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票?
李援军听明白了之后, 就说:“那我先挂了,我先给打个招呼,三分钟之后回给你。”
“好!”
挂了电话,都不说话, 看着她, 然后等电话。
桐桐指了指电话,解释说:“我爱人单位的!他们常出差, 有时候要运设备, 跟车站比较熟悉!他在青华,正上课, 我就打到厂里, 请人家帮个忙。”
吕晓东就想起那个毫无风度的男人, 还是个高材生呢?
领队的男老师问说:“你是林桐吧?”
“对!”
“我看过你的演出!”
桐桐不好意思的笑:“那您这些年应该没离开过京城。”
张桥点了点桐桐,这就开始盘我的道儿了?“要不在学校,换个地方得叫你一声林老师。”
“您挤兑我呢?”
张桥起身, 从他的抽屉里拿出简报,翻了翻,翻出一张报道来,上面有一张是桐桐的舞台照, 正是腾空跃起的照片, 他拿给桐桐看:“是你吧?”
还真是!
“我也是看你的档案,才想起我看过你的演出!我记得你的档案上,你还是民兵比武中的全能冠军?”
“嗯!是!”这东西都会在档案上有体现,而今的档案是非常细致的。有单位的都知道, 奖惩很清楚。
“怎么样?这些年这些技能都丢下了吗?”
“那倒是没有!体力还行。”
“那这一路上, 尤其是女生那边,安全问题你多留意……”
正说着呢, 电话响了,桐桐接起来,李援军在电话那边说:“你到了之后,直接去找孙站长。孙站长跟我和你们家老金在你家喝过酒,你见过的!”
“还惊动了孙站长?”
“姑奶奶,你去了是不是得回来?在京城买票,咱一个电话就解决!回头,你在外地,买票没那么方便!但是孙站长在他们系统内,就方便多了!你不能只想着去方便,不想着回来方便不方便吧。”
桐桐:“……”行!也算是有你的道理,“回头叫老金谢你。”
李援军‘嗤’的一笑,“咱这边的电话还得安装两部……”
“明白!我今晚上给我姐夫打个电话,给咱们派上。”
“那不就得了嘛,挂了!”
挂了!
电话放下,桐桐就起身,问两个老师的意见:“我先去取票,咱哪一天出发,我去看看车的班次,要是车次多,我再打电话回来……”
谭红看了张桥一眼,征求意见:“还是商量好的,后天。”
“嗯!后天!”
桐桐看其他几个专业的代表:“得把学生证给我,买半价票。车票票价现在还不知道,我先垫付,回头你们把车票钱补给我。”
好!
然后都回去收学生证去了,桐桐看两位老师:“得开个介绍信,我记得厂里出差,都得带介绍信。”
然后鼓鼓囊囊的塞了一兜子,她背着,骑着自行车跑到车站去取车票去了。
当然了,不能空手去的。路过烤鸭店,还是花钱和肉票给人家孙站长买了一只烤鸭。
“林老师,您也太客气了。”
“主要是麻烦您,不好意思。”
孙站长很热情,亲自带着桐桐买了车票,选的车厢紧挨着车厢,车厢过去就是卧铺。人家说,“每次都会预留两个卧铺间,有些紧急公务来往,咱不好不给安排。但大多数都用不上!要是一直没安排人……”
他写了个条子,盖了章子:“你拿着这个给乘务员,他们会安排你们进去休息。轮换着休息应该可以。”
“太感谢了。”
孙站长又留了个他办公室的电话:“我会交代办公室的同事,不管我在不在,接到电话就帮你联络外地的车站,不要客气,随时给我电话。”
“您这么帮忙,回头得叫金厂长请您涮羊肉去。”
“这个行!我可等着了。”
买了车票,桐桐一下子就不觉得四十块钱是很多钱了,车票太贵了。去杭州的车一天只一趟,票价二十一,这还是硬座的票价,路上大概需要二十九个小时。学生票的话,一个人十块零五。老师的还得全票价!
加起来就二百九十四块钱!
自己班里只有四个人,老师给了一百六。也就是说,自己还垫进去一百多!幸好这是自己知道要出远门,身上带着两百块钱,要不然钱不够才尴尬呢。
之后还得预留回来的车票,只这一来回就花了二十一。还剩下十九块钱,咱就说,怎么花也是紧张。
一张学生证里一张票,到学校后,她给送到人家的专业,找当时给她的同学。
油画专业的是吕晓东,开学第一天就认识了。
他把学生证接过来,车票也都看了,然后递了钱:“你收好。”
行!收好了。
一收转身就走,然后去壁画专业,管事的应该叫段中,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儒雅的白面书生。学生证上有照片和名字。
雕塑的哪个叫韩陈,国画这边叫李元盈,是个二十六七的姑娘,打扮的……很有特点。一样的梳辫子,她的辫子松松散散,用彩色的绸缎编在辫子里。
她的穿着……在而今来说应该是比较大胆,裤子紧绷绷的贴在身上,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披了一件鹅黄的大围巾,她把围巾当披肩,就这么随意的披着。
头发有些散乱,碎发随意的垂落着。她拿着画笔在调墨的深浅,然后在画纸上随意的涂抹,看了一眼桐桐,只说了一句:“学生证放下,钱在抽屉里,你自己拿。”
行吧!桐桐给放下了,钱也拿了了,数目对了,这就行了!
要走了,她在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应该天赋型的!咱见过的国画作品太多了,是不是好,其实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把事办完了,第二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老师给放假,叫收拾出远门的东西。刚好又赶上六六的周岁生日。
四爷也请了一天假,回来陪孩子过周岁。
许是老人经常带,许是吃的不挑食,自从断了母乳之后,她吃的挺好,有熟悉的人,所以父母不在家,她也不哭闹,很乖很乖。
要走最少也得一周,四爷叫桐桐只管放心:“我请假,晚上我在家。”
行!得叫孩子天天睡前能见到爸爸妈妈,她不慌不害怕。
于是,桐桐把四爷和孩子扔到家里,跟着大家一起出门,下江南。
出门都是手提的军绿色的包包,带着换洗的衣物!随身背一个帆布包装着要紧的东西,再挂个水壶,这就行了。
四爷要叫拿水果和罐头,那玩意没法拿呀!
王竹兰给煮了十个鸡蛋,“上厕所不方便,把这个拿着!”
大家都不带的话,我这么拿着自己吃是很不好意思的。
“偷偷的吃!”
“……”行吧!偷偷的吃。
许是四爷又给孙站长打了电话,快发车的时候,孙站长亲自过来找了桐桐,给安排了提前进站,不用人山人海的挤,行李也能从容的搬上去。
桐桐走在最后,跟孙站长说笑了几句,这才上去。
其实大家都乐意跟这种会安排事情的人出门,太省心,太方便了。
他们的票比较集中,不怕走散。行李也都放在最顶头的位置,那里比较空,摆在那里之后,陆晓东往上面一躺:“换着躺在上面,谁也把行李搬不走。”
行!就那么躺着吧。
正说着话呢,乘务员从餐厅里过来,然后看了一眼:“腿不能伸到过道。”
桐桐听着这个声音耳熟,她转身看过来过去,愣了一下:“是你呀?”
黄丑妮愣了一下:“林桐?”
桐桐就笑了:你不是被推荐上大学去了吗?
黄丑妮左右看看,给桐桐使眼色:过来说话。
桐桐跟边上的谭红老师说了一声:“一个朋友,我去说两句话。”
谭老师:“……”那你这朋友是挺多的,“去吧!”
两人去了餐厅的角落,黄丑妮看了看周围,这才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我也意外呢!大学不上了?”
“我没那么傻!”黄丑妮咧着嘴笑,“一推荐,我没言语!但倒了学校,我就找了老师和领导,把我再单位提意见,领导拿我没办法,伪造身份出身叫我上学的事都交代了。
这是教育部门的事,老师怕我回去被打击报复,就暂时留我在学校里呆着!那边一处理完,学校就帮着联系单位和组织部门,我的工作被调整了。从汽车站调火车站了!属于交通部门内部调动。”
桐桐:“……”她竖起大拇指,你真是这个!厉害!厉害。
“车上贼多,注意点。”黄丑妮说着,就问道:“不要粮票的黑面面包,你们买吗?我取两口袋专卖你们。这玩意限量,卖完就不提供了。”
桐桐赶紧回去问:“黑面包买吗?不要粮票!都能买到的。”
要啊!肯定要啊!
然后给大家一人买到三个黑面面包。
黄丑女拎着水壶来:“现在灌满,一会子都上来了,用水量大,不一定能排上,排上也不一定能是开水。”
连饭盒里也接上水了。
车上陆陆续续的上人,桐桐把口罩戴起来,省的这张脸惹麻烦!她注意来来往往的人,现在的贼真的挺多的。
结果他注意到有个提着黑色公文包的,公文包上印着‘新华服装厂’。对方从这边上车之后,穿过这节车厢,往餐车去了。若是暂时买不到卧铺,买了硬座,上车之后还可以看看有没有退票的,然后补贴。
这一行三个人,一男两女,拎着一样的包。
她收回视线,不着急,到了饭点他们会来餐厅吃饭的,他们应该是出公差,路上不用俭省!服装厂去南边买丝绸布料,这是很平常的事。
找机会跟人家认识认识,找找机会嘛!
第1772章 岁月长河(103)三更
火车上很热闹, 这么多年轻人在一起,那是很有意思的!打扑克,下棋,拿着小本本速写, 或是拿着小说在看的, 干什么的都有!各个精神饱满,带着兴奋的劲儿。
桐桐跟和张桥坐在最前头的角落了, 这里是两个位置和对面的一个位置, 中间有个小桌子。
桐桐跟谭红坐在双人椅上,对面的单人椅上坐着张桥。三人在闲聊, 也没有个主题, 说到哪里算哪。
车开走一个多小时, 到了饭点了。才上车还都不饿,服务员在喊:“……为了大家路途方便,我们的餐厅为大家提供的主食有米粉、面条、面片, 菜有二十样儿可自由选择。主食一份两毛,荤菜一毛,素菜五分。需要的可以买票,餐车马上就来。”
谭红站起来就问:“谁要用饭自己买, 看个人情况。”
说着, 问桐桐:“你吃吗?”
桐桐指了指餐厅,“我找朋友一块吃!你们买吧,不用管我。”
两个老师一人要了一份炒米饭,拿两毛钱买了餐票, 餐车推进来, 把票给打饭的人,然后把饭盒递过去, 人家那勺子满满一勺子就是一份。
几乎大家都买了吃了,一是出来有经费,每月还有补助,是够花的!再一个,能学画画的,家里的条件一定不是很差的。这玩意真的挺烧钱的。
吕晓东站起来,看向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叶元盈,“你不吃吗?吃点吧!米饭要吗?”
叶元盈没说话,吕晓东就给买了一份炒米饭,用他的饭盒:“师傅,两份的打在一个盒子里。”
那边一个男生,桐桐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他也喊:“师傅,炒鸡蛋两份!”一份打到饭盒盖上。
打了饭,吕晓东换过去跟叶元盈面对面坐,然后递了勺子:“你一半我一半。”
“我不饿!”叶元盈头都不抬,朝火车壁上一靠,继续看她的书。
吕晓东还要说,另一个男人把饭盒盖递过去,上面盛着一份黄橙橙的炒鸡蛋,“叶子,吃饭了。不想吃主食,那你吃点鸡蛋吧。”
“我真不饿!”叶元盈看了对方一眼,朝后靠了一下:“你要不吃,就给大家分了吧!我再学校吃过了。”
“大家都在学校吃过了,可坐公交等火车,上车,又是快两个小时,算算时间,吃了饭都四个半小时了,也该到吃饭时间了。”
吕晓东把挂在边上的网兜拿下来,这是叶元盈的,里面有饭盒。
他把饭盒取出来,把炒米饭拨了一大半过去,然后把那一份炒鸡蛋盖在米饭上,把饭盒又盖上,放到网兜里:“现在不饿,就先放着,等饿了再吃。”
叶元盈:“……”她没言语,只是更往墙角靠了,翻书的动作有些大,觉得她的情绪不好,有些难以忍耐的样子。
谭红站起来看了一眼,跟张桥对视了一眼,又继续吃饭了:这一届学生不好带!都是大龄,入学前都有丰富的人生阅历。
能咋说,该说谁?
桐桐顺着谭红老师的视线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看见车厢的另一头靠着几个男人,穿着中山装,领口解开,敞着衣服,头上戴着半旧的蓝色‘前进帽’。刚才这边的动静大,这几个人靠在那里,像是没座位,但其实余光都在扫这边。
她就起身了,到了每个座位跟前,弯腰低声说:“把包靠里面放,靠外的兜里不要放钱和票,动作小些……”
才有人要看,她马上出声:“别乱看!把咱自己的东西看好。”
每个都通知到了!
可再是叫大家动作小点,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自以为隐晦的打量。这动作神态,可不就惹人侧目?
桐桐看了几个人一眼,道上的规矩,边上说话,先亮一下你的道。
她转身就往餐车的方向去,两个车厢中间有个厕所,外面是水箱,空间相对较大。她就站在水箱边上,谁知道叶元盈先跟在她后面了,一个女生上厕所不方便,见桐桐起身往那边走,她以为是桐桐要上厕所,自然而然就跟着过去了。
这会子见桐桐停下来了,她还问说:“我不太急,你要是着急,我给你看着,你先上。”
桐桐不想当着她的面处理,拉了她:“要是不急,就先叫别人上吧。”那几个人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过来。
桐桐没有戳破,只当他们是来上厕所的,拉了叶元盈去了餐厅,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眼睛一扫,服装厂那三人果然在这里吃饭。
跟来的有四个,找来个角落坐了下来。其中一个精瘦的起身朝服务台走去,一边走一边喊:“服务员,有散啤没?”
“散啤没有!”说着,拿了玻璃瓶装的啤酒,“这个行吗?”
“这个可贵!那算了,要四份炒米饭,再要一大份炒鸡蛋。”
“好嘞!一块五。”
桐桐看着桌子上贴着的菜单,好像不知道该点什么,可视线却盯着那黑瘦。黑瘦点完了,又想了想,又说:“有二锅头呢?一瓶吧。”
那四个人中马上有个人过来了,“喝啥酒嘛!在路上,不喝!不喝!”
“四个人,一人二两半,喝不多!没事!”
一个人非要拿着酒回座位,一个非要推搡着把人推搡回去,两人来回拉扯的地方刚好在服装厂那三人的桌边,一个大姐的公文包被身后放着。
等终于推搡着两人要回座位了,桐桐起身,从两人身边过,一副被两人不小心撞了一下的样子,然后矮瘦才要藏起来的东西就掉地上了。
桐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眼疾手快的把东西捡起来,举着问矮瘦:“哎哟!不好意思大哥,把你的东西撞掉了。”
这么大的动静,后面那一桌三人看过来,钱包的主人先看她的包,“我的……我的……”
“大姐的东西掉了?”桐桐就问矮瘦:“这是大哥掉的?还是本来就在地上的。”
矮瘦看了桐桐一眼,然后笑了:“不是我的!”
桐桐就递给那位大姐:“那应该就是大姐的!”
说着,喊服务员:“我撞了这位大哥,拿四瓶啤酒,我给几位大哥赔罪。”面子可给了!我这边带着二十多号人了,还有年轻的姑娘,少给我骚扰!
这是敬酒!敬酒接了,咱就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在我眼皮底下闹幺蛾子了。
矮瘦不知道这戴着口罩的女人什么路数,但一眼能看出来,一把能摁住,这不是道上的就是警察。
他接了这个酒:“那就多谢了。”
“客气!”
桐桐把四个人都看了一遍,记住他们的脸,回来低声跟叶元盈说:“回去找谭老师陪你上厕所,我跟服装厂的人认识,陪他们吃顿饭。”
叶元盈用口型问:要报警吗?
桐桐摇头:记住长相,咱二十多个人,画个素描画不过是顺手的事!到站之后,咱安全了,他们是京城口音,到了南边直接羁押起来,路上别惹事!一般情况,暗处应该还有同伙。
叶元盈见她摇头,就知道怎么说了,她起身半低着头,躲过那些人打量的视线,走了。
桐桐则转身坐到服装厂三人的边上,跟另一个大姐搭话:“大姐,是你呀!刚才我都没认出来,你是新华服装厂的吗?”
这大姐‘啊’了一声:你戴着口罩,我看不清你的脸,知道你是谁呀?声音听着也生呀!
桐桐就问说:“您不是采购科的?”
“我是采购科的!”
“那就是没认错嘛!”
那个同行的男的反应过来了,人家逮住了贼,没叫破,这必是不合适叫破!但显然,自家这一行被盯上了,事实上自己身上确实带着采购的货款。
人家不认识自己,知道是采购科的,那是因为除了采购科,别人也没必要出差呀!
她凑过来,是告诉那几个贼:我们是一伙的,给个面子!
他马上热情的说:“我就说看着你熟呢?你是那个谁……”
“我爱人是粉尘设备厂的,姓金,以前在物资局!”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跟物资局肯定要打交道的,但是咱能认识谁呢?只知道他们的主人姓张:“以前跟着领导开会,见过两次张主任……”
“张大平主任?”
“对对对!”
“那可是我爱人的老领导了。”
那个被归还了钱包的大姐赶紧叫服务员:“再来个炒鸡蛋,来两个红烧肉,要两条清蒸鱼……”
很会办事的,鱼一上桌,这大姐就说:“那边几位兄弟是妹子的朋友吧!请大家尝尝这个鱼。”
桐桐就端了红烧肉和清蒸鱼过去,“碰上了是缘分,请。”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朝那边的三个人笑了笑:这肯定是道上的人,她要保那三个。
行!这个面子给了。被这人揭了老底了,服装厂是公家的,公家的丢了,自家这四个人是跑不了的,回头可得重判,不划算。
那就算了,回头盘一下这个女人的道,问问这条线上啥时候多了这么一位。
桐桐坐回去了,一边吃饭一边跟这三人就张大平的二三事,聊的热火朝天。
张桥过来看了几次,见一切都太平,这才坐回去。
回去就跟谭红说:“这个林桐呀,属猴的!”
啊?谭红想了想,“按照年纪,她应该是属龙的。”
张桥:“……”他朝桐桐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我说她属孙悟空那个猴。”本事大了,通天彻地的!
哦!这个意思啊!那倒也差不多,取经路上有这么一位,省了大事了。她好奇的事:“平时看着特别乖!”
张桥摇头:“你不知道,她那个爱人……就是之前地震立功那位。”
嗯!怎么了?
“那是个顽主!”跟着啥人学啥人,不黑也灰了!
第1773章 岁月长河(104)加更
桐跟服装厂拉关系, 找的是机会!现在这服装厂几乎都是一个样式,市面上能供选择的不多。她对人家厂里是怎么一个生产流程,并不是很了解。
但是,人家确实有自己的设计师, 也是论资排辈的。外面的设计是绝对不会用的!他们也是每年都有生产指标, 原材料也是按计划给配额。
她原本想着,看看人家现在对图案的设计之类的有没有需求, 可而今一听, 好似谁都没办法在现有的固定流程中增加什么或是减少什么。
对方只是暗示:有残次品的衣服,可以内购, 不要布票。
桐桐:“……”算了, 就当是交了三个朋友吧。
混了一顿饭, 人家回软卧车厢去了,桐桐也就回来了。刚开始的兴奋劲过去了,都有些疲惫, 有人在打盹,有人在闭目养神。
桐桐靠在椅背上,琢磨着:其实街道办的缝纫厂是可以用!
只是时机不对,而今是七八年, 明年或是后年, 这个事就可以提了。缝纫厂是集体企业,在南边有了特区之后,服装首当其冲会被冲击。别说小小的缝纫厂了,就是大的国营服装厂, 也会经营不下去的。
不要小看这个集体厂子, 做的好的话,能在开放的最初赚够第一桶金。
关键是, 这不需要自己管。金举人在当年的环境下,都能想到弄个缝纫厂,真要是放开手脚,人家玩不转吗?有些人天生就会做生意。
心里想的很美,眼睛正闭着呢,边上闪过几个人,桐桐睁眼看去,是黄丑妮带着乘警过去了。
桐桐:“……”
车厢里骚乱了起来,乘警喊了:“没关系!没关系!没什么事,有个孩子尿到边上乘客的身上了,两边打了起来,咱们去调解一下……都坐!别看热闹!看管好自己的钱包和贵重物品。”
车厢里笑开了,之前的昏沉与疲惫也淡了。
谭红朝后看了一眼,说桐桐:“要不,你坐里面,能靠着窗睡一会儿。”
“没事,我这么靠着就行。”
两人没说两句话呢,车慢慢停了,到了小站火车会停靠几分钟。结果车才停,桐桐就看见十多个警察从车门子上来,这些人都是便衣,但只看站立的姿态就能看出来,肯定是小站附近派出所的民警。
必定是车上的警力不够,乘警联系了小站,这边请求支援了。
果然,呼喝了一阵之后,呼啦啦的,押了十二个人从车上下去,桐桐坐在车上,隔着窗户玻璃能看见外面,这十二个人里包含了今天碰见的那四个。
她还看见黄丑妮站在边上,指着几个人给乘警说什么。
然后这些人就都被带下去了。
车子该启动的时候,黄丑妮跟着乘警又上来了,脸上红扑扑的。路过桐桐的时候还拍了拍桐桐,低声道:“没事,别害怕,人被逮了。”
桐桐装傻:“人被逮了?他们干啥了?”
“这你就别管了,总归是逮住了。”
桐桐看了她一眼,“你发现啥了?”
“我们卖饭的师傅,收上来的饭菜钱被他们摸走了。”
啊?
桐桐愕然,这些人不可能干这个,走这一条路就不可能吃这一路路边的草。上车偷乘务员保管的公款,他们是疯了?
她问黄丑妮:“你立功了?”
“嗯!”
桐桐深深的看了黄丑妮一眼:“恭喜了!”这个黄丑妮……有点手段了!
一般情况下,在哪一条车上行窃的,就总走这一条道!闹不好,自己这次遇到的是新来这一条线上了,他们抢了别人的生意了。
于是,原来跑着一线的老贼,借着黄丑妮的手,把他们给送进去了。
或者,黄丑妮也确实是需要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帮助她在单位更好的立足。
她也是真胆大,这伙子只是偷盗,罪不重,三五个月就放出来了。之后她就必然会被骚扰。她是图一时痛快,然后惹上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是,人家能这么选择,也算是胆识过人,敢这么干。咱也干涉不着。
黄丑妮低声道:“以后只要走这一路,你只管找我。”说着就问说,“有软卧,看看谁先去休息。”
桐桐:“……”这是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提前上车,是孙站长安排的,所以处处跟自己拉交情。
以前是真耿直,现在这黄丑妮……一点点的蜕变了。
本来可以去软卧的,现在不想去了,只有二十九个小时,怎么就坐不下来了。她委婉的拒绝了,她得躲着这种人。
黄丑妮走了,忙去了!路过一节车厢的时候站住脚,跟一个坐在两车厢交界处的老者说:“人都被带走了!老人家,你安全了!去餐车边那个厕所门口,那边有水箱,方便!边上是二十多个大学生,这可是我们站长的贵人,要是丢了什么……我们不好交代。”
那衣衫褴褛的老者就起身了,朝车餐厅的方向走。
这老者探头朝车厢里一看,桐桐眯眼看了老者的手,然后就闭上眼了:没事!这一路肯定丢不了东西,车上真有一老贼,这趟车是老贼的地盘。
果然,老贼盯着呢,一路很安生。
下车的时候又是人挤着人,桐桐拎着包,看着那老贼下车之后,眨眼便不见了。
人山人海的,这会子早都乱了,也不知道这老贼趁着下车的时候是不是偷了谁的东西。不过可以看出,老贼不在车上动手,他只是在车上找目标,然后下手。
只要车站没有报案的,那丢失了东西就不归乘警管。
桐桐跟着人群往出走,黄丑妮在车上喊着:“林桐——林桐——”
桐桐假装没听见,只管走她的。
黄丑妮跺脚,下的这么快!本来还说回程买票自己可以帮忙的,谁知道人走了!立功了,但这还不够了,够不到孙站长。
自己两个妹妹得招工,没有孙站长点头,就是临时工也轮不到妹妹身上!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自己关照了一程,只是知道她男人跟孙站长有交情,稍微走走关系而已。
吕晓东在后面喊:“林桐,你朋友喊你?”
桐桐:“……”你可闭嘴吧!我长耳朵了。她忙着问付微微:“东西能拿上么?我帮你提?”
“林桐,有人喊你……”
“我听见你喊我了,出站再说不行吗?”
“谁喊你了?我说你朋友喊你了!”
“我朋友喊我了?”这会子已经转过弯,看不见火车了,“算了!回头再说吧!人挤人,别走散了。”
可算是把这一茬岔过去了。
他们一行,住进了招待所。男一间女一间,里面都是一米宽的单人木板床,条件真说不上是好。
桐桐出门去打水,没想到又碰上了服装厂的那位丢钱包的于大姐,“你们也住这里?”
“是啊!住这里。”于青莲朝那八人间看了一眼,看出住宿条件不好,便低声说:“妹子,大姐跟你说句话。”
“嗯!您说。”
“回头呀,你买几个大包,你们人多,我给你们联系一些丝巾,你们给带回去……”
桐桐:“……”这玩意可贵。
“别怕没带本钱,这个面子我是有的!先拿货,再付钱。”
桐桐:“……”但这有投机倒把的嫌疑呀!不过,“于大姐,我们是学美术的!丝织品上作画需要丝绸……商业美术更是要在丝织品上设计图案。布料的不同,对图画的纹理,都有要求!所以,丝织品也在我们采购的名单之内!您要是有门路,那就再好没有了。”
于青莲觉得这个大妹子怎么能这么聪明呢?真就是一点把柄不留。
她顿时就乐了:“好!只要有采购,采购什么样的,采购多少,这货源我都负责。”
“太好了!随后我找您。”
于青莲朝最边上的一间房间一指,“我住那儿……”
好!
桐桐看着人家走了,这才接了水回去,先在女生这边说:“我有个想法,想成立一个丝绢画兴趣小组,你们谁有兴趣?”
啊?丝绢画?
“从哪弄来丝绢?”
“给老师打个申请,老师会支持咱们的做不同尝试的!只要学校同意,咱们顺手采购一些丝绸,省事。”
一个宿舍的其他三人先举手:“我们参加。”不是很有兴趣,但总得有人声援嘛!
叶元盈愣了一下,也举手:“算我一个。”
桐桐再问:“还有谁?都没兴趣了吗?”
没有了!做不了那个。
桐桐笑着朝外走:“我去问问男生。”
结果男生除了同班的周安和孔立勤有兴趣以外,也就是壁画专业的段中了。
统计一下,算上自己也就八个人而已。
桐桐用招待所的电话打长途,给家里报平安之后,她把电话打给冯媛教授。
冯教授:“……绢丝画?”
“对!我对这个还挺有兴趣的!我们有八个人,都想做这方面的尝试。”
冯教授:“…………”你的兴趣不是在画变钱上么?“你觉得在绢丝上作画能赚钱?”
桐桐:“……”老师,咱不能这么说,总是钱钱钱的,干啥呀?“老师,这是艺术!”
冯教授只能说:“没经费了。”
“您允许就行,经费我们自己解决!”
啊?
“就是……自己解决的意思。”
“需要个手续,证明咱们需要采买,是吗?”
对!
冯教授问说:“你觉得需要采购多少?”
“八大包,大约四百斤。”
冯教授:“……是不是有点多?”
“绘画……难免失手!最后能成画三五副……七八副已经是侥幸了!其他的肯定就损毁了……跟废纸一样,该处理就处理了!难免有折损。”
冯教授:“………………”所以,你采购四百斤,只打算留七八个尺幅作画,剩下的要去变现,是吗?
什么折损,你这折损不就是拿去换钱的意思么?
她‘啪’一下挂了电话:不务正业!
桐桐把电话再打过去,苦哈哈的:“老师,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不好意思拿家里的补贴了!而且,颜料太贵了!补贴的压根就不够买颜料。”
冯教授:“……”这也是实情!怎么办呢?为了买颜料,自力更生而已!
她说:“那……采购一千斤吧!”出了事我顶着!
第1774章 岁月长河(105)一更
一千斤?
好的!那就一千斤。
这一千斤, 怎么运?
单开货运,走车皮的话,有个问题,那就是咱这货自己拿挺重的, 但要是走车皮又太少, 一个车厢走凑不出来,必须给人拼。但咱也不知道这个车皮会带什么, 真要是装一车皮的鱼干或是腌鱼, 那完了,光是味道就处理不了。
那就只能跟服装厂拼单, 跟人家合在一起, 一起运。但这得看人家的货是啥时候起运!他们是下订单, 对方过一段时间发货,还是怎么着?要是登上三个月再发货,那自家不能等呀, 毕竟咱这是赊账,欠着人家的款项呢!得尽快出货之后,给人家把款打回去。
一问于青莲,于青莲说至少得一个月后才能发货。
桐桐:“…………”那这就不行了。
自家这一行二十四个人, 加上两个老师, 一共二十六个人。
一千除以二十六,相当于每个人需要多负重大约是三十八斤半!加上一个得一个包来装这些丝绸,这打旅行包的重量,加起来也就是四十斤左右。
四十斤……说实话, 上学以前都参加工作了, 都是干了几年活的成年人,多增加四十斤真的扛不动吗?
只要能提前上火车, 不跟人拥挤,这就可以了!进车站以前可以找车给运到,到了火车站需要每个人多带一个包上火车。上了火车就行了,提前发电报告知四爷车次,四爷会安排人来接货的,便是不能用厂里的货车,有两三个脚蹬三轮,也能给运回去。
那咱就背吧,背回去!
兴趣小组只有八个人,桐桐回去就找张桥和谭红两个老师,话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个兴趣小组是临时决定的,想请两位老师做指导老师。”
张桥:“…………”一千斤?
这么大的量,还自筹经费?学校只下个采买的决定,发个电报证明有这么一码子事。人家也不管你们是谁出钱,用的是不是经费。
但是要是有熟人,有学校这照片,别说一千斤货,就是一万斤货都能赊出来。
然后呢?真作画,我咋那么不信呢?你这一千斤怎么合法合理的销出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带回去容易,然后呢?
谭红其实还没想到这些还有作画以外的用途,还问说:“这些……带回去存哪?”受潮?被老鼠啃?这不就糟蹋了?
学校哪里还有库房放这些,放了谁看管,受损了算谁的?
张桥在桌下踢了踢谭红的脚:我的大姐呀,你怎么这么老实呢?
谭红愣了一下,看张桥张老师:“……”咋了?我哪里说错了?是真的很麻烦!有需要了零星买点就好,这么大笔的采买,真的不合适。
张桥没法挑明,只问桐桐:“谭老师说的有道理……”留在手里的时间长了,怎么办?能安全的出手吗?
桐桐看向谭红,然后就一脸认同:“所以说,我把事情办坏了,听那位于大姐说能赊欠,我就想着机会难得,咱多买点,先告诉人家了!谭老师一说,我也觉得想的不周全。
所以,我想着……这不是大运动结束之后,好些单位的旗帜、横幅都得换嘛!眼看就五一劳动节,五四青年节,表彰青年,那不都得佩戴大红花嘛!
我是这么想的,我拿着丝绸去各个单位兑换一下!书店能跟他们置换画纸,文具厂咱能兑换常用的文具和颜料……就是书店,也能给图书馆添置图书。置换资源,使其合理利用嘛!”
谭红的想法是:学校没有采买丝绢的经费,肯定有建设图书馆的经费。这么着就相当于把图书馆的经费借来用了。
转了一圈,事情也能解决,好像也没有损失什么。
“以后别这么冒失了,这次能这么解决,那当然最好了。”学生做错了事,想办法补救回来就行,不必苛责。
张桥:“……”你听她满嘴瞎话!每个都好像合情合理,可实际上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把林桐往外送:“行!我去给大家做动员,回去的时候一人一包,背着吧。”
出了门了,张桥才低声问:“这数量太大,得真的能出手。”
“我们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您说,咱们学校需要不需要各种依仗旗帜?”
需要!
“各个院系需不需要?”
需要!
“其他的大学需不需要有新的旗帜?”
需要!
“各个高校的各个院系,甚至于班级,是不是也需要有自己的旗帜,再加上仪仗。更有各个中小学,完全彻底的恢复教学秩序之后,是不是也需要?”
需要!
“光是这些……别说一千斤了!就是三千斤、五千斤,都未必够。”
“如果哪个院校、专业想设计自己的校徽,咱能不能接?”现在并不是每个学校都有设计专业的,也还没有那种校徽的图案的意识。
除了极其个别的名校,建校时间早,有些在民国时期就已经建校了,他们是有校徽的!但经过十年,好些学校都更改学校名字,或是合并或是改建,还有新增的专业。
他们对这个是有需求的!而高校的活动经费是充足的!
我们可以做一些大专、中专、甚至于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院校的各种设计工作,设计是免费的,是友情帮助的!只要他们出旗帜的本钱就行。
这跟在旗帜上作画有啥不一样?我们甚至可以请服装厂,把旗帜直接做好,然后送给人家。
要是这么一算,是不是一千斤远远不够,设计的活儿够咱们全校的师生忙很长很长时间了。
至于旗帜的本钱怎么核算,那是咱们的事!又是运,又是绣,我得一项一项的加进去的。
回头,不仅我们兴趣小组赚钱,大家都能赚钱,谁参与了设计,谁就能得到补贴。既没有不务正业,也不会引发关于利益分配不均的争夺,更不会有所谓的东窗事发!
桐桐又说:“我们还可以助工,给企业发函,问问人家需要不需要厂子的徽标。我们应当服务于大众!很多人想不到的,我们想到了,就主动问一句!”
公对公,一共也就几十块钱的事,人家为啥会不同意?
除了这个机会,再想找大师级别的画家参与设计,那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桐桐还低声道,“到时候,咱们给美术类院校发出邀请,请大家一起参与设计。”
张桥:“……”如此,干活的人多了,也杜绝了跟你抢生意的人!你几乎就垄断了这个行业。
桐桐点头,所以,明白了吗?这生意咱独一份。
张桥:“…………”他问:“一千斤是不是有点保守?”可以再多点,再多一点。
“不急,要是可行,您再来采买不就好了?”
有道理!那就这么办。
因为要办事,大家都游玩的兴致勃勃,只桐桐做作业就真的是在做作业。
人家画断桥,要意境要氛围,她画断桥就是……给断桥上画了两道影子,是许仙和白娘子。
好了!完工。作业完成了!我再也画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了。
桐桐觉得大家好单纯呀,住的不好,吃的不好,可就是甘之如饴,出门写生就认认真真,又兴奋又激动的,珍惜这个出门的机会,一点都不知疲惫。甚至于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就是要学习!
学习好,好好的毕业,将来就会有好的工作,就能安稳又体面。
钱?钱这个东西……跟艺术不搭尬,那么俗气的东西,莫谈!莫谈。
所以,桐桐才是其中的异类,她去选了料子,她一个人去办了所有的手续,连背包都选好了,找了人家生产背包的厂家,叫厂家给上面喷绘上‘某某学院某某级学生某地写生留念’这样的字样。
大家帮着带到火车上,每人至少能得到一个大的行李包。
所以,等要回去的时候,车票都买好了,一人多了一个大包,包里的东西帮着拎,到了学校之后,大家把包带走。
现在一个包也挺贵的,还不好买。
没参加兴趣小组的都觉得,人家这事办的还挺讲究!别说有这个包,就算是没这个包,帮着拎点东西不应该吗?都是同学。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的出发,私下雇佣的脚蹬小三轮,城里也有私下拉活的知青,他们赖在城里等着机会,就偷摸的干这个。
四个人一辆小三轮,上火车站。
到了站上,提前进站,拎着上了车。把货全都放到乘务员休息的卧铺床下,这是最安全的。
到了现在了,连谭红都不知道这些货有别的用途!
火车到站,自家这一行又最后下车。等都下的车不多了,才看见四爷带着十几个人在站台上。
谭红跟四爷握手,还笑道:“瞧瞧!为了我们的事,还劳动这么多人。”
四爷:“…………您太客气了!”说着,指着外面,“您先出站,外面有一辆大卡车,都上车,送大家回学校。”
桐桐叫同学带着各自的行李只管走,货有人拿了。
都是厂里的搬运工,今儿是周末,四爷喊来帮忙了。厂里的车得给厂里油钱和折损费,也能用。
十来个人,这一点货实在不算什么。一人两个包就提完了。
人送到学校,货却没到学校去。要做旗帜,四爷问说:“缝纫厂就可以,还不用惊动人!”
对!也可以!金举人就把事办了。
学校要出的只有图纸!
于是,桐桐找林棠拿了黄页和各个单位的联系方式,这个东西邮局就有。然后找冯教授,以学校的名义请他们参与设计,采用之后会有生活补贴。
又给近处的一些没有徽标的学校和企业发函,说我们这些美术院校,心系什么什么,联合各位书画名家、设计大师,免费设计什么什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反正很高大上的!
四爷的人脉广了,物资部门牵扯的单位多了去了,收到书函都不当正经事办的,但是四爷的一个电话,人家就当正事办了。
于是,企业先于高校,一天的时间里,张桥接到了七十多个电话,可以说这批货的本钱基本算是收回来了……
第1775章 岁月长河(106)二更
暑热来袭, 考试临近,可今年这暑假几乎没有人要回去。
桐桐咚咚咚敲响了冯媛教授的办公室门,里面传来老师的声音:“请进。”
“老师!”桐桐推门进来了,然后把账本递过去, 另外还有一个信封:“这是五千块钱, 请转交学校。”
冯媛朝后一考,看着那一沓子钱:“五千?”
“是!”用了学校的名头, 那利润里就该分润给学校一部分。
冯媛没看账本, 只把钱拿了:“那你跟我去一趟院长办公室。”这钱能不能收,怎么收, 都得有说头的。学校的任何财产都是登记造册的, 糊里糊涂的进账, 这肯定不可以。
院长知道桐桐,因为他给钢厂设计的厂徽被厂家采纳之后,他还收到了丝绢画兴趣小组给发的生活补贴十二元。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特别的一笔收入。
从四月到七月, 中间也就三个月,给学校上交五千,这在而今是一笔巨款。
要知道每个参与设计的学生或是老师都有补贴可以拿,学生设计好, 老师会给一些意见, 但这也算是参与设计。学生们拿到的补贴数目不一,有些一个月能拿到三十多,有些也在十七八块,二十左右。
再加上国家给的补贴, 可以说每个学生拿到的钱都相当于上班拿到的工资。
老师们指导的多了, 拿到的补贴都快赶上工资了。至于他们小组又是怎么分账的,那就不知道了。但是给学校交账五千, 想来他们每个人拿到的数目都不小。
这钱不能糊里糊涂的入账,学校的意见是:可以成立一个服务部,这个服务部归学生自己组织管理,学校监管,账目跟学校分开。
桐桐一听就明白了:“那我希望能用这笔钱改善咱们得学习环境!之前跟风扇厂有联络,我想采购一批风扇,给教室、办公室、寝室安装上。”
物资是可以的!因为这个东西……一般人贪污不了。只要不直接给钱,怎么都好说。
这个是全体师生都将受益的事,那就这么定了。
桐桐先走了,冯媛指着桐桐的背影:“那作业不提也罢!但是商业这个东西……”她无师自通。
学校把角落里几间屋子拨给他们,招牌就挂了起来。
大家就很忙很忙,准备考试,还得忙着手里的活。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谁的设计又被采纳了,这也是对专业能力的肯定。
做的慢了,出的活儿少,好像我不如你一样。
于是,干劲可足了。
桐桐心说,再也找不到这么高质量又低需求的劳动力了。
考试一完,至少能回家住了!孩子已经走的很稳当了,叫人也叫的很顺溜,问她几岁了,爸爸叫什么,妈妈叫什么,她都能答。
大热天的,穿个红绸肚兜,青绸的灯笼裤!家里的客厅里铺着凉席,凉席用水擦洗过,冰凉冰凉的,孩子坐在上面,手里捏着凉糕正往嘴里塞。
看见妈妈回来了,她可高兴了:“妈妈——吃——妈妈——吃——”
绿豆沙糯米做的,怕糯米难消化,放了可多的绿豆,解暑很好,“谁做的呀?这么好吃!”
“太爷爷!太爷爷做……给我!”小丫头拍拍自己,带着点小得意。
桐桐就笑,说老太太,“厨房多热呀,叫我爷歇着呗,咋还总下厨房呢?”
“闲不住!”老太太坐在边上给孩子做鞋子,一脸怜爱的看六六,“我们胃口好,给什么吃什么。”
六六不停地点头,说妈妈:“夸六六乖!”
“嗯!听见了,太奶夸你乖。”
王竹兰端了绿豆汤出来,“那是让你赶紧夸她乖。”
桐桐一本正经的看六六:“我的六六最乖了。”
人家抿嘴一笑,还带着几分腼腆,朝边上一转,害羞去了。
叫夸你的是你,夸完一脸害羞的还是你:整个一个戏精。
四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桐桐穿个红丝绸小褂,穿个青色的灯笼裤,光着脚躺在凉席上逗孩子呢。大热天的,给孩子笑的一头汗。
“爸爸回来喽……”
“爸爸——爸爸——”
“叫爸爸洗澡,好吃饭——”
“吃饭饭!吃饭饭!”
四爷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在桐桐翘起的脚上拍了一下,这才进卧室,拿背心和短裤去。
可一看柜子,就看见还没来得及收好的钱,她怕是急着陪孩子去了,就这么顺手放柜子里了。
拿到手里一看,又是八百。
这活干的,一年就成万元户了。他把钱放好,出去洗漱:“考试怎么样呀?”
桐桐:“……”干嘛提考试?考试完就不要说考试的事了嘛!她说,“能过关吧。”
四爷:“…………”他夸说:“那不容易呀!”你们老师真不容易,得怎么找你的优点才能叫你过。
可不就是,她这画像是大幅照片。
冯媛教授对着画,她感觉林桐的数学应该不错,要知道这任何东西都等比例放大,如果手工绘图的话,是很费时间的。
事实上那个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的眼睛就是尺,放大的比例一点出入都没有。
有这敏感度,你去读数理化,读什么不好,跑来学画画,来折磨我,何必呢?
但是,从基本功上来说,又不能说不好!
说起来,好些画家都是数学家,像是荷兰的版画家莫里茨·科内利斯·埃舍尔,他的作品中就可以看到对称、密铺平面、双曲几何、多面体等数学概念的表达。
还有达芬奇,人家除了是画家,还是自然科学家,是工程师,在他的画作里,有解剖,有透视,有明暗。
她起身,起书柜里翻林桐之前的作业,有一副是她画的晨曦图,一只公鸡站在墙上啼叫,墙头的柿树在晨辉里,青涩的小柿子挂在枝头,煞是可爱。
就是很简单的一副图,她之前只觉得匠气重,可要是她错了呢?
她带着林桐这一份作业,去找一个老朋友,他是搞生物的,拿到图之后,这老朋友指着那途中的鸡:“……画的好呀!”
“好在哪?”
“好在这只鸡……”怎么说呢?“我可能见的画作少吧!你们画的鸡只是形态是鸡,但是这幅画上,咱只拿鸡头举例,一般咱看什么?看鸡冠、上喙、下喙、眼睛、肉髯……对吧?”
对!
“但很多都不知道,鸡是有鼻窦的!”
冯媛:“…………”
“这里就是鼻窦!”人家画了。
冯媛:“…………”
“当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鸡的耳孔在哪?”
冯媛:“…………”
“但你看,人家画了旋毛,位置十分精准,比例完全正确,这个旋毛下面就是耳孔。她画的是旋毛,其实点的是鸡的耳朵。”
冯媛:“…………”
“这是鸡的鼻孔……这是鸡的耳叶……这是鸡的眼眶下窦……”结论是,“这张图完全可以放在生物教材上使用。”
冯媛:“……”所以,还是我狭隘了!每个学生一定有她的长处!有些人绘画在写意,有些人绘画在写实。
不是学生不好,是学生的风格跟自己不一样,以此来否定她,本来就是偏见!
差一点!差一点毁了一个偏才!这要是成了,她能在国内独自开创流派了。
冯媛再叫看其他的:“您还发现什么了?”
“柿子树的形态、叶片、脉络都没有错!柿子树的果子,看比例若是真有那么一棵树,那么这就是京城六月的柿子树的样子,果子只有豌豆大……”
冯媛‘啊’了一声,“6月22日是夏至日,光线……她这幅图好在光线!光线的角度……”
对!你找个搞数学的问一下,看看她这个光线是不是夏至日太阳照射在京城时候的日照角度。
得到的结果:是的!光线没有问题,就是夏至日的。
夏至日的晨曦,鸡叫时分,晨曦的光照射的角度一计算,然后用量角器去测量一下她画中的角度就知道了。
这不仅要有生物知识、地理知识,还要有一定的数学能力。
于是,桐桐很惊奇的发现,她的理论课不错,但是专业课的成绩也很好!
她就:“…………”老师已经被腐蚀了吗?
结果她的画作被放在展出栏里,围了很多人在看。她心虚呀,凑过去看了看,这么大的版面,只有她的一张小幅作业,却又大篇幅的名师点评,好几个老师都在评。
她挤过去看了评价,更心虚了,她只会画的像,下意识就那么画了。鸡而已,闭着眼睛也能解剖,我不可能画不像。柿子树……这玩意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月份是有不同的样子的,要说特殊,那就取夏至这一日的。
夏至这一天,根据京城的经纬度,还算不出日照的光线角度吗?
咱没别的本事,就是准确!
然后老师们都说,能将其他学科融入绘画的,就可独成一派。画画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却不多。
又拿达芬奇举例,人家在数学、几何、解剖、生理、动物、植物、气象、天文、地理、物理、光学、建筑等方面都有卓越的成就。他的画作融合多门学科,是十分杰出的画家。
桐桐:“……”她转身赶紧溜了:我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回去就问四爷:“你看出来了吗?”
四爷:“…………”我也没那么去想!不过按照人家老师的说法,好像也没错吧!他看着桐桐:“那……你已经是很出色的画家了。”
桐桐:“……”多少听出点讽刺的味道来。
她连连摆手:“可别羞先人了!”画家?呵呵!我这么俗气的人是玩不了艺术的!还是想想赚钱的事比较实在。
第1776章 岁月长河(107)三更
做学生最舒服的就是放假, 能有特别长的假期。
今年暑假,林家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搬家,老太太恢复待遇,被分到了房子, 是一栋砖瓦结构的两层小楼。面积倒是不很大, 但是有小院,房间多了一些, 林家要搬家了。
搬家也不用四爷借车, 组织上给安排了车辆,把东西搬上去, 直接拉过去就好。但是一大家子那么多东西, 光是收拾就得好几天。
也就是都放暑假了, 除了林渠他们这种的,放假就是下连队之外,其他人都在家。
第二件事是接受了几乎小半年培训的林樱终于要出国了。而今财不敢漏白, 但要说兑换也能兑换,像是刘千山,她以前的交际圈里就有人能给兑换。
带金条肯定是不被允许的,除非换成美金。
桐桐就问林樱, 他们出去之后, 补贴之类是怎么算的,好知道给她凑多少钱比较合适。可林樱多细腻的,知道桐桐有金镯子之类的东西,可别真想法子给兑换去!
她就说:“到现在了, 把稳最重要!要是被人知道了, 回头一个举报,我这名额可就完蛋了。”
桐桐:“……”她只能把这几个月挣的塞给林樱, “咋挣的你也知道,不怕人查。你拿这个自己去银行兑换。”
林樱一摸到手里就知道多少钱:“这么多?”
这是在国内,可真要是到国外了,这点钱够干什么吧。
林樱这次收了,“行!我接着。别操心我,公派的意思就是吃穿用度国家都包了,我还能饿着呀?”
但不管怎么不放心,该走还是要走的。
又不让家里人送,他们从单位坐大巴直接去机场,这就飞走了。
家里人舍不得,可林樱却真的是憧憬着:“两三年就回来了!”
也只能这么去想,两三年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家里少了一口人,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一样,空唠唠的。
桐桐得回家,林棠也有孩子要照顾,孩子在林家呆半天是可以的,但是孩子太吵了,都怕耽搁老太太休息。
只能说叫林柔多在家陪陪老人,把这最开始的不适应习惯习惯。
陶然也说林柔:“最近治安又开始乱起来了,你晚上不要再出门了!”
林柔把头从书上抬起来,“我不出门!热的跟啥一样,我出门干啥。”
就是!太热了。
只能等到八点之后,才能带着孩子出门转转。从家属院出去,从胡同穿过去,都是街坊邻居,就算是有坏怂也不骚扰自家。然后回金家,金家的院子里孩子能耍开。自家的孩子本来就多,让孩子在院子里玩呗。
到家得时候魏红在院子里洗衣服,看见三口子回来了就笑说:“刚点上艾草,一会子就没蚊子了!”说着就逗孩子,“六六,咋不叫婶儿呢?”
“婶儿!”六六叫着,就撒开爸妈的手,走起来跟小跑似得,跑去跟哥哥们玩去了。几个孩子用绳子拴着个知了,听知了在那里叫啊叫的。
金举人从屋子里出来,搬了个小桌子,老爷子从正屋抱了个西瓜出来,然后喊孩子们:“洗手吃瓜!”
四个孩子,洗个手洗的浑身都是水,大人也不说,正好凉快着。
金举人把西瓜切了,给几个孩子一人一块,这才说桐桐:“今年缝纫厂活赶活……都开始加班了!”
桐桐就笑,本来这种集体厂子的工资不高,二十七八,不到三十的样子。但现在都四十多了,各个都是干劲十足的。
金举人给儿媳妇递了一块带着瓜心瓤,切的不规则,正中间那一块最好吃的,全在这一块上,这一块都立不到桌面上,切下来就直接递过来了。
一块都比两块大!
四爷:“……”那一块给她了,其他的瓜瓤少了一块,以口上去就是瓜籽层。
金举人喊二房出来吃瓜,正说着话了,老三和刘千山回来了,自行车后面带了一蛇皮袋子的瓜。放了暑假,刘家那边凉快,这两口子在刘家的时间更多些。
刘千山洗了脸,过去逗六六,又坐到桐桐边上,跟她说采购丝绸的事,他父亲有部下在南边,应该是有些关系:“你们才用多大的量?回头给你们捎带回来就行了。沿途不安全,最近治安乱了,不要再来回跑着去采购了。”
金来财蹲在边上吃瓜,也说这个事:“不能安置,可该回来还是回来了!回来没饭吃,可不得出去想办法。”
正说着呢,隔壁的吵嚷声传到院子里。那边住着好几家,其中一家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这几年,两个儿子陆续回来了,分别接了父母的班,也都接了婚了,挤在四十平的屋子里!
为了不闹事,连窗户也扒了,把窗户打开,成了进出的门。中间隔间墙砌起来,一户分三户。如今女儿回来了,也都二十六七了,没法安置,弟弟弟媳妇都不愿意大姑姐回来,回来跟父母住都不行,因为他们的孩子要跟老人住,容纳了大姑姐,他们的孩子住哪?
当时,四爷给每一家争取了一个指标,本来是应该把姑娘叫回来的,但是人家把这个工作的机会给了儿媳妇,姑娘啥也没得着。
听那吵嚷的意思是:弟媳妇骂大姑子晦气,因为来例假了,不小心把床铺弄脏了,她家孩子一做,连白衣服上也沾染上了。
桐桐都听的生气:这大夏天的,穿的单薄,用的是卫生纸,有个意外不是很正常吗?她不想及时更换衣物吗?
一则,可能换洗的衣服不宽裕,没的换;二则,去哪里换?家里就那么一点地方,哪里有空间?
那一句句骂的,未免太刻薄了一些。
金举人叹气,说老三媳妇:“千山,去隔壁一趟!就说缝纫厂的活太多太赶了,需要临时工,也需要个看门的。一个人得干两个人的活,一个月十八,问她干不干?”
刘千山放下西瓜,起身出去了。
金举人再给桐桐递了一大块:幸好你那边给的活不断,多招几个临时工也可以,这可算是救了命了!要不是这个机会,真能把这个孩子给逼死。
等了一会子,刘千山在外面喊老三:“送我俩一趟……”送到缝纫厂,离了这个家算了。进去的时候她拿着剪刀往脖子上戳,是真不打算活了。
老三应着,先走了。
这事能说啥呢?孩子玩累了,两人带着孩子回。
四爷抱着孩子,桐桐慢悠悠的跟着,一边走一边给孩子讲故事,正说着呢,边上的岔路口有人喊:“四哥——金四哥——”
四爷站住脚,把孩子递给桐桐,这才问:“谁呀?”
“哥,是我!借一步说话。”
四爷朝那边走了几步,看清楚了人:“是你小子呀!”前面胡同的,“在这儿干嘛呢?”
这小子从怀里掏出哥东西,“哥,要么?给二十就行……二十你就拿去。”
天黑了,但路灯亮着呢,四爷扫了一眼,是一块老怀表,“打哪来的?”
“不是偷的,是我家老爷子的!家里过不下去了,拿来换钱。知道你们有工资,买得起!这玩意你拿去,给我二十就行,咱两清了。”
四爷没要那怀表,从兜里掏了二十塞给这小子:“这一丢再给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拿着吧,再提卖的事我揍你。”
桐桐听过这一家,老爷子偏向大儿子一家,二儿子死的早,只留下二房几个孩子。下乡的时候,二房这边的孩子全下乡了,大房那边却都留城里了。
这会子回来这个,也真不在乎老爷子死不死。偷了怀表出去卖了好过日子的。
这种东西买下算咋回事?四爷宁肯借给对方二十块钱,也不能拿人家家里的古董。
出来一趟,散了二十块钱,要不然能怎么办呢?
回到家属院,楼下围了那么多的人,这又是咋了?
跟桐桐熟悉的嫂子低声说:“今儿开会,彭厂长建议处分了姚主任。”
姚子光被处分了?
为啥?
“不清楚!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说是玩忽职守。”
桐桐看四爷:姚子光怎么玩忽职守了?
四爷摇头,这件事今儿并没有得到消息。
“王小草被开除了,这会子正堵着叫骂呢。”
四爷和桐桐就往里面去,彭越在三楼,到了二楼李援军就招手:过来!别管那边。
这是怎么呢?
李援军低声跟两人说:“王富贵当年揭发的是大舅子,也就是王小草的舅舅。”
对!是有这么一码事。
“人家回来了!王小草的表哥跟我认识,人家请了人,找了彭越。彭越复员以前,算是王小草舅舅部下的部下……老人家可能不计较,可小辈不受这个气!姚子光工作上有疏忽,但不至于就被处分。”
是那边发力了,不想叫王富贵家好过,王小草是王富贵的亲姑娘,姚子光是亲女婿,有啥要说的?你姚子光要不是沾光,你看上王小草什么了?
这事咋说?当年的事缺德不缺德?王小草从来也没觉得抱歉过,她也是活该!
桐桐心说,这是逼的姚子光跟王小草离婚,人家非要把这口气撒出去!王富贵的子女后代要是过的好,那受难的人岂能甘心?
她就问:“是不是有啥事?”
“王小草的舅舅家还有个女儿,比她大几岁……一场风寒,没处求医,把命搭上了。当时人家回城偷偷找过王富贵,意思是不管发生过什么,只要肯救命,事就过了……可王富贵把人撵走了,大雪天,兄妹俩,在桥墩下避风雪,妹妹死在哥哥的怀里……”
难怪呢!难怪人家不肯罢休!
第1777章 岁月长河(108)加更
堵着门叫骂, 当然会报警了。
一报警,王小草就被带走了。通知姚子光,姚子光不去接。她爸爸和哥哥死了,母亲坐牢了, 嫂子跟她又没有什么瓜葛, 最后只能通知她大伯,就是王茜的父亲。
因为王茜的事, 这家这些年也过的不如意, 又怎么会再管王小草。人家说了:“早不来往了!自家的事都管不明白,能管谁家的事。”
人关在里面, 竟是两个给她送饭的人都没有。
那就象征性的关了三天, 然后批评教育一番, 把人给放了。
姚子光隐隐的知道为什么,等王小草回来,他也直言不讳:“要是不离, 我这工作也保不住!我这工作要是没了,叫人抓住把柄,或是谁在背后一陷害,再被开除了, 孩子怎么办?”
孩子这条命捡回来的不容易, 得叫孩子活下去,别跟着再受罪了。
王小草一听见提起了舅舅家,她的面色不停的变化。
姚子光低声说:“你舅家的表姐……死了!”
王小草愕然的瞪大眼睛,“死了?”
“风寒死的!说是当时没有介绍信, 医院不收!想叫你爸开个介绍信, 只要写个条子盖个章子,你爸都不肯!后来……人没了?”
王小草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 她想起了那天极大的风雪,想起了晚上被敲响的房门,想起自家妈把人退出去的凶狠,她喃喃自语:“死了?就这么死了?”
“你舅舅舅妈回来了,问题怕是解决了!你表哥……出面,咱还有啥好日子过?”
王小草赶紧起身,翻箱倒柜的,把一条纱巾拿出来,扔到床上,又去找……找一件呢子大衣,那是羊毛的呢子,质量特别多,穿了多少年了看着也还行。她也把这件衣服扔出来。
姚子光躲到一边:“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啥?”
“扔了!这都扔了。”
“好好的衣裳,扔了干啥?”
“我表姐送我的!我表姐以前送我的,很多年了……”说着,从腰上抽,抽出一条皮带来,把皮带也扔地上,“都是她送的……”牛皮的皮带,耐用!
姚子光面色难堪:“对你这么好,你那时候还没跟我结婚,你在家!你就那么看着你爸妈把人撵走了?你是死人呀!单位的章子就在工会挂着呢,你盖不了章子?”你爸不给,你也就看着?
王小草捂住头:“我没想到能害死她!我咋知道人就那么死了呢!”
“那就这么着……让苗苗跟着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王小草:“…………”她看向躲在外间不敢说话的女儿,问说:“离了,我两个工作都没有,怎么活?”
是啊!现在这……没有工作,怎么活?
姚子光没言语,这是个难题,无法解的难题。
王小草没说话,躺下了。她有她的办法,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跪在她舅舅家住的大院的门口,门口得进出车辆的,她就往大门口的正中间一跪:“……我错了!我有罪!我罪大恶极!”
这个动静惊动了太多的人,影响多坏呀!
李援军转脸就听说了,都在楼道里吹风的时候,他在说这个八卦:“这娘们有些邪性办法!她要是再出什么事,那就是被打击报复。他是瓦罐,人家是瓷器,她非去碰……还真就拿这种滚刀肉没法子。”
至少……面上不行!现在不行,毕竟人言可畏。
桐桐真挺惊讶,王小草的生命力可太顽强了,还别说,对于有身份要脸面的人来说,还就她这种办法最有效。
哪怕知道其中的恩怨,也得说一句: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事又不是这个孩子办下的。
没几天,又听说王小草去街道办的废品收购站去工作了,还是临时工,怎么疏通的关系拿就不知道了。
姚子光知道这婚卡在这里了,又离不了了。打了申请,要去西部的大煤田,那边的前提调查,到后期安装、调试,没有两年都回不来。
那就两年吧,先分居!分居两年纸上,去法院告吧,应该也能判了。
桐桐也就彻底见不到姚婶子和苗苗了,应该是回姚婶子自己的平房去了,孩子也一并带了过去。王小草在婚内跟离婚是一样的,有孩子跟没孩子是一样。
她站在废品收购站的小院里,看着金望才和林桐牵着孩子的手溜达着走远了……想起几年前,还是能添置新衣跟林桐一较高下的,现在呢?
人生机遇当真是难说!
王竹兰会不定期的去卖报纸,家里的报纸一捆子一捆子的,放着也占地方。所以,还是会跟王小草打交道。
王小草整理这些废弃报纸,能在上面看到人家生活的痕迹。
有些上面有墨汁,这是林桐又写字画画了,她用报纸垫在报纸下面,所以沾染上了。
这几张报纸上面有孩子的涂鸦,想来是孩子用她妈妈的颜料在上面乱画的。
有些报纸被剪开了,这是金望才把有用的剪走了,做成了简报。
她想根据墨汁的痕迹看看林桐写的是什么字,可惜,看不出来。
她找其他人卖的报纸,想看看金望才剪走了什么内容!毕竟这里这么无聊,不找点事干……怎么办呢?
边上干活的哑巴四十多了,一直也没个老婆!她知道哑巴就在身后,她也不起来,就这么蹲着。
哑巴把在废品里找到的五分钱递过来,她接了收着。
吃饭的时候,她还在看报。哑巴把饺子递过来,她也接了,坐在一边吃了。
哑巴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吃完之后往后头的杂物房去了,哑巴赶紧跟过去。王小草靠在里面,由着哑巴摸了她两下。再要摸,她啪的一下给了哑巴一巴掌,“我让了吗?”
哑巴不敢说话,转身出去干活去了,月底发了工资只留三五块,剩下的都给王小草收着。
王小草收着,晚上的时候哭了再哭,可要是活不下去了,还在乎什么廉耻。她成了比王茜更不堪的人。
她以为她的人生就这样了,可谁知道有一天,她发现金望才剪走的一块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实行改革开放……
这一天,外面雪花飘零,已经是阳历的十二月了。
这是啥意思呢?王小草不懂。但每份报纸上关于这个的内容都被剪去,就证明很重要很重要。
有哑巴在废品站,她不按时上班也没人管。她就跑出去,她知道林桐和金望每天都会回来,再忙都会回来看孩子。
她觉得这两人的动向就是这报纸上的意思。
然后,她每天都在家属院门口靠着,不管什么天气,只要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和下午下班之后吃午饭之间,她必定在这里等着。
闫文静每次都假装看不见她,只管走她的,她甚至提醒桐桐:她怕是脑子不正常,你进出的时候小心点。
“行!知道了。”桐桐吃了午饭要走,得赶回学校上课。她穿了一件皮夹克,这个隔风效果很好。
闫文静又拉住她:“你这个从哪买的?”
“我老师去国外参加一个画展,给我捎带回来。”说着,就笑声道:“今年有过两次服装秀了,五月份那次,只有外贸部门的人员内部观摩,连模特都找不到。”
啥是模特?
“就是活的衣服架子。”桐桐就问她,“五月份的是法国的服装展,著名的设计师皮尔卡丹……年底这一场,还是法国的,明春的新款,我能弄到票,你看不看?”
“看!”说着,就叮嘱,“你们要是再有人出国,给我捎带几件衣服。要是需要外汇,咱有!找我家那位。”
桐桐就笑,“早说呀!我姐还在国外呢!要是不介意我赚点外汇差价,我叫我姐寄回来一些。”
“你是缺差价的人?财迷样!”
桐桐笑着摆手走了,当时自己十月份的服装展老师给自己弄了票,自己去看了!人家模特穿着到膝盖的裙子,结果坐下下面的观众看着模特走来了,集体朝后一靠,下意识的去躲避。
台上色彩绚烂,台下黑灰亮色,就是格格不入。
但是,上个月冯媛教授出了一趟过,给办理的四个学生都带了礼物,给自己了一件皮夹克,就是身上这件,要是再有条牛仔裤这才搭配呢。
她出门走的急匆匆的,果然又看见王小草站在外面,眼睛跟个探照灯似得。她急着追公交车,也没跟她说话。
王小草看着那衣裳,还有黑色的喇叭裤,再加上脚上的靴子:林桐很低调,以前很好看的鞋都不往外穿,但是今天她穿了一件压根就没见过的皮夹克。
晚上了,金望才回来了,他从公交上下来,手里拎着蛋糕!他穿着一款羽绒服,长到膝盖……而今是有羽绒服,但不是这个款式。
是的!四爷的羽绒服是林暮秋去港城考察,在那边买了带回来了。桐桐也有一件,大红色的,她说过年穿,还没上身。
转天天好,她看见王竹兰带着六六出门。六六的棉袄的袖口上,像是戴着手表。孩子觉得稀罕吧,不时的得看看那个手表。
李宝华从门房出来逗孩子:“六六,几点了?”
六六伸出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两点零五了。”
“哟!都知道时间了。”
王竹兰就笑:“她姥爷去了一趟港城考察,回来给买的!哎哟,可稀罕了!这叫电子表,上面是数字……”
王小草听着这些话,似乎嗅到了一点什么。
她不再等旧报纸了,每天都去邮局的大厅里读报纸,连过年都不间断。大年初三,报纸上说——蛇口工业区成立了。
她合上报纸:我要离开这里!去外面一样能活!
第1778章 岁月长河(109)一更
有些机遇, 看见的人很多,敢去的人很少,去了能在最开始的乱局里立足,那就更难了。
大过年的, 都在家呢。
今年过年可谓是丰盛, 因为农村自产的东西可以进城卖了,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说可以, 但管辖不严的地方还是能买到。
尤其有李援军这种脑子活泛的, 他打着为职工谋福利的招牌,叫跟他一块混的虎子和大黑把周围这一片不管是卖菜的、卖肉的还有卖其他农产品的, 但凡有私下偷着卖的, 都带到家属院里面, 咱这么些人,你们这一点东西够谁分?
可一旦开了这个头,这些小摊贩找了货, 第一时间还是会到家属院这里来。李宝华在这个上面倒是没再坚持,毕竟老乡们也挺不容易的。但也只能在刚进门的这一块呆着,不能瞎跑。
她自己则一栋楼一栋楼的通知,喊着有卖什么的, 谁要就快点。
桐桐自从放寒假, 几乎就是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今儿来了粉条,买一蛇皮袋子,两家一分也没剩多少。
有买茄子干豆角干的,她跑的快都给包圆了, 就这还看够不够家里吃。
她还跟人打听:“有猪吗?我想买几头猪。”
“有!”
“你拉五头猪来, 杀好,内脏洗干净, 我全要!要是有羊,你再宰杀五只羊,我全要。”
结果只买到三头猪,一只羊。
年前的时候,桐桐拎着羊腿和猪头敲开了冯媛教授的门。
这大晚上的,冯媛竖着耳朵听,这么晚了,“谁呀?”
外面的声音跟做贼似得:“老师……是我。”
林桐?
这是出啥事了?咋鬼鬼祟祟的?她赶紧去开门,开门就问:“你又干啥了?”
桐桐指着脚下的袋子,蛇皮袋子里还冒着血水呢,大冷天冒血水,这证明肉很新鲜。
她赶紧让开,桐桐给拎进来,往厨房去,取了大盆,把猪头和羊腿给放到盆里。
冯媛:“……”这是打哪弄来的?
“您会弄吗?不会的话,我明儿来给您做,做好了冻外面,随吃随拿。”
冯媛:“……”在农场呆了十年,别说吃了,杀猪杀羊也会,就是没那么力气,“偷着弄来的?”做贼的贼脏都想着老师,我该感动吗?
桐桐朝厨房外看了一眼,“住猪头……跟您这艺术氛围不搭呀?”
冯媛的手摁在猪头上:“不!挺搭的。”进了门了,就别拿走了吧!艺术家也要吃饭的,也知道肉比白菜萝卜香,也知道猪头肉肥而不腻。
桐桐又从袋子里取出斧头,“我给您剁成块吧!要是有送人的,您告诉我得坎多大的块。”
冯媛:“……”想的还挺周到。
然后师徒俩搁在小小的厨房里剁肉,咚咚咚的,楼上楼下都推开窗听,这是谁家干啥呢?
院长就住对面,他敲门:“冯教授,是有什么重活吗?我儿子在家,让他帮您干。”
冯媛:“……”来的真不是时候!见一面得分一半。
桐桐朝外看看:“没事,分吧!回头再买。”
冯媛去开门了,院长进来探头一看:要不是那猪耳朵和猪鼻子那么明显,他都以为这是凶案现场。
师徒俩在夜里十点,蹲在厨房举着斧头剁肉,满地都是血水:怎么想的?
冯媛说:“这孩子给咱送来的,想分成块,大家分一分。”
院长:“……”这样啊,“来来来!冯教授,你出来!这个我拿手。”
然后当天晚上就给分来,冯老师只剩下半拉猪脸和三斤羊腿肉,够过年了。
四爷再给他老师那边一送,又有像是李宝华,修自行车的老祁,还有方正和齐维,就分出去不少。
给林家和林家各送了半头猪,一副猪下水,一条羊腿。
单给林棠那边送了十斤猪肉,三斤羊肉。
刘千山的父亲爱吃羊杂,羊内脏都叫老三拿去给刘家了。
像是猪板油之类的东西,金家其他几个兄弟一分,送到岳家,都能沾点荤腥。
就只剩下的,还能送送亲近的朋友和同事。
程娟给桐桐送了五斤香油,不知道是啥途径弄的。桐桐给捎带了一条猪腿。反正就是弄点啥就想着周围的亲朋,能买多就多买,大家分一分。
因为有了自由度,今年的年过的真的可别的从容。
晚上在家,都该睡觉了,六六不睡,往厨房跑:“吃!吃!”
肚子又不饿,吃啥?
“想吃!”
王竹兰跟出来,就笑:“吃着肘子皮好吃,还要吃肘子皮。”说着就上厨房,“奶奶给你热一块,咱吃了就睡。”
孩子吃点肉沫没事,但是一半大块的肉是吃不了的。可肘子皮入口即化,不腻入味,孩子吃第一口的时候拿眼睛睁那么大!
这几天,每天都给热麻将大小的两块,拌在饭里吃。这会子都晚上了,要睡了,不想喝奶,就要吃一口肉。
桐桐给拦了:“妈,别给热了。”真不能惯着,她进去拿了筷子,用筷子沾了肉汤子,给孩子喂嘴里,“好不好吃?”
只有味道,没有吃到。
“行了!解馋了就好了,明儿给你做。”
六六委屈巴巴的:“奶奶想现在做。”
不!奶奶不想现在做!桐桐给拎起来抱回去,结果孩子一看见爸爸,就又说:“爸爸也想吃了。”
“不!你爸爸不想吃。”
孩子更委屈了,看着爸爸:“爸爸……你说你想吃。”
四爷:“……”他说,“爸爸明天早上就想吃了。”
“你说你现在就想吃。”
四爷:“……”为了一口肉,看给我们馋的,“爸爸现在想吃奶糕了,我们一人一块奶糕,好不好?”
不说话了,憋着嘴坐在床上,眼泪就含在眼眶里,随时好像就能掉落。
正哄着呢,门被敲响了,王竹兰去开门,结果是老三两口子。
金来财问说:“六六睡了吧?”
“正闹着呢!”快进来了。
孩子听见三伯的声音了,爬了起来:“三伯——要不要吃肉肉?”
“要给三伯吃肉肉呀!”
六六赶紧看妈妈:“给三伯吃肉肉。”
桐桐:“……”这孩子,都给人整的没脾气了。
结果他三伯是带着肉来的,卤好的猪蹄,还拿着酒。
得了!这个肉六六咬不动,桐桐给取了一块蹄尖,几乎没肉,但是有味儿,她给孩子拿着:“吃吧!”
然后拿着那蹄尖啃,三分钟不到,歪在边上,手里还拿着蹄尖,嘴巴油汪汪的,睡着了。
拿热毛巾给把油手油嘴巴擦干净,这才塞到被窝里。
刘千山喜欢六六,只要回金家,必会来这边跟孩子玩半天。这会子也是她给孩子在擦手擦嘴:“我们还当孩子睡了,过来跟你们商量点事。”
这孩子一睡着就安稳了,桐桐指了指外面:咱出去说。
一瓶酒四个人喝,王竹兰也不碰。
四爷给几个人把酒倒上,老三先喝了一口,这才说事情,“我这进入实习期了,回原单位!我在单位请个假,问题不大。”说着,就低声道,“我想去南边一趟。”
别人这个时候去南边,四爷得劝一劝。啥东西刚开始都难,难在摸索阶段,无规则可行。一旦规则不健全,必然就会乱。
但是老三不一样,他岳家是依仗!他这个人本身就又是跟什么人都能处的,他去是合适的,“但你一个人不行,得多带几个人,安全最重要。”
“以前有些老兄弟也过的不甚如意,看谁乐意去,一块去就得了!有些单位……现在请上半年假一点问题都没有。”
四爷就看了桐桐一眼,桐桐回卧室取了三千,出来就放到桌上:“三哥,这是三千。”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赚了就当我们入股的。”赔了也不能说‘算了,不用赔’的话,只能说,“亏了……把六六给你们养,你们也瞧见了,嘴馋难养活。”
一句玩笑话,叫人真就是不收不行了。
老三看刘千山,刘千山把钱收了。
要南下,得跟家里人说。金大丁不言语,只说:“听你奶奶的!”然后就出去做饭去了。
老三就笑:“您看您给我爷爷管的,怕了您一辈子。”
老太太往西屋去,叫老三:“进来。”
老三跟进去,“您老还有私房呢?”
老太太指着他:别说话。
老三:“……”
然后老太太打开柜子,老三探头朝里看,总觉得这柜子有暗格。
结果就见老太太取了什么把柜门关了,然后拿手帕赶紧裹住,挪过来给他往衣兜里一塞,轻声道:“回屋去看!”
老三:“……”穿着棉衣我也有感知,这沉甸甸的——黄金?
真的是黄金!
刘千山赶紧拉了被子把这五根金条盖住了,低声问:“奶奶到底什么来历?”给过自己金镯子,现在还能拿出五根金条?
老三第一次质疑起家里的成分,他有些害怕,虽然现在不唯成分论了,但是有些问题不是还没解决吗?
他叫媳妇把金条收好,然后钻到东厢,找自家老爹去了。
金举人现在是一个人住,老伴去老四家看孩子去了,要是不放假的时候,自家妈也在老四那边。这不是那小两口子放假么,老太太过年回来了。老三去给老人说啥自己知道,知道老太太不会拦,老爷子肯定不发表意见,这不是就睡下了吗?
都快睡着了,床边突然有冷风,一睁眼就瞧见个黑影,给他吓这么一跳。
老三‘嘘’的一声:嚷啥呀?
这熊玩意:“干啥?”吓死老子了?
老三凑到亲爹耳边,低声问:“咱家啥成分?”
金举人:“……”这话问的,就跟我知道一样?!
第1779章 岁月长河(110)二更
金举人干脆坐起来, 说老三:“别声张,把嘴闭紧,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不言语,“我奶给了我那么些……回头我要是赚了……”
“你奶奶给你三根, 你还六个;你奶奶给你五根, 你还十根!”老三有个坏毛病,就是义气太重, 还想着老太太给了本钱, 要是赚了,家里人人有份!
可其实, 兄弟们利益捆绑到一起, 就容易出问题。利益越大, 问题越大。你的就是你的,你兄弟要是过的不好,借钱也罢, 补贴也罢,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有的就是利益捆绑在一起。
你们这一代是亲兄弟,跟二房也是堂兄弟。
可将来到了孩子们身上呢?血缘越来越远,是非就越来越多。利益越大, 翻脸越快。
那又何必呢?你奶奶给本钱了, 回头你连本带息再还就是了!其他人想挣钱,需要本钱,你奶奶再拿着本钱借给他们,各凭本事挣去。
要是没挣钱的能耐, 那就没有守财的本事, 钱多了是祸不是福。
金举人难得的教训儿子,“慈不掌兵, 义不经商。你要是有些东西改不了,那你迟早得吃亏。做生意诚信就好,为富不要不仁,这就可以了!赚钱嘛,你身后拖着一串串,你啥时候才能把家业攒大?”
老三:“……”行了!知道了。啥也没问出来,倒是挨了一顿训!
“家里出了本钱,但没有你老丈人家在你背后,家里可不敢让你出去。”要知道好歹,“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
“我老丈人能枪毙我。”睡您的吧,操心啥呢?
然后老三就走了,非常低调的南下了。
四爷送了老三回来,看见桐桐带着孩子在走廊里。走廊里暖和又平整,孩子有一辆三轮自行车,她在走廊里蹬着自行车玩,但一定得大人跟着,平时孩子奶奶都不会带着孩子在走廊里骑,就怕到了楼梯口孩子收不住。
他回家拿了相机,给这娘俩拍照。
桐桐一见拍照就赶紧找光线:这里!这里!这里光线好。
拍完了,又指了指楼下:“咱出去拍去。”
走!拍照去!今儿阳光好,正适合拍照。
就在家属院门口的小广场上,两人换着拍。玩的正好,听到有人问了一句:“带孩子出来玩?”
听声音是王小草,她也没不搭理,以后孩子进进出出的,谁知道这个疑似脑子不正常的王小草要干什么,会干什么。
她把相机递给四爷,叫他带着孩子去一边玩了,这才看王小草:“有事?”
“就是……我想问问,能不能预支姚子光的工资?”
桐桐愣了一下,“要是有困难,肯定可以!但是得姚子光打申请,亲自去办理,别人预支不出来。”
“我是他爱人,那也不行吗?”
“不行!你可以去财务科问问,他们有规定吧。我家这位现在也不管事了,你也知道,人家彭厂长说了才算!”
你把人得罪完了,谁给你走后门,叫你随意就预支工资?你俩处于分居阶段,虽然说他的工资算是你们夫妻共有,但是你要是都领走了,不说姚子光怎么生活,就是孩子……怎么办?
王小草又问:“那……贷款呢?我看报纸上说,要施行什么‘拨改贷’,是能贷款的意思么?”
连这个都知道了?
“这个是刚开始有这个政策,在于成立和建设各类专业银行,剥离政策性业务,是有向市场竞争转变的意图,但是政策出来,到落地是有时间差的,这个你懂吧?只要这个各类专业银行还没有营业,那个人贷款暂时还不行。”
你也不要觉得我家都是银行的,就一定能搞出贷款,事可不是这么个事!
王小草就笑了笑,转身走了。
桐桐:“……”这是想干啥?她故意大声问:“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孩子病了吗?要是孩子病了你言语一声。”
王小草没回答,走远了。
桐桐:“……”没有银行贷款,但是还有私人借贷。王小草要是借款了,姚子光一样背负债务。
一个人的工资养孩子,那孩子又爱生病……桐桐转身回来,在一楼给姚子光打了个电话,“家里要是有难处,你跟我家老金说呀!你叫王小草来,她也说不清楚!又是要预支工资,又是要从银行贷款的,就算是要预支工资,也得你跟厂里联系!这不是我不帮忙,是帮不上。”
平时一楼人最多,桐桐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好像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只是关心孩子,看看家里是不是有难处。
挂了电话,大家都说,该问一声姚子光,王小草看着不正常,谁知道她弄钱是要干啥。
姚子光怕王小草搞私人借贷,结果王小草还就是借去了。
混混、坏怂多着呢,他们跟顽疾似得,在大运动的时候有些都关进去接受教育去了,那时候本也年纪不大,现在二十大几,奔着三十了。靠着偷偷摸摸的,黑市交易的,也能攒下点钱,私下房贷的事从来就没间断过。
王小草找去借了,借了三百,每月得还利息九块。可她是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才十八。
要出门这是不够的,还需要粮票,还得是全国粮票,要不然出去了也没饭吃。她豁出去了,就在厂门口和家属院门口,不管拉着谁都张口:“……一斤也行,半斤也行……算姚子光的!姚子光是你们单位的,还怕他还不了?你们都这么不给姚子光面子?”
找的都是普通的工人,大家认识姚子光,但是姚子光不一定认识他们。借的量少,给了损失不大!要是不借,万一将来要姚主任穿小鞋呢?
虽然厂里都在传人家夫妻关系不好,王小草脑子不正常了,可只要没离婚……男女这种事说的准吗?
算了算了!全当是喂狗了。
等姚子光急匆匆的赶回来,王小草都借走了七十多斤粮票了。然后被姚子光得堵住了,两人打了一架,这两人本身就势均力敌,但现在没感情了,王小草又想奔着外面找出路去,比以前打的还狠。
姚子光一看不行,就喊人。
一个大院里住着好几户,姚子光一喊救命,才有人进去把两人分开了。
姚子光一被救,就出门把门从外面锁起来,然后拿着棍子站在窗户口,怕王小草从里面出来。他喊邻居帮忙:“报警!就说我爱人疯了,伤人。”
王小草不可置信,她站在窗口看姚子光:“你才疯了。”
可大家都在传王小草不正常了,警察来调节,意思是先看管好,最好是能去看大夫。
姚子光赶紧说:“她从厂里的普通职工借了好些粮票,这是坑人!麻烦帮着搜出来,好还账。”
谁知道这一搜,除了搜出粮票,还搜出三百块钱来。
这钱从哪来的?来历不说清,那你是盗卖废品站的废品了吗?这性质可严重了。
王小草这才说了实话,就是借了高利贷。
姚子光:“……”只觉得头嗡嗡嗡的,他拿了这些钱和票,给人还回去,一直强调:我爱人受刺激了,精神有问题,见谅见谅。
于是,在人言中,在王小草的圈子里,她被‘精神病’了。
谁都不拿她当正常人,她能去哪?
姚子光真的要把王小草关起来,锁门,把窗户钉上!他真的没法子,只能说,叫自家妈按时给送饭就算了。
可他不知道,王小草背着他跟哑巴有点暧昧不清,趁着姚子光不在家,哑巴在外面砸了锁子,把积蓄都给了王小草,还给了收购站的介绍信,然后骑着自行车把王小草送到了城外。
他指着城外,不停的比划着:去郊县,有工作证明别说租房子了,就算是买个小院也能买到,很便宜,十几块钱的事。没吃的没关系,在农村去谁家都能挤出点粮食来。你在乡下收废品,我周末去拉,能挣到钱的。
王小草提着包,背着行李,上了去郊县的车,就这么走了。
桐桐只知道王小草不见了,说是哪个孩子被她哄的给撬开了锁子,然后跑了。人不正常了,到处跑才是正常的。
有些唏嘘,有人又觉得可怜,但在大家的认知里,就是好好一个人疯了,跑出去……丢了!
姚子光去报了警,但这种失踪案一般都是有头无尾。然后,王小草就成了失踪人口。
哑巴把破旧的法律类书合上:失踪两年就能判离婚了!姚子光不可能一直等着,一到两年,要是没找到就会宣告失踪。失踪后,就可以去法院起诉离婚,法院一般都会判离的!
所以,两年内,谁都不可能找到小草!小草有房子住,有菜园子种菜养鸡,前面的空场子还能收废品,电机厂的铁渣就很值钱,一星期收购的量就能赚四五十!
可其实了,姚子光知道王小草没疯,她的衣服被褥都拿走了,连家里的收音机、手电筒,她全带走了。
但到底去哪里了,这真的就不知道了。
桐桐也不信王小草疯了,从她知道‘拨改贷’就知道,她长进了,关注时事政策。所以,她是怀疑王小草想南下的。
姚子光阻止了,王小草肯定记恨!但其实,姚子光算是阴差阳错的救了她了,她啥也没有,跑过去干什么?真以为钱那么好赚?
其实要找王小草很容易,跟她有瓜葛的就是废品收购站了!那里是一个哑巴老光棍,但是这个哑巴的哥哥是街道办的。王小草能去当临时工,得问这个哑巴。
再要是跟踪哑巴,不难找出王小草。
但自己找她干什么?闲的?况且,没人愿意找到她!
一如姚婶子盼着王小草再不回来,她已经开始给姚子光相看二婚对象了……
第1780章 岁月长河(111)三更
开放……开放的意思就是开放!
开放就是叶元盈把发胶抹在头发上, 然后用手指缠着头发,自己造出来的大波浪卷,然后用红蝴蝶结卡在头发上,半披着。
开放是叶元盈在学校里第一个穿起了无袖且方领的红纱裙, 外面搭着一件纯白轻透的白开衫, 若因若无。
开放是叶元盈穿起了白丝光袜和细高跟的鞋子,挎着一个小小的皮包。
远远的走来, 微风一吹, 裙摆飞扬。
学校的人一年一年的多了起来,一级一级的学生进来的时候都是新面孔。七七级的人比较少, 时间长了之后, 大家彼此都认识。
可学弟学妹们不认识学姐, 看见这位学姐这么大胆的穿着,有站在路边看的,有边走边看, 路过了还回头以至于撞到树上的。
叶元盈却泰然自若,用手把头发扒拉到身后,往学生服务部去了。今儿服务部开会,不知道要说什么。
桐桐坐在最前面, 看着时间, 还差三分钟就到点了,还差叶元盈。
门窗开着呢,桐桐一扭脸就看见这样式的叶元盈。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顿时躁动了起来,嗷嗷嗷的叫起来, 又是鼓掌又是起哄。
吕晓东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这里!盈盈坐这里。”
“元盈, 我给你占位置了。”
叶元盈只说了声谢谢,就靠在桐桐边上的书案边:“我不坐, 想站一站。”
“站着干嘛,坐这里……”吕晓东过来接叶元盈的包,“那里靠窗,风正好吹进去。”
叶元盈:“……我真的就想站一站。”
桐桐看了吕晓东一眼:“你坐回去吧!咱们开会了,抓紧时间。”她穿的那种材质的衣裳,一坐就有折痕,为了漂亮,她可以穿着单跟鞋站着,这个你不懂就不要烦人。
付微微几个女生低头偷笑,这是只有女生才懂得的点!
吕晓东坐回去了,可却拿着画板在画叶元盈,专注极了。好几个男生都在走神,桐桐说啥压根就没听见。
桐桐说:“……我昨天晚上回校的时候,看见路边正在安装广告牌,是电子手表的广告牌,巨幅!”
另外,她拿出一张画报,“大家可以看看,今年出了彩色的画报,这就意味着可以彩印。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告知大家,我们有了新的业务方向——广告!广告是新兴起的业务,涉足的人极少。我们可以尝试从这个方向入手!而做广告,不仅要与时俱进,更得有前瞻性眼光……”
她在那里说这个事呢,男生们被靠在边上的叶元盈吸引,如此风姿卓绝的佳人,都不愿意辜负吧。
桐桐敲了敲桌子:差不多得了!
吕晓东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直接说:“女性之美,在于风姿,在于对男性的吸引力。再漂亮的脸蛋,再姣好的身材,如果缺少了女人的韵味,也无法称之为美的!女性的身体是用来吸引男人的,而不是为了杀死男人的。”
林桐不仅在专业课和理论课上能杀死男同学,就是在体育课和运动会上,也能杀死男同学。更有在工作能力上,这位更是一骑绝尘,为大家带来足够丰厚的物质补贴,全校的男生加起来都无法跟她比。
那么好看的脸和身材,堪称惊艳。可整日里不是钱,就是钱,除了钱,她嘴里再说不出别的来。
拜托!女性最吸引人的就是用温柔的语气谈论风月,那简直太迷人了。
桐桐看向吕晓东:“女性的美不需要男性的肯定!梅兰竹菊各有风姿,便是花不成花,那便是草,是树,是山,是水!草顽强,树挺拔,山巍峨,水婉约。
女性打扮自己,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喜欢把自己打扮成想要的样子!男性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与我何干?”
她从吕晓东身上移开视线:“男女平等,这话一直在说!伟人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早几年,若是吕同学说了今天这番话,会是什么结果呢?现在呢?开放了,男女关系倒是要倒回去了?女人成了供男人赏玩物件了吗?”
这可就有点上纲上线了!
桐桐站起身来:“我觉得开放,也应该取精华而弃糟粕!追求自我,寻求真善美,展示真实的自我,像是叶元盈这样,我觉得这是向外学习到的好的地方;可若是被一些思潮影响,以轻慢的态度看待女性,这便是退步!
从艺先做人,这是院长开学时说的话!当时我记得,院长说了要吃苦耐劳,要读书积累,要有报效国家的使命。所以,我不觉得一个从内心便轻慢女性的画家和设计者,能创作出正向的作品来!所以……”
她看向吕晓东:“我们将不再采用你的任何设计和作品,取消你的投稿资格。如有不满,可向学校和领导反映。”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其实刚才谁也没把这样的事当成大事。可被这么一说,事怎么就那么大呢?
吕晓东皱眉,起身踹了凳子,转身出去了。
然后桐桐就被校长约谈了,原因是吕晓东说她复辟大运动,给人‘戴帽子’,限制文化自由。
桐桐把吕晓东没被采纳的一些画稿拿去,摆在桌上面:“之前,我觉得他的画让我不舒服,但也不能通过画来臆测什么。毕竟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但今天我听了他的言论之后,我就觉得他的画有问题。”
说着,她指了其中一副作品,“这是给奶粉厂设计的商标图案……”
图上用线条勾勒了女性的胸部,女人怀里抱着婴儿,可婴儿明显是男婴,因为男婴的X器官哪怕只有线条也能清晰的看出处于BO起的状态。
院长皱眉,这倒也不算是过度解读!便是没有别的暗示,但至少也有重男轻女的嫌疑!婴儿而已,一张可爱的笑脸就足够了。孩子小是分不来男女的,他特意的勾勒成这个样子,就是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桐桐又指了一张“这是给体育器材厂设计的商标,我依旧没有采纳,所以,也没有送到长家那边让人家选。”
这张图上那山峰像是女性的XIONG部,山上还有个山洞,山洞是乒乓球一类的球类,这玩意你说是球也行,是山洞也行,可这个山洞摆在那个位置,像是男性X器官的横面。
桐桐再不言语了,其他几张也不再介绍了。她也不知道为啥有些人总是把艺术那有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只有那样才是艺术吗?
他们有他们的圈子,自嗨去吧,把这个东西挂出来面对大众,这就是不可以的。
“本来,我不采纳,他就应该知道,他的创作方向不好!我希望他能懂……他如果坚持他所坚持的,是没有经济效益的!但他没有改。除了最开始有三幅是小组集体创作,他有参与之外。他独立完成的所有作品,都有X暗示。”
那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好!我了解情况了。你先忙去吧!”
桐桐告辞出来了,吕晓东在外面等着。她也就站住脚:“有事?”
“嗯!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说!
“我没有轻慢女性的意思!我是觉得开放,就应该从传统的思想走出来!几千年了,我们为什么谈X色变?这是自然规律,是自然而然要发生的事情!男性吸引女性,女性吸引男性,这都不是羞耻的事情!”
所以呢?
“我觉得你的心里一直裹着小脚!你是封建的!”吕晓东言辞激烈,“你拿了画报,那你该知道!杂志上只是有一张露着肩膀的照片,就被读者写信检举!国外的电影上一个拥抱的镜头,观众都说是耍流氓!这难道就是对的!”
桐桐:“……不要偷换概念,这不一样。”
“这一样!女人可以是独立的,难道一个独立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吸引男人,就会低人一等吗?她没有X自由吗?”
桐桐:“…………”你要不要听你在说什么?
吕晓东真没觉得自己错了:“我会建议学校开一次辩论会!真理不怕辩,我们就来辩一辩,思想解放到底是什么?”
桐桐:“……”不给她反驳的时间,人家扭头走了!
于是,在高校内,大家在讨论这个话题。然后桐桐发现,讨论的还挺激烈!好些人都认为吕晓东的一些观点是对的。
桐桐听的想笑,然后她自己弄了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写了一句话:艺术是什么?
请把你们的答案留下吧!
最近都要被大家给整迷茫了。
她把白纸贴在告示栏里,欢迎大家的参与。
白天没有人在上面写答案,但是每天早上起来,就会多几条答案。而这些答案五花八门。
有人说:所谓艺术,就是非艺术。
桐桐:“……”这说了个啥。
她的视线往下挪,看见了有点熟悉的字体,好像是院长的字体。
而院长留下的一句话是:艺术不是个东西!
桐桐:“…………”我认识您的字,您的同事也认识,您倒是真会放飞自我!
再往下看,还有一句是:艺术是个什么东西?
桐桐:“…………”张桥老师写的吧?
她继续往下看,表情都有点僵硬,这一行字是:艺术就是一泡臭狗屎!
桐桐:“…………”这是冯媛教授留的,您就是写成美术字体,我也认识您的笔迹呀!
她赶紧把这张纸给裁下来了,别再叫人看了!
这一个个的,都有个叛逆的灵魂。人前一副样子,人后一副样子,我也是服了你们了。你们敢写,我真的不敢叫人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