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审言保持这样的姿势笑, 甚至配合弯腰,口齿模糊,“不厚怎么配得上你?”
这人虽然行为上百依百顺,但嘴上总不饶人, 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句。
好在清蕴习惯了, 蹂躏够他的脸, 准备松手时被一把抓住, 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整天动手动脚,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睡也睡了,文襄夫人就是不准备对我负责,是不是?”
恰巧这时阿宽和白芷准备入内, 听到这话同时顿住, 默默收回脚步。
清蕴收回视线,“……何时睡了?”
李审言振振有词,“你冬日怕冷、入夏贪凉, 多少次都是我暗地里帮你盖被关窗,再默默守着,这样不算陪睡?”
只有他才能把暗中盯着人睡觉这件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若是镇安帝在这, 指定要气笑, 然后把人禁足个十天半月。
清蕴这才知道, 她之前以为是白芷做的事, 竟有不少和他相关,不由好奇。“你整日那么忙, 怎么还有空天天来?”
“时间总能挤出来。”李审言神态轻松。
默默盯他片刻,清蕴终于松口,“十本书。”
李审言疑惑望去。
“我列出十本书,太子何时能把它们熟读得七八,我就对你负责,如何?”
李审言很警惕,“你先把名单列出来。”
清蕴微微一笑,移步书桌前,挥手写下一串书名。李审言不如她博闻强识,好歹都认识是什么书。
《昭明通鉴》《两京赋役全书》《九边军需录》等书名列下来,他迅速在心里算了笔账。
这些书有的囊括极多,有的钻研颇深,不说深究,就是都通读一遍,按他的时间,如果半月一本,也至少需要五个月。
真算起来,还不如等一年期满。
可李审言想到天资超群的李秉真,再想到学富五车的王宗赫,对上清蕴含笑的眼,忽然点点头,“好。”
清蕴缓缓把纸递过去,“那就不等一年期满,而是等太子读完这十本书?”
李审言:“没问题。”
他又不傻,只默默盯书。既然她能信手列出书名,证明她对这些书早已熟络于心,他这个学问平平的人,时常来请教总没错。
清蕴深深看他一眼,也道声“好”。
她想看看,面对最不喜欢的读书,李审言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接下来,除去休沐的时候,李审言每天掐着点来清蕴居住的溶月轩。没有故意插科打诨的随意,没有吊儿郎当的笑脸,而是真的捧着书,每日和清蕴在亭中端坐。
他先挑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九边军需录》。
这是兵部职方司汇编,解密九边重镇粮饷调配、屯田养兵收支。清蕴之前能看到,还是因陈危之故。
她对这本书只能说大致了解内容,具体如何操作,却不如李审言反应得快。
加上休沐三天,李审言仅用十日就通读了这本书,并在清蕴提问时对答如流。
接下来,他又陆续攻读了五本,其中表现出的专注和才智,让镇安帝也大为吃惊。
转瞬入秋,李审言倚靠亭柱而坐,单膝屈起,右手置于其上,手中捧的是《南柯梦游记》。
这是本典型的山水游记,记载了各地山川名流、美食风俗,看起来基本不费什么心思,轻松惬意。
十本中竟有这么一本话本般的“闲书”,李审言颇为意外。
清蕴则静坐石桌旁,对着棋谱解残局。
李审言举着书,忽而开口,“这里说,苍梧山有种竹叶会在雨天唱歌。”
他眉间闪过兴味,指尖划过泛黄纸页上的水墨插图,“我倒觉得,这该是风声穿过笛竹的动静,你觉得呢?”
清蕴正执笔在古籍旁批注,闻言眼波微动,“两种皆有可能,毕竟世上无奇不有。”
李审言啪得合书,“那就拆了溶月轩的竹帘验看。”
说做就做,他当即起身往溶月轩,不多时抱了捆被他拆下的竹帘。
此处无雨,他就准备用叶管引水来作大雨。
清蕴亦来了兴致,跟着他一起转,看他步步搭建出一个简易的竹林,再往数根叶管灌入水流,成为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起初寻常,等他灌了大半桶水进去,渐渐的,两人都听到了一阵奇异的乐声,不由对视。
李审言眉眼都上扬起来,“看来这书确实没骗人。”
清蕴支颐看他纯粹的笑,不知不觉也跟着露出笑颜,“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著者的夸张之言。”
李审言:“原来你自己都不清楚书中内容,却叫我来看?”
清蕴:“不可以吗?”
凝视她毫不心虚的神情,李审言勾唇,“当然可以,只是……”
他猛得放下叶管,一步上前,掐住清蕴腰侧把她提了起来,“有罚就该有奖,你之前说,只要求我熟读,现在我却连书中所绘都弄通了,是不是该有奖?”
无需李审言说出口,清蕴已经明白他要的奖励是什么。水光潋滟的双眸微闪两下,适时合上,抬头承住了他火热的气息。
李审言早已不再是当初只会靠轻咬和纠缠不放来表示亲近的青涩小子,他先不紧不慢地润过彼此唇瓣,再缓缓探入。
柔软、滑腻、馨香,李审言几乎醉死在此刻的温柔乡中。
慢慢的,天际传来细密裂帛声,狂风忽至,撞碎满庭秋光。
竟真的下雨了。
大雨撞碎亭角铜铃,响起阵阵凌乱乐音时,李审言正将清蕴抵在雕花廊柱上。花草气息混着湿润的雨水漫进齿关,他含住她舌尖的力度凶狠又缠绵。
清蕴后背抵着冰凉石柱,前胸却被炙热躯体熨出热汗。
雨水越来越大,淋湿的衣衫也遮不住彼此身体,更浇不灭李审言的欲望,反而使其越来越盛。
指尖顺着清蕴脊沟下滑,李审言扯松腰封,看湿透的素纱透出牡丹缠枝纹的小衣轮廓,动作忽然一顿,把她抱得更紧,紧到清蕴能清晰感受到他每寸紧绷的肌肉。
紧接着,李审言回身把石桌一推。亭帘后的机关咔嗒转动,琉璃顶棚自廊檐缓缓延伸,竟在亭前架起半幅水色穹顶。雨珠叮咚敲在琉璃瓦上,当真如碎玉击磬。
“这是工部新制的雨檐?”清蕴望着水幕中朦胧的风景,微微回神。
李审言唇角噙着极淡的笑:“去年见司天监用的浑天仪,突然想到这种机关可以用做屋顶,就在这里试了试,果真派上了用场。”
说着,轻咬上她颈侧,微微的疼痛带着一种刺激感,让清蕴忍不住仰首,双手撑住身后亭柱,偏头刚想张口,一个音节还没吐出就再次被吻住。
火热、强势,带着汹涌的情意。
李审言就着雨幕舔舐她红润的唇,“我看《南柯梦游记》第三卷 就写,亭中野合,当以天地为……”
剩下的话被清蕴反客为主的深吻堵住,她扯着他散落的发带缠住两人手腕。
暴雨顺着琉璃棚在亭外汇成溪流,里面的二人丝毫不受影响。
李审言本就只有两件衣裳,扒去外袍后,身体几乎清晰可见。
与之相对的,清蕴衣衫依然完好,唯有发髻略显凌乱。
李审言的外袍自然落在了她身上。
她悠悠后靠,眉目蕴着懒懒风情,意有所指道:“太子当真没事?”
岂止没事,李审言感觉整个人几乎快被火焰烧穿,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固然不是什么守礼之人,清蕴方才也有默许之意,但他时刻保持警惕,总觉得这也是她的考验,就要看他定力够不够。
万一真到那步,说不定她会直接推开她,冷笑一声“不过如此”,从此反悔。
他可不会给她任何反悔的余地。
如果清蕴知道他的想法,八成会无语一阵,说一句“你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