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坑这几天很不开心,李大公子先拉他谈了要反对油气管道的建设,并且给了他五万美元的好处费。
本来建与不建,对他来说都无所谓,谁给好处他就跟谁走。
支持建设的包将军一毛钱都没给他,李大公子给了他五万美元,那他当然跟着李大公子。
但是,他从金三角的著名消息灵通人士小金佛那里听说,李大公子从美国人手里拿的活动经费是三百万美元,他顿时就心理不平衡了。
李大公子以前给别人送钱,都是二三十万美元的送。
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五万了。
他缺这五万吗?他随便一块大烟田里的出产就不止五万美元!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重要的人物,只是缺少机会。
找上李大公子,只是想借这么一个合作的机会,攀上坤沙,最好能攀上美国人。
虽说中国离他更近,可是美国人爱管闲事啊,全球哪哪都有他,CIA的特工指哪儿杀哪儿,单是古巴就去了几百次,不比从不惹事的中国人有前途?
他不知道,CIA去了古巴几百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杀来杀去杀不死,还闹出了俗套的美女杀手爱上我的桥段。
更不知道,有一个从不惹事(变异版)的中国人就在他身边,且准备给他送一份礼物。
现在他只顾忙着烦恼,包将军不给他好处,他腆着脸凑上去很丢脸。李大公子就扔给他仨瓜俩枣的,他觉得自己要是为之拼命,更丢脸。
但是又不能真的两边都不站,经常参加政斗的朋友们都知道,当局势出现了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之时,除非真的离得非常远,否则必须得选一边站,不然动起手来,必然先拔墙头草。
前天他去李大公子那里开会的时候,李大公子就已经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中国有句古话,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希望你知道应该向谁效忠。”
这话听起来就很刺耳啊,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立的王者,怎么就变成要效忠了呢?
他可是有军方背景的人!连王室的普通成员都不放在眼里。
李大公子也太瞧不起人了!
垣坑看了一圈自己身边的小弟们,他们之中有文化的不多,只懂杀杀杀,指望他们能出什么有见地的建议,不如指望王雪娇脚踢歌者文明,拳打M78星云,把赛伯坦星球当皮球拍。
就在他十分烦恼的时候,有人报告:“余梦雪那边派人来了。”
“嗯?什么人?”垣坑皱眉,好大的胆子,他知道余梦雪跟李大公子不和,那就是跟坤沙不和,而且,余梦雪还支持油气管道工程,那就是跟美国人不和。
来人回答:“是余梦雪的小白脸,还有猛虎帮的二号人物,西苏里。”
余梦雪跟垣坑最想巴结的组织都不和……现在她居然还敢派自己的心腹来?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开会讨论管道的时候,连面都没有露吗?
如果垣坑对李大公子忠心耿耿,他应该现在就把余梦雪派来的使者毙了,再把尸体送到李大公子面前,以示“绝对忠诚”。
垣坑阴沉着脸,绷紧嘴角,缓缓问:“他们是怎么来的?”
“打扮成普通山民,走上来的。”
“没惊动任何人?”
“没有,连我们的兄弟都是刚发现。”
垣坑点点头:“把他们叫进来,我要问问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张英山和西苏里一起走进垣坑的房子。
这房子内部装饰是标准泰式风格,比王雪娇的别墅大,但是没那么深的文化底蕴。
西苏里觉得自家帮派花园里,那张开双臂,掌心会向四周呲水的秦始皇更有前途。
在大厅,张英山和西苏里双手按在墙上,被人仔细搜遍全身,确定没有在任何地方夹带武器之后,被带进书房。
垣坑身边十几个小弟齐齐端着枪,手指按在扳机上,对着他们,只要垣坑一声令下,他们即刻就会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打成碎肉块。
“你们来想打探什么?”垣坑问道。
张英山不卑不亢:“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跟您谈谈,李大公子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你介绍给美国人?”
垣坑脸色骤变,可恶,人在屋中坐,刀从天上来。
张英山:“余小姐愿意将你引荐给中情局,以后你可以直接收美元,不用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骗。”
垣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余小姐是中情局的?可是,她这么积极推进管道建设……”
“你有亲耳听见美国人说,或者看见美国人给的文件上说不希望管道建成吗?”张英山意味深长地问道,“是不是李大公子说的?”
确实是李大公子说的,垣坑算什么东西,哪能见得着美国人。
张英山见他发愣,又说:“其实美国人希望管道建成,但是,如果建得这么容易,就没有插手的机会了。李大公子是想利用你搞破坏,然后他自己出来剿灭你,这样他就会得到功劳,在美国人面前露脸。”
……
挑拨离间的话术不用新,只要说到心坎里。
本来垣坑只是觉得李大公子不把他引荐给美国人,是不是嫌他还不够档次,现在,张英山提出的可能性,让他越发的紧张,李大公子是想踩着他上位,所以才拿那么一点钱就把他打发了?
垣坑还想知道更多,他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手下收枪离开。
“你说余梦雪的背后是美国人?怎么证明?”
张英山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辆黑色大气的轿车,车头上站着一个振翅欲飞的银色女神。
垣坑没文化,但是他认识车头站一个长翅膀的妞就是好车。
垣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脸上还得摆出一副云淡风清的气质:“这能说明什么?有钱就能买到。”
“不,就算是欧洲的有钱人也买不到,这是皇室特别定制款,是与英国女王乘坐的一模一样,就连公爵拥有,都会被视为僭越……”
“这辆车从英国出来,换了七辆船,几乎绕了大半个地球,才能出现在这里,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面子!是余小姐对你的看重!”
张英山的话,需要经过西苏里的翻译,垣坑才能听懂。
在没有翻译的时候,张英山的表情和语气,就已经让垣坑感受到:“他说的是真的。”
垣坑迫不及待:“车在哪里?”
他想现在就坐在车上,一路飙到曼谷,再开去仰光,还要去万象,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车跟女王的一样。?
“车就在余小姐那里,不过,余小姐认为您更想让那辆车从这里出发,让李大公子看看,他错过了什么,像您这样优秀的人,就算没有他引荐,也会有人愿意带你一起走上光明的未来。”
张英山的这番话提醒垣坑了,他只想着要去大城市炫耀,却忘了李大公子,这个只会给他嘴上承诺的男人,哼哼哼……就要让他知道,过去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我开上美国人给的车了!
问题来了,垣坑部与李大公子所在地的路还不错,方便双方来往。
但是垣坑部与余梦雪地盘之间崎岖难行,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草是草,树是树。
张英山话锋一转:“可是,车子从余小姐到您这里的路……似乎有点……”
簇新粉嫩的新车,从余梦雪那里出发,到达垣坑部的时候,只怕已经是划痕累累,泥巴点点,狼狈不堪,就算性能没有什么影响,装逼的目的缺失一大半。
现在垣坑心里被英国女王同款的特制劳斯莱斯塞得满满当当,脑子里都是:“我要汽车,我要大汽车,我要我的大汽车~”
垣坑急了,急也没用,这里的大多数人不是懒懒散散,就是笨手笨脚,只会听命行事,听命都要打折扣。
尽管与提车地点的距离只有三十公里,但是这三十公里,对垣坑来说,堪比难以逾越的天堑,现在开工,十二个月能修到足够让车走,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装逼不及时,等于没装逼。
垣坑迫切地希望能提到车,然后开车在李大公子那里转一圈,让李大公子知道:“咱俩现在是两头齐大,你是美国人养的狗,我也是,咱俩狗起狗坐,从此以后,你休想再压我一头。”
张英山:“放心,余小姐已经替您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她弄来了一个施工队,还有压路机、挖掘机,费用完全由她负担,等路一通,就风风光光地把车给您送来~”
看看人家余小姐!!!想得多周到!
要是李大公子,肯定就让他自己解决了,好的话,会扔一点钱,不好的话,连钱都不给。
垣坑的内心感动万分,连连问什么时候开工。
“只要您同意,马上可以开始。”
垣坑激动坏了:“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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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帮地盘。
清晨,一千人的工程队,在一个有国际庄口音和一个绿藤口音的技术指导的指挥下,开始清理沿途的杂草和树木。
仰光。
政府军办公室迎来了一位神秘特使,商议着什么。
佤邦。
包将军在大会堂内,指着地图与几个男人说着什么,他们眼神里充满了狂热与兴奋。
坤沙别墅。
装有胰岛素的药剂被美丽的护士偷偷换走。
……
两日后。
工程队抵达垣坑部。
垣坑看见新修的路,笑得嘴都合不拢嘴,还得是余小姐啊,瞧瞧她找的人,才两天,就把路修好了!!!
要是他部落里的人,早上十点开工,干到十一点就去吃午饭,中午说太阳辣,下午四点再开工,六点就说太阳没了,看不清,再歇工。
再加上笨手笨脚,三十公里,真得修上一年半载。
才两天,看看!通天的大道宽又阔~
想要富,先修路!
这么一条路,三十公里不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嘛,十分钟就到了。
余小姐是个讲究人,她准备了好多烟花爆竹,从猛虎帮的地盘到他的别墅门口,隔十几米,就竖着一挂鞭炮,立着几个二踢脚,她说爆竹炸开满地红,代表着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才隆重,才喜庆,才能让人都知道,他垣坑,再也不是无主的野孩子了!
他是有金主爸爸的人了~
垣坑身边的幕僚这几天跟张英山处得挺好,觉得他是一个很和气,很体贴的好人。
张英山请他们帮忙递个话,这一千多人的工程队也想见识见识热闹的场景,能不能等车到了再走?
那简直太没有问题了!
正好还能充一个人山人海的喜庆场景。
余小姐安排送车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问原因,就是“好车如妻子,结婚都是阴阳交汇的时候,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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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山道上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垣坑喜笑颜开地看着那尊优雅高贵的银色女神向他一点一点靠近,他已经想好了,明天早上,就去李大公子那里转一圈。
一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他相信,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只要他诚心为美国人干事,他甚至可以与军方平起平坐。
想到从此以后,他进门的时候,司令都要站起来迎接他,垣坑已经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万响鞭炮“满地红”发出最后一声爆响,山林间又恢复了宁静,只有硝烟的气息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消散。
垣坑命人过来把车盖上,免得落了灰,影响他明天用车。
以前只要他叫一声,立马就有手下跑过来按他的心意行事,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垣坑转头,发现他的侍卫和保镖齐刷刷地高举双手,已经全部被人控制住了,每个人的脑袋上平均顶着两枝枪。
拿枪的人都穿着工程队的衣服。
再转过来,猛虎帮的帮众整整齐齐地站在他面前,手里也端着枪。
忽然,猛虎帮的人从中间分开一条道,王雪娇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向他走来,垣坑张口结舌:“余小姐,你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好说……”
王雪娇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车送到了,你确认签收吧。”
垣坑觉得自己悟了,一定是余小姐也想要这车,只是金主爸爸没给她,她嫉妒了:“你要是喜欢这车,我,我愿意双手奉上……”
“少废话,你就说,这车送到没有?”
垣坑连连应声:“送到了,送到了。”
王雪娇点点头:“美国人交待的事情,我办完了,现在,我们该算算别的账了。”
“什么?”垣坑一头雾水。
王雪娇冷冷地看着他:“我好心好意,让我最心爱的男人和我最看重的手下一起过来,跟你谈送车的事情,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垣坑:“什么都没做啊。”
被枪指头这种事情,在金三角是常规操作,跟每天要吃饭一样正常,难道余小姐要为这种事情挑他的刺?
“你让那么多个男人把他们两个的全身都摸遍了,回来以后,我的男人哭了好久,哄都哄不好,说他脏了,不配再跟我在一起,又要上吊,又要跳河,闹了好几天。”王雪娇信口胡说。
站在她身后的张英山低着头,垂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垣坑怎么都没想到,余小姐大张旗鼓,用尽手段来闯山,竟然是因为那天的搜身而起。
搜身不是很正常的吗!!!
就这点事!
“只有你的血,能洗去他的耻辱了。”王雪娇摆摆手,“押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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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公子得知垣坑部已经被突破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反抗机会,他转身向山间逃蹿,不想天黑路滑,他失脚从悬崖上摔下去,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野兽咬得七零八落。
坤沙只知道自己的手下造反了,他一路逃亡,被堵在民房中,他的糖尿病犯了,想打一针胰岛素,打完以后病情反而加重。
面对围过来的政府军和与他早有旧怨的包将军部队,他想也不想,扑向政府军,高呼“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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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金三角的势力在五天之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排名第一的坤沙部没了。
排名第二的李部没了。
李部的忠实走狗垣坑部没了。
联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罗亚星、杨树云、苏吴昆、吞牟罗、暹蓝凤……他们曾经是割据一方的霸主,是拥有自己注册商标的毒枭。
以前,就算是包幼安想一口气把他们吞掉,都十分吃力,更别提其他的割据势力了。
但是,有了政府军的支持,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罗亚星被抓的时候尤为迷茫,他以为起码有一万人来攻打自己,结果,加在一起就三十几个。
三十几个人搞出了漫山遍野的动静,把罗亚星的手下吓得飞快丧失斗志,只想赶紧束手就擒,免得投降迟了,脑袋搬家。
那三十几个人互相交流都说中文,罗亚星坚信这是包幼安派来的,毕竟包幼安亲中是整个金三角皆知的事情。
上午,缅甸政府发言人发表讲话:中缅两国自古以来便是友好邻邦……未来两国友谊将更进一步……热烈欢迎中石油在缅甸投资,共同发展,携手进步,缅方将积极配合油气管道的勘测与建设工作……
在路上的徐辉、张平和马明三人感受到自己的待遇如火箭般提升。
从一入境被人抢得只剩下裤衩,到勘测的时候没人打扰,再到现在每到一个休息的地方,都有人接、安排食宿。
第二天要走再给吃的、喝的,客客气气送出去,还跟他们说如果需要打杂的人手,尽管开口。
偶尔路上还会遇到一些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他们先是小心靠近,然后,等看清他们车牌时,这些人就四散离开,或是假装眺望远方的风景……
他们只知道军政府那边是同意合作了,但是一般来说,最多没人打扰,不干涉,不阻拦,怎么会这么体贴周到的服务。
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别人敬献给余小姐的男宠。
余小姐的男宠从来不是只靠在床上争宠的,余小姐不养闲人。
所以,余小姐让他们出来,完成重要工作,等事办完了,他们仨就能得到余小姐的重用。
讨好他们,让他们帮忙吹吹枕头风。
就算不吹枕头风,至少余小姐不能因为自己这边怠慢了她的男宠,而一怒……
余小姐是什么人啊!
据垣坑部逃出来的散兵游勇说,他们当时就是正常的搜身,没想到,余梦雪说这是对她的男宠不敬,联合包将军、波叔、政府军,悍然发动大规模攻击。
惹不起,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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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厌恶真空,把地盘原来的主人赶走了以后,就该研究谁拿哪一块地,并快速接管。
按照传统路数,王雪娇应该不参与分赃,而是乖乖退让,让两个男人分,让男人征服世界,她再通过征服男人,来假装自己已经把世界征服了。
对于这种习惯性失权者的自我安慰,王雪娇一向不屑一顾。
她坚守奥卡姆剃刀原则: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自己能控得住供应商和销售网点,要什么中间商。
今日参会人员:王雪娇、包幼安、波叔,以及三位翻译。
包幼安身边的翻译是一个女人,颇有一些年纪,但气质不错,王雪娇甚至疑心她是苏嫣然的妈。
正经人不会没事对别人带的翻译或秘书评头论足,但是王雪娇不正经。
她冲着包将军一笑:“将军雅望非常,然身旁翻译官,此乃英雄也。”
包将军没听过这句话,也没领悟这句话的意思,从字面意思猜测是指身旁的女翻译有气质。
他不以为意,只是随便客气了两句。
女翻译多看了王雪娇两眼,神色复杂。
会谈正式开始,王雪娇毫不客气地把垣坑的地盘全要了:“连接的道路都是我派人修的,好不容易修好了,也该享受享受啦。”
李大公子的地盘更是应该给她,王雪娇理直气壮:“本来我就是李将军的继承人,是李大公子违背李将军的遗嘱,将我赶出门去,现在我只是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坤沙的地盘比这两个人的地盘加在一起都要大,王雪娇果断表示放弃对坤沙地盘的主张权。
看起来大而已,太远了,而且紧贴着政府军的地盘,迟早有一天要跟政府军打起来。
这一点包将军和波叔也都知道,但是他们没有与王雪娇争,王雪娇经常不在,她答应对包将军和波叔开放合作贸易,边界不设关卡……
她拿出的条件非常诱人,细节都非常齐全,让包将军和波叔认为她是认真考虑过做出的决策。
其实那是王雪娇把记忆里的《欧洲联盟条约》给扒了出来,请上级过目审批之后,才拿出来给这两位看。
欧盟在明年的十一月才会宣布成立,王雪娇列出来的这些条约就连上级领导都没见过。
就连领导们的想法都与包幼安和波叔一样,觉得她是个天才。
除了为她的汇报又熬夜加班开会,烦恼到底应不应该搞地盘、如果不搞地盘应该如何合理的让渡权力、如何保障接手人的想法符合中国利益以及等等几十个议题之外……领导们对王雪娇没有任何不满。
她不仅只是请示,她在请示的同时,把草拟的协议内容都交出来了。
一个人,一支笔,这么短时间就能拿出一份如此周全的协议出来,绝对是奇迹。
甚至连如何拿下垣坑的战略战术都是王雪娇自己想的,她还想了两个,一个是“石牛粪金”策略,一个是“假道伐虢”策略,最终选定了第一种。
就连军事专家都说大方向非常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决策层面没有问题,不代表操作层面没有问题。
就金三角那些人的业务素质,实在让人不放心,所以才会有两位“路桥建设专家”亲临项目现场,对道路施工进行指导。
唯一由上级领导进行大规模修改的内容,是王雪娇参加分地盘大会时的发言。
是由大领导的一号秘书亲自给她改的。
王雪娇交了一百四十个字,简单描述了“我要垣坑部,还有李部的地盘,因为近!因为我牛逼!因为我有法统!”
一号秘书跟着蓬头垢面地开了几天会之后,根据领导们的意思,给她把发言改成了两千字,诉求基本没动,只是把语言改得优雅一点,显得更合理,以及更有无法拒绝的理由。
小金佛给王雪娇送情报的时候,感叹万千:【你一份报告上去,多少人睡不着。】
王雪娇:【要安眠药不?我这还有,印度货,特别好使。】
小金佛:【见识过了,丹棚说很爱吃,还想再买两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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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我也没干什么。王玄策向尼泊尔国王借兵灭中天竺的时候,我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有空向长安打报告!他借了八千兵呐!我这,才两个!有什么好睡不着的,真是的。”
王雪娇横躺在沙发上,脑袋躺在张英山的腿上,两只脚尖一会儿分开,一会儿碰在一起,摇来晃去,好不自在。
张英山的手指涂满了香气淡雅的精油,在她脸上的肌肉穴位揉按:“你说的脸部按摩是这种吗?”
“对,你以前干过这行?”
“没有,懂原理就知道要做什么了。”张英山慢条斯理地从她的下巴向上微微用力。
王雪娇忽然问道:“你记得肌肉和穴位的位置,卸人关节还特别熟练……不会是跟法医学的吧?”
“不是,是为了格斗比赛学的,我们的格斗比赛只分性别,不分体重,其他单位报上来的都是力大招沉的大力士,好多人比韩帆还壮,我如果跟他们硬来,只有死路一条。”张英山微笑,“所以,总得自己学一点巧招。”
王雪娇忽然促狭道:“你是说,你没力气嘛?”
张英山一时没反应过来,认真回答:“不是没有,只是与其他选手相比差一些。”
“哎呀呀呀呀~”王雪娇笑得更加邪恶,“那,要找人帮你推屁股嘛~”
张英山愣了愣,忽然顿悟,脸色可疑地红了起来:“你……你是怎么什么都能说到这种事上。”
“因为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呀。”王雪娇起身,伸手轻抚在他的脸,“说起来,连我都没有摸过你全身,垣坑的手下居然敢乱摸,我很不高兴。”
“这里都是这样,进门要搜身的,所以你说你要去的时候,我不让你去。”张英山微笑着捏捏她的鼻尖,“要是他敢碰你,我大概会守不住纪律,他活不到涂庇的首领过来做交换……你在摸哪里……”
“呀,你自己不知道呀?我教你……”王雪娇眉眼含笑,抬手,用手指轻轻地点住他的眉毛:“这个,叫眉毛……这个叫鼻子……这个叫嘴……”
每念一个,手指就点住一个位置:“……这个叫喉结……这个叫锁骨……这个叫……”
“啊……”张英山呼吸陡然急促。
“不对,不叫’啊‘……我再教你哦,涂上油以后会更好看,亮晶晶的~”王雪娇俯下身,用涂满了精油的脸贴在张英山的胸口,听着急如鼓点的心跳声,另一只手继续放肆,落在耳膜上的心跳声越发急促,仿佛要跳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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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吃速效救心丸了~”曾局在收拾办公桌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小小的瓶子,摇一摇,里面已经空了。
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了。
曾局很满意,充分说明,工作虽然忙,但一切都还在可掌握的轨道之中。
今天是难得的悠闲一天,收拾完办公桌,他拿起刚刚送到的报纸,眼睛飞快地扫过报纸上的大小标题
头版头条:《XX会议在京召开》
二版头条:《我市警方破获连环偷窃案》
国际版头条:《坤沙向缅甸政府投降》
曾局愣了一下,虽然这几年确实听说坤沙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内部也是二五仔横行,不过好歹也是一代毒王,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曾局以为他会再坚持几年,没想到如此突然。
他的出货量几乎占据金三角的百分之六十。
毒品是一个暴利生意,坤沙没了,一定会有新的毒枭入场。
新的对手会做什么,有什么脾气,行事作风是怎样的,都得慢慢研究。
也许新的对手还会研制新型毒品,毒品性状、运输方式、危害程度都要重新了解。
了解明白了,就要组织培训、安排学习……以前培训学习都是张英山负责,他学得快,又能很快把重点梳理出来,并且深入浅出的教,再不想学的人,也能凑合听个大概。
现在连他也被借调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到底是谁把坤沙逼到投降的?
曾局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坤沙闹腾的时候,希望他消失,如今他真消失了,但是有毒的土壤还在,毒品并不会随着坤沙一起离开,还不如先别换人,做生不如做熟。
本来只想扫个报纸标题就投入工作的曾局决定认真看一下新闻。
新闻里只说坤沙被佤邦和缅政府军联合围剿,于是决定投降。
“好好的,包幼安为什么要围剿他?又抢地盘了?”曾局皱着眉头,他想到了一个糟糕的可能:“包幼安突然缺军费了,他想继承坤沙留下的毒品帝国,为他的势力添砖加瓦。”
曾局琢磨了一会儿,决定找自己的野路子打听打听,金三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野路子的消息不一定保真,但是一定够野:
“一切要从三个小白脸开始……”
余梦雪得到了三个小白脸,想帮他们进步;
三个小白脸在追寻进步的道路上遇到了阻碍,余梦雪派原来的小白脸阿杰去谈判;
阿杰被人摸来摸去,受尽屈辱,夜跳湄公河自尽,被救回来后,又上吊,差点没救回来;
余梦雪冲冠一怒为蓝颜,联合佤邦、克伦邦、政府军,在一个深夜发动突袭;
秉承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宗旨,她把垣坑的同盟李大公子、李大公子的同盟坤沙,以及五个拥有自己品牌的大毒枭也收拾干净了。
余小姐还发表声明,声称对干掉那五个大毒枭的事件负责,之所以干掉他们,是因为他们使用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压制火凤凰品牌的销售。
可怜的余小姐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既没办法强迫买家不买他们的货,也没有办法强迫金三角增加出口关税。
既然没有任何的贸易手段可以解决这种不公平的交易,百般无奈的余小姐就只好用真理和正义来惩罚他们。
野路子还发来了最新势力分布图,图上标明:“这图是真的!”
曾局无助地闭上眼睛,分布图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金三角的大震动,是张英山伙同王雪娇……不对,这事肯定是王雪娇带头,是王雪娇伙同张英山,把金三角几大贩毒集团给剿灭了,还抢了他们的地盘。
王雪娇和张英山是想成为金三角新的土皇帝和土皇后吗?
重点是……这事上级事先知道吗?
上级同意吗?
王雪娇在他这里的时候,可不止一次先动手再汇报。
如果他们没有获得授权……这是什么行为?叛国罪?颠覆罪?战争罪?
他们会被押回国审判吗……市局是不是也要做为证人出庭?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是形势所逼吗?是王雪娇如果不剿灭坤沙,坤沙就会杀了她,或是影响任务的完成吗?
王雪娇虽然有点冲动,性格张扬,但她绝对不是坏人,也绝对不会想贩毒……这是他百分之百相信,并愿意为之担保的。
张英山更是不可能,每次都是王雪娇在前面杀杀杀,他在后面擦指纹、挖坑善后……偶尔也会拦一拦王雪娇有些过界的行为,他绝对不会突然想一统金三角,赚滴着血的脏钱。
他们一定是被迫的,一定有什么苦衷,一定是……
曾局用力抓了抓头,不是,王雪娇才去几天啊,怎么就能有调动这么多支队伍的实力?
根本就是当地一霸,坤沙能拿什么逼他们啊?
他们到底有什么苦衷啊!!!
曾局双眼无神地盯着速效救心丸的瓶子,双手用力插进头发,深吸一口气。
不行,还是胸闷头疼,他想吸氧。
氧没有,先来根烟吧。
烟刚点上,曾局深深吸了一口,还没吐出来,桌上的电话响起,听筒对面传来消息:要借调有化装侦查经验的刑警。
没有说原因。
根据曾局多年的经验,这一定是有什么大案子。
为了避免本地警察与本地嫌疑人串通一气,都要从外省借调。
借借借,都能借!
韩帆和钱刚光荣地被借走了,连警犬都受到征召,已经加入编制的狗剩跟韩帆、钱刚一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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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洗牌,王雪娇已经荣登金三角势力排行榜的第二,第一名是包幼安,第三是波叔。
波叔对抢地盘和抢势力的兴趣不大,他的理想是让克伦族的人能在祖祖辈辈留下的土地上,安居乐业生活。
他不想打别人,别人也不要来打他,就是这么纯粹,就是这么简单。
这次坤沙的地盘只有一小部分是克伦族的故地,所以,波叔就只拿了那么一块。
剩下的都送给包幼安了,基于这次与缅军的良好合作,包幼安拿那块紧贴着政府军地盘的位置再合适不过,好歹也是一起扛过枪的关系,应该可以保持较长时间的稳定。
包幼安现在的实际罂粟种植面积比王雪娇多,不过他还在犹豫。
他既想要赚快钱,用于提升武器装备、增加基础建设,以便成功建国。
但是他还想要国际形象,毕竟没有哪个正经国家的经济支柱是毒品,总不能刚建国,就被五常联手干掉了吧。
当他听说从中国云滇的文山平远街悄悄跑来了二十几个人,想拜见新的金三角毒品帝国之王的时候,他婉拒了,说他暂时还没有想接手双狮踩地球的商标。
在没有想好的时候,就先不要亮明态度,免得陷入被动。
见不到包幼安,那二十几个人便立马拎着礼物赶向三百公里之外的猛虎帮,拜见毒品帝国的顺位继承人——余梦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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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
“气宇不凡!”
“巾帼英雄!”
“对对对!”
……
王雪娇听着这二十多个人用浓重的方言,你一言我一语地叭叭叭,心中十分困惑,脸上还得摆出高傲清冷的模样:“你们的意思我懂了,除了恭喜我之外,你们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有有有……嘿嘿嘿……就是想问问,现在金三角七大品牌只剩下两家,包将军说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继续生产,那么您是否会加大生产力度?听说,您还得到了一个最新的冰毒配方,以后是继续卖四号,还是也要卖冰?”
会客室里的二十多个人,都满脸堆笑地看着王雪娇等着她的回答。
王雪娇淡淡一笑:“生意当然是要做的,我还没有找出快速降下冰成本的方法,麻黄草太臭了,直接进麻黄碱又太贵,没意思……应该还是做四号。”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郑益宁郑老板已经去请教专家了,现在还没找到便宜的方法吗?”
还有一个人粗声大气地说:“其实不便宜也没关系,那些抽上头的,多少钱都愿意买!拆房子卖地,借高利贷,他们都要,只要你有货,我们就收。”
“你们是想我出,还是不想我出?”王雪娇笑道:“金三角不出货的话,你们手里囤的那些,不是能卖出更高的价吗?”
“囤货快卖光啦,所以我们才会来看看您的意思,什么时候能有货……”
王雪娇能有什么意思,她什么都不知道。
自她到金三角以后,火凤凰都停产了。
为了让停工这件事显得特别合理,工厂的工人和罂粟田的农民都被她拉去,脱产搞学习——学!中!文!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余小姐喜欢听人说中文,不喜欢别人当着她的面说她听不懂的话。
整个猛虎帮上下一起学中文特别合理!
帮里的人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有恽诚给的经费,不生产就不生产吧,咱家底厚。
从此,工人与农民,以及他们的孩子,过上了每天有家庭作业、每周有小测验、每月有月考的生活。
这些这辈子连自己母语都不会写的人,平生第一次握笔写下的字,居然是中文。
王雪娇决定让那二十几个人先住下,自己去请示一下叶诚:“应该怎么办?告诉他们,我们现在正在停业学习,不生产了,还是把他们全杀了,扔进湄公河里?”
叶诚假装没听见第二个选项:“你还没抓到郑益宁的把柄呢,想办法找到郑益宁制毒贩毒的证据,也别让这二十几个人跑了,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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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的恽诚专用联络电话,在凌晨两点响起。
“喂……”王雪娇打着呵欠。
“抱歉打扰了,我是恽诚。”恽诚的声音一如即往的温和,带着笑意。
王雪娇看了一眼时钟:“哥们儿,你知道现在是金三角时间几点吗?”
“实在抱歉,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打扰。”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还是投资人。
“有什么事,说吧。”王雪娇将台灯拧亮,亮光让她清醒,可以让大脑快速响应。
恽诚:“我接到消息,卫星图像显示,中越边境的中国一边有大量军队集结,发生什么事了?”
“呃?中越边境?那离我很远哦……我哪知道。”
恽诚的声音带着笑意:“不是有二十几个从那边过来的人找上门来了吗?”
王雪娇最后一丝睡意被吓没了,懒洋洋的声音是保持不了了,又不能让恽诚知道她在紧张,于是,她的声音变得非常阴阳怪气:“呵,你在我身边插了眼线啊?连有人来找我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怎么不让他们帮你打听打听中越边境到底为什么有军队集结呀~”
恽诚不以为忤:“别误会,是郑益宁告诉我的,他在路上遇到了那些人,所以才知道。”
“哦,这样啊,那我去问问好啦。还有别的事吗?”王雪娇又打了一个呵欠。
恽诚:“我还没有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将失去的东西都亲手夺了回来。”
“谢谢~”
“听说油气管道的项目,你也很热心地推进?为什么?”
王雪娇:“因为我的百姓正在受苦,有些村子连干净的饮水都无法保障,喝脏水都能死人。就算他们相信轮回转世,死后能投一个好人家,不会为此造反,但是,他们要是全死光了,谁给我干活?”
恽诚轻笑一声:“你真的在好好经营你的领地。”
“那当然,我可不想像元朝那样,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国祚九十八。”
恽诚:“我很高兴你这么想,我也不想总换代理人,现在油气管道有很长一段要从你的地盘上过,你应该可以打听到具体的谈判条件。”
“那当然,除非他们不想干了。”王雪娇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傲慢。
恽诚:“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关于工程进展的情报,还有尽量阻挠进度。”
王雪娇眼皮一跳:“是把工人全杀了,还是把管道炸了?”
美国人能训练棋子把北溪管道给炸了,还有什么不能炸,应炸尽炸,炸炸炸,杀杀杀,嗷呜!
“不,不要动它。”恽诚的声音依旧平静。
王雪娇嘴皮子飞快:“怎么?你投共啦?”
恽诚平静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线波动,他十分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阻挠进度,但不炸,那不就是想给自己争取投共的机会吗?只要收了你,就可以飞快推进进度啦~你别怕,我不会告发你跟中国私通的,咱们都这么熟了,与我从没见过面的某个部门相比,我跟你的关系更好一点。”
恽诚对毫无心机、天真无邪、心直口快的王雪娇毫无办法,微笑道:“不是,不过,你说得有一点接近,我有我的目的,如果炸了,我没能筹码了,希望我们能够精诚合作,如果能够达成目标,我会追加对你的投资。”
“好呀~”王雪娇一口答应。
油气管道正式开始谈判还早呢,那会儿恽诚是不是还活着都难说。
等开始谈判了,就找叶诚,让叶诚找高人帮她编情报,哎嘿~不对,找什么叶诚啊,那会儿怎么着都找着木思槿了,任务早就结束了。
中越边境的事情,王雪娇连打听都不用打听,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嗐,什么集结军队,不就是三千个武警围剿平远街嘛,处理一下境内的小事而已。
又不是竖起了一百多枚东风21,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美国人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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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
韩帆和钱刚偷摸溜去缉毒犬宿舍,找到狗剩,抱起它,向西眺望:“狗剩剩,想你妈妈吗?她在那里。”
狗剩:“呜呜呜~”
钱刚:“你逗它干什么,这次又见不着。”
韩帆:“万一就见着了呢,人得有希望才能活下去,狗也是。”
钱刚:“拉倒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地图拍在地上:“你自己看差多远。”
狗剩趴在地图上,前爪趴在金三角,后爪踩在平远街,激动地把尾巴甩成了螺旋桨,咧着嘴,黑亮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亮晶晶的光。
【作者有话说】
中缅油气项目,九十年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2004年提案并正式开谈,2009开工,2013完工。早呢~
第162章
“郑益宁只有一张配方,没有工厂,一直以来,他就这么坐吃山空?”王雪娇很困惑。
她有CIA送钱,难道郑益宁也有?
不是……CIA虽然经常送钱,但是在这么小的一个区域里面送这么多钱,没必要哇,又不是散财童子,百亿补贴都不是每个品牌都有贴的啊。
王雪娇猜测郑益宁背后必然有人,便找了小金佛,询问他知不知道郑益宁发家的细节。
小金佛对郑益宁的认知仅限于他早期做木材生意赚了一点钱,然后发现,倒卖木材,不如把木材挖空,在里面装白粉赚得多,于是转行当了毒贩。
小金佛:【他还有一个弟弟,叫郑益静,在缅甸做玉石生意,没沾毒,听说长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
王雪娇:【长得还行,不过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我就没爱。】
小金佛:【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一个男人了。】
王雪娇:【当时是两个。】
寸克俭震惊,开始反思关于余小姐好色的故事,是不是编得太过保守了,也许他编的那95%不足以展示余小姐常规操作的一半。
王雪娇:【郑益静对他哥贩毒是什么态度?】
小金佛:【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们家这算是分散投资,玉石生意亏了,有贩毒生意撑着,贩毒生意被剿了,有玉石生意保住基本的富贵。】
啊哦,这就很讨厌了。
依王雪娇朴素的价值观,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玉石属于想买就买,不想买也无所谓的东西,只有听说吸毒吸得倾家荡产,赌石赌得倾家荡产,没听说过玉石的终端消费者会沉迷买玉石而倾家荡产。
郑益静的玉石珠宝是靠毒品生意兜底的,但是如果郑益宁在被枪毙之前,先把资产转移给了郑益静,那笔财产就不会被罚没。
小金佛:【法律层面的事情都没解决完,你就先惦记起道德和伦理,先把能处理的处理了。】
好吧……王雪娇决定去找郑益宁了解一下他的想法。
余梦雪杀穿金三角的事迹早已人尽皆知,她上门的时候,郑益宁乐呵呵地向她表示恭喜。
“还行吧,我就是跟着凑个热闹,大头不是我出的,不然现在我的地盘不会只有那么一点点。”王雪娇还是很不满意,不过,她也止步于此了。
领导说,他们已经跟包将军谈好了,而且包将军是爱国的,就不要让缅甸的局势动荡。
王雪娇能说什么?说“我也可以谈,我也可以爱国,我就是要一统金三角”?
那曾局和叶诚会联手杀过来的吧,然后挟轩辕狗剩为质子,令她开城投降,退位去号,然后跟这几年逮着的土皇帝们一样被枪毙。
郑益宁也在猜测王雪娇来的目的,自己只有一张配方,现在还证实,甚至还不如王雪娇手上的那张配方好,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销售渠道,也不如猛虎帮的销售渠道广。
自己在毒品产业里,完全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不管是联合,还是打击,都没必要。
寒暄过后,王雪娇终于说出了她的来意:“没别的意思,最近不是金三角变了天么,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郑益宁笑道:“我哪能有什么想法,各位老大吃肉,我跟着喝汤呗,余小姐什么时候开工,能允许我也以优惠价拿货,那我将感激不尽。”
“只是这样?”王雪娇根本就不信。
根据原文里的剧情,郑益宁可是能一路做到黑老大的,怎么会变成老大吃肉,他喝汤。
王雪娇认定,郑益宁没有说老实话!
她这次真的冤枉郑益宁了。
英雄也好,奸雄也好,能混到相当高的位置,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也必然会有气运加持。
郑益宁之所以能在上一个版本里当上黑老大,是因为他的计谋得逞,借口配方被盗,愤而出兵,将昆普罗姆帮的工厂归于他名下,他凭着那纸配方,生产出了质量较高的冰毒,从而获得了原始积累。
再然后,丹棚牺牲,寸克俭偷偷去把他藏起来的软盘拿走。
在寸克俭把软盘送回国的路上,不幸遇到在边境跟人谈交易的郑益宁,为了保护巡逻的武警战士,寸克俭身份暴露,郑益宁把他打死,并从他身上搜出软盘。
靠着软盘里那些腐败受贿人员的庇护,郑益宁获得了非常安全的贩毒渠道,实现了“产、供、销”一条龙,有了钱之后,他就走得更高,更远,终于成了整个故事里的最终BOSS。
但是王雪娇的出现,让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王雪娇抢先炸了昆普罗姆帮的工厂,让郑益宁失去了大量生产加工冰毒的能力。
同时王雪娇还拿出了更好的配方,让郑益宁对自己手里的货失去信心,暂时放弃了继续找新工厂的企图。
郑益宁没有货,交易也无从谈起,所以,就没出门,在家里蹲。
丹棚除了吃了一点印度晕车药之外,人完全没事,又凭借着浑育昆旧部的工作经验,以及浑育昆认证的赤胆忠心,无辜可怜,他已经在新单位上岗了。
寸克俭也没有亲自去取回软盘,而是由王雪娇和张英山取回来。
余小姐出行,身后的保镖浩浩荡荡,先不说枪法准不准,队列齐不齐,人数必须得凑够一百八十八这个吉利数的。
她还有个谨慎的贴身小白脸,亲自训练了二十个最忠诚的卫士,绝对不会让余小姐所到之处,有任何安全死角。
谁有这本事,能把余小姐及其小白脸给打死,抢走软盘?
开什么玩笑。
像那种“让杀手跑到制高点,架好狙,瞄好头,最后被瞄的人没死,是因为杀手忽然被外面喊口号和举牌子的人唤起了对祖国和民族的羁绊,流着眼泪收枪跑路”的神奇操作,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然而,王雪娇已经认定,此事必然有诈!郑益宁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谋。
王雪娇跟郑益宁东拉西扯了半天,郑益宁的态度非常稳定:“我一无所有,大佬求帮衬,大佬求带飞。”
王雪娇怀疑,这是他欲擒欲纵的小把戏,得先给他一点甜头,然后他才会拿出有份量的诚意来。
“现在中国境内的存货即将卖光,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不知郑老板的线,能走多少货?”王雪娇诚心诚意地提问。
郑益宁认真思考片刻,骄傲地伸出一个巴掌。
王雪娇激动:“五百吨?”
郑益宁本来觉得自己能运五百公斤已经很了不起了,结果余梦雪这一张口,没把他给得滑到桌子底下。
“咳,余小姐,五百吨的量太大了,我运不了。”
王雪娇失落地看着他:“运不了吗?不是五辆’百吨王‘就能拉走吗?”
郑益宁现在对王雪娇的印象就是一个略懂中国,但不怎么懂的外国人:“那个,余小姐,您可能不太中国的道路运输条例。百吨王,它不是一个正常的运输方式,是违规的。”
王雪娇托着下巴,眨巴着纯真的眼睛:“都运四号仔了,还怕违反交通规则?”
郑益宁有些哭笑不得:“开在路上,就算没有被缉毒的拦下来,也会被交警拦下来。”
可恶,郑益宁居然脑子没坏。
王雪娇看着郑益宁在地图上画的几条线,完全没有兴趣:“都不是有钱的地方,全得转运,算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苏嫣然穿着睡袍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叫住了王雪娇。
苏嫣然居高临下的看着郑益宁:“既然余小姐想看看你的实力,就给她展示一下,太谨慎是赚不到钱的。”
王雪娇用力点头:“可不是,我家小杰,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全世界的警察都怕,不敢扩大销售渠道,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她转脸瞄了一眼郑益宁,郑益宁脸上依旧有犹豫之色:“那个线……是我弟弟在运营,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苏嫣然皱着眉头:“不清楚就打听清楚!连开始都没有,哪还有以后。”
“苏小姐说得对啊!”王雪娇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苏嫣然走到桌边,施施然坐下,对王雪娇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扬起笑容:“余小姐今时不同往日,怎么会想着要找我们?”
王雪娇微笑着仰靠在座椅靠背里,架起二郎腿,微扬起下巴:“我是个念旧的人,我不会忘记那天我回到金三角找不到车的时候,是郑先生好心载我一程,那是雪中送炭啊,就算我现在有劳斯莱斯,有宾士、有凯迪拉克,也不及郑先生那天送我过来的那辆TATA。”
“那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郑益宁见她还记得,心里非常高兴。
苏嫣然微笑道:“我早已听别人说过,余小姐是个讲义气的人,也难怪闻芷兰那个小气的女人愿意将她一生挣下的孔雀公主号送给你。”
“你也认识闻芷兰?”王雪娇睁大眼睛。
苏嫣然淡淡一笑:“认识,当然认识,本来我还想与她合作,可惜,她实在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确实,她太着急了。”王雪娇摇摇头。
苏嫣然开始跟王雪娇吐槽起闻芷兰以前怎么怎么,上次怎么怎么,最差劲的一次是怎么怎么。
桌上完全变成了两个女人说八卦,郑益宁坐在那里觉得很无聊,闻芷兰都已经执行枪决了,还有什么好聊的,但是这两个女人都聊得很带劲的样子,以他的身份,又不好劝。
听了一会儿,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等郑益宁走远了。
苏嫣然也结束了对闻芷兰的鄙视,她看着王雪娇:“我听干爹说,你在会议上主动提出了合作条约?你是早就想好了吗?”
“算是吧,我想就算不能统一,至少也不能天天打,谁也不想每天吃饭、睡觉的时候头上炮弹乱飞,新盖的房子塌了,新买的牛被炸死了,安定才是人心所向,只不过安定和赚钱之间,总会有那么一点冲突,也没什么不能谈的嘛……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前几天这不正好就用上了。”
苏嫣然微笑道:“干爹对你非常欣赏,连大哥都被比下去了。”
包幼安年纪最长的义子是得了包幼安姓氏的,名叫包繁森,听起来像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林业工人,深受包幼安器重,一直被带在身边细心培养。
“不知与你相比,这位包大少爷怎么样?”王雪娇不动声色地问道。
苏嫣然眉毛微动:“他比我更受老班底的爱戴,毕竟我是后来的,我被收养的时候,他已经十九岁了。”
哦,那就已经无法实现“主少国疑”了。
王雪娇毫不掩饰满脸的遗憾:“确实会比较麻烦一点,现在已经不是他有没有能力的问题了,只要他有普通人的智商和素质,老人也会支持他,不然前面扔下去的那些投资,全都变成沉没成本了。”
“余小姐似乎比我还失落?”苏嫣然笑道。
王雪娇用力点头:“那当然,我最看不得有能力的人就因为运气不好、出生迟这些原因而什么好处都没赶上。”
苏嫣然淡然道:“没有什么运气不好,只是自己的能力还不够而已。干爹曾经对我说过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故事,我并不觉得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冯唐性格很差,如果不是他口无遮拦,早就升官了。李广如果没有杀掉熟悉匈奴地理的降将,就不会迷路。如果他不轻敌冒进,也不会被俘。”
王雪娇微笑:“是啊,幸运一向是成功者的谦虚,港岛的那些明星就好喜欢说自己是陪朋友去试镜的,朋友没上,他上了。没有任何一份幸运的结果,是不需要实力支撑的,明星就算有父母给的脸,身材也得是自己锻炼的。”
苏嫣然是一个聪明人。
战友是聪明人很棒棒,对手是聪明人就不怎么美好了。
王雪娇还是很想知道,她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看来传言果然不错,包将军非常看重苏小姐,不然也不会教这些。”
“看重……也就到此为止了。”苏嫣然垂下眼皮,“我想要的,在他那里得不到。”
王雪娇:“你想继承包将军的权柄?”
苏嫣然毫不客气的承认了:“没错,干爹也知道,不过,我没有比大哥更出色,他就不可能为我改变想法。”
“是啊,利益都绑定好了,除非你能给更多。就是不知道苏小姐现在的目标,是给他们更多,让他们改选你,还是另寻一块地,自立为王?”
苏嫣然笑笑:“余小姐不必试探,我如果要另选一块地方,也不会从你的地盘上划。”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如果苏小姐能继承包将军的地盘和队伍,我们将来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如果另寻一处自立为王,那就难说了。”
自立为王,可能过两天就被其他割据势力干掉了,不稳定因素太高。
“当然最好是能继承干爹的地盘,我尽力,如果余小姐愿意帮我,将来有什么合作的机会,我会优先选择余小姐。”
王雪娇点点头:“其实,我也与包将军的下属们一样,也要先看看苏小姐的实力。”
“郑益宁有一条俄罗斯的线,嗯……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俄罗斯,主要是土耳其,从那里可以进入欧洲,也可以到达美洲,只是,他太保守了,那条线现在在卖珠宝。”
不仅仅是玉石,还有各种走私的珠宝首饰。
赚钱是赚钱的,但是货源有限,受众也有限,不如贩毒来得快。
苏嫣然想快速攒起自己的班底,就等不了。
“可是,我听说,包将军不想做毒品生意,怕建国以后受到国际社会的谴责。”
苏嫣然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没有钱,都到不了建国这一步,那么多大慈善家的发家史都不干净,只要有钱以后做一点善事,还不是能被人夸。”
王雪娇摸摸鼻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苏嫣然看着王雪娇:“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你自己想的,那我没什么话说,如果是别人告诉你的,就是有人想害你。等你赚到钱了,国际社会谴责一到,你就会被推出去当替罪羊。”
苏嫣然一愣,这个先赚钱再洗白的想法,是她在展露想当“皇太女”的意图时,郑益宁告诉她的。
她觉得郑益宁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你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用不着这样。可是你不是,那就必须出奇招,搏一把。”
现在听见王雪娇这么说,她又开始怀疑了。
“如果包将军只是金三角的一个小人物,你的想法没错,可是包将军都能跟政府军合作了,就算不正式宣布建国,也是实质上的霸主,是有国际责任的,除非你想继承之后,天天跟各国反恐部队打架。”
苏嫣然不是一天不打仗就睡不着觉的狂战士,当然不想。
王雪娇跟她细细说明白了,又压低声音:“我觉得,你最好查查郑益宁,他是不是投你大哥,比投你多。”
“嗯,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苏嫣然点点头。
她的金屋还在,打听消息完全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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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今天是去怂恿她抓紧出货,然后把郑益宁抓住交差。”张英山有些意外,“怎么还管起他们内部的继承来了?”
王雪娇把玩着手里的小茶杯:“我真心希望苏嫣然能稍微努力一下。包幼安的那位大儿子,目前他是亲美的,真让他继承大统,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变数。”
“苏嫣然亲哪里?”
“她?目前大概亲俄。”
张英山愣了一下:“什么?”
为什么要亲一个自己都乱成一锅粥的地方?
“不是莫斯科,可能是车臣附近的。”
张英山知道车臣那里有出了名的非法武装组织,他们组织经费的来源是毒品、军火、走私、抢劫……
或许郑益静赚的钱里,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但是,张英山忽然觉得,这事怎么越搞越大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王雪娇认真回答:“先看看郑益静手里有多少牌,要是他跟非法武装搞在一起,那咱们可以……”
“把他们也一锅端了?”张英山双手捧住她的脸,抬起来,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他国内政,你不能管。”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王雪娇委屈地看着他,“我没有要管呀,其实我怀疑郑益静搭的不是车臣人,而是被我们国家列在恐怖组织名单里的那个。”
“那个是哪个?”
“你知道,在唐朝的时候有个民族叫突厥吧?”
张英山点点头:“他们的可汗会跳舞的那个?”
“对。他们跑了,分裂了,变成两个,一个在西边,一个跑回了东边。”
张英山了然:“是这三年,年年搞爆炸的。”
“对,郑益静搭纯种车臣人没什么意思,车臣人的目标是莫斯科,他们似乎对中国没有什么诉求,郑益静又不能搞定莫斯科,提供不了他们想要的好处。”
如果不是车臣,而是那帮热爱搞爆炸的,那就不是他国内政了,而是属于国内反恐。
张英山笑了一下:“你连特警的活都要抢?”
王雪娇眨巴着眼睛:“我是替你报仇呀。”
“我?”张英山想不明白他有什么仇好报的,上一世害死他的是曾局,这一世,曾局什么事都没干,已经无辜掉了很多头发。
王雪娇语气坚定:“你不是跟我说过,有一次,你抱着饭盒去食堂,想吃糖醋带鱼,但是被特警队的人抢光了吗?你只好哭着去吃红烧排骨。他们抢你的菜,我帮你抢他们的活!”
张英山哭笑不得:“就这事?怎么就用到报仇这么严重的字眼了?还有,我没有哭……”
“泪在心里流也是流嘛,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王雪娇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张英山怀疑地看着她:“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目标不是特警队哦?”
“不要这么敏感嘛!”王雪娇凶巴巴,“那你说我跟那帮人有什么仇什么怨?”
“我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张英山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完成布置的任务为最优先,不要耽误了正事。”
“嗯,我不会专门去干什么,就……顺手……”
张英山无奈笑道:“这也能顺?你有几只手?”
“四只!!!”王雪娇抓起张英山的双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张英山确实没猜错。
尽管这突厥组织在1990、1991、1992都在新疆搞了不少事,闹得很大,造成了严重后果。
但是,对于关内居民王雪娇来说,他们就是个名词而已,甚至都不算新闻联播的常客。
直到后来,王雪娇跟这些跑来跑去的突厥人就有了私仇,让她损失了一笔巨款。
当初,她从哈萨克斯坦旅游回来,发现大多数旅客选择通关的霍尔果斯口岸人多得要死,过一个口岸,居然要过一整天,简直太可怕了,于是,她非常机智的选择了阿拉山口岸。
那里大多数游客不会去,一般是做生意的人以及货运车辆会经过,人迹罕至,根据王雪娇的预测,最多一分钟就能过关。
等到了关口的边检大厅,等着过关的旅客确实少,一共就六个。
然而,谁知道,这个口岸查得巨巨巨严!行李要过三道安检不说,从踏入关口那一瞬间,就开始被查问。
别的地方回国,是边检一句话不说,盖个章,走人。
阿拉山口岸,盖章柜台的问题还算传统而标准:“你去了哪儿?待了多久?去干什么的?”
盖完章,再排队进行身体和行李的安检,全套设备跟美国机场的安检一样专业。
在排队的时候,还有不知道隶属于哪个部门的人在旁边追着问:“你有几本护照?去过哪些国家?你的旧护照呢?你为什么选择阿拉山口岸回国?为什么不走霍尔果斯?你在国外有没有结交什么人?……”
机器检查过一遍之后,所有人的包都要打开,手检一次,包括行李箱的底部、夹缝,全部都会被认真检查。
在手检的时候,还有穿制服的人在不停提问:“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有时间出来旅游?为什么没有找同伴?”
在整个边检大厅就只为六个人服务的情况下,从开始,到结束,历时三个小时。
由于王雪娇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所以在入关的时候,小手一抖,在网上预订了一趟一小时之后出发的火车,后果就是……没赶上,幸好及时退票了,产生了三十五块六的巨额退票费,以及被朋友们嘲笑想快反而慢。
后来她才知道,阿拉山口岸之所以这么严,就是因为跑来跑去的突厥人,在“培训”结束之后,很喜欢从这里入境。
三十五块六!吃拼好饭都能吃三顿了!
自己买菜做饭,能吃三天!
就问是不是血!海!深!仇!
损失的那笔巨款以及面子上的损失,当然要怪到这些人头上。
这么丢脸的事,王雪娇是绝对不会告诉张英山的!
王雪娇的想法是把郑氏兄弟一网打尽,郑益静这个随手能掏出枪来的商人,绝对不能叫普通商人,身上肯定有事。
不然她把他哥郑益宁弄死,转头郑益静咬着她不放,也很麻烦,最后一次见到郑益静,可是在绿藤城外。
如果郑益静努力打听打听,说不定就能把王雪娇全家开盒,然后轰隆一声炸上天。
至于那二十多个在她家住着的云滇人,问题不大,他们不会走的……打都打不走。
因为平远街缉毒战争已经开始了。
韩帆、钱刚……以及其他有过化装侦查以及缉毒经验的警察,协助对平远街内部情况进行调查。
平远街早年就很乱,以卖军火为主,然后坤沙亲自来了一趟认为这里“民风淳朴”,劝他们增加贩毒业务,当地人一听贩毒赚得更多,于是非常快乐地接受了建议,成为坤沙的第二大窝点。
他们行事作风跟三大黑枪基地、博社村差不多,都是以村长为中心,上下一条心。
军用吉普,偷。
武警的脚筋,挑。
什么事都敢干。
三月的时候,已经进行了一次突袭,但是队伍里出了内鬼,冲进去的同志伤亡惨重。
所以,这次,所以参加行动的人员全部由外地借调。
指挥部对借调来的警察,特别是来自大城市的警察同志们不放心,怕他们习惯性的认为“大多数平民是好的”,从而对老弱病残孕、小孩、女人放松警惕。
平远街真不是,此时平远街的大多数平民是坏的,七八岁的孩子都知道帮大人站岗,看见陌生人就跑回家报告。
第一天调查,韩帆和钱刚带着狗剩一起出去了。
然而,到第二天,他们都没回来,把指挥部的领导吓了一跳,以为出师未捷,两人一狗都牺牲了。
直到有人看见了,说他俩以及一狗被请到村委会去了,而且,不是被枪顶着头,用绳子捆进去的,村长见他俩笑得像个孙子似的,一副讨好的模样。
搞得指挥部领导内心十分纠结,这两个人是去调查去了,还是内鬼啊?
不能吧,绿藤市离平远街这么远,这都能内鬼???
——领导心里直打鼓,然而,没有通信、没有电话、没有派人出来通知,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人没事。
后面被派进去调查的其他侦查员回来说,偶尔看见这两人背着手,挺着胸,拽得要命,在村干部的陪同下,蹿东家,逛西家,那气质,简直像村里的幕后大老板。
十天后,两人一狗从另一个镇子兜回来了,交出了极其详细的人员情况报告,谁家卖军火,谁家卖毒品,连谁家有多少火力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领导没有满意,领导很紧张。
这份情报简直详细得不正常,太像潜入警察阵营的毒贩卧底提供的假情报了。
才十天时间,就两个人一条狗,重点是还被村长请进去,好吃好喝招待。
钱刚和韩帆被分开讯问,连狗剩都被关起来,提取它身上的残留物,看看这几天它都去了哪些地方。
“你们是怎么打听到这么详细的信息的?”领导问道。
韩帆、钱刚一脸无辜:“村民自己说的。”
至于村民为什么这么老实交待,两人说涉及重要机密,不能说。
狗剩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刷刷”摇尾巴:“汪呜呜,嘶哈嘶哈。”
检验员大惊,这狗身上不仅沾了高纯度海洛因,还沾有火药,它这几天是去干嘛了?
讯问刚刚进行了一个小时,有个神秘的电话打过来,把指挥部最高领导叫去。
当领导回来的时候,挥挥手:“让他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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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三月那一次失败的围剿,这里的居民对东张西望的男人都有些警惕,一个看起来特别普通的老头直接叫住了钱刚,以及抱着狗剩的韩帆,问他们找谁。
培训的时候讲过,说买货。
他们照着培训说了,老头毫不在意地把他们带到他家里去,打开小门,门里摆着满当当的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装有白色粉末的塑料袋,一半是双狮踩地球,一半是火凤凰。
“试试!我这货,好!”老头子殷勤地拿出了锡纸和打火机,还给装上了。
这是缉毒卧底工作的第一大考验,不仅仅是试货的纯度,更是测试来人的身份。
不吃粉,就吃枪子。
韩帆和钱刚都没有学习过怎么假装吸毒,但其实没有真吸毒的技能。
此时两人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禁毒片里那些瘾君子在毒瘾发作时候打滚翻腾嚎叫的样子,还有培训课上,那一行冰冷的字“海洛因一次成瘾”,在他俩的脑海里回荡。
吸?还是不吸?
这是个问题……
此时,已经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热闹,如果不吸的话,这两人可能就要动手了。
想到那个追毒贩追到这里,被当地人挑了手脚筋的武警,韩帆咬咬牙,准备抬起手接过锡箔。
忽然,被韩帆抱着的轩辕狗剩暴躁的又跳又扑,挣开韩帆的怀抱,飞蹿跳起,跃到韩帆的肩膀上,再猛踩韩帆的肩膀,扑向锡箔,将刚刚装好的白色粉末打到地上。
老头大怒:“这疯狗怎么回事?!”
老头见过缉毒犬,但是他完全没有把轩辕狗剩当成缉毒犬。
正常缉毒犬是闻着毒品味就蹲下,哪有飞扑的,这不把证据都扑到地上了吗。
这是狗剩剩的童年阴影,它与王雪娇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它被吸毒的人用烟头烫伤,才不得不跑去向王雪娇求助。
如果只是毒品,它可以像正常的缉毒犬那样行动。
火加毒品,狗剩剩就暴躁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伙子已经把手按在腰间,随时准备动手。
钱刚高傲地扬起下巴:“我们老板不让我们抽!”
老头冷笑一声:“你们承认,你们是条子了?”
“你懂个屁!”钱刚抱起狗剩,扒开狗毛,露出狗剩脖套上的坠子。
那只坠子,一半是佛,一半是王雪娇。
“认识这个吗?”
老头愣了一下:“这是……”
钱刚脸上那小人得志的嘴脸越发张狂,指着小房间的方向:“你这货,她做的!!!”
钱刚骄傲地提高声音:“余梦雪小姐,是金三角独一无二的女皇!
金三角的天,是余小姐的天!
金三角的地,是余小姐的地!
他,余小姐的男宠!
我,余小姐的跟班!
它,是余小姐的狗!”
老头怔怔地看着他:“那你来我们这干什么?”
“知道金三角的七大品牌现在只剩下我们余小姐的火凤凰了吗?”钱刚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脑袋,“我们是来找你们村长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双狮踩地球啦!是火凤凰的天下,来问你们能出多少货,要是卖得多,还能给你们一点优惠~”
老头一听,是供货商,不敢怠慢,赶紧让那两个壮小伙跑步去通知村长。
村长知道金三角发生了异动,就是没想到刚刚登基的新王,已经派人巡视代理商了。
他们跟博社村不一样,他们的货源完全来自于金三角,只贩不制。
村长没有这么快信任他们,村长联系到了那二十几个跑去金三角的人,让他们帮忙打听打听余梦雪认不认识这两个人。
王雪娇一听冷帆、刚子,以及狗剩,马上表示认识。
机智的村长还让狗剩直接跟王雪娇通话,王雪娇叫了一声“狗剩”,狗剩就异常兴奋,又蹦又跳,又转圈又摇尾巴。
人会骗人,狗不会!
村里那么多人都养狗,狗剩的反应绝对是听出了主人的声音。
得到了金三角新登基的王者、七大品牌仅剩的独苗生产商、一生气就要杀人、最讨厌对她男宠不敬的余梦雪的认证,韩帆和钱刚以及狗剩得到了全村最高的礼遇。
两个人随便骗个瞎话,说要看看他们的实力,村里人亲自带着他们挨家挨户走访。
两位“特使大人”说了,余小姐要的不是村里拿完货,囤着不卖,或是就被条子抄了,她要让她的品牌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她只把货给有实力保住货、卖出货的人。
村民们觉得特别有道理,一点意见都没有,还非常积极,有问必答,问一答十,生怕余小姐以后不供货了。
别的侦查员要偷偷摸摸地把看到的东西记在心里,结束侦查以后,赶回安全的地方再记下来。
而韩帆和钱刚两人当着村民的面,非常自然地拿出小本本,详细记录村里的人口、武器分布、藏毒量、每年出货量。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是余小姐想知道的,谁还敢对余小姐的要求说个不字,不想干啦!
甚至村长还主动问他们要不要相机拍照,他可以把家里的相机借给他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太想让余小姐看看我们村的实力了。
以后请务必多给货!给好货!给便宜的好货!
村长还告诉两人:“我们村销量最高的前二十五名,都不在,他们去金三角啦,哎,包幼安说不生产了,我们全村的希望就寄托在余小姐身上了,请你们务必告诉余小姐,她能生产多少货,我们就要多少货!绝对没有问题!”
被人恭恭敬敬送出来的钱刚和韩帆,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看着手里的资料犯了难。
资料是他们一家一家走访的结果,绝对真实。
但是能拿到这份资料的起因,太过于玄幻,两人也不知道王雪娇的事情能不能说,能说多少,百般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求助于曾局。
听见他俩的声音,曾局很闹心,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借调出去的人员都不向自己的直属上司汇报了?
都是王雪娇带的坏头!
再一听要找他请示的事情,确实好像也只能找他,韩帆和钱刚又不认识叶诚。
曾局深吸了一口气,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向叶诚说明:有另外一个特别行动组的人借了余梦雪的名头,获得了重要情报,然后现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情报来源,求叶诚帮忙。
叶诚,他也不知道,以前不是没见过双线合并的,就是没见过这种方式合并。
如果不说余梦雪是自己人,这两人的情报来源就很可疑,白白浪费了他们的一番辛苦。
说自己人……这能说吗?于是,又得向上汇报。
好在特别行动组和平定平远街的行动组,都是军、警联合执法。
叶诚汇报上去之后,不涉及到跨部门协调沟通的问题,处理速度很快。
韩帆和钱刚被放出来之后没多久,三千余名武警向平远街发动攻击。
最强势的二十五名“金牌销售”都在王雪娇那里做客,他们的手下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变成“五万头猪”,一触即溃。
本来还有人想跑去村里的“军火库”拿火箭筒与军警对峙,结果还没跑到,就听见“轰隆”一声,军火库在他们眼前被飞弹引爆。
有了详细的情报加持,武警们对军火库及有防御武器加持的民居进行精准打击,极大减少了伤亡。
原本计划两个多月才能打完,现在不过两周,连清点缴获武器和毒品的工作都完成了。
现在就有一个问题,跑到金三角的二十五位金牌销售,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嫌疑人,现在平远街事件闹这么大,他们二十五个人肯定是不会回来的。
领导只有一个要求:“把他们抓回来,尽量保证存活率,让他们活着受审,这样才能起到震慑效果。”
二十五个随身带枪的悍匪、境外、还得抓活的,地点还在以乱闻名的金三角,而且不可能派太多的人手。
困难重重。
派谁出去?
上级领导的意思是优先从边境省份的军警里挑选,他们的长相与东南亚人差距不大,有些人还具有语言优势。
正常情况下,韩帆、钱刚和狗剩应该就此打道回府,继续市局的正常工作。
但是,领导哪能忘记在找情报的时候立下大功的两人一狗。
一道命令,韩帆和钱刚被召唤到办公室里,领导向他们告知了进阶任务,问他们有没有困难。
韩帆坚定地回答两个字:“没有!”
领导笑笑:“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解决语言问题、怎么入境、怎么找到人……他没有问一个字。
韩帆中气十足地回答:“是!所有在执行任务中遇到的问题,都是我们应该解决的!”
“好!”领导十分满意,“不愧是八十三军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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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边境上,只要迈出一步,就是缅甸境了。
钱刚和韩帆走的就是王雪娇曾经踩过的山头,在这里,王雪娇抓住了一帮偷了中国军人制服的流寇。
这条路在山路界已经算是好走中的好走,但是,狗剩,它腿短……走树根交缠的地盘时,走得就很艰难,在如陷阱一般的地面上一跳一跳,十分吃力。
它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两人,钱刚指指点点:“狗剩,你是一条警犬!”
狗剩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委屈地把低下头,继续一跳一跳。
大善人韩帆看不下去了,把狗剩放到自己的背包里,指着它的鼻子,警告道:“不许拉屎!不许尿尿!”
狗剩听不懂,狗剩只知道自己不用再走路了,咧着嘴:“嘶哈、嘶哈~”
两人下山之后,眼前一片熟悉的景象,路、房子,气质与国内一般无二,钱刚喃喃道:“这是缅甸?我怎么感觉我还没出国?”
根据地图,从这里到余梦雪所在的地区,还有三百公里,坐车很快,用腿走,三天起步。
韩帆和钱刚对缅甸现状的认知还是很久以前:割据势力各自为政,从这个割据势力到那个割据势力,堪比翻越国境。
直通车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得找为钱不要命的人偷摸送过去。
然而……
就在他们眼前,一辆半新不旧的中巴车司机站在车门边,用缅语和中文交替着喊着沿途几个地名。
韩帆和钱刚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连中巴车拉客方式都跟国内一样……
“这里去吗?”韩帆拿出抄来的缅语地址纸条。
司机点点头,抬手示意他们上车。
过一会儿,又来了许多学生模样的人,他们叽叽喳喳,还有人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递来两本本子,这位同学打开书包,以书包为桌,疯狂抄作业,一本是数学,一本是中文。
钱刚感慨万千:“连抄作业都一样。”
听见他俩说中文,孩子们激动了,正在抄作业的这个小同学激动地把作业本和笔往钱刚手里塞,满眼乞求。
钱刚摇头拒绝:“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第一大题就是正确使用“的”“地”“得”……再见吧!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过。
车上几个成绩不错的小孩把两人当成练中文口语的对象,从对话中得知,他们是去猛虎帮的地盘上学的,因为余小姐那边的学校教学质量比较好,而且有免费食宿和免费的校服,还报销每周回家的汽车票钱。
他们家没钱,家里人本来不想让他们上学的,因为有了这些免费的东西,家里人才同意。
这条路的路况非常好,看成色,是新修的。
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钱刚和韩帆原本还担心语言不通,可能会找不到王雪娇。
万万没想到,一下车,面前的房子就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匾,用中缅两国文字写着——猛虎帮日常事务接待处。
接待处门口立着一尊王雪娇的全身镀金像,高大,威严、俯视着苍生。
狗剩先激动地从背包里蹦出来,然后围着镀金像转了一圈,困惑地伸爪扒了扒,爪感不对,它怏怏地收回爪子,又去扒韩帆的裤腿,想跳回舒适圈。
韩帆冷漠地拒绝了:“这里是平地!懒狗!”
“呜呜呜……”
狗剩剩委屈,假主人引得它跳出舒适圈,现在,回不去了。
韩帆和钱刚,带着狗剩走进接待处。
一位女士微笑迎上,用缅甸语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钱刚大大咧咧地直接甩出中文:“请问,余梦雪小姐在吗?”
女士马上切换中文,音调生硬,但能听懂:“您有什么事?”
钱刚指着韩帆:“这是余小姐的男宠冷帆,这是余小姐的狗轩辕狗剩,我是随从刚子,马上就是余小姐的生日了,我们想给余小姐一个惊喜。”
这位女士看了看韩帆,又看了看狗剩,想起前几天在礼堂放了好几遍的《铡美案》。
她自动把韩帆代入“秦香莲”的角色,狗剩和钱刚就是秦香莲带来的一双儿女。
余小姐曾经说过,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安宁稳定。
戏里都演了,如果让秦香莲找上门,那不得打到天翻地覆?
如果余小姐为家事所困,哪里还有精力发展事业,让她和她的家人朋友过上更好的生活。
……
接待小姐一边请两人一狗去接待室坐着,一边急忙跑去打电话给张英山:“杰哥,有自称余小姐相好的人来了!两个人一条狗,你看,要不要我在这里就除掉他们,免得惹余小姐心烦?”
【作者有话说】
叶诚:我现在知道了!!!王雪娇为什么是那样,完全不能怪王雪娇!都是曾云祥的错!看看他们绿藤出来的人,一动手,就是要向上汇报好几层的水平!
第163章
张英山赶到的时候,接待小姐正在指挥清洁工们,桌上已经摆放了许多清洁工具:
刷子、水管、清洁剂、大块的抹布。
这些清洁工们家里的条件都不好,不是死了老公的寡妇,就是丈夫被帮派分子强迫种植罂粟的时候,砍了一条或两条胳膊,劳动能力很差,导致全家的生活质量都受影响。
王雪娇掌权以后,把有些机灵,又需要工作的女人们找出来,给她们工作,让她们至少能吃饱饭。
她们要求不高,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吃饱,王雪娇看不起的本地产稻米,加上一点放了调料的野菜,偶尔能吃上一点肉,她们就很开心了。
当初做入职测试的时候,是张英山负责,她们认为工作是余小姐给的,也是小杰哥给的,不管是哪里的小妖精打上门来了,她们一定要为小杰哥帮帮场子!
清除掉一切不安定的因素,生活才能安定!
看见张英山进门,接待小姐悄悄指了指会客室:“就在那。”
清洁工们有人挥了挥手里的抹布,有人举起了清洁剂【去血渍强效版】,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她们不懂中文,只知道用行动向张英山表示:小杰哥你大胆的动手,你的背后有我们!
张英山用突击硬背的缅语对她们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不要,行动。你们,干活。”
接待小姐和清洁工们满脸的困惑,这么大度的吗?
只有一个修剪花卉的男园丁向张英山投来理解的目光,一定是余小姐玩得太狠了,男人偶尔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放假期间,与其让余小姐找其他不认识的野男人,还不如就固定在认识的人里,嗯,一定是这样,小杰哥真是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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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室里,钱刚很不满的嘀咕:“怎么连杯水都没有?看外面这么气派,不像这么抠门的啊。”
韩帆:“可能这里缺水?”
钱刚皱眉:“湄公河就在前面,缺什么水?!”
“可是,这里没有井,也没有运水管道,湄公河的水又不能直接喝。”韩帆在野外作战训练的时候,对清洁水源的获取困难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两人正聊着,忽然门开,进门来的是张英山。
狗剩陡然从韩帆的腿上站起来,跑到张英山身边,围着他的脚转圈圈,扒拉着他的裤脚,摇晃着尾巴,咧着乐呵呵的嘴,发出“嘶哈嘶哈”的声音。
“狗剩。”张英山微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狗剩摇头晃脑,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韩帆眼尖,就在门开、门关的瞬间,看见几个清洁工正挤在外面,一起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有杀气。”韩帆眯起眼睛。
钱刚嘻笑:“对,她们都馋你,想吃掉你。”
“她们是真想杀了你。”张英山微微一笑。
钱刚震惊:“为什么?”
张英山:“怕你们影响我的地位。”
张英山把他俩带出去的时候,正看见几个清洁工在擦地,蹲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擦,看着就很辛苦,钱刚好奇:“干嘛不用拖把,省点力。”
张英山:“官方说法是用拖把拖不到墙根底下,不干净,影响猛虎帮的形象,这一点有北洋水师为证。”
钱刚:“民间说法呢?”
“增加就业岗位,看到楼梯扶手没有。”张英山指着通向二楼的楼梯,两边的扶手栏杆是花里胡哨的镂空雕花。
有两个人拿着小抹布,一点一点的擦着镂空的位置。
钱刚和韩帆叹为观止,不是,虽然猛虎帮的经费是CIA给,但是你们这么薅羊毛真的不会太过份了吗?
韩帆谨慎地问道:“至今没有人来审计?”
张英山微微一笑:“来就来啊,我们这是真的有人在岗,每天出勤,要打卡记录都有,又不是安置空岗,比大西北那几个编造岗位的强多了。”
韩帆想起旧事,也不由一笑:“确实。”
见张英山和韩帆谈笑风生,连那小狗都乐颠颠地跟在张英山身后,摇晃着尾巴,接待小姐和清洁工们终于相信小杰哥真的不是忍辱负重,暗自咬碎银牙,将眼泪往肚里咽,脸上还要摆出正宫气度的苦情人设。
王雪娇在郑益宁的大宅里,跟苏嫣然讨论从中亚走货的可能性。
困难很大,因为那里有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金新月。
这个位于阿富汗、巴基斯坦、伊朗三国交界处的地区,是靠天灾起家。
七十年代的时候,金三角大旱,罂粟减产,导致海洛因价格暴涨,金新月抓住机会,一举发家,那几年的产量超越了“金三角”和“银三角”的总和。
巴基斯坦的老大曾经努力过,把鸦片产量从800吨降到45吨,然后……城头变换大王旗,手松一松,金新月的毒品产量再次飞升。
如果单比产量,金三角的货进欧洲的成本都比金新月高,想压过金新月,就得比配方,把成本价降低,或者推出新型毒品。
苏嫣然有一个小道消息:“金新月跟俄罗斯人有仇,这是我们可以抓住的机会。”
从1979年12月,苏军第一次踏过苏阿边境,开启了整整十年的阿富汗战争,打得狼狈不堪,最后苏联黯然离场,除了把阿富汗“帝国坟场”的招牌擦得更亮之外,还留下了无数破碎的家庭和彼此血仇,互相敌视的人们。
苏嫣然的意思是可以通过俄罗斯境内的火车线,从白俄罗斯把货送进欧洲,这条路线现在完全没有人管,火车司机就只管开车,在火车上放火可能不行,杀人越货毫无压力。
王雪娇看着地图,在思考有没有可能顺路把极端份子的培训基地端了,反正,就是顺路嘛。
唉……木思槿啊木思槿,你是不是要我把金新月也打下来,才愿意看我一眼,哦~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真是贪心呢~
王雪娇的脑子里“扑噜噜”地往外冒各种奇奇怪怪的台词。
等苏嫣然说完,她其实没什么问题想问,不过出于本能,还是随口问了一句:“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我干爹那里传出来的消息,干爹本来还想借此机会跟俄罗斯人搭上线,不过,现在暂时没有时间,我就替他接手了。”
王雪娇与她相视一笑,什么替他接手,就是公主想趁机夺权嘛,懂的都懂。
“我弟弟正在俄罗斯,我会让他多打听一点消息。”郑益宁积极表现,他也有自己的梦想,只要苏嫣然能登基,他做为苏嫣然的男人,苏嫣然的权力最后不还是他的,这是在为他自己打拼。
王雪娇托着下巴,看着他兴高采烈地说着郑益静如何与寡头谈笑风生,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完成抓捕任务。
如果不是有苏嫣然,王雪娇就直接使用印度晕车药大法了,简单、快捷,梁山好汉一致给出五星好评。
一边笑一边拍着巴掌:“倒也,倒也~”
多有前途。
按照与苏嫣然制定的计划,要先确定俄罗斯的线能不能走通,要给出多少通道费,还需要一段时间。
王雪娇回到她的大宅,还没进门,就看见地上有一团模糊的长毛物体向她飞扑而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就不松爪了:“呜呜呜~~~”
“诶?狗剩?”王雪娇十分吃惊,她记得前几天,还在电话里听见它的叫声,它现在不是应该在平远街吗,或者已经回绿藤了。
“谁带你来的?”王雪娇抱起狗剩,看见会客室里坐着韩帆、钱刚和张英山,钱刚兴奋地向她挥手:“老大,这里这里~”
王雪娇进屋,关上门,将外面的声音都隔开。
以他们的身份,会越过边境来到这里,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雪娇已经猜到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笑着对他们说:“要人?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来这一趟?”
区区二十五个平远街的中间商,不管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还是要半死不活的,只要提出要求,余小姐统统可以满足,还能直送边境,大大节省物流时间。
韩帆正色道:“我们这组的任务就是把那二十五个人带回国受审。”
“嗯,要是早说的话,我就给他们下药扔边境去了……现在有点麻烦。”
不仅郑益宁见到了那二十五位金牌销售,连包将军手下的人都见过了。
他们保证每年能出货的数量,让犹豫到底要不要做毒品生意的包幼安都为之心动,他已经在考虑重启双狮踩地球商标的可行性了。
如果这二十五人突然消失,还出现在中国的法庭上,那就说明是中国人把他们弄走的。
从猛虎帮的地盘,有一支中国军队出现,逮捕了二十五个毒贩子,这事必然会闹很大动静,做为猛虎帮老大的余梦雪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如果余梦雪什么都没做,那么整个金三角都会知道她通共。
现在还没有跑步进入“天下何人不通共”的好时候,真要这么干,王雪娇会变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她一定会喜迎CIA杀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杀六百多次都杀不死的好运。
韩帆和钱刚只有两个人,他们也不可能单凭武力值就把二十五个人全部抓捕。
王雪娇点点头:“必须把人骗过边境再杀……不是,再抓。我这还有一个任务,除了这二十五个,你们还得再帮我捎带一个走。”
韩帆和钱刚下意识望向张英山,钱刚感慨万千,拍了拍张英山的肩膀:“唉,蓝颜未老恩先断,夜深送出边境去。”
王雪娇哭笑不得:“在说正事呢,还这么吊儿郎当的,有你在,曾局的速效救心丸是停不了了,就不能学学我,稳重一点,主观能动性强一点,也好给老板分忧。”
“是是是……”钱刚点点头,“送谁?怎么送?”
王雪娇把郑益宁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现在的难点是怎么把他跟苏嫣然切割,抓捕行动别惊动太多人。
最后,王雪娇给出一个思路:“郑益宁那边我来想办法,你们先跟那二十五个人聊,聊明白了,聊清楚了,让他们自愿跟着你们走,还能给我省点药钱。”
钱刚一拍胸脯:“这事容易,我最擅长交朋友了。”
绿藤市的大牢里,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的刑事犯都是钱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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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三角又怎么你了?”恽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觉得有点好笑,他苦心扶持的这位代理人,好像一只蜜獾,看起来很可爱,其实会攻击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东西。
不过正是由于对这位代理人的熟悉,才让他获得了情报部门的重视。
其他人没有把重回金三角的余梦雪当回事,他就已经猜到余梦雪是要干掉李大公子,李大公子又是坤沙的联盟,一定会引起金三角势力的巨大变化。
果然,如他的情报所料,金三角势力重新划分,以前扶持的人都不中用了。
最惨的一个部门,刚把活动经费打过去,钱收了,事没办,收钱的人就没了,白白亏了一大笔钱。
不过据恽诚打听到的消息,这个部门的老大说亏了一百万美元,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打过去那么多,就二十万,还有八十万,就变成“转账手续费”,由辛苦转账的部门老大跟手下人分了。
由于此前CIA挖出来一个大探子,连着所有华裔职员都被忌惮,恽诚也遇到过很多次情报不被信任的事情,想要多多混经费,就得多做贡献。
所谓有情报要上,没有情报创造情报也要上,恽诚对不仅能提供情报,还能积极搞事让自己成为情报本身的余梦雪满意极了。
这简直堪比先通知自己的好朋友们一起买入股票,然后再降关税,把股票拉升一波,再加关税,让股票降下来,买入……等差不多了,再表达一下关税确实太高了,要大幅降低,股票又痛快涨一波。
再牛逼的数据分析,也比不上自己就是这掌控市场的有形大手。
当恽诚接到王雪娇电话,听她说她要再次攻击美墨边境运毒队伍的时候,内心很激动,隐隐期待王雪娇能给他再多创造一些新闻出来。
至于这些新闻是不是有损合众国利益……关我什么事?反正这么大一棵树上长满了蛀虫,既然树一时半会儿不会倒,我不捞,自有别人捞,我又不是坐着五月花号来的,也没有在波士顿港口倒过茶叶,哪来的什么家国情怀。
王雪娇的梦想是把货劫下来,然后换上双狮踩地球的包装,再送去美国。
对此,王雪娇的解释是:坤沙没了,包将军亲中,所以在犹豫要不要重启毒品生意。
“他要是不肯做,你不就少了一个赚钱的路,帮你们逼他一下,要是外面到处都是他的货,生米煮成熟饭,他想不重启也不可能,与其钱都让别人赚了,不如自己赚,等他开始重启了,你再来找他谈,他这条线上的钱,不就是你的了吗。”
王雪娇的话打动了恽诚的心,要是能把包幼安的鸦片生意控制在自己手里,将来的行动会更加方便。
美墨边境。
这次运货的毒贩子们被枪顶着脑门,却没有死,而是逼他们连夜拆旧包装,换新包装。
不过耽搁两天时间而已,银三角大毒枭没有任何损失、中间商没有任何损失、瘾君子没有任何损失。
只有美国禁毒局的天塌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满大街都是双狮踩地球牌。
双狮踩地球的商标使用范围不仅只有四号仔,还有可卡因、大麻、冰毒……
该死的缅甸人是疯了吗!!!
禁毒局与中情局各有KPI,禁毒局不会因为中情局需要销售毒品的经费搞事,就不管境内的毒品问题。
且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得有那么一个态度拿出来。
就这铺天盖地的双狮踩地球……这是踩地球吗?这是踩的禁毒局全体同仁的脸。
除了境内实实在在的证据之外,还有恽诚给出的各种情报,全都证实了包幼安接手了坤沙的毒品帝国,不仅积极种植原材料,他的心腹手下还在搞新配方。
禁毒局长大怒,一封朝奏九重天,强烈要求必须制裁无法无天的包幼安,上头也觉得实在不像样,一家独大至此,不是他们想要的。
出于对国际法小小的尊重,没有出现“FBI,opendoor!!!”
的场景。
而是给包幼安发了个通知:“你再往我们这倾销毒品,我们就封了你的资金链!!!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隐藏账户是什么!”
甚至还给他划定了每年鸦片产量不得超过XXX公斤的最高上限。
中国的属人加属地原则看起来很很严厉了,然而,在美国面前,还是太客气。
美国的“长臂管辖权”真正是把自己摆在了世界警察的位置,凡是使用美元结算、使用美国的地址、使用美国的邮箱、使用美国的零件、使用美国的设备加工的零件……统统都属于可以被美国的法律制裁范围。
包幼安所有的重头账户都是走的美元结算,而且都开在美国的盟友家,真的说冻结就可以冻结。
包幼安一肚子气,同时还很困惑,他只是想想要不要重启而已,怎么美国就说他倾销毒品了?
想怎么啦!难道想也有罪?!
包幼安本来就亲中,但也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多方下注,现在……下个屁的注,用老子的钱来威胁老子!
要不是他还有一个建国的梦想,不敢得罪五常,现在就要开骂了。
隐!忍!
一道制裁令下来,包幼安的罂粟田得收缩百分之九十,这么多人要吃饭,总得再搞点经济作物种。
问题是种什么?销路在哪里?
王雪娇去找他讨论关于职业教育这一块问题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愁眉苦脸,上门送温暖的王雪娇建议他可以种咖啡。
“咖啡?我们种得过南美洲吗?”包幼安喝咖啡,知道好豆子不是在哥伦比亚,就是在委内瑞拉。
王雪娇扬眉一笑:“南美的豆子多远呀,就算船便宜,可是不得等嘛,船费再便宜,也是钱呀~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何必绕半个地球?”
包幼安还是很怀疑,他只知道那些溃退的将领有不少人爱喝咖啡的,但是,能支持得起他的人吃喝吗?
王雪娇:“如果中国的市场不大,雀巢公司也不会在思茅搞咖啡农艺服务部了,四年前就有种植基地。不就是看中了中国市场吗?现在思茅的出货量根本不能满足雀巢中国分公司的销售要求,咱们可以抓住这个机会……”
“咱们?你也被制裁了?”包幼安不解。
能赚到暴利,为什么要平平静静地种咖啡豆?
王雪娇叹了口气:“赚钱固然重要,但是,我也想堂堂正正的花钱啊,赚了大钱,连进中国都要鬼鬼祟祟的,连吃饭的时候有警察来检查消防我都害怕,这有意思吗?!这是在亚洲,不是在南美,还是要讲究名正言顺的。”
包幼安深有感触,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土皇帝有什么意思,他也想坐着专机去北京,下飞机以后有红毯,有仪仗队,有人献花,有人握手;
受灾了山头长出袋装大米;
被别人欺负了,山里还能长出最新款的武器;
实在打不过的时候,边境的门会适时打开,让他的人跑进去,再从另一个出口跑出来,而他的对手被强势拦住,他的人可以从对手的屁股后面出现,痛击对手……
包幼安决定认真思考王雪娇的提议。
当王雪娇离开的时候,包幼安亲自把她送到门口,亲自为她拉开车门,亲自扶她上车。
回去以后,包幼安跟幕僚们开会讨论此事,他最为看重的大干儿居然建议他应该跟美国人服软、讨好,先解除种植上限的禁令。
不卖美国就不卖美国嘛,反正以前的主要市场也是亚洲和欧洲,往美国发的货不算多,这次也不知道美国在发什么疯,突然制裁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包幼安大怒:“我都已经让人踩在头上了,你还要我从他们的裤裆子下面钻过去吗!!!”
韩信忍胯下之辱的时候,因为他当时屁都不是,不得不忍,要是飞黄腾达了还忍,那他妈不是白飞了!
包幼安把他的大干儿狠狠臭骂一顿:“难怪金新月那个穷地方能发起来,他们没有像你这样的废物!”
骂完儿子,他还不解气,痛心疾首地长叹一声:“要是余梦雪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器重在意吗!女儿、继承者、将来大权会交给她!
苏嫣然从安插在包幼安身旁的探子口中得知此事,决定积极向余梦雪学习靠拢,只要能成为余梦雪第二,包幼安一定也很愿意将大权交给她。
王雪娇预料到包幼安会在自己的亲信面前夸她,就是没想到劲这么大,以前都是王雪娇过去跟他们讨论事情,现在苏嫣然整天找理由过来。
今天讨论修路,明天讨论挖井,后天讨论共同办学,大后天研究咖啡种植,大大后天研究咖啡销路……
王雪娇敏锐地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抓住了重点,猜测她是把自己当成寻求进步的方式了。
“你考虑这些是没有错的,但是,在做实事的同时,你也得让世界看到你。”王雪娇建议,“哪有皇帝不露脸的,不露脸,他们哪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
这么简单的道理,苏嫣然当然懂,只不过她很为难,不知道所谓的“露脸”应该往哪儿露,怎么露,不然这么多事情,她一个人也分身乏术啊。
“像什么水井出水仪式,你就不用去了。学校落成仪式、医院落成仪式可以,如果是你引进的仪器,你也可以去,重要的是与邻国的睦邻友好关系,只要你能去,你就一定要去!让别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对两国关系是什么态度,大家只会支持脑子正常、知进退懂礼貌的人,要是一个闭着眼睛杀杀杀的疯子,是得不到任何支持的,这一点你以前已经做过了,这次你应该去思茅,争取到优质咖啡种子,以及技术支持。”
苏嫣然深以为然,她就是因为最先向包幼安建言,应该与中国搞好关系,并且到后面大旱时,真的获得了物质援助,包幼安才高看她一眼。
有一个要脸的、情绪稳定的邻国,就如同得到了好风。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同时,王雪娇也提醒她,有些机密,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什么事都跟别人说,这个别人,包括枕边人。
其实这根本不用提醒,苏嫣然的“金屋”能在金三角混得风生水起,就是因为男人在松裤带的时候,脑子里的弦也松了,什么话都敢说。
最神妙的是,很多人自己把秘密说完以后,就彻底忘记自己曾经说过我,等到别人提起的时候,他还会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不过能得到王雪娇的提醒,苏嫣然心里依旧非常感动,义父的青睐都是有条件的:
小时候的她必须可爱、漂亮、懂事、听话;
读书的时候,成绩必须优异,学什么精通什么,为此她不得不在人后拼命背书,只为在义父面前假装第一次看到一大段古文,看一遍就能流利背诵;
长大后,必须能协助义父做决策,提供有用建议。
苏嫣然没忍住,提出了一个其实挺孩子气的问题:“余小姐,你为什么帮我?”
说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想帮你,连王雪娇自己都不信。
“帮你?不,我在帮我自己,我希望我的邻居是个头脑清醒,行为正常的人,而不是管不住下半身,搞出一堆情妇的人,就你大哥的那些情妇,呵呵呵,据我所知,那些女人里面还有不少是部落头领的女儿呢,现在他没权,那些情妇不争不抢,等他当了一号老板,你说那些女人会不会大闹?”
王雪娇的回答,让苏嫣然非常满意,这下她相信王雪娇帮自己的动机是合理的。
在这之后,王雪娇经常带着狗剩去找苏嫣然,两人时常研究“夺嫡”策略直到深夜,然后王雪娇顺理成章的在苏嫣然那里住下。
郑益宁并不赞同真的完全按照美国的要求,放弃罂粟制品:“这是最快的赚钱渠道,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就放弃资金来源,不用等到美国制裁,我们就会被其他小部落挑衅了。”
他向苏嫣然提过几次,苏嫣然根本不听,还让他去找她大哥建议去:“这种脏事让他干正好,要我替他做?休想。”
郑益宁也没办法,他背地里买下了几个山头,私自种植罂粟,并偷偷找到张英山,希望他能把余小姐的冰毒配方偷出来:“反正她也不制,何必浪费,我们联手,等做出个样子来,余小姐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这也是郑益宁的想法,他打算等成事之后,想办法让苏嫣然陷入资金危机,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拿出贩毒赚到的钱给她救急,到时候,苏嫣然一定会改变想法,而且,绝对会对他死心踏地,再也舍不得离开他。
“哈啊?有意思,他居然来找你~”王雪娇笑道,“感谢他帮我简化了计划。”
当郑益宁第二次找到张英山的时候,张英山拿出配方、详细而具体的操作计划,同时手边还放着一份名为《孕产妇保养秘方》的小册子。
郑益宁向张英山表示恭喜:“余小姐有喜啦?”
“是呀,女人怀孕和生完孩子最脆弱,脾气也大,得好好哄哄。”张英山微笑道。
张英山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忧愁:“从怀到生,她可能好几个月都无法抛头露面管事情了,唉,这些事都得我做,真是苦了我啊……”
“是啊,不过你做为余小姐肚里孩子的父亲,也只好辛苦辛苦了。”郑益宁说着,心里的念头忽然一动,对啊,女人生孩子就是过一道鬼门关,如果苏嫣然身体虚弱,无法管事,那我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郑益宁忽然关心起那本保养秘方:“能不能借我看看。”
张英山大方地递给他,秘方里都是怀孕的时候,以及产后休养的时候千万不能做什么,千万不能吃什么,否则会气虚/血亏/无力/精神差/记忆力下降/头痛……
“这可是一本好书啊,说得这么详细。”
张英山不以为意:“你要不拿回去看看?我已经看完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益宁千恩万谢的把保养秘方拿回去。
第三天上午,郑益宁借口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秘密去了新买的罂粟田。
得知他出去了,王雪娇如往常一样,带着狗剩去找苏嫣然,讨论应该如何对待周围的小部落。
谈到下午,苏嫣然建议休息一会儿,王雪娇笑道:“好啊,正好带狗剩出去跑跑,说不定腿能跑长一点。”
狗剩剩的耳朵微动:“呜?”
它听懂了“跑跑”,这代表要出去玩了,它兴奋地不能自己,上蹿下跳,一个箭步冲出书房门,满屋子欢呼“汪呜呜,汪呜呜~~~”
忽然,它闻到了某种味道,好香,好闻,好好吃~
它飞奔着扑向那股味道,那是郑益宁的书房,平时他和苏嫣然在各自的书房里办公,互不干涉。
狗剩又抓又刨,隔着一层柜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急得狗剩恨不能把柜门刨成刨木花。
“这是怎么了?”苏嫣然不解,以前狗剩都很乖,很听话的。
王雪娇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是不是里面藏了什么好吃的?”
苏嫣然被勾起了兴趣:“谁会在书柜里藏吃的。”
眼看着再不打开,柜门可能真的要被狗剩刨穿,苏嫣然伸手去开门。
狗剩一个箭步冲进柜门,一通狗刨,把里面的文件都刨出来,然后终于刨到了被张英山加了料的那些纸,又抓又咬。
“张嘴!松开!再咬就不喜欢你了!”王雪娇厉喝。
狗剩刚开始还不为所动,看见王雪娇扬起巴掌,它伸出两只前爪,牢牢地抱着王雪娇的腿,一双黑眼珠可怜巴巴地看着王雪娇:“呜呜呜……”
“它还知道自己犯错啦?”苏嫣然笑道,眼睛余光瞄了一眼王雪娇从狗剩嘴里抢出来的纸,怔了一下:“孕产妇保养?”
王雪娇从纸堆里拿出几张手写纸,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是我的那份新货配方!怎么会在这里!”
当苏嫣然看到保养秘方里的内容,脸色更加难看,只要把“千万不能”改成“一定要这么干”,就可以害人了。
王雪娇冷着脸:“看来我也得回去清理门户了,敢把我的配方送人!”
“这个秘方,是不是……”苏嫣然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当初就是看郑益宁的脑子里的弯弯绕不像郑益静那么多,才会选择他,没想到……事还没成,就已经想着怎么害她了?
王雪娇摇头:“这个上面说的很多禁忌都是假的,什么不能吃兔子,孩子会变成兔唇,纯属胡说八道。阿杰的父亲是正经学医的,绝不可能相信这种东西。”
如果不是阿杰给的,那就是郑益宁从别的地方弄来的……
苏嫣然的手指紧紧握住小册子,恨不能把小册子撕了。
她惨笑一声:“没想到,还没夺到权,就先内乱了。”
“也算是传统了,中国有个南明小朝廷,清兵都入关坐龙廷了,他们还在吵到底是支持唐王还是支持桂王。”王雪娇拥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苏嫣然闭了闭眼睛:“等他回来,问清楚。”
“嗯,问他有没有害你的心思吗?”王雪娇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就可以替他回答你,没有,绝对没有。问,是问不出来东西的,要有证据。”
刚才苏嫣然的脑子一片混乱,被王雪娇提点了一下,她终于冷静下来。
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苏嫣然决定先暗中打听郑益宁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在小金佛同志的加持下,消息在当天深夜就传回苏嫣然的手中:郑益宁买了种植罂粟的山头,还向德国的化学器材工厂询价,问的都是制毒需要的东西。
这些事情,都是在苏嫣然说,为了保持国际形象,不想再碰毒品生意之后发生的。
这叫什么?
当众忤逆!
苏嫣然本来就在为自己得不到权柄而烦恼,哪里能受得了身边人的背叛。
“我要杀了他。”苏嫣然快要气炸了。
王雪娇安慰道:“不行,千万不能由你动手。”
“为什么!!!我清理门户,我有什么错!!!”
王雪娇轻轻摇头:“如果你有很多忠心的人,处理就处理了,现在他是你最亲近,也是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如果你对他公开处刑,杀的不是他,是你。
外面会传你识人不明、拢不住人心,还会说,如果像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都要跑,可见跟着你没有希望……所以,自古以来,很多重要的人被处置不是光明正大的处置,而是无声无息的消失……”
苏嫣然最怕失去人心和支持,王雪娇的话,句句在理,只是苏嫣然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王雪娇轻声道:“让别人动手吧……他在中国犯了罪,让中国人处理他,是死是活,都与你没有关系。”
以前要说把郑益宁交给中国警方,苏嫣然一万个不愿意,谁敢硬抢,她敢动手让人永远消失。
现在,她只希望郑益宁快点消失。
“要不,你再想想,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他虽然违背你的理想,还想趁你虚弱的时候要你的命,但是……哎,我怕你对他余情未了,等把人送出去了,又后悔,到时候就迟了。”王雪娇非常沉痛地劝道。
“我不会后悔的!”苏嫣然不是恋爱脑,她要的是权力、地盘,她在金屋什么没见过,被人觊觎权力的愤怒胜过被男人背叛的伤心。
王雪娇点点头:“你想好了的话,我就先回去收拾我家里的事,我得弄清楚,这配方是怎么到郑益宁手上来的!!!”
第二天一早,王雪娇带着狗剩回家。
过了一夜,狗剩已经忘记王雪娇昨天举起手作势要打它的事情了,亲亲热热地贴在王雪娇身上,张英山想把它抱走,它不情不愿地伸出两只前爪搂着王雪娇的肩膀:“汪~”
韩帆在不远处摇了摇狗粮袋,它立马竖起耳朵,用力扭动身体,果断蹦下地,跑成一道残影。
“跑这么快!又不是没给你吃的!好像我虐待你似的!”王雪娇哼了一声。
狗剩忽然刹住脚,转头看了一眼两手叉腰、气鼓鼓的王雪娇,它又蔫头搭脑的回来,在王雪娇脚边卧下,用脑袋不断蹭她的脚:“呜呜呜~”
任凭韩帆怎么把袋子摇出沙沙的声音,狗剩也只是满眼不舍地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乖乖在王雪娇脚边趴着。
“你去吃吧,哎,这下搞得好像我真在虐待你了。”王雪娇摸了摸狗剩的背,指着韩帆的方向:“去吧。”
“呼~~~”狗剩又化成在地板上飞速滑行的长毛地毯,便冲到了韩帆身边。
王雪娇摸了摸鼻子:“刚才它好像没有站起来这个动作,就跑出去了?”
钱刚在旁边哈哈大笑:“你想说它腿短就直说,说得这么委婉干什么,它又听不懂。”
狗剩转过头,天真无邪的眼睛闪闪发光,嘴里“KUAKUA”嚼着狗粮。
“你们俩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钱刚得意地低下头,故作潇洒地吹了一下刘海,又将头高高扬起:“我刚哥让他们向左,他们不敢往右!”
“哦?刚哥这么牛逼?帆哥呢?”
“帆哥啊,现在马上就要上位成正宫了。”
钱刚继续自称是十几年前的东南亚赌神,赢遍东盟无敌手,他展示的出神入画的赌术,在瞬间征服了那二十五个人,黄、赌、毒不分家,他们平时贩毒、卖军火赚到的钱,除了吃喝,就是嫖赌了。
要是能学几手千术,在牌桌大杀四方岂不爽翻了。
他们当即拜钱刚为师,求教学,好吃好喝地供着,还很关心像钱刚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跟着余小姐当跟班。
钱刚说因为余小姐才是真正的高手,那见识、那手段、那魄力!光会赌术算什么本事,余小姐可是有一条赌船!!!
赌船横行四大洋,在船上赌什么都行,船头船尾装着最先进的炮,船顶上站满了扛着火箭炮的保镖,不管世界哪个国家的海军遇到她,连个屁都不敢放!一脚油门就跑了!
他还顺便撺掇那二十五个支持韩帆上位:“余小姐身边那个小白脸现在深得余小姐宠幸,但是他为人奸诈狡猾、阴狠毒辣,有好处也不知道带兄弟们分!不像我们帆哥!光看脸就知道他是个讲义气的!只要你们帮我帆哥上位,等余小姐让帆哥管事,只要帆哥手里稍微漏漏,包你们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金银珠宝戴满手……”
然后,钱刚表示要他们回国干一票大的!算是为帆哥挣业绩。
那二十五个人迫不及待地想马上行动,挣一个拥立之功!
老家那边刚被抄干净,他们就想回去东山再起了,说是已经大规模行动过一次,条子肯定想不到他们还敢杀个回马枪,现在是最安全的时候。
钱刚、韩帆两个条子听得连连点头:“妙啊!确实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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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姐的小黑脸要上位,想要展现他对余小姐有用,他要搞大事!据说是要带着余小姐新配方的样品入境。
这正是郑益宁也想的事情,自从试过一次之后,余小姐就再也没有说过新配方的事,现在似乎连余小姐都想为了名声而放弃光荣伟大的贩毒大业了,这让郑益宁感到非常可惜。
什么名声,美国还是五常之一呢,中情局还是国家机构呢,那又怎么样!
金新月那帮连主粮都种不明白的人,能在短时间内能让罂粟产量赶金超银,除了在梦里领悟到种植之能之外,还能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有好师父手把手的教。
至于给包幼安的警告,那根本就不算什么,随便说两句,意思意思,算是给国际社会一个交待。
跟“红豆泥私密马赛”加一个大鞠躬是一个意思。
没想到包幼安和苏嫣然居然当真了。
富贵险中求,他们一个年老了,一个女人,都胆小不敢闯,这种事,还得他来拿主意,等他赚了大钱回来,让他们后悔自己目光短浅,到时候,说不定包幼安会直接把权力交给他……
郑益宁迫不及待地上门,求加入小黑脸的回国干大事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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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脸、跟班和狗要出发了。
来时,两个人一条狗。
去时,两个人、一条狗,还有二十六个人渣。
王雪娇协调了一辆大车,让他们风风光光从猛虎帮出发,一路开到另一个人迹罕至的偷渡通道。
他们执行的是秘密抓捕任务,要是让不明真相的边防同志当成偷渡犯给绑了,那可真是相当因吹斯挺。
王雪娇心里有点担心韩帆和钱刚,他们两个人,带二十六个未经捆绑的人,虽然已经计划在第一个歇脚的小店下药了,但是……始终是非常刺激的操作。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王雪娇和张英山的身份不暴露,王雪娇不愿意别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以及,她认为没有人比她更懂下药,他们两个负责吸引注意力,她好溜去厨房直接下手。
来送行的只有余小姐和她的一百八十八个保镖。
小白脸显然跟小黑脸不怎么和睦,都没有来送行。
郑益宁还在心中暗笑余小姐这么强悍的人,也很难保证后宫安宁祥和。
即将跨入中国境内的时候,王雪娇让她的一百八十八个保镖留下了,王雪娇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着一百八十八个持枪、火箭筒、手雷,并且无护照无签证,甚至还有好几十个说不清到底算哪个国籍的人跑进中国境内。
王雪娇一路送他们下山,越过山脚下的一条小河,就是是中国国境之内,还有八百米就到第一个歇脚的小店了。
就在此时,有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脚步匆匆的过来,韩帆忽然低下头,还压低了帽子,将头靠在王雪娇的耳边。
其他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以为这只不过是小黑脸趁机撒娇卖乖而已。
王雪娇听见韩帆对自己说:“他是审过我的人。”
就是韩帆和钱刚获得情报之后,被指挥部分开讯问,问他们是怎么得到那么详细资料的那一次。
明明这里离文山那么远,为什么会遇到……
韩帆瞬间就想到三月份行动失败的原因:有!内!鬼!
上级领导当时的指示是先不要动内部,尽快平定平远街为目标,所以,才会调取外省武警和警察参加行动。
有资格参加讯问的本省人,身份非常高,高到让领导觉得他们是可信的。
韩帆感到背后冷汗直冒,他人高马大,相当显眼,现在缩在王雪娇身边,就像一只大黑熊贴着一只小白鹿。
要命的是,郑益宁还领着那人过来了,郑益宁兴高采烈地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来接应我们的人,我们认识快十年了,人品绝对没问题,靠得住!”
认识快十年,都没有把这个毒贩子缉拿归案,这可不是用放长线钓大鱼可以解释的。
王雪娇也感觉到自己心脏狂跳,怎么办!
如果不杀他,他叫破韩帆的身份更糟糕。
身边这么多人,一人咬韩帆和钱刚一口,他俩都得断气。
那人一眼就看见韩帆,脸色大变,忽然从腰间掏出枪。
“啪!!!”枪响了。
“扑通!!!”有人倒在地上。
郑益宁大张着嘴,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王雪娇:“这这这……”
王雪娇冷冷道:“他,是条子。”
“他他他,确实是条子,但是是我的人啊,这是怎么回事啊……”郑益宁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大脑一片空白。
王雪娇的枪口又对准了他的脑袋:“条子,是你的人?你,是条子的头!!!妈的,正愁找不着你呢!我要把你扒光了,吊在金马碧鸡坊!让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
特别行动组首长:这次的事件,你们谁写报告?
叶诚:这事完全是为了救韩帆和钱刚,应该是绿藤市局的人写。
曾局:开枪的是你们特别行动组的人,应该是特别行动组的人写。
叶诚:怎么,你不要王雪娇了?行,我收下,你把生发剂、速效救心丸还有制氧机给我。
曾局:想得美!我们市局不能失去王雪娇,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第164章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另外二十五个人吓了一跳,枪响的瞬间,他们也跟着拔出了枪。
他们做的是掉脑袋的生意,最恨也最怕警察,听说郑益宁是警察的头子,二十五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地瞄准郑益宁的脑袋。
郑益宁就算生了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二十几把枪一起开火。
“误会,误会……我这样,怎么可能是条子的头,他已经跟我合作好多年了。”郑益宁高举双手,生怕这么多把枪里有一把走火,给他的脑袋打个对穿,那就亏大了。
王雪娇冷着脸:“我误会什么了?要不是小帆被抓进局子的时候见过他,我都要被你骗了!说!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骗进条子的包围圈,把我们一网打尽,这样以后国内的毒品市场就是你郑老板一家独大了!呵,为了铲除竞争对手,你还真是拼命啊!都敢给条子当卧底了!”
郑益宁苦着脸:“我不是,我真不是。”
如果不是上级领导要求让他活着受审,王雪娇真想现在就把他毙了,无奈现在还得找理由帮他找个台阶下,她放缓了语气:“这事苏小姐知道吗?”
“知道!她都知道!”郑益宁赶紧解释,“我从来不隐瞒苏小姐任何事的!”
王雪娇心里冷笑一声:可是苏小姐都不知道你背着她开启冰毒生意哦~
她皱着眉头,踢了一脚地上的男尸:“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年前,我贩木头的时候认识的他,那个时候,我的货无故被检查站的人扣了,是他帮我弄出来的。”
王雪娇还是冷着脸:“好好的,他干嘛帮你?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郑益宁陪着笑脸:“那个时候他什么好处都没收,他说看我可怜,看不惯我被人欺负。”
“呵,看你可怜,就白白帮你忙?然后帮了你十年!你是连编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了吗?!别以为你是苏小姐的人,我不敢动你!”王雪娇的手指缓缓扣上了扳机。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郑益宁赶紧解释。
那个时候此人还是个小警察,还有一点正义和良知,生活也清贫而拮据,郑益宁已经跑了两年的木材生意,手里有钱了。
小警察帮他,他也知恩图报,虽然小警察严辞拒绝了他的钱,但是他无法抵挡郑益宁给他那些他无能为力,又急需要的好处。
郑益宁找关系,帮他那乡下的妻子转成城市户口,还在省会最好的学区买了一套房子,并且体贴地说是借给他,只是让他的儿子可以进入好小学,等孩子顺利入学以后,郑益宁再把房子转回给他,反正就一年时间,只要没有人说,谁也不会去查这事,这样就不算违纪。
此后,郑益宁决定转行贩毒之后,为了打击异己,郑益宁还会把同行贩毒的路线和行动计划告诉他,让他如坐火箭一般的飞升。
享受过权力的甜美、体验到全家过上幸福生活的快乐,习惯了有事说一声,就有人替他摆平,让他再也守不住初心。
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受贿为了生活。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至于为什么快十年了都没被发现,太好理解了。
毕竟就连省会都是被单拎出来提级巡视——连续四任、任期横跨整整十八年的老大都进去了——本地最稳定最纯洁的老大名字叫“水机场”的神妙之地。
尽管根本就是权力寻租的交易,但郑益宁依旧痛心于合作伙伴的死:“能在这风口浪尖,还赶来提醒我的人,是我的真兄弟啊!唉……”
王雪娇冷漠地对他说:“你也别太惦记他了,他之所以来提醒你,不是为了你的性命,是因为你跟他往来太多,要是你被抓了,把他供出来,他也保不住。”
“你跟他再亲,能有跟郑益静亲吗?如果郑益静被抓,他会供出你吗?如果这个人被监察部门抓了,你敢保证他不供出来吗?”
郑益宁的悲声一顿,那……确实,真的血肉至亲跟这种“真兄弟”差得太远了。
何况,郑益宁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被抓,他一定会为了减刑立功,而痛快的把自己知道的全吐出来,反正他又没什么软肋家人。
“差不多得了,赶紧找个地方埋了,咱们好赶路,要是你在这里耽搁时间太久,真被条子抓了,到时候就该郑益静哭了。你忍心为了一个外人,让你亲兄弟悲痛欲绝吗?”
一番话说得郑益宁快速结束缅怀,并接受了王雪娇的建议,请那二十五个人帮忙把尸体抬过河,埋在缅甸境内。
正经的警察是不可能跑到缅甸境内去刨土的,就算发现血迹滴滴答答,一直延伸到境外,他们也什么都不能做,何况现在是雨季,天天一场暴雨,雨下完,地上什么痕迹都没了。
只要不让人发现尸体,就是无事发生,这里的山这么高,植物这么多,有很多猎人、采药人、采矿人,一失踪就是一辈子,上哪儿找去。
不愧是余小姐,埋尸这点小事都想得这么周到仔细。
到现在郑益宁也只是认为,余梦雪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毒枭,对于有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统统不放过,才会下手这么快,这么狠。
王雪娇见郑益宁不再纠结这个黑警的事情,便把枪插回腰间:“既然你说苏小姐知道,那等我回去问她,要是你说的有一个字不实……小帆小刚,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低于三千六百片,你们也别在我这伺候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被韩帆抱在手里的狗剩骄傲地昂首挺胸:“汪汪汪!”
王雪娇伸手摸摸它的脑袋:“乖,你咬的也算。”
钱刚小声嘀咕:“它的嘴大,咬一口下来,剩下的肉就不够三千六百片了……”
狗剩委屈地用脑袋蹭王雪娇的头:“呜呜,汪呜呜呜呜……”(妈妈,弟弟骂我贪吃)
郑益宁确实向苏嫣然说过自己与境内的人勾结的事情,所以,他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只要余梦雪去问,苏嫣然一定会为自己撑腰。
现在他甚至可以心态平稳地跟着他们一起开自己的玩笑:“头发也能算吧,哈哈哈。”
王雪娇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也跟着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那二十五个金牌销售见雨过了,天晴了,他们也嘻嘻哈哈着,把枪收回去。
“郑大哥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条子嘎。”
“就是就是。”
“这个误会大喽。”
……
就算再舍不得,内应也死了,大可不必为了一个死人得罪余梦雪。
郑益宁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微笑着对王雪娇说:“他是来告诉我,我们打算休息的那个镇子上新来了一队武警,每天巡逻,可能是来找他们的……”
金牌销售们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本以为换到这么远的偷渡点就能平安无事,谁知道条子追得这么紧,居然连这里都被布上点了。
金牌销售们又慌张地掏出枪,这是他们数年来的常规操作,遇事不决,掏枪为敬,反正在他们平远街随便开枪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杀街坊邻居,其他就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杀的。
他们不怕军、警,怕村长。
杀街坊邻居是会被村长处罚的,村长最大,村长最厉害,村长什么事都能搞定。
可是,现在他们不在平远街,村长也罩不住他们。
能开枪吗?
于是,他们一起望向此时在他们心中堪比村长的王雪娇:“余小姐,怎么办!”
王雪娇看他们一个个慌里慌张的样子,简直快唾弃死他们了:就这死出样,就算当反派都只能当低俗的小土匪。
“他光告诉你前面镇子不能走,没告诉你,哪里能走吗?这天宽地阔的,我不信条子把路都给堵死了!”
郑益宁忙说:“说了,我们可以走下面的水古村。”
水古村是一个贴在边境上的村子,村民成份复杂,有汉、傣、回、佤、拉祜五个民族,民风彪悍。
韩帆和钱刚心里直打鼓,他俩跟大部队汇报的计划是把人带到镇上,结果,内鬼把镇上有人的事情暴露了,再执意去原定地点已经不可能。
王雪娇看着他俩,十分得意地挑挑眉毛。
昨天晚上,王雪娇就已经跟他们说了,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下药,一把药放倒英雄汉,就他们两人在要押二十六个人回国,用哄骗的手段也许能成事,可是太危险了,让他们从缅甸开始睡,然后平平静静地一觉睡到监狱不好吗?
韩帆认为他和钱刚两人已经是被认证过的余小姐同党,下药会暴露王雪娇和张英山的身份,还是应该走正道,让他们被安排好的武警同志们绑了。
王雪娇还是很担心:“他们手上都有枪,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犯的是必死的罪,万一他们高喊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负隅顽抗到底,那可怎么办。”
于是,韩帆请示了上级,上级表示如果能把人都聚在一起,他们可以使用催泪瓦斯,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现在,负责吸催泪瓦斯的嫌疑人们倒是可以被聚在一起,负责扔的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出卖。
这里,大哥大没信号,也没有固定电话,甚至都不养鸽子。
并且,狗剩没有跟来增援的人建立起什么感情上的羁绊,不可能跑出几公里去把人找来。
最后,还是得靠印度版晕车药啊!
王雪娇带了整整三盒出来,六十片,够他们睡的了。
韩帆虽然还是觉得这个主意不妥,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等把他们抓回去以后,再申请把他们单独关押,不要让他们跟其他不相干的人待在一个屋里。
相信领导应该可以满足这个小小的要求。
一行人到了水古村,刚进去,王雪娇就看到了一根界碑,她指着界碑笑道:“跨出一脚就又出国了,在这边当小贩都是国际走私。”
众人听着大笑不止:“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往越南运。”
走了没几步路,钱刚就发现大树下有几个人在赌钱,他本着交流学习的精神,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
这会儿已经是吃中饭的时候,有人被婆娘叫回家吃饭了,空出一人,见来了这么多外地人,村民热情邀请他们加入:“很简单嘎,随便玩玩。”
那二十五个人都知道钱刚是赌神,一个劲地撺掇钱刚露一手。
王雪娇也兴致勃勃地围在一边看。
遥想当年,王雪娇第一次开枪杀人,就是因为张英山被卷入赌博闹翻而劫持人质的事件里。
自古以来,赌博就必然会伴随着暴力事件。
比如……现在……
钱刚把一圈七八个人赢得全身光当当,他们认定钱刚出老千,只是没有证据。
有没有证据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只要有栽赃的心思,拿着一袋洗衣粉说这是炭疽病毒都没有问题。
村民的诉求其实很简单:要钱刚把赢走的钱吐出来。
至于出老千,只是随便找一个借口罢了,就如同韩帆的裤子被划,大腿被摸,造成火车抢劫盗窃团伙群灭事件。
二十五位金牌销售过去在平远街横惯了,哪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还缩头缩脑不吭声。
事情就这么闹大了。
水古村的面积不如平远街大,人口数量不如平远街多,再加上五个民族各玩各的,不像平远街民族结构简单,大家上下一心。
村里多的是打鸟的火铳,所以,尽管赌徒们召唤出了四十多个男人与这二十几个外来闯入者对峙。
也只是对峙而已。
村民人多,可以二打一。
金牌销售们枪好,村民开两枪需要的时间,他们可能已经打出四枪了。
谁都不敢开第一枪,就在互相用方言骂骂咧咧。
王雪娇听出他们之间的方言音调完全不一样,难为他们居然能吵得起来,还吵得有来有回。
她压低声音问站在后面的金牌销售:“你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能。”
王雪娇:“……”
行吧,吵架主要就是一个气势,聊啥不重要。
现在双方都很尴尬,谁先认怂谁是孙子,不想当孙子又找不着台阶下,就这么僵持在这里。
有一个参与赌博的汉族村民的媳妇儿见自己丈夫跟人端枪对峙,快急死了,快步走过去,要拉着丈夫回家,结果村民嫌弃媳妇儿丢他的脸,一把将她推开,让她滚回家去,这是爷们儿在战斗,女人闭嘴。
女人实在没有办法,抹着眼泪缩在旁边,忧愁地看着他们。
王雪娇压低声音:“快报警啊,在村里打牌没人管,杀人是要偿命哒!”
此时的王雪娇穿着佤族的衣服,女人也没在意,以为是村里哪家来的亲戚,此时她已经慌了神,彻底没了主意。
报警,对!报警好啊!
这边派出所里的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全都认识,他们再怎么也不可能偏帮外地人。
派出所,出动。
整个派出所,一共有三个人,所长留守,副所长和警长出发。
远远一看对方二十几个人,卧槽,人人有枪,枪枪是好枪……好汉不吃眼前亏,副所长同志跑回家,骑上自家的小矮马,一路火急火燎挥着鞭子抽,狂奔向三公里之外的镇子求援。
得知水古村里来了一伙拿着好枪的外地男人,苦守匪徒而不至的武警官兵们瞬间沸腾了——就是他们!
当武警同志们的装甲车出现在道路尽头时,正在对峙的双方都懵逼了。
装甲车?
冲锋枪?
整齐的武警军装?
村民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心想:居然对我们这么重视吗?
以前村与村为了争山头争地皮械斗,最多来七八个民警,毕竟大家也不想跟公家的人为敌,听到民警对天鸣的几枪,再派出双方村长坐在一起谈,也就歇了。
金牌销售们和郑益宁反应过来了,他们知道这么多武警绝对是冲着他们来的。
有人看见一百米开外的中缅界碑,眼睛一亮,他们想起刚进村的时候,王雪娇说的那句话:跨过界碑,就是缅甸境内。
只要出了境,哪怕只出境了一厘米,中国警察、武警、部队,都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以前他们在文山也是这样的,万一落单被条子追,就往越南跑。
双脚跨过界碑,条子人再多,枪再强,也只有气得骂街的份。
快跑哇!!!
他们拿出了吃奶的劲,争先恐后向那根界碑狂奔。
王雪娇、韩帆、钱刚和狗剩也在狂奔的队伍里,不跑说不清楚。
狗剩不知道人类在跑什么,只是血统告诉它,大家都在往前跑,我也要往前跑,我还要当第一!汪汪!
别看狗剩腿短,可是它倒腾的频率快,四条小短腿挥出残影,一往无前地往前狂奔,王雪娇、韩帆和钱刚只得追着狗继续向前……
人类对于“终点线”大概是有一定的执念,冲到了心中安全的终点线,他们就不想努力了。
于是,跨过界碑之后,他们就像以前那样,直接停下了。
甚至有人转过身,得意地对着武警们摇头晃脑,扭来扭去,伸手勾引:“来啊,来追我啊~”
郑益宁知道警察很麻烦,他不像这些没脑子的蠢货一样随便停下来挑衅,他还在继续向前跑。
武警同志们的手里已经扣着催泪瓦斯,但是眼看着这些人已经过了界碑。
此时对着已经过境的人,把催泪瓦斯扔到邻国国境是侵略行为。
没有人敢承担这个责任。
毕竟不是每个国家的人都能厚着脸皮说“误炸”。
一个站在前排的战士气得咬牙切齿,忽然,他手里一空,催泪瓦斯被人拿走了
——是那个骑着小矮马呼哧呼哧赶回来的民警,他夺过催泪瓦斯,想都没想,就对着那二十多个人扔了过去。
烟雾四起,刺鼻的味道呛得人直咳嗽,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金牌销售们不敢相信,警察居然敢知法犯法?!
武警们也傻了,不是……你们基层的同志这么狂野的吗?
虽然,这里没有缅甸边防,如果硬要假装无事发生的话……不是,等等,那也不行啊,这么多村民看着呢!
看着这群懵逼的外地人,民警语速飞快地对他们说:“界碑是被人移过来的!真边界离这还有三里地!”
一个巨大的问号,从这些外地武警同志们的脑袋上缓缓升起。
界碑能随便移的吗?
你好,可以的。不要考虑它的象征意义,只要当它是一个身高一米四,体重一百二十斤的水泥桩子,有什么不能移的。
真相很无聊:
水古村旁边就是缅甸人的罂粟田,毒枭为了多点地皮,以便多种罂粟,于是,把界碑悄咪咪地移过来一点。
他没什么国土诉求,就是一个障眼法,希望边防过来的时候,被界碑的位置所骗,别把他的罂粟给拔了。
他每年还会给水古村的人一点钱,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国家每过几年来勘测边境的时候,会有人把界碑再移回去,等勘测的人一走,毒枭又派人把它移过来。
双方拉锯好些年了,村里的人都知道,反正界碑只是一个标志而已,就算这界碑站在紫禁城里,也不能说明中缅边境在那里。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就当个乐子看。
前阵子在这块地种罂粟的帮派被猛虎帮干掉了,没人给他们钱了,他们也懒得管这块大石头的事情,反正勘测边界的人来,就会把它放回去。
如今,这个界碑就莫名的站在距离真边界1500米的地方。
它也没想到自己的作用除了标示国境线之外,还能骗人。
有几个金牌销售站得稍远一点,吸入的刺激气体不多,见情况不好,他们拔腿就跑。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武警同志们平时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一闭眼,不是跑步就是搏击,整天熬练身体,不是为了减肥,而是为了立功。
他们几乎像一阵狂风,先追上了金牌销售们,将他们按倒在地。
又在快要到真正的边境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喘气的郑益宁。
郑益宁这几年养尊处优,跑一千五百米可把他累坏了,明明离真正的边界只剩下五十米,可是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郑益宁无法燃起努力再撑一撑的信念。
当郑益宁被五六个武警同志飞扑压在地上的时候,王雪娇、韩帆和钱刚,以及狗剩已经站在山头上,俯视着抓捕场景。
王雪娇摇头:“我是真不明白,他们自己都是违法犯罪的人,为什么这么相信法律……要是我,管你界不界碑,能跑多远跑多远,实在跑不动了再说。”
韩帆沉声道:“因为平远街嚣张这么久,都没有出过事,他们已经习惯了只要缩回家,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
“哦,明白,惯性思维……”王雪娇点点头。
就像有个演员去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时候,习惯性的拿自己的包占座,完全不知道那里是包背在身上都能被人偷走的城市。
然后,毫无悬念的,包没了。
这在对欧洲各国近况有一定了解的人看来,比刚跑过界碑就停下还要莫名其妙。
等抓人的武警们收工,钱刚和韩帆就从另一个地方悄悄再次入境,准备回去复命。
狗剩现在有编制了,它不能随便留在王雪娇身边了,韩帆举起它的右前爪,对着王雪娇挥一挥手:“对妈妈说再见。”
狗剩还以为是在跟王雪娇玩什么新游戏,它顺从地举起爪子,傻呵呵地挥挥,还咧着嘴,吐出舌头。
王雪娇的一百八十八个猛男还在等她,她不能久留,她微笑着向狗剩挥挥手:“狗剩剩,再见。”
狗剩开开心心地摇着尾巴。
韩帆抱着它,转身离开,狗剩还扒在韩帆的肩膀上,微张着嘴,吐出舌头:“嘶哈嘶哈”。
两只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雪娇,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过来。
等到它看见王雪娇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的时候,它才意识到,王雪娇不和它走,主人又要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狗剩着急了,用力挣脱韩帆的怀抱,四条小短腿一颠一颠地向王雪娇扑去。
王雪娇听见声音转过身,狗剩一下子扑到她的腿上,死死扒住,不肯松开:“呜呜呜……”
“乖,你先回去上班,我们还会见面的。”王雪娇摸摸它的头,狗剩轻轻咬住她的手,不肯松口。
韩帆拿出狗哨,轻轻吹响,这是警犬基地训练时使用的高频声波哨,只有狗能听见。
吹哨代表集合,代表要执行任务。
狗剩两眼泪汪汪,看了一眼韩帆,又看了一眼王雪娇,王雪娇作势要打它屁股,这给狗剩一个信号:不遵守命令,主人生气了。
它急急跑向韩帆,被韩帆抱起,向山下走去。
王雪娇听他们的脚步远了,才停下,转过身,加快脚步,跑上山顶最高处,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走出山林,跨过边境,走入祖国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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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以后,王雪娇眼圈微微有些红,张英山拿了一块冰毛巾,轻轻盖在她的眼上:“还会再见的。”
“嗯。”王雪娇用毛巾捂着眼睛,“我明明连孩子都没有,却有一种送孩子去外地上大学的感觉……我是不是变软弱了。”
张英山笑着将她搂在怀里:“说明你是一个有正常情感的人,完全不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说是这么说,想起狗剩歪着头看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不过来的时候,王雪娇的良心像被疯狂地戳戳戳。
低落了没一会儿,有人来报,苏嫣然来找她。
王雪娇推说自己带着一百多个保镖,太显眼,不方便入境,所以在边界上就停下了,目送他们离开。
“那只小狗呢?”苏嫣然也很喜欢狗剩,如果不是狗剩,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郑益宁居然企图毁了她的身体,让她变成只能受人控制的傀儡。
王雪娇幽幽一叹:“和小帆到我在中国的房子了,我想让它生活在安全的地方,这里连人都活得不好,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啊……”
王雪娇确实思念狗剩,很舍不得它,语气里的幽怨绝对做不得假。
“以后我们这里也会好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再把它接回来。”苏嫣然握住王雪娇的手,语气坚定。
王雪娇抿着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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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街事件行动组的领导层都不敢相信,韩帆和钱刚真的做到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二十五个人在外面躲两三年不回来,然后等风头过去了,再偷偷回家探亲,在那个时候才有机会把他们抓住。
毕竟金三角那种地方,就连红色通缉令也没什么用。
只能等他们自己憋不住走出来。
普通的打算是韩帆和钱刚骗回来一两个。
进阶的打算是骗回来一半。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活捉了25+1个人,而且没有暴露身份、没有使用枪械、没有造成外交纠纷。
把尸体刨出来不是问题,军警不可以过境,当地老百姓可以呀,边民有特权。
领导只有一个小问题:那个死人是谁杀的。
韩帆和钱刚再一次被分开讯问,问他们人是怎么死的。
这次又是不到二十分钟,讯问就被叫停,不过这次不是把人放走,是换个地方讯问。
来的是特别行动组,叶诚、叶诚的上司都在。
问题很简单:
她怎么判断只能杀人了?
为什么要把人埋在缅甸境内,给挖尸体增加麻烦?
她怎么知道没有杀错人?判断依据是什么?
她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要留活口?一般人会选择打身体,她选择打眉心,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对此,韩帆和钱刚的回答完全一致。
死者是上一次在行动中询问过韩帆的人,在平定平远街之后,他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他不应该出现在边境,韩帆和钱刚的对接人不是他。
而且当时他看见韩帆,直接掏枪,如果王雪娇不打死他,死的就是韩帆,钱刚也难逃一死。
以当时那个情况,留活口只会让他说出更多不利于卧底工作的事情。
埋在缅甸境内只是为了增加她机智多谋的人设,没别的意思,反正请边民找人找尸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至于打眉心……王雪娇同志认为人类的心脏会长在别的地方,比如右边,比如嗓子眼,这不有句俗话,叫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么……就是为了让他死得透彻一点,免得撑着一口气,临死还要反咬一口。
这个问题如果去问康正清、曾局,他俩的脑中会浮现出同一个画面
——王雪娇双手叉腰,仰天大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灭哈哈哈哈哈!”
——张英山在旁边乖巧跪坐,面前摆着一排枪,他一根一根擦拭、上油,温柔地问:“子弹好用吗?”
钱刚本来非常期待自己能迎来第三次审查,结果,就问了这么一次,总计不到六个小时,就结束了。
因为出现了大量的佐证,证明王雪娇的判断绝对没有错误。
自三月的行动因内鬼而造成六位同志牺牲,三位同志重伤之后,上级说不要大张旗鼓的调查,实则已经开始在盘查所有与行动相关的人,上至厅长,下至清洁工,无一例外,只要沾一点点边,一查到底。
这位死者也不例外,如果只是家里突然出现很多钱,那可以解释为有人潜入他家,偷偷硬塞,目的就是栽赃陷害。
可是他那农村户口的妻子是怎么“农转非”的,他那儿子是怎么能上市重点小学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在平定平远街事件中,他的任务就是把在平远街的人、抄出来的毒品和军火都带回来——结束。
他不应该出现在边境、不应该与毒贩私下见面。
而且,在审讯二十五个金牌销售的时候,每个人都说看见郑益宁与他谈笑风生,而且说认识很多年了,就连郑益宁自己都承认了这一点,甚至连送给他什么东西,帮他办了什么事,哪些案子的线索是郑益宁提供给他的,全都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韩帆和钱刚回绿藤的时候,叶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当初借调王雪娇的时候,他仔细研究过王雪娇的资料,知道她第一次出手杀人的时候,就没有一丝丝犹豫,也是一枪击中眉心。
所以,叶诚觉得调查组完全就是没事找事,问的都不是重点,一线卧底要是不果断,早就死绝了。
他相信,王雪娇出手必有她的理由,她的理由百分之百没问题。如果有,那一定是制度或流程太死板,跟不上一线瞬息万变的情况。
这次他来绿藤的主要目的是研究一下,是不是绿藤市局的人都这样:能力强但总能搞出一些奇怪的状况。
说违规吧,也不违规。
但是每一个行动都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参考。
从绿藤市局借调出的王雪娇、韩帆和钱刚,都是这样,他们简直就像是整个军、警系统的流程检测员。
这么多年以来,那么多卧底和化装侦察员走着都很顺畅的流程,到他们这里就频频卡壳,问题一大把。
反正叶诚、叶诚的上司,还有快要退休的上司的上司都没见识过:
一线卧底居然引发了地方势力的巨大变化,还要在会上发言,导致大首长的一号秘书不得不给一线卧底改稿子!
这可是一号秘书!他都没给他家小孩改过作文!
平定平远街的整个指挥部也没见识过:
卧底是被犯罪嫌疑人请进村的,积极主动给他们送情报,还包吃包住。
这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情报搜集过程啊,太顺利了!!!
顺利到指挥部有一半人认为他们是奸细,另一半人认为奸细不应该这么随便,太像奸细的人,应该反而不是奸细。
韩帆钱刚两人进村十天,指挥部内部为了他俩到底是不是变节者的问题,吵架吵了九天。
以前,一线卧底最无奈的露馅原因是不愿意杀人、不愿意吸毒,或者不愿意跟犯罪份子送的女人发生关系。
犹犹豫豫,推三阻四,最终被人看破行藏。
韩帆和钱刚根本就不用杀人,余小姐杀的人还不够多吗?强迫他俩杀个人验验身份?只怕余小姐一怒之下……
他俩也不用吸毒,余小姐身边的人都不吸,如果强迫他俩吸毒,只怕余小姐一怒之下……
他俩连送女人的考验都经受住了。
钱刚就就指着韩帆,说了一句话:“如果余小姐知道我们在外面碰了别的女人,她会把我们的鸡鸡和蛋蛋切下来塞到我们嘴里,让我们自己吃下去。余小姐也不允许别人碰我,曾有人摸了一下他的屁股,全家七十多口啊,从十三岁到六十岁,全被余小姐都杀了。”
如果是别人,平远街的村民根本就不相信,世上哪有这么狠的人。
是余小姐的话,那就太正常了。
平远街的村民们跟坤沙最熟,知道他出手狠辣,一不高兴,就砍人胳膊、削人耳朵、挖人眼睛。
如今余小姐居然把坤沙逼到不得不投降保平安的地步,可见她比坤沙更可怕,余小姐一怒之下……
于是,结果就是——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搞到情报。
很好,这几位借调的同志,除了过于挑战领导的精神之外,所有的表现都很好,特别好!
……
叶诚此来想打听的事情,涉及到整个系统里的高层做决策:以后出了什么案子才要从绿藤市局借调警力支援。
为了无头悬案、有破案时限的大案、涉及到国际关系的要案,那就算把速效救心丸当饭吃,也是值得的。
要是普通的案子……那就先苦一苦其他人,别搞这么大,太费领导。
叶诚毫不客气地从曾局桌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自己点上:“曾云祥啊曾云祥,当初我来调人的时候,你没跟我说老实话!”
“怎么没说老实话?哪句不属实?”曾局理直气壮。
叶诚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烟:“你没说,你们绿藤市局的人都这样,你都是怎么带的人?
钱刚,从基层提拔,自由散漫惯了,这个就算了,不算你的。
韩帆,部队转业过来的,最讲究一切行动听指挥。
王雪娇,一个城市里的普通市民家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按着最标准的路线走,从没出过格,从没被处分过。
这三种人,现在都变成了一个样,你敢说,不是你的原因?”
曾局也抽出一根烟,慢悠悠点着:“我敢!不是我!韩帆和钱刚能这么轻松拿到情报,难道不是因为报了余梦雪的名字?
你好好想想?王雪娇为什么会去金三角,成为余梦雪?是谁派她去的?
是谁,找到夏厅,一定要把余梦雪调过去,还到我这里来做调查?你不会忘了吧?”
曾局抬起下巴,慢慢吐出一口烟:“王雪娇在我手底下的时候,很老实啊,按部就班、规行矩步,从来没有做过一点出格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她做的事让你烦恼,说明你的能力不足,叶诚同志,你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尽快提高自己的领导管理能力,不要辜负领导对你的期许。”
叶诚都被他说得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是哦,他手底下要全是这些主观能动性特别强的卧龙凤雏,他就算变化出十个身子都不够用。
叶诚又近距离考查了一下市局里各部门的日常工作,大家都很正常,跟所有市局的日常没什么区别。
难道……这些人在绿藤就特别老实,出去了,没有曾局的压制,才露出本性?
以前就听说过曾云祥此人擅打官腔、擅打太极、擅要好处,积极进取的少壮派叶诚很看不上这种官场老油条,如今看来……官场老油条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叶诚非常欣赏王雪娇、韩帆和钱刚的业务能力,但又实在头痛他们各种匪夷所思的自由发挥。
如果……能把曾云祥也调到特别行动组来,专门管着这帮从绿藤出来的人,岂不美哉?
可惜也就想想,曾云祥比叶诚还高一级,关键是还资历深,不可能调过来帮他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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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益宁被抓后,坚称自己是缅甸人,自己没有在中国境内犯过法,中国的法律不能制裁他。
他还委托人,帮他把被捕的消息传给苏嫣然,想求苏嫣然把他救出来。
结果苏嫣然那里音讯全无,郑益宁几乎怀疑请去给他报信的人都半路开溜了。
他第一次发出的消息,苏嫣然就收到了,她把那言辞恳切的信看完,冷笑一声,抬手扔进了垃圾堆里:“来不及了,我身体虚弱,脑子混乱,什么都做不了。”
在那之后,更多的求救信根本到不了苏嫣然的手上,自有下人替她处置,免得惹苏小姐心烦。
苏嫣然接受了王雪娇的建议,去思茅谈判。
刚开始,她的想法是一切靠自己,谈下来以后,给包幼安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知道只有我苏嫣然才是最靠谱的继承人。
当她把计划告诉王雪娇的时候,被王雪娇否决了。
王雪娇告诉她:“你当然不能以一个咖啡种植园主人的身份过去,你是包幼安的代言人,佤邦的大公主,未来的继承人,你种的不是咖啡,而是罂粟的替代种植品,你们种咖啡,不是为了赚大钱,而是为了不让农民再继续种罂粟,大大减少可能流入中国的毒品。
这样你能得到最大的帮助和支持。
能借势为什么不借。
谁说展示能力是完全靠自己?你见过哪个皇帝是凭自己一个人挥着刀征战沙场的?
你不要趁这个机会把你和佤邦绑定吗?
你不要趁这个机会挑一挑将来可用的大臣吗?
你不要趁这个机会让中国知道你是受器重的公主吗?将来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求中国帮忙,他们也愿意看在你未来价值的份上,卖你这个面子啊,不然凭什么帮你,而不帮大王子?”
王雪娇的意思是先打着包幼安的旗号,向思茅那边正式提出咖啡种植技术的扶持请求,然后她再去。
不仅人要去,还要带上摄影师和记者,最好中国的报纸也要报道她前来进行友好交流的事情。
一直以来,苏嫣然的脑子都停留在单打独斗的状态,认为别人都不可信,并且以报出义父的名号为自己脸上贴金为耻,尤其看不起大哥整天把“包将军说”挂在嘴边。
在短暂的不适应之后,苏嫣然接受了王雪娇给出的建议。
佤邦咖啡种植考察团很快便接到国内的邀请,堂堂正正从国家口岸入关,并有相应的礼宾待遇。
王雪娇看着全中文的佤邦新闻,看着苏嫣然在众人簇拥陪同下,在咖啡豆工厂参观,有一种挺欣慰的感觉,好歹是往正轨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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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女儿,已经五年没有找过我了,这次会这么大张旗鼓,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包幼安微笑。
王雪娇笑笑:“她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是帮她坚定了一下信念。”
“哈哈哈,她会不好意思?她是觉得我做事不公平,好处都给她大哥,才会自己跑出去,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让我看看。”
不愧是包幼安,一下子就猜中了。
王雪娇不动声色道:“孩子太多就是这样啦,资源有限,有能者得之。想来包将军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吧?”
包幼安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我自己都没有亲生的孩子,收养的孩子都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继承者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像你说的,有能者得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事业、传承,从苏嫣然的语言能力,聊到金三角的语言问题。
“哎,我来迟了,这边好多人都会三四国语言,显得我好像是个傻子。”
包幼安不以为意:“有合适的翻译就可以,不必追求事事完美。”
“上次在包将军身边的那位翻译姐姐好有气质,不像我这的,西苏里翻译没问题,就是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不够端庄。”
包幼安笑笑:“她不是翻译,是一位朋友,她说想见见传说中的余小姐,正好她又能翻译,我就带她过来了。”
“见了我又不理我?我都主动跟她说话了……是因为见到我本人发现跟想象中的差太多,太失望了吗?”王雪娇被她勾起了该死的好奇心。
包幼安摇摇头:“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过一段时间会回来的。”
“她叫什么名字啊?”
“木思槿。”?
第165章
听见“木思槿”三个字,王雪娇的心里浮现出一整支秧歌队,敲锣打鼓,从“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到“今天是个好日子”,再到“恭喜恭喜恭喜你”全部来一遍。
天上飞下无数花瓣、彩带。
地上开满了金光灿灿的花朵,掐一朵,啊,是一等功,摘一朵,哇,是特等功。
诶嘿嘿嘿嘿嘿~~~
现在就等着木思谨赶紧回来,把人一绑……一药……一打晕……装进麻袋,哼唧哼唧,拖个五十公里,就进入中国境内,任务就结束啦~
灭哈哈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王雪娇都在快乐地哼着歌,认真思考是用麻袋,还是用箱子~
“我觉得这个大樟木箱子很好很强大!就它了!”王雪娇挑中了装衣服的箱子。
张英山递给她一杯加了小青柠的冰镇甘蔗汁:“是不是跳过太多前置步骤了?”
货还不知道在哪里,就先考虑包装是不是有点早了?
“不早哇,像抢银行金库的话,不得先想想能不能跑得掉,再考虑值不值得买炸药、挖地道、干掉保安吗?曾经有个外国人在下班高峰期的北京王府井抢劫了很多块手表以后,企图打车逃走……你知道下班高峰的王府井是什么概念?运气不好的话,一小时,最多开两米,我当然要考虑一下包装,还有怎么把她弄回国啦~”
王雪娇高傲地昂起头:“反正把她弄到手是一定可以做到的,不行就打断她的四肢嘛,再堵上嘴,上级要求的是活着带回去。”
张英山摇摇头:“要求是不能造成肢体残疾哦。”
“打断了不是还能接上嘛……不行的话,你把她的关节摘了,恢复得还快一点。”
张英山想了想:“她在金三角活动那么久,却只留下那么糊的照片。”
“嗯,那张照片上的她,大概二十出头,应该跟我现在差不多大,上次见到她,虽然保养得不错,不过从脖子、眼角和手背看,起码快五十了。也就是至少有三十年没有她的最新消息。”
张英山一怔:“从那张照片你能看出年龄?”
“打码的照片看多了,大脑就能自动除码了。心中无码,自然高清~”王雪娇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张英山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现在在扫黄工作中收缴的黄色图片和录像,都是无码的。
要么压根没有裸露情节,要露就露得彻底,没有露了但打码的操作。
他想象不出来在许多年后,会出现被马赛克挡住的接吻,也想象不出世上还有发光的JJ,什么圣光骑士,暗夜牧师更是奇特的存在。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王雪娇第一次说他听不懂的话,张英山继续专注于工作:“也许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王雪娇脑袋晃来晃去的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太阳花:“不简单就不简单嘛,这不是我们的事,我们要做的是执行任务,领导要想的就很多了~”
尽管张英山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感觉到任务要求里的一些特殊之处,不过,就连叶诚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就更加无法确认。
按照王雪娇说得做,不要去想背后的事情,确实是最简单最快的方法。
王雪娇向小金佛打听:【为什么木思槿在金三角活动那么久了,都没有拍到她最新的照片?】
小金佛:【知道她是木思谨的人本来就不多,她自己又很谨慎,不仅不拍照,连平时坐车进出,车窗都用车帘挡着,能拍到她的就那么几个人,那几个人又不会替我们偷拍。】
王雪娇:【平时她都在哪?】
小金佛:【北边,还有西北,以前都属于苏联,现在是苏联和各个斯坦。】
王雪娇:【她手里到底有什么事?】
小金佛:【我也想知道。】
王雪娇:【我来的时候,说她是个跟维和工程队被袭有关的掮客,讲道理,这也就是糊弄糊弄我,维和工程队被袭是今年的事,上头可是前几年就开始找她了。】
当时她听完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曾经有位领导说过一句名言:“上级肯给你编个理由,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追问有意义吗?”
反正就是要找木思槿,至于为什么,别问,追问领导还能继续编,只要努力,年羹尧92大罪,刘贺1127条罪都能编出来。
领导要是连编都不想编,一句话“不该问的不问”压下来,王雪娇也没话说,遂没再追究,便拎包出发。
小金佛:【情况很复杂,我也无法确定,我的线人没有分布那么广,都是二手消息。】
王雪娇:【咱们在柬埔寨就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吗?】
小金佛:【也许有,也许没有,那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上级对你的要求如果是连肢体残疾都不要有,说明她的身份很重要,我建议你使用丹棚吃了都说好的晕车药,一吃就晕,什么都不要想,赶紧把人弄回国。】
王雪娇想弄明白这事,只是因为多掌握一些情报,可以更好的推进工作,知道目标对象有什么遗憾的、有什么记忆深刻的、有什么放不下的,才更容易下手。
如果一个战士会被敌人背后的故事感动,那很多事情都别干了,看《萤火虫之墓》,多感人,男主角相信自己将来会像父亲一样当军人,成为英雄,什么英雄,他爹是侵华日军的军官。
——以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好奇,她八卦,想知道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底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神秘,她也想学!
现在王雪娇所知道的只有木思槿与中国派往柬埔寨的维和工程队被袭击有关。
王雪娇曾经去过柬埔寨,为此认真了解过1975-1979年的那段历史,也知道是越南人打进来,才终结了那场乱世,然后……越南人就飘了。
总之乱了那么多年,去年柬埔寨各方终于决定在巴黎签定了和平条约,大家都罢手,好好搞经济建设,于是中国也派了四百人的维和工程兵帮忙。
打仗的时候,恨不得在脚下每一寸地面都埋上地雷,把所有的路和桥都炸干净,恢复的时候可就不好恢复了。
别的国家要求游客按照景区划定的道路走,是怕游客迷路,或是踩坏古建筑。
吴哥窟对游客的提示是:请按照景区道路走,小心未清地雷。
按理说,中国的土木老哥们,没有惹他们任何人。
有人过来把道路和桥梁都修好,不管谁上台都是好事。
问题是,明年柬埔寨就要大选了,联合国参与。
跟联合国谈和平稳定的是其中一拨人,还有另一拨觉得自己才是正统:如果真让你掌管权力的时候把国家搞好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
一般情况下,联合国最多是监督或观察大选,在背地里想要搞点手段不是不行。
这次不一样,是联合国第一次接手一个主权国家的选举事务,从组织到运行,从电台、监狱都由联合国全线负责。
想动歪心思的成本很高,要买通三十三个国家,其中包括五常,五常们各有各的利益诉求,有些利益还是相斥的。
但凡有这本事,也不用动歪心思了,早已是天命所归,还费什么劲。
赢不了民心,也买不通联合国,只好搞搞破坏这样子彰显存在。
王雪娇对着公开的资料看了半天,只看出柬埔寨内战里又有熟悉的美国身影,如往常一般,给钱给武器,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还是没明白木思槿在其中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呜呜呜,我是笨蛋。”王雪娇悲伤地放弃了。
张英山陪在她身边,跟着看完了所有的资料,拍拍她的脑袋:“如果你单凭这些资料,就能看出她参与了哪些事件,你就是全知全能的神了。”
王雪娇:“我知道啊。不是神,就是笨蛋嘛。”
张英山:“……就不考虑把自己的属性设置成多选题吗?”
王雪娇:“多选题容易扣分。”
那天的会议,张英山没有去参加,只有西苏里以翻译的身份参加了,张英山按照王雪娇和西苏里的描述绘制了一张画像,王雪娇看来看去,总觉得气质不像,便又自己画了一张儿童简笔画风格的。
张英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王雪娇画成什么样,他都一定能找到可以夸赞的点。
“喏,好了。”
这张画,不管是线条、明暗度、透视、用色,都实在没什么可以夸的,只知道画的是个女人。
张英山卡壳两秒:“这眼睛和手势很特别。”
王雪娇画的木思槿像身藏在黑暗之中,但又不是鬼鬼祟祟的小偷气质,而像在幕后操纵着木偶的傀儡师。
西苏里对此评价:“画得太像了!!!就是这种感觉。”
当时在席的三个翻译,西苏里和另一个人都在凝神静气捕捉着每一个词,每一个句子,生怕听错听漏一个词,会造成严重误解,只有这个女翻译,她的微表情会根据某些句子发生变化,但很显然那些句子并不是长难句,她关心的是内容本身,比如王雪娇说要修路和修学校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意外。
张英山的“像则像矣,全无灵魂”的人像,与王雪娇的“虽然凑合算有人形,但直抵灵魂深处”的抽象大作,一起复印了,交给了寸克俭,让寸克俭交给上级,请上级在脑海深处自动进行融汇贯通。
“对领导要求这么高?”寸克俭绝望地闭上眼睛:“就不能拍张照片吗?”
“这不人还没回来吗?”王雪娇也很无奈,“要不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回来?”
寸克俭哪里知道,他甚至都不能确定木思槿现在在什么地方。
“所以嘛,这不能怪我,咱们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昂~”王雪娇已经心态平和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外勤补贴又不少她的。
咖啡从种子入土,到可以产出咖啡豆要五年,大不了就在这里等到喝到金三角出产的第一杯咖啡~
木思槿的主营业务是跟武装份子勾三搭四,毒品是全世界武装份子来钱最快的资金流,以金三角的地位,她不可能五年都不回来。
王雪娇觉得有必要再去一趟柬埔寨,调查一下木思槿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
这决定了她把木思槿弄回国的手段,是柔和劝说,是善良的诱骗,是无耻下药,还是动用武力。
前往柬埔寨比较容易,从清迈在曼谷转机再飞金边,维和工程兵们就在金边周围,负责修修修、盖盖盖。
“你怎么穿长袖?”张英山看着王雪娇往身上套了一件长袖薄衫。
“晒啊……”王雪娇解释道,“这边只要在阴凉地方就不热,但是紫外线特别强,我当初来的时候,就是看着外面是阴天,就没涂防晒,也没打伞,结果当天晚上回去,全身就发红,像被开水浇了一样,然后一层一层的脱皮,抬手一撕,就是一大块。”
王雪娇冲着张英山做出“咝咝咝”吐信的姿势:“然后,我就修炼成人了。”
张英山捧住她的脸,在唇上落下一吻:“那我现在开药铺还来得及吗?”
王雪娇笑道:“不是正在开着嘛?许仙是治人身上的病,咱们是在治人性上的病。”
现在的金边跟许多年后王雪娇来的时候区别不大,不管是房子的制式,还是车子的款式,还有中央市场的规模,在经历了“去农村化”和“去城市化”的两位卧龙凤雏操作之后,这个国家已经在半死不活的边缘,全靠人类本能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记得小金佛说,维和工程兵的后勤部是在中央市场买到了防弹衣和钢盔的。
王雪娇和张英山先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围观了他们防具的款式,打算去中央市场看看这到底是每个摊位都有的,还是只有某个摊位才有。
浅黄色的中央市场是法国殖民时期留下的建筑,顶端是圆拱形,无柱也无梁,外面一圈是卖食物的小店。
张英山看见有换汇的小店,问王雪娇要不要换点钱。
王雪娇摇头:“不用了,你就当现在这里是民国,美元就够了。”
柬埔寨的法定货币是瑞尔。
不过,柬埔寨人民群众对本国货币的态度,比民国时期的中国人民对法币和金圆券的态度还不信任。
毕竟法币和金圆券是飞快贬值,一直到转进东南,雄踞小岛之前,都没说废除货币。
柬埔寨就不一样了,1975-1979时期,直接宣布废除货币,实行以物易物。
尽管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但是后面依旧内乱不断,瑞尔全无地位,除了特别小额的交易之外,人民群众已经自发采用美元计价。
走了没几步,忽然,一股强烈的烤面包香气在空气中散开,是旁边一家面包店有新鲜法棍出炉了,王雪娇扬起头,深吸一口气:“哇,好香!我们先去吃点好吃哒~”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张英山的胳膊,把他拖到面包店里。
面包店的黑板上画着法棍以及配料,旁边用阿拉伯数字写着价格。
价格分为纯法棍、加奶酪片的法棍、加菜的法棍、加萨拉米肠的法棍、加菜加萨拉米肠的法棍、全都要的法棍。
王雪娇非常感动,就喜欢这么体贴聋哑文盲的店主,连数学弱智都不用担心自己连续加法做不对。
店主向她微笑点头:“hello~”
王雪娇回以微笑,指了指“全都要”,然后竖起两根手指。
“全都要”其实还不全,有一部分可以自由选择增加的另外付费小菜,比如青木瓜丝、培根,以及等等。
王雪娇指着它们:“this,this,this,this,andthis……”
然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店主会意,从炉子里抽出两根法棍,一刀剖开,往里铺奶酪、夹菜夹肉。
刚烘出来的法棍又香又脆,再配上一杯冰咖啡,王雪娇吃得笑眯眯,小麦的香气真是令人着迷。
临走的时候,王雪娇打包了两根,菜和奶酪另外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等逛到肚子空了再吃。
中央市场很大,最外面是卖菜卖水果和肉类、肉干之类的东西,另一边是小吃区,往里走,一边是卖衣服的,另一边是卖珠宝的。
在服装区转了半天,也没看到有卖头盔和防弹背心的。
王雪娇完全不沮丧,还挺开心:“至少说明不是满街都有的大路货,这样就好打听卖家到底是谁了。”
还有好几个区域没逛,首先排除家具区、其次排除小家电区。
“这这这!我敢打赌,肯定是这!”王雪娇蹦蹦跳跳地指着招牌上画的摩托车。
她一手提着法棍,一手拉着张英山,如风一般奔向摩托车配件区域。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款式……果然,维和工程队脑袋上顶着的头盔,是摩托车头盔。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没有防弹背心卖,只有反光背心。
头盔是一模一样的,反光背心跟防弹背心的差距很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卖头盔和反光背心的摊子一共有十几个,王雪娇拎起一件背心,跟皮肤黑黑的女老板比比划划,用手比划枪的样子,对着背心发出“叭叭叭”的声音。
女老板顿悟,用一口标准的粤普回答:“哦,你要防弹背心?”
王雪娇:“???你会说中文啊?!”
女老板:“我就是中国人啊。”
虽然……王雪娇在吴哥窟里听过开TUTU车的小哥哼“开封有个包青天”,就是没想到中国人民在这么混乱的时代就已经来了,真的是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中国的身影。
既然语言相通,那就好聊了。
“对啊,他们就是在我这买的,头盔是我的厂里生产的,防弹背心是别的地方的。”
摩托车头盔满街都有,不稀奇,防弹背心才稀奇,王雪娇说她要买头盔和防弹背心,老板说头盔要多少都有,背心运来的时候就不多,只剩下最后一件样品了,不能卖。
王雪娇露出非常想要的样子:“怎么就没有了呢?那你是从哪里拿货?”
“我也不知道啊,是有人委托我代卖,说有人要大货就找她。”
王雪娇掏出张英山画的木思槿:“是她?”
“嗯……像她。”店主点点头。
王雪娇拿起样品问道:“样品我也不嫌弃,便宜点卖给我吧。”
女老板摇头:“昨天这个人刚打电话给我说不做了,让我不要卖了,她会来把样品拿走。”
“哦~什么时候来啊?”
老板也不知道:“大概是今天吧。”
是今天就好,王雪娇和张英山各买了一个头盔还有防灰口罩,假装离开,然后各自蹲在一个视野好的地方静静等待。
从上午一直等到黄昏,市场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女老板也卖出了不少货,老板很开心。
王雪娇不开心,等来等去,等到中央市场的人都收摊子准备打烊了,都没有等到应该来取样品的木思槿。
女老板都开始架子上往下摘衣服,收进大纸箱。
看来没有希望了,王雪娇默默看着女老板,脑子里闪过一大哲学问题:“今天晚上吃什么?”
是吃像越南菜的米粉,还是吃像老挝菜的油炸丸子,或是试试本地的香蕉叶包蒸咖喱鱼?
不知道张英山想吃什么……要不都尝尝?
眼看着女老板已经把最后一件衣服收起来,并且把七八个箱子放上了小推车,王雪娇的梦想彻底破灭,莫名的就什么都不想吃了,失落地对着手里的法棍大大咬了一口。
可恶,这边的法棍冷了以后怎么这么硬,还韧,咬不动……
呜呜呜。
王雪娇悲伤地紧跟在女老板的小推车旁边,又把防灰手套戴了回去。
女老板把小推车停在面包车旁,打开后备箱。
见她一个人吃力地在搬货,王雪娇的本性显露,伸手帮女老板一起往上抬。
连抬了五个箱子,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把背心给我吧。”
老板喘了一口气,有些埋怨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很快就来了,最后才收的,现在那个箱子压在最底下!”
来人笑着道歉,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元:“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家了。”
戴着头盔的王雪娇偷眼看了一眼,来人就是木思槿没错。
王雪娇没吭声,又埋头往下搬箱子。
把前面几个箱子都搬下来,老板低头打开第一个箱子,取出防弹背心拿给她。
木思槿双手接过。
就在这一瞬间,王雪娇出手如电,扣住她的手腕。
木思槿大吃一惊,用力想甩开,王雪娇抄起法棍对着她的脑袋敲下去。
女老板被吓愣住了,以为她们有私仇,心想这两人都挺好的呀,一个给她赚差价,一个帮她搬东西,都不像坏人,一定是有误会。
她打算上去拉架,劝和劝和。
忽然张英山挡在她的身前,这个先前温文而雅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有压迫感:“没你的事,走。”
女老板的车和货,以及今天一整天销售的货款都在这里,她也不敢再多事,赶紧把箱子都搬进面包车里,一脚油门走了。
另一边王雪娇和木思槿打得有来有回。
王雪娇只擅长使用热武器,偏偏这次是坐飞机来的,没带自己的枪,她原计划来中央市场买一把,毕竟都能买到防弹背心了,枪还能买不着吗?
要是买不着枪,防弹背心怎么卖得出去?
结果,失算了,防弹背心就不是常规货品,自然也没有像金三角那样像菜场一样的枪支市场。
王雪娇的格斗经验基本等于零,哪怕手上有法棍,也不能增加什么战斗力,靠的就是一身蛮力。
她和张英山一起出门,张英山拉着她的手,是怕她看到什么热闹或是什么有趣的店,就一下子钻进人群不见了。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王雪娇看热闹,她只会拉着张英山一起去看热闹。
她拉张英山冲向热闹的时候,从来不打招呼,都是忽然就向热闹的方向冲锋。
一百五十多斤的张英山,不是每次都能马上反应过来,跟着她的脚步,向同一个方向移动。
经常是被她硬拖出好几步,才知道她又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一回,他想故意沉着气,把她拉回来,结果着急的王雪娇拦腰把他抱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引得路人侧目起哄,他只得求放下,老老实实跟着她走。
木思槿看见张英山了,她知道再缠斗下去没有胜算,做了个假动作,晃过王雪娇就要跑。
王雪娇摘下头盔,像投铅球那样往她脚下丢,王雪娇的梦想是把头盔扔到她脚下,把她绊个跟头,结果打中了膝盖弯,她腿一软,向前扑倒。
王雪娇冲过去将她按在地上的时候,木思槿咬着牙,冷笑一声:“准头真不错。”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王雪娇无耻地假装自己瞄准的就是膝盖弯,骄傲地接受夸奖。
反正根据需要改变目标是卧底人员的常见操作。
王雪娇掏兜摸出一片印度晕车药,木思槿用力挣扎,死活不肯吃下去,在纠缠之中,晕车药飞了出去,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为什么只带了一片出来。
木思槿气喘吁吁:“你想给我吃的什么!”
王雪娇很老实地说实话:“晕车药。”
看木思槿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余小姐,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木思槿深吸一口气。
王雪娇不打算跟她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圈刚从中央市场买的钢丝绳。
与此同时,张英山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捆尼龙绳,两人相识一笑。
张英山:“用谁的?”
王雪娇:“一起用吧,钢丝绳不怕烧,尼龙绳不怕钳。”
“嗯嗯……”两人认认真真把木思槿的胳膊反绑,缠了一道又一道。
然后王雪娇脱下自己的长袖外套披在木思槿的肩膀上:“不要跑嗷~我这件衣服是真丝的,很贵哒!”
木思槿哭笑不得:“放心,我要是逃跑的话,一定会把衣服还给你的。”
把木思槿押回酒店以后,张英山负责检查房间里的设备,王雪娇就这么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思槿面前,手里抓着一块床单,左比划,右比划,琢磨怎么把她捆得结实一点。
“我何德何能,劳余小姐大驾亲自来绑我?”木思槿是真的想不明白。
以余梦雪的身份,她要是想动手绑人,何必亲自下手,她一声令下,猛虎帮那些狂热死忠会愿意为余小姐做任何事。
柬埔寨的边境检查比渣男的裤腰带还松,既然余梦雪能找到自己,她的手下也能找过来。
王雪娇托着下巴,温柔一笑:“因为你值得。”
简直太值得了,想想那么多稀里糊涂被干掉的小帮派们,还有全球一脸懵逼的毒枭们,他们不知道金三角为什么会像欧佩克一样也搞起了减产,只能隐约猜测是不是因为包将军太嚣张,被美国制裁了,吓得其他人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王雪娇接到了任务,要把木思槿带回去,木思槿又总是神神秘秘不肯现身。
“我早说过,翻译姐姐,实乃真英雄也,果然没看错人。”王雪娇笑嘻嘻地拿着小刀切法棍。
木思槿冷笑一声:“你知道捉刀人,那你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什么下场?”
“知道呀~被曹老板追杀了嘛~哎嘿~”王雪娇打开奶酪,仔细铺在法棍上。
“不过,我又不是南匈奴的使臣,现在我没死在你手上,你倒成了我的俘虏~啧啧,性别转换,结局也转换了呢~要吃嘛?”王雪娇递出切成小片的法棍,上面垫着一层黄瓜、一层西红柿、一层培根、一层萨拉米,以及一片奶酪。
五颜六色还挺好看。
木思槿根本不接,她盯着王雪娇:“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雪娇笑嘻嘻地看着她:“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宇宙的和平,我们~可爱又迷人的正面角色,小杰,余梦雪,我们是穿越在金三角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未来有光明的明天在等待~汪汪,就是这样。”
本来木思槿猜测余梦雪是不是想暗中夺取包幼安的势力,所以才会盯上自己,想让自己说出包幼安的弱点,或是组织内部容易被收买的人。
现在……她觉得余梦雪脑子多少有点大病,再想到猛虎帮上上下下对她一副狂热的样子。
猛虎帮,很有可能是伪装成毒枭帮派的邪教……好像这两个也不冲突啊,有什么好伪装的。
……不好说,会信邪教的人大脑构造跟普通人不一样,可能比吸毒的人大脑还有病。
可是从来没听说余梦雪在金三角传什么教……
木思槿突然开口:“你是伊运动的人?”
“啊?那是什么?健身中心?”王雪娇茫然地看着她。
“突解放组织?”
“啥?”王雪娇继续困惑。
“维青大会?”
“我觉得我可能算文青?”
“突新闻信息中心?”
王雪娇眨巴着眼睛:“我只学过传播学概论,虽然考到了九十,不过应该不能加入什么新闻信息中心吧,你说的是有编制的吗?台聘还是频道聘?”
木思槿说的这几个是活动最积极的突厥人组织,公安部已经盯上他们很久了。
她全部念了一遍,王雪娇脸上的困惑不似做伪。
木思槿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看你生辰八字,血型星座,MBTI综合起来,特别适合埋在我的地里当花肥,只要埋下一个你,明年产量翻十倍。”
木思槿从她认真的语气和表情上,竟然看不出她是不是在信口胡说。
当下也不愿意再跟王雪娇讲话,闭上眼睛。
“先别睡,吃点,喝点再睡。”王雪娇热情地推销她的法棍。
木思槿不为所动。
王雪娇耸耸肩:“绝食啊?无所谓喽,反正人饿七天才会死,我还可以弄到营养针、鼻饲管。”
王雪娇反过来问她:“你不是翻译,所以,你其实是什么人?”
“呵……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
木思槿把刚才王雪娇的那番话背了一遍,除了姓名那里略做修改之外,别的一字不差。
王雪娇“啪啪啪”鼓掌,她也有过耳不忘,一遍就记住的时候,但那是刻意记的,刚才她那通胡说八道,木思槿居然也记住了,王雪娇真心实意地夸道:“厉害厉害!”
“对了,你刚才报出来的那一串都是啥玩意儿啊?”
此时检查完厕所水箱的张英山出来了:“都是有名的组织。”
“我都没听说过,哪里有名了,还没我们猛虎帮有名。”
张英山笑笑,没有接这个话碴,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王雪娇的身边,看着木思槿:“你是为那四个组织中的哪一个服务的?或者……都是?”
木思槿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听见王雪娇说:“我去拿药,让她睡着,我们都省点事。”
“等一下!”木思槿睁开眼睛,她确实在密谋着逃跑,要是吃了药,陷入昏睡,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她本以为余梦雪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才会绑她,否则以她跟包幼安的关系,包幼安并不会因为她落在余梦雪的手中,就把江山拱手相让。
所以,她做好了一声不吭,坚持一晚上的决心,然后,总能找到机会逃走。
如果吃下药,昏迷不醒,那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无论如何,她也要醒着。
木思槿对王雪娇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啊……这……”王雪娇十分苦恼,刚才她以为木思槿坚贞不屈,打死也不肯吃一口敌人的东西,所以,她把菜、肉,还有奶酪跟张英山分分,吃光了。
现在只剩下半个拳头那么大的法棍残留物。
此时的金边破得要命,没有什么外国游客,也没有夜生活,本地人都怕出去被打劫,商店全关门了,更不会有夜宵小摊。
王雪娇非常抱歉地对她说:“没有吃的啦,要不,你还是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她拿来药片,认真地想了一下,一片管四小时,六片是管到二十四小时,还是长睡不复醒?
嗯……只听说过吃安眠药自杀的,没听说过吃晕车药自杀……不过印度这药,真不好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不,就先吃一片吧。
王雪娇拿着药片和水杯向木思槿走去:“来,张嘴,自由贸易。”
她抬手捏开木思槿的牙关,无论木思槿如何挣扎,药片还是灌了下去。
小作坊用料就是猛,六七分钟之后,木思槿便垂下头,不动了。
王雪娇把她的绳子解开,用毛巾把她的双手裹上,用胶带缠住,再用床单把她的身体裹上,最后再用绳子在床单外面扎紧。
捆成这样,就算会传说中的缩骨功也没用。
“呼……这下咱们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王雪娇吐出一口气,然后询问张英山那四个组织是个什么玩意儿。
简单来说,就是恐怖组织,他们的资金来源是“基地”。
“基地”本来是美国扶持的,结果美国非得在圣地麦加驻军,把拉登惹急了,于是一怒反了。
他是宗教狂热份子,有着坚定的追求和信仰,不是有奶就是娘的那种人。
现在美国人断供,他们自力更生,本来的主要资金来源是“金新月”,不过由于他们得罪了美国人,美国人发挥了“长臂管辖”优势,封了他们好多个账户,于是,他们就转而向“金三角”。
金三角不少组织的背后是美国,这些组织毫无节操,有钱就是爷,为了钱,可以跪下口呼老奴恭迎少爷,也愿意给小三伺候月子,都可以做。
现在的操作方式是金新月赚到的钱从金三角洗一个澡,虽然对于正道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CIA也做不到去查所有的账户。
“她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这四个组织里的头目都没有女人吧,女人对他们来说不就是一个物件?她这么看得起我吗?”
张英山也不明白,不过木思槿明显是不想说,强迫她,她只会胡说八道。
反正领导给出找她的理由都是胡说八道,这事显然不是王雪娇和张英山这个业务层级应该知道的。
王雪娇抓抓头:“哎,你说,她会不会是跟丹棚一样的人?”
张英山摇摇头:“不像。丹棚是失联了,又不敢回去。她跑来跑去,绝不可能是不敢回去。”
也许单纯是一个可以统战的对象?
那也不对啊,那不得好好的,把人客客气气的请回去,端上饮料和点心,派出高级别的人跟她好言好语的谈?
哪能这么草率的派出两个小喽罗,所有的嘱咐只有一句别弄伤了。
像现在这场面,还能好好的谈吗?
王雪娇托着下巴,惆怅地看着张英山:“你说,等把她送回去,老板会不会借我们的人头一用?”
她说的是在《三国演义》里,曹老板干过的一件事,明明就是曹老板的粮草不够,让运粮官用小碗分粮。
等将士们不满意闹事的时候,曹老板就把锅甩到运粮官身上,把他杀了给将士们泄愤。
张英山笑着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我们老板比曹老板像人。”
“唉,要是变种操作也很烦啊。”王雪娇叹了口气。
“我以前的老板用过非常正宗的二桃杀三士呢。我们公司分内网和外网,本来我和我的两个同事都只有内网,办公很不方便。
后来我发现其他部门跟我们相同级别的人都有两台电脑,一台内网,一台外网,我们跟老板说我们也要外网,老板说不行,我闹得最凶。
老板就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说,申请可以,不过最多申请两台,你们商量好谁用。他就准备走了。
我当场就告诉他,我不要了,给她们两个。”
王雪娇想起曾经的往事,忍不住扬眉一笑:“当时他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他怎么都想不到,闹得最凶要外网的人,居然第一个退出。
他的预期是我肯定能得到一台,但是另外两个同事水火不容,在办公室里直接当面互骂的那种,绝对不可能让给对方的。
当时他已经在想办法调职去其他部门,如果一直吵到他走都没决定,他就再不必为此事负责了。”
张英山好奇问道:“那后来你得到外网了吗?”
“得到啦,这事也很意外。我们三个人是正式工,我们的下属都是合同工。
有一个下属结婚送请贴,给所有正式工送的请贴都是明显贵很多的,有浮雕照片的,送给我们三个和其他合同工的请贴是普通的一张卡。
我就拿着给我的那张请贴给我老板看,告诉他,你看看,我们办公设备跟平级的不一样,连下属都不尊重我们,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到时候我可叫不动他们,只能劳您大驾亲自上了。
然后过了几天,我们的外网设备就到了。”
张英山叹为观止:“还有这种人,送结婚请贴还分三六九等?”
“是呀,我那两个同事,也很生气,但……她们还是出了份子钱,还问我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出。这是我欣赏不了的人情世故,被人抽一巴掌还腆着脸上赶着给笑脸。”
王雪娇叹了口气:“反正,谁知道呢,其他人连见都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想客客气气谈,只能先来硬的,把人弄来。后面就算把我们变成向她赔礼道歉的条件,也没办法呀~说不定我会变成给她端茶倒水的小丫环,你负责给她揉肩捶腿。然后我们就只能私通了。”
张英山:“私……通?”
“嗯,只能趁她睡觉才能找你玩了,像这样。”王雪娇忽然在张英山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张英山一把搂住偷袭完就想跑的王雪娇:“那我们可不能受这气。”
王雪娇语气坚定:“嗯,咱们还可以私奔,你酿酒,我卖酒,让老板觉得我们丢脸,把我们赎回去。”
说了半天的话,王雪娇对张英山说:“你先睡,我来看着她,过三个小时叫你。”
“你先睡吧,我看着。”
王雪娇嫌弃地摆摆手:“你就是个骗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我先睡了,你就一个人守一夜。”
被说破心事,张英山抿着嘴扭过头,起身在另一张床上躺下了。
王雪娇怕自己睡着,便站起身,在房间里无声的先打太极拳,再打八段锦,最后再蹲马步。
哎,没手机没电脑熬夜真无聊,哪怕现在面前是一撂暑假作业也好啊……柬埔寨小朋友有没有谁要写英语和中文作业的,送来吧,我可以代写作业……
王雪娇实在闲得无聊,便找了几张纸,坐在木思槿床头,开始画画。
达芬奇画鸡蛋,我画人头,假以时日,我也能成大师!
王雪娇仔细端详木思槿的脸,越看越觉得她跟苏嫣然长得很像。
主要是上半张脸,到鼻子为止。
额头、眉毛和眼睛,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苏嫣然那个味儿。
鼻子不一样,苏嫣然的鼻梁比较扁,木思槿的鼻梁很挺,甚至挺得颇有伊朗妹子的气质。
中国妹子为了美,要花钱垫鼻子。
伊朗妹子为了美,要花钱削鼻子,德黑兰大街上经常能看到鼻子上贴了一小块胶布的年轻女人,
木思槿的鼻梁就有那种没做过手术的伊朗妹子的气质,可是看她整张脸,又不像中东混血……
也许,是传说中的隐性基因?比如祖上是波斯明教?她是黛绮丝那种身份,来到中土,为了圣教效力?
嘶……好像串起来了呢。
木,丽江纳西族大姓,是明朝朱元璋赐的姓。
朱元璋,小说里说他混过明教。
木氏土司跟明教圣女搞到一起去,生下了木思槿的祖先?
还是木氏大小姐跟明教教主搞到一起去,随了母姓?
然后现在木思槿在云滇隔壁和中亚两头跑,是为了……呃
——总不能是为了复辟吧……
她想要攻占丽江,独霸艳遇之城所有酒吧和旅馆的收入?
等等,现在丽江旅游还没发展起来,还有两年呢……难道她眼光独到,提前布局?
成为丽江暗之帝国的女皇?
王雪娇胡思乱想了半天,脑子里的剧情从武侠言情,进入高端商战,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轰~轰轰轰~~~”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仿佛春节放的大号烟花的声音。
好热闹的王雪娇蹦起来,向窗口跑去。
没有烟花,远处,维和工程队所在位置的天空,云层反射着冲天的火光,天上地下一片红。
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
暴风雨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