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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1章 寸草余晖(27)一更

    国庆之前, 桐桐频繁接到奶奶刘玉梅的电话,极其关心:“……一个人住行不行呀?进出要注意安全!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不要贪凉……”

    几乎是每天每天都能接到一个电话!

    那话咋说的,无事献殷勤!

    桐桐应付了几天之后就不太接对方的电话, 直接挂断, 理由就是:在图书馆,不方便。

    直到晚上何蕊开着车来:“桐桐, 在没?给你送点水果。”

    “在!”

    “行!那我就上去了。”

    桐桐听了听外面的风声, 干脆套了外套出门,四爷得先回他那边呆着。

    风挺大的, 何蕊把车停在下面, 喊说:“你咋还出来了?”她从车上下来, 从后备箱搬了一大塑料框子出来,“……你爸朋友园子里的,给咱家送了几筐, 一大半放到公司大家吃,剩下的留了两筐,你一筐我一筐,你爸哪有时间回来吃水果?”

    “这么沉, 叫小刘送一下就行呗。”

    “挺甜的!回头你不是得去高中考试么, 给你同学老师拿些,分着吃。”

    两人抬着一筐子,进电梯。

    结果电话又响了, 还是刘玉梅!桐桐没避着何蕊, 直接给挂了。

    何蕊瞧见了, 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裳, 一边说:“你爷后天六十大寿, 想大过一次,你爸一直没应承,我当你奶光给我打呢……”

    电梯开了,桐桐抬了另一边往回走。

    就一个开门的功夫,何蕊的手机又响了!桐桐自己把筐子抱起来,放里面,叫她只管接电话。

    只要抱进去,推着就能走。

    何蕊进来一边换鞋,一边跟那边说:“……不知道,谁知道哪一天能回来。我催了……他的脾气大,嫌我问的多……昨儿就没接我的电话……要不,您再打个电话问问。他肯定听您的呀,我算啥?他咋能听我的呢?”

    桐桐给倒了水放茶几上,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何蕊坐着去了,跟电话那边说:“……我爸生日,走之前他还说,尽量回来……他要回不来,那我肯定是要回去嘛……我爸过寿这么大的事,不回去咋行呢?桐桐?”

    她说着,就看桐桐,桐桐:考试!

    “桐桐要考试呀!咋还考试?她还是高中学生,平时不上课,考试得有成绩的!刚好,就赶上考试的时间,娃考试不能耽搁。”

    那边再没说啥,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何蕊看了看手机,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咕咚咕咚给喝了,才问说:“我国庆出去旅游,想出国一趟,你去不去?咱俩一块。”

    “我不去,有新课题,还得忙!你玩去吧。”

    那行吧!何蕊也不留直接起身,这就要走。走到门口都换鞋了,她抬头扫了一眼,总觉得这布置的跟之前有点不一样。

    这不像是一个独居女孩的住处,更像是……过日子的人家。

    茶几上的杯子是一对,厨房是开放的,扫了一眼,碗勺子筷子都是一对一对的。她没多想,只问说:“你妈常过来陪你?”

    桐桐点头,“哦!她有空就过来了。”隔三差五吧,一周至少过来三次。

    何蕊就以为这是母女俩常在这边生活,想想也觉得合理,她妈肯定是不放心的,常过来才是对的。她往出走,“别出来了,把门反锁了。”

    “行!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好!”

    人走了,桐桐回头看,刚才何蕊在看什么她当然知道,何蕊很细心,也很留意细节,只要她用心,一般就能投其所好!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买的东西自己不喜欢之外,后来何蕊再给自己买什么,没有说一定送到自己心坎上,但自己绝对能接受,不讨厌。

    所以,她看见成对的东西,才问是不是有人在这边陪你。

    可其实,林九州和周舟也没少过来,林九州是随机的,路过了就过来看看,有时候连着三天都来,有时候五天都不见人。周舟的时间比较固定,一周三四次的频率,停留的时间还很长。

    但这两人就是很迟钝,丝毫都没有觉得这成对成对出现的东西有什么奇怪。

    甚至于鞋柜里男士的拖鞋,林九州发现了,他还吐槽说:“你买的那个鞋,太瘦了。”

    桐桐:“……”她给调换到最下层,好似不常用的都那么归置一样。

    然后这做父母的进进出出的,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边有什么不妥当!冰箱里总有蔬菜,橱柜里还有泡菜坛子,周舟甚至都尝了泡菜,觉得特别好吃,那天酸豆角炒肉末她一个人吃了半盘子,可她也只问说:“你在网上看看就会了?”

    “嗯!好吃吗?”

    “好吃!但是泡菜还是要少吃,多吃新鲜的。”

    再之后……就没有了!他们接受了孩子一个人住之后,能简单的做点饭菜,独立生活的能力不错,扔到哪里都饿不着之后就放心了。

    总的来说,住出来是真的舒服了!时间一长,发现她一个人真的可以生活的很好,林九州的电话少了,周舟的电话也少了。

    他们会在过来转一圈之前打个电话问你在不在,但平时最多就是晚上睡前一个电话,得报个平安,其他的时间就很少打电话。

    他们也以为她在图书馆,在学校听课,尽量是不打搅了。有事也只在吃饭的时间简短的打个电话说一声。

    就是那种出门上大学的孩子,大人开始学着放手,从开始频繁的问,到最后一周一问,再往后就是不要钱就不问。

    桐桐很好的配合,叫他们度过这一段迟早都会经历的时期!周舟还说:“这比直接上了大学再分开好!”至少隔三差五的能见,等将来别说去京城,你就是去国外,心不会再慌了。

    调试的挺好吧,谁知道老家一个接一个的打,打到桐桐不接!林耀祖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抻着的就真的差不多了。

    林九州还问说:“姑娘,你真不去呀?”

    “不去!”

    不去就不去,“那我带何同学回去了?”

    “哦!”去吧!

    可就是那么不巧,这天晚上,何蕊她爸喝醉了,跟人起了冲突,被人给打了,打进了ICU。

    何爸一直在工地上干小工,现在倒是不干苦力了,林九州跟人一块合伙,做蓝莓产品,厂子不在省城,在郊县里。

    咱就说,一般这厂子跟人合伙,又在当地,用当地的人,当然得厂子里放自己的眼睛。林九州想找个自己人,以前用过的周舟的表弟,用过刘家他自己的亲表弟,像是司机小刘,就多少跟林九州沾亲带故的。

    要找人了,在家打电话询问,何蕊听见了就说:“要不叫我爸过去!”用谁不是用呢:“要不然,他隔三差五的来……”次次走都不空手!

    喝藏着的好酒,带林九州的好烟离开,就是冰箱里冻着的鱼他都能看上,只要林九州不在,他就拿回去了。

    以前家里有桐桐,他还收敛!后来只剩下保姆了,他一点都不收敛。

    就是再没有人看着,这家里进了多少,每月的开销是多少,林九州能没数么?

    何蕊实在受不了了,她就琢磨着,就算是一月给他三百块钱,他吃饭也够了。还知道我补贴他了!现在这动不动来,来了就拿……到头来还说没沾我多少光。

    想着干脆支走算了。

    对林九州来说,何爸这人不管咋说,这是老丈人。就给安排到库房,比较清闲,具体的活没有多少,就是带着眼睛看着,看着还不会么?只要他愿意那就去呗。

    轻松工资高,又不用听何妈的絮叨,何爸特别愿意。没有人管束,他也就爱喝个小酒,稍微喝的有点多了,走路打晃!

    晚上都十二点了,他晃悠着回去!遇到了当地的十八九的一群二流子,摩托骑的快,从他边上过去,倒是没碰到他,只把他吓了一跳。

    他嘴快,骂了对方一句!那些也是喝了酒了,车一掉头,围过来把他给揍了。有边上没关门的商户给叫了救护车,也报警了,但那些早就跑了。

    监控在小县城还不普及,查……且查吧!人说不定都跑了。

    就算是查到了,那是以后得事了,反正县医院不收,叫往上级医院送!送到省城,连夜的做了手术,人在ICU。

    林九州真就觉得是哔了狗了,咋就这么倒霉呢?这都叫什么事!

    这边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呢,那边还过寿?

    那这自然就去不成了!

    去不成了,他跟老家打了电话,只简单的说了一声,老丈人住院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林耀祖坚信他儿子会回去给他过寿的,他惯常爱炫耀,别人见不得他这德行,越发的起哄!什么请大戏,连着在门口唱三天戏,说哪里的剧团好!又说要摆流水席,开百席!风声传出去了,连林九牧预定的酒店都按照一百个席面准备的。

    结果林九州一个电话:老丈人住院了,不回了。

    周舟的娘家可太知道这家是怎么回事了,两家住的不远,人际关系交集太多。那能有啥好话?人家的老丈人都住院了,你还过啥生日?

    站在干岸上看笑话嘛!当年你们挑拣周舟,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再不好,那个时候林九州没亏过你们。现在呢?换个称心如意的!不是夸新媳妇年轻、新媳妇漂亮,新媳妇是大学生么,哼哼!夸呗!

    新媳妇娶进门,爹妈立马便扔过墙头了。

    对于极其要脸的林耀祖而言,这可真是打了脸了!喝了点酒,受了很多难堪,然后当天晚上嘴歪眼邪!

    半夜手机叫起来,是陌生的号码!桐桐迷迷糊糊的接起来,是大伯娘的声音:“……桐桐呀,你爸的电话打不通,你告诉你爸,你爷中风了,救护车正往省城的医院拉……”

    不等桐桐说话,人家把电话一把给挂了。

    桐桐:“…………”你们打不通的电话,换成我就能打通了?我也打不通呀!医院就是那样,有些地方的信号真的不好,又不是他故意不接的!

    啥叫祸不单行?这不就是了!这两年林九州是真走了背运了!

    第1642章 寸草余晖(28)二更

    这件事好似跟桐桐无关, 但当家庭出现问题的时候,身处家庭中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家庭的本身就是: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林耀祖中风了,这牵扯到长期治疗的问题!想要康复治疗,这就需要好的医疗资源!好的医疗资源, 那就只能来省城。

    问题是来省城住哪?谁来照顾?

    便是有好的疗养院, 也得有人陪着吧!中风就是行动不方便,老太太只能辅助伺候一日三餐, 但是想给翻身, 想给换衣,她就弄不动。

    林九州说找护工, 林九牧不干, “我哪怕把我得生意扔下都行, 我都要伺候咱爸。”

    言下之意:你出钱,我出力!你权当雇佣我当护工,我全天就伺候爸妈。

    那这就牵扯到租房子, 租还得医院附近,还得距离医院近,租了医院家属院的老楼,在一楼, 进出方便吧!人家说房子潮, 发脾气不住。

    住到医院附近的高层公寓上,有电梯上下,人家又说房东怕是不能叫给家里私下安装辅助锻炼的器材。

    总归一句话:这不是咱的房子。

    那啥意思呀?买个房子呗, 是这个意思么?

    到底是亲爸亲妈, 真到了这个份上, 林九州不忍心:挣钱为啥的?对吧!钱是王八蛋, 没了咱再赚!真能看着亲老子这样不管?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扯皮?

    他才要说话, 桐桐在边上就接了一句话:“我觉得我爷这样了,就不能再叫我奶奶劳累,这一个倒了,一家子兵荒马乱的!这要是把我奶奶再累倒了,咱这日子就都别过了。”

    刘玉梅哭的眼睛都红了,不由的看了孙女一眼:“乖宝呀!”

    桐桐看林九牧和林九州:“我爷我奶都得安度晚年,但老是叫我奶这么没日没夜的伺候着,也不是个事!”然后就问林九州:“爸,您跟我大伯一人负责一个吧。现在就分好,写个协议!”

    都不说话了!

    林九州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但孩子提了,这也确实是个法子:“妈还健康,爸病着,那我挑负担重的这个,爸跟我吧!”

    桐桐就看林九牧:“您要不愿意,那我们家养奶奶?”

    林九牧:“……”

    桐桐就笑了:“那您和大伯娘照看好奶奶,至于怎么安置我爷,那是我爸的事了!”别说话!也别想着辖着老爷子要这要那的!对这边的安排要是不愿意,那你安排!不行再换过来,你全负责,行不行呢?

    这安排刘玉梅不愿意,跟着老大过的日子不行,紧紧巴巴的!总还指着从自己这里拿点补贴他们自己的日子。

    大伯娘陈瑞说:“老人家一辈子都在一块,还能为了养老,把老人分开呀!”

    “那就叫奶奶留下,大伯和大伯娘每月把赡养费给我奶就行!”桐桐看对方,“这也不行呀?”

    陈瑞:“……”

    桐桐说完就看这两口子,“今年每月给三百,明年每月给四百!够生活所用!生病或是其他开销,另外算。你们把钱一给,就能走了!”剩下的跟你们没关系了,走人!

    老太太就不言语了,这是符合她利益的!二儿子不会完全不管,老大还得给赡养费,这是好事呀!

    林九州也不言语了,他好似是没这个孩子会处理这个事。

    林九牧吭哧着说:“你爷还住院着呢……”

    “那你就陪着!谁接手管谁处置,咱听谁的!要是有意见,那就你来!”

    陈瑞拉了林九牧一下:算了!沾不上光,但麻烦也推出去了!老人年龄大了,少的了伺候么?

    她还说:“家里没安置呢,我们先回去安置去!等安置好了再来。”

    “把这协议签了!”桐桐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写了个简单的协议:来来来!签字!

    不管有没有法律效力,咱有那么一码事了!

    哥俩把字一签,林九牧就被他媳妇拉扯走了。

    剩下林九州、何蕊和刘玉梅,桐桐就看刘玉梅:“奶,现在有两个方案。其一,把我爷送到疗养院接受康复治疗,每天家属去看望一次;其二,在家里康复,除了您伺候我爷之外,再找个护工。

    花费其实是差不多的!您说,您是想叫我爷住疗养院,您每天去看望呢?还是您愿意他在家康复,您和护工伺候着?您拿主意,我爸肯定听您的,一切按您说的办。”

    林九州:“……”

    何蕊:“……”

    老太太又不是贱皮子,就老头那脾气,老太太何尝不是忍了一辈子!老太太愿意伺候么?

    就听老太太说:“咱自己照看,没有人家专业,是不是对你爷也不好?”

    看!多简单!

    桐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我奶说了,疗养院更专业,那您就安心去康复!您放心,给我奶租房就租在疗养院的边上,我奶每天能去看你!再给我奶找个保姆,收拾屋子,给您炖个汤汤水水的,陪我奶过个马路遛个弯啥的,也不用操心了。

    我爸得空就去看望您,钱上您别操心!就是再贵,该花的钱一样花!我也知道,您爱我堂哥,不爱我!我也就不过去您跟前惹您生气了。大夫说病在养,您安心养着就行!不着急。”

    刘玉梅打了个‘唉’声:“是啊!这也不是急得来的。”

    林九州一算,比之前的花销可低了很多!在医院康复,这得住在医院附近,治疗费,租房费,给大哥掏的护工费,以及他们三个的生活费,这是极大的一笔!这中间还有车辆、司机等等,这都是费用。

    可现在,别说需要给买房安置了,就这么租房、给雇佣保姆,所需的费用少了三分之一都不止。

    还把后患给杜绝了!有时候老太太比老爷子容易转弯!老太太享受着伺候,啥心不操,极大的兼顾了她的利益。

    桐桐就朝老太太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就不在这里惹我爷生气了。”您看,您‘疼’孙女,孙女也叫您享福了!咱俩这样的处着就挺好的,再不要给人当枪使了,他们都不顶事的。

    刘玉梅那可太疼桐桐了:“把帽子戴起来再出去,晚上有风,吹的人头疼。”

    “好的!听您的。”桐桐说完,转身果真把帽子戴在头上了,然后给林九州打了个手势:我撤了!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

    林家的事我能说话,该说的我可都说了。其他的事莫要再找我,我管不了。

    总之,这件事就以桐桐的干预解决了!老太太常不常叫小刘给桐桐捎点吃的,听小刘说,老太太的日子过的挺好的,早晚去跳广场舞,天好了就去疗养院看看,呆上两个小时!前儿还叫给她买些戏曲碟片,在家里听戏。

    这么配合,桐桐去逛街的时候就买了两张戏票,回头叫小刘给带过去,有司机嘛,带老太太听戏去吧!

    看戏的人太少了,一张票十来块钱,老太太却特别满足。怪不得说老头子死的早的老太婆有福气呢?这还真就是!

    这么一比,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后来又添了玩麻将的爱好,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五毛一块的玩,输赢就是那十几块钱,于是,陪着林耀祖的时间从两个小时迅速消减,过去转一圈,十五分钟也呆不下。

    但找的疗养院好啊,并没有苛待病人,也真的在积极治疗。可是林耀祖太爱生气了,以前他说一不二的,动辄就是下命令。

    现在,大儿子一家忙着营生,一月不来一次!二儿子倒是有空就来,可来了多是跟医生说话。老婆子……别提了!

    气性大的人老爱发脾气,病情就反反复复的,但谁也不能一直围着你转,都不过日子了?

    桐桐还跟四爷说,这些事都不叫事,说是有关,其实可以无关的。

    这话都没落下,事就突如其来了。

    小刘打电话:“桐桐,你能回来一趟不能,你爸喝醉了,家里没人怕是不行吧。”总不能把老板扔给保姆。

    “何同学呢?”最近何蕊没来,她爸还在医院,她顾着那边,当然就顾不上其他了。桐桐自然不会去问!但现在……还在医院吗?

    “离婚了。”

    啥?

    桐桐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了:“你说啥?”

    “你爸又离了!”

    桐桐:“…………”一点都不知道!

    她起身,敲了四爷的门跟四爷说了一声,然后打车回家!

    保姆王红给开的门:“哎哟!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怕突然吐了呛住喉管。”

    桐桐鞋都没换,直接进去了,这醉的厉害了!她喊保姆:“端个盆来!”

    盆来了,给摁着‘呕’的一声吐出来了,这酒其实一吐出来就好多了。再喝点这就酒精中毒了。

    王红端出去连盆都给扔了,桐桐就看这家里,去年的结婚照,今年都给砸的不像个样子了。这家里的家具上各种痕迹,不难看出打砸了不止一场,闹的也是相当厉害了。

    把人安顿好,桐桐出去问王红:“为啥离的?!”

    “何蕊她妈要你爸赔偿三百万。你爸说这本来就不是工伤,而今按照工伤的三倍赔偿给你,这就是极限!要是再拉扯,就去告去!法院判多少就是多少。

    何蕊的意思是,她爸受了这么大的罪,也不要一次性赔偿多少,只要每月给他爸两千块钱就行!今年每月两千,明年每月两千二,一年一年二百的往上叠加。

    你爸说何蕊是想叫他养活她一家子一辈子,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的厉害了,你爸就说,坚决走法律程序,按照法律办事!何蕊说你爸没人情味,要离婚!你爸说离婚也分不走啥,他做生意投资了,负债挺大!何蕊说谁想分你的钱谁是孙子!两人闹了两场,真就去把婚给离了。”

    桐桐:“……”她能说什么,只能叫人家先去休息:“我今晚守着。”

    本来才规律一些的生活,因为林九州的离婚,又打破了!

    第1643章 寸草余晖(29)三更

    陪到凌晨六点半, 桐桐进去看了,酒解了!这么睡着就没事了。

    桐桐也就不陪着了,给王红说了一声,她直接走了!这件事说什么?反正就是离了呗!子女在父母的婚姻、父母各自的婚姻中是唯一一个息息相关但却又毫无关系的人。

    他们离婚没告知你, 各自结婚也不是跟你商量, 回头再离婚,再结婚, 这都会影响孩子跟对方建立关系, 但却就是跟孩子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在桐桐都以为,这个后妈就这样了, 应该能过下去!她都在很友好的跟何蕊处理关系, 做好了要打一辈子交道的准备了, 然后人家离婚了!

    很突然,没有征兆,也没人通知你一声!于是, 家庭关系就又变了。

    随意吧!给予什么,就接纳什么呗。

    四爷今儿想去建筑科技大学的图书馆借资料,她打算跟四爷一起去!

    给四爷买了早饭带回去,准备换个衣服就能出门了。

    四爷不在, 应该是晨跑去了!晨跑回来还跟桐桐说:“有个老院子不错, 没住人,回头咱给租下来……”

    桐桐顺手就开了门,一边往出扔垃圾, 一边问说:“在哪一块?”好像沿途没看见啥特别的。

    她把垃圾扔了, 从楼梯大门转出来, 看见电梯门开了, 何蕊从里面出来了。

    桐桐:“……”倒也不算是惊讶, 她问说:“吃早饭了吗?”

    四爷拿起了包子了,又轻轻的放下,转身出去,回隔壁去了。

    何蕊不光是眼睛肿着,整个脸都哭肿了,她摇头。

    桐桐就往里面走,“那先进来,我这里有早饭。”

    何蕊不吃早饭,只问说:“你知道了吧?”

    “哦!昨晚才听说。”

    何蕊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没想跟你爸离!可你爸真不想跟我过了,说离婚就离婚。”

    桐桐:“……”她给倒了热水递过去,“离婚这个东西,对男人来说,一旦有了第一次,好像就没有什么忌讳了!”第一次结婚,牵扯到经济,牵扯到孩子,男人离婚很慎重的,这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人际关系,亲戚朋友,可以说彼此渗透的很深,男人离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周舟能一年喊八十回离婚,可真到离婚,这中间走了多少年呢。

    与这相比,你俩之间哪有那么些牵扯,你喊着离婚,他可不离婚么?

    何蕊抬起头来:“但……我也没觉得我哪里就错了。你想想,我爸现在几乎失去了劳动力,按照一个月一千块钱的工资算,拿一千多吗?我要两千起步,那是因为……你爸的生意是合伙的!合伙人是不是要赔偿一半。”

    “那问题是,这件事跟厂子没有关系呀!那是下班时间,在外面遭受的意外!人家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给点慰问,这就算是尽心了!怎么可能按月赔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要多点,回头只叫对方出,我爸这边就不用,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呀!

    “但这得在人家有过错的前提下!”桐桐看何蕊,她是一天班都没上过,对外面的事……脑子一团浆糊,她还想着她跟林九州是一家的:所以,你得跟我站在相同的立场上。

    何蕊:“……”

    “这不是我爸咬死认定人家有过错,人家就有过错的?!再者了,他们合作投资进去多少钱?这赔偿才多少钱?利益捆绑在一起,我爸因为这件事捅人家一刀?”这不是纯纯脑子有毛病吗?

    桐桐就说她:“人家愿意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白给你二十万平事,都不愿意承担这个过错。”明白不?!

    你当无赖都不会当!真想要讹钱,你妈把你爸推上,去厂子门口闹去!后头我爸跟你爸你妈去吵去嚷,你们也别退!对方为了平事,再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扔给你十万、二十万的问题都不大!

    这钱来的不光彩,但肯定能弄来!

    人家也知道是花钱干啥了,但独独不能压着人家去认本来就没有的错呀!就算是有错的,人家都私了呢,没错非得叫认错,这事能办吗?

    这错一认,回头你们再变本加厉,人家岂不是有嘴说不清?

    当然了,这不是正常的途径!

    桐桐就说:“正常的途径是,你本来该好好的跟我爸商量,怎么能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叫当地快速的破案!比如,投资商的岳父被人打了!当地的治安何其堪忧。

    当地有了压力,就会破案!那些打人的才十八九岁,只要逮住一个,就能拉出一串!他们的家里为了减轻孩子的罪过,一定会赔偿的!你算算,一家赔偿两万,七八个人,这是多少钱?

    而后厂子给上两万的慰问金,我爸再贴上一些,二十万是不是就拿到手了?我这一套房子才十一万,有二十万在这大学城买个小铺子,开个烟酒店,养活不了一家子?就算是不做生意,这房租不顶你爸一个月的工资?”

    正有正的处置法子,歪有歪的处置法子!正是要讲道理,歪是不讲道理!要讲道理就好好讲道理办事,不讲道理那你就彻底不讲道理的办事,可你把事办的是只讲你的道理,这能成么?

    何蕊气更虚了:“我……我当时就气你爸说,我赖着非叫他养我们一家子!天地良心,我没想叫他出钱!谁知道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他那脾气你知道……话就好好说不了了。”

    桐桐:“……”因为你爸的事,他没回去给亲老子过寿,他爸中风了,心里正不是滋味呢!你再这么一弄,他可不就烦了吗?

    但你给我说这个,我也不能替你剖白去!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当然了,他也是活该!他娶回来的这个本就是一点社会磨砺都没有的小姑娘,二十二三岁,看看刚毕业的大学生就知道,对社会的认知接近于零。

    然后彼此沉默,相对无话!鉴于跟你处的不错,所以,我把能说的都说了,你俩要是不能复婚,咱俩也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实在没有再有交集的必要。

    何蕊起身离开,桐桐看着她出门,五分钟以后四爷才重新过来。

    两人准备出门了,四爷问说:“离彻底了?”

    “东西还在家里放着呢!”哪里就彻底了?

    骑车出门,进校园,便是有旁听证,去借阅人家的图书馆资料也是要拿身份证的!

    这图书馆是新盖的,里面还挺大的。

    桐桐还问说:“你要做得那个……跟建筑有多大的关系?”

    四爷站在资料库前:“你知道白清学的小语种,为什么能分到大型的建筑集团?”

    桐桐:“……”那个年代,什么外语都紧俏!一般的企业单位想用外语人才都是从别的单位借的!

    小语种虽然小众,但是学的人也少,这样的人才很紧俏的,全职在企业中任职确实是不太常见。

    四爷的手在书架上来回摆弄,然后抽出一本很老的书,叫做《智慧建造与设计》,然后拿给桐桐看:瞧!

    桐桐扫了一眼,上面有‘白栋梁著’的字样。

    她眉头一挑:“这白栋梁是?”

    四爷翻开扉页,有作者的简介。他把书递给桐桐,然后继续找其他的,“这个人是建大的教授,已经退休了!他还是白清的父亲……”

    桐桐翻了翻书,问四爷说:“他在建筑业内有名声,有关系,把女儿安排到这个单位……其实小语种吃香程度,留在大学教书,不是比去企业更好么?”一样在他的庇护之下!

    至于说待遇……企业比高校强,那得看什么专业!外语吃香的年代,外面的活多了,这类专业的老师过的一点也不艰难,管束还相对较松。

    桐桐就明白四爷要说什么了:“不合理的安排,这就意味着白清很可能学历造假,或是在学校受过严重的处分,以至于影响分配!便是急需人才的单位也没要她。”

    四爷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前天,小姑过来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她听刘寒说,尹明补习斯瓦西里语,费用不菲。”

    桐桐:“……她出国在坦桑还做过项目,干嘛花费代价补这个?”她自身就是翻译呀!她学的语言是非州所用的三大语言之一,“这些年工作中用到的少了,忘了?”

    有这种可能!不能完全排除,也许是我想多了呢?

    不过,这个人在单位里懒是出了名的!要资历有资历,要背景有背景,在科室里算是名副其实的懒人,这是万宁说的!

    那就不由的得问一句:她是懒呢?还是拿不动呢!

    懒,只是工作态度的问题;拿不动偏要拿,那是会出大问题的!

    所以,她只是懒吗?她没上进心当年干嘛去非洲参加援建?

    四爷从书架上又连着抽出好几本书,然后递给桐桐:“看看!”

    这几本也是‘白栋梁’所著,但有意思的是,不再是一个人独立著作,他的后面多了一个名字,白涛。

    桐桐问说:“白栋梁的儿子?白清的哥还是弟?”

    四爷摇头:“白家没有叫白涛的。”

    桐桐翻开扉页,作者简介里,白栋梁和白涛的籍贯都不一样,这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师生关系。而白涛读大学的时候是七十年代,也就是是说,他属于工农兵学员?

    她也想到了一种可能,白清这个名字大概就不属于白清,这个人是白栋梁的女儿,但这个名字一定是白涛的什么人!

    白栋梁的女儿窃取了真正的白清上大学的机会,她在大学一定是考试不达标的差等生,她压根就没有真才实学,乃是一滥竽充数之辈!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第1644章 寸草余晖(30)一更

    桐桐把几本书都拿到手里, 随手翻了翻。四爷肯定不是通过找书这才找到白涛的!一定是这个人还有别的什么,引起四爷的怀疑了,他只是来佐证的。

    图书馆里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拿着书先往外面走。

    在图书馆下面, 找了个角落两人坐下, 四爷才从包里掏出一个相册,递给桐桐。

    桐桐看了看这相册, 是老的塑料封皮的那种相册, 里面存放的都是老照片。这只能是家里的老人存着的,里面按照年代存着家人的照片。

    从老人年轻时候的一寸免冠照, 到后来的黑白结婚照。然后儿子出生, 又是满月照, 百天照,周岁照,单人的, 带着孩子的合照等等。

    桐桐快速的翻过前面这些,往后翻看,一直翻到了尹川毕业照,毕业照有全班的, 有全级的。她在老照片上仔细辨别, 班级照人数比较少,只看到了站在最后排的尹川。他的老师里面没有白栋梁,也没有白涛。

    再往年级照上看, 这一张上人数明显多了, 自然就显得更加模糊。

    四爷摸出放大镜递过去, 桐桐其实从大致的轮廓上分辨出来了, 她直接放大偏中心一点的位置, 这是学院的领导吧。

    她指着把白衬衫领口扣的严严实实的一个,这是白栋梁。他写的书上,有他的照片!都是清瘦的样子,其实差别不大。

    从站位上看,他不是建筑学院的院长,也一定是这个学院的其他什么领导!再结合他的著作上关于他的简介,他当时除了任课,还担任着学院学生处的处长。

    她拿着放大镜再朝老师那一排的最边缘的位置找,找到了白涛!

    这个人的简介上说他毕业之后留校了,在学生处工作,担任班主任。

    班主任有时候是不代课的,只是班主任!这就说明他自身的专业能力怕是不足以胜任助教或是讲师一类的工作。

    留在大学不任教学工作,其实用人不能说有问题。

    桐桐重新翻开白涛的简历,他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毕业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年代了。而后他留校在学生处工作了七年之后,才开始读研的。

    简历上说他跟白栋梁是师生关系,也就是说,他读的是白栋梁的研究生。

    四爷就笑道:“有意思的是,在他读研的前一年,白栋梁的女儿白清参加高考,九月份去大学报名了。”

    桐桐:“……”她说,“其实,白栋梁跟尹川之间是没有直接关系的!至少在当年没有啥关系!”试问一下,隔壁班的的代课老师会认识另外班的学生吗?试问学院的领导会认识某一级的谁谁谁吗?除非对方非常活跃或是家境特别。

    而尹川是个活跃的人吗?从四爷的描述里就能知道,这人便是跟极其熟悉的人都是话不多!不爱说话,不是很爱沟通,就是有了什么想法,也是直接告诉你结果,至于中间的过程,他一句都不多说。

    这样的人……生性如此!他只是成绩优异而已!

    一没有背景家世,二没有一般世俗意义上为官的特质,这种人……专心做研究的老师可能会喜欢他,但是另一些人是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人身上的。

    所以可以判断,尹川在读大学的时候,跟这两人是没有交集的。

    桐桐就不由的朝前翻看,前面有尹川上大学时候的其他合影。比如,有跟万宁的合照,羞涩腼腆!但也有几张是跟一位老者的合照,这老者花白头发,戴着黑框眼镜,很有亲和力。

    她指着这个人:“谁呀?”毕业照里没有,但背景确实大学校园的一角。肯定是尹川的老师,却没有在毕业照里见过。

    “这是顾老,老人家没等他毕业就退休了,带过他两年。迄今为止,尹川每年还去看望……”说着,就指了指相册,“往后翻。”0

    再往后,照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照片上的老人也是越来越老。都是尹川去看望的时候拍的。

    桐桐:“……顾老才是尹川的人脉。”

    “对!尹川曾说,只要我能考上建大,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建大而今的几位领导,都是顾老的学生!而顾老可以说是而今这个行业里还活着的泰山北斗……”

    照片挨个翻了一遍,便是到了后面,也没有发现尹川和白栋梁、白涛的任何单独的合照。

    桐桐:“……”

    “尹川是官迷,看重前程!这是他这个人的缺点,还是个很大的缺点。但在学术上,他却又是认真的。从这里看,白栋梁便是成了他的岳父,他也没有真的认可对方。那自然对白栋梁的学生白涛……嗤之以鼻,不屑与之交往。”

    尹川的态度说明了:这俩的学术能力有问题!

    而尹川的师门、他的专业能力决定了他的看法具有一定的可信度!这俩的学术能力就是有问题。

    桐桐重新翻开书的扉页,再看关于白栋梁的简介。然后发现了一点:这里面隐去了六六年到七六年他的履历!

    这个东西是不用隐去的,那些年大部分教授被下放牛棚,没人避讳这一点,往往大家在谈论起来,把当年的苦难当做趣事。那对人的一生影响极其深刻,他们会不厌其烦的谈及,甚至能把在那种情况下的学术思考放在著作里。

    但白栋梁……这十年是空白的。

    除非他这十年担任的职务在后来还是不提为好,那这一定不是多么光彩的。

    “白清这个名字一定是后来才叫的,她原先肯定不叫这个名字。”桐桐就说,“这个人一定有个曾用名。”

    四爷点头:“原身的户口是跟尹川、白清、白明挂在一起的!”一是计划生育的原因,男方已经有一个孩子,女方未婚,可以再要一个!户口放在一起,便于查超生。二是他们单位跟重点小学、中学都有协议,子弟可以入学。

    这个户口就一直跟尹川在一个户口本上。

    他拿了身份证,“我去办身份证的时候看了户口本,也调了户籍档案,白清不仅有曾用名,她的户口还曾有过迁出和迁入。”

    桐桐:“……”

    “她的曾用名叫白卫红,高考的前一年,因‘招工’的原因,户口去了X市平原乡煤矿……”

    卫红,这是个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她出生在六八年,她的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很正常。

    八十年代,高考无望,高二就能领毕业证然后高中招工,这本身不奇怪!只是她父亲在大学教书,她去招工到偏远的地方,这才奇怪。

    而恰巧,白涛就是平原乡人。

    “在大学入学的时候,她的户口和粮油关系又从平原乡迁入了学校,大学毕业之后,户口又进了单位。操作的像是她中途打算退学,结果招工之后又想参加高考试一试,然后就考上了。”看起来,一切合规合法!

    桐桐看四爷:“档案没问题,问题在于考试的人是谁。”

    白清没有在省城高考,户口迁走了,这在周围人看来其实没什么的——这叫高考移民!

    去了偏远的地方,政策照顾,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所以,大家对这个行为并不会觉得如何,只不过是钻了政策的空子而已,不能说人家违法!因此,谁能说白家的女儿考上大学有问题呢?

    周围没人说了,那户口在偏远的山区,八十年代消息闭塞,谁又懂这里面的道道呢?

    那个在山区里努力学习的白清,从头到尾只怕都不知道她不是在为她自己考试。档案在学校,她填了,交上去了,换成了谁的那她就不知道了。

    她拿了准考证,考号,姓名就是白清,出生年月……应该还是她自己的!但是当年什么都是手写的,一个‘疏忽’出现一点点纰漏,在小地方的不算是大事吧。随后一包烟就能给更改了。

    一样的姓名、一样的性别、一样的出生年月,真正的白清做梦都不敢说她不是在为她自己考试。

    榜单公布了,有白清。

    但是真正的白清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她会怎么做?找学校、找老师,找教育局,找熟人,像是在外面工作,有见识,还在高校工作的白涛。

    白涛说的话当然就会取信于人,他编造的理由白清跟她的家人会信的!

    他甚至会很热心的说,咱换个名字再考一次试试,然后就考到其他地方去了!当然了,这是最好的情况。

    便是现在,当事人只怕都不知道她其实还会有另外一种人生!

    也就是说,户口大挪移一次,白清没有参加高考,但她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周围的人没有怀疑,替她考试的人没有察觉,这中间就需要一个白涛!

    而后,白涛读研,他从一个学历不过硬,学校中的边缘人物,到了现在的知名教授。

    白涛能操作这件事,只能说白涛家在当地人脉不错,要不然当年的推荐名额,他拿不到的!一个地头蛇一般的家族,在当地操作这件事不要太简单。

    四爷过来查,那是因为职称的评选要条件的,像是发表的文章、著作这都是硬性指标!他没有真才实学,那就得有人提携。

    白栋梁只是人品有问题,学术不那么高端,但不是说人家不学无术。建国初想滥竽充数是特别难的!他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要提携白涛,怎么提携?叫他挂个名就是了。

    果然,就在白栋梁所著的作品上看到了白涛的名字。

    其中还有一本,是一个叫刘文的挂在白涛的名字之后,白涛是第一作者。而刘文又是白涛的学生!由此可见,白涛已经开始吃学生的红利了。

    桐桐把这些合上,然后问四爷:“老董和万宁当年违反了计生政策吗?”

    四爷:“……”

    “如果违反了……两人至少一个人得被开除公职!”桐桐就说:“可两人的工作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那就是说……当年万宁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流产!”那个女儿不得不生。

    白清是主动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万宁是被人生推着走的人。

    第1645章 寸草余晖(31)二更

    咱能不能不感慨, 说说当下这个事。不管当年怎么样,结局已经是这样的!只说当下!只说当下。

    桐桐:“……”不是感慨,就是想到了说一句嘛!其实……人生真不能回头看,对吧?就说白清吧, 白清怎么来的学历她自己清楚, 她是配合者,是参与者。

    她就说:“白清上过的中学就在省城,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的同学,她的老师应该都有印象!这肯定是个差生, 是个不善于学习的人。”

    试想一下, 小语种外语, 对于任何一个高考上去的人来说,都是新的!大家的起点是一模一样的!你就算是高中没学好,什么数理化的都学不懂, 但重新开始,咱刻苦认真,是不是也能学呀。

    结果,成绩必然不好, 被他爸另外给安排了。然后去援建, 这一走就又是四年。

    那可以小语种的语言环境,把一个人放在那个语言环境里,真要是去学, 零基础也应该能学的差不多吧!

    可事实上, 大学四年、在国外的语言环境里放了四年, 专业能力依旧不过关。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其实天赋特别厉害的人是少数, 能通过高考其实筛选出来的一定具有刻苦、好学、自律、韧性这些品质的人。就算是专业不对口, 给点时间就学出来了。

    但这位呢?八年的时间呀!一样的零起点,她怎么就不行呢?

    有些人就是学习不开窍,你硬塞都塞不进去。

    这个白清八年专门学,也学的不过关,咱就说,她在小学、初中、高中,那学习得差成什么样子?

    桐桐指了指这图书馆:“这是她爸的工作单位,她从小在这一片长大!他爸同事家的孩子就是她的发小,一起上学,一起玩!这些孩子有出息的,有没出息的!没出息的安排在哪里?”

    还在这个学校,不是校工,就是学校的其他人员,跟教学无关的,比如后勤呀等等。

    所以,不用走很远,这里就能掀翻了白清的老底子。

    桐桐把围巾拉起来把口鼻遮住,然后朝前去走,正有一个面色严肃的,四十来岁的女工作人员从办公室出来,看方向是要去厕所的。

    桐桐也跟着去厕所了,等出来洗了手,看见这女职工也在洗手,桐桐就搭话:“您好!”

    对方瞥了桐桐一眼,专注的洗手:“有事找管理员。”

    “我是跟我爸来你们学校办事的,我爸去见白教授了,白涛白教授……”

    对方再打量了桐桐一眼,身上穿的的衣裳,背着的挎包都不是便宜货,拿着的手机,挂着的耳机,加起来抵自己大半年的工资。

    她往出走:“问白教授的办公室,那我也得问问……”

    “哦!是这样的!我爸跟一个叫白清的阿姨是同学,白阿姨家就在家属区。我爸先交我去白阿姨家,我进来上了厕所,顺便再打听一句,家属院是在……”

    “白清?”这人站住脚,“我们学校没有这个人。”

    “白清阿姨的父亲是白涛教授的老师……”

    这人愣了一下,朝登记室走,然后问里面另外一个女人:“肖姐,这有个孩子要去白院长家……”

    一看脸就知道这孩子还未成年!

    桐桐赶紧再强调一遍:“白清白阿姨的父亲在你们大学任教,说是白涛教授的老师……”

    这个肖姐是接班在图书馆上班的,一听白清还皱眉,一说白涛就知道了:“是她家呀……以前在家属院住,现在不常住了。人家搬去哪里了,我也不大清楚。要不你等等你爸,你自己别瞎跑了。”

    “行!我不瞎跑。”

    她就靠在外面,听这些人聊天。谁背后不嘀咕别人?提到谁难免嘀咕谁。

    有人听见了,就说:“……是嫁给二婚带娃的那个……”

    “人家刚离婚她就嫁的那个女儿?”言下之意,谁知道早前有没有点什么。

    这个肖姐哼笑了一声,“哟!那可是个厉害的,刚上二年级,就批老师,把老师压在讲台上。她站在凳子上扇老师耳光子……在咱们附小附中,她可是大大的有名。被她打过的老师现在是附小的校长……年年叫留级,他爸年年找校领导说情……脑子里跟窝了一头猪似得,除了横也没别的了。可人这命呀!咱落榜了,人家考上了,上哪说理去?”

    桐桐没再听,她转身往出走,给四爷打了个手势:出去汇合!

    就读过的学校、交过白卫红的老师,她的同学,这都有了!几句话也能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白卫红的成绩一塌糊涂。

    四爷跟出来,问桐桐:“现在去哪?”

    “家属院。”

    “找谁?”

    “白涛家。”

    四爷:“……”

    桐桐就说:“有些人家有钱,但是怕影响不好,不好雇佣保姆!但像是白涛家,他怕影响不好吗?”教授又不同于其他的公职人员,人家有其他的合法来钱途径,家里八成是有保姆的。

    而随着务工潮的兴起,很多人出门都想托人给找活!

    桐桐猜测:“她家七成以上的可能有保姆,这个保姆有八成是老家来的。”

    到家属院得跟那种一看就有退休金的老头老太太聊,跟他们打听:“……白教授家的保姆说叫我来喊她一声,我们家是做烟酒回收的,我得上门取货去。”

    烟酒回收呀?“我家还有,要不要呀?”

    “我把货取了就还来,只要是真的肯定是要的。”

    “你说的白教授在西边的新楼上……”

    桐桐应着,对方没反驳说白涛家没保姆。

    “最东边的那个单位,三楼……”

    四爷在外面等着,两个人太扎眼。

    桐桐按照人家说的,找到地方,上了三楼,这边的房子大,一层只一户。她摁了门铃,里面有一声带着方言口音的应答声:“谁呀?来了。”

    门被打开,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胖胖的,系着围裙,打量了桐桐一眼,“谁呀?”

    “收烟酒的……不是你们家要把烟酒处理掉?”

    啊?没有啊!“你走错了吧。”

    “不好意思!”桐桐转身就走了,也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了。

    她下了楼,在下面等着。大概有个半个消息,这个保姆下楼了,拎着垃圾下来扔垃圾了。对方没在意她,她也一副没在意对方的意思。

    可对方一转身,她把手里卷起来的钱就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喊对方:“阿姨——”

    对方站住转过身来:“叫我?”

    “阿姨,你咋把手里攥着的钱一块扔到垃圾桶里了?”说着还笑,“我要不扫这一眼,你回头还当丢哪去了?”

    对方才要说话,桐桐伸手把钱捡起来,递过去:“给!是您的不?”

    其实这人要摇头说不是的,但是卷着的钱一看就三四张,这可是三四百快钱呢,她一个月的工资才六百。

    她马上伸手:“谢谢你了!”

    桐桐顺势给了对方,顺势就问:“这是打算去买大件呀?拿这么些现金出门?”一边说,一边往边上让:“叫我把路让开,挡人家扔垃圾了。”

    这保姆就跟着桐桐一块走,怕扔了钱的人再找来!她还说:“想买大衣,取钱放着呢,差点给扔了。”

    “我有时候也这样,把垃圾留着,把手里的东西给扔了。”

    是啊!是啊!当时脑子里不知道在想啥。

    桐桐陪她慢慢走,问说:“听您这口音,不是当地人。”

    “我家是M省的,来打工的。”

    “打工不去南边?在当地有亲戚?”

    “本家我叔是教授,我给收拾收拾屋子,他们都忙嘛!”

    “M省多山区,这两年经济是不大行!”桐桐就说,“X市你知道不,我爸以前做生意,还去过那里!说那里有个什么煤矿……从那边拉过煤!”

    “那可巧了!中原乡的煤矿,当年还行!后来都成了私人的,就不大行了。”

    “也是!不过你们本家这人挺厉害的,山沟沟里出来,成了大学教授,这得多了不起!这有些地方,怪的很!出人才都是一窝一窝出……”

    “出啥人才?就是这些年稍微好些!早些年几年都出不了个大学生。”

    “本家提携提携,这就出来了。”

    “这得靠本事考!考试这个东西,那是国家管,谁能插上手?咱自己当地的学校,说学的特别好的娃子结果一考试就坏了,考不过么!”

    “那要是二十年前考上大学的,现在都把事情干成了。”

    “是啊!当年我们本家也有个女娃子,她爸是我们白家的人,她妈是知青。他爸伐树的时候没跑利索,被砸死了,她妈后来回城……她爷奶不叫带她!她妈回城后就花钱叫她上学,往城里考!都说那娃学的好,可也没考上!回城回不去,就当了民办教师!不过现在也还行,都成了正式编制了,在乡镇中学当校长了。”

    “看来还是出人才的!”

    “嗐!就出了这两个!白校长在我们当地,娃子们上学干啥的,还是能照顾的。”

    “这就很好了!”

    “也是!”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就各走各的了。

    没有一点是实证,取了实证用处其实也不大。但事情基本就可以确定,这个在乡镇中学当校长的才是真正的白清。

    白涛并没有支持这个姑娘再重读备考:也对!知道的多了就会起疑心,事就包不住了!她最好还是那个村姑,一辈子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好。

    若是如此,那当校长的白清就还叫白清,没有再更改名字。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两人回去之后在网上查这个中学,网络逐渐发达的好处逐渐体现,想搜索总是能找到的,比如这个学校的联系电话是一部固话的号码。

    桐桐拨通了号码:“喂——”

    那边也‘喂’了一声,“找谁?”

    “请问你们校长白清在吗?”

    “不在,你哪位呀?”

    “能把白校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你谁呀?不方便吧。”

    “那算了!回头我再打。”把电话给挂了。

    桐桐看四爷:事很明白,就看你想怎么办。

    第1646章 寸草余晖(32)三更

    这件事……证据难搜集。

    因为操作这件事的人真的动了脑子, 且真的是蓄谋已久。

    按说,一般这顶替一查档案就露馅!因为那是在人家考上之后,这才顶替了别人的名额!相当于是她代替了原本的那个人的人生,包括父母呀、社会关系, 学习经历等等, 都是顶替别人的!

    换言之,这是用这个人的身份参加的学习和工作, 甚至于婚姻。

    但是给白栋梁办事的白涛做的很高端!他跟白栋梁同姓, 为了巴结上白栋梁,他很早可能就动了这个歪脑子了, 利用的就是都姓白, 两个女孩年纪相当。

    高端就高端在, 如果单纯的去查白清的档案,你不能说白清哪里有问题。

    这个操作的过程是这样的:白涛知道老家本家一个叫做白清的姑娘学的很好,于是, 想到了每每叫白栋梁头疼的白卫红,知道这个孩子高考无望,叫白栋梁烦心不已,他就主动上门献策。

    先让白家把白卫红的名字该成白清, 提前改, 在高三以前就改。而后,再把这个户口挪到白涛的老家,再之后, 插班挂学籍到中原乡的中学。

    真白清就在这个学校上学, 高三了, 准备各种资料当入档, 为高考报名做准备。于是, 真白清把她的资料填好,交给老师,老师交给学校,学校负责给学生入档案!

    而这个时候,学校就有两个叫白清的学生,有两份不同的档案。

    等到高考报名的时候,真白清觉得她报名了,她交了资料,交了报名费,这就可以了!那个时候的高考报名都是自己填表格,交给老师的,再由老师上报教育局,统一报名。

    真白清以为她报名结束了,只要一心备考,等到高考的到来就可以了!压根就不知道学校报上去的是另一个叫白清的档案。

    而这么操作,最难的一部分在于准考证,因为准考证上有照片!档案上的照片不能跟准考证上的照片不一致吧?贴上照片要给上面得盖钢戳的。

    所以,这如果是个案子,唯一留有物证的关键就在于这张贴着真白清照片的准考证!报名的是那个,要考试的是这个!这个如果拿到的不是属于贴着自己照片的准考证,这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这就要违规操作!一份档案出两个准考证!一份上贴白卫红的照片,一份贴真白清的照片。

    要找证据,除非真白清能拿出当年的准考证来!有这个东西,就证明当地有人违规了。

    可这个东西,多少年过去了,能保存下来的概率极低。且一旦开始查,以白涛家这种地头蛇来说,是瞒不住的。

    如果不能从这里查,那就得查白栋梁这边。可这边的档案有什么问题吗?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白卫红改名白清,她在哪里上小学,在哪里读中学,哪一年因为什么迁移了户口,在哪里插班,在哪一年参加了高考,被哪个大学录取,哪一年入学,哪一年毕业,去哪里工作!

    去查去吧!清清楚楚的,一点都不含糊。只从她的档案上看,人家好似啥也没瞒着。

    除非有佐证能证明当年参加高考的不是白栋梁的女儿本人,否则档案是完整的,没有造假一说。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顶替身份上大学,这是有人在高考的时候找人替考了!是一次连替考本人都不知道的替考!

    而中原乡那个白清,她的档案就到高中为止,她以为她当年报名高考了,但是她的档案上没有,或者说,她的档案就没有递上去过。

    而后,她也确实是高中毕业,之后留在当地做了民办老师。

    到这里为止,哪里有问题?

    真白清能证明她确实参加了高考吗?便是把事情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这里面的蹊跷所有人都知道有问题,可又能怎么样呢?没有证据,能妨碍人家什么?

    就算是找到了中原乡,找到了那位白校长,咱就说,人家就一定会站出来吗?她姓白,她的家庭、人际关系、工作全部在当地!便是她主动站出来,能改变什么?她还能再去上学?还能换另外一种人生吗?

    她得考虑得罪人的成本有多大!工作、家庭是不是会受影响。

    所以,叫人家以受害人身份站出来追查,本身就是强人所难!她应该也有孩子,孩子也才是中学生的年纪。她敢冒这样的风险吗?

    她如果知道了,那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跟对方换取更大的利益!如果有大笔的经济补偿,她不会拒绝的。

    那么,这件事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桐桐说完就看四爷:反正按照正规途径走,没戏!甚至于一般人去办,都没用!

    这不是冲到谁面前,叭叭几句嘴上痛快就能解决的事。

    四爷手里忙活着机器手臂的线路,嘴上却应道:“既然一般人办不了,那就让不一般的人去办嘛!”

    可不一般的人在哪?

    四爷把线路慢慢给接上:“等等,回头我就去找。”

    这一等,就等到天冷了,雪都下来了。

    这天尹川回来,顺便过来看看,四爷就主动提出:“要不……去吃顿饭?”

    尹川:“……”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出去吃饭,“好!想吃什么?”

    “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馆子,去尝尝?”

    好!去尝尝。

    尹川不是很爱说话,但这得看你跟他说什么。点了菜,点的还都是原主记忆里,每次老太太都会为尹川准备的菜,全是他爱吃的。

    把茶给倒上,四爷先是关心了这段时间在项目上过的怎么样,住的环境,吃的是否顺口,而后特别自然的就说起了新项目的设计,“……我最近闲了的时候,也看了几本建筑学的书。发现早几年的建筑学上,有一种观点,认为机械通风优于自然通风。”

    提这个呀,尹川就摇头:“空调技术成熟,空调走入千家万户,再加上城市化使得城市拥挤,房屋的设计上多依赖于机械系统调节,这是有这个背景在的!不过随着奥运的筹备,场馆设计多利用自然环境,采取自然通风、采光,逐渐减少对于机械系统的依赖!在往后,这是一种建筑设计上的新风尚……”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建筑上的东西。

    一个能说,一个能接,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种后继有人更满足的了。不管孩子将来学什么,但是他就是开这一门的窍!

    四爷又提起了古建筑对于自然的利用,堪称是神奇!

    这更是说到了尹川的心坎上,因为顾老退休之后研究的就是古建筑中的设计智慧。

    四爷提出了很多疑问,一时尹川都无法解答的疑问,然后尹川就说:“这样,明天晚上跟我去顾老家吃饭。”

    要的就是这个!这不仅是为了办眼前的事,还为了人脉。亲老子的人脉关系,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所用呢?

    这个契机就很好。

    老人家本就宽和,容弟子身上的缺点,认真教导点拨。如今带来个孩子,对建筑有兴趣!这孩子本身就有天赋,稍微接触之后就有了自己的思考,这是灵性。

    顾老心情很好的带着四爷去看他的建筑模型,四爷总是能一针见血点到精妙的地方,或是提出一些很有深度的问题,顾老的心情就更好了。

    吃一顿饭,然后老人家表示:有空就来,有不懂的就来问,你爸忙他的,你只管自己来。

    行!那以后咱再慢慢说。

    四爷能帮着老人家做各种建筑模型,不仅耐心,还特别心灵手巧。慢慢的打磨,就意味着有大把的时间听老人家讲古,说点过去的事。

    翻开昔年的老照片,听老人谈那些活着的或是已经仙逝的人。

    四爷也总是会问:“这是在哪里拍的?跟同事么?”知道的越多,人脉网就会越大。

    老人坐在摇椅上,扫一眼照片,兴致很好的说一说。

    再翻两页,发现一起合影的人中,有一人出现的频率极高,但在后面……好似在八十年代之后的照片里再就没出现过。他们甚至有一起在牛棚的合影。

    跟这位老先生早年的照片里,其中的一张照片上有个年轻人,酷似白栋梁!

    “这位老先生……是您的挚友吗?”

    “是啊!”顾老有些怅然:“挚友!他叫蒋鹏,你以后要是读这个专业,教材上就有他的大名。”

    这样啊!四爷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我看见白栋梁白教授的照片,他也是您的学生?”

    顾老脸上的表情收了收:“他是我那位老友的孽徒。”

    因着白栋梁是尹川的老丈人,牵扯到尹家的家务事。

    老人家很有涵养,再未曾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不过这个消息也够了!

    最近在这边常进常出的,四爷掌握了两个信息:第一,白栋梁跟一位叫钱进的教授争提拔的名额;第二,白栋梁曾害过他自己的老师蒋鹏。

    高校里的竞争也激烈,为了一个位置,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相互举报作风问题,什么学术造假,谁也不比谁更高尚!

    所以,这个叫钱进的教授,可用。

    而蒋鹏……人虽然没了,但是他的子女呢?他的其他弟子学生呢?就没有一个出息的,且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的?

    在顾老午休之后,四爷跟顾老的助理说:“是不是提起蒋鹏蒋教授,叫老爷子心里有些不畅快。”

    “没有!不会!都是老黄历了。蒋教授要是活到现在,也过的未必好!他的子女早早的都过失了,就剩下个儿媳妇和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一大悲事!”

    “那……学校得给家属一些照顾的。”

    “人家过的挺好的,不需要照顾。蒋老的儿媳妇是著名的女企业家,你肯定听过,王诤言王女士!”

    第1647章 寸草余晖(33)一更

    王诤言?

    桐桐的手握着鼠标, 在网上看这个人的简介。

    这人的事业做的很大,从九十年代下海经商,十数年的时间,公司做到上市, 身价过百亿。跟已故的丈夫有个女儿, 之后未再婚!

    关于她的女儿,网上几乎搜不到消息。没别的, 人家在保护孩子, 不想叫孩子过多的曝光在外面。

    至于她的其他背景,网上并没有多余的介绍。

    但是四爷从顾老助理那里听来的消息是, 王诤言是娘家有些背景, 但具体的人家没说, 也就不能知道根底了。

    王诤言保持着一年探望顾老三五次的频率,隔上三两个月必是要来一次!便是顾老本身就享受国家各种津贴,有专门的保健人员负责其健康, 她也会安排大夫看看老人家的身体。

    可以说,通家之好并没有因为蒋老极其子女的故去而中断。

    这个人会不会在丈夫已经故去的情况下,为夫家出头呢?不知道。没接触过这个人。

    但一个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商场如战场, 没几把刷子, 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可怎么叫这个人动呢?

    四爷摆手,只说别急,先看看!他把这些猜测都写出来, 匿名将邮件发给钱进。

    学期底了, 钱进要看学生的论文。这论文写的, 一坨一坨的。正一目十行的向后看, 邮件的提示一响, 他顺手点开,以为又是门下的哪个棒槌发来的论文,才要关闭,却发现不是学生的,瞄见了‘白栋梁’三个字。

    他要关闭的手停下来了,点开看了!然后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白栋梁完蛋了。

    人家连他们家户口迁移,怎么迁移的都知道,甚至直到那个白清的具体情况,这就是核实过的呀!

    他看是谁发来的,这人知道的有点多。

    可真去查邮件的源头吧,像是在国外的地址。

    他坐在那里半晌,没动地方,这有些事……自己办不动呀!没证据,就算是有证据,自己只能在小范围里闹出动静,更大的范围就不行了。

    这个时候,眼睛一抬,看见邮件上还有这么一句话:据说此人跟蒋鹏蒋老有些恩怨,具体的尚未能查。不过蒋老已故去,后继无人,不胜唏嘘。

    这话对,也不对!白栋梁跟蒋老确实有些恩怨,这话是对的;但是,蒋老故去,却并非后继无人。王诤言家里当年被打倒,她的母亲跟蒋师母乃是好友,蒋师母在自身日子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庇护了王诤言。

    王诤言不仅是蒋家得儿媳妇,她还是蒋家得养女。

    他拉开抽屉,从中找出一张名片。这是七八年前偶遇王诤言,她给的名片!上面的手机号码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

    他摸出了手机打了出去,电话通了,是一个低沉的女声:“喂——”

    是王诤言的声音。

    钱进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言语里堆满了笑意,“王总,我是建大的钱进,您还记得吗?”

    那边坐着的人轻轻的把签字笔放下,然后朝后一靠,也笑了:“是您呀!怎么敢不记得?有些年不见了,您还好吗?”

    “托您的福!”

    两人这么寒暄了几句,钱进才说:“今儿呀,正在备课,看见教材上蒋老的名字,心里不由的有些难过!”

    那边摁着手里的笔,发出‘咔哒’的一声,代表着那边的人提醒他,该说正题了!一直不联系的人突然联系了,一定是有事!挺忙的,直说,怎么了?

    钱进这就转入正题了:“……这几年呀,我也对学术不端的现象多有忧虑!都说‘德高为师,身正为范’,为人师者,需得德高身正!顾老是如此,蒋老是如此。我等该以此为楷模,约束自己才是!

    可有些人呢,害师为晋身!当然了,也有人说,这是时代的错!狂热,失去理智,并不能将过错归咎一人。总有人不信这是某个人品质的问题!

    可这个人的品质若是没有问题,她家那女儿为啥在高考前改了名字,好端端的就把户口迁到X市中原乡去了,说是招工吧,去了之后就在那边插班了!也是巧了,那个中原乡的中学刚好就有个学习特别好的女学生,改过的名字怎么就跟这个学习好的女学生的名字一样了……”

    电话那边的人猛的坐直了,手里的笔一摁,在边上记录名字,地点。

    钱进没有指名道姓,继续说:“结果呢,第二年一高考,他家那不学无术,在学校里打老师,欺负同学,年年老师叫留级的女儿就考上大学了,那个学的好的学生没考上,当了民办教师,转正后现在当地的学校当校长。

    也是巧了,建大有个跟他同姓的校工,在第二年就成了他的研究生,之后便成了学术界的新秀。这个人的老家就是在中原乡,跟那个学的好的女娃娃是同族……”

    王铮言在纸上已经留下几个名字:白栋梁、白涛、白卫红,白清。

    那边钱进话锋一转:“而今世风日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要还有钱教授这般有所坚持的人,总还能拨云见日。我这个人信因果,种善因必得善果。”

    钱进便笑了,王铮言未尽之言是:种恶因也必有恶果。

    两人把话没有说透,可却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挂了电话,钱进把邮件删掉了。

    王铮言点开一封邮件,这是早前有人匿名发来的,说的是白涛窃取学生的设计作品。这个很好追查,除了白涛的学生再不可能有谁。

    但是呢,这些孩子年轻,他们的经验不足!她相信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他们怎么能证明呢?学术流氓多了去了,这种事掰扯上三年都不会有结果,反而会耽搁他们的前程。

    钱进就不同了,这个人太知道怎么样能搞掉一个人了。

    这可算是摁住七寸了!

    可只摁住七寸还不行!

    王铮言伸手拿了桌上的全家福,手指上照片上抚过:捏住了就得摔死!可怎么摔……能给摔死呢?

    法律管不了,起不到作用的时候,怎么做才能叫作恶的人受到惩罚呢?

    想要摔死他,前提是他得站的足够高!可他那能耐,还没有站到很高。这么摔,是摔不死的。

    那怎么办呢?

    捧啊!捧起来,举的高高的,然后再摔下去,哪有不死的?

    他而今只是站在台阶上,我推一把,他伤筋动骨,不足以解恨!得把他放在楼顶,然后轻轻一点风,他就掉下去了,摔个粉身碎骨。

    都到了年跟前了,桐桐和四爷都回高中考了个期末考试,这可不就是快过年了吗?

    桐桐考试完要离开了,结果被老师叫住了,说是五天之后,希望能来学校一趟!有一个企业家设置了一个科技奖学金。她就在今年的获奖名单上!对于科技型人才的奖励,这个基金愿意拿出三十万来,予以奖励。

    还有这种奖金呢?

    桐桐当时没多想,还想着四爷怕是也有三十万,别小看这三十万,现在这是一笔大钱呢。

    四爷学校那边跟自家开家长会和表彰会是同一天,一般都是考试完,出成绩了,家长去开个家长会,顺便在家长和学生的面前,表彰成绩优异的同学。

    老师还专门交代,要写个发言稿!咱拿三十万奖金呢!

    又特别叮嘱说,穿上校服,打理的利索一点,有电视台报社来采访。最后叫父母来一趟,这牵扯到大笔的奖金呢。

    行!给钱嘛,那咱就去呗。

    林九州和周舟都要去,那就一起!这两人打扮的很朴素,都是黑色的羽绒服,不能太凸显咱自己嘛。

    去了直接去找校长,里面领导、企业代表都在。

    直到校长给介绍的时候,桐桐才反应过来:这个成立基金的企业叫‘ZR集团’!

    王铮言创办的企业不就叫这个名字?

    这么巧?

    是她知道背后的事跟自己和四爷有关?这不可能!四爷把发邮件的痕迹洗的很干净,没有留下痕迹。

    只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自己是跟着四爷沾光了。

    王铮言在造势,得从一个好似毫无关系的角度去造势,要把没人知道的白栋梁和白清父女打造成人尽皆知的名人!

    大家若是不知道,那怎么能叫身败名裂呢?

    她也不会叫人知道她在找事在暗算对方,人家在做正能耐的事呀!拿出大笔的资金出来设立基金,鼓励青少年投入科创,这是有积极意义的事!也是为她的公司做广告,树立正面的社会形象。

    可以说,公司的广告费拿出其中一小部分,都足以把这件事做的很大了。

    鼓励青少年科创,奖励了其中的优秀代表,数十万就拿到手了!那么下一步就该将视线对准自己和四爷了,人家孩子是怎么学习的,这势必会吸引大众的目光。

    而后自然有媒体进一步挖掘,可以采访孩子的家长!

    白清是不是尹镇的家长呢?在不了解的真实家庭关系的外人看来,继母怎么能不算是家长呢?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正想着呢,这位企业代表很郑重的问桐桐:“请问,你介意媒体采访吗?如果你不愿意曝光在媒体下,可以选择拒绝,我们充分尊重你的意愿。”

    那边也有人跟四爷谈,说的更多,“……曝光在媒体下,有利有弊!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家长充分的沟通,一定得获得家长的许可!”

    四爷:“……”这是怕因这件事曝光了家里,白清因此怨恨自己吧!

    挺有意思的,自己想用王铮言,王铮言其实也在用自己。

    当然了,她这算是厚道,没想叫‘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当然了,自己不无辜,也不惧怕曝光。

    因此,他笑道:“流量时代开启,对我本人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的。”说着就看尹川,“您说呢?”

    尹川点头,无所谓呀!家务事里是是非非的,谁关注这个干什么?父母离异,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又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万宁也点头:是啊!又不是干了什么丢人的事,怕什么?

    第1648章 寸草余晖(34)二更

    这一年寒假, 铺天盖地的都是小天才获得天价奖金的宣传。

    三十万意味着什么?按照一千的工资算,一年才挣一万多点。三十万是有些人一辈子的工资,是一生都积攒不到的财富。

    更有说之前竞赛就有十万,后来又是教育局, 又是学校, 这加起来就已经是接近二十万了。

    而今再拿到这一笔,接近五十万的奖金再说, 把一个工薪阶层一辈子的钱都赚到了。

    寒假家长关注期末成绩, 再看看电视、网络上的报道:看看!看看人家这孩子,再看看你。

    生人是这么看的, 那认识这俩孩子家长的人, 甚至于间接的知道孩子家长的人, 那说法就又不一样的。

    林九州公司的人会跟亲戚说,我老板他姑娘怎么怎么样,他离婚了, 他前妻怎么得了,是这么一种议论法。

    就是老家,人家也会说,就是林九牧他侄女, 周家那外孙女……她爸妈原来在银行工作的。

    更不要提像是尹川和万宁这种在大型企业里工作了半辈子的人了, 周围认识的同事,不认识的同事都在传,顺便延伸一下这一家八卦事。

    老董常被人打趣:“哟!老董, 儿子争气呀!”

    老董并不觉得怎么了, 继子也是儿子, 人家要这么说, 也没什么可难堪的。他哈哈哈的笑:“那小子聪明!早早把娶媳妇的钱都赚回来了。”

    “孩子懂事, 大人就省心!老董,得请客!”

    “请!请!没问题,肯定请。”

    人家也会采访父母,采访老师,孩子是怎么教的,教育方面注重什么。

    林九州和周舟难得的做到一块,两人像是在做检讨一样:

    “……总想着孩子技不压身,叫孩子这也学,那也学,音乐、舞蹈、绘画,艺术方面可没少学,谁能想到她的潜力在别的地方!可见,小时候学了那么多东西,其实是占据了她的很多时间的!从这里应该吸取教训,有时候有天赋,但可能在积蓄阶段,不能急于求成绩!按照孩子的爱好培养,可能更好些。”

    “我几乎天天陪着孩子,送去上各种课外的班。除了他爸说的那些之外,还上过英语口语,口才班,跆拳道班……而真正有成绩的却是其他,这确实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其实,孩子在我们的瞎投喂下,长成这样,挺意外的!”

    桐桐:“……”你们要是都这么说,这都没法播!

    她就给收口:“我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白学的!艺术陶冶性情,能叫人心态更好更稳!可以不急不躁的,按部就班的按照我的规划一步一步的走;

    跆拳道锻炼的是体魄,健康强健的体魄能叫我有旺盛的精力;

    英语是一门学科,是考试的重要科目!可我的父母真的将它当做一门语言,他们看中这一门的考试成绩,但他们更看重我将它当做一门语言掌握的程度。

    我爸半年前跟我说过几句话,让我感触颇深!我爸说,见识比什么都重要!他想安排我出国去看看!所以,学好语言,不是为了考满分,而是为了我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妈妈总说,盼着你飞出去,能飞多远飞多远。他们用他们的方式,培养了我乐观豁达的心态,也给了我更多的勇气,让我敢于尝试。

    在我说我要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我爸没有丝毫犹豫,他出面跟老师协商。我妈知道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在一个初中成绩不算特别突出,在高中只考了一次月考的情况,他们支持、鼓励我去尝试!

    他们更多是信任我,只要我愿意去做的,只要是正事,他们都会无条件信任且支持,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林九州笑的咧着嘴,露出牙花子。

    周舟很矜持,一笑眼睛就眯了起来。

    白清一遍削苹果一边看着镜头上侃侃而谈的女孩子,不由的撇嘴:说的容易!这个孩子的培养,家里得花多少钱和精力?

    她妈啥也不敢就陪着她,这不仅得有钱交学费,还得有车,有人带着她到处去跑的上课。

    这家里的经济状况一般孩子根本就达不到!就算是经济状况能达到的,其他也很难达到!得她爸能挣钱,她妈能不打牌、不逛街,围着她转圈圈,一年又一年。

    还得当爹妈的心大,好像啥都懂,又好像啥都不懂!他们光知道猛用力,其实全是没有规划的!这是孩子出息了,好像他们做的都是对的!

    其实,他们连个明确的目标都没有!要真是目标明确的,咋可能孩子说啥就是啥,想啥呢?

    心里这么腹诽着,她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儿子。儿子的学校要求学生观看,家长陪同,回头还要儿子写观后感,那就陪着看看,完成作业嘛!

    其实,她最近都刻意不看这方面的报道,有啥可看的,除了那三十万,其他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过加起来这都五十万了!五十万在谁手里存着呢?

    万宁还是尹川?

    心里正琢磨这个事呢,镜头一转,她的手就停下来了。

    尹川陪着尹镇出现在镜头了,电视上也传来尹川的声音:“……这孩子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我的工作很忙,我跟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这个孩子主要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他从小就讷言,但学习成绩很好。因为我父亲是个八级工,所以这孩子从小就动手能力比较强。要说培养,作为父亲确实汗颜!他就是在学校按部就班的学习,没有上过辅导班,课余的时间跟着他爷爷,改装一些旧的物件。”

    镜头一转,到了万宁身上,万宁显的拘谨:“……这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就爱摆弄,拆收音机,录音机,能把上面的线头一个一个卸下来,一点都不乱,我觉得这应该也是天赋……每次他拆的时候我就看着……有一个阶段特别喜欢拆,家里有三个收音机、两个录音机都是被他拆了的……”

    而后镜头上出现个小伙子,以前的胖墩不见了,镜头上的少年面容英俊,棱角分明,沉稳又不失锐气:“……整个成长环境比较宽松!爷爷奶奶管束的宽松,父母给予的经济支持宽松,想要安静的做自己的事,那就没有来打搅,可以专注于某件事。

    不管祖父母还是父母,都没有要求过成绩必须拔尖。我父亲说,要不要补课看你自己,你自己决定。我母亲呢,她认为身体健康永远排在第一位,成绩只要能跟得上,倒也不必强求一定是尖子生。因此,心态上来说,我并没有太大的压力!我觉得这一点上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白清一撇嘴:万宁不着急?她姑娘的成绩上不去,她四处打听补习班,都快急的冒火星了,还不急?不过是不关心罢了!

    这会子父母陪着孩子,风光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呢。

    她把手中的水果刀往桌上一拍,吓了尹明一跳。

    尹明:“……”

    尹川回来直接往书房去,门还没关,白清就追了进去,问说:“尹镇的奖金你保管了?”

    “没有!”

    “你不保管,凭什么叫她妈给保管?”

    尹川把公文包放下,看了对方一眼:“他的奖金他保管,问这个干什么?”

    “一个未成年人,拿着几十万的巨款,你能睡得着?”

    尹川拿笔记本出来放在书案上,“你有事吗?我得加班。”

    “年底了,今年给我爸我妈多少?”往年给公婆五千,给自家爸妈五千,自己另外贴五千年,其实是给爸妈一万的!

    爸妈当然不缺这一万,只是这孝敬钱给的少了,叫哥嫂姐姐笑话,以为自己过的不如人呢。

    这钱就是给老人过年用的,“而今物价涨起来了,五千有些拿不出手吧!”

    “那就六千!”不在这个上面争执,“取六千的新钱送过去……”老人给孩子发个压岁钱,能用到的。

    “咱家的经济也不紧张了,你爸妈没了,不需要赡养费!尹镇呢,手里有大笔的钱,光是利息就够他开销了!况且,不是还有那什么专利……电视节目上他自己说了,收益不菲……他不花钱了,这一笔开销又省下了……”

    尹川没言语,只忙他的。

    “你倒是说话呀!”

    尹川说话了,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爸也有工资,你妈有退休金……也不需要你给孝敬钱吧。”

    “你这是什么话?”

    尹川:“……”既然我儿子有收入了就不需要抚养费,那凭啥你爸妈有收入就一定得要赡养费呢?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我儿子就算是不需要抚养费,但凭啥省下来这些就得给你爸妈补贴上呢?我从我儿子手里省到你父母手里,是你脑子不好?还是我脑子不好?

    “出去吧!我忙着呢。”

    “我的意思是……”

    “我忙着呢!”

    白清:“……”她转身出去,把门‘啪’的一声甩上。回卧室之后,从柜子里取了现金出来,数了一万,觉得拿不出手,又另外把 三年前买的金项链拿出来放在盒子里,装好,拿回娘家去。

    科室里的人都在说孩子的教育,给孩子报班,又说什么编程,什么比赛含金量比科创还高……她认真的听着!

    听着听着,就愣了一下,“信息学竞赛,可保送?”

    “含金量很高!我给我儿子就报了编程课!”

    白清急着问:“那这竞赛是要本人去么?”

    “肯定呀!好像还有什么集训队!这不是说有台电脑在家里就能比赛的。”想啥呢!

    白清有些失望,‘哦’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第1649章 寸草余晖(35)三更

    白清把车停在小别墅门前, 下了车,然后喊保姆:“来一下,取东西。”

    特意去了批发市场,买了最新鲜的牛羊肉和成箱子的反季节蔬菜, 另外有泡沫箱子里的几十斤冻虾, 都搬进去吧。

    今儿是周末,又到了年跟前, 哥嫂在家, 姐姐和姐夫也在这边。东西一搬进去,姐姐白卫平坐在沙发上就说:“有活虾, 你姐夫都订好了, 弄些冷冻的干什么?”

    白清:“……”每次都这样, 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她说:“爸这边拜访的人多,哪能次次都有新鲜的!万一有人来了, 要留饭,不能连菜也端不上来。”

    白卫平就瞧不上她这种啥都弄不明白的人:需要留饭都是关系极其亲密的,剩下的人留饭干什么?在外面订饭不是更好?

    她连朝那边看都没看,只去找嫂子说话。

    白清就看自家妈:“您看我姐。”

    “别挑你姐的刺, 你哥你姐比你省心的多。”

    白清坐过去, 把钱和项链都塞到自家妈衣兜里:“我也没不孝顺呀!”

    自家哥哥白卫民当年考上农林大学,后来安排到林业部门。嫂子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结婚之后, 大哥就下海了, 有个建筑工程公司, 承接各种项目。

    因为有爸爸的人脉, 这些年硬件建设的快, 赚的应该很多!但是大嫂这人总是说还负债,也闹不清人家到底有多少钱。

    反正嫂子的首饰年年添,新车三年换两部,进出都是司机开车送的。这么有钱了,可还总是哭穷,好像怕谁借一样。

    自家姐姐当年考上医科大学,是口腔科的医生。现在自己开着连锁的私人牙科医院,姐夫家是世代行医的。自来看人都是挑剔的。

    白母说:“你自己来,尹川呢?尹明呢?怎么不带来?”家里人难得聚一起,你呢?不带丈夫回来就算了,怎么连孩子都不带回来?

    白清还是那套说辞:“尹川忙,尹明要上补习班。”

    那当然是上补习班要紧了。

    正说着呢,白卫平从餐厅的方向过来,把茶几上的果盘端走了,一边走一边跟那边的白大嫂说话:“……天赋这个东西,其实是不讲理的。按说我们两口子也还都可以,结果呢,孩子也就是个中等上!我们都商量好了,明年直接送出过,学个管理!做不了大夫,就把医院经营好就行。

    你看那个叫林雨桐的姑娘,父母都是中专毕业,当然了,以县城的条件,人家读中专也属于脑子好的一类人吧。孩子自己钻到材料学力去了!就说她那个成果,牙釉……这玩意是个聚宝盆。在有新东西替代它之前,它就是值钱……”

    这边白母看了小女儿一眼:“你咋就不能学聪明点!尹川那个儿子都那么大了,成才了,你把孩子往回拉扯多好的。”咋就不能放聪明一点呢?“今年过年,叫尹川带孩子回家过年,大年初二也可以带来!我给准备大大的红包……”

    “他算啥?他配登咱家的门吗?”

    话音才落,一个苹果照着她的面门就砸了过来,那边白卫平铁青着一张脸:“人家不配?你先看你配不配!人家算什么?你又算什么?早就说过了,你脑子里塞的就是一头猪,要是听劝还像个人,要是不听劝,连个人都不像!”

    苹果砸在胸口,白清疼的就喊:“妈!你看我姐!”

    白母瞪白卫平:“你干什么?”

    “惯吧!您跟我爸就狠命惯吧!”当年学不动,高中的时候就说叫她将来接自家妈的班,在大学里做后勤管理,这也挺好的!在大学里找个出身贫寒,需要提携的农村出身的小伙子,这一结婚,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可谁知道,就疼老小,折腾的给上了个大学,在大学挂科,补考都过不了!找了多少关系,才给勉强过关,叫毕业了。要不是找人,她就是个大学肄业。

    这种情况,自己就说不行就去旅游局这样的地方呆着呗,几乎用不到她的专业,都是事务性的工作,咋就不能干呢?

    结果说看不起她,自家爸又给放到大型国企去了。既然混进去了,那就混日子去吧!回回还得要强。

    自己给爸妈多少,她一定要压一头!

    压一头,你压得起吗?我什么收入?你什么收入?

    “妈,她四十多了,不是十四!你听听,那是人说的话吗?长了一张招惹是非的嘴,您就惯吧!”

    白妈气的呀:“招祸招到我跟你爸身上,能招到你身上吗?跟你有啥关系?你管的着吗?”

    白卫平:“……”她气笑了,“行行行!我管不着!”然后起身抓大衣,喊老公,“走了!还留下干啥?”

    白大嫂:“……”

    大姑娘大姑爷好好的来,大姑爷还围着围裙在厨房跟保姆一起忙,准备炸丸子的,结果这就走了。

    老大白卫民在楼上接了个电话下来,白大嫂就给使眼色,低声把事说了。

    白卫民说白清:“你就说你回来干啥?”

    白清蹭的站起来,“行!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白母赶紧给拉住,往卧室拉:“走!跟我进去,我有话说。”

    硬是给拉到卧室去了,然后抬起手,却只用食指点了点小女儿的脑门:“你说话得注意点,要不然你爸也不高兴。”

    “反正我看着那孩子别扭,她休想踏进我的家门。”

    “那你就不怕尹川跟你离婚,另外成家!人家欢迎那孩子回去呢!”

    “他敢!”白清说着,就抱住母亲的胳膊,“妈,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尹明的日子不好过!那个小子那么大的名声,人人都说,那孩子聪明是个天才,尹明压力大,都失眠了,我都快愁死了!要是孩子再焦虑了,抑郁了该怎么办?”

    “那也没法子!尹明不是学的挺好!你把孩子管的不错。”

    “可人家都少年成名,我笨……尹明大概就没人家聪明。”

    “胡说!你哪笨了,你是没把聪明用到对的地方。”

    “妈,我听说有些孩子在初中都有论文发表在期刊上,这玩意在高考自主招生的时候有用,听说在有影响力的期刊上发表论文,人家招生的时候会降分录取。论文这东西……”又不会有人看着,看是不是你自己写的,对吧?这些东西真的得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就算是有人质疑,那又怎么样?

    白母愣了一下,“尹川帮着你,找你爸想办法给发表?”

    “尹川忙,顾不上孩子!”白清低声说,“您跟我爸说说……或是看看白涛有没有办法,他肯定是有办法的……咱也不是占谁的名额,就是发表一篇文章而已。”

    多大的事呀?

    “我可不想尹川觉得我比不上万宁,我生的孩子也比不上万宁生的。他们高中保送算什么,我们初中就能发表论文,谁更天才?”

    白母无奈的看看女儿,低声道:“你别言语,别叫你哥你姐知道,回头我瞧瞧的跟你爸说。”

    嗯!谢谢妈!

    从娘家回去,结果在楼下被人喊住:“白清,有个什么网络的记者要采访……”

    采访?

    白清就笑了笑:“好啊!家里请。”

    记者就十分感谢,跟去了家里。

    白清一副倨傲的样子:“尹镇……挺叫我意外的!其实我们都顾不上他,他能自己长成这样,也算难得!”

    可这记者好似对尹镇的事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倒是对着展览墙的各种获奖照片和证书奖杯更有兴趣。

    她跟过去就介绍,介绍尹明:“……这孩子怎么说呢?比较低调,不爱张扬。我父亲一直夸,说尹明这个孩子是难得的天才……”

    “您父亲是?”

    “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其实就我们家来说,小小的成绩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记者:“……”含笑点头,录制着。

    “其实这孩子也爱研究,抽空也写一些论文……”

    “我能看看吗?如果方便的话。”

    白清:“……”她矜持的摇头,“写好就发给我父亲了,我父亲对孩子要求严格,是要亲自过目的。”

    “家学渊源。”

    是的!我们家家学渊源,出什么奇才都是应该的!

    桐桐当天晚上就看到网上大篇幅的报道,是关于白清的采访。

    这家网络公司,王铮言有入股吧!这记者去采访,本意应该是挖掘继母嘴里的天才是什么样子,可谁知道白清会滔滔不绝的夸奖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两小时,话里话外,对继子的研究发明科技创新只是觉得‘还行’,然后夸她儿子写论文……巴拉巴拉的!

    这是一种十分白痴的行为!

    论文这个东西……你实验成功了可以写,你实验失败了还可以写,甚至连实验也没有,但就理论性的东西也可以写,全篇都可以建立在各种假设的基础上。

    但是,一旦成功了,这就意味着理论正确,实验成功。

    再加上投入实际应用,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价值,这就更难了。

    理论很多,能真的走到实验这一步的很少!走到了实验这一步,能成功的很少!实验室成功,用实际的价值,且能投入应用的更少。

    这种的成功,你却骄傲的谈你儿子写论文,拿来与之对比,觉得你儿子能写论文是极其牛的一件事。

    滑稽了呀!

    再往上,这个视频被疯狂的转发,然后引发极其大规模的讨论。

    四爷在贴吧蹲守,有一则爆料贴果然混在其中,爆料这个白清的高中的成绩单,爆料这个人曾改名,爆料她高考前户口大迁移……

    而这个帖子还在被‘加热’,‘楼’越盖越高,传播越来越广泛!

    桐桐凑过去看了:其实不该这么快的,可谁知道白清自己一拨骚操作,直接把自己给锤死了!

    第1650章 寸草余晖(36)一更

    就……彻底让人无语了。

    就算是聪明人设计一万遍的完美方案, 都没有她这么一下来的出神入化。

    四爷看桐桐,桐桐也看他:“就这样吧!不用管了。”

    白清以她自己的方式,把buff叠满了!

    后妈,还是个打压继子的恶毒后妈;高知女性的人设, 体面高收入的工作, 却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就问哪一个不会引起公众高度关注和议论?

    家庭伦理这种东西覆盖面极广,别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说起这样的事, 那都能停住脚听下去的。而对学历的质疑,对能否胜任工作的质疑声更是会激起大家心中对公平与否的讨论。

    凡是恶的, 必是世所厌弃。

    凡是不公的, 一旦暴露必有人站出来只为一个公道。

    莫说这件事本就有人推波助澜, 便是无人做推手,也一样会发酵起来,只是时间的长短上说话而已。

    这就属于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看人家露脸,她也想露脸!结果脸没露上,露腚了。

    到了这一步,真就不用管了。

    爆料是一方面, 网友强大的侦查和搜集能力, 也是另一方面。

    白清的过往一点一点的被扒拉出来了,有人把小学、中学、高中的照片晒出来,精准的圈出白清来, 然后说, 这是白卫红, 高三没在读, 倒是不知道改名叫白清了。

    还有人晒出了好多年前的‘和解书’, 是白卫红纠集校外的男生把当事女生给打了的事。

    当年的女生已经人到中年,还喊话:当年老师说白卫红家里有背景,不和解后果很严重!被寻衅滋事会变成互殴,记大过,计入档案。我爸妈没办法,只能接受和解。我住院四十天,对方赔偿三百块钱,达成和解。

    这个挨打的女生是当年初中时期的学习委员,挨打的原因是没有给白卫红更改成绩单上的成绩。

    每个孩子都有一份红色的小本本,每一学期底,会把期末成绩填写上去,老师会写评语。但那个时候很少有老师给那么些孩子写评语,都是叫班里学习好的孩子,叫他们帮忙填成绩。再叫字写的好的孩子,给班里的学生写评语。

    还有很多孩子怕回去挨打,都是自己把成绩单一改!68改成88,只要不是不及格非得留级的那一种,实在瞒不过去的,改了都没事,家长不会动辄去跟老师联系,还专门问一下成绩。

    “我的字写的不是太好,只帮着填成绩!老师给了我一张成绩单,我照着那个填的。挨打之后,这个成绩单我一直保存着。”

    人家还真就晒了一张成绩单,是初二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单。

    白卫红排在倒数第一名:语文52,数学23,英语7,物理11,政治45。

    当年就考这五门,语数英120的满分,其他两科满分一百。

    按说这样的成绩压根就过不了中考,是不可能考上高中的。

    但是当时的高中有高价生,就是自己缴纳赞助费,而后就读的那种高价生。她的高中同学证实,白卫红就是高价生。

    证据是当时高一开学典礼时候的一张班级合影:“当时要军训,准备的作训服是按照录取的人数准备的!所以,考上的都能领到作训服,统一着装。我们这种高价的,当时还没有采买回来,所以,我们班就我们五个,当时是没有穿校服的。”

    紧跟着,就有人晒出了当年的会考补考名单。高一有地理,地理要会考的!可在高二发的补考名单上就有白卫红的名字。

    也就是说,白卫红没有通过高中的会考。那问题来了,她会考补考自己去考了吗?考过了吗?

    会考很简单,都是基础中的基础,会考通过了,这能证明你从高中毕业了。很少说哪个孩子上高中,会考过不了。补考确实是有,但占比极其小。

    而不巧,她就在其中。

    有些科目的会考和补考都会安排在高三,那么,她既然转学了,在当地参加了会考,又进行了补考吗?

    学籍档案当年到底是怎么管理的?

    还有人说,我就是中原乡的,我们校长就叫白清,但她只是民办教师后来函授转正了。不过人家教的挺好的,全县全地区统考,每次考试排名都能排得上号,这才慢慢的当了领导,早前是做学校的教导主任的,主管教学,我们乡镇的学校教育质量一点不比县城差。

    她就是没背景,要不然早调到县城了!她具体多大年纪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其他方面跟网上这个后妈‘白清’倒是吻合了!别真的是我们校长压根就不知道她没报名,是给别人考试的吧。

    不信就去当地打听打听去,到现在家里的家长还跟孩子说,考试不要紧张,要不然就跟那白清一样,平时学的挺好,一考试就坏了。

    于是,真白清被挖了出来,网站的记者去采访,叫桐桐意外的是,白校长对她自己的事只字未提,沉默的面对了记者的询问,在记者都要撤回话筒的时候,白校长突然说了一句:“自从我任教以来,中原乡再没有出现过一个被顶替的学生,我的学生没有替考的,也没有被顶替的!我保证!”

    桐桐:“……”

    可见,她当年便是信了没考上的事,但后来做了老师,对社会对学校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她重新去审视当年的事,必是意识到了什么。

    但她更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留下来任教,提升自己,专心教学,学生成绩好,排名靠前,她没有背景去不了县城,但她还是靠自己做了乡镇学校的校长。

    当真假白清摆在人面前的时候,什么感受呢?

    一个努力的人,一个靠自己从不屈服于命运的人,哪怕你把她圈在方寸之地,限制了她的路,她也能在方寸之地做到最好。

    而另一个从不努力,只想不劳而获的人,你给她再好的条件,她依旧是那个不思进取的人!你把她放在高处,她自己都坐不住,直往下出溜。

    应该是王铮言提前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这些爆料和引导出现的极其的迅速和及时。

    最开始的时候,白清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她按部就班的早上送孩子上学,然后去上班。尹川又去跟项目了,家中就母子两人。早起不用做早饭,出去吃。送了孩子心情很好,这不是眼看年底了,单位得发奖金,发年货嘛!

    一进办公室她就笑问:“今年发什么呀?我可把我家车子的后备箱给腾空了。”

    其实科室里能自己买车的还是少数,小汽车远不到几乎家家都有的程度。

    平时大家不免的说笑几声,但今天大家还是凑一块说话,她热情的一打招呼,大家矜持的笑一笑,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白清以为又是年终奖的分配让有些人不舒服了。

    科室有科室的年终奖,一个科室拿几万块钱,大家分一分。一般是小金库留三分之一,以备来年集体活动的时候用。剩下的大家分一分,不是平分,是领导按照资历、贡献,平时表现等,综合考量给大家分。

    论起学历,论起资历,论起当年援建出国四年,自己拿多点怎么了?

    她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开始擦桌子,挪了茶杯又重重的放下,明显是有情绪的。

    大家也都忙自己的,谁也不看她。

    到点了,人来齐了!主任进来,看了几个人一眼,往下分任务。给了白清一份资料,一共两页,是某国新出台的法律中涉及到建筑、国外公司等等的内容,这在以后跟人家打交道的时候就要注意的。

    需要翻译过来,归纳到涉外工作的手册上。

    白清面无异色的接到手里,“我尽快,明天给你。”

    “好的!”

    等领导一走,白清打开电脑,皱眉,好似想起什么似得,带着几分不耐的叫才入职不久的小年轻:“小廖,你来一下!”

    说着,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你先大概的过一遍,回头我改。”

    小廖是去年刚考进来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给这位大姐干了一年了,还得干?之前真以为人家懒,现在……只怕不是懒吧。

    她正犹豫要不要接,后面坐着一个同事,也年轻,听说挺有背景的!他说:“白姐,不行呀!我今儿得跟出门给领导做翻译谈项目,需要个帮手,小廖得跟我跑一趟……”

    说着,就给小廖使眼色。

    小廖‘啊’了一声,紧跟着就‘嗯’了一声,把手缩回来,遁到厕所去了。

    白清:“……”她把资料一收回,也没说什么。

    这一天都相安无事,但也没有人告知她网上有关于她的事情正在传播。

    第二天一早,白清就把翻译好的资料交上去了,主任也收了。

    然后就有人找领导了反映问题。

    领导说:“网上的不全可信,她不肯干活,但活干的还可以。”资料翻译好了,可以用。不是那些翻译转件干出来的质量。

    “但是领导,以前咱们都没注意过,这次我注意了,她没有在办公室翻译……”

    “那又……怎么了?”

    “要是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能力有问题,那她的工作拿回去,是谁干的?其实不管谁干的,干了就行!可咱们的资料外传,这不是违规,这是违纪!”幸好都不是重要的,这要是重要的文件,你翻译不了,在外面找人干活,泄密了怎么办?

    便是不重要,内部的资料也禁止外传!

    领导当机立断,取了一页无关痛痒的报纸内容,找白清:“急用,下午两点前给我。”

    “我今天……”

    “今天情况特殊,都忙着呢!你抓紧,不是讲条件的时候……”

    白清:“……”她登录企鹅号,联系兼职的大学生,“一个小时能交工么?加急,二十!”

    “好的,姐!你给我发过来。”

    这边一上传,那边检查组就来了,这件事不同别的,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于是,她的电脑主机被搬走了。

    只能说幸好:那边只是个兼职大学生!是上一届的学姐给她介绍的,说这是稳定的大客户。

    而对于白清来说,她这个问题严重到:饭碗能不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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