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徕心情复杂地看着释如辞略微湿润的眼角。
怎么说呢,她对女与男之间的感情真的毫无兴趣,也从不觉得对方掉几滴眼泪就值得她为此心生怜惜之情。
她但凡像某些有点权势就无法无天的家伙一样,心再硬一点,对利益的追求再无底线一点,那么这群男人都将会被她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更遑论在那里争风吃醋。
可惜她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注定了她将永远心怀一丝慈悲。
毕竟母亲对她影响最深刻的教导就是多的不拿,该拿的就算头破血流也绝不能少,因此她虽霸道强硬,却从不会在已经满足的情况下,继续贪惏地去掠夺别人的生存资源,踩着他们的脊梁骨站上血淋淋的高位。
那是热衷于战争的男人惯用的吸血手段,原徕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她一直拼尽全力往上爬,为的也只是把被抢占的资源夺回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和平共生罢了。
因此,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明明勾勾手指就能将身边人的价值榨干从而送自己更上一层楼,却拒绝这么做,反而坚定地选择划分出一条明确的界限,将所有模糊不清的暧昧都变成光明正大的合作与利用,对方愿意那最好,不愿就麻溜滚蛋。
不谈情,不谈爱,不承诺,不骗人,只看价值,把目的展露得明明白白。
绕是对方再痛恨她的无情,也挑不出她半分的错来,最终只能被迫清醒着沉沦。
但是吧
原徕虽目标清晰,心无杂念,偶尔却也还是会有点好奇这群心若海底针的男人大脑构造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早已直白告知过她不会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留情,他们却还在争,还在喊着爱,甚至做出一副为了她甘愿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来。
明明他们全都心知肚明,就算争个你死我活也不可能会在这件事上争出一个最终赢家来,却仍旧执迷不悟。
讲真的,原徕从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她该对谁有歉疚。
她根据对方所提供的价值,把他们该得的都给了,她实在想不通他们还在不满足些什么,又在计较着些什么。
就连最为聪明识大体的释如辞,一头扎进男人堆里也开始变得狭隘起来。
即便拥有着她唯一的承诺与特殊对待,却还是会被其他人有意无意的行为言语刺激得惶惶不安。
原徕思来想去,也只能说贪惏果然是男人骨子里永远无法改变的天性。
最可笑的是贪就算了,他们又总喜欢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来掩饰,结果背地里相互厮杀的嘴脸比谁都狰狞。
不过倒也无所谓,只要火别烧到她的身上来,影响她正在进行的事情,那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哭也好,闹也罢,假装大方,纠缠不休都可以。
只要他们能够一直保持住自己独一无二的个人价值——
星元498年8月14日,中午十二点。
除了柳从今与商成才之外,商家的人都聚集到了一楼餐厅。
连着在房间里闷了很多天的商则,也终于游魂似的出现。
他低头默默扒着自己的饭,一眼都未曾抬头看过坐在对面的原徕和释如辞。
这几天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初次尝到失恋滋味的小少爷一概不知,满心都在纠结自己日后该如何面对原徕。
他心里憋着很多话想说,可惜网站站长自他倾向于撬墙角时便不再回复,找容错吧,容错天天忙着研究,找柳从今吧,这人经常不见踪影,找来找去,最后竟只能找啥也不懂的余独白倒倒苦水。
还好余独白虽然对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但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无论被吵吵多久都不会不耐烦。
商则自从被原徕当面狠狠伤害了之后,基本上每天都要找他聊上很长一段时间,翻来覆去地讲述着自己对原徕的感情从萌芽到枯萎的过程,聊到最后甚至产生了一种他俩才是绝佳好友的错觉。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错觉,毕竟余独白已经在商家任职两年了,抛去雇主与保镖的身份,他俩朝夕相处之下也的确算得上是好朋友,还是那种关系很牢靠,绝不会互相背叛的朋友。
“如辞,你在这里待了一周我都没能好好带你逛过B区,作为东道主我实在是有愧。”
自从跟商成才对着干之后,叶翎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势,温婉贤妻的影子变得暗淡了不少。
“叶总你别这么说,这一周我也算不上空闲,等以后真正有时间了,我再来做客也不迟。”
释如辞弯着眼眸回应道,态度较之初见的疏远变得稍微柔和了一点。
这声叶总给一直不在状态的商则听回神了。
他有些疑惑不解地看了眼表情淡然的叶翎,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反应片刻后,他终于意识到这种违和感出自于哪里了。
平日里一般都只有商成才会被来客称作商总,对待叶翎的称呼不是商太太,就是像原徕那样叫她叶女士。
商则猛地想起来,自己在很多天之前曾帮叶翎签署过一份文件。
他出于对母亲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根本就没有去看内容。
现在想想,他的妈妈很可能正瞒着他在做某些不得了的事情。
“多吃一点。”原徕不断给释如辞夹菜,将他的小碗堆得满满当当。
容错和余独白坐在离主位最远的位置,见状都没有多少反应。
一个是还在回味昨夜。
一个是还没从当小三的阴影中走出来。
只有商则总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了又看,虽然已不再感到悲愤,却仍旧心酸难堪。
他之前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梦见被原徕如此温柔相待,现实里却真有人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偏爱。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大,或许放下原徕才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
可是。
#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但是没结婚,我还有机会吗?#
#放不下已经有男朋友的女花该如何自我调理?#
#法律上有明文规定当小三犯法吗?#
想想自己光讯表里越来越离谱的搜索记录,商则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是放不下原徕的。
毕竟他都已经恬不知耻到梦见自己被原徕抱着亲,而释如辞就站在一旁傻傻地看。
没救了,他真的是没救了!
吃完饭后,内心羞耻不已的商则猫在身材健壮的余独白身旁,低着头迅速逃离。
他一边快步走,一边还意味不明地悄声问道:“诶余独白,你说,当小三是不是真的很道德败坏啊?”
表情寡淡的余独白僵住了。
“没事你可以直说,大胆发言!”商则忧愁地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察觉身边人的不对劲,“你知道吗,我昨晚居然魔障到梦见跟原徕当着释如辞的面正大光明地偷青,我可真是疯了!你尽管用最恶毒的话来骂我,把我这颗坏掉的脑子骂清醒一点!”
余独白:“”
他怎么可能骂得出口。
“哎算了,你这闷油壶真的是没意思,让我自己来得了!”
商则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余独白一眼,清了清嗓子后,用两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念叨道:“当小三真的很不道德,当小三真的很人品败坏,妈妈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不是让我来当小三的!破坏别人的关系会遭报应,会被
雷劈,会被所有人唾弃——”
余独白:“”
他脸色差劲地看向商则,淡淡道:“少爷我有点不舒服,我可以先回去休息吗?”
“啊?哦,去吧去吧。”
终于得到解脱的余独白大步流星地冲进自己的房间,痛苦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走一步算一步,阴沉到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死板人生,因为原徕的到来,一切都乱套了。
可他不怪她,只会感激她。
毕竟是她打碎了他,又重组了他。
但那个冲破道德底线的疯狂夜晚,还是给他的内心带来了一场大地震。
肆意妄为的原徕令他惊愕,也令他害怕。
她背着她的爱人将他干得心态崩塌,三个地方的水流得满地都是,狼狈又银秽。
结果天亮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温柔照顾着她的爱人。
余独白本可以责怪原徕,但绝对的臣服之心却让他生不出半点怨怼来。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看似崩溃,其实也从中尝到了一丝扭曲到极致的欢愉。
余独白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只能是一条被原徕牵着走的狗了。
回到一楼。
结束用餐后,释如辞单独约谈了容错。
他还没开口,对方就先出了声。
“其实你一开始没将我放在眼底我也能理解,毕竟正常情况下,原司令的确不可能会碰我这种人。”容错不再装出一副弱小无辜的样子,神态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是我主动用加入研究团队这件事当做条件来勾引她的,错都在于我,她没有任何问题。”
释如辞听到这些话后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和疑惑。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说这些话的用意。
容错在不遗余力地维护着原徕的形象。
即便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情敌。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释如辞淡淡笑了下,大概能够猜到容错之所以对他保持着谨慎内敛的态度,应该是也将他当成原徕的伴侣了。
“我一向尊重原徕的所有选择,无论对错。”他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任由对方继续误会下去,“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即使知道你和原徕的关系,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改变的。”
容错愣了下,无法理解:“你为什么”
“因为你是被原徕青睐的科研人才,她看重的,我也会同样看重。”释如辞这话出自真心,并非是在强装大方,“如果真的爱她,那就要一切以她为出发点去考虑,没什么好争强好胜的。”
“所以我想再问问你,你是否愿意为了她所重视的研究随我先回A区?你也别担心她会赶你走,她再过不久也会回A区的。”
容错沉默了。
释如辞这个思想高度他暂时无法企及。
如果坐在正主位置上的是他,他只会想尽办法将苍蝇都捏死。
但他坐在了小三的位置上,那他对于释如辞的这种想法只会乐于见成。
他不否认,他的心眼和格局都比释如辞小太多了。
“不了,她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容错毫不犹豫地拒绝。
“行,那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等等,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容错见释如辞转身要走,赶忙出声,“你刚才说为了她没什么好跟其他人争的,可是你对柳从今的态度明明就不像你话里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释如辞脚步顿住,面上的笑意淡了。
他叹了口气,直白道:“我虽觉得没必要争,但我从未说过我毫不在意。”
“于公,我平常心待你,不会掺杂个人感情,可于私,我是真没办法不讨厌你。”
“对柳从今我本该也是这个态度,但他这人对原徕目的不纯且心思过重,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我身为一个正常人又如何能一忍再忍呢。”
容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个理由他是能理解的。
毕竟柳从今那骚狐狸确实贱得慌。
“诶但是!余独白是为什么呢!?他只是个保镖,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原司令看重的,为什么你那天会主动让他顶替你的位置,难道你就不讨厌他吗?”
“余独白?”释如辞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他木讷寡言的形象,摇了摇头,“那天情况复杂,算不上是我主动让他但要论讨厌的话,仔细想想他好像还真没什么值得让我讨厌的地方。”
毕竟余独白不争不抢,看到他还会羞愧地退避,过分关注这种类型的人纯属浪费时间。
容错不知道释如辞的所思所想,听到这些话后警铃声很快就在脑海中拉响。
他虽决定要放弃跟释如辞争,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容忍其他男人的存在。
更不可能接自己被一个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保镖踩在头上!
容错告别释如辞后,一路沉思着回到房间。
过不了多久,他的唇角便微微上扬了起来。
差点忘了还有商则这个蠢蛋了——
星元498年8月14日,下午两点半点。
释如辞即将离开商家去搭乘返回A区的飞船。
叶翎跟他简单聊了两句后,识趣地离开了。
释如辞看着原徕,久久无言。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回去后,又要等多久才能够再见到她。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难过到双脚灌铅,寸步难行。
很后悔,为什么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跟其他男人争来争去。
明明很早很早之前,只是看到她便觉得十分幸福满足了。
“小柿子,回去后出行记得随时跟释姨报备,不要脱离保镖的视线范围。”原徕静静站着与他对视,沉声交待着,“A区接下来会越来越乱,你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知道。”释如辞乖乖点头。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骤然没了声的原徕,无奈道:“除了这个之外,没话要跟我说了吗?”
“嗯。”
释如辞视线垂落,像极了一朵从盛开到枯败都无人观赏的雪莲花,悲伤气息无比浓烈。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妥协:“行,那我走——”
突然间,他被拽入了原徕的怀中。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释如辞满脸错愕。
“回去好好工作,别老是一个人闷着想七想八。”原徕揉了揉他的长发,凤眸中含着清浅笑意,“这个吻不是因为我想亲嘴,而是因为我想亲你,所以才亲的。”
释如辞:“”
他眼眶猛地泛红了。
原徕总是这样,她总是这样。
“我知道了。”
释如辞没让眼泪掉下来,而是扬起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够了,有原徕这句话就够了。
他就算是这辈子都不睡觉,也要为她操持好后方的一切。
第52章 主仆离心
星元498年8月16日,下午四点。
余独白找上叶翎谈离职的事情。
“太太叶总,离职申请我已经发给您了,劳您查阅一下。”
“真的准备要走?”叶翎的目光有些惋惜,“有你陪着小则的这两年,是我最省心的两年,你这突然间要走我还挺不习惯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可以把你的薪资待遇往上提一提。”
“谢谢叶总的信任,但我还是想选择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行吧,批准了,不过这事你跟小则说了吗?”
“还没有。”余独白垂下头,遮掩去眼中的无奈与踌躇。
讲真的,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商则。
“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说说吧,这孩子虽然看着不着调,但他最是重感情,知道你要走的话肯定会躲房间里哭鼻子。”
叶翎回想了下释如辞过来做客的这一周,商则那副失恋之后
整个天都塌掉的样子,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
“好的,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少爷说的。”
余独白离开叶翎的办公室后,恰巧在四楼碰见了刚走出房门的商则。
正在脑海里偷偷演练谈话场景的他的心不由得一沉,想要干脆把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的念头忽然有些克制不住。
“少爷,我——”
“啊!余独白你来得正好!我跟小错想玩一个三人游戏,你赶紧过来凑个人头!”
商则一脸兴奋地蹦跶过来,拖着欲言又止的余独白就往房间里走。
难得空闲的容错正慢悠悠地喝着花茶,姿态优雅如贵公子。
他抬眸将余独白瞬间紧绷起来的表情映入眼帘,乖巧又拘谨地喊了声:“余大哥。”
听到这称呼,余独白脊背莫名发凉。
他摆了摆手冷淡道:“容少爷您是贵客,跟少爷一样叫我余独白就行了。”
自那天从原徕房间出来被容错撞见后,余独白终于察觉到容错可能并不像外表那么单纯。
起初明明还一副很畏惧他的样子,现在却总是给他一种越来越懒得装下去的傲慢感。
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吧。
一无所知的商则迅速开启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他一会儿看看容错,一会儿跟余独白掰扯两句,最后快乐地感慨道:“要是我们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
商则长这么大因为性格太过于别扭奇怪,朋友其实很少很少。
所以他真的很珍惜能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小连也好,余独白也好,容错也好,柳从今也好。
大家都是对他来说像妈妈一样重要的存在,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不可或缺。
如果他注定没有办法在原徕身上得到圆满爱情的话,那么能够拥有美好的亲情与友情,他这辈子也算满足了——
星元498年8月18日,晚上十一点半。
容平光久违地发来了讯息。
【Z:在军事大会开始之前,你就能复职了】
第四星军事大会,每年都将在九月一日于中星区召开,目的是为了交流讨论A区十二月大战的部署计划。
届时隶属于六大区的所有军部最高领导人都会聚集在一起。
【YL:百分百?】
【Z:百分百】
原徕见对方如此自信,便没再发出质疑。
即便她对此并不抱有乐观态度。
当然,她并不是不信政方的能力,她只是觉得有些悲哀。
政方既然能够百分百从军方的手里把她保下来,说明现在局势虽不利于他们,却尚有余力可战。
但一直等到天海饭店这种庞然大物变得坚不可摧,政方也不曾出手干预过。
究竟是因为害怕大动干戈后导致数百年来集中于中星区的政权分散,还是忧心社会动荡等等
她实在想不通,她甚至怀有怨怼。
一想到还有无数个如同何立一样的人,被错综复杂的权利大网纠缠至死不瞑目,她就控制不住负面情绪。
“百分百”原徕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深重的夜色让她根本就无法分清家的方向,“最好是百分百。”
她深深叹息了一声后,将余独白传唤了过来。
“原司令。”他高大健硕的身影和原徕一起没入同一片黑暗里。
“几号走。”
“二十二号。”
“全脱掉。”
原徕不多问,干脆地进入了正题。
她连看都不曾看过余独白一眼,窗外月的清辉将她挺拔的身影映照得格外寂寥冷漠。
“是。”
余独白已经顾不上心底那点残余的背德感,顺从地展现着自己漂亮的身体线条。
他一边朝着她走去,一边试探着她今夜的心情如何,在确定她没有任何亲吻的欲望后,他乖乖地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
余独白的心也跟着扑通一声。
以前的他内敛放不开,在原徕的手下总是像条死鱼一样,翻一面动一下。
现在的他努力记住了她所有的喜欢与厌恶,不过那么三两分钟,一抬头便能看见她冷淡的眼尾染上了一丝愉悦。
“乖乖。”
余独白咽了咽口水,禁不住更加卖力地去讨好她。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他也不想做什么道德败坏的小三,可他真的没办法拒绝她。
深夜十二点半,余独白坐在原徕的腿上断断续续地问道:“原司令,会,会重吗”
原徕背靠着沙发,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扶在他腰上,没有回话。
她正借着浅淡的光欣赏着绝佳的风景线,兴致刚要上来,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来人似乎很焦急,敲门的节奏就跟下大暴雨一样。
原徕本不予理会,看到余独白偷懒还打了他臀部一巴掌,不悦地命令他继续。
直到问外人喊出了余独白的名字。
“余独白,你是不是在里面,余独白!!!!!”
来人是商则。
余独白脸上的绯红瞬间褪去,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他正想问问原徕的意思,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背对着她狼狈地跪趴在地。
“去处理一下。”不耐烦的原徕翘起二郎腿,眼神冰冷。
余独白肩膀颤了颤,认命道:“是。”
他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准备迅速套起来的时候,忽然被原徕制止了。
她的语气危险至极:“你这是打算穿衣服走人了?”
“不,我只是想跟少爷聊几句”
“给你个机会重说一遍。”
“”
余独白抱着西装外套,穿也不是扔也不是。
最终在内外两层压力的夹击下,他只穿了布料最少的一件。
他看了眼没有任何回避打算的原徕,深呼吸一口气后,上前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
“少——”
嘭一声,商则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将门顶开。
始料未及的余独白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就又摔回原徕的身上去。
恍然意识到什么的他,一个健步捡起又被丢落在地毯上的外套,着急忙慌地想给原徕盖上。
怎知对方不仅毫不在意地伸手挡住,还坦坦荡荡地朝着商则站起来了。
商则见状,面上没有半分羞涩,反而惨白一片。
他呆滞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停留了很久。
深夜时分,满地散落的衣物,暧昧缠绵的气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证明着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时间倒回十一点。
容错在蹲守到余独白进了原徕房间后,第一时间回房间拿起了光讯表。
但就在音讯即将发出的前一秒,他猛地想到,与其马上把人喊来抓开场,倒不如抓半场。
他一定要余独白辩无可辩。
于是,容错一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两人翻云覆雨的场景,一边焦躁地等待着。
硬生生等到了一个小时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给商则谈去音讯。
正在熬夜重温一遍站长梦男文学的商则,啪一下关掉网站,心虚地接通音讯。
“喂?小错你怎么还没睡觉?”
“小,小则,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将演员的自我修养刻入骨髓的容错,哭腔说来就来。
商则听到对面明显不对劲的小颤音后,有点慌了:“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呀?你别吓我。”
“我半夜睡不着想去客厅透透气的时候,刚好看见余独白了,他他进了原
司令的房间。”
“哈???”商则难以置信地坐了起来,表情古怪。
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往坏的方向想,还好心地替余独白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原司令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毕竟我妈之前也说过了,原司令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差遣余独白。”
“哎,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我从十一点半看到他进去后,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容错语气十分小心翼翼,“其实我更早之前也看到过他大半夜进原司令的房间,但你那个时候还没跟我说你喜欢原司令,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他现在明明知道你喜欢原司令,却背着你大半夜偷偷去找人,这怎么想有点太奇怪了”
商则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勉为其难地笑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道:“哈哈哈,余独白他从来不会瞒着我任何事,也不会背叛我的,你就放心吧小错。这件事可能存在有什么误会,等我明天问问他就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快点睡觉吧,晚安!”
话音刚落,商则匆匆结束音讯,表情一片空白。
他有多希望自己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心情就有多紧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无论找多少借口,也都抵御不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恰好商则一向是个不顾及他人死活的行动派,所以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下了三楼。
希望无事发生。
余独白说过会忠于他的。
他们认识了两年。
他基本上把大大小小的秘密都告诉过余独白。
他喜欢原徕。
余独白半夜一声不吭去了原徕的房间,不止一次。
求你了,别吧。
每走一步心就越多沉一分,商则的眼眶也渐渐泛红了起来。
他在房间里告诉自己要冷静,结果到了原徕放门口还是为了糟糕的幻想而失控。
“余独白,余独白!!!!!”
啪嗒一声,门开了。
原徕就像是之前他们看的那部电影的女主角一样,眉眼染着欲色,性感到致命。
而电影的男主角却不是他,而是他的保镖余独白。
那个素来沉默寡言的保镖,凶戾的双眼盛满了春水,身上唯一的布料湿了大半,看起来撑得厉害。
商则要疯了。
他之前是看电影的人,现在却还是看电影的人。
他忍不了。
他忍不了一点!!!
双眼含泪的商则心一狠,跳起来朝着余独白的脸挥拳而去。
第53章 无情的她
余独白没有躲,硬生生抗住了商则凶狠的一拳。
他被打得歪过头去,抿着唇一言不发。
商则红着眼眶怒瞪他,本想二次挥拳,可看着对方那副明显放弃抵抗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抬起手来。
他声线颤抖得很厉害,张口便要不分场合地质问:“为什么——”
“你差不多够了吧。”原徕出声打断他,眼神沉郁不耐,“这是准备想在我房间里发多久的疯?”
一直没敢正眼看她的商则,听见这番话后,眼里瞬间决堤。
他指着始终无言的余独白,委屈道:“我没想发疯,我就是想问清楚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故意背着我跟你”
“跟我什么?跟我做.爱?”原徕懒得听他莫名其妙的指责,而是针对他一头脑热的愚蠢行为开启了无情的嘲讽,“怪了,他想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真有关系,那这也并不足以成为你大半夜闯进别人房间发疯,并打断别人好事的理由。”
“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气,那都是你跟他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想当观众,更没兴趣去了解你那一片贫瘠的精神世界,我只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个既没教养又恬不知耻的家伙,劝你在我还能心平气和跟你说话的情况下,赶紧给我滚。”
冷硬的话语一字一句砸落,原徕眼中不加掩饰的厌烦深深刺痛了商则的心。
他扁着唇强压住掉头逃走的冲动,不可置信地问:“你难道还想跟他继续”
“不跟他难道跟你?”
“你明明已经有了释如辞啊!你这样背叛他真的好吗!?”
“关你什么事?”暧昧深夜的原徕不像白日里看起来那么正派,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张狂邪佞的气息。
商则愣在原地,脑海中自我幻想出来的完美原徕形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要回到释如辞还没到来之前的日子。
“还不走?行,那就看着吧。”
原徕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走向了表情痛苦无措的余独白。
对方先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等到被用力摁倒墙上后,才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原,原司令,别”
余独白仓皇无助地开口乞求,声色嘶哑。
可惜他求来求去求了好几个夜晚,也从未能得到过一分怜惜。
毫不意外地,炙热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一举将他仅剩无几的尊严彻底捣碎。
商则眼睁睁看着他那位外形高大凶猛的硬汉保镖,像没脾气的泥团一样任由原徕搓圆捏扁,捂着脸弓着腰顺从如狗。
而原徕也毫不顾及他的存在,一手漫不经心地撩起刘海,露出英气冷厉的眉眼,一手掐着余独白肆无忌惮地办事。
被当成空气的商则控制不住崩溃地尖叫了一声,转头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这个窒息的地方。
等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余独白才敢放下捂住脸的手。
他的掌心已经被泪水濡湿了一大片。
原徕强硬地掰过他的脸,在他充满了血腥味的唇上落下一吻,问道:“怪我吗?”
泪眼婆娑的余独白闻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您生气是应该的,都怪我太过蠢笨,不懂得如何去阻止失控的少爷。”
“如果不是您帮了我,我今晚说不定就要被赶走。”
余独白对商则的脾气再了解不过,他情绪上头的时候很容易冲动行事。
就像是刚刚,他半点都读不懂氛围,只想要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他已经没有权利掌控你的去留了。”原徕微微勾起唇角,“确定离职后,你从此就只属于我一个人,除了我之外没人有资格去指挥你斥骂你,能对你做这些事的人只有我,明白吗?”
明白吗?
你从此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余独白咽了口口水,耳根一热,悲切的情绪淡了些。
无处可去的心在此刻仿佛又有了坚定的归所,令他禁不住动容道:“明白了,我以为只听您的话。”
“态度还行,但是你刚才的应对反应很差,竟让一个体型只有你一半的人顶开闯进门,该罚还是得罚。”
“对不起原司令,请,请您惩罚我。”
“刚才你摔趴在地上的姿势还不错。”原徕没把话说完整,意思却不言而喻。
余独白神色呆滞了片刻,而后红着脸道:“我知道了。”——
星元498年8月19日,凌晨五点。
余独白软着腿扶墙离开。
尚有余力的原徕没有冲澡也没有休息,而是随便披了件睡袍便走出房门。
她拥有着容错的房间权限,因此无需知会他就能直接进去。
原徕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酣睡的容错,视线落在他那张精致白嫩的脸蛋上好一会儿。
而后,她手一伸,毫无预兆地掐住了他脆弱的脖子。
浅眠的容错很快就从梦中惊醒,脸色涨得通红。
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去掰扯那只严重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手。
可等到看清做出这个举动的人是原徕后,他未曾考虑过一秒就干脆放弃了挣扎。
“妈咪。”
容错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充盈上来的泪水像是在他眼里铺开了一层亮晶晶的碎钻。
他神色凄切地握住原徕的小臂,一点力气都没使上,满脸都写着无辜。
“我只警告你最后一遍,不要再做让我厌烦的事情。”
原徕并不在意他难受与否,只想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意思快速传达。
“我需要的是一个负责且省心的科研人才,而不是一个只知
道争风吃醋耍手段的蠢货。”
“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错觉,认为自己已经重要到可以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我明确告诉你,研究项目里有你没你对我来说都一样,如果你没有办法安分守己地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那就趁早给我滚蛋,听懂了吗?”
容错身体一僵,骤然焦急地挣扎起来想要解释:“妈,妈咪,听我说”
“我不想听事后的无用解释,针对我刚才那番话,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原徕周身气场凶戾,压迫感强烈到可怕。
深知自己严重踩到雷区的容错,忙不迭地点头。
他怕了,他真知道怕了。
他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了。
容错单薄的胸腔艰难地起伏着,明明氧气稀薄到呼吸困难,却除了点头之外动都不敢动一下。
原徕一直等到确定他态度不似作假后,才缓缓松开了手。
新鲜空气猛地涌入肺部,容错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强撑着坐起来后就朝着原徕爬去,像极了一只唯恐被主人抛弃的小男鬼。
“妈咪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求你不要赶我走——”
他拼尽全力拽住了原徕睡袍的一角,哽咽着哀求。
“松开。”
原徕心硬如初,冷声下命令。
容错狠狠一颤,即便心中百般不舍,却还是听话地放手了。
“没有下次。”留下最后一句话,原徕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容错彻底没了睡意,傻傻地呆坐到了天大亮。
时间来到早上七点。
彻夜未眠的商则飘出了房间,两颗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他站在走廊冷冷地看了眼余独白紧闭的房门,转头毅然决然地下楼找叶翎。
“妈,我不想要余独白当我的保镖了。”
商则开门见山。
“不是,小则你眼睛怎么了?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
叶翎并没有着急去询问他的意思,而是先关心起了他糟糕至极的状态。
哭了一晚上的商则本来已经勉强克制住情绪了,结果被人柔声一问,眼眶瞬间又热了。
“妈——”他扁了扁嘴,一头扎进了叶翎的怀中。
“妈,余独白他背叛我,他背叛我了!我一早就跟他说我喜欢原司令了,他明面上装作听得很认真的样子,背地里却瞒着我跟原司令偷偷发生关系,我不敢再信他了”
听见商则凄凄惨惨的控诉,叶翎本该心疼地安慰,但思绪却怎么着也没办法立刻集中起来。
她能够察觉到柳从今和原徕之间的不一般,却怎么着也没想到,看起来最可靠老实的余独白居然也
不愧是第一个坐上司令之位的女人,有点东西。
无论原徕靠着强大的魅力征服多少男人叶翎都没意见,甚至还会拍手夸赞。
但前提是,只要别波及到她那蠢蛋儿子就行。
“嗯余独白瞒着你这么做确实不应该,但是他其实早就——”叶翎想告知余独白辞职的事情,但转而想到余独白那天复杂的表情,又及时刹住了车,“早就在你喜欢上原司令之前,就和原司令有过接触了不是吗?”
“这不是重点啊妈!重点是他在知道我喜欢原司令,甚至还知道原司令有爱人的情况下,仍旧做出那种事来!”商则眼泪哗哗,心意已决,“反正我就是不想要这么一个阳奉阴违还没道德的保镖!”
“哎,行吧,我会和余独白谈一谈,过几天就让他走。”
叶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假意应了下来,实际上还是希望余独白能够在离开前好好跟商则聊一聊。
毕竟他们已经认识了两年,再怎么样也不该在最后的几天里闹得这么难堪。
“对了小则,你听妈一句劝,原司令真的不适合你,你还是趁早放弃她吧。”
此话一出,商则默默地从叶翎怀里退了出去。
他低下头戳了戳手指头,吸了吸鼻子闷闷道:“我再考虑考虑。”
叶翎:“”
完蛋玩意儿——
星元498年8月19日,下午六点。
原徕难得接到了释姨的电话,也就是释如辞的母亲,释世安。
自她老妈失踪后,释世安性子变得沉闷了不少。
虽然从前的释世安也没多外放,但有她老妈在,笑容总归还是比现在多了不少。
原徕还记得自己被收养那一年发生的某件小事。
当时她老妈还是个性格热情开朗的年轻姑娘,做事有点毛毛躁躁,尤其是在给原徕取新名字的时候,格外随性妄为。
“叫啥好呢?要不就叫原来吧!谐音一下就等于是缘分来了,你我才相遇了!”
“你能不能用脑子好好想一下?”释世安面无表情地反对。
“这咋了,这不挺简单好记还印象深刻嘛。”
释世安无语地撇了撇嘴,沉吟片刻后说道:“要不叫原徕吧,双脚落地的来,无畏且果敢,自信且稳重,不怕挫折永远朝着目标坚定前进的徕字。”
“靠北,当代大文豪啊!行,就叫原徕了!”
释世安:“”
她叹了口气,和少年老成的原徕对视了一眼,颇有种【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味道。
“喂,释姨。”
原徕接通了音讯,温和问候。
“喂,小炮仗,在商家一切都好吗?”
只有几位熟悉的长辈敢叫的外号隔了许久后突然出现。
原徕一瞬间有点恍惚,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嗯,挺好的,你放心。”
“那就好。”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突然给你弹音讯,是想跟你说一件跟如辞有关的事情。”
“他今天早上去别的公司谈合作的时候,路上发生了一点意外,碰到了一群闹事的流匪。”
“他们看起来阵仗不小,如辞已经努力避开了,却还是被迫卷了进去。”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群流匪似乎无意取走他的命,拼尽全力突破防线竟只划伤了他的脸。”
“小炮仗,你那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第54章 忮忌之心
“小柿子不小心弄伤了叶翎侄子的脸,他是天海的人。”
原徕猜到释如辞肯定没将在B区发生的事情告诉释世安,因此便简单解释了一下。
“是那个叫柳从今的吗?”
“对,但我觉得这件事他应该不知情,因为他还没蠢到在这种敏感关头做出指向性如此明显的报复行为来。”原徕翘着二郎腿,语气笃定,“释姨,早上的事你现在才跟我说,应该是查到那群流匪的身份了吧。”
“是,虽然线索不算特别清晰,但也能确定他们究竟是在替谁卖命。”
“行,我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原徕沉吟了片刻,突然提及了释如辞的伤,“放心吧释姨,小柿子脸上受的伤迟早会还给该还的人。”
“用不着,男孩子的脸就算再重要,也没你的安危重要。”释世安淡淡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件事的重点也不在这,我想表达的是,你此前近两个月不在A区,他们还算安分守己,现在却突然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当街伤害如辞,很明显是在挑衅你,我没办法不去担心你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原徕愣了下,当即垂眸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放心吧释姨,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中星那边开始给压力了,眼看着我停职的事情即将被解决,难免会急得跳脚。”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过问了。”释世安顿了几秒,语气变得和蔼温柔了不少,“自从路漫不在家之后,你也鲜少回
来了,仔细算算我也有一年多没见过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释姨。”
结束音讯后,原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释世安话中所提到的那个名字,就是她的母亲,原路漫。
距离军事大会还有十天的时间,如果政方真的能在此之前恢复她的职位,那想要至她于死地的军方高层基本上就再也没机会了,所以他们没办法不急。
更重要的是,他们再怎么急也不能明着动手,毕竟无论怎么说,现在集中于中星区的政权仍旧大于被压制数百年的军权,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明晃晃袒护着原徕的政方抓到尾巴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原徕现在只要耐心等待结果就够了。
忽然间,光讯表突然弹出了一条讯息。
原徕瞥了眼,发现是柳从今。
【柳从今:释如辞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原徕微妙地眯了下眼睛,故意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YL:这话你自己信吗】
【柳从今: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反悔?】
【柳从今:更何况我还不至于蠢到故意让人去伤他的脸,这明显就是在针对我】
【柳从今:你不能因为事关释如辞就不辨黑白,硬要将我没做过的事情扣在我头上】
【柳从今:你为什么不回我讯息?】
【柳从今:原徕,你不能这么对我】
原徕任由他发了十几条讯息,随手退出了聊天界面,不给予任何回复。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原徕正在客厅独自用餐。
她稍微瞄了眼时事新闻,发现莫逆舟的名字又一次和天海饭店并列出现了。
自从借着何立的手扫清压在自己头顶的障碍后,莫逆舟在官场混得是越发风生水起。
她深耕此道多年,若不是因为男领导们总喜欢将性别摆在能力前,她一路也不至于往上爬得那么艰难。
现在她好不容易坐上仅次于区长的高位,按理来说原徕该为她庆贺,心却莫名有几分沉重。
原徕很清楚,官场多的是利益往来,阶级问题也远比用命来换取的战场严重很多。
B区大部分权势都笼罩在天海的阴影之下,她不知道这一片浑浊的水会不会彻底淹没掉莫逆舟已经半浸泡在名利中的良心。
烦躁的原徕往嘴里狠狠塞了口菜,转头看起了军事新闻。
一股熟悉的花香忽然跟饭菜的味道杂在了一起,她不用抬头都能知道是谁来了。
“宝贝,你是因为在吃饭,所以才没能看到我给你发的讯息吗?”
匆匆从天海饭店赶回商家的柳从今,站在原徕的身旁微微喘着气说话。
原徕未曾看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回。
柳从今后槽牙一紧,没敢像往常一样妖里妖气地贴上去,而是一本正经地在她身旁落座。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管她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自顾自地便开始解释。
“宝贝你听我说,释如辞脸上的伤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伤他的人是什么身份,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饭店管理,哪有能力去差遣一群穷凶极恶的流匪。”
“更何况我都收下了你的歉意,怎么可能还会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呢?你会相信我的对吗?宝贝。”
原徕依旧没说话。
柳从今无法轻易分辨出她态度上的好坏,见她始终不吭声,犹疑了半晌后,终是将隐瞒的部分也一并说出口来自证清白。
“我承认,他脸上的伤跟我没关系,但我在某种程度上确实间接导致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一直到下午六点出头,我的老板才跟我说,为了替我报上次破相的仇,他特意找人划伤了释如辞的脸。”
“对于他的行为我真的毫不知情,毕竟释如辞弄伤我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怎么着也没想到我的老板居然会比我还耿耿于怀”
“宝贝,我不敢说我完全没有错,但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就不该算我在头上,你不能为了释如辞就是非不明。”
“宝贝,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宝贝?”
“”
柳从今忍了又忍,面上那点虚伪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原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把他当做空气对待了,起初他还能一笑了之,现在——
“原徕!”
柳从今发了狠,用力抽走原徕手中的筷子重重砸落在地上。
他一把拽住了原徕的衣领,面色阴沉地与她对视着,漂亮的桃花眼中有凶光掠过。
“你一定要为了一个释如辞而把我逼到这种地步吗?”
“因为不想你误会我,我知道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你解释,无论你相信与否,给句话不难吧?”
“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糟践?谁的人心不是肉长的啊!”
原徕遭到粗暴对待后并未动怒,而是用一种讥讽的眼神看着情绪失控的柳从今。
她歪了歪头,疑惑不解道:“我应该没找你要解释吧?你自顾自说完一堆废话后又怪我不理你,这合适吗?”
“你是没找我要解释,但我敢不给吗?你认定我是个出尔反尔的恶人,根本就不肯相信我是清白的,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不解释吗!”柳从今咬着牙说道。
“我好像从来就没说过是你伤害了如辞吧?”
原徕轻飘飘一句话,成功击碎了柳从今薄弱的心理防线。
他眼眶瞬间泛红,可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憋屈到唇瓣微微颤抖起来。
“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回过味来的柳从今气到差点失语,想都不敢想自己现在模样该有多狼狈丢人。
“看到我因为害怕被你误会而急得团团转,不惜丢下工作匆匆赶回来低声下气地跟你解释,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
“故意不听我的话,无视我的存在,让我像头蠢驴一样演着独角戏,这种侮辱人的手段你还要对我用几次?”
“我想不通,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这么多男人,独独只有我永远被你轻视冷落。”
“我柳从今难道是什么下贱到可以被随意欺负的人吗!?”
柳从今扯着原徕的衣领将人推倒在单人沙发上,一双大长腿无所顾忌地跨坐在她腰腹上。
他俯下身,一颗滚烫的眼泪随着银色耳链一齐落到原徕冰冷的面庞上。
妖艳昳丽的美人为情垂泪,再硬的心也会为此而裂出一条缝隙来。
奈何原徕却始终不为所动,她甚至还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似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的错一样。”原徕平静地横躺在沙发扶手上,跟情绪浓烈的柳从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柳从今,人不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自己的心不干净就别怪他人也以同样的方式对你。”
柳从今神色一凝,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越来越多分不清是何种味道的眼泪砸落下来。
他安静了片刻,忽然毫无预兆地低头去强吻原徕。
他本以为对方会厌恶地躲开,结果并没有。
柳从今想起了原徕亲吻容错时的样子。
容错就像是个精致的小物件一般被她捏在掌心,被那条舌头反复在嘴里进出搅弄,缠绵到几乎要将他的魂都勾走。
一吻结束后,他脸色潮.红地软倒在她怀中,眼底的爱意与愉悦满到快要溢出来。
爱意?
柳从今当然不爱原徕。
他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平衡,越是撞见原徕面对其他男人时的态度,他就越不平衡。
他发现自己在原徕这里根本就得不到正常人该有的待遇。
为什么他得不到这样的亲吻,得不到一句温柔的话,也得不到她的拥抱。
奇怪了,是他不够骚,不够好看吗?
柳从今总感觉他开始逐渐看不懂自己了。
兴许忮忌
之心的确是构成男人的底色,无论早晚,终将暴露。
可是。
柳从今生涩地在原徕唇上辗转了数个来回,始终得不到她的回应。
她的眼神多么清明,犹如一面不染纤尘的镜子。
柳从今和她对视了一眼,整个人彻底僵住不动。
他看见映在她眼底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自以为是、心有不甘、丑态百出的蠢狐狸。
糟糕透了。
“是,你说得对,我的心确实不干净。”眸光暗淡的柳从今退开了点身子,抓住原徕的一只手,牵引着她去感受自己那颗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但是你摸到了吗?我这颗肮脏的心正因为你而跳得飞快。”
下午老板在将释如辞的事告诉他时,曾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了一句:
【柳从今,你的心飘了。】
那时候的柳从今仍旧在否认。
直到再一次被原徕戏弄玩耍,他不得不低头了。
“虽然你我认识以来,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起在床上度过,还经常被你操晕过去,但是”柳从今含着泪的美目有流光闪过,“原徕,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
话音落下。
不知在客厅一角待了多久,又看了多久的商则满脸惊恐地捂住了嘴。
第55章 兄弟反目
商则在跟叶翎聊完之后,郁郁寡欢了一天。
余独白曾找了他三次,没一次能成功跟他说上话。
还在气头上的商则,什么都不想听,更不想去面对一个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人。
他闷在房间里一边暗自怒骂着余独白,一边复盘着昨夜的对话,想着想着,竟莫名其妙对原徕生出了点愧疚之意。
他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冲动过度了。
原徕昨天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细究起来还真没什么问题,不管他再怎么生气,那也都是他和余独白之间的恩怨,本就不该将其他人给牵连进来。
一想到原徕可能会为此讨厌自己,商则便颇为坐立难安,内心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去道个歉。
即便对方恶劣到故意当着他的面进入了余独白,这也并不妨碍他为自己的犯下的错买单。
说做就做的商则,踩准了原徕吃晚饭的点,哒哒哒奔下了楼。
他一路上反复在心里练习着等会要说的话,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紧张得不断攥紧又松开。
他有点害怕原徕不听,更怕原徕听了没反应。
各种糟糕的念头在商则脑海里穿梭着,狂跳不止的心直至到达三楼客厅才变得稍微平静了一些。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推测了无数个结果,却还是被突发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人竟先他一步找上了原徕。
“我柳从今是什么下贱到可以被随便欺负的人吗?”
商则听见柳从今这句压抑愤怒的话语后,抬头便看见他将原徕恶狠狠地扑倒在单人沙发上。
狭窄的座位根本就容不下他们,两道修长的身影只能紧紧交叠在一起,距离亲近到根本就不像点头之交的关系。
已经遭受过一次严重打击的商则,下意识否定了最靠近答案的猜想。
他安慰自己眼前这两人可能遇见了什么难以调节的矛盾,所以一向成熟稳重的柳从今才会做出这种失了风度的事来。
奈何现实就是现实,再怎么阻止它的到来,现实也依然会成为现实。
柳从今低头强吻了原徕。
商则呆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位今年三十三岁,夸一句魅骨天成也不为过的美丽表哥,含着委屈破碎的眼泪强吻了他喜欢的人。
那亲吻一下又一下,辗转缠绵,乌黑的发梢全都落在了原徕冷漠无情的脸颊上。
在商则心里万万不能被任何人染指玷污的柳从今,此时此刻像极了会所里浪荡不堪的头牌,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渴求被救赎怜爱的卑微气息。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讨厌原徕的时候,大家也都一副绝不会靠近她的样子。
等到他大肆宣布他喜欢上原徕后,大家又都背着他和原徕做尽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虽然我们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
“原徕,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你了。”
何止,他们何止是在过去数个未知的夜里朝着原徕高高撅起臀部。
他们甚至还恬不知耻地也喜欢上了原徕。
“嘁。”原徕听见柳从今的表白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当面嗤笑了一声。
她锐利的双眼似是能洞悉一切般,在对方半是期待半是不安的神色中问道:“喜欢可不是拿嘴说说而已,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那就告诉我你的老板是谁。”
柳从今愣住,扶在她胸口的双手下意识收紧了。
“我的老板还能是谁呢?当然是”他说出了个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人。
原徕静静看了他三秒,而后伸手猛地将人掀翻。
柳从今身手敏捷地抓住茶几一角,借力让自己站稳。
他拧着眉不解地看原徕,似乎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毫无缘由地翻脸。
“只需要一句谎言,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之前说过的所有话也都是假的。”
原徕一双大长腿晃了晃,单手撑起上半身后,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柳从今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笃定的表情逐渐瓦解。
他无可奈何地扯出一抹苦笑,没再隐瞒:“你既然什么都明白,那你总该谅解我一下,有些话哪里是我可以轻易说——嗯?”
原徕猝不及防伸手搂住了柳从今的腰,将人往怀里抱。
她动作堪称是温柔地抚着他脸颊,语气淡淡道:“张开嘴。”
柳从今猜不到她要做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信誉已丢失在先,若拒不配合,今晚这场谈话怕是会直接惨淡收场。
柳从今眨了眨眼,微微扬起下巴张开了饱满漂亮的红唇。
原徕没说话,而是干脆直接地将舌头探了进去。
“唔!?”柳从今抬手圈住原徕的脖子,整个人身体僵硬得厉害。
他不知道原徕的目的,因此心底有根弦始终绷得很紧。
可想象中的粗暴与血腥迟迟未来,他又忍不住一点点放松下来。
原徕好会亲,她舌头舔过的地方都好舒服。
这就是所谓接吻吗?他之前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
啊,讨厌,舌头被她吸住了,口水快咽不下去了。
柳从今眼神混乱迷离,柔若无骨地依赖着原徕,完完全全沉沦在她的唇舌中。
他面颊上的绯红之色愈发接近那颗艳丽的朱砂痣,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都快被他这幅痴态幻化成催.情剂了。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那群该死的家伙每次在她身下时,都能得到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对待吗?
太不公平了。
这种一边被她掌控占有,一边被她温柔疼爱的愉悦感觉,他竟然是第一次体会。
想要,真的好想要她。
好想要被她压着一边亲一边干。
他一定一定会爽到当场去死的。
动情的柳从今恨不得将自己全部嵌入原徕的身体,眼底的欲海汹涌澎拜。
他艰难地从唇边泄出两声宝贝,肆无忌惮地蹭着原徕。
给他吧,好不好?
下一秒,毫无防备的柳从今被强硬推开了。
他满脸错愕地摔倒在沙发上,湿漉漉的桃花眼中全是受伤。
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原徕,若无其事地擦拭去了唇边的水渍。
她晃了晃从柳从今左手上摘下来的黑色手套,像是丢掉他的自尊一样,轻飘飘地丢在了地上。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原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一片清明,“那么我将遗憾地告诉你,自此之后不会再有了。”
无论是刚才那个缠绵悱恻的亲吻,还是始终见不得光的花纹。
从此刻起柳从今将都得不到了。
“”
原徕一句话,成功将柳从今一身火热降至冰点。
他张了张嘴,半晌后只能够从喉咙里难堪地挤出两个字来:“原徕!!”
柳从今快被气疯了。
没什么比从美好幻想中被人拉到现实狠狠打一巴掌还要再痛的了。
原徕冷眼旁观着他的崩溃,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舌头刚才还在搅着人家的嘴巴。
在回房间之前,她
视线朝商则站定的地方扫了一下,脸上的嘲讽之色越加浓重了些。
片刻后,客厅里只剩下了柳从今一人。
他低头看着今夜过后就会消失的花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表哥。”
不愿意看原徕主动亲别人的商则,在阴暗的小角落里躲了许久。
他本该也像讨厌余独白一样讨厌柳从今,可是在窥探到对方同样爱而不得的心后,他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悲凉感。
可绕是再同病相怜,他也无法原徕最崇拜的长辈的背叛。
“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哪样做?在明知你喜欢原司令的情况下,还主动去接近她,甚至喜欢上她吗?”柳从今平静反问。
商则点了点头,眼眶红红一片。
“小则,小姨一直以来都把你保护得太好,所以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明说。”柳从今交握着双手,抬头看着终于开始一步步从安全堡垒中走出的商则,“但今天你既然看见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你喜欢的东西也并不是只能够属于你。”
“就算你先说了你喜欢原司令那又如何?难道这就代表着原司令从此只能被你一个人追求吗?显然是不能够的。”
“可是,可是你是我的表哥啊!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商则急切地反驳。
“背着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用这种说法。”柳从今理智地打断他,“你既不是原司令的伴侣,也没有明确说过不允许我追求她,我和她之间也一向来往得光明正大,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在故意背着你做这种事?”
“我,我”
商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他却又说不过柳从今。
“小则,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们自然可以一直是最好的亲兄弟。”逐渐失去耐心的柳从今站了起来,有一瞬间他的无情几乎与原徕如出一辙,“可现在你我都喜欢原司令,你若继续用后辈的身份来道德绑架我,那就不太合适了。”
商则无言以对。
他感觉刚才生出了同情心的自己真是有病。
“表哥,你的意思是一定要和我争原司令不对,喜欢归喜欢,追求她本身就是一件没道德的事情!因为她早已拥有伴侣了,你这种行为跟明着做小三有什么区别!?”
商则在灵光一闪间抓住了逻辑漏洞,说话都开始有底气了起来。
怎料柳从今闻言只是无所畏惧地笑了下,脸上丝毫不见惭愧。
他双手环胸,身上骤然弥漫开一股子不将所有世俗枷锁放在眼底的邪气:“小则,做人如果太过善良单纯,会失去很多你本该体会到的快乐。”
“原司令有爱人那又如何?就算她已婚,只要我喜欢她,那我到死都会缠着她。”
“像她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择一而终的,就算少了一个我,也还会有无数个我出现在她身边的。”
“既然如此,那我又凭什么要为了所谓道德而放弃她呢?”
柳从今耸了耸肩,临走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再多说下去我怕小姨会打我。”
商则傻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三观与原则正在被摧毁重塑着。
柳从今这一席肆无忌惮的话,从前的他一定会唾弃。
现在的他却动摇了。
浑浑噩噩的商则又找到了叶翎,未语泪先流。
“怎么了小则?”
隐隐有预感的叶翎暂时放下手头的公事,拍了拍商则的小脑袋瓜子。
“妈,表哥他也”
叶翎听完他语无伦次的控诉后,缓缓叹了口气。
“从今已经许久没回自己家去了,我会让他回去看看的。”
“小则,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得再说一遍。”
“喜欢原司令的人很多,你性子单纯根本就争不过,与其难过得茶不思饭不想,倒不如干脆放弃。”
不然天天这么哭来哭去的,眼睛迟早哭瞎掉,她的耳朵也会被哭聋掉。
商则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刚才没把柳从今胆大妄为的小三宣言一并说出来。
这要是真说了,怕是少不了叶翎一顿爱的教育。
同一天内第二次从叶翎办公室离开,商则感觉自己快抑郁了。
以前被商成才打压教育的时候,他还能勉强找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现在却是半点劲儿都提不起来。
他实在是太累了。
回四楼后,他悄悄看了眼余独白紧闭的房门,内心无比纠结。
有了柳从今这个对比后,商则感觉余独白好像也不算太过分。
至少他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嘴,态度要多好就有多好。
怎么说也是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保镖,商则觉得再给余独白一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可是背叛与欺瞒是事实,他又不能轻易就咽下这口气。
再晾两天吧,两天后再好好跟余独白聊一聊。
22号当日。
商则在故意无视了余独白一次又一次后,终于主动敲响了他的门。
意外的是,门没锁。
人也不在。
一脸茫然的商则在干净到仿佛没人存在过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心里突然有点慌。
他匆匆跑去找叶翎询问此事,却被告知余独白天还没亮就走了。
“走了?他走去哪?妈你不是说要多等几天再让他走吗?”
“你别跟我说,从19号到今天,你一次都没跟余独白聊过?”
商则默默低下头。
叶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语重心长道:“小则,余独白其实很早就跟我提出要离职了,但这件事他想自己跟你说,我就没有擅自告诉你谁能想到你居然生气到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算了,都过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之后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但不管怎么说,妈还是希望你能改改意气用事的坏习惯,凡事在行动之前,一定要多考虑考虑。”
“”
商家一下子就变冷清了不少。
商成才没再回来过,余独白和柳从今也都走了。
商则的情绪变得很差,整宿整宿睡不着。
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很难受。
可能他这人天生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倒霉鬼,除了有妈妈疼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
他还有小错这个朋友啊——
星元498年8月25日,中午十二点。
容错自从那一天被原徕警告了之后,近段时间老实了很多。
他兢兢业业地做着研究,不敢索求拥抱,不敢索求亲吻,更不敢要求上床。
尤其从商则嘴里得知余独白离开的消息后,他态度变得越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比谁都害怕失去原徕。
“妈咪,我下午可以暂停一下研究吗?我想改良一下我的轮椅。”
吃午饭的时候,容错软着声音问道。
“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就是我想加强一下轮子的防滑能力,以及根据研究室的行动路线和仪器摆放位置来重组改造一下,方便提高我的研究效率。”
“行,吃完了我帮你一起弄。”
原徕没有废话,当即做下决定。
两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待在一起,不出两个小时就把轮椅改造好了。
容错在研究室里试验过后觉得没问题,掉头就要去宽阔的地方测试轮子防滑度。
怎料原徕却一把将人抱
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将人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妈咪?”容错歪了歪头。
“这个让我来。”
原徕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找了堆跟容错差不多重量的杂物放在轮椅上,远程操控了起来。
她来回驾驶了两趟,多次紧急刹停,终于确定轮椅不会再出现翻车的情况。
原徕将杂物搬离后,看了安静乖巧的容错一眼。
“介意让我坐一下吗?”
成熟稳重的大人偶尔也是会有点好奇心的。
“啊?坐,妈咪你坐,随便坐!”容错有点懵。
他呆呆地看着高大健硕的原徕坐进他那小小的轮椅中,将座位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满客厅操纵着轮椅瞎跑。
怎么回事。
妈咪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好可爱。
讨厌,这样他会忍不住又得寸进尺的。
“还行,就是坐久了容易屁股疼。”原徕将微妙的好奇心满足之后,驾驶着轮椅来到容错跟前。
她本想起身把人抱回到轮椅上,可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撒在他身上,为他漂亮的眉眼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光,霎时间让穿着白色蕾丝裙的他像极了一个刚刚落入凡尘,尚且懵懂纯情的天使,心不由得一动。
原徕已经快一周没有疏解过情绪了。
虽然再过不了几天她就会离开商家,但
想做就做,及时行乐。
原徕将容错抱进怀中,两个人一起挤在了轮椅里。
他的眼底有些诧异,内心拼命克制着回抱原徕的冲动,只敢柔声喊着妈咪。
他不敢多想,他怕希望会落空。
奈何原徕总能在别人最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击即中。
她吻住了容错的唇,在温暖的太阳下。
容错眼中有泪光一闪而逝,近乎是哽咽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妈咪。”
他的内心欣喜到发狂,手上的力道却轻若羽毛挠过,黏黏糊糊地抱住了原徕的脖子。
轮椅很挤,容错却爱惨了这种动一下都艰难的感觉。
他又是张嘴又是送舌头,格外珍惜这时隔多日才终于又一次到来的宠爱。
即便光讯表里的讯息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弹出一条又一条,他也毫不关心。
“唔,妈咪”容错扭了扭腰,脸颊忽然烧红了起来。
他不想要弄脏原徕的裤子,可又没有能力自己抬起臀,只能轻哼着撒嗲。
原徕察觉到了,但她并不在意。
她撩起了他的裙角,亲吻得深了。
“原司令?”
商则的声音忽然出现。
他来找迟迟不回消息的容错,一进入三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的轮椅。
他认出了那是容错的轮椅,可上方露出的却是原徕那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容错猛地瞪大眼睛。
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不想被抓到现行,从而给原徕惹麻烦。
可原徕却将他抱得很紧,两条臂膀像铁链一样死死纠缠着他。
甚至还故意堵住了他不停往外溢水的地方,不让他有任何一点逃离的可能。
“原司令,你有看到小错吗?”一无所知的商则咬了咬唇,慢慢朝着原徕靠近,“我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他都没有回复,你知不知道他去哪——”
他慢慢绕到了可以看见原徕正脸的位置。
同样的,这也是一个可以看见容错正脸的位置。
“”
商则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已经逐渐变得麻木了。
第56章 友谊破碎
很多人都对运气守恒定律深信不疑,商则也是。
他连着遭受到两个信任之人的背叛,按道理也该碰见点好事来慰藉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了。
奈何这个糟糕的世界就像是跟他过不去一般,非要让他吃尽所有的苦头才罢休。
商则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他脾气是差了点,但他既没杀人也没放火,甚至还做了不少好事,凭什么要让他这么倒霉呢?
信任的保镖瞒着他跟原徕上床。
信任的表哥瞒着他跟原徕求爱。
信任的朋友瞒着他跟原徕亲嘴。
原徕,原徕,原徕,全都是原徕。
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全世界就都背着他吻上去了呢?
原徕抱着浑身僵硬的容错,手指完全浸泡进了水中。
她心底有点诧异商则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撞见这种场景,但现在的她实在是懒得去思索没意义的事情。
容错的唇仍旧被咬着,根本就没办法转头正面看向商则。
他只能够艰难地用余光去注视对方,晶莹细碎的泪珠挂在眼眶边沿,一副愧疚到了极点的样子。
“呜呜,呜”
一向被视为纯洁象征的白色裙摆垂落下来,美丽的蕾丝花边轻轻摇晃,一切的放肆与不堪似乎都能被轻易遮掩。
容错的双手撑在原徕的胸口处假意推拒,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如同一个被撒旦强迫着背叛了至交好友的残缺无辜者。
商则静静看着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的容错,脸上没有多少愤怒。
等到他这位好朋友反抗的动作越来越敷衍,眼神越来越痴迷沉沦之后,他终是选择默默地转身离开,没有当场发作。
经过余独白和柳从今的教育,他也该懂得什么叫礼貌避让了。
“小,小则,等等——”
容错带着浓重哭腔的呼唤声突然响起。
商则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对不起小则,我,我不是故意要,要这样做的”容错依偎在原徕怀中颤抖着,身后的裙摆不断飘荡着,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隐隐能够看到一只大手的轮廓阴影,“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够听我解释。”
他的声音干净透亮,带着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很容易勾动旁人的恻隐之心。
商则勉强将碎得稀巴烂的心扫成一堆,带着最后的一丝期盼去等待对方的话。
余独白的解释他已经错过了,容错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该听一听。
可惜现实再一次告诉他,他就是个宇宙无敌大蠢驴。
“对,对不起小则,呜呜呜,我,我,呃啊”大脑一片空白的容错潜意识里不想给原徕惹麻烦,但现在让他胡编个理由出来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更何况原徕还
听着容错情感怪异的啜泣声,商则的表情渐渐从期待变得失望,再到漠然。
他这一回没再犹豫,抬起脚就急匆匆地跑走,速度快到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一样。
“小,小则原司令,妈咪,我——”
望着商则彻底消失不见的身影,容错再也装不下去,倒在原徕身上不断抽搐着。
他哭得委实动情,乱七八糟的眼泪糊了一脸,好似真的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情感大戏一般。
“妈咪,呜呜”
“行了,别演了,要演就晚点单独到他跟前去演。”
原徕打断还没演够的容错,不留情面地戳穿了他。
别看他表面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实际上在商则看不见的地方,他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腕去配合动作,生怕她会离开。
这家伙简直从头到尾都坏透了。
“好嘛,那妈咪我们”容错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原徕,语气中的迫切之意藏都不藏一下。
原徕表情复杂地挑了下眉,转头进了他的房间。
星
元498年8月25日,下午五点。
神色餍足的容错慢慢翻了个身,将脸蛋深深埋入散发着原徕气味的被褥中嗅闻着。
真好,全都是妈咪的味道,喜欢死了。
惶惶不安了数日的容错,高高悬起的心脏在此刻总算平安落地了。
但他在第无数次看向变得空荡荡的左手背,难免还是会生出几分遗憾来。
珍重的印记消失,对任性妄为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最可怕的惩罚。
好在原徕还愿意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一定会处理好商则的事情。
想起那位缺根筋的朋友,容错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爬上轮椅。
他一路平静地上到四楼,敲响了商则的房门。
不久后,门后露出了一张憔悴的脸。
“小则,我们聊聊吧。”
“好,但是在聊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商则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大脑从未如此清醒过:“我想知道,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是因为原司令吗?”
“是。”容错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淡定收起楚楚可怜的神情。
“我在天海饭店救了你那次,是你故意的吗?”
“是。”
“余独白的事情也是你故意的?”
“是。”
“你认识我之后,有过哪怕一次是真心拿我当朋友的吗?”
容错沉默了。
他撩起眼皮,用一种堪称怜悯的视线看着商则。
商则懂了。
他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苦涩道:“你还真是糟透了啊容错。”
“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就这样吧。”
商则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关上门就要缩回房间里去。
怎料容错却忽然伸手制止了他。
“骗了你是我不该,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而牵连原司令,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错都没有。”
容错在明确拥有留在原徕身边的理由后,仍旧陪着商则演戏,全是因为他了解商则是一个情绪过度发酵就会控制不住波及身边无辜人的幼稚鬼。
他不清楚当下的局势,他只知道原徕现在暂居商家,那他就最好不要跟商家唯一的宝贝儿子撕破脸,从而给原徕添麻烦。
但既然商则突然自己想通了,那他再装模作样也没什么意义了,倒不如大大大方方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牵连她?我为什么会牵连她?做错事的明明就只有你这个践踏别人真心还知三当三的人,原司令能有什么错?”
商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巴张开就是一顿针对性的输出。
容错愣了下。
他倒不是被戳中心窝了,而是对商则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这倒也正和他意。
“你说得对。”容错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骂他下贱,骂他荡夫也可以。
毕竟他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留在原徕的身边,其他的,他全都无所谓。
他只想要她,他只在意她。
商则难得处事稳重了一回,结果却还是被容错不要脸的态度给气破防了。
他双目通红地瞪着对方,恶狠狠地下逐客令:“你最好现在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回你自己家里去,千万别逼得我找人把你丢出去,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恶心!!”
愤怒到极致的商则打掉容错堵门的手,大步流星绕到轮椅的后面去。
他抓住了扶手本想要用力往前一推,可是在看到容错残缺的双腿后,终是收住力道,将人推离了门口后便放手。
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容错呆滞了片刻。
他在思考该怎么跟原徕说他可能要被赶走的事情。
啧,真烦人。
星元498年8月25日,晚上八点。
叶翎用双手撑着下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望向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商则,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小则,你是说连小错也”
商则垂下眼眸。
叶翎默默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容错乖巧稚嫩的面庞,以及那具弱不禁风的身躯,心脏没忍住颤了下。
原徕是真行。
若是以前的她,定然是不敢想一个女人居然能够活得如此潇洒恣意。
现在的她只会觉得自己被训诫惨了,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
相夫教子简直就是一个恶毒到了极致的词!
“妈妈知道你被他骗了很难过,但小容错的去留我无法决定,因为他除了是你的朋友之外,还是原司令重金聘请的科研人才。”叶翎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商则乱糟糟的小卷毛,“你再过几天就要返校了,妈妈会让容错先避着你走,但是等你从学校回来之后,妈妈一定保证让你再也不用看见他,好吗?”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一如往常地宠溺着商则。
过去的商则可能会哭着说谢谢妈妈,如今的他却一反常态,表情无比空洞。
叶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担忧地轻声呼唤道:“小则?”
“妈,我是不是真的差劲到了极点。”商则冷不丁开了口。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瞬间让叶翎湿润了眼眶。
她将情绪低落的商则拥入怀中,喉咙堵塞到暂且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怨她,如果她能早点从父亲与商成才联手编织的谎言中醒悟,或许商则就不会被养成同时拥有极端自尊心与极端自卑心的可怜孩子。
商则其实很少会向她袒露内心,每一次都是在真的忍无可忍且无处可说的情况下,才会在她跟前掉眼泪。
他这一回在感情上接连遭受了三次打击,也不知道内心世界会崩塌成什么样子。
针对此事,叶翎对原徕毫无龃龉,但却没法不去责怪让商则压抑成这样的另外三个男人。
再加上一个躲在外面也不知道想耍什么诡计的老男人。
哎,她总感觉商则上辈子可能是什么专杀男性的连环杀手,所以这辈子才会被这么磋磨。
“小则你听妈妈说,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差劲的人,你明明一直都很优秀。”叶翎循循开导,努力斟酌着措辞,“你只是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太过优秀的人,又借着这个人认清了身边一群不值得深交的朋友,你只要慢慢放下原司令”
叶翎惯常都是商则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很少会给他灌输奇奇怪怪的心灵鸡汤。
所以她几乎是绞尽脑汁地在安慰商则,由衷希望他能够重拾自信心。
奈何等她说得口干舌燥,把自己都说感动之后,一定睛却猛地发现商则在发呆。
“”
“小则,妈妈说的话你有听见吗?”
“妈,我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了,我给你解释解释。”叶翎眼睛一亮,以为他都听进去了。
“原徕能够接受他们三个人,却唯独看不上我。”商则百思不得其解地歪着头,整个人已经陷入了魔障中去,“我真的有差劲到哪哪都比不上他们吗?我丑吗?我身材不好吗?我很没有吸引力吗?她为什么只拒绝我啊?”
叶翎:“”
完了。
第57章 扭曲边缘
叶翎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她不愿让商则把一颗心都扑在原徕身上,所以才没有过多去干预商则这段时间的可怜遭遇。
在她的逻辑思维中,商则再怎么喜欢原徕,也该在一次次的严重打击里放弃了。
毕竟这孩子自尊心强,道德观念也被她塑造得还算不错,眼见着身边人一个个都在背地里与已非单身的原徕牵扯不清,他无论如何也该醒悟自己不能够再执着下去了。
可出乎叶翎意料的是,商则非但没能从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里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了。
明明她已经恳求过原徕拒绝他,明明周遭的一切人事物都在推着他离开,为什么他最终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了?难道我真的很差吗?”商则的脸上满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哀伤,明亮清澈的眼眸变得十分灰暗,“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原司令谁都能够碰,就是不肯碰我啊。”
叶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了出来。
她表情严肃地看着商则,眼中不再是宠溺与怜爱。
“小则,我本以为你能够勇敢地直面这些事情,万
万没想到你居然选择了逃避。”叶翎终究是了解商则的,细细思索一番后还是找出了怪异之处,“面对三个人的背叛,你的态度可以是愤怒,也可以怀疑自身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总之就是不该将问题聚焦到原司令身上。”
“你问我你是不是很差劲,为什么原司令宁可碰其他人也不肯碰你这个问题粗听起来好似是符合你当下境况的,但是,这个问题成立的大前提必然是,你在知道原司令有爱人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跟其他人一样知三当三。”
“可你没有啊,你在知情后并没有主动靠近原司令,那你又为什么要将自己摆在和其他人相同的位置上,并反复纠结原司令为什么独独不肯触碰一个从未主动追求过她的你呢?”
叶翎的质问听起来有些弯弯绕绕,商则没太明白,心却还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没有吭声,脸上写满了无力反驳。
“小则,妈妈从小只教过你要懂事要善良,是因为我以为你的爸爸会教会你勇敢与理智。”叶翎一颗心酸涩至极,不动声色地抬起下巴掩饰着微红的眼眶,“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教会你这些,还让你一遇事就变得胆小怯懦起来。”
“面对身边人的欺骗与背叛,你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连着被三个人伤害,你又是否感觉自己的人格乃至于存在都被否定了?所以你不敢再提也不敢再想,只能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与这件事有关却又不那么有关的人身上。”
“小则,妈妈不会否定你,更不会伤害你,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是想问,没能被原司令选中的你究竟比别人差在哪里?还是想问,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话音落下,被狠狠戳中了心脏的商则嘴唇颤了颤,冷不丁便落下了泪。
他咬着牙关憋了又憋,还是没能忍住痛苦地哭出了声。
“妈,妈,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是个不该活在世界上的废物,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我”
自小时候起,商成才就不断地对商则说,你是废物,你什么也做不好,没人会真的喜欢你。
他从不夸奖商则,他只会否定商则,训诫商则,当众辱骂商则,并威胁他不准为了这点小事跑到叶翎跟前去哭。
过去叶翎谈不上多忙,却因为被长久灌输着以吊为尊的思想,便只能默许着商成才的特殊教导方式。
但在看见商则被打击得不轻后,她还是会纠结会心疼,最后在内心的争斗之下,选择了更加宠溺商则。
慢慢的,商则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长大了。
他认定了母亲在家庭中的话语权低于父亲,所以他更加畏惧父亲,更加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可惜的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下如果无人敢站出来打破不合理的金字塔关系,那就只会陷入绝望的死循环。
幸好叶翎迎来了新的转机。
商则看着傻乎乎,实际上却很敏感。
他之所以这段时间碰到棘手的事情敢找叶翎哭诉,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家庭气氛的变化。
看着叶翎敢明着和商成才对抗了,不知为何,他底气莫名也足了些。
奈何别扭的性格还是无法让商则全身心地信赖叶翎。
他已经习惯性在受到伤害前或者受到伤害后想尽办法去逃避,因为被否定对他来说是一件深入心灵的恐怖事情。
他真的害怕在问出【我真的很差劲吗】后,会听见【对,你真的很差劲】这种回答。
被父亲否定,被保镖否定,被兄长否定,被朋友否定,被喜欢的人否定,最后再被妈妈否定
他一定一定会死掉的。
所以胆小的他只敢问【我跟他们差在哪啊】。
只要问这种对比式的问题,那无论答案是什么,他也都不会被全盘否定。
可惜,叶翎将他看穿了。
“小则,你不糟糕,你也不是废物,相反的,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宝物。”叶翎紧紧将商则抱在怀中,像是哄小时候的他睡觉一样,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你只是经历了存在于漫长人生中十分微不足道的一点小挫折而已,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你的未来都还会遇见更多值得真心交付的人,所以你什么都没做错,无需为此而怀疑自己。”
“更何况,就算你身后真的空无一人,也还有妈妈在啊。”
“妈妈永远都会无条件相信你,站在你这边的。”
“真的吗?”商则吸了吸鼻子,闷声道。
“真的。”
“那如果我也选择当原司令的小三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叶翎:“”
“我当然会爱你,但是,你真的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做这种事情吗?”
商则抿了抿唇。
半晌后,他低声道:“我不会。”
这就对了。
“可是妈,我真的很不甘心。”商则从叶翎温暖的怀抱中退出,眼神终于恢复了些许光彩,“看着别人一个接一个地抛掉道德去靠近她,而我那么喜欢她,却为了当个乖孩子就什么都得不到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那我问你,假如原司令没有爱人,你选择大胆去追求了她,最终却被狠狠拒绝甚至是厌恶,这种结局你能接受吗?”
商则琢磨了下,一时之间还真给不出答案。
他在得知对方有爱人的情况下被拒绝,还能勉强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如果真像叶翎所说
他可能得哭瞎。
“先去洗把脸再慢慢想吧。”叶翎拍了拍商则的脑袋,语气温柔如水,“生气就发泄,开心就大笑,想不通了就来找我,别再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憋成一个小可怜了,实在不行咱就请假几天晚点回学校。”
“知道啦,妈。”
商则破涕为笑——
星元498年8月27日,晚上八点。
原徕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垂眸看着特意约她谈一谈的商则。
两个月前毛毛躁躁的小少爷,眼下乍一看感觉变得稳重了不少。
果然强迫一个人快速成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痛苦。
“之前,嗯,半夜闯进你房间里是我不对,我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偷看我亲嘴不道歉?”
商则:“”
“你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被人看到了那是你的问题!”他磨了磨后槽牙,拒不承认自己有错。
“行,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还想问问你,你真的喜欢释如辞吗?”
原徕挑了下眉:“怎么,还没对我死心?”
被戳破心事的商则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很快就定住了心神。
他握住双手,语气艰涩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跟一个人在一起,那就要做到绝对的信任与忠诚。”
“你把我当成人渣看待就行。”原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商则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悲哀道:“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算了,反正我已经决定要努力放弃你了,喜欢你一点都不开心,还要跟一堆乱七八糟的男人抢来抢去,太亏了。”
意味不明地丢下这句话后,商则转身急匆匆地离开。
原徕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
她大概能猜到,叶翎应该是跟他说了些什么。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女人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很强。
叶翎最近一直在为商成才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稳住情绪开导商则这小傻子。
不过她这一次的开导显然比之前要求原徕远离商则有用多了。
面对这种敏感的孩
子,堵永远不如疏,且,去父效果更佳。
莫名其妙想到商成才,原徕回研究室的脚步猛地一顿。
打开光讯表查看了几条讯息后,她直接掉头去了叶翎的办公室——
星元498年8月29日,下午五点。
“8月29日下午五点,各区司令已陆续到达中星区,明日将于第四中心会堂展开为期三天的军事大会”
中星新闻正遵照每年惯例,直播报道军事大会开展前的人员参会情况。
【AAA诚信钢材:靠北,不愧是司令啊,那眼神瞅镜头一眼都让我害怕】
【天道酬勤:雄姿英发!男儿铁血本色!向第四星大英雄们致敬!】
【六骟门:没看到原司令,有点遗憾】
【纯路人:听说如果这次大会原司令没办法出席的话,那她基本上真无了】
【两百一根:程序走了也两个月了,可能真悬了,但我是真不信她会自毁前途去杀人】
【口口是精华:少了个女的看着顺眼多了】
【喜欢白幼瘦:赞同,每次看到大块头女都吓老子一跳,第二天直接长针眼】
【两百一根:@喜欢白幼瘦,两百一根,无痛去势,童叟无欺】
【喜欢白幼瘦:@两百一根,我□□&#@……*】
【中星网警:@喜欢白幼瘦,封号处理】
【爱我四星:话说,如果原真的没办法复职的话,A区那位得狠狠松一口气吧】
【专业鸽子杀手:肯定啊,她升得那么猛,指不定再过两年就给人拽下来】
【爱我四星:不知道能不能讨论啊,中星那位总司也快退了,不出意外下一任就是在五个区的军头里选人,原没了的话,那A跟B的军头很有可能】
【中星网警:@我爱四星,封号处理】
原徕一个人安静看着直播,顺便瞥了几眼评论区。
有个人说的没错,中星区的总司确实快退了。
军方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一旦空出来,整个军方势力可能得要进行一场大洗牌。
而A区和B区的两位正司令,补位的概率确实会比其他区的司令大一些。
至于为什么要在此事上提及原徕嘛
原徕出事之前跟A区的正司令争得很厉害,尤其是在战略部署上,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往往以她更胜一筹收场。
B区的司令她接触也不算少,有一年大会被她连着指出了三个对战计划上的漏洞,散会的时候脸都黑了。
她在军部高层里就像个谁也除不掉的刺头一样,克遍四方。
如果她真的在这一次栽赃陷害里倒台了,那两位的确得狠狠松一口气。
可惜除掉她的难度真的很高。
【容平光:你的嫌疑彻底被洗清了,现在已经在走程序了】
【容平光:31号就能公开恢复你的职位,到时候上面会派人护送你去中星区】
【容平光: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件事情想杀你的人也知道】
【容平光:31号可能不太平,你多加注意安全】
【容平光:你能让小错先回来吗?我不放心他】
【YL:1】
【容平光:谢谢】
原徕关闭光讯表,表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起身朝着研究室走去,找到了正在认真做事的容错。
“容错,我有件事跟你说。”
“嗯?妈咪怎么了?”
“你回家两天陪陪你爹去。”
容错傻了。
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说什么了?”
“昂,他不放心你待在我这里。”
容错:“”
话说他也确实很长时间没联系容平光了。
这老家伙大概是真急了,居然敢找原徕瞎叨叨。
“好的妈咪,我回家去跟他当面聊一聊,很快就会回来。”
容错笑得人畜无害,内心燃起的大火却快要窜上了天。
他驾驶着轮椅离开,没有注意到原徕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会见不到容错了。
晚上八点。
一个月前热热闹闹的三楼,现如今变得很冷清。
原徕将研究室仪器的去处安排好之后,正准备回房。
路过客厅的时候,竟看到了数日不见的柳从今。
他依旧光彩照人,美得艳丽夺目。
不过奇怪的是,他左手上竟仍旧戴着一只与身上装扮格格不入的黑色手套。
原徕盯着柳从今,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对方先沉不住气,大步绕过沙发朝她走来。
“宝贝。”
一声熟悉的轻唤,莫名多了几分哀伤的味道。
“你后天是不是就可以恢复职位了?政方还承诺会护送你去中星区,对不对?”
距离原徕收到讯息不过三个小时,柳从今竟全都知道了。
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靠近她沉声道:“不要相信政方。”
第58章 沉没成本
“不要相信政方。”
柳从今这句话,语气笃定到了极致。
原徕神色难辨地打量着他,没有嘲讽,也没有质疑。
她只是轻描淡写道:“给我理由。”
“”
柳从今喉结滚了滚,忽然伸手抱住了原徕。
他将脸埋入她的肩窝,疲惫地长叹一口气后才出声:“我不想再骗你了。”
“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海的小员工,而是天海的控股人之一。”
“但这个身份听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在我头顶还压着一个能够管控天海所有人生死的大老板。”
“你那天问我他是谁,我之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是因为我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我只能跟你说,我是经过他的授意才来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你的行动,弄清楚你的周围究竟把守着多少人,并尽可能地勾住你的心,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你性命。”
原徕听着他自曝身份,脸上波澜不惊,只是任由他越抱越紧。
“今天晚上他交待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在你面前演戏,让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上你,舍不得你死,假意背叛大老板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最后再在关键时候背后捅你一刀。”柳从今低低笑了一声,“可惜他一切都预估错了。”
“你没有迷上我,我也是真舍不得你死。”
“所以这关政方什么事?”原徕挑眉。
她的态度有些冷漠,习以为常的柳从今倒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反而一脸正色道:“我前面说那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有多少人,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我全都知道。”
“商成才反了,保护你的也已经不全是政方的人了。”
“如果你真的听信政方的话,盲目跟他们的人走,这对你的安全来说毫无保障。”
话音落下,原徕安静了好一会儿。
若柳从今的这些话是真的,按照常规思维来应对,她应该联合政方紧急转移并加强守卫。
但根据多方因素考量,他们不仅走不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筛查出老鼠屎。
政方虽散发着一股腐朽之味,可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选择站在民众的角度去办事。
他们一直不敢跟势力日渐膨胀的军方正面交锋,也正是因为担心此举会引起严重的社会动荡。
毕竟上层争斗,死得最快的永远是下层人。
而下层人心散了,还有谁能来拥护他们?
本身政方将原徕安排在远离普通居民区的商家,为的就是方便一边保护她,一边伪造出岁月静好的表象来。
他们也很清楚军方在31号前绝对会选择放手一搏,因为原徕如果真的能顺利恢复职位并参与大会,那军方后面再想动她基本上就没可能了。
可惜即使知道对方会搞不干不净的动作,政方也没办法大动干戈地去应对,就怕会有不可控的变数。
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在尽量避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加固防守,等熬过最后两个晚上,让原徕重新坐上司令之位,他们才会借此机会开始名正言顺地反击。
听起来很怂,但没办法,政方就喜欢既要又要,权力得有,好名声也得有。
有时为了重要的表面工程,狠心牺牲点什么也无所谓。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的理由是?”心如明镜的原徕没有深问,只是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你听不出来吗?”
“听出来什么?难不成是听出来一个骗子在任务即将结束时幡然醒悟,竟是因为喜欢上了一直想要杀死的目标吗?”
“你倒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柳从今无可奈何地松开原徕,朝后退了一步,“我并不觉得这个理由有多么牵强,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此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不配得到你的信任。”
“你知道就好。”原徕点头。
柳从今:“”
“算了,我也真是倒了大霉,平生第一次动心的对象居然是你这种人。”他摇了摇头,想笑又实在是笑不出来,“今晚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你明天记得让小姨悄悄带着小则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别被商成才发现。”
“看你这反应大概是不准备离开商家了,等30号晚上我会再来找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成。”原徕再度点头。
柳从今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本想转身离开,可又实在是不甘心。
他忍了又忍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不是,你就不问问我背叛了老板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是你的事情。”
“你这个人真的是”柳从今冷冷地勾起唇角,彻底不想走了,“行,既然如此,你应该没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吧?就算你说过再也不会碰我,但我这一回给了你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无论如何也得满足我一次。”
原徕眼神有些微妙。
她没有反驳,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进来。”
柳从今懵了。
他还以为会被拒绝。
莫名生出了几分紧张的柳从今,不动声色地轻轻摸了摸黑色手套,跟着原徕进去了。
眼看着几十个小时后将会发生见血的大事,原徕和柳从今却还能淡定自若地办事。
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都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即便上一次已经是十几天前,也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气氛瞬间升温。
柳从今很上道,勾起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后,便面朝着原徕单膝跪了下去。
他已经不奢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温柔对待了。
可令柳从今意外的是,他即将亲上去的时候,原徕却一反常态将他强硬地拽了起来。
“怎么,你这是又反悔——唔!?”
下意识考虑最糟糕情况的柳从今,话还没说完,眼睛便猛地瞪大。
原徕环抱住了他的腰肢,正垂眸用唇舌温柔地亲吻着他。
柳从今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当即就有些惊疑不定地推拒起来。
他实在担忧这一吻结束后,看见的又会是原徕讥讽轻蔑的眼神。
“不喜欢?”
原徕没有特意禁锢他,被轻轻一推就止住了动作。
“我当然喜欢,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
“既然喜欢,那就闭上嘴。”原徕抱着他朝前走,将步伐凌乱的人一把推倒在了床上,“不对,张嘴。”
柳从今怔怔地望着她,眼神有些柔弱无助。
可他终究还是抵抗不住诱惑,主动伸手圈住她的脖子,轻启红唇露出了万般渴望的舌。
他还是很难以置信。
不应该啊。
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柳从今扭了扭腰,两条腿慢慢地越来越开。
他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原徕,越看越喜欢她那张冷淡英气的脸庞,还有她身上那股令人越闻越痴迷的气味。
算了,没必要再纠结那么多了。
他只要知道他正在被人人爱而不得的女花主动亲吻着就够了。
即便等一下被她粗暴地干到撕裂也无所谓啊。
“”
等等。
“等,等下,宝贝,你,你不应该”心理准备充足的柳从今,还是没能经受住原徕突然的行为。
她像是抱住什么宝贝一样,将他抱在了怀中,一边缠绵地亲吻着,一边温柔地动作着。
柳从今心脏跳得飞快,有一种在吃断头饭的错觉。
之前破罐子破摔跟原徕表白后,他虽幻想过这种场景,但却从不觉得会真实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
他们两人之间明明只会存在着欺骗、暴力、冷漠与利益交换。
“又不喜欢?”原徕漫不经心地咬着他的唇瓣,语气中竟疑似有股亲昵的味道。
柳从今狠狠颤了一下,从尾椎骨到头顶都酥麻了。
他难得流露出了些许不符合年龄的无措,清润的嗓音变得很软:“不,我很喜欢,可你不是一直都很直接的吗?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我刚才又说错什么了?”
“没,你就当我今天心情好,但是你再多嘴的话我就要按照以往的习惯来了。”
柳从今闻言乖乖止住了声。
可没过多久之后他就带着哭腔撒嗲道:“宝贝,你还是对我粗暴点吧。”
他真的受不了温柔的原徕。
原徕从背后抱住了柳从今,慢慢亲着他的耳朵没有说话。
她听着他不断崩溃地哀求着,浑身上下都红成了玫瑰色,而那张叫人魂牵梦萦的脸,也性感到了极致。
“宝贝,你知道沉没成本吗?”
“嗯?”
“我明知不该,可随着我投入的成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即便不该,我也抽不了身了。”
今夜的柳从今格外动情,已经弄脏了自己很多次了。
他明明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拼命地往原徕怀里钻,失控得彻底。
“宝贝,你不该这么对我的。”柳从今眼尾挂着一滴泪,脸上再也找不到过去放浪不堪的影子,“我本来是想算了的”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是很多人在无形中被迫承受着的训诫手段。
柳从今被原徕这里碰壁习惯了,身心都只记住了疼。
可极度下贱的是,他不仅失去了一堆东西,疼着疼着还给疼上瘾了。
柳从今觉得这不行,他一定得戒。
所以他不再自我蒙蔽,十分干脆地撕开了自己的心,坦坦荡荡地去面对一切。
但是。
甜枣突然来了。
还是齁甜到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种。
他都快疼麻了,结果原徕却因为所谓心情好,冷不丁就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疼爱与怜惜。
也难怪毒难戒。
也难怪释如辞那个蠢货为了原徕的爱不惜付出一切。
柳从今感觉自己现在比余独白还像条狗,为了能多被亲两口多捅两下,乖得不得了。
他根本不敢细想,若是他在原徕那里得到与释如辞同样的待遇会如何?若是他成为第一个被原徕喜欢上的人又如何?
会爽的吧,他一定会爽死的。
“我本来想算了的。”
“但是宝贝,从现在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缠着你不放的。”
“即便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柳从今阴森森的言语配合着软烂的声调出现,怪异十分。
他手脚并用死死地缠绕着原徕,像极了沾染情爱后彻底疯狂的狐狸精。
原徕闻言笑了下。
她的汗从额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最后滴
在了柳从今红肿的唇上。
她看着他暧昧地用舌头将汗珠卷入口中,意味不明道:“好啊,只要你是真心的。”
柳从今顿了下,而后缓缓展露出一个明媚非常的笑容来。
“我怎么不算真心呢?”
第59章 一触即发
星元498年8月31日,凌晨三点。
今夜的风吹比以往都更肆意些。
原徕睁开眼,冷静地扫视了一圈房间,发现所有的窗和门都自动打开了。
她看了眼始终未曾摘下的光讯表,并不意外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商家智能系统的权限。
针对极有可能早已反水的商成才,政方那边的态度有些模糊不清。
毕竟除了柳从今的片面说辞外,他们并没有商成才背叛的实质证据,所以无法就此不管不顾地跟养了多年的老狗撕破脸。
但该来的,再怎么躲也总会来的。
双目清明的原徕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藏身进色泽沉暗的窗帘里。
她听着窗外传来的细微动静,在心中默默地倒数着时间,而后——
在敌人双脚即将触地的那一瞬,她快准狠地将人往自己的位置拖拽,在几个呼吸间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擒敌、束缚、卸掉武器等一连串动作。
原徕一只手从背后勒着敌人的脖子,一只手摸索着从他身上夺过来的武器,快速确定了枪支的型号。
她用枪口抵着怀中人的后腰,在感受到他紧绷的情绪后,沉声笑道:“放心,从原则上来讲我从不杀人。”
对方许是想到了什么,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甚至还鼓起勇气劝道:“原司令,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与其等着政方那群草包来救,你不如——”
“嘘,你的同伴来了。”
听着原徕清冷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
其实作为一名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他从上级那接受任务委托时,并不觉得自己遇上原徕会毫无胜算。
奈何接下来她一系列的操作都将完美地证明,外界多数人将她吹嘘得犹如神迹降临,并非空穴来风。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被她放在眼底。
“你猜他哪只脚先落地?”原徕突然问了个没头没尾的奇怪问题。
杀手抿着唇不说话。
原徕扳动击锤,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左脚。”
“好,那就都从左脚开始。”
话音刚落,原徕抬手朝着陆续出现的三个人开枪。
“左脚,右手,右脚,左手。”
她呼吸平缓,无视枪支带来的强大后坐力,眼也不眨地朝着前方连续射击,连瞄准的时间都不需要。
四声,四声,又四声,设有消音装置的枪按照她所念的位置顺序沉闷地响了十二次,竟无一发出现差错。
杀手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血花溅起一朵又一朵。
那三个训练有素的同伴就那样轻易失去了所有行动力,蜷缩着四肢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室内很快就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杀手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努力地深呼吸了一下,缓缓举起双手,扯掉了自己的面罩。
“原司令,只要您不伤害我,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去做。”
该识时务的时候千万不能硬着头皮硬刚。
他作为一个杀手很清楚,原徕的打法虽然不会取人性命,但却是在断人后路。
现在的医疗水平虽然较之过去发达了不少,可若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手腕和脚腕在受伤后无法及时得到救治,那么必定会落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简单来说就是这辈子都别想再拿枪干坏事了。
面对着这样的原徕,他除了恐惧之余,其实,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害怕而出现了错觉,当他看见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水中,而他在原徕温热的怀里安然无恙时,竟莫名感觉自己有点与众不同。
说句实在话,他确实挺不同的。
至少他从小到大都长得比身边人漂亮。
原徕收起枪,在杂乱的哀嚎声中听见这句暧昧不清的话语后,沉默了。
她垂眸瞥了眼杀手越来越鼓鼓囊囊的某处,意味不明道:“什么都愿意做?”
“对,我什么都愿意。”
从卖命到卖色的转变如此丝滑,杀手话一出口自己也惊讶了。
但一想到自己讨好的对象是实力强劲的一区司令,他又觉得这很人之常情。
原徕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片刻后,神色冷厉的柳从今赶到了原徕的房间。
他先是看了眼正在换弹匣的原徕,又扫视了一圈倒在窗边的四个人。
每个人手脚各四个血洞,位置不偏不倚,精准到可怕。
“宝贝,外围的人现在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人闯进来。”
“我昨天已经想办法拿到政方叛徒的名单,他们的人脸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先跟着我离开这里。”
原徕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从今在跟上去之前,忽然看向了那个唯一一个露出脸的杀手。
他注意到对方在他进来后,用一种类似怨恨不甘的眼神看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这家伙湛蓝色的眼眸里正含着几分哀愁与不舍,痴痴地望着原徕远去的背影。
哈,一个三流货色也敢觊觎他的宝贝?
柳从今面无表情地举起手,对着杀手的眉心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后,他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门,与神色淡漠的原徕对上视线。
“宝贝,如果你信我的话,就告诉我他们接应你的位置具体在哪里,我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掩护你到达那里,不然等楼下的人全都被解决掉之后,你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柳从今没有解释自己的刚才的行为,而是一脸正色地告知原徕当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原徕半身融入浓稠的黑暗里,半身披着窗外月亮的清辉。
她深深地看了眼柳从今,最终说道:“厨房有个秘密通道。”
初来商家的时候,商则有一次进厨房拿碟子发生了意外,当时原徕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橱柜,以为是某个零部件出现了问题,实际上是橱柜暗格打通连接外界的关口久未检修,导致某个横格陷落失衡,否则按理来说有管家天天看护着,一个小橱柜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
至于橱柜里为什么有个暗道,全都是多亏了商成才当初将盖房装修的事情全部甩给了叶翎一人,她借此机会多留了心眼,在商成才绝对不会踏进去半步的厨房修建了一个秘密通道,以备不时之需。
柳从今愣了一下,兴许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痛快地告知秘密。
他霎时间有些不知该如此反应,只能够郑重其事地点头。
确定好行进方向后,柳从今直接将原徕挡在了身后。
下楼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楼梯,一条是跳窗。
跳窗的风险太大,楼梯位置窄且两个人正好可以一前一后防守,所以选择那条路毋庸多想。
偌大的商家死寂如鬼宅,多处阴暗的角落里似乎都埋藏着要命的危险。
原徕不紧不慢地走在柳从今身后,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仿佛拥有生命危险的另有其人一般。
两道急匆匆的身影往三楼奔来,他们一边跑,一边不断地回头朝着身后开枪。
等到与原徕撞上后,他们疲惫的表情上才浮现出一丝欣喜:“原司令!”
原徕在脑海中搜刮了一
下容平光传给她的人员资料,迅速确定了眼前这两人的身份。
怎料柳从今却瞬间戒备了起来,手中的枪握得死紧:“你们在对着谁开枪呢?”
“当然是对着想要追杀原司令的人啊!”
“是吗?按理来说你们在被人追赶,现在能够安然无恙地到达这里,说明子弹应该全都射中追兵了,可我听着这动静似乎不像有人中弹的样子啊?”柳从今眼中结霜,一片冰冷,“子弹击中人体和盲目放空弹的声音差别那么大,骗骗傻子就算了,难不成你们还想靠这种拙劣的手段来骗原司令?”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齐齐一顿。
下一刻,他们没再废话,直接朝着原徕举起枪。
原徕并不惊讶,先一步射穿了他们的握枪的手。
两人的惨叫声刚刚响起,又立刻被柳从今射穿了头颅。
“宝贝,做好准备了吗?”
柳从今沉声一问,双脚踩上了缓缓蔓延下楼梯的鲜血。
原徕淡淡叹了口气,以示回应。
一过转角,埋伏在暗处的人便齐刷刷现身。
原徕依旧没有选择下死手,但等到一场交火结束后,对面还是无一活口。
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个别人脸上尚未褪去的错愕之色,她的内心忍不住越来越烦躁了。
“宝贝,你还好吧。”
柳从今杀人杀得干脆利落,神色波澜不惊到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也只有在面对原徕时,他才会出现明显的情绪起伏。
“快走吧。”
原徕不想多聊,因为多拖一分钟,今晚就会多死几个人。
两人快速跨过乱七八糟分不清谁是谁的尸体后,眼看着即将要再下一层楼时,商成才带着一批人赶到了。
商成才手里握着枪,脸上遍布狠毒之色。
搜遍整栋宅子都没能发现叶翎的身影,现在的他可谓是暴躁至极。
本想借着今天晚上这个大好时机把人不声不响解决掉的,没想到一切都落了空。
可恶!可恶!!!!
“柳从今!你居然敢背叛大老板!你不要命了吗!!!”商成才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叫骂道,“我劝你赶紧从原徕的身边离开,否则你可别怪我的枪不长眼睛!连你一起杀了!”
柳从今没有什么反派必备的技能冷却时间,他一句废话都懒得说,抬手对着商成才就是一枪。
商成才被他这行为吓得够呛,嚣张的气焰瞬间委靡,抱着头就往同伙的身后躲去。
等到他再次抬头,柳从今早就跟原徕溜下楼去了。
“原司令!!!”
真正的政方护卫赶到,她浑身上下全是斑斑血迹,面容也已经看不清了。
“阿亚!”原徕丝毫不曾停顿,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阿亚有些意外地顿了下,在紧张的气氛下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但现在并不是适合聊天的时候,除了商成才那批人之外,大门外又涌入了另一批人。
阿亚眼中有绝望涌出。
然而下一秒,她更加坚定地挡在了原徕的身前,誓死服从上级的保护命令。
“原司令,您赶紧进厨房,我来掩护您!”
与其说是掩护,倒不如说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原徕听见这话,一肚子的火差点没压住。
她没想到军方今夜会下如此大的手笔,堪称狂妄地展现着自己的手段和势力,仿佛第二天就能称霸第四星。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政方那群蠢货居然会轻敌至此,十分钟不到就快被对方杀干净了。
原徕如果没猜错的话,军方八成是在中星区放了点唬人的烟雾弹,吓得政方把大部分的护卫都调遣回了中星区。
毕竟现在正巧是军事大会,野心勃勃的家伙们都出现在了政权集中地,也怪不得政方会犯怂。
但是用脚想想也知道,军方高层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全民关注的敏感时期公然宣战。
奈何政方赌不起,他们宁可让原徕这枚棋子死亡,也不愿意让中星区面临风险。
总而言之,若今晚政方能够尽全力应对的话,战况不该一边倒。
可惜他们嘴上将策略谋划得头头是道,还大言不惭让原徕放宽心,真正实施起来却缺胳膊少腿,甚至不肯跟留守在商家的忠心护卫通气一声,任由他们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悲惨赴死。
军方敢如此嚣张,大抵也是知道了他们的消极态度。
原徕觉得,无论最高统治权最终落在哪一方手里,这颗星球的未来都注定灰暗无光。
“一群死爹玩意儿。”
从沉默再到爆发的原徕,甩了句粗口后,一把将厚重的实木餐桌掀翻当掩体,拽着柳从今和阿亚蹲下。
三个人都是玩枪的一把好手,他们凑在一块后,对面十来个人一时之间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从餐厅到厨房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原徕走得格外艰难。
她一只手拽着桌子往后拖,一只手握枪射击,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原司令快!快进去!”
在靠近厨房的那一刻,阿亚焦急地嘶吼道。
原徕没有纠结,当机立断松了手侧翻进厨房。
她藏身于刁钻的一隅,对着剩下的两个人道:“快进来!”
阿亚看了纹丝不动的柳从今一眼,也紧跟进了厨房。
“柳从今!”
听见原徕的呼唤,柳从今转身看了她一眼。
他抿唇不语,只是稍稍起身朝着她而来。
倏地,一枚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红得就像他眼尾那一粒朱砂痣一样。
眼见原徕这里少了一个可靠的战力,对面就像闻到腐肉的秃鹫一样,蜂拥而上。
藏身于最后方的商成才得意地收起枪,暗中感慨着自己的枪法可真准。
柳从今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着原徕轻轻喊了一声宝贝。
而后,他用力伸手将厨房门关上了。
原徕的表情很难以言喻。
可惜她没空感伤,也没空逗留,转身领着阿亚就进入了橱柜暗道之中。
在经过了一段漫长昏暗的狭窄通道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亮光。
“太好了原司令!”性格稳重的阿亚在经历了命悬一线的火拼后,终是忍不住激动地哽咽道。
她快步朝着亮光走去,想要早一点跟同伴汇合,可却突然被原徕拽住了。
“让我先出去。”
阿亚没有多做怀疑,只是听话地让开了道。
心中已有预感的原徕超过她,挺直腰身走出了通道。
月色再一次洒落在了她的身上。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也在同一时间对准了她。
原徕看了眼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政方护卫尸体,淡定地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她挡住了脸色苍白的阿亚,平静道:“放她走。”
领头人与原徕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原司令”
“走。”
如果能有幸活着回去的话,记得告诉你那傻吊上级,他们又一次被军方骗了。
军方从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为了杀原徕——
星元498年8月31日,凌晨三点半。
原徕于商家失踪。
第60章 无耻之徒
星元498年9月1日,上午九点。
中星区最后一次军事大会准时开始。
原徕依旧缺席。
本该在昨日正式公布的复职新闻,也随着她的失踪一并没了消息。
有人无法相信原徕可能真的要就此落败,仍咬牙苦守着时事新闻不肯放弃,期盼能迎来转机。
奈何一直等到一年一度的军事大会宣告结束,也终是没能盼到她的归来。
【路人甲:原得是犯了多大的错啊,两个月了都保不下来】
【路人乙:有没有一种可能,原犯的错根本就没什么,或者说她根本就没犯错,原一直没办法复职的原因可能是被一个连她都反抗不了的人搞了】
【中星网警:@路人乙,封号处理】
【路人甲:又没点谁的名字,捂什么嘴啊】
【中星网警:@路人甲,封号处理】
眼看着网上的舆论风向出现问题,上头紧急要求肃清网络风气。
短短两三个小时,成百上千个账号被封禁。
将一手好牌打稀烂的政方,现在是真的开始急了。
31号凌晨三点,原徕虽然给阿亚争取到了一次活命的机会,但她最终还是没能走出商家。
只不过在死之前,阿亚强撑着一口
气给上级传递去了重要信息。
容平光在收到阿亚的讯息后,独自一个人坐在被原徕亵玩过的吧台旁很久。
被他用暴力手段捆绑住的容错,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拖着长时间未曾进食过的身体,艰难地蠕动到门口撞击着。
“老东西,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咪!!!”
容平光没吭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容错说原徕失踪的事情,也不知道中星那边是否会后悔今夜的决定。
【阿亚:区长,增援迟迟未到,我方不敌,原司令被俘】
当凌晨第一枪打响,坚守在商家的护卫察觉到不对劲找上容平光时,他转头就向中星区发送请求增援的信号。
可惜那头的人一直打着圆滑的官腔,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让他们努力撑住。
最后撑着撑着,忠心耿耿的护卫就这么全死光了。
至此,容平光如何还能不懂,原徕这颗棋子大概率是被中星区以未知的缘由放弃了。
而之所以要在放弃的情况下还冷漠地牺牲掉一批人,估计是担心原徕运气好没死成,那还能留点回转余地。
结果原徕不仅没死也没活,还出乎意料地被抓了。
军方之前对她的围剿就仿佛烟雾弹一般,为的就是达成今天这个目的。
至于这个所谓目的是什么,政方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
容平光看了眼中星区那边不断弹出来的讯息,冷笑了一声。
他起身走向了容错的房间,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打开了门。
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容错抬起头,双目赤红。
“对不起小错。”
听见这声没头没尾的道歉,他先是愣了下。
等到反应过来后,眼中的泪水竟先恨意一步喷涌而出——
星元498年9月1日,上午十点。
原徕的双眼被蒙住了一天一夜,清醒后早已不知身处何方。
她稍微动了动,在意识到双手被吊起来的同时,还感受到了一种被强喂了未知药物的脱力感。
“啧。”
原徕想过自己被抓后的待遇不会好到哪里去,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差到如此地步。
好歹她身上还有利可图,居然连把椅子都不给她坐。
啪嗒一声,右前方传来开门的声音。
原徕脑袋一垂,先继续假装昏迷。
“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我要替父亲先会一会她。”
严肃冰冷的命令声落下后,相伴而来的还有门再度被关上的动静。
原徕凝神听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大致判断出了来人的体型。
男的,瘦高瘦高的,没专业训练过,有点虚。
她如果没被喂药的话,正常情况下用腿就能轻易把来人的头踢断。
可惜现在的她虚得跟对方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还更严重一些。
原徕双手暗中使了使劲,尝试着慢慢去积蓄力量,以防万一。
很快,脚步声在她面前止住了。
完全封死的房间缺少一定的空气流通,沉闷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艾因一路嫌弃地捂着口鼻,等走到原徕跟前后他才慢慢放下手,用惊叹的眼睛打量着她。
原徕随意套着的白衣黑裤有些破损,身上不少地方还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由于双手被吊着,只能靠双腿勉强站立的她看起来格外高大健壮,轻薄的衣衫根本就遮盖不住她漂亮的肌肉线条,即便尚在昏厥当中,身上那股强大生猛的气势也在止不住地在往外散发着。
这就是女司令的体格吗?
好棒啊。
艾因湿湿粘粘的目光在原徕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停在了她因为衣服上翘而若隐若现的腰腹上。
过去他一直都只能隔着光屏垂涎她,现如今,他终于能够伸手触摸她了。
兴奋到控制不住颤抖的艾因肆无忌惮地贴了上去,一边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抚摸原徕的肌肉,一边用嘴咬开水瓶盖子,故意问道:“原司令,你想喝水吗?如果你想自己喝的话,就嗯一声,想让我喂的话,你就别说话。”
原徕:“”
浑身无力的原徕在此刻直接无力到了极点。
感觉这世界上男的一个两个的,脑子里都跟长了两个蛋外加一根香肠般银荡下三滥。
他们不分场合也不分时间,一拉裤链就能原地发情,随性到就跟未开化的畜牲一样。
可惜她现在力气还没恢复,开口驱赶很可能会激起这种变态的反骨,所以只能够再忍上那么几分钟。
再几分钟就好。
“不说话?那你就是想让我喂了。”
艾因恬不知耻地对着一个昏迷的人做出此等结论,阴柔俊美的脸庞爬满了红晕。
他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清水,依依不舍地抽回手来扶住原徕的下巴,猛地亲了上去。
昏迷中的人通常是无法做出反抗动作的,因此艾因非常顺利地就撬开了原徕的牙关,将水喂了进去。
他痴痴注视着对方因为蒙着眼睛而显得格外涩气的面孔,笨拙的舌头伸进她的口腔毫无章法地乱舔着。
尝到一股子浓郁巧克力甜味的原徕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还渴吗原司令?如果还是很渴的话,我就继续喂你喝了。”越发食髓知味的艾因脑袋退开了点,暗爽着舔了舔舌头后,决定将不要脸贯彻到底,“还是不说话啊,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明明喂的水全都顺着原徕的唇角流下了,他却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等到原徕上身的白衣湿了大半后,他才像是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般,微微喘息着丢掉水瓶子。
“原司令,你衣服都湿了可怎么办啊?”
这男的还真就没完没了了。
心底有簇大火越烧越旺的原徕,感受到刚才还在她嘴里胡来的舌头转头缠上了渗透进她衣服里的水渍后,高高吊起的手没忍住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扭断对方的头。
毫无所觉的艾因差点就要爽死了。
艾因性知识刚启蒙的时候就被诊断出性无能,正常女与男的情事基本上与他无缘了。
不愿意让父亲蒙羞的他在成年之前尝试了各种治疗方式,结果都收效甚微,慢慢的便也只能放弃了。
但是在了解到女花的性生活方式后,一直憋着一股无名火的他,某天突发奇想学着影片的方式手动当了回男花。
从那一刻开始,他另类的新世界大门彻底打开,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不过艾因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在床上屈居于人下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憋屈,更重要的是,他是偷摸走的后门,这件事情他死都不敢让他的父亲知道。
因此他常年只能在半夜一个人悄悄边看影片边满足自己,起初这么搞一搞还觉得挺不错,可时间一长,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满足,内心也越来越空虚饥渴了。
想被女人摁着干想到疯魔的艾因,碍于父亲的权威始终不敢迈出第一步。
直到三年前,他第一次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了某个女花的名字。
原徕。
父亲的语气里有忌惮,有不屑,有赏识,也有惋惜。
艾因第一次去真正了解了原徕这个人。
在看到对方穿着黑色军装授勋的视频后,他忽然止不住地颤栗了起来。
太适合了。
这种内外兼备,手握重权的女花,太适合当他的妻子了!
又能给他长脸,又能堵住他父亲的嘴,又能日日夜夜满足他,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他的手够不着她。
已经无法再将目光从原徕身上转移开的艾因,将深夜的影片一点点变成了原徕肃穆冷厉的面容。
他像个变态一样对着她被军装裤包裹严实的位置张开腿,脑海中幻想着的全是她伏在自己身上汗如雨下的性感模样。
艾因真的快要馋死了。
在得知父亲的俘虏计划后,他几乎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每一日都在期盼着她的到来。
等她真的到来后,他为此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绞尽脑汁地想理由去说服父亲让他先见她一面。
“原司令,现在有觉得好一点吗?”
艾因的声音变远了些许,听起来很是软和。
忍无可忍的原徕不动声色地尝试着发力,等到有一定把握后,她冷静判断起了艾因四肢的准确位置。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家伙就像是中了不可言说的药一般,整个人烧进了骨子里,居然直接跪
下来隔着一层布料就开始砸吧砸吧嘴。
更令她费解的是,他一边埋首在中间咬着布料,一边莫名其妙伸出手去挤压她的小腹,行为举止又怪异又下贱。
不过这一点疑惑很快就在对方含含糊糊又惊天动地的可怕话语中被解开了。
“原司令,你已经被关了一整夜了,刚才还喝了那么多水,难道你就不难受吗?”
“就算我这样做你也毫无感觉的吗?我不信,我明明看到你眉头皱了下,是不是很想出来了?没关系的,你就当你现在正在卫生间里,尽情对着我,对着马桶放水就好了”
“”
他大爸的,神经病吧。
原徕总算是知道艾因为什么刚才会那么执着于给她喂水喝了。
她活到这么大,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男人,唯独没见过这么疯癫扭曲的,比容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定要弄死他。
渴到抛弃三观道德的艾因,抽空看了眼光讯表上的时间。
他之所以不敢做更过火的事情,是因为父亲只给了他十五分钟,等十五分钟过后,室内的监控会再度开启,若他那时候正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可就死定了。
艾因不敢冒着风险去尝女花真正的味道,他生怕自己会迷了心智当场强行送上屁股。
于是他只能选择另辟蹊径,简单尝点别的味道来聊以慰藉。
至于脏不脏的
只要是原徕的就无所谓。
“原司令,快啊,快啊。”
只剩下半分钟了,给他,快给他啊。
焦急的艾因疯狂嗅闻着原徕的味道,阴沉沉的黑眸中全是浓稠到化不开的欲望。
在察觉到原徕的身体出现了反应后,他眸光一亮,愉悦地张开了嘴——
暴躁的原徕反手抓住将她束缚死的锁链,凭借着强大的核心力量将全身重量支撑起来,硬生生用双腿绞住了艾因的头。
双眼蒙布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能够精准地低头面向脸色瞬间青紫的下贱男人。
艾因呼吸一窒,冷不丁听见了自己骨头嘎巴嘎巴作响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