇,两个小人儿在脑子里打架,堵住喉咙没办法继续发声。

    Erin循循善诱,“哎呀岁岁,你听过那句老话没?Followyourheart,跟随你的内心。”

    被自己难得正经模样逗笑,头一回竟然还能和许岁倾讲起大道理,不由得嘿嘿两声。

    “要我说前辈们就是有智慧,这话说得可太对了!喜欢就是喜欢,想在一起就是想在一起,你说对吧?”

    哪怕相隔甚远,看不到Erin说话的神态,许岁倾依旧从这轻松语气里想象出她的俏皮。

    心里纠结松动不少,也跟着弯了弯唇角,肯定地嗯了一声。

    多数时候是个倾听者,所以诉说完自己的小小烦恼以后,便主动问起Erin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到最后还是许岁倾怕影响她睡觉,才依依不舍地提出结束通话。

    季斯晏提着包装精美的粉色盒子,黑色风衣裹挟匆忙气息,衣摆随着脚步的加快在空中飘动,下车后一路直奔专属电梯坐到顶层。

    总统套房面积自然不小,四百平在寸金寸土的港城可谓是奢华无比,就连摆放的画作花瓶都是名家收藏,更何况还有位置绝佳景观加持。

    开放式结构装修精美,站在门口看过去,几乎能够一览无余。

    可推开门后,季斯晏的心脏却在那个瞬间骤然停顿,呼吸随之凝滞,垂在身侧的手隐隐发颤。

    因为,他没有看见许岁倾的身影。

    不好的念头像是燎原之火,倏地在脑子里灼烧起来,吞噬他原本坚守的理智。

    想起临出门之前,许岁倾模样严肃地问,不担心她会再跑掉吗?

    当时季斯晏天真地以为,这应该只是玩笑话而已。

    因为说完没多久,她自己都破了功,绷不住笑出声。

    现在却恨不得给自己两拳,怎么就掉以轻心,把许岁倾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腿还没好行动也不方便,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跑出去,难道就真的这么讨厌自己?

    可昨晚明明……

    季斯晏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接着拿起手机正要给管家打电话,吩咐赶紧查下监控,看许岁倾去了哪里。

    同时间,又似乎隐约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动静。

    结构也是开放式,但刚好被拐角遮住的角度,他往右边挪动两步,看见了前一秒还让他面临失去恐慌的人。

    许岁倾还是用单脚站立,身体前倾靠着岛台借力,背对着季斯晏。

    两条纤细的手臂轻微晃动,伴随着一下又一下地,刀触碰砧板的鼓点节奏。

    他深深地呼气,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终于放平,抬脚慢慢地往岛台走去。

    许岁倾沉浸在切水果的世界,丝毫没察觉到季斯晏已经回来,甚至在慢慢靠近。

    和Erin通完电话,脑子还是有些乱乱的。

    其实被问到第一时间会想到,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嘴巴上没说出来,可那声附和的嗯,已经足够证明。

    书桌上摆着的画板上描了一半,画的就是落地窗外港城繁华街景。

    也不知道是久了手生,亦或者确实没什么灵感,许岁倾越画越不满意。

    最后干脆停笔,蹦着一只脚去厨房接水,试图找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新鲜蔬菜水果应有尽有。

    也对哈,这可是半岛酒店总统套房,即便季斯晏并不会吃,管家也应当会准备齐全。

    她拿了一颗雪梨,圆圆胖胖的看起来水分就超级足,很好吃的样子。

    就连削皮之后切成小块的过程中,闻到散发出来的清香味,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许岁倾不由得弯了弯唇角,眼睛笑得像是月牙,自得其乐好不惬意。

    可爱的女孩在切水果,右手还拿着刀子,季斯晏肯定不可能从身后靠近。

    男人绕到岛台另一侧,熟悉的木质香气擦过鼻尖,许岁倾终于发觉,手中动作顿住,抬起眼睛刚好和他对视。

    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咧开嘴笑起来,眼睫弯弯打招呼,“你回来了。”

    季斯晏眸中掠过惊喜,压不住嘴角扬起弧度,身体自然地近了几分,顺着回应,“嗯,我回来了。”

    原本还处在失而复得的愉悦中,加上许岁倾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似乎心情不错,更是让人情不自禁。

    他见到女孩已经放下刀子,确认没有任何潜在危险的可能性,才直接过去贴着身体把人抱在怀里。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决定,让许岁倾刚好侧脸靠在宽阔胸膛,听见心跳砰砰砰强而有力。

    光是抱着还嫌不够,手臂圈住的力道随之收紧,但掌控得恰好,不至于让她觉得闷。

    这一次,许岁倾很乖。

    在被猝不及防抱住那瞬间开始,就没有任何犹豫,隔着衬衫感受灼热体温。

    甚至于在季斯晏始终保持不动的时候,从他身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背。

    “怎么啦?”舒服地窝在怀里,发出的声音微微瓮然,带着疑问。

    不过就是出了趟门,前后算起来都没超过一小时,也不知道他怎么回来就要贴贴。

    季斯晏用行动代替回答,直接把人腾空抱起,放在流理台上,大手从后扣住纤细腰肢。

    许岁倾本能地惊呼出声,自我保护下也回抱得更紧,额头落下男人蜻蜓点水般啄吻。

    她视线和季斯晏齐平,双眸撞进深情幽潭,浓郁得化不开半分。

    听见低醇嗓音,随着窗外太阳升起,却变得越发暗哑晦涩不明。

    “岁岁,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一声,好吗?”

    哪怕人就在自己眼中,面前,怀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可季斯晏却丝毫不敢松懈,害怕重蹈覆辙,再没有勇气承受那场不告而别的逃离。

    许岁倾有些不明所以,察觉男人眸底氤氲出淡淡水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有些缺氧所以晕晕乎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抬手摸了摸季斯晏的头,掌心感受黑发坚硬粗粝。

    反正有样学样,他喜欢揉自己脑袋,那她也可以。

    接着又转头看了眼旁边切好的水果,伸手拿过一块递过去,就挨在季斯晏嘴边,“尝尝这个吧,好甜的。”

    结果出乎许岁倾意料,他竟然摇了摇头,没吃。

    “不要。”甚至还罕见地撒起娇来,许岁倾眉头皱了皱,明显不能适应。

    季斯晏微微歪了歪头,唇凑近她右手亲了一口才解释,“寓意不好,不能吃。”

    “………”

    哦,可怜的雪梨。

    许岁倾放进自己嘴巴嚼着,突然被抱着离开厨房,稳步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才发现桌上放的是,竟然是自己在都柏林时最爱吃的甜品。

    从外观看简直一模一样,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印象深刻的城市。

    她闻着诱人香气,接过呈在面前精致勺子,抑制不住的兴奋劲儿,直接舀了一勺开吃。

    季斯晏坐到对面,看女孩笑眼弯弯唇角扬起,比夜空朗月还要更美。

    许岁倾很快吃得干干净净,放下勺子又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这才想起正经事,咽了咽嗓子抬眼正视,“我想继续学画画,还有钢琴,因为这两样都是我很喜欢的东西。”

    她突然开始说起自己的打算,让季斯晏原本就惊喜过剩的心情更往上攀登,简直喜不自胜。

    “当然没问题,我说过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俊朗脸庞笑意盎然,像是温暖的风拂过,裹挟着柔情蜜意。

    他略微停顿,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唇角勾起玩味,“还有呢?”

    “还有什么?”许岁倾眨了眨眼睛,里面蕴着浩瀚星海,闪烁无边美景。

    季斯晏强忍住笑,眉毛微挑反问,“除了这两样,就没有别的喜欢的东西?”

    女孩眉头皱了下,努力思索也没能领会其中奥义。

    他手指戳了戳自己方向提示,谁知道许岁倾貌似懂了,恍然地脱口而出一声,“你又不是东西。”

    说完又马上反应过来这话属实有歧义,明明顺着回答,怎么就感觉像在骂人?

    季斯晏这下是彻底笑开了,得逞几秒后穷追不舍,“那岁岁就是承认,我也在你喜欢的范围内咯?”

    许岁倾又气又羞,粉嫩双颊爬上通透红晕,生动得像是苹果熟透。

    她撇开脸装作不想搭理的样子,惹得男人抬手轻轻捏了捏她脸蛋,又切换态度温柔地哄道,“好啦,不逗你了。”

    一整天相安无事,吃饭画画睡觉看电视。

    后面也没说什么话,因为季斯帆连着开了好几个视讯会,加上倒时差休息得不算好,许岁倾就想着尽量不去打扰。

    彻底忙完已经是夜深,窗外明亮夜景蒙上黑布,其间布满耀眼灯火点缀。

    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一夜,想说不闷都没人信。

    所以当季斯晏提议要不要出门,反正她腿恢复了好多,单脚没什么问题。

    许岁倾马上答应,披上男人搭在自己肩膀的外套,跟着往酒店外面去。

    刚走出大厅,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速度太快吓得许岁倾习惯性后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许平昌面对面站着,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第83章 chapter83别怕,有我。

    猝不及防的跪下来得太突然,许岁倾毫无准备,身体跟随本能反应地往后退。

    她属实被吓得不轻,却忘了自己脚刚崴没两天,还伤着最好不要用力。

    原本习惯了只用左脚支撑,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两只脚踩地。

    好在季斯晏眼疾手快,这么多年在都柏林也算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场面,迅速抬脚冲到许岁倾身后,手掌扶住后腰给她稳稳的支撑。

    并且同时间,又把许岁倾身体稍微往左边倾斜,生怕她右脚使了力,再被伤到。

    背贴着男人宽阔温暖胸膛,头顶上方就是他灼热呼吸,心跳听着平稳铿锵。

    他始终冷静,放在腰后的大手顺势往上,轻轻拍了拍许岁倾的肩膀,示意她根本无需惊慌。

    甚至还俯下身去,唇刚刚好贴在耳畔,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

    当然,就凭许平昌这点小儿科的可笑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心思缜密的季斯晏?

    男人晦暗深邃眼神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两名身着黑色西服戴墨镜的保镖随即现身,快步上前走到身边。

    接着一左一右,夹着许平昌两条老胳膊,直接把人架了起来。

    在都柏林还好,毕竟是自己的地界。

    前次熬不住思念,独自偷偷飞来港城,就为了见许岁倾一面,看她过得好不好。

    可真的见到了,那种心境又和来时在飞机上,给自己做的建设完全不一样。

    女孩那张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脸,偶尔会有很浅淡的笑容浮现,梨涡隐约间都带着诱人的甜。

    季斯晏不愿意再把视线挪开,像是被牢牢粘住,连脚步也没办法挪动半分。

    她似乎过得很好。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涌出一股酸楚呢?

    明明应该开心的。

    只要许岁倾能过得幸福,哪怕离开自己,也可以啊。

    终究是逃不掉缠绕的纠结挣扎,无数次告诉自己只是远远看着就好,可想要的却逐渐堆积如山,奢望苛求越来越多。

    而这次再回来,很明显有更周全的准备。

    经过专业训练精挑细选,带了数名身形高大动作敏捷的保镖,每次季斯晏出行都会在暗处跟随。

    所以在接收到眼神命令时,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

    半岛酒店大门口,周围来往的人虽说不多,可毕竟架势骇人,又听许平昌胡言乱语大吼大叫,引起纷纷驻足围观。

    “许岁倾你还有没有良心,连自己亲老子都敢打!”

    而当见到保镖从斜对面角落揪出另一个人的瞬间,又马上闭嘴噤了声,被惊吓愣得哑口无言。

    季斯晏眼神忽然狠厉,唇角勾着很小弧度,看似仿佛温和有礼,可脸上却不见丝毫笑意。

    被扔到面前的中年男人,挎着摄像机戴鸭舌帽,一副明显的狗仔打扮。

    许岁倾猛地一下就明白过来,愤怒恶心爬上素淡小脸,胸口憋闷直作呕,想吐吐不出来。

    果然亲生父女,连卑劣手段都用得一模一样。

    许雅文欺负她,先把她推到地上,然后让人偷拍下自己还手照片,污蔑她因嫉妒恶意造谣诽谤。

    而现在呢?

    许平昌在自己面前下跪,竟然也找人偷拍!

    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不知道谁教谁,但她累了,不想去深究,只希望这场闹剧赶紧结束。

    可许平昌哪里肯放过机会?

    他被无形压迫感吓得不敢抬头,瞄了好几次许岁倾身边男人,心虚得脸色发胀。

    自认为识人无数久经商场,依然被上位者散发出的无形压迫感惊得结巴,连话都说不完整。

    许平昌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琢磨这男人到底什么身份。

    思来想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只能感叹自己这女儿确实不简单。

    和季斯帆订了婚不说,现在身边还有个显赫尊贵的男人,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护着她。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梗着脖子抬起那张老脸,混浊双眼里面妒恨被刻意隐藏,切换态度讪讪地可怜求饶。

    许平昌是什么人?

    口口声声文人雅士,年轻时候故作清高沽名钓誉,凭着教授身份也确确实实瞒过不少人。

    为了攀附上何家,连自己原配都可以不认,明明许岁倾早出生,也不得不变成小的那个。

    至于现在……

    那当然是能屈能伸。

    许平昌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算计,“岁岁,爸爸知道你本事大,能不能就放过我们一家人啊!公司现在合作全部被中断,那些项目我从银行贷了好多款,身家都投了进去!爸爸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做人可不能没良心,还有你姐姐的事情……”

    虚伪至极的话语都还没能说得完,就被许岁倾平静地反问打断,“和我有关系吗?”

    素淡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恶心到的愠怒,微微泛着红,可内心早就平静。

    刚才要不是季斯晏及时让人制止,抓出那个偷拍的狗仔,也不知道自己又要被抹黑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缓过劲来,察觉身后男人稍微松些力道,但依然虚虚地扶着自己。

    许岁倾先偏头看他一眼,只觉得某种力量在内心迅速滋生蔓延,踏实又安稳。

    再对着许平昌,已经像是看陌生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她从小就找代弹,抢了多少人原本该得到的机会,弄虚作假被发现,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许岁倾唇角弯了弯,笑容明显讽刺,“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既然敢做,就要有准备承担后果啊。”

    那些被剥夺机会的人,也包括她自己。

    小时候明明许岁倾先学钢琴,就连老师都在许平昌面前夸过她无数次,说她有天赋,乐感强一点就透,关键还能吃苦。

    别的孩子按照时间练完,巴不得早点回去。

    可许岁倾不一样。

    但凡有时间,她就乖乖坐在钢琴前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练习。

    她很清楚地记得,老师对着许平昌言辞恳切,说要是能好好培养,以后必定能有一番成就。

    结果没过几天,却被告知不能再学钢琴。

    原因很简单,许雅文要学。

    “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许平昌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抛出自认为她的软肋。

    记忆抽离,许岁倾眼神余光瞥见围观人群,有些话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季斯晏给中间那个保镖投去眼神,很快便被疏散干净。

    他倒不是怕被拍到上传网络,引起什么不好的新闻。

    毕竟这点小事,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只是注意力始终在许岁倾身上,看她难堪的样子只觉得心疼。

    周围变得安静,夜间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伴随着水池外面街道上偶尔来往的鸣笛声。

    “我妈妈为什么会生病?她最后又是怎么不体面不甘心地去世,你应该很清楚吧。”

    许岁倾声音比空气更冷,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眸底划过无尽悲凉叹息。

    事到如今,许平昌竟然还把她当傻子!

    再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季斯晏全程缄默,命令保镖把瘫软无力的许平昌放开,当面转身带着许岁倾回去。

    没心情看夜景,倒不如好好休息。

    酒店套房客厅,他照例蹲在女孩身前,给她轻轻按摩揉腿。

    脚踝那儿已经不见肿,精心照顾下好得很快,可还是小心翼翼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季斯晏专注地打圈轻抚,听到头顶女孩在和自己道谢,“谢谢你。”

    “小傻瓜,又要谢我什么?”他抬起头,深情双眸直勾勾对视,没沾跌打酒的手顺势摸了摸许岁倾脑袋,宠溺笑着回应。

    许岁倾抿了抿唇,还有些不自在地继续,“许平昌的公司,是不是你……”

    她是要报仇,把自己和妈妈遭受的不公平全部还回去。

    可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正在努力一步步实现当中。

    原本以为要等不知道多久,骤然发生的变化却在电光火石中,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许岁倾自然而然地以为,又是季斯晏在暗中帮她做了什么。

    被质疑的男人干脆直接起身,坐到她身边位置,边抽了张纸巾慢悠悠擦手边解释,“丑闻闹大了,那些合作商也要衡量得失,该终止就终止,根本不需要谁再出手。”

    他擦干净手,把纸巾放到一边,转身正对着许岁倾,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说,“就像你刚刚那句话,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自作孽不可活。”

    被突然的闹剧折腾得也累,季斯晏守着她洗漱过后,坐在床边看她躺着,慢慢地闭上眼睛。

    到第三天,许岁倾自我感觉基本好全,季斯晏顺着她,送她回学校上课。

    “下午我来接你。”虽然两人都没有就之后的打算说透,但他知道,许岁倾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男人视线跟随,直到身影消失在港大门口。

    然后又让司机把车开到浅水湾墓地,在那儿独自待了一上午。

    许岁倾趁着午休的时间,主动给季斯帆打电话,问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情想要当面说。

    他准时赴约,地点在中环附近一家茶餐厅,二楼包房环境清幽。

    服务员推开门,许岁倾看到季斯帆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眼镜,气质斯文温和。

    可额头上明显蒙着细汗,风尘仆仆。

    其实本来有会议安排,季斯帆还是让助理延后,丢下手头事情赶来了。

    因为他知道,再见面的机会已经不多。

    平静地坐到对面位置,招呼服务员点了几样许岁倾爱吃的,门关上又归于静谧。

    窗外远处便是维港,今天天气不错,隔着距离似乎都能感受拂面微风。

    来之前,许岁倾在心里打了好多次腹稿,从最开始磕磕碰碰,到熟记于心。

    结果真的面对季斯帆,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难以开口。

    她手摩挲着茶杯,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出乎意料的是,季斯帆听到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诧,或者任何一丝表情上的松动。

    反倒是平静地勾了勾唇,噙着浅淡笑意回了声,“嗯。”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要去哪儿,更没有任何的反驳。

    许岁倾饮了一口水,放下杯子后捏着的手指不自觉攥紧,又说,“还有件事情……”

    “其实,我和季先生之前就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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