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阿卡姆很安静。
没有犯人发疯的声音、也没有嘶哑的咆哮和吼叫，大家似乎连续多日聊了外面的驯兽师的“壮举”，今晚都累了。
然而，正是这样的宁静，反而显得这处充斥着罪恶的世界…暗潮涌动。
但这些都和周序无关。
他翘着二郎腿，桌上是等待被收走的残羹剩饭，坐在椅子上的他无聊到在用自己的嘴做小鱼吐泡泡的音效。
——当穿着院长服、独自一人出现在门口的老师抬头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
他几乎怀疑今晚饭里的药，也下到了周序的嘴里。
不过毕竟已经习惯了周序时不时发散的思维和难以理解的行径，他只是眨了眨眼，就表情严肃地抬腿走了进来——
“噗。”
吐泡泡的周序一停，看着门口那熟悉地再次完成了“cosplay”的老师，忍不住笑了笑：
“恭喜你啊，老师，终于成为了梦寐以求的‘院长’。”
虽然是疯人院的院。
不过周序毫不怀疑，按照眼下的架势，再过几年，他们研究所也要变成“疯人院”了。
听到了周序这带着笑意的声音，虽然能感觉出其中肯定有歧义，但老师还是维持着过去他熟悉的笑眯眯表情，轻轻点头：
“也恭喜你，进了马戏团。”
周序：……？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周序一个翻身，从躺在椅子上的姿势下来，站起来表情在意地看向老师：
“小丑病毒的事，是怎么回事？”
熟悉的直入主题，周序直白问道。
然而，在他由凝滞变得无语的视线中，他看着老师施施然走进来，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然后坐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上，笑眯眯地抬眼看向自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想要解决，恐怕很难。”
听到后半句话，周序眉头微皱，他站在椅子的对面，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
“杀了小丑也摧毁不掉吗？”
“摧毁不掉。”
老人利落地回答周序，而周序也没有多此一举的追问“为什么”。
既然对方说摧毁不掉，那大概就是摧毁不掉的。
问细节也只是给自己找麻烦，因此，在思忖片刻后，周序匪夷所思地放下手：
“那被小丑病毒感染的人，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指的是吉克。
“——那倒不是。”
出乎意料的是，老师话锋一转，摆了摆手：“还有死路一条。”
周序：……
“开个玩笑，你看你。”
和周序喜欢的耍人玩不同，对于这种冷笑话式的玩笑，他只能扯着嘴角呵呵一笑。
然后微微前倾，将双手放在椅子前的桌板上，和面前笑呵呵的老人对视：
“直接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你一个精神病罪犯哪里有……好好，我这就说。”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在周序惊愕后退的反应下，轻声道：
“蝙蝠侠快要成功了。”
“而且，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
“反制你、以及其他学生的‘超能力’的方法。”
“他大概、也要弄清楚了。”
*
蝙蝠洞。
刚刚得知成功完成了对周序的关押、而且过程顺利的不敢置信，迪克快步走进来，轻松地扶着桌子一跃进来，低头看着身边的提姆：
“提米，没有见到你说的那群人。”
他说的是当初的“绑架事件”中，和周序站在一起、看上去相当熟稔、而且似乎以周序的行动为首的那群人。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像提姆说的那样，那么这次周序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怎么会没有人插手呢？
“……不。”
在迪克眉头一挑的反应下，身边的提姆没有抬头，仍然维持着专注看着面前电脑的姿态：
“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闻言的迪克微微弯腰，他探头去看提姆电脑中监控放大的画面——
画面中，赫然是两张监控画面的对比：一张是韦恩集团大厅、一名穿戴整齐的男性保洁人员的身影。
另一张，则是阿卡姆疯人院内部，正推着带着病人们食物小车的护工。
两个人的身影看上去差距不大，都是普通、略微高大的男性身材，厚厚的刘海挡住了视线，脸上又都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
不过既然提米已经把这两个人放在了一起……
迪克骇人的侧头：“这就是当初绑架你的那个人？！”
“他们已经混进了阿卡姆内部？什么时候。”
“就最近不久。”
提姆淡定地回答完迪克惊讶的问题，抬手敲击了几下键盘，一张简历和个人信息的画面即刻展现在他们面前——
证件照上的男人厚重的刘海被勉强移开、下方的死鱼眼略显阴沉，泛白的嘴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就相当不好惹……
*
“…干嘛用一副潜在罪犯的表情盯着我看。”
躺在椅子上，刚刚送走老师没多久，看到按照自己的要求给自己送夜宵来的男人，周序摆了摆手。
后者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餐盒“嘭”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什么叫潜在罪犯的表情，你以为我想天生一张恶人脸吗！”
过去在研究所的时候，他们去山村里按照消息勘测的时候，这家伙就被当地“淳厚质朴”的村民当成过人贩子严加看管。
幸好有周序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的解释，才打消了村民们的疑心，让他们知道他们这群人只是单纯来挖土的而已。
因此，听到对方此刻的抱怨，周序也有些绷不住，笑嘻嘻地接过后者递过来的饭盒：
“谢谢啊，大半夜的还想着我饿肚子。”
“…要不是你一直按那个传唤铃，你以为我想管你。”阴沉脸男人毫不犹豫地戳穿周序的白莲花外表，同时翻了个白眼。
他双手抱臂，靠在铁栏杆门上，仗着这里是单独病房、周围没有其他人，就这么直白地和周序对话：
“刚和老师聊完就找我，怎么，任务有进展了？”
周序抬手，将餐盘里的西瓜叉起来塞进嘴里，摆了摆手：
“别提了。”
“好消息没有，坏消息一大堆。”
周序放下手里的餐具，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自然而然地进行了偷工减料：
“你们的超能力貌似要被破解了。”
“哈？难道不是我们的一起？？”后者下意识地反驳，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刚刚在偷听的事实。
周序挑了挑眉，也没有多说，只是朝着后者耸了耸肩：
“我和你们不一样。”
“…别说这种富冈义勇一样的话。”
被驳回的周序快速地眨了眨眼，随后得意地反手指向自己：
“我是人民币用户！”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蝙蝠侠要是能研制出反制我的力量，我周序，就把哥谭变成动物园！”
……
“真的吗？周序的能力真的有可能破解？”
刚从提姆那里得知周序的人已经混进阿卡姆疯人院的噩耗，风风火火赶到布鲁斯这边的迪克，就双眼一亮地得知了这个消息。
“嗯。”布鲁斯略显疲倦地快速眨了眨眼，微微点头：
“有眉目了，多亏了他当初袭击的时候，没有杀人。”
他转过头来，靠在身后的桌子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或许是一连数天没日没夜的工作的事，他竟然还有心思说冷笑话：
“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多的‘样本’。”
在那天轰动哥谭的行动结束后，于坐在直升机上面兢兢业业拍摄的媒体镜头下，数以百计的野兽原地倒下、变成了动物的画面被完全记录了下来。
与此同时，被关在监狱里已久的那些黑帮人员，据说也在同一时间恢复成了人形。
于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布鲁斯的研究终于不是无头苍蝇了。
“有了大致的方向。”布鲁斯在迪克灼灼的视线下转过身来，看向桌面上记录的数据：
“但是还需要实践一下。”
“这个好办。”迪克笑着坐到了桌子上，“现在的周序好找的很。”
“而且我想，一直没有合适的控制他的方式、现在的周序还是因为外部的爱瓦伦马戏团的人才乖乖就范，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听到有东西能控制住周序——”
“一定会很高兴吧？”
听到迪克的话，布鲁斯翻动记录表的动作一顿。
他沉思了几秒钟，下一刻转过头来，在意地看向身后的人：
“说到爱瓦伦马戏团……”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唔。”迪克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我稍微知道一点。”
在布鲁斯瞬间露出来自蝙蝠侠的锐利目光时，迪克坦诚无奈地看向他：
“据说……最近他们的表演活动范围——”
“都在犯罪巷周围。”
……
在欢呼叫好和遗憾的挽留声中，舞台的帷幕缓缓放下，台上的演员们齐聚上台，对着下方恋恋不舍的观众鞠躬谢幕。
事实证明，周序临走前说的话是对的。
虽然他们失去了天才驯兽师，但他们在那一晚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名气。
毕竟无论如何，团内的罪犯“驯兽师”和“吉克”都已经进了阿卡姆，其他的人最多也只是有点连带责任。
甚至整个马戏团因为一个和“小丑”同名的罪犯、以及一个险些摧毁哥谭的超能力罪犯的诞生，在犯罪巷周围简直火翻天了。
俨然有压制一开始在哥谭的白面表演时的势头。
只不过既然在犯罪巷周围活动，那么“保护费”就还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合作对象不再是黑帮成员——
谢幕后，演员们疲惫地交谈离开，站在原地的艾维斯面不改色，转过头来时，视野里出现了一抹红色。
是红头罩。
后者随意地揣起了手里的枪，一边接过艾维斯平静递过来的钱，一边悠悠道：
“吉米那群人最近忙着去黑门监狱救他们的老大。”
艾维斯微微点头。
“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红头罩挑了挑眉，将手里的钱揣回口袋里，嗤笑一声：
“我以为你会先恨把Z抓进阿卡姆的蝙蝠侠。”
艾维斯眸光微闪，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收起了刚刚作为主持人时拿着的手杖，三两下折叠、紧紧握在手中，转身离开。
“……”杰森沉默地盯着后者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没能看破这个变得沉默的前雇佣兵、现在的马戏团团长，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但他知道——
这个诡异的在哥谭追求爱与理想的人……
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第272章
今晚的夜巡依旧与夜翼无关——本来就是被临时调过来的人，他实际上应该可以着手思考回布鲁德海文了。
但在今夜，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阿卡姆疯人院。
“……”站在夜幕的路灯上方，如同一只矫健灵活的蓝鸟，夜翼盯着陷入静默的阿卡姆，感受着其间弥漫着的一股阴气，若有所思。
几秒钟后，思索完毕的他落地，悄悄潜入其中。
*
周序的生活千篇一律。
一般的时候他会被绑在那个外表硬邦邦、实际上相当松软的椅子上，偶尔和外面的阴沉脸同门聊聊天，气一气对方。
平时这个时间点，周序一般都被对方解开了束缚，和对方要么玩牌、要么聊天，但今天不同。
“……”周序坐在椅子上，身上带着繁琐的束缚，双手被拷住放在椅子面前的桌板上，头微微下垂，黑色的发丝挡住他的表情。
那双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抬眼看向门外无声落地的“客人”。
在夜翼微微有些复杂的视线中，他看到里面那个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身影、此刻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
“…你来了？”
声音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有些沙哑。
——因为周序昨晚和那家伙聊得太晚了。
盯着居然来“探监”的夜翼，周序微微抬头，有些不适地歪了歪脑袋，脸上挂着笑容看着他：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来找我干什么，想看表演了？”
听到驯兽师的后半句话，原本面无表情的夜翼嘴角一抽，露出了一抹属于格雷森的笑：
“你的表演代价太大，我可不想看。”
“——金刚鹦鹉怎么样？”周序好像完全没听见夜翼口中的抗拒和淡淡的嘲讽，只是自顾自地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可以着重注意，把你变成蓝色的。”虽然实际上不听我使唤。
“哇哦。”夜翼夸张地感慨一声：
“你可真贴心~”
下一秒，他捧心的动作放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序：
“不过谢谢，不用了，我还没当够人。”
“……”
被“婉拒”了的周序只是挑眉，收起了脸上的思考笑容，和后者静静地对视了几秒钟。
忽然间，病房外的人率先开口了：
“爱瓦伦马戏团一周前恢复了表演。”
“刚刚开始，每晚的票就被一扫而空。”
没想到夜翼是专程来和自己说这个的，实际上已经在外面装睡的守门那家伙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周序也很给面子地挑了挑眉，笑容灿烂：
“这很好，不是吗。”
“看来失去了天才驯兽师Z，并没有让爱瓦伦就此消失。”
听到周序这平淡的语气，夜翼忍不住挑了挑眉，挑衅地看着他：
“是啊，某人自诩‘灵魂人物’，但实际上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了你就停转哦。”
“……”周序单眉挑起，沉默不语地和夜翼对视了几眼。
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做什么动作，却被手上沉重的手铐制止，只是发出了一阵沉闷地响声。
这声音引起了两个人同时的注意，相比夜翼的微微皱眉，周序则是淡定地瞥了一眼，就毫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
虽然夜翼看不清黑暗中的周序的外表，但从这沉重的声音也知道——
每天一直戴着这玩意的周序，就算能够用“超能力”逃脱，恐怕一时间也会伤痕累累、无法抬起手、脚也无法移动。
全然不知道夜翼在想这种事，周序则是被对方刚刚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失去哪个人，世界会停转吗？】
说起来，我已经穿梭了这么多个世界，但每一个世界的主角似乎都在我的“保护”下生活的很好呢。
无视了小柯南每次被自己提前说出真相时咬牙切齿的表情，周序颇有成就感的想着。
当然，他也因此产生了好奇心：
如果这个世界的主角出了意外，世界会因此“停转”吗？
……大概是不会的吧。
毕竟这一点通过第二个世界就知道了，每个时空的小世界并非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只是漫画中的“虚拟时空”。
这些世界、这些人——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时，周序忍不住在黑暗中发出一阵轻笑声。
他深黑色的眼眸微微抬起，与外面站在昏暗灯光下的夜翼蓝色的眼睛相对：
“当然了，毕竟我可算不上爱瓦伦的灵魂人物。”
“不过我很好奇……”
他双眼闪烁了一下，在夜翼陡然一凝的危险视线中，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如果‘蝙蝠侠’不在了……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夜翼：……！！
原本沉浸在周序身上重重锁拷会是什么样的夜翼陡然一惊。
他迅速睁了睁眼睛，不敢置信地和口出狂言的周序对视——
每每在他与周序面对面、都下意识地忍不住以对方是个普通人的视角来思考的时候，对方总会开这样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玩笑”。
这家伙……
夜翼咬了咬牙，看着笑容灿烂、满脸好奇，好像完全感觉不出自己说了一件多恐怖的“威胁”一样的周序。
但每次见到对方，从对方的言行——迪克又总忍不住把对方当作一个心理健全的普通人。
外表有欺骗性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能每次都忍不住放下警惕呢？！
夜翼懊恼的想着。
他没有思考过，眼前的人就如另一个世界的老爹所说：
【本来就没有多少坏水的人，真的变成了坏蛋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周序下过的最狠的毒誓，不过是“将哥谭变成动物园”这种动画片一样的走向。
“那你恐怕没机会知道了。”夜翼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后，语气平淡地回应里面的人。
这一次，他不等里面的人回复自己，就立刻转身、轻盈一跳，消失在了周序的视野里。
周序轻缓地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否则他怎么从夜翼的背影中看到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简直不像厌恶、而是怕再次听到我的声音一样？
周序再次眨了眨眼。
……
看来他是真的很不想变成金刚鹦鹉啊。
他遗憾地想着。
*
当夜翼回到蝙蝠洞的时候，快速脱掉了身上战甲的他刚刚转头，就看到门口双手抱臂、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的达米安。
“……你去见了Z？”
后者皱眉道。
迪克快速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嗯，小D快让开，我要去洗澡——”
“等等。”达米安眉头紧锁，再次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在迪克单手放在腰上，歪头看向自己的询问视线中，达米安略微踯躅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嗤笑一声，嘲讽道：
“那家伙现在应该闹腾不起来了吧？”
“……？”迪克歪头，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
【你就是为了落井下石这一下的吗？】
看出了对方脸上表情的达米安咬了咬牙，略显气恼地摆了摆手：“混蛋…我只是看那个家伙这么轻易地被放过了不爽！”
想到这几次的交手、虽然自己每次都对Z发起了进攻，但都被后者毫不在意地随手化解了。
而且周序的眼神……那种带着笑意和微微眯眼的表情，让达米安相当不爽。
他感觉对方在用看不听话小孩子的视线盯着自己，这个认知让达米安对周序耿耿于怀。
而且…对方投降的方式让他更加不爽了！
因此这几天，即使是在训练和夜巡的时候，达米安也始终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一股气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终于，今晚夜巡回来，从提姆的口中听闻了迪克去了阿卡姆的事，他就急急忙忙来堵他了。
即使达米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什么。
“……”看着达米安这幅气急但说不出来的样子，迪克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笑了笑：“小D这么在意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他哦。”
“反正现在他因为爱瓦伦马戏团的事，也不敢轻举妄动……”
“——谁在意了！！”
当来找提姆的布鲁斯刚刚进入蝙蝠洞，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气急败坏地推开自己的大儿子、然后噔噔噔越过自己离开了的画面。
望着被怼了但依旧笑的很开心的迪克，布鲁斯缓慢地眨了眨眼，并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迪克去看了周序的事，他虽然不赞同，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几分钟后，站在忙碌的提姆身后，望着后者继续调查周序相关人员情报之余、顺手处理一点韦恩集团事务的样子，这个蓝眼睛、颇有魅力的男人只是轻快地眨了眨眼：
“辛苦了。”
随后不等面前的人回应，他就迅速转移了话题：
“查的怎么样了？”
“……”提姆忍不住死鱼眼瞥了一眼身后不负责任的韦恩真正的继承人，呼出一口浊气：
“根本查不完。”
“连你也查不完吗？”布鲁斯讶然地挑了挑眉。
他的语气让提姆有点受用，但外表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手里厚厚地一沓资料递给他：
“不是时间和能力的事，是太多了。”
“如果要刨根问底的话，每个人都要大费周折。”
“他们参与过的身份和组织，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提姆·德雷克也感到匪夷所思，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组织，组织里的成员没有别的事，每天唯一的工作和目标就是潜入社会上的各个角落、体验各种各样的职业的啊？
提姆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但那天露面过的一些人现在占据的身份，他多少还是查清楚了的。
而且通过信息和情报来看……被自己查出身份的那群人，除了有几个在当小贩或者保安之外辞职走了，大部分公司职员和政府官员都还好好地上着班呢。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提姆会调查他们，也不可能是在寄希望于自己会被提姆忽视。
他们只是不在意。
比如说这个人——
布鲁斯翻动资料的手一顿，诧异地抽出一张纸：
“兰甘尼？”
第273章
这张资料上，照片上的男人表情冷硬，脸上戴着一副眼罩，只有一只黑色独眼露出来，死死地盯着镜头。
作为最近监察部门的风云人物，蝙蝠侠不可能不认识兰甘尼——就算是从无语吐槽的戈登口中，他也听过很多次这个人的名字了。
“嗯。”提姆靠在椅子上，无奈地转头：
“很惊人吧。”
“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找到他头上，也没办法证明他和Z有关系。”
“而且如果不是那天我亲眼看到了……”
提姆叹息道：
“我也没办法查出他和周序之间，有任何联系。”
听到对方的话，布鲁斯微微沉色，凝视了一下资料上的所有人的外表，忍不住皱眉：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他放下了手里的一沓资料，屈起手指在上面无声地敲了敲，认真地侧头和提姆对视：
“那就是如果没有事先说明，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是外行人。”
布鲁斯指的是，他们每次都能完美融入新身份的特点。
“他们就像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样——就和周序一样。”布鲁斯微微前倾，目光幽深地和认真的提姆对视：
“你应该也有一样的感受吧？”
提姆面色严肃，迟疑地点了点头。
显然，他和迪克抱有相同的念头，而且在布鲁斯发话之前和对方一样，误以为这只是自己一个人存在的错觉——
那就是，在和周序面对面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将其排除罪犯的行列、当作一个普通人对待。
下意识地忘记他的危险性、特殊性，在他的身上感受到的平易近人，潜移默化到让人回过神来甚至会感到惊悸。
他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紧绷地看向屏幕上密密麻麻地信息，低声道：
“或许，这正是他们这一行人都有的特性。”
“他们就是凭借着这种能和普通人混为一体的能力，才成功地遍布哥谭的每个角落的。”
“——还有很多我们没有查到的。”布鲁斯挑了挑眉，靠近电脑屏幕，盯着上面频频闪过的一张张人脸。
坐在椅子上的提姆面不改色地复述：“还有很多我们没有查到的。”
“甚至——”
他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抬头认真和身后的布鲁斯对视，后者平静的声音接了他的话：
“周序的眼线，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
韦恩集团，总裁办公室内，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文件的提姆耳朵微动，他微微侧头，无意间瞥了一眼身边的单向玻璃。
看着门外惊呼了一声，笑眯眯地半蹲下来摸着那乖巧站着的异瞳黑猫的秘书，无奈地摇摇头，重新将视线凝聚在面前的文件上。
……
【“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忽然间，布鲁斯的话猛然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下一刻，刚刚看见的蓝绿异色猫瞳、与记忆中站在周序身后黑暗中的那个矮个子男人微微泛光的双眼相汇！
“嘭！”
在一阵刺耳的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下，错愕的提姆猛地站了起来！
他在秘书惊讶的呼声中，迅速冲出办公室！
冲出办公室的提姆手维持着用力拉开办公室门的姿势，目光锐利地四处逡巡了一圈，几秒钟后，他罕见地面露急切，和身边被吓到的秘书小姐急声问道：
“猫呢？！”
秘书小姐微愣，随后下意识地伸手指向身后——
然而，在二人同样怔愣，提姆紧接着懊恼地捂住额头的反应下，他们的视线终点，空无一物。
……
“可是我的调任期只有两个月——”
迪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耳边紧急的警笛声打断，他的对接上司来不及回答他，就急急忙忙地穿上武装服冲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迪克张了张嘴，哑然地摇摇头。
想到刚刚自己想要主动申请回布鲁德海文，但是被对方百般推脱的样子——也是，毕竟是“核平”的哥谭，多一个能干的警员对哥谭警察局来说是好事。
无奈地转身，迪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身边猜到发生了什么，调侃他的年轻男警员正想抱怨几声。
忽然——
“喵呜。”
一阵微不可察的落地声响起，伴随着后面轻微的猫叫声，二人下意识转过头来。
“哎，哪儿来的猫啊。”男警员惊讶道。
不是他敏感，实在是哥谭刚刚经过超级罪犯“驯兽师”布下的浩劫，现在所有警察和媒体都对有灵性的动物相当在意。
毕竟你不知道，眼前出现的行迹诡异的动物，会不会昨天还是你打过招呼的邻居。
然而，在几个望过去的警察的视线中，那只黑猫并没有什么奇特的。
——除了，它有一双宝石一样闪亮的异色瞳。
“……”迪克下意识皱起的眉毛放松下来，含笑看着身边的人打开窗户，将窗外眼巴巴看着他们的猫儿放进来。
在现在的哥谭，能看到普通的动物，已经是一件值得感恩的好事了。
他感慨地看着黑猫颇通人性地蹭蹭聚过去的同事，对于他们随手拿起来的三明治面包的投喂照收不误。
……可恶，明明我今天都没吃上三明治，只是用麦片对付了一下。
愈发认识到“人不如猫”的迪克嘴角抽动了一下，走过去抱臂旁观着。
“亲爱的，你找不到自己的主人了吗？”
“哦！天呐，看看它的眼睛，简直和宝石一样华丽。”
“我敢保证，它那颗蓝色的眼球就和布鲁斯·韦恩一样闪亮。”
……噗。
迪克的两颊鼓起来，正忍不住想笑时，忽然，几人的旁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冷硬女声：
“动物？是驯兽师的受害者吗。”
这声音……
迪克微愣，但他面前的男警员无奈地转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习以为常：
“蕾莎，我敢肯定，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咪。”
被叫作“蕾莎”的女警员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相当镇定地越过几人，将手中的资料交到了其他人的手上。
此时的迪克不记得当初和对方撞过的事情，只是眨了眨眼，看着因为蕾莎这句话而失了兴致、从黑猫身边散开的众人，有些好笑地和旁边的男警员对视了一眼。
后者显然已经习惯了蕾莎的冷场，只是耸了耸肩。
“这只猫怎么办。”迪克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面前的男警员有些苦恼地摸了摸下巴：
“一看就是家养的…发布帮忙找主人的——”
“不是家养的。”
忽然，那边原本背对着他们，正站在打印机前忙碌的蕾莎平静地接了一句。
迪克微愣，和眼前下意识出声追问的人一同回过头去看：
在他们的视线终点，蕾莎甚至连头都没转，只是平静地做着手里的事，直到拿起了所有的资料，这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是野猫。”
她没有回答“为什么”的问题，只是笃定地继续说着自己的判断。
然后在其他人吃惊的视线下，走向了那边的黑猫。
她抬起手，就手指放在猫的鼻子下让它闻了闻，猫立刻亲昵地蹭了蹭她——这画面让其他人大为震惊。
毕竟在他们看来，蕾莎的作风和行事风格、包括一开始冷场的那句话，都不像是会对小动物非常了解的人。
看着在蕾莎的动作下相当乖巧、显然与刚刚讨好他们姿态不一样，是真的放松下来的黑猫，男警员吃惊地感慨着：
“天，蕾莎你应该去做动物饲养员。”
“——或者马戏团驯兽师？”蕾莎抬了抬眼，在旁边迪克笑着喝水猛地呛住的反应下，再一次无比熟练的面无表情开了个冷笑话。
“咳咳、咳咳咳。”
呛到的不只是恰巧在喝水的迪克，还有其他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在竖着耳朵偷听蕾莎讲话的其他人。
他们隔着工位上的挡板面面相觑，最后无可奈何地相视一笑。
果然…还是受不了蕾莎。
但他们又相当在意这个做事谨慎认真、也稳重踏实的女警——因为按照她的能力和资历，据说已经流传了她即将升职的消息。
上司是这样性格的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和其他百感交集的人想法不同，迪克放下水杯，看着自然而然面对大家的反应，然后顺手抱起黑猫，直接放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蕾莎，他忍不住开口：
“你要带它走？”
难道是要收养……
“嗯。送到野猫收容所。”蕾莎抬眼，平淡地说着：“毕竟警察局不需要野猫。”
“罪犯的档案上也不需要猫爪印。”
哦对哦。迪克立刻放下了手，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原本还想擅自给蕾莎安一个“面冷心热”设定的他讪笑一声，连连点头，目送蕾莎带着肩膀上的黑猫离开自己的视野。
……
下午，在自己的位置上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到点下班的迪克刚刚起来，就被面前“飘”过去的肩膀上带着一只黑猫的身影吓得一个趔趄。
“蕾、蕾莎？”迪克嘴角一抽，“这只猫怎么还在？”
而且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和早上的位置根本没有改变啊！
蕾莎匆匆而过的动作一顿，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肩膀上趴着的黑猫。
“我觉得你们白天说得对。”
在迪克和身边的人一怔的反应下，蕾莎淡淡道：“这不是野猫，而是一个有主人的猫。”
迪克眨了眨眼，很快反应了过来，在身边愣头青的同事说着“那我还是发布一下失物招领”的时候，用手肘怼了他一下。
他笑眯眯地看着表情淡定的蕾莎：
“是啊，看来它遇到了一个好主人？”
“……”蕾莎难得地抬眼和迪克对视了一眼，随后在其他人惊讶的反应下点了点头。
“谢谢。”
*
次日，打着哈欠来上班的迪克看着站在桌上、被其他警员围着投喂三明治的黑猫，脚步一僵，瞪了瞪眼睛。
所以、这只猫怎么还在这儿？
而且怎么又吃到了我都没吃上的豪华三明治啊！！
“喵呜。”
站在桌上，黑猫舔了舔爪子，在它的脖颈上，一块写着“哥谭警察局”的名牌清晰可见。
走过来的迪克注意到了这份变化，瞥了一眼身边从自己身后走过、身上的标志和昨天不同，似乎升职了的蕾莎，和身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
“好吧。”他上前一步，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看来警察局的确需要一只黑猫？”
他在其他人笑着的反应下夸张地弯腰说着：
“猫咪，你会给文件按爪印吗？”
第274章
“兰甘尼大人。”
办公室门外，高大的女秘书沉闷地敲了敲门，在身边男人流冷汗的反应下认真道：
“戈登局长现在就想见您。”
透过办公室门上的玻璃，戈登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办公桌前坐着一道人影，低头忙碌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产生任何变化。
几秒钟后，那曾经给他找了不少麻烦的低沉嗓音响起：
“进来吧。”
……“进来吧”是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下属！
即使已经熟悉了兰甘尼这个人，但再次面对的时候，戈登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
如果不是布鲁斯的要求，他是不可能主动来见他的！！
想到这个人是个隐藏的秘密罪犯，戈登原本抗拒的动作微微变化，认真地抬腿走了进去。
“嘭。”
在自己前脚刚刚进去，后脚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二米高的女秘书随手关上的声音下，戈登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的独眼男人头也不抬：“戈登局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常来说，第一句话不应该是“你先坐”吗？！
戈登顿了顿，装作没有产生这样的念头，走到眼罩男人的面前坐下，严肃地看着他：
“兰甘尼大人，有一些调查，恐怕需要您配合一下。”
“……哦？”
终于，伏在桌前的男人舍得抬头了。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幽幽地盯着戈登，那种好像被缠住一样浑身不自在的感受又来了。
戈登平静地和对方对视，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微微严肃起来，意有所指道：
“有些事，不可能瞒一辈子。”
“……”
他面前的男人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
眼罩男人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签字笔，漫不经心地合上了面前的文件：
“戈登局长。”
他没有回应对方刚刚的话，只是语气平静道：
“很巧，我正在签署的这份文件，正是关于前几天对哥谭市警察局走访的结果报告。”
“？！”
戈登一震。
但反应了过来，他猛地起身，疾言厉色地看着他：
“兰甘尼·迈尔福斯，你不要转移话题！”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戈登面不改色，眼罩男人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轻描淡写地扫视了一眼窗外因为动静看过来的其他人，定定地转过头来，与戈登对视。
好似看出了戈登的外强中干、亦或者根本没带着要彻底制裁自己的目的前来，男人淡定地抬眼看向对方，缓缓将面前合起来的文件放到一边。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淡定地和戈登对视：
“戈登局长。”
“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有一点误会。”
他语气平静地说着。
*
“误会？”
周序单手托腮，听了面前阴沉脸男人吐槽的话，面不改色地将面前桌上的葡萄丢进自己嘴里：
“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其实这个说法还挺管用的。”面带疲惫的男人靠在牢房…病房的门上，手指上的钥匙随意地转动着，“毕竟就算是做了天大的坏事，只要用这一句话，都能抹除罪行。”
“你在开玩笑吗。”周序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别转移话题。”
在对方心虚地移开视线的反应下，周序屈起手指，发出“邦邦”的声响：
“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你帮我联系师兄那边给我解决，我帮你在老师那边加点表现分。”
“结果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一点进展？”
“这可不是误会就能解决的。”
被周序逼问的对方拉了拉口罩，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那双第一次看恐怕会觉得相当凶狠的三白眼，此刻实际上因为心虚不敢看向周序：
“因为…我没联系上师兄。”
“哈？”
“…因为师兄很忙啊，我就联系上了可靠的猫君。”他委屈地转头看向周序，“但是猫君最近和师姐似乎在哥谭市警察局策划些什么，是有关夜翼的，我也没办法介入。”
“到最后，我也只能找上小师弟了！除了他没人这时候很闲！”
迎着周序怪异的视线，他大声嚷嚷着。
“…没想到有人比我人缘还差……”周序忍不住嘴角一抽，回忆起曾经师兄每次臭着脸给自己擦屁股的样子，莫名地心情好了许多。
在眼前的人带着问号的注视下，周序好心情地摆了摆手：
“算了，我早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小师弟回应你了吗，什么时候来帮我？”
“快了？”
“‘了’是什么意思。”周序笑容微顿，有些不妙地转过头来，对上只漏出三白眼的对方，眼角抽动着：
“…算了，我还是自己先行动吧。”
说完，他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手腕上那沉重的镣铐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就这么挂着手上的手铐，直接肘开了眼前靠在门上的人，在后者的追问声中走了出去。
走出自己的特殊区域，看了看侧方走廊上的钟表，周序稍稍思考了一下。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集体放风的时间，不过因为自己作为“重罪罪犯”，根本没有这种时间就是了。
如果想要找小丑的话……
思考了几秒钟，周序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路牌，最终朝着其中一个方向前进。
*
周序有想过自己出现的事会被小丑知道。
但他没想过，自己自从上次在研究所团建过生日之后、就没有体会过的“热烈欢迎”，会在阿卡姆感受到。
“哦——！！”
“嘭！”
欢呼和雀跃声不断，听着四处的鬼叫不断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站在门口的周序面无表情地将嘴里的彩带吐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疯人院出现，但他实在是不觉得这群鬼哭狼嚎着的怪物们是真的在欢迎自己。
他们大概只是在寻找一个发疯的借口。
于是，越过一众呼喊着“Z！Z！”的人群，周序径直走向了中央地面上席地而坐、正双眼亮晶晶地笑嘻嘻看向自己的那个人——
小丑。
对方似乎也知道周序是来找他的，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地面上。
直到周序在他的面前站定，准确来说，是在“他们”的面前站定。
垂眸盯着面前坐着的一众奇形怪状的家伙们，周序无视其他人的注视，只是定定地和小丑对视。
“嗨，怎么不……喔哦。”
就在小丑笑嘻嘻地抬手打招呼的时候，忽然，对方猛然间抬手，直接轻而易举地拎着他的衣领、将对方悬空拎了起来。
但不是要揍他。
周序眉头微微皱起，嫌弃地看了一眼群魔乱舞地周围，就这么拎着毫不反抗的小丑走了出去。
在走路的时候，他甚至在旁边人眼珠子都要瞪下来的视线中，瞥了一眼不方便的手腕，顺手将手腕上沉重的手铐“变”没，轻松地拎着小丑离开了这里。
“哎！”
在走的时候，周序似乎在自己身后听到了想要阻拦的女声，但似乎被身边的其他人拦了下来，总之不重要。
离开了喧闹的中央，用脚关上了身后的大门，周序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小丑“甩”到墙角。
后者微微吃痛，但仍然咧嘴一笑：
“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Z。”
“看来你很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欢迎仪式？”
他大言不惭地说着，周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
“当然、我也给我们的朋友吉克准备了，但听说他被关在特殊治疗的病房里，真是可惜。”
小丑真情实感地凑过来，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怎么样。”
他笑容灿烂恐怖地和周序对视：
“吉克…他感觉好点了吗？”
抱臂的周序没有被小丑刺激到，倒不如说，他因为过于了解小丑这个疯子，以至于他在小丑惊讶的视线中毫无波澜：
“吉克好不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一个疯子，他说疯言疯语都是正常的，如果你告诉周序说这话的人是蝙蝠侠，他可能会怀疑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什么宇宙。
但现在，他看着相当符合刻板印象的小丑，望着后者因为自己的话捧腹大笑的样子，淡定地让他惊讶。
“哎呀。”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序，眼底的专注浓郁到让人害怕：
“看来……你很了解我呢。”
“果然和初次见面时的感觉一样。”小丑笑吟吟地站在周序面前，猛地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们果然很合得来，听说你和蝙蝠侠对上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妙……”
“小丑病毒。”
忽然，喋喋不休的小丑被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动作也瞬间顿住。
下一刻，他微微侧头，目光幽深地含笑看向周序：“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的小丑病毒，就是你在爱瓦伦马戏团里留下的那玩意。”
“给我。”周序伸出手，直接明了地向其讨要：
“要不然，我就把你变成老鼠。”
他的威胁也无比直白。
小丑猛地转头，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老鼠……？”
“那…蝙蝠侠呢？”
“对于将你抓进来的蝙蝠侠，你要怎么向他报仇？”他语意不详，但似乎隐含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周序单眉挑起，微微抬眼和身形高挑的小丑对视，语气迟疑了一下：
“把他变成猫？”
“呃不——”小丑夸张地捂着脸，明明话语是在哀嚎，但周序分明听见他在笑：
“我变成老鼠而蝙蝠侠变成猫吗，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周序木着脸盯着转身捂着脸、呜呜呜假哭着的小丑，无语地扣了扣鼻子。
坏了，让他爽到了。
第275章
看着沉浸在幻想中的小丑，周序有十分的无语。
几秒钟后，他的耐心耗尽——特别是听到背后放风大厅里的鬼叫似乎被制止，而在电棍的攻击下，那群家伙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变得更加凄厉像鬼叫了之后。
周序的额头上出现井字号，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因为身后的哀嚎而变色：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冷静、冷静。”小丑转过身来，假哭了半天脸上一滴泪水都没有，他只是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试图用手压低周序心头的火苗：
“别这么急躁。”
“作为朋友，这一点小忙我还是会帮你的。”
看着后者像身后掏来掏去的样子，周序有些嫌恶地眼角抽动，后者继续喋喋不休道：
“你知道的，Z，我们可是一个月前就有交情的老朋友了……”他声音神经质无比，“对了，那天我看到的那些动物朋友们呢？他们还在马戏团里工作吗？”
“监狱里。”
周序看着被小丑拎出来的、充斥着诡异的绿色液体的试管，一边捏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因为得到了想要的、大发慈悲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
“当然是人类形态。”周序似乎知道小丑想要问什么，只是用指尖捏着手里的试管，随意道：
“毕竟我也没有真的打算把哥谭彻底变成动物园。”
“好吧。”小丑遗憾地耸了耸肩，“但总有机会的，不是吗。”
“……你最好说的是变成动物的事。”
“诶嘿。”
诶嘿你个头啊。周序无语地斜睨向对方一眼，转身就朝着出口的方向前进。
……
几秒钟后，周序脚步站定。
他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身后笑容灿烂的高个子，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小丑眼巴巴地看着周序，咧开大嘴一笑：
“怎么了，我的朋友。”
周序单手拎着试管，瞥了一眼小丑背后紧闭的大门，不厌其烦地无视后者装傻的行为，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小丑背后的方向：
“你回你该去的地方。”
“……”小丑面带笑容，微笑着和面无表情的周序对视。
此时的周序有种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动物的感觉。
他无语地抿了抿唇，正打算重复一遍的时候，忽然，他面前的小丑笑容不变，声音却是轻巧的气音：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
“你要……”
小丑微微前倾，双眼睁得大大的，明明身边没有其他人，却好像害怕被别人听见一般，刻意用气音道：
“去找院长先生，对吧？”
“……”
周序单眉挑起，并没有因为被对方直白地戳穿了而变色。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丑”。
几秒钟后，他张了张嘴，低垂着头，呼出一口浊气：
“我真是……”
他咬牙切齿地呢喃了一声：
“没认出你来啊，混账。”
突如其来的怪异话语落地，对面的小丑面不改色。
下一刻，他张了张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吐出来的声音却熟悉无比的活泼跳跃：
“啊。你发现了啊。”【小丑】挠了挠自己的侧脸——这是小师弟。
这是他的超能力。
另一边正在和戈登进行交涉的人、此刻换了一张脸，处在阿卡姆疯人院中。
……
坐在空荡荡的台阶上，真正意义上把阿卡姆“当家”了的周序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杯，嫌弃地看着身边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的小丑的脸：
“你就不能换回自己的脸吗？”
“没办法。”外表是【小丑】，内里是小师弟的人摊了摊手：“那很容易变得混乱，本来放在办公室里的就是个假人。”
“到时候没控制好，和戈登聊天的那个身体变成了小丑，给我们的戈登局长还不得吓得心咯噔一下过去？”
“你给自己嘴积点德吧。”周序流畅地吐槽了一句对方，摇了摇手里的试管，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东西，是你从小丑身上拿到的？”
“嗯哼。”
身边的人应了一声：“看样子我的演技不错，如果不是主动暴露，你也没发现嘛。”
“没办法，疯子演疯子是这样的。”
“啧！”被周序轻而易举地完成攻击反弹，身边的【小丑】不爽地咂了咂嘴，随后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转移了话题：
“你不在，我也会将小丑病毒送到老师那里去的，你急什么。”
“既然答应你了，我肯定会帮你做好的啊。”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周序侧着头，将自己眼底的情绪隐藏起来，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实际上，他一开始就要守门的那家伙联系师兄，听到他最后联系的是小师弟的时候，周序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
当然，最重要的是，周序没想到他没有被小丑反杀——
“这是什么话！”身边人语气不忿地反驳着。
啊，我说出来了？周序惊讶地侧头，身边的人气呼呼地摆手：
“在你眼里，我连一个疯子都打不过？”
“…你靠打的？”周序迟疑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对方。
“……”小师弟慢吞吞地抬了抬眼，“我趁他不注意偷袭的。”
“而且第一次没得手，又纠缠了一会儿，我用蝙蝠侠吸引他的注意力才得手的。”他在周序嫌弃的注视下气急败坏地用拳头锤了一下膝盖：
“那家伙不就是个疯子吗，怎么这么敏锐！”
“你以为能一直找蝙蝠侠麻烦的人会是什么阿猫阿狗吗？”
周序的话落地，身边的小师弟先是叹息一声点点头，几秒钟后又猛抬头：
“你这家伙是不是偷偷在自夸？”
周序转头，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们快把试管交给老师吧！”
“不要遇到什么事就用这种活泼开朗的声音搪塞过去啊喂！”
……
“…兰甘尼先生？你在听吗？”
“当然。”
面不改色的男人静静地看着戈登，对于后者刚刚一大串的暗喻的反应是：
“艾兰秘书！”
他抬了抬手，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在戈登正襟危坐的反应下，门外那个高达两米、不苟言笑的秘书走进来，在眼罩男人的动作示意下，大刀阔斧地给他倒茶。
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退出，关上了门。
戈登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到桌边的男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在自己额头一滴冷汗滑落的反应下，声音低沉：
“继续。”
戈登…戈登想跑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居然还没到时间……不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戈登放心地收起了手机——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几点后自己还没回去，就会有下属给自己打电话的。
到时候无论兰甘尼是想把我灭口、还是单纯逃离他的视线，都有退路。
而此时被戈登当作救命稻草的警员们——正被“敌人”迷得神魂颠倒。
“喵。”
“哦天呐，它躺下来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惊呼声，虽然之前在韦恩集团当吉祥物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但没想到在警察局也是一样的猫君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他的异色瞳中闪过一抹疑惑。
并不是猫奴的他无法理解这样的环境：
猫：只是呼吸。
人：手段了得！
但不妨碍他利用。
于是，在听到身后的人似乎被自己吸引了注意之后，他索性努力一下——
“哦？在伸懒腰吗？”
当处理完今天的工作、无所事事的迪克打瞌睡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被这声音吸引了的他下意识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正被桌上打滚的黑猫吸引的众人——
以及站在门口的位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不知何时走出来的蕾莎。
“！咳！”
迪克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提醒那边的人。
果不其然，他们下意识地看过来，在注意到迪克的眼神之后，僵硬地和身后面无表情的冷脸女人对视，几秒钟后连连道歉散开了。
从始至终，蕾莎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边的方向——包括其他人散开的时候，迪克要忍不住怀疑，从刚刚到现在，她究竟是在看人、还是在看猫了。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挥出去，就当他想要继续打发时间的时候，忽然，他注意到自己的桌前多了一道阴影。
他下意识地抬头，却没看到想象中的蕾莎的脸。
——而是猫。
在他的桌前的挡板上，黑猫稳稳地站在细小的栏杆处，尾巴一甩一甩地，那双异色的眼眸定定地和迪克对视。
“……”迪克蓝色的眼睛中不自觉地染上笑意，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刚刚蕾莎站立的方向。
没有人…好。
于是，看准时机的迪克伸出手指，静悄悄地和猫玩。
“叮咚。”
忽然，他桌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望去——
却被轻轻跳下来，自然趴在手机上闭目养神的黑猫弄得手足无措。
他脸上带着笑，无奈地看着霸占着自己桌面的黑猫，也忘记了去看被他压在身下的手机的事，只是笑眯眯地和它对视。
“……”另一边，戈登看着迟迟没有收到消息的一众下属的联系方式茫然。
“……？”同样没有收到消息，但分明看到定位显示其在哥谭市警察局的提姆诧异挑眉。
迪克这家伙…难道是睡着了？
他坐在蝙蝠洞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揉了揉眉心。
知道自己身边会有监视的人、但监视的“猫”…他是万万没想到。
但这次的事给了他提示，不只是人需要警惕，有周序这个“驯兽师”在，哥谭的每一个动物，都需要重视。
于是，在这个充满着罪恶的都市内，动物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爱瓦伦马戏团里，趴在笼子里，即使什么都没做，但因为是爱瓦伦马戏团里的动物，狮子丽娜依旧有无数的游客想要来参观。
在他们看来——这头威武的狮子，说不定就是哥谭哪个黑帮的老大呢！
而对于黑帮成员来说，只要他们的老大一天不见了，他们都会怀疑自己老大是不是去跳火圈、踩高跷了。
整个哥谭对动物的态度，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码头的海鸥夺走桌上人的薯条，看着下面一言不发、只是拿出手机拍摄的人类，诧异地飞走。
这群人疯了？
*当头晕目眩的戈登回来，怀疑自己今天究竟花一整天做了什么的时候。
回到办公室，看着面无表情的蕾莎将一系列最新的报案汇总，望着一堆堆动物的照片，戈登呆滞地张了张嘴：
“……等等等等。”
刚刚说到“一只大黑狗是如何打破某个住户的玻璃、进而被那个住户报警怀疑偷了多少美金”这个案件的蕾莎停了下来，静静地和混乱的戈登对视。
嗯，哥谭要进入“大动物时代”了。
第276章
阿卡姆，院长办公室。
“辛苦你们了。”
笑眯眯的老人穿着白大褂，一边将装有绿色不明液体的试管放在架子上，一边为这边的两人递了两杯水。
只不过坐在沙发上的周序和【小丑】都看了一眼老人的手。
“……”老师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笑吟吟道：“放心喝吧。”
二人这才放心地端起杯子——
“我没洗手。”
“噗！！”
*
几分钟后，漱了好几遍口的二人回来，特别是在两个人中有一个顶着小丑的脸的时候，模样相当奇怪。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人双手交叉，笑容不变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个人。
他先是看向【小丑】：“真是好用的能力啊。”
老人笑容温和地看着他：“就是下次动手的时候，记得换一张脸。”
【小丑】立刻表情心虚，胡乱地点两下头。
周序被老师的话提醒了，幸灾乐祸地看向身边的【小丑】：“哈哈，你居然是用的老师的脸吗，怪不得能在阿卡姆进出自如——”
“没有啊。”
小师弟老实地看向笑容一僵的周序：
“我用的你的脸。”
……
“我宰了你！！”
*
“好了、好了。”
分开二人，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丑】挡在自己身后，老人笑眯眯地拦着气急败坏的周序：
“你现在打，伤又到不了他的脸上，也只是白费力气。”
“呼、呼……”气喘吁吁的周序叉着腰，威胁地指着可怜巴巴躲起来的对方：
“你等回去的。”
后者连忙心有余悸地缩了回去，似乎没想到周序下手这么不留情。
小师弟缩了回去，周序对上了笑吟吟的老人的脸，意识到让老师看了笑话，进来十几分钟演了两段小品给他看，也无语地放下了手：
“…东西既然送过来了，那我就走了。”
“去哪儿？”老人笑眯眯地问道。
周序诧异转头：“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越狱了。”
“……”老人像是猜到周序会这么回答，只是笑着缓缓走出来，从桌子后面来到了周序的面前，在后者皱眉的思考表情下，拄着手里的拐杖，轻声道：
“先在阿卡姆多留一段时间吧。”
“你忘了我说的吗。”老人语气不变，“你的能力，有被蝙蝠侠破解的可能性。”
“出去，恐怕要在他手上吃亏。”他轻声道。
周序眉头微皱，无视背景音中小师弟聒噪的追问，只是沉思着低头摸着下巴。
他还是老样子，不觉得蝙蝠侠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能破解符咒的能力。
……但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就代表这件事不是完全没门。
如果不是从符咒下手，而是从更大的角度控制自己，例如直接从魔力下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序最先想起来的，是当初自己在阴沉脸同门面前下的赌注。
他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这可糟了。
“那我得赶紧出去了。”周序喃喃道。
“嗯？”老人意外地抬眼，一直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诧异地看向他：“这是为什么？”
对那个随口的赌注并不知情的他满脸不解。
按照他看来，周序完全可以在阿卡姆暂避风头，毕竟他和蝙蝠侠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深仇大恨，充其量只是一点小摩擦，正常来说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的。
不过老人并不能完全笃定，想太多的结果就是，他深思了片刻，还是眯着眼睛看向了垂头思考着的周序：
“如果你想的话。”
他温和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屋内两个人的注意，二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汇聚过来，在两个学生惊讶的注视下，老师笑眯眯道：
“正好，最近有一个不错的时机。”
“据说小丑要越狱。”他用轻描淡写地语气道。
周序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了那边的冒牌货小丑。
后者被周序用询问的视线看，下意识地连忙摆手：
“可不是我啊！我可没有！”
“……笨蛋。”周序无语地侧头看向他，“是在问你有没有从小丑那里听到什么消息。”
被周序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后者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同样疑惑地看向了老师。
面对着两个学生疑惑的视线，老师只是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你们不用担心。”
“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
*
今晚，寂静的哥谭重新陷入混乱。
当巨大的警笛声又一次在阿卡姆附近响起的时候，最近人心惶惶的大家显示怔愣，随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罪犯们。
糟了！是罪犯从阿卡姆跑出来了！
这段时间忙于和哥谭的动物们对峙，大家几乎忘了，哥谭这座罪恶都市，在过去是被这些恐怖的罪犯们侵害着的。
警笛声唤醒了他们变得麻木的神经，也让他们瞬间惊悚起来——
说到动物…阿卡姆里现在不是有一个更可怕的家伙吗！！
刹那间，戴着牛仔帽、端坐在哥谭上方的驯兽师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经过那晚媒体冒死的报道，这个影响几乎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哥谭市民的心间！
他们大骇地看向外面，媒体也惊觉，匆匆忙忙地带着设备赶往现场——那可是驯兽师！最近的新闻只要带上这个名字，就一定会大卖的！
除了哥谭市民之外，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警笛和骤变惊到的，还有猝不及防的蝙蝠一家。
原本在悠闲地夜巡、自以为今晚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夜翼一惊，他听着通讯器里红罗宾镇定地声音，神情错愕地看向阿卡姆。
他下意识地惊呼道：
“周序居然会越狱？！”
夜翼的惊呼声出现在通讯器里的时候，原本还在应声的其他人却是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他们沉默了下来，最终是红罗宾恢复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不是Z。”
他平静道：“是小丑他们。”
夜翼：“……”
对哦。
最近一直在调查有关周序的事，忘了阿卡姆里隐藏着的真正危险的罪犯了…呃，也不能说差点摧毁了哥谭、虽然最后零死亡但到底还是相当危险的周序就不是真正危险的罪犯……
夜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盈地一跃而起。
算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要是被小丑跑出来了，阿卡姆里的周序非要狠狠嘲笑他一场不可。
其他人从四面八方赶到阿卡姆，红头罩更不用说，始终致力于打击小丑最前列的他，更是一言不发地抵达了现场。
他可以说是除了蝙蝠侠之外，动作最快的人了。
而红头罩前往了阿卡姆，爱瓦伦马戏团的其他人也下意识地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们知道，现在爱瓦伦的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个人。
在那次事件之前，他们之中或许还有对周序感情并不深厚的人，但在那次劫难过后，得知驯兽师都在背后做了什么、试图为他们“复仇”的事，即使是被哥谭腌入味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更何况这群被艾维斯团长搜集来的人，本来就与哥谭联系并不深。
因此，虽然他们一言不发，但在听到警笛和新闻上紧急插播的阿卡姆的事件时，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舞女下意识“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她脸上的妆刚刚卸到一半，本能地惊呼一声：
“吉克那个笨蛋越狱了？是和Z一起……”
“是小丑。”旁边的男性杂技演员开口道，歪头提醒了一下，“不是吉克。”
此“小丑”非彼“小丑”。
舞女沉默了。
爱瓦伦的所有人都各怀心思，他们思考了半秒钟，下意识地齐刷刷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
是团长艾维斯。
他身上还穿着作为主持人时的燕尾服，此刻目光专注地看着幕后最中央的那个电视，看着上面直播的画面，目不转睛地扯掉自己身上紧绷的服装。
然后，在看到画面中的的确确发生了暴动的阿卡姆时，他握着手杖的手一甩——！
下一刻，手杖瞬间完成了伸缩，在身边人惊呼一声的反应下，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刀！
与此同时，他撩开衣服，内侧枪袋里的枪械显然准备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在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的动作下，他们听到耳边传来艾维斯咬牙的声音：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五指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
“走。”
“去接我们的‘驯兽师’——”
“回家。”
*
坐在自己特殊病房的椅子上，周序单手托腮，听着耳畔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忍不住频频侧眸看向身侧的阴沉脸男人：
“你真的不用出去吗？”
“小丑和他的爪牙袭击阿卡姆，我这样的普通人出去也只是死路一条。”阴沉脸男人甚至连口罩都没摘下，只是抱臂站在一边。
普通人？
周序怪异地单眉挑起，但并没有说什么。
而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这么危险，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是乖乖待在这里等着被营救吧。”
“……”阴沉脸男人陡然一顿。
从周序的话语中，他深刻体会到自己恶人别人时、别人的感受了。
好吧，的确不好受。
他耸了耸肩，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好吧，看来我又得找新的工作了——”
就当他抱怨着，要走到病房前给周序的门锁打开时，忽然，他被屋内椅子上的人突然发出的声音打断：
“等等。”
“？”
坐在椅子上的周序微微挑眉，放在下巴上的手也利落地放下，对着后者摆了摆手：
“你多半不用换身份了，躲起来吧。”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顺便将桌上吃完夜宵的狼藉藏进体内封印空间里，擦了擦嘴角的水果汁液。
在门口人惊讶的视线中，他严阵以待地靠在椅子上：
“有‘客人’来了。”
第277章
微微有些气喘的夜翼躲过外部的混乱和爆炸，他似乎隐约看见了小丑的身影。
但碍于阿卡姆实在是太混乱，以至于他没能看清，就被倒塌的建筑物遮住了视线。
不过就在夜翼稍稍有些踯躅的时候，忽然，他耳机中的单人通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布鲁斯。
“去找驯兽师。”
“不要让他掺和进来。”蝙蝠侠低沉的命令言简意赅，夜翼双眼微微一亮。
因为布鲁斯说的是，正是他在思考的事。
但同时他又有些担心杰森……还是赶快解决了周序那边，然后赶紧出来吧。
于是，思考完的夜翼转头看向屋内，迅速跳过地面上坍塌的柱子，朝着记忆中周序的“vip”病房的方向移动过去。
当夜翼从废墟中抵达时，他一眼看见了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没办法，因为在骚乱的边缘，如此淡定的周序实在是太显眼了。
“……”夜翼的脚步一顿，看着那四散掉落在地面上的诸多手铐和束缚带，盯着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坐着的周序，后者掀了掀眼皮：
“来了？”
这种“我等你很久了”一样的语气实在奇怪。
夜翼无语地抿了抿唇。
“……哦。”顺着夜翼的视线，意识到对方在看什么之后，周序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这么危险，要是我还不自救的话，死在里面了可怎么办。”
“毕竟可没有人会来专程救我这个罪犯——”
周序将抬起来的双腿从桌子上利落地放下，从容地站起来，自然地站在门边，身体微微前倾、与夜翼隔着铁栏杆对视：
“我知道，你是来看我有没有加入小丑、和他一起越狱的是吧？”
被戳中想法的夜翼表情不变，只是抬眼和周序对视着：
“我以为你想逃出来很简单。”
“……逃？”周序单眉挑起，在夜翼不妙的注视下，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栏杆门外的大锁——
“哗啦”一声，那锁就这么在夜翼瞳仁微缩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能力。
别告诉我周序连死物也能变成动物！夜翼内心苦恼不已地犯嘀咕，面上依旧面不改色：
“看来你很聪明。”
周序推门的动作一顿，侧眸看了看已经环顾四周、寻找离开这里道路的夜翼，嘴角扯了扯，悠悠地叹息一声：
“我要是聪明，就不至于被你们抓进来了。”
“我听到传闻了——大家似乎都认为，我因为太‘心软’，是‘有人性’的罪犯，所以才会被抓的？”
跟在顺着没有被阻碍的道路前进的夜翼身后，周序笑吟吟地说着。
“……”听到身后人的话，夜翼眉心一跳。
他有些不想回答，但身后的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就算我那时真的没有收手，作为正义使者的蝙蝠侠，也是不可能对爱瓦伦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们做什么的。”
他叹息的声音让夜翼无言以对。
终于，他忍不住吐槽道：“但你不还是就范了吗。”
“是啊。”周序慢悠悠地跟在夜翼的身后，顺着对方一脚踢开倒塌的废墟开辟出的道路前进，双手放在腰上：
“因为我太在意爱瓦伦的大家了，这个理由你相信吗。”
“……”再一次一脚踢开面前燃烧着火焰的废墟，夜翼沉默地转过头来，望着背后是火焰的周序。
对方年轻熟悉的脸庞在火焰的映照下十分清晰，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倒映出周围的火焰的样子，竟然让夜翼有些心情复杂。
他总是忍不住思考——如果小丑那天没有入侵爱瓦伦，如果他没有破坏爱瓦伦马戏团的小丑吉克，周序现在会是什么样。
……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于是，他只是静静地和面无表情的周序对视：
“我信。”
然后说出了这样让人讶异的答案。
这个答案出自周序的“朋友”迪克，而非英雄夜翼。
果不其然，夜翼在面前一如既往的周序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讶异。
下一刻，二人的头顶传来阵阵“咔咔”的崩裂声——
夜翼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手想要去拉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
然而在下一刻，一抹刀光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在那双震惊的蓝眸倒映中，在产生光滑切面的横梁断裂后，手持长刀的艾维斯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手握长刀、微微躬身的艾维斯平稳落地。
他的视线没有在夜翼的身上停留片刻，只是看向身后“嘿咻”一声，在他无奈的视线下反身一个后飞踢，踢开了被自己砍开的木头的周序。
在夜翼的旁观下，艾维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周序，注意到对方的外表和之前没有任何异样之后，他许久没有松懈开来的眉心，终于稍稍松缓。
他面无表情地提着刀，语气自然道：
“别看了，走吧。”
“哦。”周序努了努嘴，忽然眨了眨眼，“对了团长，吉克现在生病了，我能不能去讲笑——”
“不行，别想了，没可能。”
“哦。”
眼看着视野里的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甚至已经开始自然地聊起之后的表演安排，夜翼的嘴角一抽。
他猛地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等一下。”他表情怪异地看向自然而然无视自己的两人：
“艾维斯团长，你这是……？”
“劫狱，看不出来吗？”回答夜翼的不是冷着脸的艾维斯，而是他身后探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他的周序。
“……”和笑的一脸小人得志的周序对视，夜翼哑口无言。
在意识到暂时不算武力之下、周序似乎是在场三人中最“危险”的，但是此刻躲在艾维斯的身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夜翼愈发不知道说何是好。
他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干巴巴道：“这不好吧，艾维斯团长。”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隐隐有些懊恼。
他简直被周序这家伙带偏了……什么“这不好吧”，分明就是“这不行”才对！
耳边的燃烧和倒塌、爆炸声不断响起，夜翼眉头紧锁，和面无表情的艾维斯对视。
二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僵持了足足十几秒。
直到后面的周序懒洋洋地发出一个哈欠声，才打破了这种僵持的氛围。
“我说。”打了个哈欠的周序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先出去再聊天吧？要不然小丑一把火烧了这里，都得死在这儿。”
他的话让二人目光微动。
然后，心照不宣地转头，沉默不语地抬腿朝着外面走去。
*
里面的争锋在进行，外面亦然。
在周序的提示下，直接转身就跑的阴沉脸男人幸运地躲过了夜翼，混入其他逃窜的护工队伍，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当他从火场中跑出来的时候，看向战斗中央的轰鸣声，望着其中与贝恩缠斗的红头罩，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然而，或许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当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二人激烈的战斗恰巧来到了他的周围！
……该死。
刘海下阴沉的三白眼瞳仁微缩，他懊恼地看向四周，下意识地弯腰——！
下一刻，刚刚还十分高挑的青年，就这么在无人察觉到的情况下，瞬间“消失不见”。
……
几秒钟后，在战场频频转移之后，尘土中，一只小小的深褐色的蛇从地面中抬起头来，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幸好这个形态的他可以变小，虽然失去了和猫君一样灵活的移动能力，但他进可以变成小山一样大小的巨蟒，退也可以变成蚯蚓一样大小的小不点。
逃命很方便。
——本来应该只是用来“逃命”的。
然而，在他没想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红罗宾那里上了黑名单。
因此，原本应该是无人在意的角落，此刻在蝙蝠洞的大屏幕中被迅速放大。
“……”原本已经准备出发去协助其他人的红罗宾脚步僵在原地。
他盯着画面中眼睁睁变成了小蛇、又猛地一头扎进地面里的熟悉的男人，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通讯器：
“陶德。”
耳机里传来红罗宾那家伙烦人的声音，刚刚好不容易在贝恩听到其他人的请求去帮助其他罪犯、在那个大个子的身边脱身了的红头罩相当不耐烦。
一心找小丑那个该死的家伙的他语气不善：
“干什么，我现在没空……”
“三点钟方向。”耳机里红罗宾的声音略微有些失真，但相当认真：
“低头，地面里。”
“有一条蚯蚓大小的蛇。”
红罗宾语气冷静：
“别让他跑了。”
“……”红头罩微微一顿，随后默不作声地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他对红罗宾的吩咐多么在意，只是他有些好奇。
三点钟方向的话…不是刚好是他刚刚经过的地方吗？
居然绕过了我的视线想要逃走？啧。
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的红头罩不爽地看向提姆所指引的方向——
“……！”刚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准备就此逃走的男人、现在的小蛇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
“轰！！”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下，原本就已经相当混乱的战场猛然间被开辟了第三个区域！
当和小山一样庞大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面前低咒一声跳跃躲闪的红头罩发动攻击的时候，恐怖的画面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特别是远处正在旁观、被突然出现的爱瓦伦马戏团的人代替了接应周序职责的组织的人。
“……”站在树梢上的异色瞳男人震惊地放下了望远镜，脑海中却是不断地回放出刚刚巨蟒陡然出现、对着周围发出阴狠叫声的样子。
那个蠢货……
他究竟在干什么？！！
第278章
突然出现的巨蟒再一次分割了战场，原本拎着自己棒球棒和警察激战的小丑女惊呼一声。
她笑容扩大，双眼发亮地遮挡着并不存在的头顶的光，眺望着那边正在发出阴冷啸叫的巨蟒：
“哇哦。”
小丑女的反应在此时的阿卡姆并不新奇。
但有复杂、有觊觎、有感兴趣，就当然会有惊恐和震惊。
还有气恼。
“……”猛地转过头来的蝙蝠侠停止了继续寻找躲藏的小丑的举动，内心的波澜被面罩隐藏下。
他定定地看了看被巨蟒袭击的杰森，同样在通讯频道中的蝙蝠侠明白巨蟒的身份。
看着杰森虽然动作大开大合、明显气恼不已，但仍然能够招架的样子，蝙蝠侠这才沉默不语地将头重新转了过来。
“……”他死死地盯着骚乱地现场，始终没有看到刚刚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小丑…他去哪儿了。
怎么可能、完全消失不见了？
*
蝙蝠侠死死寻找着的人——现在正光明正大的站在外围警察们的身边。
“戈登局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眼罩男人双手抱臂，对于面前已经火烧眉毛的戈登的说辞完全不认，只是蛮不讲理地站在那里。
戈登数次想要绕开，都被对方那个高大的秘书艾米挡住去路，只能微微气恼地转头：
“兰甘尼先生，请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阿卡姆疯人院的罪犯们发动了暴动，我必须立刻去指挥警察局的人采取应对的措施！”
“…呵。”然而，纵使他再急切，眼罩男人依旧不咸不淡地抱臂，俨然就是一副讨厌的政府官员的样子：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戈登局长，您可把我害惨了。”
在戈登微微皱眉看过来的视线中，眼罩男人表情不善：
“我可是前不久才上交了对警察局的考察，在考察中，我可是大肆夸奖了在局长您的努力下，哥谭会变得更加和平的功劳呢。”
戈登一顿，狐疑地转头——显然他不觉得这么像人的话会是兰甘尼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说出来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戈登就难得地正眼看向他，表情严肃道：
“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
“但兰甘尼先生，现在最好的结果——难道不是及时制止更大的危机吗！”
他疾言厉色道。
“……”在他微微有些庆幸的视线中，他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垂眸，那只露出来的独眼中带着隐约的动容。
意识到对方居然被自己说动了，戈登微微振奋地前进了半步，继续道：
“你放心吧兰甘尼先生，在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会自己去和上面说的。”
“……戈登局长，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眼罩男人表情不善地抬头，在戈登微僵的反应下冷哼一声：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家伙吗？！”
戈登气急败坏：难道不是吗？！！
但面上他还只能忍气吞声地看着兰甘尼转过身，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越过自己指引其他警员行动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
……行吧。
至少、能好好行动就是一件好事了。
他微微侧眸，看向身后那庞大的像一座小山一样、无比“凶悍”的巨蟒，表情忧愁地眉头紧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丑怎么会突然想要暴动……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巨蟒又是怎么一回事？
戈登想不通。
——想不通是正常的。
毕竟发起暴动的，也不是真正的小丑。
一边命令着讷讷应声的警员们，一边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冷静的兰甘尼让人打死也想不到，他刚刚还是一个外表是小丑、发出刺耳尖笑声的家伙。
嘛，既然小丑没打算发动暴动，那么他就帮他一把就好了。
反正利用小丑，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心理障碍。
但是呢。
吩咐、或者说妨碍了警察们之后，眼罩男人双手抱臂，眼神微不可察地瞥向了那边无法被忽视的庞大巨蟒。
——那家伙、分明就是那个笨蛋吧！！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总是满脸阴沉、习惯整日戴着口罩的男人的脸，小师弟气急败坏地想着。
可看着那家伙凶悍地和红头罩、以及后续加入的达米安战斗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暗自怀疑：
难道他真的和老师、周序他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
……
当然没有。
“哇哦。”
在夜翼震惊地看向外面的骤变，下意识地望过去的反应下，站在他身后的周序煞有其事地发出声音。
“……你在惊讶什么。”夜翼忍不住侧头睨了他一眼。
通过通讯器，他也同样听到了红罗宾的话，和其他人一样，瞬间知道这是之前混入阿卡姆内部的周序的同伴。
因此，他忍不住用“你在这里演什么惊讶”的表情看向周序。
此时的周序是真的惊讶。
他现在明白了，群聊里每个人后面都有自己的超能力名字，而这家伙的昵称后面只有一个蛇的emoji的原因。
原来还真是字面意思啊。
他对于夜翼的吐槽自然地转头：“怎么了，难道对哥谭来说，这种大小的蛇很常见？”
“不愧是哥谭呢。”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夜翼：“……”懒得喷。
他转过身来，警惕地看向周序身边的艾维斯。
Z如何都好…相比之下，需求更加明确的艾维斯更值得在意。
咬牙看了一眼身后的混乱，夜翼脚步站定，终于还是决定听从布鲁斯的要求：
“Z。”
“嗯？什么事？”原本认真地旁观着巨蟒的战斗、这时候倒是像一个单纯的驯兽师一样的周序闻言，立刻含笑转头看向他。
对上夜翼严肃认真的表情，即使明白对方想说什么，周序依旧表情轻快地看着他：
“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背对着身后的巨蟒，反手指向身后的战斗：
“你是想让我驯服那头巨蟒？”
夜翼：？
他下意识怔愣，张了张嘴：“我什么时候……”
“你不相信我？”
夜翼脑袋上浮现出一个问号，他甚至忘记去看旁边艾维斯的表情，只是震惊地看向自顾自接话的周序：
“我接受你的挑战！”
什么和什么啊！你这家伙自说自话也要有个度吧！
只是单纯自己想去、不要把罪名强行按在其他人的脑袋上啊！！
夜翼气恼的同时，急切地看向猛地转身，“嘿咻”一声灵活跳上巨蟒身体的周序：
“喂！你别冲动！”
那家伙是笨蛋吗……那怎么是能驯服的野兽啊！
似乎被周序的动作唬住了，亦或者只是眼前的巨蟒过于惊人，一时间夜翼竟然忘记了周序和巨蟒大概很有可能是同一个组织的同伴的事，只是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灵活地他没两下就追上了周序的动作，然而更重要的是，周序爬上巨蟒的身体轻而易举，而夜翼只是刚刚跳到蛇的尾巴上，就被对方间猛然间甩动起来的尾巴抽开！
堪堪躲开的夜翼惊险无比——如果被这样粗.壮的尾巴抽一下，一定非要被抽的吐血不可。
不过可以说是万幸吗，因为……
躲闪着平稳落地的夜翼震惊地抬头，看着眼前刚刚还在啸叫、此刻却安静下来的巨蟒。
眼前的巨蟒…似乎、被周序控制住了……？
之所以会表现得这么迟疑，只是因为眼前的情况：
在包括夜翼在内所有旁观者的视线中，身形庞大的巨蛇头顶，一道灵巧攀爬、轻松一跃抵达的身影无比清晰。
是…驯兽师！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即使已经在哥谭的社会上消失了仅仅一个月，但所有人还是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呼。”
站在巨蟒的头上，周序稳住身形，有些惊叹地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视野真不错。”他扬了扬唇角，语气轻巧地感慨了一声。
忽然，他感觉自己身下的巨蟒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在对自己悠闲的态度表示不满。
周序笑吟吟地低头，在头顶直升机拉近距离的摄像机镜头内，手掌轻轻抚摸着巨蟒充斥着鳞片的躯体，动作像是在安抚。
他画面中的嘴唇轻轻颤动着，但因为距离和周围噪音的原因，旁观着这一幕的人，并不能听清楚周序的话。
他们只是看到，似乎在周序出场之后，刚刚不知为何发狂的巨蟒，出乎意料的安静了下来。
……不。
怔愣地看着这一幕的市民和警察们讷讷张嘴。
也不算是出乎意料。
他们颜色不同的瞳仁中，倒映出此时在黑夜中、背后是绚烂的火花，身下是乖顺的恐怖巨蟒的那道肆意的身影。
毕竟——他是“驯兽师”啊。
*
“……可恶。”
当通讯器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听出这是小D之后，夜翼复杂的视线晃神了一下，恢复了神采。
他无奈地瞥了一眼面前巨蟒上帅气的男人，在发现自己身后的艾维斯消失不见了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神情。
爱瓦伦的人被很多人见到了，包括在达米安那边的战场中，如果不是那几道突然出现、在后面动黑手的灵活身影，他不会被那边的罪犯纠缠这么久还无法脱身。
然而，无论究竟有多少人意识到爱瓦伦马戏团的人的存在，此刻的他们就像夜翼一样，也只能接受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
毕竟就和一开始一样，在大众面前吸引所有注意力、占据所有观众视野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
*
在阿卡姆的废墟中，看着面前脸上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正笑眯眯地坐在地面上和自己对视的小丑，蝙蝠侠的表情冷漠。
但就算他隐藏的很好，在小丑眼中，他的情绪也无所遁形
“呵呵呵…看样子你很吃惊啊？”
“……”蝙蝠侠沉默着，看着眼前情况不妙的小丑。
回忆起刚刚在外面看到的混乱，以及本应该毫发无伤的“始作俑者”，蝙蝠侠的心头出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可怕念头。
而更可怕的是，他明明没有说出来——
“你猜对了，蝙蝠侠。”
小丑轻快的笑声一如既往的刺耳，在蝙蝠侠陡然变得阴沉下来的视线中，他大笑几声，栽倒在地面上：
“看样子有不少人喜欢我的身份呢，可真是受宠若惊——”
“但是，仔细想想，这么大费周折地引起整个阿卡姆的暴动，背后的人究竟想隐藏什么呢~”
小丑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语调，他支撑着地板、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笑容疯狂地朝着蝙蝠侠张开双手：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想要带我们可爱的驯兽师先生离开阿卡姆的吧？”
“可看外面的动静，总觉得吸引视线、神不知鬼不觉这一条似乎又被违反了呢。”
他忽然语气急转，在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注视下，故作一副苦恼的姿态，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果然还是不明白。”
“但能知道的一件事是……”
他微微抬头，仍然维持着缩着肩膀的、激动到战栗的姿态，明明嘴里说着恐怖的话，但语气中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
“哥谭…似乎要有‘大麻烦’了。”
第279章
“哥谭似乎要有大麻烦了。”
……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面无表情的蝙蝠侠…现在是布鲁斯，他眉心的肌肉因为整夜的疲惫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朝着蝙蝠洞走的脚步依旧坚定有力。
越过双手抱臂、站在一边旁观的红头罩，他径直走向了前几天一直沉浸其中的实验区域。
他抬腿走进去，阿尔弗雷德表情淡定地跟了进去。
并反手关上了门。
“嘭。”
伴随着大门被关紧的声音，同样换下了夜翼服装的迪克转过头来，环视四周。
他将视线落在站在最外围的红头罩：
“你的伤怎么样？”
后者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阵嗤笑声。
那就是没什么大碍的意思了。
迪克了然地点点头，转头去看另一边，在注意到角落里的达米安一口咬断了缠在手臂上的绷带时，他的眉心一跳。
……看样子不需要他多此一举了。
沉默几秒钟后，最后，迪克转过身来，径直看向自己后方的电脑前、那始终维持着双手支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姿态的提米。
从昨天晚上的事之后，提米就没睡过觉。
显然有什么事让他陷入了苦恼，而自己现在显然是帮不上忙的。
于是，他索性说了一些自己白天上班后知道、其他人可能也比较关心的话题：
“嗯…首先能知道的是，Z消失了。”
“嗤。”达米安不屑一顾的声音被他装作没听见。
他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他继续道：
“目前爱瓦伦马戏团还没有提起要恢复驯兽表演的意思…不过按照他们的知名度，如果他们真的胆大的公布，整个哥谭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经过了昨晚的阿卡姆暴动，之后爱瓦伦马戏团的门票一定更加好卖了。
特别是今天在街上甚至听到了有聊到昨晚巨蟒的市民，这种情况让迪克相当苦恼。
现在不用想那么多了…不管巨蟒究竟是不是和周序同阵营的超能力人类变得，至少现在能确定他们两个肯定成为了同一阵营。
他哑然地将手放在腰上……真是厉害的驯兽师啊。
“阿卡姆后续的修整事宜，会由政府和阿卡姆的院长联合完成。”迪克呼出一口浊气：
“万幸的是，似乎阿卡姆的院长和医护人员都没有太大的伤亡。”
“而其他罪犯也都已经被抓回来了，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迪克露出一抹笑容。
然而，不等那边的二人回应他，他背后就传来了略微有些低沉的、熟悉的声音：
“……不。”
在身后三人讶异看过来的视线中，提姆疲倦地转过头来，眼神认真：
“恐怕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屏幕上调取的监控。
迪克凑上来，最先看清了上面的画面之后，他错愕地张了张嘴：
“喂喂…我是看错了吗……？”
站在他旁边的提姆无奈摊手：
“很遗憾，你没有看错。”
听到两个人奇怪的对话，站在不远处的红头罩不明所以，他烦躁地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头罩，表情不快地凑过来：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
忽然间，同样看到屏幕上画面他喉间的话哽住了。
在最后慢吞吞走过来的达米安眉头一皱的反应下，屏幕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监控的倒映中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
不是犯罪巷、也不是爱瓦伦马戏团周围……
是……哥谭市警察局。
在看出这个地点的那一刻，达米安猛地转头，盯向还没有从刚刚的错愕中缓过神来的迪克：
“喂，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现在问我……迪克的蓝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不安的念头。
虽然他稍微有一点猜测了，但根据他每次都猜错周序目的和行为的经验，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猜比较好。
……而且，他最好是猜错了。
表情沉重的迪克一动不动，没有回应达米安的追问。
然而，就在他无视了对方的质问许久，连杰森都觉得烦躁了的时候，忽然，一直一动不动的迪克猛然间转身了！
他单手按着面前的桌面，灵活地一跃而过，迈着敏捷快速的脚步迅速消失在了这里。
“！那家伙……”达米安被迪克忽然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眉头紧锁地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
思考无果，于是他直接选择抬腿跟上去——
在即将越过去的时候，他的手臂被旁边的提姆拉住了。
就当达米安眼神不爽地看过来的时候，他听见了对方冷静的话：
“应该先和B说一下。”
“……”达米安想要反驳，但想到昨晚频频出现的违反判断的变化，他还是不快地闭紧了嘴巴。
然而，就在这边的他刚刚被提姆拦住时，一道“庞大”的身影就这么毫不客气地越过他，直接无视了红罗宾刚刚的话，抬腿走了出去。
“……”提姆嘴角一抽，看着杰森追上迪克的背影，也什么都没说。
他几乎能猜到如果自己阻拦他会得到怎样的回答：
【“我？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行动？”】
明明已经听了那么多次了。
提姆无声地叹息一声，转过头来看向刚刚被阿福轻轻关上的大门。
不过，潜意识告诉提姆——B大概会动用“那些”东西了。
在昨晚，亲眼见证了周序、或者说周序背后的组织究竟有多么恐怖的能力和难以揣测的行为之后，他不可能再沉默下去。
微微呼出一口浊气，提姆转过身来，支撑着桌面目光沉郁地盯着监控里的画面：
望着视野里站在警察局后侧，轻而易举翻过面前的栅栏，孤身一人的周序，提姆并没有因为他独自一人而放松警惕。
毕竟拥有那种能力的他…能够瞬间将敌人，“化敌为友”。
就在他保持沉默的时候，忽然，达米安微微侧身，在他有了动作的同时，他们面前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
原本眉头紧锁着的达米安看清了眼前的画面，他的瞳仁微微一缩：
“……这是——”
*
“这是谁丢的空罐头？”
哥谭市警察局后方，再一次从高处落下的青年语气气恼，甩了甩自己穿着牛皮靴子的脚。
被挖空了的空罐头被周序甩下来，飞到半空中的那一刻被他轻易接住，反手丢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如果他再仔细看看刚刚的罐头上的字，他就会发现上面印的不是“速食罐头”，而是“猫罐头”。
不过那都不重要。
此时的周序刚刚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还不等他沉浸在自己设想中的潜入情境里，刚刚跨过一片区域的他无意间一抬头——
“……”
与大门上正闪烁着红光、对准自己的摄像头照了个正面。
周序沉默不语，然后缓缓从刚刚躲闪的“掩体”后走了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因为昨晚的事，今天警察们都很忙——当然，重要的是有自己人。
……自己猫。
这边的周序前脚抬起来，那边柜子顶端站立着的异色瞳黑猫就不紧不慢地跳起来，用尖利的牙齿轻易咬下门边的警报器。
有时是警报器、有时是红外线扫描仪的开关、有时是警员。
……嗯？你问最后一个是怎么做到的？
“喵呜。”
当疲惫伸着懒腰的警员即将打着哈欠走出门，和走在走廊里的周序正面相对时，他的面前忽然“咚”的落下一只黑猫。
也没有考虑这只猫以前跳起跳下都没有半点声音的事，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蹲下来摸猫。
而在他蹲下来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视野的边缘中似乎闪过了一道身影。
不过因为余光显示那个人步伐不紧不慢，他反而没有抬头多看一眼。
这么淡定，怎么可能是入侵者。
大概是哪个同事吧。
*
于是，当急匆匆的迪克冲进哥谭市警察局的时候，看到没有任何警戒和警报的环境，他诧异地僵在原地。
“嗯？”
注意到冲到门口来的迪克，望着对方有些凌乱的警服外套，端着咖啡走出来的男警员打哈欠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来了，今天也不是你值班啊。”他诧异地看向他。
迪克打着哈哈，用“来帮忙”随便搪塞了过去。
几分钟后，当他将信将疑地逐个角落排查，几乎要忍不住用手机联系另一边的提姆了的时候，忽然，下意识走到他平时上班区域的他脚步一顿。
此时因为大家都出门忙、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办公室内，自己的位子上，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无法忽视。
几秒钟，抬腿走进来的迪克表情僵硬，看着自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奇宝宝一样四处盯着看、但很有道德的没有乱摸的青年，一动不动。
“咕噜。”
终于，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移动了一下，终于不再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错愕地看向终于注意到自己的青年，百无聊赖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后者也惊喜抬头：
“哎呀，你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上班呢。”
周序将双手搭在桌子上，笑眯眯地微微前倾：
“毕竟昨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你…们，为了善后，会忙碌一阵子呢。”
听到对方微顿的“你们”的称呼，面无表情的迪克知道，周序指的绝无可能是警察局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脑仁隐隐作痛，似乎因为是他，所以，在听到周序这番话的时候，他微微张嘴，呼出浊气：
“哈。”
“是啊。”
“不过如果你知道，你就是需要被妥善解决的那个后续，会不会感到开心呢？！”
听到迪克的话，周序下意识地咧嘴一笑：“哎呀，怎么能是我……诶。”
原本已经下意识准备装无辜的他罕见一愣。
下一刻，他怔愣地看着笑盈盈看着自己的迪克：
“感到开心？”
是怎样。
这就被气疯了？
他看着迪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压低嗓子恼火道：“我算是知道…当年蝙蝠侠面对小丑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了。”
周序嘴角一抽。
说话就说话，骂人可不对。
第280章
被迪克用“小丑”侮辱了的周序表情肉眼可见的不悦了起来，他抬眼和迪克对视了几秒钟，片刻后，自然地靠在对方的椅子上：
“行吧，你怎么说都好。”
“我这次是为了正事来的。”
“……”迪克单眉挑起，脸上带着满满的不信任，但就这么坐在了自己的桌子上，表情不在意地看向周序：
“你有正事？”
“好好说话。”周序转了转桌上的签字笔，“嗒”地放在桌上，身体前倾看向面前的迪克：
“我听说，蝙蝠侠在研究对付我的宝贝？”
“……我不是疯子。”迪克面无表情地回应。
周序一愣：“嗯？我知道。”
对着周序茫然的脸，迪克咧了咧嘴，露出了毫不客气的笑：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有可能在过了这么多事之后，还上你的当呢？”
“……”明白对方的意思后，周序缓慢地眨了眨眼。
下一刻，他平和地看向他：
“所以呢，你如果真的和我完全就是敌人，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只是为了怕暴露夜翼的身份？应该会有不暴露但是还追击我的方式吧？”
周序一连三个问题，让迪克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几秒钟后，他同样语气平静：
“因为你很危险。”
就是因为周序很危险，恰恰是为了保护其他人，现在的迪克才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不能一击击倒他——那将会很可怕。
就像野兽之间的对峙，在正式发动战斗之前，所有人都不会轻举妄动，先动手的人最容易得不偿失。
这个道理，迪克明白，周序也猜到他能明白。
于是，看着沉默不语盯着自己的迪克，虽然刚刚追问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后，周序笑了笑：
“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正常，那你就继续听我说吧。”他主动地将话题重新转移了回来：
“其实最开始听到蝙蝠侠在研究破解我的力量的方法时，我是毫不在意的。”
“你大概会觉得很自大——但实际上，如果你真能完全破解我的能力，我还要好好感谢你们呢。”
在迪克微微皱眉的反应下，周序坦然地摊手道。
……又是这样。
又是这种…毫不否认的、诚恳的态度。
这家伙在说实话。
这家伙、“又”在说实话。
迪克的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在自己唇齿间呢喃了一遍：
这种无论任谁来听，都会感到匪夷所思的话。
于是，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迪克这次选择了冷静沉默，不为所动。
周序也不急，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既然迪克不回应，那他就继续说：
“你们应该很奇怪吧，起码到现在为止，我展现出的‘超能力’，也有将人变成动物和把东西直接消失两种了。”
周序的话说到了迪克的心坎里。
——同样让躲在暗处的高大漆黑男人一动不动。
注意到迪克微微抬眼看过来的动作，即使没有回应，周序依旧慢吞吞道：
“我可以毫不保留的说，我真正的、与生俱来的能力，其实是后面那部分。”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般，周序抬起手来，将手掌再次附上了桌面上迪克的那只签字笔上。
忽然，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气息波动——
下一秒，周序的手掌移开，桌面上的钢笔空空如也。
“？！”即使已经见过，再一次亲眼见证事物凭空消失，迪克仍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而下一刻，周序一摊手，钢笔再度出现。
……不，与其说是钢笔。
看着被周序一股脑“变”出来，然后丢进自己桌边垃圾桶里的食品包装袋，迪克嘴角一抽。
喂，别趁机丢你的垃圾。
就当迪克在包装袋中看到一些眼熟的、似乎是阿卡姆疯人院的病人餐的包装，正微微凝神时，他听到自己面前的人再次开了口：
“大概是这样。”
简单地说了一句算不上总结的话，周序抬眼看向面前凝神望向自己的迪克，微微歪了歪头：“说真的，如果可以选的话，我希望我没有获得把人变成猴子的能力。”
一边说着，周序一边举起自己的右手。
他将手放在宽松的袖口上，自然地向下拉动。
在迪克专注惊讶的注视下，一只栩栩如生的棕褐色猴子纹身，赫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以前瞥见过，但这么仔细地正式观察，迪克还是第一次。
他下意识地微微弯腰，将视线完全凝聚在面前的猴子上——
这样的画面落到暗处的蝙蝠侠、以及蝙蝠侠身上传回蝙蝠洞、进而落到红罗宾和达米安眼中时，他们看着对敌人毫不设防的迪克都有一种想要拍向额头的冲动。
这个笨蛋。达米安无语地抱臂。
在他看来，迪克这家伙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嘴上说着不可能放过周序，实际上见了面之后，他比谁都要相信这个该死的驯兽师。
“……你是想说，你突然诞生的驯兽超能力，是和手臂上的这只猴子纹身一起出现的？”
迪克摸着自己的下巴，只感觉自己背后似乎有些发痒，全神贯注的他并没有察觉到不妥，只是认真地思考着。
听到迪克的话，周序立刻双眼一亮，用力点点头。
说起来，虽然已经穿梭了这么多的世界，这还是周序第一次向新世界的人物完全坦白呢。
没办法，但凡不是DC世界，周序说这番话都会被当作神经病处理，就算是同样拥有神奇力量呃鬼灭世界也是如此。
毕竟鬼灭世界虽然有神奇的力量，但他们又诡异的处于封建时代，就算呼吸法在周序眼中已经和特异功能没什么两样，在他们眼里也比“符咒”和“魔法”这种东西更能接受。
更何况……周序不希望自己作为巫师被架在火上烧死。
但哥谭就不一样了。
周序看向已经变得将信将疑起来的迪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双眼弯成了月牙状，期待地看向对方：
“怎么样。”
“……是个好故事？”
周序猛地一个趔趄。
下一刻，险些让自己的额头和桌面亲密接触的周序猛地抬头，气急败坏地瞪着那双黑眼睛和迪克的蓝眸对视：
“你以为我在编故事吗！？”
“你、你……”
被气的险些呕出一口老血的周序瞠目结舌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在迪克微微后仰的反应下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你这个老顽固！！”
向来因为过于活泼被评价为不着调的迪克：？
他下意识地反手指向自己。
“……”反应过来的周序双手放在腰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气坏了之后语言系统崩溃，但他也懒得纠正，就这么无语地站在迪克身侧，斜睨向他：
“你那么煞有其事地在听，我还以为你真的相信我了。”
“你忘了吗。”迪克单眉挑起，毫无愧疚心情道：“我还没疯。”
周序张了张嘴，表情不快地转头，认真地盯着迪克看。
黑眼睛和蓝眼睛大眼瞪大眼许久，终于，周序沮丧地低下头来，第一次经受如此滑铁卢的他垂着自己的手：
“好吧，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差点儿毁了哥谭来着。”
迪克反而被周序的这句话气笑了：
“你还记得这回事啊。”他单手放在腰上，看着沮丧地像是要融化的冰淇淋一样颓丧的周序，双手抱臂靠在了身后的工位挡板上：
“不过你怎么会来找我，我以为你身边的那群‘朋友’，应该能帮你解除困境的吧？”
“别提了。”
……
暗处，早就拿着自己的“秘密武器”准备已久的蝙蝠侠：……
早就到了窗边、本来是找架打的红头罩：……
蝙蝠洞内，盯着监控画面保持沉默的红罗宾：……
只有达米安没好气地嗤笑一声：
“这个笨家伙。”
然而，在达米安的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其他人没有回应他的看法，提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恶魔崽子。
虽然很想称赞他的话……但总觉得这种时候还躲在暗处、准备随时“接应”迪克行动的他们，看上去似乎更笨一点。
……
这边的迪克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看着面前大喇喇地坐在旁边的圆凳上，就这么自然地回应自己“别提了”的周序，他眉眼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同时染上一抹相当隐晦的无奈：
“你先别抱怨了。”
“我问你。”
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利用一下对方现在很正常的状态——
迪克一把将身后的凳子拉过来，坐到了周序的面前，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上次阿卡姆的暴动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序微顿，诧异地侧眸看向身边的迪克，眼睛挤了挤：“提醒你一下，你回忆一下那晚都发生了什么？”
“我都是你…哦，不好意思，夜翼‘救’出来的可怜病人，我能知道什么？”
迪克咬了咬牙，微微逼近周序、用实际上被无数人听着的低语低声道：
“别给我装傻！”
“阿卡姆调取的监控上显示，在暴动前不久，你还拉着小丑离开放风大厅、单独去走廊交谈了！”
听到迪克的话，周序讶然地睁了睁眼睛，煞有其事地惊呼一声：“这你们都查得——”
“Z！！”
做作的惊呼被迪克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周序微微上挑地眉眼也自然地恢复正常。
他含笑看着紧盯着自己的迪克，拄着旁边的桌子歪了歪脑袋，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和懒散：
“其实很简单啊，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我要查小丑是怎么把吉克变成这样的。”
在迪克因为自己的话表情一顿的反应下，周序挑眉看向他：“我不觉得这种事很难猜到。”
——但这种事很难是一个胆大妄为的“罪犯”会去做的事。
“……”哑口无言的迪克抬眼，原本还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在对上那张每每看见、都会让自己下意识地放松警惕、当做普通人对待的脸时，他抿了抿唇。
但如果是Z……不，如果只是周序的话。
的确是很容易被猜到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