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警员们呆滞的注视下，周序自然而然地用自己作为魔法生物的封印能力，用“先将手铐收回体内、然后再取出”的方法，轻松自如地解开了束缚。
“！！快——”
就当戈登猛地冲进来、即将下达警戒命令时，他和其他警员、包括站在门口挑眉旁观的迪克一起，注意到里面的青年再次动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特指手铐束缚后，周序他——
他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侧过身来，抬起腿，穿着牛皮靴子的双脚交叉搭在桌子上，就这么抱臂靠在椅子靠背上。
仰面，闭上了眼睛。
门口还维持着冲刺状态、跑到桌前的戈登：？
其他已经起身、手摸向腰间枪械的警员：？？
迪克诧异地张了张嘴，看着里面那个解开手铐、就是为了睡得更舒服一点的青年，难得失语。
几秒钟后，他忍俊不禁地嘴角颤抖，抿了抿唇才控制着没有笑出来。
喂喂。
这家伙太有趣了吧。
*
当正在房间里，换下了蝙蝠侠的装束、即将去睡觉休息的布鲁斯看到在警局的戈登的消息时，看到电脑上传送过来的照片，陷入了沉默：
【照片上，悠然靠着椅子的青年双手抱臂，双脚交叉放在桌子上，将身体完全放在椅子之上，闭目沉睡着，看上去模样相当安稳。】
而布鲁斯显然没有忽视，在照片的角落里，那作为对待特殊罪犯的特质手铐、就那么毫无损坏地安然放在地上。
“……呼。”他抬起手，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哥谭的怪物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周序轻易拔下深深嵌入在墙壁上的达米安的长刀，动作自如且熟练地在手上摆弄了一下，面对攻上去的达米安轻松自如地对抗、且招式与经验且凌驾于达米安时，自己内心的震惊。
当然。
放下了揉着眉心的手，布鲁斯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走向窗边。
这些都没有那句“Just a joke”的刺激来的强烈。
实话说，布鲁斯可以接受哥谭再次出现一个罪犯、但不能接受再次出现一个一心只有乐子的、邪恶且强大的家伙。
但现在的他对周序、对他那诡异的“驯兽能力”，还不能完全地明悟。
回忆起迪克早上和自己说的、他最近会在哥谭警察局工作的事，布鲁斯微微垂眸，下一刻，他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
“嘶……”
“累了吧？”
当周序的瞌睡虫被赶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并不在柔软的床上时，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的他连忙抬手——按住了眼前的桌子维持平稳。
面前传来男人的声音，周序下意识地咧了咧嘴，正打算点头的时候……
他低头的那一刻，忽然间对上了自己手上不同寻常的东西。
“……？”眼神瞬间清醒起来，周序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对再一次出现在手腕上的“银手镯”。
鬼打墙？
还是说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梦不小心重新戴上了？
对面的站着的男人，是迪克·格雷森。
他看到周序对于自己的话、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抬手诧异看向手铐的动作，轻快地眨了眨眼：
“啊，虽然你可能不太想，但这个还是戴着的好。”
他的声音终于吸引了周序的注意力。
这一次，周序微微抬眼，眉头本能地微微皱起，迪克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似乎正在观察着自己。
眼底还带着诧异和好奇，是在惊讶别人是怎么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为他重新戴上手铐的吗？
迪克表情如常，内心自然道。
——实际上并不是。
周序的诧异非常简单：这家伙是夜翼吗？
虽然周序对于DC的了解并不多，但这位大名鼎鼎的初代罗宾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他更熟悉的是对方的“蓝色形态”。
看着后者身上的警服，周序缓慢地眨了眨眼，这是他重新整平思绪后的习惯性动作：
“噢好。那就戴着吧。”
熟悉的好说话。
迪克如常地和周序对视。
经历了昨天的旁观，他不像昨天问询的那些同僚一样，时不时因为周序表现出来的和外面检测出来的不同的心情感到混乱了。
当然，他的确对这个表里不一的人拥有强烈的好奇心。
想到布鲁斯的要求，迪克维持着专业的态度和表情，自然地靠近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周序，注意到对方的视线频频扫向手腕上的手铐时，他低声道：
“小心点，之前是不知道你的能耐，现在我们了解了。”
“这手铐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他在周序挑眉的注视下，隔空指了指他的手腕。
原本还不是很感兴趣的周序，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有些兴致地低头看了过去。
专门准备？怎么个专门法？
连两面宿傩我都能吃，这东西不行？
周序平常地抬起手，将戴着手铐的手放在自己和微微弯腰靠近的格雷森中央。
越过中央的手铐，注视到抬起的双手后方那双漆黑的眼眸，从未见过如此黑的眼睛的迪克挑了挑眉。
“……你还是别……”浪费力气了。
话音未落。
他面前的双手，再一次做出了他曾经见过的动作——向两侧微微一扯。
下一刻，在迪克表情一怔的注视下，视野中的银色消失了。
面前的人仍然维持着举起双手放在二人眼前的姿态，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中间银色手铐的阻碍，震惊的迪克直直撞进了刚刚一直盯着手铐瞧的周序的黑眸中。
“……！”他诧异地张了张嘴。
却在尚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看到手铐再一次回到了周序的手腕处。
…虽然消失的那一瞬间快得看不清，但或许是恶趣味、亦或者单纯是动作慢吞吞，总是周序在将手铐弄消失和重新变回外部之际，中间隔了很长的空闲。
毫无疑问刚刚越过空荡荡的手之间，和周序完成了直面对视的迪克神情复杂地直起腰来——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刚刚没有眼花。
即使已经用了反超能力物质的材料，眼前的这家伙…依旧能轻松挣脱。
周序如常地抬眼，放下了举起的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腿间，笑眯眯地和格雷森对视：
“…你说戴着好一点，那就先戴着吧。”
他说的是“先”戴着吧。
的确如此。迪克扯了扯嘴角，微微后退了两步，将沉色的视线与那双含笑的眼眸移开。
对于这个神奇的驯兽师来说，的确戴和不戴，都是由他自己来决定的。
“既然这样，就代表你是想要和平解决问题的吧？”
他声音轻快，此时忍不住感慨，辛亏来处理这件事的人是自己……如果是恶魔崽子、不，只要是小红之外的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对方明晃晃的恶劣挑衅。
不过是他的话，就会用更加圆滑的态度来解决。轻松地完成了概念转换的迪克微笑着与周序对视。
他看到周序笑吟吟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神情凝滞。
——不、不愧是正常人！
周序百感交集的看向一下子就看明了自己和平内心的格雷森，心情复杂地呼出一口浊气。
虽然在哥谭遇到正正常人太难得了，但想想在主角团身边要经历的麻烦、包括这次莫名其妙的猜疑，周序还是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他脸上的遗憾让迪克眉心一跳。
“是啊。”
……果然还是不……
嗯？
几乎已经认定对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的台阶，内心已经开始无奈的迪克一顿。
他本能地猛然间抬起头，诧异地与对方对视。
“从一开始就说了吧。”周序无奈地抬了抬手，手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迪克定定地凝视下，他随意道：
“只是因为被袭击、所以想着最起码讨回一点公道。”
“不过看起来。”周序抬头，扯了扯嘴角，木着脸道：
“哥谭貌似不喜欢‘玩笑’。”
“……啊，的确呢。”迪克沉吟一声，故作随意道：
“周序先生对哥谭很陌生吗。”
“……”周序抬眼，对于后者的试探不以为意，特别是在已经发现对方就是夜翼之后。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说是陌生…其实也不完全是。”
“就像是警官你，也不能保证自己完全‘熟悉’这个城市吧？”周序若有所思地说着，他抬眼，笑眯眯地和迪克对视。
迪克静静地和他对视，几秒钟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的确呢。”
不过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布鲁斯，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否决的吧。
“所以。”
迪克转身，回到周序桌子面前的位置上，平和地交叉着双手，笑容温和：
“关于周序先生的超能力……能稍微和我聊一下吗？”
周序张了张嘴，然后满脸认真地看着他：
“穿越时空。”
迪克：？
“你们有办法帮我解决吗。”周序“啪”的一声双手交叉相握、满脸诚恳地与迪克对视。
“一定可以吧？”
“毕竟我听说蝙蝠侠是无所不能的，你们帮我联系他一下吧。”
“其实他也觉得我很碍眼吧？这样，他把我送回原来的时空，我保证不反抗。”
“怎么样，格雷森警官，你好好考虑……”
“——等等等等。”
被周序这一连串拜托弄得脑袋发晕，迪克忙不迭地抬起手，制止了对方继续开口。
周序说到一半的话顿了顿，闭上了嘴，抬手示意对方先说。
“……你是怎么。”
在周序笑容陡然一僵的注视下，迪克双手放在桌子上，起身微微前倾：
“——知道我叫格雷森的？”
第252章
周序已经习惯了自己经常说错话的习惯。
甚至于他隐隐有种苦中作乐、把这件事当作吓唬别人的乐趣。
但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被迪克·格雷森死亡凝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周序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起来，在后者微微前倾的注视下，悄悄地目移。
迪克挑眉，随后继续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辞幸劳地绕到周序的身侧，继续追随着对方躲避的目光。
周序其实是想按照以前的说辞，说什么“你的胸牌上写的清清楚楚”之类的借口的。
但是啊！格雷森这家伙不是完全没有好好戴工牌吗！！
“……”注意到对方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胸前，随后眼角一抽的动作，猜到对方想法的迪克压下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嘴角。
那当然，毕竟他昨天才从布鲁德海文临时调过来。
不过看对方这幅神情明快的样子，原本带着蝙蝠侠的疑心而来的迪克，也不由得微微放松了一点对周序的疑心。
在后者猛地松了一口气的反应下，他状似无所谓一般回到座位上，悠悠地转移了话题：
“最近，周序先生在哥谭貌似很有名呢。”
“啊、是吧。”反正不再聊敏感话题怎么都行。周序好脾气地点点头，搪塞道。
“——那些动物都是被周序先生从小培养的吗。”
这不又是回到敏感话题上了吗！！
还没来得及呼出浊气，周序就被迪克接踵而至的“攻击”弄得呛了几声：
“咳！咳咳咳……”
“？”周序的这个反应倒是出乎迪克的意料，毕竟他还没有开始正式逼问和试探呢。
刚刚那个开头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准备做笔录的手一顿，迪克放下了手里的笔，略显迟疑地抬头打量了一下开始剧烈咳嗽的周序：
“……怎么了？”
“没、没事咳咳。”周序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眼神躲闪了一下：
“有水吗？”
……
几分钟后，周序还戴着手铐的右手接过了从门外走回来的迪克递过来的水杯。
在后者眼神心虚地接过水杯的那一刻，微微垂眸打量着他的迪克目光陡然一凝。
嗯？
他无意间瞥到对方伸出来的右手手背上，似乎有延伸到袖子下的手臂中的硕大花纹。
只是不等他看清楚周序手上的花纹是什么，对方就已经接过水杯，收回了手。
他慢吞吞地喝了一口，重新笑了一下：
“谢谢。”
果然还是一样的有礼貌的诡异啊。迪克坐回了对面的位子上，拿起桌上记录笔的手忍不住转了转：“不用。”
“周序先生…今年多大了？”他试探性地问出一个似乎一直没人关心的问题。
“我？25。”周序随口回答。
“——什！”
不料话音刚落，迪克陡然前倾一下，反而是这个答案让他无比震惊。
他的反应吓了周序一跳，他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率先将手里的杯子平稳地放回桌上，才挑眉看向对方：
“有什么不对的吗，格……警官先生。”
他紧急撤回了一个格雷森。
虽然现在已经没人在乎了，除非现在周序突然喊他夜翼。
“咳咳、你…你已经25岁了？！”迪克震惊地看着外表年轻、眼神也澄澈含笑地看着自己的对方。
居然和我一样年纪……这家伙明明看上去也就刚刚成年的样子！
不知道自己的娃娃脸在欧美人的眼里无比引人震惊，周序只是努了努嘴，沉吟一声：
“其实、我今年18岁？”
“喂，这不是能随便改变的东西吧。”刚刚还在震惊的迪克被周序这顺滑地改口弄得无奈。
他也稍微清醒了一点，抬头对上对方那弯了弯眼睛、似乎被自己的反应取悦了的表现，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虽然大概是真的…不过最起码能知道的是，无论周序年纪多大，他似乎都是一个玩心很重的家伙。
迪克发出一声微微地叹息，他站起身来，和与他笑眯眯对视的周序说道：
“非常抱歉，周序先生，因为爱瓦伦马戏团那晚发生的事，这是必要的询问，辛苦你了。”
“好说好说。”周序好脾气地点点头，笑着抬起手来，好似完全看不到自己手上沉重的手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是不是反了？
迪克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他看着周序笑着摸了摸肚子：
“我饿了。”
*
“听着，我要求你们立刻释放Z！”
哥谭市警察局的前台处，几道身影站在那里。
虽然他们貌似已经换好了常服，但无论是从舞女窈窕的身姿还是小丑夸张的笑容来看，他们毫无疑问都是马戏团的表演者。
站在最前方的是团长艾维斯，他也是团内表演的主持人。
此刻他双手拍在桌子上，无比严肃地对着站在那里有些无奈地劝说的女警警告道：“你们这是非法扣押，我有理由……周序！”
原本想要威胁的他一抬头，无意间瞥到了不远处的几道身影。
他连忙失声呼喊着。
另一边，周序站在迪克的面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多谢你的招待了，格雷森警官，这还是我第一次吃牢饭呢。”
“准确来说，这并不算牢饭。”迪克挑眉，语气轻快道，“当然，能在警察局还吃得这么满足的，除了警察外我也没见过谁了。”
“我的荣幸？”周序刚刚笑着接话，耳畔就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最开始是艾维斯，随后是其他同伴，他们显然也和艾维斯一样，明白整个马戏团的名气都是从何而来。
说句最现实的话，Z不在了，他们的工作也要吹了。
听到身边的呼唤，周序有些讶异地转头，身后的迪克表情复杂地看着那边经历了昨晚的骤变、甚至还有几个杂技演员没来得及卸妆就赶过来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或许是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回忆起了“飞翔的格雷森”，他轻轻拍了拍周序的肩膀：
“你的伙伴们在等你……喂。”
刚刚因为回忆稍稍有些感动的迪克一转头，对上的就是一张略显嫌弃和逃避的脸。
原本浮现出来的感动和回忆瞬间像泡泡一样烟消云散，他好气又好笑地忍不住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们关系并不好？”
“…呃，准确来说，应该还挺好的。”周序心虚地轻咳一声。
虽然他一直执着于给自己转职，对面正急切的看着自己的人，他大半都喊不出来名字……大概、大概是因为都化了妆的原因……
他随口搪塞了几句气笑了的迪克，小跑着赶了过去。
就当他即将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急切地呼喊声：
“周序……把你的动物带走！！”
几个顶着鸡窝头的警员气急败坏地大喊着。
*
“照你来说，周序并没有问题？”
韦恩家别墅中，饭厅里，起床没多久的布鲁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大概叫早餐吧。
“嗯哼。”迪克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在旁边站定的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视线下，三两下将面前烘焙的火候刚刚好的面包片塞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道：
“至少还挺有趣。”
挺有趣？
布鲁斯握着餐具的手一顿。
不等他发出疑问，那边表情不善的达米安就率先冷哼了一声。
他“嘭”地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咬牙切齿地和感兴趣看过来的迪克对视：“就算那家伙和失踪事件没有关系……他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回忆起那晚，对方不但轻松地避开了自己的杀招，反而像是戏耍一样和自己有来有回的动作，达米安就恶狠狠地紧握餐刀。
恨不得刀下的肉片来自于那晚那个装神弄鬼的驯兽师的身体。
“唔。”迪克沉吟一声，没有在乎小D的暴脾气，只是若有所思道：
“不过呢，至少能知道，对方的确拥有某种常人不可能存在的能力。”
他话音刚落，餐桌上的刀叉声就停了下来。
不等他们齐刷刷看向迪克，慢吞吞从楼上走下来的提姆打着哈欠的声音响起：
“而且，身份绝对不简单。”
“噢！”迪克抬头，瞥见对方厚重的黑眼圈时，发出了发自内心的同情惊呼声，但还是追问道：
“怎么说。”
“查不到。”提姆不无怨气地说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对站在身侧的阿尔弗雷德道：
“请给我一杯三倍浓缩咖啡。”
说完，他转过头来重新看向三人，呼出一口浊气道：
“至少‘周序’这个名字和身份，不属于他。”
如果周序能听见提姆的话，一定要气急败坏地讨要回自己的姓名权。
好在他并不知道。
“……”听到提姆的话，一直保持沉默的布鲁斯微微点头，说了一句“辛苦你了”的话之后，就陷入了沉思。
迪克瞥了他一眼，自然地开口道：“那我继续说——”
“关于超能力，虽然对方嘴上说是什么…‘穿越时空’的能力，不过就现在看来，他似乎拥有将某种事物弄消失、然后再以另外一种形态再现的能力。”
话音刚落，布鲁斯皱眉抬头，达米安眉头一皱，提姆却是感兴趣地抬眼看过来：
“人和物都可以吗？”
“……不清楚。”迪克摊手，“至少能知道，他的这种能力不受反超能力技术的限制。”
“嘶。”听到对方的后语，原本还只是好奇和感兴趣的提姆立刻棘手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吃好了。”
始终保持沉默的布鲁斯，也终于在迪克的话音落下后，放下手里的刀叉，在几人“果然如此”的视线中起身离开。
三人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研究那个驯兽师去了。
迪克挑了挑眉，也从自己的位子上起来——毕竟他和作为总裁的提姆不一样，他还要上班打卡。
而在迪克离开后，那晚在周序身上感受到挑战和受挫的达米安也气冲冲地起身，去训练了。
片刻后，看着仅剩自己的餐桌，提姆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说着“谢谢”，接过了阿尔弗雷德递过来的杯子。
这群家伙，真是一点也不冷静……噗！！
几秒钟后，他震惊地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牛奶，诧异地转过头来。
面色如常的阿尔弗雷德双手交叉，平和地看向他：
“您要的新鲜牛奶，德雷克少爷。”
“我要的明明是——”
“……”
“谢谢你，阿福。”
阿尔弗雷德缓缓点头：
“别客气。”
第253章
虽然周序安全地回到了马戏团，但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被蝙蝠一家盯上了。
好在真正关键的地方并没有暴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序侧头看向身后排排坐的动物们。
Z的动物十分神奇——甚至于就连马戏团内的其他人都不明白。
他们总能看到Z的动物出现在各种地方，但没办法一起看到他们，只能在Z即将表演的时候，看到他带出今天进行表演的动物。
他们有时候是机灵的猴子、有时候是美丽的白天鹅，有时候是巨大凶恶的黑狗，有时候又是阴狠危险的恶狼。
但无论它们都是什么动物、都如何凶恶，不变的一点是，他们都只听从Z一个人的话。
就算是老虎，在Z的面前，都变成了听话的猫咪。
当然，他们一直觉得，这些动物在Z不在的时候，就算是一只麻雀，看上去都格外凶残可怕。
不过他们注定不可能得知周序“驯兽”背后的真相——就算有朝一日这些动物真的如愿回去了，作为堂堂老大，他们也会心照不宣地让这段诡异屈辱的经历深藏心底。
……
要是真能回去就好了。
坐在桌子上，看着那个怪物周序又去和那头狮子“谈心”的背影，猴子、也就是那天来进攻的首领叫“吉米”的黑帮的老大，幽幽地叹息一声。
它们不是没想过回去，可关键就在于，他们不能以现在的状态回去。
如果让他们选择，就算是最会虚张声势的死对头那家伙，都会老实地说——他们绝对不要在那晚、走进那个可怕的巷子。
……
身后猴子幽怨的视线没有进入周序的眼睛，他只是坐到狮子丽娜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叹息了一声。
他身后原本负责喂养狮子的后勤人员拎着桶自觉的离开了。
——到现在为止，进行驯兽表演的野兽都是Z自己的动物，不知道丽娜什么时候能被他训练好，团长勒令他们都不许打扰Z与丽娜进行交流。
虽然他内心打鼓，奇怪于每次到那里就坐着絮絮叨叨的Z究竟和丽娜交流了什么。
但想想这是大明星的事，他也就没多管，自觉地离开了。
这边的周序坐下发牢骚，那边的黑帮老大们难得“休息”，围坐在一起同样在发牢骚。
只不过比起过去习惯地坐在包房里吞云吐雾，现在的他们也就能吞点香蕉，吃点鸟料了。
【“喂，我们真的就要在那个混蛋的手下，一直当这该死的奴隶？！”】粗犷大汉音的麻雀站在鸟笼里的杆子上，声音低沉道。
他话音刚落，笼子里的另一只鸟、明明也是一个男人，却总要在表演时和对方演一对情侣鸟的老大连忙看了看身后，胆小道：
【“你小点声！让他听见了，要把我们一起害死！”】
【“……嘁！”】
粗声粗气的家伙不说话了。
但几秒钟后，他又按耐不住地吐槽道：
【“可恶！明明最近是最要紧的时候…我们和红头罩那家伙约好了要战斗…怎么能因为这种该死的事，困在这里！”】
蹲坐在桌上的猴子瞥了一眼气的叽叽喳喳地对方。
“这种该死的事”，指的是和另一个变成了鸟的男人每晚跳交际舞吧。
幸好我只需要骑独轮车。他深沉地咬了一口香蕉，愣是做出了抽雪茄一般的姿态。
两个沉默的白天鹅对视一眼，拍拍翅膀，转而落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喂！你们说话啊！！”】
众人的放弃和颓丧让粗声麻雀愈发愤怒，它拍打着自己的翅膀，气急败坏地在笼子里来回飞动：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地盘都要被红头罩那家伙吞并光了——”】
“红头罩？”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线从它背后响起。
【“——！！！”】
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麻雀，下一秒像是突然不知道怎么飞了一般，一颤，然后硬邦邦地倒了下来。
“诶。”随手拎起鸟笼，因为这边太大声音走过来的周序好奇地探头看过来，一拎起笼子，刚刚拍掉的鸟翅膀立刻哗啦啦的往下落。
……
几分钟后，周序坐在椅子上，淡定地侧头看向老老实实排排坐的动物：
“说说红头罩？”
【“……唔。”】刚刚还喋喋不休的麻雀，此刻醒来后，黑豆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不情愿地开了口：
【“我们…和他之间。”】
【“……有点摩擦。”】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
说句实话，他其实是不想让周序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了——最重要的是，会暴露他们那些没有老大率领的蠢货手下们。
他还想着之后有机会被对方玩腻了丢掉、回去继续当自己的黑帮老大呢。
听到对方含糊不清的说辞，周序瞥了他一眼。
其实这一句话就足够了，联系之前得到的他们似乎是犯罪巷一众黑帮的老大，会和红头罩、二代罗宾杰森存在利益冲突，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只不过比起红头罩，这群家伙显然是纯坏。
略微思考了一下，还在想着怎么合适地把这群家伙丢开不招惹麻烦，始终保持沉默、安安静静坐在另一边的猴子缓慢地眨了眨眼。
几秒钟后，它在大汉麻雀猛然间抬头的生气视线下，轻声道：
【“我们原本预备和红头罩进行一场战斗。”】
【“然后，不按最开始的公平竞争的协议，联手击败红头罩。”】
对方将原本的想法和谋划全盘托出，旁边的麻雀震惊了，反应过来时，后知后觉地拍打着翅膀气急败坏：
【“你怎么说出来了啊！！”】
同在鸟笼里的另一只麻雀没眼看地掩面。
都这种下场了……说不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看驯兽师这家伙的样子，感觉绝对和红头罩是两路人吧。
它放下了掩面的翅膀，和其他“人”一样，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与坐着的周序对视的猴子。
它们大概能猜到一些……对方或许想着，能利用周序解决掉红头罩？
不过，他倒觉得有点悬。
倒不是觉得周序会不是红头罩的对手——开玩笑，这种诡异的能力究竟谁能阻挡，蝙蝠侠也做不到吧。
它只是单纯觉得周序会觉得抢占犯罪巷的地盘这件事本身，十分没意思。
果不其然，听完了对方的话，和自己猜想的不差什么的周序只是单手托腮，语意不详地“噢”了一声。
听不出来他对这件事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周序在想红头罩，其他人在想犯罪巷——而很巧，此时的团长艾维斯，同样在思考着犯罪巷。
坐在办公室里的他沉思着，想到之前遇到的黑帮袭击事件，越发对之前交过保护费的事不做希望。
作为了解行情、在做马戏团团长之前有过其他经历的人来说，艾维斯很明白一些道上的规矩，不过毕竟他对于哥谭来说只是初来乍到，一些自己认为的规矩，在哥谭也存在完全不管用的情况。
不过很显然，这次事件一过，之前一直交保护费的那个帮派是派不上用场了。
他得选择一个更好的“庇护人”，倒不是说他真的需要什么保护，但这是他们马戏团在哥谭处处都能进行表演的“通行证”。
艾维斯的梦想很远大，从当初做雇佣兵为马戏团积攒资金就看得出来，他虽然自身没有什么表演的才能，但对于从小的这个梦想，还是一直十分执着的。
他认为哥谭这个看似混乱的地方——正是他不需要和当官的打交道、可以一展宏图的最佳场所。
既然之前的帮派不行，那他就再选一个新的靠山。
思考自己最近在犯罪巷打听到的消息，想到一个最佳人选，艾维斯沉思了片刻。
……红头罩。
不过在考虑到对方的势力范围时，艾维斯表现地有些担心。
其实他一开始不是没有想过尝试寻求红头罩的庇护，不过他一方面觉得这种独行侠和普通的黑帮不一样，可能不会答应自己的交易请求、另一方面则是那时候的红头罩恰巧处于风波中。
那时的他似乎和几个帮派同时产生了一些摩擦，还没有处理，于是艾维斯就将他的选择放到了后面。
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帮派们之间氛围诡异，红头罩似乎也从麻烦中脱身了。
这样一弄，红头罩反而成了最佳人选。艾维斯头痛不已地想着。
不过想到之前黑帮的突然袭击、包括哥谭警察局莫名其妙扣押了周序的举动，都让艾维斯相当不安。
于是，为了维护马戏团、为了守护自己多年的梦想，这个从良了了的雇佣兵，决定去尝试着联络红头罩进行投靠。
而在艾维斯即将联络上红头罩的时候，另一边的蝙蝠一家率先收到了消息。
*
犯罪巷。
“什么？”
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忙了整整一晚的杰森收到迪克的消息时，拿着手机的他语气相当不耐烦：
“你疯了吗。”
说完，杰森毫不客气地直接选择挂断了电话，根本不听那边的迪克继续啰嗦。
真是荒谬。他将手机关机，免受某只大蓝鸟的骚扰。
他悠悠地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这家伙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一个最近火起来的马戏团感兴趣……
——呜啊！
下一秒，刚刚抬腿的杰森猛地一僵，瞠目结舌地看向自家窗户玻璃。
……
几秒钟之后，站在门口，盯着自如地好像来到自己家一样的夜翼，杰森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你给我滚蛋！”
夜翼熟悉地坐到了杰森刚刚的位置上，滚刀肉般地笑着抬头：
“不用这么客气，你也坐。”
谁和你客气了。
这是我家！！
第254章
那边的迪克先艾维斯一步找上了红头罩，艾维斯想要联系红头罩又不是简单的事。
好在经历了上次的事之后，一向不多管闲事的哥谭市警察局居然主动提出，要对他们马戏团进行几日内的保护。
——但完全没让任何人放心。
刚刚从自己的帐篷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将晚上表演时戴的帽子戴好，周序一抬头就被站在门口幽幽地看着自己的人影吓了一跳：
“！团长？”
周序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画面，无奈又好笑地反手将帽子戴上，忍俊不禁地看着他：
“用得着这样吗，我又不是什么珍稀保护动物。”
“……什么动物，你表演需要新动物吗。”
一心做着保镖、始终目光灼灼地盯着边缘那些警员的艾维斯根本没听清周序在说什么。
看着对方这幅模样，周序微微躬身贴近对方，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门口的警员们，声音幽幽：
“团长，我要跳槽到别人的马戏团里了哦……”
“——什么？！”
果然好用，这话一出，刚刚还心不在焉的艾维斯立刻瞪圆了眼睛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序：
“是谁！是谁敢挖老子的墙……你。”
下意识怒骂出声的艾维斯一抬头，对上双手抱臂、悠哉看向自己的周序时，怎么会还反应不过来这是对方的恶作剧呢。
他止声，无奈地抬眼和他对视。
已经穿好了晚上要进行表演的礼服，艾维斯揉了揉头痛的眉心，有些心神不定道：
“…这段时间，你稍微小心一点。”
既然迪克能看出来周序和哥谭画风不符，艾维斯这个同样的哥谭新人、但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也能看出来。
他同样意识到周序的神奇所在，但只要不影响到马戏团的生存，他愿意装作不知道。
但必要的提醒还是要的：
“表演完就尽快回到房间，如果有异变，不用担心时间，立刻联系我。”
艾维斯的细心让周序忍不住笑了笑，搞怪地抬起手敬礼：
“是！团长！”
“…你啊。”
看着嘱咐完毕后、依然有些不放心地离开的艾维斯，站在原地的周序放下了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艾维斯团长还真是一个敬业负责的好人呢。”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周序身后响起。
他下意识转头，对上了一张含笑的帅气面庞。
是夜翼。
不过现在的对方穿着警服。
周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才慢吞吞地点头。
明明二人实际上也就见过一面，还是在审讯室见到的，但周序的语气却熟稔地好像二人相识很久一样：
“是啊。真是哥谭难得的好人呢，希望艾维斯团长能保持本心的久一点，不要被哥谭污染了。”
周序的态度让迪克稍微有点意外，不过联系到他对后者的了解，他也只是笑笑，自然地接话道：
“其实哥谭可能也没有那么可怕哦。”
此言一出，原本还只是悠哉悠哉的周序无比明显地转过头来，在迪克嘴角一抽的反应下，用“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视线诧异看向他。
喂喂，这种“小孩子都骗不过去的谎言”一样的眼神是怎样啊。
果然还是搞不清楚你对哥谭的感情归宿啊。
迪克的眼神写着无奈，不过还是敬业地重新试探起来：
“周序先生眼中的哥谭是怎样的呢？”
“……”
周序转过头来，与眼神老实正经的迪克对视。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忽然好奇得“诶”了一声。
“格雷森警官啊。”周序悠悠地呼唤着。
“……是？”
迪克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但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如果能变成动物的话，警官更希望自己会成为什么动物呢？”
“？”迪克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背后一凉。
联想提姆口中的，“周序手下的动物眼神很像人”的话，迪克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消失。
他身体微微绷紧，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笑，故意曲解周序的意思：
“周序先生…是要开发全新的表演吗？”
“……”
周序沉吟一声，看向迪克的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两下。
几秒钟后，他装若无事发生地转身摆手：
“别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无论是迪克、还是通过通讯器同样听到了这番对话的红罗宾，内心都响起了同样的反馈。
但一如既往地开了个没品笑话的周序，就这么施施然地离开了这里，完全不顾身后两只小鸟震动的心情。
来到了表演的帐篷里，刚刚从小门进入，耳边就响起了观众接连不断地声浪。
“…嚯。”周序下意识地咧了咧嘴，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人真够多的。”
“大部分都是来看Z先生的吧。”旁边已经上完妆的吉克笑着道。
毕竟每次他上台的时候，如果不是卖力地进行表演，观众都会不满意他的表演、在观众席上不断地大喊，让Z重新上场。
一般来说，没人愿意接周序之后的表演轮次的。
“不是看Z，难道是看你吗？”美艳的舞女白了对方一样，在吉克憨笑的反应下，和自己的舞伴女孩牵起手、并排轻快地跑上舞台。
“……”站在台后，看着因为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引发阵阵惊呼的观众，抱臂的周序侧头，瞥了一眼身边打扮滑稽的吉克。
看向这个在团内虽然同样是主演之一、却总是格外好脾气和有空闲的同伴，周序忍不住微微侧眸：
“吉克。”
“噫？！在！”
没想到团内的大明星会主动和自己搭话，原本在内心重复着今晚表演顺次的吉克一悚，连忙转过头来：
“有什么要帮忙……”
“噢，不是那回事。”周序摆了摆手，他顺手抬了抬自己牛仔帽的帽檐，露出了下方那张在迪克评价中“年轻帅气”的面庞，好奇看向他：
“吉克已经做了很久的小丑了吗？”
没想到对方不是要自己去跑腿、而是单纯搭话，吉克有些受宠若惊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或许是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的原因，他的动作稍微有些浮夸，但反而带着些许滑稽的真心：
“啊、不是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我一开始是杂技演员，因为总是动作失误，后面去当了舞者，但是因为舞蹈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更受欢迎一点……”
“我就尝试着做了小丑。”吉克的语气稍稍有些低落。
不过在下一刻，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之后，他连忙抬头找补，语气也重新变得活泼自然起来：
“啊！不过我不是不想当小丑的意思，我很开心艾维斯团长能给我这样表演的机会！”
“能逗大家开心，我同样很荣幸。”吉克笑了笑。
……就是还是更想进行一些像Z一样更加帅气的表演呢——
“啊，真酷啊。”
……诶？
忽然，一阵发自内心的感慨声，打断了吉克遗憾的心声。
他愣愣地抬头，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以过去的他看来相当不礼貌的姿态，直直地和周序对视。
在他的视线中，那个总是和他们不怎么聊天的明星驯兽师，就这么挂着浅淡的笑容，有些艳羡地移开视线，嘴里呢喃着：
“能逗笑别人的天赋，真是让人羡慕的才能。”
诶、诶……？
是在开玩笑吗？
吉克怔愣地看着周序的侧脸。
他怔愣到，连后方的其他人呼唤他去做杂活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吉克、吉克……吉克！！”
“诶！在！”
在一阵大喊声中，愣神的吉克连忙缓过神来，赔笑跑过去，但明晃晃的眼神中除了讨好的笑意，还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微光。
“你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呆，不要总是和Z搭话，影响他啊……”
那个呼唤他的同伴嫌弃地看着他，吉克也只是摸着后脑勺，笑着应是。
站在原地的周序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吉克带去了什么，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之所以会问吉克这些，不只是出于周序个人的好奇心，主要还是不甘心。
毕竟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在团长那里成功转职成小丑。
一方面是因为他根本不会驯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
来到哥谭，既然有机会却不当小丑，这不是白来了吗！
但他绞尽脑汁编出的笑话总是不成功，在逗笑别人这方面，他是真的很羡慕张口就来的吉克。
毫不夸张地说，他之所以会留在马戏团，除了无所事事之外，主要是因为吉克的表演实在是太吸引他了。
唉，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站在原地的周序抱臂，摇摇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回舞台上，看到两个美貌的舞女在掌声中施施然行礼下台，他遗憾地张了张嘴。
啊、倒霉，又错过了表演啊。
粗枝大叶的周序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在门外被他的“笑话”吓到的迪克，从一开始就站在角落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原本因为门外那番话而产生的警惕心，在看到周序对那个小丑同伴的一番话、还有此刻专注无比地“欣赏”其他同伴表演的举动，在迪克心中不受控制的稍稍平息了一点。
他眼神缓和又带着复杂地盯着行为时而让人怀疑、时而又温厚的难以置信的周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
……算了。
看着在周序让出位置的通道里携手上台的杂技演员，眼底带着怀念的迪克双手抱臂，安静地旁观着。
——先、看表演吧。
第255章
璀璨的灯光下，帅气肆意的冒险家站在舞台中央，在一种惊呼声中，他面前燃烧的火焰跳动着、两只姿态优雅地白天鹅俯冲而过！
在一阵惊呼声中，纯白的羽毛与跳动的烈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头顶上方刚刚杂技演员表演的长杆上方，一只灵活稳健地骑着独轮车慢悠悠地过去的猴子引发阵阵欢呼。
而在下方，两只携手飞翔的麻雀在空中漫游，姿态不像两只普通的鸟儿，反倒像是一对耳语厮磨的恋人。
精彩的表演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当双手抱臂的红头罩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混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欢呼鼓掌着的某只蠢鸟。
“……”他盯着完全沉浸在驯兽表演中的迪克，数次想要张嘴，都被迪克和观众一齐发出的欢呼和震惊大喊声所掩盖。
数次开口失败，红头罩的额头上浮现出跳动的井字号。
他怪异地转过头来，看向台上那最近引发哥谭热议的表演。
在瞥见上面表演的细节、看到那些动物的动作时，一直不耐烦的杰森也微愣。
……嗯，的确和传闻中一样，有点能耐。
但是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他嫌弃地看着振臂欢呼起来的迪克，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
“喂！别喊了！！”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迪克诧异转头。
——老子来半天了！！
气笑了的杰森摇了摇头，在迪克四处打量地反应下，举起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你先到这儿来。”迪克在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之前，娴熟无比的拉开了对方。
红头罩微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了上去。
*
“……呼。”
在阵阵欢呼和不舍的挽留声中，周序带着肩膀上的一众同样气喘吁吁的动物下了台。
这些老大们火拼的时候都没吃过的苦、没受过的累，此刻算是全吃到了。
相应的，比过去的小弟还真心沸腾的拥护和欢呼，他们同样受到了。
这东西不能细想，细想之后的结果和感想让他们背后出冷汗。
“做得好。”艾维斯拍了拍周序的肩膀，跨过他上台继续主持。
周序侧头看向他，一转头，看见的就是罕见的没有表情、面色绷紧的吉克。
被后者的紧张吓了一跳，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位置，明白接下来的表演是他来，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Z……”
“加油。”周序善意地点点头，他用手示意了一下肩膀上的白天鹅。
天鹅不咸不淡地俯视了一下面前的吉克，随后很给面子的叫了一声，像是在鼓劲。
“……谢、谢谢！”怎么感觉我好像被这个动物鄙视了？
虽然被白天鹅的眼神弄得有些发虚，但吉克还是对周序的善意相当感动，此刻因为接对方的班而产生的紧张也消散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带着明晃晃的笑容、无视台下不满的嘘声上了台。
周序同样转过头，期待又带着满心的学习想法的看过去——
就当他想着终于有机会向吉克学习一番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后猛然间出现了一阵骚乱声。
疑惑的他下意识转头，却被刚刚下台没多久的艾维斯的声音占据的耳畔：
“Z！快跑！！”
听到这不妙的话语，周序的内心一跳，他本能地弯腰——
“嗖”的一声，一连串的子弹飞过的声音从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掠过！
“……”看着地面上那一连串的弹孔，周序眼角的肌肉快速地抽动了两下。
……啧。
他压了压头顶的帽檐，眼神幽幽地看向骚乱的方向。
有完没完了。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猴子了。
现在我就告诉你，上我能打鬼王，下我能揍黑帮！
……
“什么意思，那个驯兽师有古怪？”
红头罩听了迪克的话，不耐烦地按着自己脖颈的动作一顿，颇感意外地开口。
然而，就在迪克沉色点头，即将细聊的时候，忽然间，那边的震动和突然袭击同样传入了二人的耳边！
同样身经百战的两个人瞬间警觉起来。
相比红头罩的皱眉和眺望，迪克却是瞬间脸色大变：
“不好，周序！”
“哦？那家伙会死吗？正好，省的再给我添麻烦了。”红头罩不咸不淡地嘲弄道。
迪克表情急切，来不及多虑，已经灵活地越过面前的障碍物、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枪袋上：
“周序可能要忍不住动手了！！”
站在原地的红头罩动作一顿。
他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
谁忍不住动手？
那个开动物园的？
*
“……”脸上挂着浮夸笑容，刚刚艰难地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的吉克，忽然间听到一阵从后台的方向传来的骚乱声。
他笑容一滞，下一刻又迅速恢复正常，看着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一些观众，表情有些急切地重新举起手，做出滑稽的动作，引发一阵哄笑。
但看着那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观众仍然没有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吉克的表情略微有些急切。
浓妆艳抹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暗色。
……喂。
好好的、看着我啊。
*
当急切的迪克越过骚乱的人群，推开逃窜的马戏团其他人时，他终于艰难地来到了中央区域——
灵活地躲避着眼前的流弹，迪克打开了和蝙蝠洞那边联络的通讯频道：
“发生了什么？”
他困惑不解地问道：
“又是黑帮？可是有这么多警察在啊。”
这里究竟有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执着？
一开始他们想过，按照最近黑帮老大们集体失踪的事，他们可能是在这个新兴的马戏团中找到了线索，但经过他们的仔细排查，马戏团内不可能私藏人。
又没有见到尸体……那些家伙到底为了什么进攻啊？！迪克百思不得其解。
通讯频道的另一边传来了提姆的声音，让原本神情急切的迪克表情一顿：
“……不，这次不只是黑帮成员。”
提姆的声音有一些波动，显然对方也在仔细地调查中。
几秒钟后，在迪克猛地急刹车、表情大变的反应下，红罗宾错愕的声音响起：
“不…怎么是他？！”
在迪克反应过来、连忙转头看向此刻更应该被盯紧的杰森的方向时，提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是小丑？！”
*
蝙蝠一家的行动没有引起周序的注意。
因为现在的他正气急败坏。
直接甩开了身上的其他动物，无视那些人慌忙逃窜的声音，周序躲避着朝他而来的子弹，利落地从狭窄的通道中离开、反身躲进了一个漆黑的杂物间内。
“嘭”的一声，周序反手关上了面前的大门，表情幽幽地盯着冲进来的其他人。
转身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杂物堆，黑色的眼珠轻轻转动一下。
几秒钟后，抵着门的他转过身来，朝着杂物堆的方向前进了几步。
……
“啊！”
“呜！”
“……嘎？”
“汪汪！！”
*
“周序人呢？！”
看着台上艰难维持秩序、勉强吸引了大部分观众注意力，没有让演出被破坏的吉克，艾维斯难得地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转过身来，想要看向自己身后刚刚一直跟着的人的安危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牛仔帽身影，他顿时脸色大变！
被揪着衣领拉过来的杂技演员被拉的无法呼吸，艰难地翻了个白眼，他旁边的同伴连忙拉了拉表情恐怖的艾维斯：
“团长！团长你快放手，汤姆要不行了！”
“……”被后半句话唤回了所剩不多的理智，艾维斯眼角的肌肉缓慢地抽动了两下，几秒钟后，他还是松开了死死握着的手。
看着剧烈咳嗽着的演员，他语气不好地低声道：
“抱歉。”
一向忍耐度过人的周序都忍无可忍了，前半辈子一直在做雇佣兵的艾维斯当然早就怒火中烧。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要不不做马戏团，直接和那群混蛋爆了的想法。
但到底还是被紧急回笼的理智占据，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自己刚刚在逃跑的时候瞥见的人影，表情复杂地抬眼望过去。
当他瞥见那道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行动自如的红色身影时，认出对方就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努力联络、但因为对方过于独来独往一直联系不上的红头罩，艾维斯的表情复杂。
虽然不知道红头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眼下就是和他沟通的最好的机会了。
——如果周序没有消失的话。
一个头两个大的艾维斯抓了抓脑袋，咬牙切齿道：
“快去、找周序——！！”
*
此时的周序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施施然打开了房门。
下一刻，身后跌作一团，哀嚎着尖叫着的动物们七七八八地冲出来。
门口安静坐在杂物堆上的猴子悠悠地看了一眼那边无法接受现实的小弟们，冷酷地嗤笑一声。
这就崩溃了，废物们。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未来要走钢丝、还要和过去的男性同伴组表演搭档，岂不是要绝望。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方面存在优越感的。
大概是早就疯了吧。
他淡定地看着那边慌忙逃窜，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咒骂那些曾经是他手下、现在却没长眼睛一样的家伙的“同伴”们。
叫嚣的最凶的就是鸟笼里的那家伙：
【“呜啊啊！你这家伙叼的稳一点…别松口！！”】
因为被关在笼子里、没办法自主移动的两只麻雀只能被其中一只天鹅衔在口中，寄人篱下，只能暂且收起自己的臭脾气。
不过片刻，重新集结到周序身边的动物，还有刚刚葫芦娃救爷爷式的其他“新成员”们就算是汇合了。
“…汪、汪呜……”意识到自己的老大们成了动物，而自己知道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了，动物们绝望地挤在一起、不敢靠近那边悠悠走过来的人影。
面对着一众变成了动物后就瑟瑟发抖起来的人，周序弯腰，捡起了地面上刚刚掉落的枪，表情随意地在手里转了转：
“早这么听话，不就少了很多麻烦了？”
他单手放在腰上，带着猴符咒的右手提着那把手枪，似笑非笑地看着挤成一团的动物们。
……嗯？
忽然间，意识到不是自己的错觉，看到最后方的那只狗实际上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周序怪异地挑挑眉。
他在看哪儿……貌似……
是我的头顶？
*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处，一双在黑暗中幽幽泛着光的眼睛，透过管道的铁栏杆、死死地盯着下方。
哇哦哇哦哇哦~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第256章
“咯嘣。”
微微后退了半步，周序的牛皮靴子，踩到了一块刚刚落地没多久的铁栏杆。
面无表情的他看上去表情有些冷酷和心不在焉。
——实际上周序的魂都要吓飞了。
无论是谁，在疑惑抬起头，对上一双幽幽的眼睛和笑的诡异的大嘴时，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吧。
实话说，现在的自己腿还软着。
——太tm吓人了吧混蛋！！！
刚刚吓完那群提着枪冲进来的黑帮成员的周序，反手就被头顶跳下来的小丑狠狠吓了一跳。
虽说是现世报…但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面无表情的周序望着像没骨头一样、摇摇晃晃跳下来的小丑的身影，脸上绷紧的肌肉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嗨。”
当看到那张笑眯眯的脸转过头来，无比亲昵地抬手和自己打招呼时，周序飘飘忽忽的魂才艰难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飘忽的视线勉强稳定下来，眉头也终于皱了起来。
咧开大嘴笑着的小丑毫不介意周序的视线，但他相当好奇：
“这种眼神…你认识我？”
悠悠的声音带着浓厚的笑意，以及无法隐藏的浓烈好奇心。
啧，恶心的敏锐。
周序眯了眯眼睛，从刚刚受到惊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漫不经心地压了压头顶的帽子，扯了扯嘴角：
“整个哥谭，应该也没有人不认识你吧？”
“噢，原来我这么有名……”
“——恶心的过街老鼠，不认识才奇怪呢。”
周序毫无停顿的嘲讽，立刻打断了小丑惊奇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喜悦的话语。
“……”被直言嘲讽了的小丑凝滞了几秒钟。
脸上的笑容不变，他只是悠悠地放下了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真是。”
“荣幸。”
他笑容疯狂地歪了歪头，用俏皮的语气和吐了吐舌头的诡异表情，回应了周序的话。
周序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但也没有皱眉抗拒，他只是眯着眼睛。
他在疑惑，疑惑小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打听到了前两天蝙蝠侠的行踪？但现在蝙蝠侠又不在这里——
“嗯…Z？”
周序的思绪，被小丑再次响起的嗓音打断。
他停顿了一下，自然地抬头，却忽然间看到了一张猛然间拉近的脸——
步伐诡异、迅速靠近的小丑望着纹丝不动的周序，没有错过对方眼底那抹浓厚的嫌恶，只是习以为常地笑着、睁大了眼睛：
“刚刚、好神奇啊。”
他宛如唱歌一般的腔调，一字一句说出了刚刚看到的一切：
“人进到了房间里……出来的却是动物。”
“喂喂喂。”
小丑激动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这不是太有趣了吗——！！”
“……”
望着不知幻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转身的小丑，面不改色地周序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随意的用小拇指摸了摸自己的鼻翼。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但老实说，那又怎样啊。
周序嫌弃地放下手，抬眼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小丑，破天荒地露出了难得刻薄起来的三白眼的目光。
就算周序不打算和蝙蝠一家有什么深切的牵扯，也不代表他就对小丑这家伙没意见了。
他对小丑的看法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理所当然，他也会讨厌对方。
“……”小丑微笑着，和此时看着自己、毫不隐藏眼中嫌恶的周序对视。
果然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浮夸地张开双手。
“你果然、认识我。”小丑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话，即使已经得到了周序的回答，不过此时他口中的“认识”，远非从新闻中得知那么简单。
周序的视线，分明对待的就不是一个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罪犯。
他有种预感，这位年轻帅气的驯兽师先生，非常、非常了解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在这样的凝视中，越来越兴奋的小丑缓缓歪着脑袋，一步、一步地抬腿靠近对方。
周序始终纹丝不动、直到对方在自己面前停住了脚步，他才缓缓抬起手——
终于，他说出了这几分钟内的第一句话：
“如果有机会成为动物。”
漆黑的眼眸定定的与小丑那闪着光芒的眼睛相对：
“你想成为什么？”
*
“艾维斯团长！”
当身侧传来轻快的男声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的艾维斯急切的情绪冷静了几分，他皱眉侧头，看见了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迪克。
他有想过紧急换上夜翼的装束加入战斗，不过既然杰森在，某种程度上也用不着他来。
更何况，现在显然出现了远超他预料的事情。
——小丑。
那家伙果然又从阿卡姆疯人院逃出来了吗……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不过既然提姆说了，那就证明在对方的入侵下，一定是已经看到马戏团的监控里出现他的身影了。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潜意识告诉他……小丑、很有可能是来找周序的。
想到让杰森和小丑正面相对的后果，迪克觉得自己有必要将无关人员先清空。
于是，继续以警察外表和艾维斯交涉的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行！”
然而，迪克的要求遭到了艾维斯的严厉拒绝。
“现在清空观众，会让我们马戏团的名声受到影响！”
上一次的袭击事件，幸好是在观众完全散场之后才发生的，因此虽然产生了新闻，但实际上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
但如果真的让事件扩展到影响表演的情况的话……艾维斯咬了咬牙，在迪克诧异严肃的注视下，毫不犹豫道：
“请不要妨碍我们的演出。”
“什、已经出现了这种情况，你们还要……？”迪克惊讶地张了张嘴，对上艾维斯略显偏执的表情，听到他绝不退让的话语，意识到了对方的固执。
“……”他眉头紧锁，没想到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问题。
于是，他一边劝说着艾维斯、一边观察着后方的情况。
视线在人群中游走着，果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连动物的影子都没有，迪克的眼神逐渐暗沉起来。
情况……相当不妙了。
*
在蝙蝠侠与罗宾们赶到之前，外面的警察和红头罩快速处理了黑帮成员，但不是只身一人前来的小丑，还带了阿卡姆疯人院的其他罪犯一起袭击，那些疯狂的家伙牵绊住了红头罩的手脚。
因此，当周序与小丑对峙的时候，长达十几分钟都没有人来插足他们的对话。
“……动物吗。”小丑呢喃了一声，看向周序的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好像感觉不到危险地来临，只是认真且兴奋地思考起周序的提议：
“蝙蝠…怎么样？”
他跃跃欲试地大笑道。
周序单眉挑起，抬起的手仍然维持着朝向小丑的姿势。
他的右手此刻掌心朝向小丑，手背上的猴子纹身渐渐泛起微光，但因为没有完全驱动上面的魔力，因此只是蠢蠢欲动而已。
听到小丑的回答，周序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扬了扬唇角：
“不怎么样。”
“我想过了，果然还是老鼠比较适合你。”周序咧了咧嘴，露出了“时墟同款”笑容，脸上带着让小丑笑容扩大的恶意：
“然后被人一脚踩死。”
“呜哇……感觉、会很痛啊哈哈哈哈！”
原本还佯装着害怕的小丑呼痛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忍不住被尖利的笑声取代：
“和我一起吧——Z。”他朝着周序的方向伸出手，毫不避讳地将手朝向周序那隐隐散发着不妙力量的右手手掌，双眼睁得好像要将眼珠挤出来一样大，偏执地微微挪动脚步：
“我们、一起把哥谭，变成可爱的动物园吧！！”
“——这可不行。”
忽然，一阵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二人的头顶传来。
“轰”的一声，刚刚承载了虽然高大但是瘦削的小丑的通风管道，这次直接被炸开，一道高大健壮的身影从上一跃而下！
黑色的披风晃了周序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收回了手——避免将帅气出场的蝙蝠侠手误变成小老鼠。
而瞬间出现的蝙蝠侠背对着周序、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险些陷入危险中，他只是挡在周序面前，毫不犹豫地一击击退了小丑！
被毫不留情地蝙蝠侠击退，小丑发出了闷哼声，躲闪不及、或者说根本没想过躲闪的他迅速倒飞出去，重重地落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在闷哼过后，他的嘴角沁出了一丝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不断，眼中带着疯狂的小丑猛地抬起头，蝙蝠侠出现，他好像一瞬间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一般，猛地将兴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来了、你果然会来！”
“……”蝙蝠侠冷冷地看着小丑，并没有回应他堪称狂热的话语的意思。
反倒是被侧身的他同样警惕着的周序，听到小丑的话后，露出了颇感怪异的表情。
嗯…怎么说呢。
蝙蝠侠真可怜。
他真情实感地想着，将视线落在疯癫的小丑和冷酷的蝙蝠侠身上，已经被连续穿越弄得有些躺平又有些崩溃的他单手放在腰上，就这么耸了耸肩：
“噢，看来我可以离开了？”
“铛！”
在周序刚刚转身，觉得自己是时候退场了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刀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啧。”
在刚刚冲过来的迪克眉心一跳，下意识地看过来的视线中——
他们看到一直以来无论心率如何，至少外表都表现的和善好脾气的年轻驯兽师……
抬手压了压帽檐，垂眸盯着拦住自己去路的罗宾达米安，嘴角的笑容收敛，眉宇间染上了难以忽视的烦躁：
“我说……”
“差不多可以了吧？”
“一开始的怀疑可以哭笑不得的掠过，但如果太讨人厌的话——”
周序利落地放下了手，面无表情地连扫视过眼前的蝙蝠一家中的三位，同样被视线囊括在内的迪克…或者说夜翼身体一僵。
“……可是会被人惩罚、变成只会吱吱叫的猴子的哦？”
第257章
这句话中的威胁成分，并不是没品玩笑的程度。
——这家伙是认真的。
此时的周序单手放在腰上，顺手接过旁边飞过来的天鹅嘴里衔着的鸟笼，左手提着鸟笼、带着猴子纹身的右手则是从腰上移开。
在一片安静中，周序无视后方蝙蝠侠沉默、小丑兴奋的视线，抬腿就要绕过面前的达米安离开……
却被眼神锐利的后方再一次移动、挡住了去路。
垂眸盯着眼前不听话的小鬼，下一刻，在迪克惊呼了一声“周序”的反应下，他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将刚刚随意在地面上捡起来的枪提起来，枪口直直地对准达米安——
虽然同样是恐吓，但现在的周序已经不会像在柯南世界那样，只是将枪口对准别人都会心惊胆战了。
而且没有玩乐——他就是纯粹在威胁恐吓。
与猛然间眯起眼睛、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动起来的达米安对视，周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扬了扬唇角：
“让——开。”
几秒钟后，他咧嘴一笑，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枪。
但在迪克内心猛然间拉响警报、下意识冲上去阻拦的动作下，视野里的周序忽然张了张嘴：
“……猴子。”
电光火石间，率先预感不妙飞扑过去的迪克，在最后关头，猛然间将达米安扑倒在地！
而下一刻，周序抬起的右手中瞬间绽放出诡异的光芒，棕褐色颜色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眼中，好巧不巧地，二人跌倒在一旁后，原本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只“黑狗”。
刹那间，光芒散去，黑狗消失，蜷缩在那里的身影——赫然变成了一只猴子。
众人：……！！！
蝙蝠侠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危险无比。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那边瞬间变成了猴子的动物，然后艰难地将视线落回悠悠收回手的周序脸上。
果然。
……是人类。
在这一瞬间，周序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眼中，这个名声大噪的“天才驯兽师”的秘密，立刻在几人眼中大白。
是啊。
驯服人类，永远比驯服动物更简单。
作为差点儿变成猴子本猴的人，达米安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猛然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表情复杂的迪克，咬牙切齿地看着周序：
“你这混蛋！”
他怒喊出声，在迪克一惊的反应下，提起手里的双刀就要控制住周序。
然而，一击未中的周序一个弯腰，躲过了达米安的袭击之后，动作轻巧地反手抬起右手——
果然，在他将右手再一次对准达米安的时候，虽然没有亮起魔力的光芒，后者仍然下意识地一僵，本能地做出了躲闪的动作。
而在这样的空隙间，周序趁机直接闪身离开了这道走廊！
拜拜啦您嘞！
一开始就抱着溜之大吉想法的周序一转眼消失不见。
蝙蝠侠眉头紧锁，在达米安不甘心的反应下，抬手拦住了他。
他缓缓转过头来，眼神冰冷地和笑容灿烂的小丑对视。
抓住周序固然重要……眼前的这家伙，才是更应该重视的。
*
半个月后。
快餐店内，中央的电视播报着哥谭市最新的新闻。
其中包含了从阿卡姆疯人院跑出来的小丑一行人再次被抓回去、爱瓦伦马戏团无辜受到袭击的事。
当然。
还有他们的驯兽师“Z”，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犯罪分子、现在正在逃亡中的消息。
原本的超级驯兽巨星，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在逃中的犯罪分子，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哥谭市民也唏嘘不已。
大家开始猜测Z没有被公开的超能力是什么，有人说是与动物对话、有人说是天生能控制动物，还有人说Z本身就是动物变成了人的妖怪。
总之，爱瓦伦马戏团虽然失去了他们的驯兽师，但还是有无数的人好奇这位超能力者，前去一探究竟。
而在议论纷纷的快餐店角落，一道身穿普通休闲衣服的身影坐在那里，手握巨无霸汉堡，“啊”的一声一口咬下。
“唔。”费力的咀嚼着，青年吃痛地捂住自己的下巴。
可恶，怪不得快餐店旁边就是医院，一条龙服务是吧。
幸好周围没有收费公共卫生间。
一边费力的嚼着汉堡，一边听着周围的谈话，听到谈及自己的名字时，周序敬业地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帽檐压低。
他毫不心虚地就那么坐在那里，好像周围人正在议论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这还多亏了当初团长给他费力的进行了一番包装，让现在从那副冒险家牛仔打扮脱离出来的周序，无法被人与那在新闻中肆意帅气的驯兽师相连。
于是，当一起陪同熬了几个大夜、依旧没能找出任何线索的迪克疲惫地走进快餐店时，看到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站在那里的迪克揉了揉眼睛。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也没怀疑过周序真的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明面上。
——“还真是你啊！”
当迪克百感交集的咬牙声传入周序耳中时，他刚刚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腮帮子，正准备伸手去拿可乐。
对面的警官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对面，周序也只是慢吞吞地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顾忌地继续去拿可乐，慢悠悠地放在嘴边吸了几口。
几秒钟后，被后者瞪着的他才语气悠然道：
“找我有事？”
“——废话！”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几乎要被对方气笑了的迪克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周序手里的可乐抢过来，打开盖子、丢掉吸管，吨吨吨一口直接干掉：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了找你，我有几天没有睡觉了！！”
被抢走可乐的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收回了手，无辜地抬眼和他对视：
“几天。”
“这是重点吗！”
迪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一如既往会抓重点的周序。
后者此刻脱掉了曾经的“工作服”，比起当初肆意的冒险家，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年轻市民：
“噢，活该。”
迪克瞪了瞪眼睛，还不等说话，就看到对方拿起了旁边的薯条，塞进了嘴里，声音含糊不清道：
“谁让你们先找我麻烦的，还害我丢了工作。”
你难道不是自己逃跑的吗？！
想到那些被抓进监狱里、沟通都成了问题的“动物罪犯”们，迪克就感觉自己的脑仁发痛，又要气急败坏地去抢周序手里的薯条。
这一次被周序躲过去，但是像是做交换一般，他将桌面上的另一个巨无霸汉堡朝着迪克的方向推了推。
薯条有点好吃，你吃这个吧。
这个史诗。
“……”迪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并不是真的饿晕了。
比起吃东西，他还是皱眉看了看周序，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我果然还是搞不懂你。”
在迪克几乎已经认定对方是可以放心的好人的时候，周序突然间不忍了爆发。
但又在他们都以为周序要正面和他们对抗的时候，周序又拍拍屁股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跑。
还是那句话——
“我想不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迪克满脸怪异地和周序对视：
“你突然来哥谭，难道只是为了找乐子？”
但潜意识告诉迪克，周序这个人，是和阿卡姆疯人院里的那群人、和小丑是不一样的。
平和地和迪克对视，周序放下了空空如也的薯条盒子，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反手指向自己的脸，微微正色地看向迪克：
“我。”
迪克眉头微皱，认真地聆听着。
“也不知道。”
迪克：？！！
他猛地一跌，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气急败坏地抬头：“你开什么玩笑！”
周序耸了耸肩：“一开始就说了啊，我是一不小心进来的，要么你们帮忙把我送回我的世界，要么少来管我。”
再次听到熟悉的说辞，迪克皱眉抬头，试探性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还是说你现在没办法回……”
“我在找人。”周序歪了歪头，在迪克微微一震的注视下，终于说出了让他在意的话：
“什么人？！”
“不知道。”
“——时间倒流了还是怎样！！”
*
在被警察打之前，周序先一步抬起手，老实地挡住险些气的扇翅膀的大蓝鸟：
“冷静冷静，我这不是还在找吗。”
“你！@##￥。”迪克难得语无伦次，几秒钟后，重新理清思绪的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
“你赶紧找！”
“或者说你告诉我。”迪克抬了抬下巴，带着引导的意味，“我帮你找。”
言下之意：找到了赶紧从哥谭离开！
要么这样一个能把人类变成动物的定时炸弹一直留在哥谭，布鲁斯再这样下去要神经衰弱、然后连带着他一起神经衰弱了！
和表情认真的迪克对视，几秒钟后，周序张了张嘴。
在迪克紧张、并且实际上已经联系蝙蝠洞的暗中动作下，他看到对方的嘴一张一合——
“我还想吃薯条。”
“——我逮捕了你！！！”
……
“所以呢。”
听完了气呼呼的迪克的讲解，提姆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赶紧进入正题：
“接下来可以到你是怎么在我们来之前、把人弄丢的那部分了吗？”
迪克一梗，吹口哨移开了视线。
第258章
在将大蓝鸟气到成功炸毛之后，心满意足的周序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在后者真的要起身去给他买一份薯条的动作下，抬手示意对方：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
“你们这几天应该查我的身份查了挺久的吧。”
双手放在下巴上的周序和眉头微皱、被耍了两次依旧心有余悸地坐回来的迪克对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你想说什么。”迪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怀疑地看向周序。
这方面是小红负责的，我不是很清楚。
并不知道真相的周序只当对方是在警戒自己，摆了摆手，笑眯眯道：
“我想说啊，如果你们真的查到我的身份了，应该就能知道我找的究竟是谁了。”
“……”果然又被耍了吧。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迪克面无表情地和周序对视。
但这一次，周序并没有耍人玩。
——他要找的人，就是每次都会“神奇”地跟上来的研究所的大家。
既然每次自己来到新世界，都会带着一个全新的身份，那么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但罕见的没有先被他们找到，周序隐隐有些不安和发慌。
难道是那些家伙们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记得鬼灭世界那次，先自己一步死掉的其他人都好好地在研究所里，但毕竟哥谭这种地方邪性，周序也不能完全保证不出乎自己的意料。
而且没有被主动联系、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实话说的话，他有点担心。
因此，想着蝙蝠侠查明自己的身份，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每次都和自己有关系的研究所的大家了，周序才在这里等迪克下班。
否则你难道认为他是专程大摇大摆在警察局对面的快餐店吃饭、就为了气对方一下的吗？那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等等，我在和谁说话。
总之，目的达成的周序看着心不在焉、嘴上还状若随意地和自己搭话的迪克，慢吞吞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新一杯可乐：
“他们什么时候到？”
“所以啊，你当初认出我的身份吓了我一……诶？”
“诶什么。”周序将吸管放进嘴里，抬眼和面前呆滞的迪克对视：
“你难道不是在和我聊天拖时间、等到蝙蝠侠他们到了，直接把我原地逮捕吗。”
过于直白的方式，让大脑宕机了一秒钟的迪克无奈苦笑了一下。
他坐回周序对面的位置上，坦然地看向他：
“是啊。所以呢，你会乖乖和我回去吗？”
“不会。”
还真直接……
迪克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看着他：
“哈，你以为现在还能逃得掉吗！”
周序吸了一下可乐，感受碳酸在自己嘴里爆炸，丝毫不接迪克的戏瘾，淡定的态度让对方相当沮丧地低下了头：
“喂喂，就陪我演一下呗。”
周序耸了耸肩，将手里的可乐放回桌面：
“送你礼物，我走了。”
“等——什么礼物？！”迪克一惊，连忙起身，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毫不留情离开的周序的背影。
在风中，凌乱的迪克听见了对方最后的话：
“我的DNA。”
……
“所以。”提姆木着脸，看着眼前迪克摊手展示的可乐和吸管，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弯腰盯着桌上的“礼物”：
“这就是你留下的收获？”
“准确来说，是周序给我们的礼物。”迪克耸了耸肩，自嘲道。
他当时当然可以试着强行留下周序，但是很遗憾的是，虽然布鲁斯最近没日没夜的研究，还和他的老伙计们进行商讨，依旧没有想出合适的制裁周序超能力的方法。
为了避免当街变成猴子，迪克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序在他面前离开。
——当然，他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定位器。
在那边皱眉的达米安和强压困倦的蝙蝠侠出现时，拿出自己手机的迪克挑了挑眉，将手机屏幕上定位器的移动轨迹展示给几人看：
“但就这样，如果我们现在过去，到时候蝙蝠一家变成猴子一家怎么办。”
迪克的话让达米安瞪了他一眼。
他相当随意地将手机递给另一边已经打开了电脑的提姆，相当直白道：
“毕竟虽然说出来不好…但实话说，上次如果不是周序立刻逃跑，和小丑一起出现，还真的会让我们相当棘手。”
小丑暂且能处理，但目前无法制裁的超能力者，简直是噩梦。
听到迪克的话，达米安双手抱臂，冷哼一声：
“上次让他逃了，如果让我抓住他——”
“你就变猴子给他看？”
“你！！”
越过吵嘴的迪克和达米安，布鲁斯上前一步，他揉了揉因为几天没睡而有些发痛的眉心，走到提姆的身边：
“……周序现在在哪儿。”
提姆眉心紧锁，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方位，隐隐有些迟疑道：
“他……”
有些担忧地转过头来，提姆欲言又止地看着身后的布鲁斯：
“他在——”
“阿卡姆附近。”
……静。
原本还在斗嘴的迪克和达米安霎时间安静下来。
下一秒，二人一前一后地冲过来，迪克不敢置信道：
“他找人找到阿卡姆去了？！”
“——我果然又被耍了！”
……
这次纯属意外。
站在无人的街口，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周序抿了抿唇，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之前衣服里揣的零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
他得去“赚钱”了。
但很可惜，之前自己的动物都被哥谭警察局收缴了，也就是说，想打劫黑帮似乎也不太容易。
因为周序不认路。
已经无数次路过这种鸟不拉屎的街头，越过好几个街边的流浪汉了。
哥谭街边随机刷新的小混混和流浪汉，多到周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一定不是在原地打转。
周序无比笃定。
他站在一堵阴森封闭的大门前，抬头看着面前的牌子，第一次见到这大名鼎鼎的“阿卡姆疯人院”的他，故此推定自己没有绕圈子。
但不代表他没有走错路。
无语的周序双手揣在口袋里，身无分文的他上前一步，看着门口阴沉沉默的守卫，踌躇片刻，注意到两人根本没有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意思，还是畏缩地收回了手。
算了，和这俩人寻求帮助感觉也没什么用。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二人的余光中被看见、而且已经认出通缉犯的身份所以才不敢看过来呢。
不明所以的周序只是遗憾地摇摇头，转头离开了这片区域。
然而既然已经来到了阿卡姆疯人院的领域，就代表周序距离主城区已经很远了。
站在无人的街道一侧，微微抬起头的周序茫然地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消失的夕阳。
哥谭的夜晚颇为阴冷……啊。
微微抬起头的周序脸上划过一抹慌张的神色，他微微伸出手，感受着掌心冰冰凉凉的触感：
下雨了。
……
当穿上蝙蝠侠战甲、以最快速度赶来、惊疑于周序来阿卡姆干什么的蝙蝠侠抵达时，在空无一人的街头，一眼看见了一道黑影。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团”黑影。
盯着缩在阿卡姆不远处街道边、公交站牌下方椅子上的熟悉身影，雨中的蝙蝠侠面无表情。
几秒钟后，他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拿出麻醉枪，而是走到了周序的面前。
“……Z。”
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
周序打了个冷战。
“噢！好像做噩梦了？”轻盈无声地落到公交站牌上，倒挂着的夜翼以奇怪地姿势探过头来，惊奇地评价着。
“嘁。”抱臂出现的达米安身穿罗宾服饰，表情怪异又复杂地盯着安分缩在角落里躲雨的周序。
透过通讯器、同样看到逼近了阿卡姆、引得他们所有人的大惊的周序的现状的红罗宾摸了摸鼻子，怀疑自己看到的不是潜在的危险罪犯。
而是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鬼。
……
“唔。”
周序的眉头紧锁。
黑暗中，奔跑在地狱的炼狱火之中的他气喘吁吁，明明身体被火焰充斥包围着、却诡异的冰冷无比。
他惊慌地转头，看着自己身后追逐着的庞大黑影，迅速转过头来，最后也只是看见了追赶自己的怪物头顶似乎尖尖的。
而在迅速逃离那个庞大的黑色怪物的追赶后，冲过炼狱长河的周序迅速越过去，忽然被不知从哪里冲过来的蓝色骷髅大鸟啄了一下脑袋。
啊！好疼……哦我在做梦，不疼。
下意识捂住了额头的周序眉头紧锁。
……等等。
我在做梦？
脑中出现这样念头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迅速倒退、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消失在周序的视野里——
“唔。”
睡眼惺忪的周序缓缓睁开眼睛。
太好了是梦，没有黑色的尖耳朵怪物、也没有蓝色的大乌鸦……
忽然间，对上一双无比不满的小男孩的脸，上一秒才松了一口气的周序猛然间一震！
——但是有恶魔崽子啊啊！！
震惊的周序下意识就要抵挡，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吓了周围安静旁观着的夜翼一跳！
以奇怪姿势倒挂着的他连忙灵活轻盈落地，在出言阻拦之前，抬手的周序已经率先接触到了另一个事物——
“啪”的一声，周序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住。
嘶，这回不是梦了。
吃痛的周序瞬间清醒了过来，下意识侧头。
“轰隆”一声，先是闪电，伴随着后续响起的惊雷，周序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像一座漆黑的山一样高大压迫的蝙蝠侠。
……他象征性地挣了挣。
没有挣脱。
于是他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放开我，蝙蝠侠。”
果然没用。
在旁边迪克气笑了的注视下，周序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收起了可怜的表情，无语地白了他们一眼。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果然吧——
你这家伙的情感归宿、真正的性格让人完全摸不透啊！！
就当周序无语地移开视线，懒得和蝙蝠一家继续说话，思考着脱身的方法时，忽然，他听到了蝙蝠侠低沉嘶哑的声音：
“你来阿卡姆干什么。”
周序意外地侧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黑漆漆：
“你怎么发现我其实防水的？”
蝙蝠侠罕见的一顿，随后严肃道：“胡言乱语。”
“知道我不防水还问？！”
周序猛地转头，咬牙切齿地用力收回自己的手，反手指了指倾盆大雨的公交站牌外：
“这么大的雨，我能往哪儿去？！”
“这天只有傻子才会在雨里走！”
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后知后觉的周序转过头来。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虽然姿势不同、但的确都站在雨中的蝙蝠三人组。
“……”原本想要出发接应几人的提姆，下意识地收回了即将跨入雨中的脚。
被骂了，而且是不露声色地被骂了。
第259章
雨中的夜翼忍不住笑了一声，抬腿一步，走到周序身边的他挤了挤眼睛，勾住周序的肩膀：
“嘿，雨这么大，不如我给你找一个好地方？”
周序眼睛一亮：“好啊。”要带我去韦恩家豪宅了吗……
“阿卡姆。”
夜翼话音刚落，周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下一刻，在他哭笑不得的视线下，面无表情的周序重新缩回长椅上。
他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后背和后脑勺给外面淋雨的三人。
啊…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生气了。
夜翼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和身边的蝙蝠侠对视。
夜翼的说法实际上是合理的，毕竟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周序最多是用某种不知名的方法，猜测并得知了迪克·格雷森就是夜翼。
不代表他知道了最大的秘密：
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这也是他们现在能安稳和周序对峙的主要原因。
但周序很生气——这群家伙真的在把我当潜在罪犯处置啊！
绝对不是因为没机会去豪宅住在生闷气的周序抱着双腿，咬牙切齿地装透明人。
“用不着。”他气呼呼地回应夜翼：
“等雨停了，我自己就能走！”
“你放心吧，我对阿卡姆疯人院、还有里面的小丑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周序的声音沉闷又不爽，让站在后面的夜翼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虽然我什么也没做，但总有种良心很痛的感觉呢。
与心虚但什么也没说的夜翼不同，蝙蝠侠目光沉郁地看着周序。
——他并没有相信周序的话。
因为无论对方刚刚说了多少，归根结底，他还是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阿卡姆附近。
下雨是之后的事，无法作为目的和动机充当答案。
逻辑十分清晰的蝙蝠侠沉色看着周序，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刚、误以为周序要对达米安下手的他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手拉住了周序的手。
在那一瞬间——他在周序的右手手背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纹路。
刹那间，蝙蝠侠回忆起了周序登在哥谭市警察局上的外貌和身体信息——对方的右手手背乃至整条手臂上，都有庞大且写实的纹身。
纹身的样式，就是周序时不时挂在嘴边的【猴子】。
虽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能知道的是，“猴子”似乎对周序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沉思着的蝙蝠侠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回忆刚刚的触感，他有些迟疑地皱了皱眉。
但如果真的只是纹身的话，是不可能有刚刚的触感的。
刚刚的那种触感……就像是石头上刻印的纹路一样。
也就是说、那个“纹身”，不是画上去、而是有人硬生生在周序手臂上用刀刻下来的……？
蝙蝠侠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周序气呼呼地背对着他们的侧脸。
正如那日迪克诧异的那样，只看外表，说周序今年不过十几岁都有人相信。
行为举止也毫不犹豫的可以被评价为“幼稚”。
想到另一个举止“天真”但无比残忍的人，蝙蝠侠紧皱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在这番只过了不过半秒钟的思考中，蝙蝠侠笃定了：
不能让周序再轻易从自己的视野中离开。
就当蝙蝠侠下定决心，决定要现在制服、留住周序的时候，忽然，他耳朵微微一动。
通讯器的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提姆。
在场的三只鸟都听见了对方略显急切的声音：
“不好，市中心出现了事件！”
“发动袭击的罪犯是小丑？！”
这样骇人的话刚刚吐出来，不等这边的三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阿卡姆的方向，耳机里提姆的声音就微微一变：
“……不对。”他罕见地迟疑了一秒：
“不是小丑。”
“但……是‘小丑’。”
一段堪称绕口令的话吐出来，三人却稍微思考就明白了过来。
“小丑”……联想到马戏团，三人齐刷刷地将各异的视线落在了背对着他们、但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周序的身上。
蝙蝠侠将审视的目光落在周序的身上。
会是你干的吗……
Z。
*
雷雨中，神情癫狂的吉克脸上的油彩花了，看着面前举枪的一众警察，曾经是个杂技演员的他动作灵活无比。
躲避着攻击的脚步，看上去就像舞台上的舞者一样灵活。
他的脸上湿漉漉的，笑容似哭似笑，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倾盆而下的雨水。
唯一能知道的是——
他似乎被逼疯了。
*当听到消息、跟着蝙蝠一家抵达这里的周序遥遥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眉头紧皱的他，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几秒钟后，看着被冲上去的蝙蝠侠制服、晕倒的吉克，周序感觉自己的嘴有些发干。
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刚刚离开了半个月而已。
马戏团……到底怎么了？
神情松散放松、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随心所欲的周序，第一次震动起来。
他的耳边响着雷声雨声警笛声，站在骚乱的人群之中，望着里面被警员们重重包围、倒地的吉克，与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隔着人群相望。
在那一瞬间，表情震颤的周序，感觉自己的视线和吉克对上了。
他看到气喘吁吁、额头上流下鲜血的吉克目光凝滞地看着自己。
几秒钟后，他咧嘴——露出了周序无比熟悉的、作为舞台上引人发笑的小丑时的浮夸笑容。
周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沉色垂眸，低头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
当人群被疏散，眼看着疯狂的吉克被送入救护车，换下了夜翼服装、变回了警员的迪克·格雷森猛然间反应过来。
他连忙跑过来，却在所剩无几的人群中，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既然布鲁斯没有说…也就是说，周序是在他们控制住吉克的时候，趁机逃走的吧。
……
是“逃走”吗？
*
犯罪巷。
雨还没停，似乎有着要下一整夜的意思。
站在空荡荡的犯罪巷内，在其他淋雨浑浑噩噩的人群之中，一道稳稳站在入口、打着伞的高挑身影无比清晰。
因为过于正常——和周围或是嗑药、或是话语颠三倒四的人对比过于正常，以至于变得格格不入起来的人，正是周序。
在看到吉克的骤变之后，周序的第一反应是回马戏团。
但前往那里的小路上，路过犯罪巷时，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在人群中，看到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周序下意识地抬起脚，顺着神魂出窍、行尸走肉的一群人中间的通道走了进去。
当他进入那间乌烟瘴气的酒吧、看见坐在吧台边缘那道熟悉的背影时，站在门口的周序收起了雨伞，有所猜测的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抬腿走了进去。
“……伏特加。”
吧台边的男人如此说着，随意地将手里的钱丢过去。
几秒钟后，他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试探性的呼唤声：
“……”
“……师兄？”
男人微顿，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到身后那道除了发丝微湿之外，其他地方都格外干爽的青年。
在对上那张对他来说无比熟悉的脸时，男人紧皱的眉头陡然一松。
下一刻，周序感觉自己被一个浑身酒气的家伙用力抱住了——
“！！”周序一愣，还来不及因为师兄古怪的肉麻举动而不适，就听到对方带着酒气和颤音的声音在自己耳侧响起：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你这小子居然还活着！！”
周序：……
喂，这么久不见了，第一眼就诅咒我吗。
他想要摸鼻子，但因为被对方死死地抱着，稍稍挣扎了一下无果，索性也就垂下手放弃了。
他微微垂眸，看着有些颤抖的师兄带着酒气和血腥气的身体，最终视线凝固……
落在对方腰间的枪上，陷入沉默。
……
其实周序有过这方面的猜测的，在一开始找不到、或者说没有被研究所的大家找到的时候。
但猜测归猜测，真的看到的这一刻，他还是有些百感交集。
喂，这次“投胎”也太狼狈了吧。
感觉面前的人不再死死地按着自己之后，周序推开了他，打量了一下虽然外表无异，但是眉眼间带着锋芒和锐意，和上个世界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不同、这一次明显是真的杀过人的师兄的脸，抿了抿唇：
“你…其他人呢。”
周序表情不好：“难道已经——”
“没有。”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读周序的脸色，原本的感动瞬间散去，熟悉的无语表情露了出来：
“大家都还活的好好的。”
“噢。”
“喂，你小子最好不是遗憾和失望的意思。”
被阴恻恻回怼了的周序笑笑，表情带着心虚，移开的视线中却带着笑盈盈的缓和意味。
二人虽然斗着嘴，但一股难以无视 的熟悉感，就这么在他们之间回荡着。
相视几秒钟后，重新倚靠在酒吧吧台边的师兄扬了扬唇角，随意地拎起桌上的伏特加，语气轻描淡写：
“不过既然你没事，大家也就不用再针对那个马戏团调查了。”
“可以联系大家收手了……”
“——你们干的？！！”
第260章
周序略显激动的反应吓了师兄一跳。
几分钟后，被对方带领着来到一处隐秘的房屋外，周序探头探脑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当然，虽然他们离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外，但实际上还是没有离开犯罪巷。
几秒钟后，看着面前数个神情随意、但外表熟悉的面孔，周序的嘴角一抽。
被原本一个个打扮和神情都不像什么好人、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冲上来的朋友们围上来，周序百感交集。
在闹哄哄的震惊和追问声中，周序忍不住抬了抬手：
“等等等等。”
“一个一个来。”
……
几分钟后，双手抱臂的周序站在几人中央，靠在身后有些落灰的柱子上，神情严峻：
“还真是你们做的啊。”
“你可别误会。”听到周序的呢喃声，那边的小师弟连忙冲上来——不过现在的对方戴着独眼眼罩，让抬头的周序无语抿唇，只觉得槽多无口。
似乎是被周序的眼神刺激到，小师弟瞬间跳脚：
“你这家伙！别用那种‘你又犯病了’的眼神看着我！”
“这只眼睛明明是在战斗中瞎掉的，才不是我在装神弄鬼！”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周序，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但就是了解到已经知道他的所有想法：
“要不是因为你这家伙失忆了，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你！”
“……教训我？”周序单眉挑起，“就算我失忆了，但关于咱们两个谁才是前辈这件事，我还是记得的哦。”
“……可恶。”小师弟瞬间熄火了，“这种没用的事情怎么反而记得……”
虽然对方唯唯诺诺地退后了，但看着对方脸上不影响其活泼表情的细小伤口，周序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居然是真的存在的伤口啊。
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这次的大家居然成了一个活动在哥谭内部的杀手组织。
当然，按照几人的对话，他们的组织中阶级并不明显，还是和研究所的配置一样。
老东西作为老师，他们作为学生。
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前几天突然消失了，因为周序身份和能力的特殊，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周序遇到了险境。
当查到有关马戏团和驯兽师的消息时，已经很遗憾的是通缉令发布的时候了。
“……通知完了？”
抱臂的周序看到门口重新回来的师兄，忍不住头痛地问道：
“让其他去找马戏团麻烦的人赶紧回来吧……那群家伙人都很不错的。”
虽然不熟，但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周序愁眉苦脸的想着。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屋内的几人就将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的脸上。
被众人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下一刻，周序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师兄平静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
他的话让周序讶异地抬头，对上了对方虽然表情平淡、但弥漫着一股微不可察的无语表情的脸。
“喂喂，你就算失忆了，也别把我们和那些整天打打杀杀的粗鲁的黑帮成员相提并论吧？”
小师弟的话再次响起——每次这家伙说话周序都忍不住想要吐槽：
杀手组织不“打打杀杀”，难道去菜市场卖菜啊！
师兄瞥了一眼周序情感充沛的脸，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抬了抬下巴，后者无奈的上前，在周序茫然的视线下，为他解释了一番。
经过对方的解释，周序才明白，原来他们针对马戏团，也只是混入其中进行调查而已，并不是像周序脑海中幻想出来的抓住审讯之类的事。
他们的组织虽然是杀手组织，但更擅长的还是搜集情报后稳妥行动——不是用血肉堆叠任务完成量的低级组织。
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的嘲讽，周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而看向门口的师兄：
“那今晚是怎么回事？”
“还有。”
周序环顾四周，终于说出了自己一开始就想要吐出来的话：
“怎么没看见老师，他也去马戏团搜集情报了？”
周序的问题刚刚落地，周围的其他人都静默不语。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周序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喂…说、说话呀？”
在周序心神不宁的注视下，几人目光游移，几秒钟后，在让出来的道路中央，师兄定定地看着周序。
他开口时，没有立刻回答周序的疑问，而是再次开始讲述起来：
“按照常理，在一桩任务进行时，大家会潜入多个组织调查情报，相应的，组织内的大家在哥谭的政府、警察局、韦恩集团内都有眼线和身份。”
“但毕竟这次的任务是找你，你又成为了…超能力通缉犯，按照哥谭的惯例，你会成为蝙蝠侠的敌人——”
师兄沉默几秒钟，在周序木讷的视线下悠悠道：
“然后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
“你知道的，我们组织的人遍布哥谭的每个角落。”
“既然是老师……”
他慢吞吞地抬眼，与石化的周序对视：
“会是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也是有所可能的吧？”
……
“而既然你有被蝙蝠侠抓紧阿卡姆的可能性在，为了第一时间接应你，老师一直在阿卡姆守着。”
“同样是可能的吧？”
……
静。
小师弟眨巴了一下那只独眼，忍不住走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周序师兄……
“啊！周序的尸体已经硬了！”
“你才尸体。”周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无语地一把推开他。
也因为对方的耍宝，原本五雷轰顶的他也被迫清醒了过来，无语地抬眼：
“怪不得白天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走到阿卡姆附近，我还以为只是巧合……”
“那既然不是我们做的。”
周序眉头紧锁，与收起了笑容的几人对视：
“那晚上的时候，街边吉克突然发疯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序的问题落地，瞬间静默下来的房间内，霎时间只有窗外的倾盆大雨。
几秒钟后，在周序被窗外的闪电照亮脸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的同时，他听到了师兄冷静的嗓音，缓缓吐出一个让他错愕的词汇：
“是……”
“小丑病毒。”
周序讷讷张了张嘴。
虽然不明白、但是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
微微抬眼的师兄定定地和周序对视：
“而这，也正巧是在阿卡姆的老师，一直以来在研究的东西。”
*
蝙蝠洞。
“嗯。”从椅子上站起来，提姆的视线从面前的电脑上移开，转而看向站在后方的蝙蝠侠：
“周序的行踪，就是在犯罪巷消失的。”
“定位器跟随对方进了距离入口处不远的一个酒吧里，没过几秒钟，定位器就被摧毁了。”
蝙蝠侠沉默着微微点头。
他旁边的夜翼换下了战甲，此刻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之前还以为周序是没发现定位器，这么一看果然还是发现了嘛。”
说着，他转头笑吟吟地对不爽的达米安抬了抬下巴：
“看来我之前说，没有安装窃听器是对的哦？”
毕竟定位器周序还可能会留下，让他们和他见面，但如果是会窃听对方和其他人对话的窃听器，对方应该就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了。
毕竟只毁掉窃听器反而留下定位器这种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故意的的举措，周序应该不会故意做吧？
……他应该不会故意做吧？
原本还在小孩子心性地和达米安对视的迪克眨巴了一下眼睛，目移深思起来。
但达米安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知道迪克是在因为自己之前指责对方没有直接把窃听器安装的事反击。
于是，他面露不善，正要冲过去继续和对方一较高下时，那边的蝙蝠侠开口了：
“所以，白天的时候。”
“他是刻意让我们去阿卡姆附近找他的。”
他低沉的声音让几人微微哑然。
……是。
果然，关于周序的独特目的和用心，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但回忆起在周序离开后，整个马戏团发生的异变，眼看着转身离开的布鲁斯的迪克摸了摸下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是不觉得周序对马戏团动了手。”
“呵。”达米安嗤笑一声，“那你觉得是谁？”
“那头狮子吗？”
明晃晃的嘲讽让迪克一顿。
下一刻，与表情认真的迪克对视的达米安脸上的嘲讽僵住，瞬间被嫌弃占据：
“我懒得和你说了！”
气呼呼的达米安转身离去，在提姆无奈的注视下，迪克的表情也立刻由刚刚好像真的在思考那个可能性的认真脸，变化回了如常的轻松表情。
果然…迪克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耍达米安。
但提到耍人，提姆又忍不住回忆起迪克口中，拥有同样“爱好”的周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今晚的奔波的浊气吐出，转身重新看向电脑屏幕的提姆眉头微皱：
“B说的是对的。”
“很显然，已经得知定位器的周序，主动引我们和他在阿卡姆见面，一定是有其他想要暗示我们的。”
“我说啊。”
凑过来的迪克忍不住道：“会不会是我们想复杂了呢？”
提姆微愣，下意识地侧头和他对视：“你是说这真的只是巧合……”
“——会不会是周序为了引开我们，让在市中心的吉克进行大肆的破坏？”
两道声音相汇，蓝鸟与红鸟面面相觑。
几秒钟后，迪克张了张嘴，和恍然大悟的提姆对视，欲言又止道：
“…不管怎么说，‘单纯只是走错路’这种猜测还是不用考虑了吧。”
他笑了笑，在提姆同样否认自己摇头的视线下，轻松道：
“虽然周序行踪诡异，但至少这里健全。”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太阳穴，无奈的提姆叹息一声：
“抱歉，可能是我太累了。”
……
犯罪巷的小屋里，坐在边缘、手里拿着小师弟递过来的热面条的周序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也没有淋多少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