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蝙蝠一家，将迪克和周序之间的对话尽收耳间。
有些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在身后达米安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提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这还是除了对抗的时候之外，自己第一次完整地看完迪克和周序的对话。
……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提到周序的“罪行”的时候，迪克的表情都是那么奇怪的了。
只说面前这个正常普通的青年，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人对哥谭存在威胁。
但，或许正是这样——
看着画面中瞬间出现、猛然间将填放了特制子弹的武器对准了周序的蝙蝠侠，提姆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如果是一个看上去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人成了超级罪犯……大概也是一个相当让人吃惊的事。
也因为这一点。
布鲁斯才会对周序，这么在意。
提姆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和布鲁斯一起研究和商量的那样，在旁边达米安在意的注视下，猛地拿起了旁边的按钮装置。
他对准了和通讯器的话筒：
“已经准备好了，B。”
声音传到蝙蝠侠的耳朵里，他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结束的茶话会…结束的对峙，望着迅速起身、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周序，面不改色：
“结束了，Z。”
“呃……我想是的。”
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维持着微微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的举动，听到蝙蝠侠的话，嘴角一抽道：
“你不会是想用哪个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武器袭击我吧？”
“你不会想这么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驯兽师的、对吧？”
“我们接下来有机会和平相处、一起对付哥谭的罪犯的对吧？”
因为过于想要道德绑架对方脱身，以至于周序意识到自己在胡言乱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被自己的最后一句话雷到，周序无语地抿了抿唇，对蝙蝠侠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毕竟和以前不一样。
真的被对方的麻醉针迷倒过的周序算是怕了。
就像他们是最有可能相信自己符咒言论的世界的人一样，他们也是最有可能毫不犹豫先制服自己的人。
特别是在我还是个“危险人物”的情况下。
虽然这危险一半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但实际上，无论周序做了什么，超能力者这个身份，注定会让他过得不舒服。
于是，在快速用道德之剑负隅顽抗了一下，周序和同样保持沉默的蝙蝠侠面面相觑。
下一刻，他微微摊开表示善意的手被放下了。
周序脸上的表情稍稍收敛，瞥向了身后床边跳进来的红头罩，随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翼，语气平静道：
“……所以，这就是我听说的，你专门为了我的超能力制造的特殊武器？”
这句话落下之际，从刚刚出现举起武器、到现在都一动不动的蝙蝠侠，终于给出了回应：
“Z。”他低沉的声音每次呼喊周序的名字，都会让他有一种背后发毛的感觉：
“哥谭，并不是你能随意放肆的城市。”
“……”周序平静地看着蝙蝠侠。
几秒钟后，他终于张开了嘴，微微叹息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小丑放肆的理由吗。”
话音落地，窗边的红头罩在迪克下意识紧张望过去的视线下，身体猛然间紧绷了起来。
下一刻，虽然红头罩的脸上还戴着头罩，动作也没有变化，但无论是蝙蝠侠还是迪克都明白……他也看向了这边。
他也、在等待蝙蝠侠的答案。
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即使他已经从蝙蝠侠的罗宾成为了哥谭的红头罩，不代表他对小丑的敌意会减弱分毫。
——这是正常的。
毕竟从来没有人说过，蝙蝠侠真的对小丑放任不管。
甚至于每次小丑越狱的时候，抓他回去的都是、也只能是蝙蝠侠。
但现在周序有点困惑。
如果不能杀——为什么不把他困住？
这个曾经封印过无数强大力量、最近才学会当人不久的魔法生物相当不解。
他当然可以直接封印、毁灭了小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但…为什么呢。
周序眼神平静地和看不清表情的蝙蝠侠对视。
他不是在指责蝙蝠侠——他是单纯在发问。
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沉默着，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就此停下来，他甚至举起了手：
“为什么不砍断小丑的双脚？”
“Z。”迪克眉头一皱，但他的呼唤并没有让周序的声音停下来：
“我知道你从不杀人、但这可是为了保护哥谭啊。”
周序眼神清澈地和蝙蝠侠对视，就像当初让迪克混乱一样，此时他眼中明晃晃的认真和思考，就这么进入了布鲁斯·韦恩的眼中。
他不是在嘲讽、不是在挑衅、也不是在责问。
他只是在困惑。
“你想困住什么。”
当蝙蝠侠沙哑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原本冷淡旁观着的红头罩都皱眉看了过来。
虽然他在看热闹，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蝙蝠侠不会回答驯兽师的话。
但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回答。
唯一一个被周序背对着的杰森不解。
但蝙蝠侠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传入了蝙蝠洞内安静的提姆和达米安的耳边：
“你想…困住‘恶’吗。”蝙蝠侠沙哑的声音让周序疑惑的表情渐渐收敛。
几秒钟后，垂眸的周序抿了抿唇：
“‘恶’无法被困住，‘罪’难道也不行吗？”
他有些在意地抬眼，追问了一句。
不过在问出这话的同时，周序也没想从蝙蝠侠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这样懊恼和无奈的神情就这么明晃晃的展现在周序的脸上，被迪克和蝙蝠侠收入眼底：
显然，周序也明白了过来：
如果“恶”还在，无论怎么惩处“罪”，都是没有意义的。
恶，会让罪无限滋生。
到了这种地步的惩处和复仇，对象只是“罪”的话，恐怕毫不留情的说，只是为了个人的满足而已。
这样的惩处结束了，恶不会消灭，犯下的罪也已经造成了伤害。
除了让施予复仇行为的本人得到满足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从蝙蝠侠的身上，学到了这一点的周序表情忧愁。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高呼一句“做人太难了”。
他抬眼，和面前蝙蝠侠的双眼再次对视，又一次，即使周序什么也没说，蝙蝠侠还是无比清楚的明白：
——周序，似乎明白了。
但这样的念头浮现出来后，他又忍不住动作微僵。
……怎么可能呢。
他将脑海中多余的情绪和思考尽数消除，冷静地和周序对视：
“现在，我会重新将你送回阿卡姆。”
“……”然而，这句以往落在其他罪犯的耳中，都会引起他们勃然大怒的话，于周序面前响起时，却让原本满脸警惕的周序瞬间变色：
“真的？”他甚至一脸期待。
在蝙蝠侠沉默、红头罩前倾、迪克一拍额头的反应下，周序惊喜地凑过来，双手握拳：
“你没打算攻击我？”
说着，他还指了指蝙蝠侠手里拿着的武器：
“我以为你最起码要试试好不好用。”
“…你很期待？你居然在担心这种事？？”张开了嘴的迪克满脸无语，木着脸道。
周序猛地转头，却是在迪克抿唇的反应下，做了一个过于明显的食指放在嘴边的“嘘”的动作。
“……”这时候，迪克回想起之前在阿卡姆暴动的那一晚，自己无意间听到的关于艾维斯拒绝了周序转行去当小丑讲笑话的事。
他觉得艾维斯应该再考虑一下的。
毕竟这家伙简直天赋异禀。
*
“所以……你就这么听话的回来了？”
特殊牢房外，僵硬的阴沉脸护工呆滞道。
摸了摸自己侧脸的周序理所当然地转过头，重新坐到了熟悉位置上的他侧眸看向对方：
“啊。”
理所当然。
简直气死个人！！！
“…你急什么，怎么可能毫无收获。”看着后者“噗”的一声要被气吐血的样子，周序忍不住扬唇笑了起来，一边将桌上的橘子丢一个到外面，一边笑吟吟道：
“我和蝙蝠侠达成了协议。”
“……你？”
无视对方看不起自己的话语重点，周序目不转睛道：“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能说动蝙蝠侠。”
注意到栏杆外的视线更加充满怀疑，气不打一处来的周序终于忍不下去，睨了一眼外面的人
“用得着这样吗。”
嘀咕了一声之后，他向后靠去，无奈道：“没错、没错，我和蝙蝠侠达成的协议是——”
“我会好好在阿卡姆待着，他会帮我研究出消解猴符咒力量的东西。”
外面的人失声尖叫：“人体实验？！”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原本还得意洋洋地等待着夸奖的周序气得掀桌。
……
几分钟后，脑袋上盯着橘子皮的阴沉脸男人蹲在门外，满脸认真地思考着：
“我明白了，你不是这个世界游戏的NPC，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现在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
“原来如此，我都明白了。”
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第一次发现研究所的人是游戏玩家之后的好处，周序将手里的橘子塞进嘴里，相当惊喜道：
“哇哦，你的接受度有点惊人啊。”
“那么你已经确定蝙蝠侠就能帮你了吗？”阴沉脸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满脸严肃地看向周序。
原本一脸欣慰、朝着嘴里赛橘子的周序一愣：“诶？”
“只是蝙蝠侠会不会不太够？哥谭的疯狂科学家不少，我们可以再去帮你找找……”
“等等！喂！”
从椅子上跳下来，周序双手抓着栏杆，看着嘀嘀咕咕了几句，随后立刻行动力超高地转身就走的同门，周序呼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呆滞地退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接受度高、但这个行动力也太惊人了吧！
在一脸困惑的周序不知道的时候，就在刚刚，他和面前的男人说话的一瞬间，所有“玩家”的沉寂已久的“游戏系统”再次复活了。
在所有玩家能看见的区域内，一条名为“帮助周序回原本世界”的任务，就这么在出现在同一时间、身处各地的他们的右上角。
*
望着电脑屏幕前发布下的任务，看着游戏界面里的像素小人，挤过来的小玉扒着桌子，看着身边小心翼翼操作着的成先生。
直到对方绷紧气，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望着瞬间闪现在每个玩家头顶的“已接收”字样，她惊呼一声：
“龙叔，这真的行吗？”
第282章
当另一个世界的老爹戴着老花镜，用研究所的人提前邮寄过来的操作手册指导手忙脚乱的成先生的时候，这边独自坐在阿卡姆里的周序相当无聊。
他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啊。
好没意思。
要是能出来个什么人被我变成动物玩就好了。
似乎是听到了周序的心声，坐在椅子上的他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门口方向传来的脚步声——
“！”他迅速支棱了起来，好奇地看向外面。
然而，在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的时候，他脑海中的阴沉脸男人已经在错误的提示音下，被周序狠狠地打了一个叉。
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同伴，原本还相当期待的周序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疑惑。
他歪着头，静静地等待着那脚步沉稳的人到来。
嗯…？听声音，似乎不止一个？
下一刻，看到映入眼帘的两道身影，周序沉默了。
黑漆漆的是蝙蝠侠。
白花花的是老师。
看着显然是被老师引导进来的蝙蝠侠，周序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在后者微顿的观察视线中，干巴巴道：
“啊、你…来了啊，动作挺快的嘛。”
这是什么反应？蝙蝠侠眯了眯眼睛，然而不等他细想，他旁边苍老的院长就低声嘱咐了几声，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伴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一时间，这里只剩下周序和蝙蝠侠两个人了。
如果是夜翼的话，或许还能满足周序刚刚那个变成动物一起玩的想法，但既然是蝙蝠侠，面对着这个相当有威压的人，周序一时间不敢造次。
于是，他正经地看着蝙蝠侠，真的用一副合作伙伴的语气道：
“特殊武器研究的怎么样了？”
蝙蝠侠没有回答周序的问题，他将腰间的东西拿出来，用行动作为回应。
不等周序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门外的蝙蝠侠就利落地将黑色的食物抛了进来。
周序的脑袋上出现一个感叹号，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地接住了抛过来的东西。
这是？
他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手镯？
说是手镯，其实是手串更符合一点，不过整体的材料比起石头，似乎更像是…橡胶？
扯了扯手里软叽叽的腕带，周序隔着纯黑色的腕带，诧异地抬眼和外面的蝙蝠侠对视。
几秒钟后，虽然蝙蝠侠什么也没说，但周序还是老实地低头将腕带戴到了手腕上。
……没有动静。
等待了几秒钟的周序疑惑抬头——那双刚刚染上不解的黑眸，在看清眼前的画面时，双眼猛地瞪大！
在他的注视下，静静站在那里的蝙蝠侠看到自己完全戴上了腕带，这才拿出了手心里的遥控器——
喂喂喂，遥控的？！总觉得好像很不妙……
“嗒。”
蝙蝠侠按下了按钮。
周序心惊胆战地闭上了眼睛。
……
几秒钟后，他小心翼翼地睁眼，看着自己手背上老老实实的黑色腕带。
没事？
甚至周序戴的是右手，而手背上的猴子纹身都没有受到分毫的破坏。
“啧。”他下意识地咂了咂嘴，就要抬手摘下去，“你这东西不行……”
然而，就在他的左手手指刚刚再一次触碰到黑色腕带的时候，忽然，一阵电光闪过！
“滋！”
当周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表情呆滞地收回了左手。
呆呆地抬起头来，他怔愣地看向旁边的蝙蝠侠：
“……痛？”
反应过来的周序嘴角一抽，似乎被气笑了一样，甩了甩手里对右手没有丝毫影响的宽松腕带：
“什么电击器啊？”
沉默的蝙蝠侠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平静道：“你再触碰一下。”
“哈？！”
周序气得睨向他，但虽然嘴上吐槽，手上的动作依旧靠近了过去：“最后一次啊，再也不……嘶。”
又一次弹了回来，周序瞪着眼睛看向栏杆外沉思着的蝙蝠侠。
几分钟后，后者微微抬眼。
他似乎…稍微弄反了一件事。
为了确认这一点，再度抬起头的蝙蝠侠和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周序对视，他径直问道：
“你之前说过，驯兽师的能力是后天产生的，是由外力诞生的。”
“是啊。”周序理所当然地抬了抬右手，现在他的右手不敢接触自己身体的任何地方：
“一开始我就说得很清楚了。”
他将右手手臂展示给蝙蝠侠看——上面棕褐色的猴子纹路，在蝙蝠侠的蓝眸中倒映了出来。
“这种力量，是这东西有的哦。”周序认真的表情，在胳膊后方显露在蝙蝠侠眼中，他放下了手，自然道：
“直接说吧，这东西叫猴符咒。”
“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
周序喋喋不休着，似乎被刚刚连续两次的漏电袭击弄得有些亢奋，原本的瞌睡虫也跑掉了，这几天没有人和他聊天，他又不想去见那些只会喊着“Z！Z！”的怪物们。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正常人，他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他对面的蝙蝠侠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栏杆外，一言不发地听着周序说话。
直到周序都口干舌燥了，说了个爽的他才转过头来，惊讶地看向外面的蝙蝠侠，一边喝水一边看他的表情。
他还以为，对方很快就会打断我来着……没想到好好地听完了？
就当周序刚刚产生一些欣慰感动的情绪的时候，忽然，他看到始终安静“聆听”自己说话的蝙蝠侠微微抬眼。
然后重复了一句对他而言有些熟悉的话：
“所以，符咒的力量，来自外力对吗。”
“你刚刚有听我说话吗？”周序忍不住迟疑地放下了水杯。
那就是再次肯定了这件事的意思。蝙蝠侠垂了垂眼眸。
……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奇怪了。
他重新抬起眼，定定地看向周序，在后者怔愣的视线注视下，平静道：
“但这个所谓的…猴符咒，现在正和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迎着周序呆滞的视线，无视对方手里脱手的水杯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蝙蝠侠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认真地陈述着：
“接近血肉一样的关系。”
“如果要消解猴符咒的力量，不对你产生任何伤害是不可能……”
“等等等等。”
周序终于忍不住抬手阻止了蝙蝠侠的话。
他一连数步，直接凑到了栏杆前，猛地抓紧栏杆，匪夷所思地看向外面。
外面的蝙蝠侠并没有因为周序的举动而后撤或者躲闪。
“怎么可能啊。”周序的声音中带着微弱的气音，他的双眼用力睁开：
“我可是…被这个猴符咒……强行带过这个世界的、啊？”
“不。”
蝙蝠侠没有顾虑周序颤抖的瞳仁，只是冷静而理智道：
“不只是猴符咒，你的灵魂里——似乎还有很多你口中的‘符咒’的影子。”
稍稍想了一下之前探测出的数据，蝙蝠侠重新抬眼：
“一共算上猴符咒，还有九枚。”
……
轰！！
蝙蝠侠一愣，下意识看向窗户……这边没有窗户。
总之，这雷声似乎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微微侧头的蝙蝠侠听到了耳畔传来一阵闷响。
他转过头，蓝眸中闪过一抹相当隐晦的惊讶，望着满脸呆滞地从墙边滑下来的青年，迟疑地眨了眨眼。
我是不是…该说的委婉一点？
可。
蝙蝠侠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迷茫。
我说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大事吗？
*
我真傻，真的。
要是早知道那些符咒不是主动贴上来、而是因为还和自己联络着、被迫“贴”上来，我就……
……我也做不了什么。
原本还想着反抗一下的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摸了摸鼻子。
好吧，貌似没什么改变。
只不过不再是单纯因为我倒霉，而是命中注定了。
瞬间调理好了的周序转头，看着仍然安静地站在外面的蝙蝠侠，单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无比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伸向栏杆外——
他将自己戴着腕带的右手递出去，期待地看着蝙蝠侠：
“那这种情况，你有办法了吗？”
“……”垂眸的蝙蝠侠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沉默着抬手将上面的黑色腕带取下，放在自己手上：
“不用。”
“什么？”
被对方这句奇怪的话弄得大脑宕机了一瞬，侧过来的周序疑惑本能追问了一句。
“不需要再改动了。”蝙蝠侠冷静地看向周序，在后者瞠目结舌的反应下，理智道：
“一开始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你滥用超能力。”
“……你、你！”周序后退数步，伸手指着蝙蝠侠，在后者单眉挑起的反应下，气呼呼地再次冲上来——
“啪”的一声，他用力握住了面前的栏杆，咬牙切齿地看向他：
“你怎么能这样！”
“你拿我当小丑耍！”
“……？”被周序这奇怪的形容词弄得莫名其妙，但蝙蝠侠还是维持着面不改色的姿态：
“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
“哈？”被对方反水的举动气到了的周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听到这句话，没好气地下意识发出了疑问：
“什么目的？”
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蝙蝠侠在问什么之后，周序抿了抿唇。
他明白，蝙蝠侠是在说——
我并不坦诚。
的确，某种程度上，现在就是我有求于人。
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周序斜睨向他，在后者那属于“蝙蝠侠的锐利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时候，微微垂眸：
“你没猜到？”
“我有了猜测。”蝙蝠侠直白回答道，“但如果不是你说，我无法确认。”
周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侧眸和他对视：
“那我现在告诉你——”
“你可以确认了。”
周序满脸认真和浅淡笑意的看向对方：“我就是……”
“你想要唤醒其他几枚符咒的力量，然后进行更——”
“啊！！”
原本那句“异世界的人”已经到嘴边了的周序瞬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气急败坏地朝着外面的蝙蝠侠呲牙。
真不是被气疯了，但凡周序能把自己变成动物，他非要变成狮子，咬死蝙蝠侠这个不是在怀疑别人、就是在怀疑别人的路上的家伙！！
……
“原来如此，这么说，周序是因为猴符咒才进入这个世界的？”
韦恩家的餐桌上，迪克听得津津有味。
给他讲故事的当然不是还在呼呼大睡的布鲁斯，而是旁边撑着一双昏昏欲睡眼睛的提姆。
“嗯。而且。”提姆语气平淡道：
“你今天工作应该会很忙。”
“哈？”原本朝嘴边递过去的三明治顿住，迪克下意识张嘴：
“为什……”
——几小时后，在警局处理不知道第几桩突然出现的超能力者事件，头都大了的迪克抱着脑袋。
在看到其中一处是让人眼熟的“巨蟒袭击事件”，迪克欲哭无泪：
周序！
能不能管管你的人——！！
第283章
那边的迪克在焦头烂额，这边的黑猫轻松跳过障碍物，落到忙碌的警察们旁边。
它的猫爪缓慢地越过通缉令，看着那上面一个个让人眼熟的能力，黑猫的异色瞳缓缓闪烁了一下。
看来，大家的进度都进行的很顺利。
“……”在看到被迪克死死握着的那张，巨蟒对着举着枪的哥谭人啸叫的照片，黑猫眼中的赞赏又瞬间消失。
这个笨蛋。
意识到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顺利，异色瞳黑猫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它径直朝向蕾莎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没有敲门，看着里面同样沉浸在文件堆中的人影，黑猫跳上了桌面，和微微抬头的对方对视。
在女警的注视下，黑猫颇具人性的对着外面的方向伸了伸尾巴。
夜翼在外面了。
“发现了？”
当然，有那个笨蛋蛇在，怎么可能不发现。
猫君不懂，既然能力已经是变成不起眼的动物了，甚至可以任意变大变小，那家伙是怎么每次都弄得众人皆知的。
不过随便想都知道，如果去问，那家伙一定还有自己的借口。
比如说上次他就嘀咕说是红头罩突然发疯攻击他，他一时慌了神才变大反击的。
不过虽然离谱，但到底还是完成了交给他的任务。
他们甚至已经找上了曾经被周序变成了动物进行表演的黑帮，而蕾莎师姐看上去在忙警察局的公务，实际上是在汇总大家收集到的情报和消息。
将桌面上的纸张拿起来，师姐将纸张展示给身边的黑猫看：
“哥谭的科学家都调查差不多了，但结果并不如人意，毕竟研究超能力方面的人不是罪犯，就是疯子。”
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不是天才就是疯子”吗？黑猫在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但并没有多此一举的追问。
于是师姐继续说：
“黑帮那边师兄已经去联络了，他们乖乖配合当然好，如果不配合。”她微微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地略过：
“也能让他们配合。好了，下一条……”
*
“好无聊啊、大家都在干嘛啊——”
坐在病房的柔软沙发上，哀嚎着的周序像个留守儿童。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不只是阴沉脸男人，那次蝙蝠侠走之后，就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我怎么混的这么惨啊——
被蝙蝠侠诬陷打算唤醒其他符咒、统治哥谭也就算了，明明已经完全告诉他们真相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进展啊！
果然，以前其他世界里我不直说果然是正确的。
已经怨气冲天到开始抱怨蝙蝠一家的周序从椅子上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着：
“…到头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哥谭、小丑也不在哥谭，哥谭究竟有多么和平。
周序咬了咬牙，气呼呼地一把推开完全没有锁的大门，就这么径直走了出去。
原地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因为惯性微微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阵刺耳又尖利、简直酷似大象叫的声音后，就安稳停了下来。
门口，原本被阿卡姆内其他罪犯威胁、派来偷看驯兽师在干什么，内心早就抱怨不已的一个新人罪犯被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瞬间逃窜了出去！
于是，当实际上只是出去闲逛了几圈、没看到人就回来了的周序隔几天再出去时，无意间听见罪犯和护工们都在聊自己的事时，他表情一僵。
哈？
我…在阿卡姆养大象？！
这是谁给我造的谣！！
事实证明，阿卡姆这些精通犯罪的“人才”们——
和周序一样闲。
*
事实证明，人太闲是会闲出病来的。
当过了几天，终于忍无可忍的周序主动离开自己的病房，径直朝着其他罪犯的区域前进的时候，他被一个战战兢兢的护工拦住了。
“……？”没想到自己会被拦，周序微微一愣。
殊不知在老师的命令中，周序可以去任何地方，唯独充斥着罪犯的恶心场所不可以。
望着战战兢兢看着自己的小护工，周序眯了眯眼睛，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他朝着阿卡姆和外界联络的电话走去，按照自己的记忆，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稍显疲惫的声音。
周序一顿，他稍稍思考了一下，意识到蝙蝠洞里这么快接电话、而且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人会是谁之后，他气呼呼道：
“提米，让你爸接电话！！”
提姆：……？
连续加了一整夜班、为了处理哥谭最近剧增的超能力者的提姆呆滞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电话。
……我果然应该睡一觉了。
都出现幻觉了。
*
十几分钟后，和周序通电话的还是提姆。
因为周序想找的蝙蝠侠，现在正在楼上睡觉。
而同样疲惫不已的自己，一会儿还要代替对方去韦恩集团，打卡上班。
“……”提姆面无表情，但他的声音完全将他的情绪暴露：
“B现在没空…我也没空。”
如果是过去，在听到周序的来电，对于这个需要重点关注的危险分子，提姆一定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但现在？
现在的哥谭危机四伏，驯兽师？不好意思，现在哥谭每天都有新超能力者。
驯兽师已经退环境了，真不熟。
于是，意识到周序并没有正事找他们之后，提姆立刻就要——实际上直接就是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周序傻眼了。
什么意思，霸道乙方？
说好了给我制造分离猴符咒的力量、迟迟没有动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挂我电话？！
周序气的咬紧牙关，瞪了一会儿电话。
几秒钟后，他又快速地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这一次电话被稍晚一会儿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手忙脚乱：
“喂？不好意思，请你大声一点——”
除了迪克放大的声音之外，周序听到那头似乎有许多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很忙。
“……”看着电话听筒，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意识到那边似乎很忙，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
于是，他无视那边迪克疑惑的“喂？喂？喂？”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将电话挂断。
不考虑另一边忙的脚不离地、又被奇怪电话“骚扰”了的迪克混乱的心情，这边的周序放下电话，苦恼地叹息一声。
“……”旁边的工作人员安静如鸡，即使正常的与外界联络的时间已经到了，但他依旧不敢催促身边的这个青年。
几乎拥有绝对自由的周序握着手机，苦恼地盯着手机。
几秒钟后，他大惊失色——
我居然没朋友？！
我怎么能没朋友呢？！
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周序满脸严肃地抬手，掩着下半张脸，面色凝重。
在旁边工作人员焦虑且紧张的注视下，他就这么握紧了手里的公用电话，焦躁地在面前来回踱步。
“嗯……”
急了两秒，周序冷静了下来。
好像没什么震惊的——我不是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吗。
他的脑袋上浮现出一朵阴云，在旁边工作人员吃惊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
周序将公用电话抛了回去，沮丧地“飘”走。
身后的人慌乱地重新接起电话，不料电话被回拨了过来——！
“？！”工作人员一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周序似乎完全没听到，仍然维持着向前飘…向前走的举动。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叫住驯兽师的最佳时机。
而且……
工作人员抿了抿唇，眼底带着一抹热切。
他其实也有一点好奇，整个哥谭都相当出名的驯兽师……刚刚是在给谁打电话？
说来惭愧，刚刚因为太害怕对方，我根本没敢靠近。
于是，看着显然是被回拨回来的号码，工作人员的心砰砰直跳。
咽了咽口水后，他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通。
会是谁呢？和驯兽师通话的人？
会是爱瓦伦马戏团的人吗？
还是说最近哥谭盛行的各种超能力者？
就当这个工作人员激动无比，以为自己有机会接触到超级罪犯的世界了的时候——
“喂？能听到吗？”
在工作人员陡然石化的反应下，那头的声音先是一顿，随后有些急躁道：
“这里是哥谭市警察局！我是格雷森警官，请问电话那边是谁？”
“喂？”
“喂！”
……
看着熟悉的不发一言的电话，迪克眉头紧锁，看着电话自动挂断。
…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看了看身边因为周序才堆积如山的工作，迪克脑仁阵阵发痛。
骚扰电话暂且不提，如果有机会，他是真想给周序打个电话。
然后恶狠狠地问他——
最近睡得好不好。
*
“Z打电话找我？”
下了楼的布鲁斯打哈欠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楼梯下方的提姆。
后者端着自己的三倍浓缩咖啡，木着脸道：
“嗯，不过大概没什么大事。”
布鲁斯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提姆，意识到对方为什么会“恰巧”接到周序的电话后，他轻咳一声：
“咳，辛苦你了。”
提姆放下递到嘴边的咖啡杯，对着快速眨巴着眼睛的布鲁斯露出一个毫无灵魂的笑：
“我没事。”
布鲁斯见好就收，他快速点头，绕过来自阿福的不赞同的视线，走到了那边的餐桌附近。
然而，不等他拿起桌面上的刀叉，阿福就缓步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布鲁斯：！
以为自己要受到来自阿福的批判了，布鲁斯刚刚用那张蓝眸露出无辜的眼神，就看到被递到自己耳边的电话。
阿福表情淡定：“老爷，周先生的电话。”
布鲁斯微愣，然而不等他接过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的青年语气兴奋：
“天，周先生！”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正常的称呼了！”
“谢谢你！阿尔…呃？阿尔福……”
“是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接过电话，放到了桌面上，语气平静地提示着。
不等那边的周序改口，这边的阿福就微微弯腰，即使对面看不见，依旧礼仪满分道：
“叫我阿福就好了。”
第284章
“……阿、阿福？！”
然而，让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听到了阿福的名字，在他们眼中简直可以媲美天不怕地不怕这个形容的周序，居然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忌惮的颤音？
迪克塞向自己嘴边的三明治一顿，诧异地本能道：
“周序也听说过阿福的威名？……呃。”
他对上平和地抬眸看向自己的阿福的视线，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后悔，迪克心虚地低垂着眼睛。
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
开玩笑，只有来这里吃饭能吃到麦片以外的东西——还不知道，自己次日餐桌上要摆着一碗孤零零的麦片的迪克心有余悸地想着。
“呃，也没什么。”周序的语气从电话听筒传出来，略微有些失真，但听着这坦然的声音，他们好似已经看见了对方那眼眸黑亮的脸：
“就是你们知道，我是异世界来的嘛。”
“我们那个世界也……有一个阿福。”
周序语气怪异道。
布鲁斯的动作一顿，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阿福。
作为布鲁斯的他想要追问，但作为蝙蝠侠的他应该无视。
迪克精神地抬头，全然一副相当好奇的样子。
提姆将即将睡进咖啡里的脸抬起，也顺势望了过来。
达米安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提起自己的武士刀就离开了——他是真的不关心。
于是，在周序的话落下，餐桌上静默下来的这几秒内，所有人各怀心思——
终于，在周序都发出疑惑的“诶？”的声音时，善解人意的阿福面不改色：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周先生，可否请你向我介绍一下，和我同名的那位先生呢。”
阿福语气平淡：“我对他很好奇。”
布鲁斯＆迪克：太棒了阿福！
和迪克单纯好奇另一个世界的阿福不同，布鲁斯也有些在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周序提及时都发出颤音来。
毕竟就算是阿福这样的……
……嗯。
布鲁斯瞥了一眼身边绅士的管家。
如果是阿福的话，会发出颤音也是合理的。
“啊？哦，好啊。”
周序的声音显然有些惊讶，无论他是没想到阿福会追问、还是单纯因为没从他的话语中听到好奇的情绪，但他都老实地介绍了起来：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
*
武林、高手？
大概是这样的形象？
布鲁斯面不改色，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到他面前的早餐只是受了皮外伤。
迪克则是直截了当地惊呼道：
“功夫？！”
“呃…？”的确在成先生手下学过功夫的周序忍不住发出一阵怀疑的鼻音。
乌鸦坐飞机……算功夫吗？
算了，这不是重点。
“总之，那家伙完全就是个坏蛋，和阿尔弗雷德根本比不了哦。”周序笑了一声，语气坦然道。
“……感谢您的夸奖，周先生。”
布鲁斯下意识看向旁边，在发现阿福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点后，他无奈地扬了扬唇角。
这不是记得很准确吗。
无论是单纯不想联想起另一个世界的“阿福”还是别的，这家伙果然还是老样子。
让人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对了对了，我这次是有正事的，我听说你们最近被麻烦的超能力者缠上了？”
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时，布鲁斯微微翘起的嘴角抿紧——不只是他，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好吧，可能还是可以恨起来的。
布鲁斯面不改色地端起杯子……哦糟糕，是牛奶。
他又不动声色地放下。
“你还好意思说啊。”迪克气笑了，对着餐桌那头放置的手机抱怨着：
“你的那些同伴，最近可是毫不客气地试图把整个哥谭闹翻天。”
“哎呀？听起来就很有趣。”周序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因为他说这话听起来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才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有趣了，我一个头——”迪克放下杯子，拿起手机、对着话筒：
“三个大！”
“嘶……”
这边，阿卡姆里坐着打电话的周序揉了揉耳朵，表情如常道：“有这么火大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头，有些奇怪地看向那边躲自己几米远、根本头都不抬的工作人员。
他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也是老师吩咐的？不清楚。
他索性将头扭了回来，继续听那边的迪克哀叹，实际上已经从其他护工和罪犯的口中得知这消息了的周序笑的很开心：
“我都听说了，听起来很有趣嘛。”
没能像迪克他们一下子就知晓所有详情，只是从罪犯的口中隐约得知，周序并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是自己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同门们。
他只是当作是哥谭的其他超能力者——毕竟这种世界观下，诞生超级罪犯简直易如反掌。
因此，他非但没有察觉到几人面对自己古怪的氛围，甚至还相当好奇地继续追问着：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们还在怀疑我会对哥谭不利？省省吧——”
电话那头的周序声音略微有些失真，也因为过于充沛、导致话语间的情绪直接抵达餐桌上三人的耳中：
“说真的，我真的很没劲啊。”
“你们要么在做调查研究、要么在对抗邪恶，我每天在阿卡姆混吃等死，感觉比之前在爱瓦伦的时候还要无聊。”
毕竟在爱瓦伦的时候，一开始还只是因为自己实际上并不会驯兽而心虚，现在完全暴露了是“超能力”的原因，周序反而有些怀念过去的生活了。
顺带一提，他之前路过吉克的病房停留了一会儿，经过老师的治疗，对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甚至一天之内已经能有几个小时是处于情绪稳定的状态了。
意识到吉克不再充斥着自毁的倾向，周序虽然表面不显、但实际上的确放在了他身上的注意力也稍稍得到了转移。
于是就有了这后知后觉的无聊。
“你们真的不考虑考虑让我帮你们吗？”
直到，餐桌上的手机发出这样真诚的声音，三人垂眸对付着自己面前早餐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凝滞了下来。
“……”迪克放下了刀叉，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又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布鲁斯的神情。
稍微观察了一下后，他舔了舔嘴边的沙拉酱，声音如常道：
“你…有这方面的倾向？”
迪克过于重视的话让周序一静。
几秒钟后，他大惊失色地声音传过来：“我的年纪怎么可能当罗宾！”
“——谁和你说这个了！！”
接受不能的迪克拳头落在盘子旁边，在阿福微微抬眼的注视下发出杂音，气笑了地反驳道：
“你怎么能想到那里去…算了。”
他擦了擦嘴，风风火火地拎起旁边的衣服，微微伸长脖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随口道：
“你在那里等一会儿。”
在电话发出“哈？”的反应的背景音下，迪克边走边穿外套，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转身直接离开了家门。
……
不久后，看着居然立刻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迪克，刚刚捧起手里的豪华早餐面、提起筷子要伸向自己嘴边的周序下意识一愣。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张开的嘴也下意识合上，愣愣地看着外面的迪克。
下一刻，在后者呼吸一滞、眼神有些复杂的反应下，放下了面碗的周序双眼弯了起来，忍俊不禁地看向他，声音没有了电话电波的影响，还是一如既往的音色鲜明：
“看来麻烦不小啊。”
迪克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马不停蹄赶来的事。
意识到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迪克索性耸了耸肩，直接坐在了病房栏杆外的椅子上，双腿叉开、维持着反坐的姿态，语气随性：
“是啊。”
周序面带笑容，没再拿起面碗，而是一边说话、一边将旁边装满了热水的杯子端起来：“你们真是，明明都已经烦成这样了都要和我面对面聊，不放弃试探。”
“按我来说，想要我帮忙的话，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直接把目标任务的细节发送给我不就好了。”
周序随意地说着，他说完后就端起杯子来慢悠悠地喝着热水。
杯子被端起——挡住了栏杆外迪克一瞬间有些怔愣的表情。
他的蓝眸微微闪烁。
周序的这个反应…他原来不知道这些超能力者的身份吗？
迪克反应了过来，即使周序获得了消息，但如果只是从阿卡姆的罪犯和病人口中得知，那一定是颠三倒四、混淆不清的。
会产生错误的判断……误以为这是新出现的超能力者，似乎、也正常？
发现了新大陆的迪克睁了睁眼睛。
周序还在笑话自己跑着一趟、为了保险的行为蠢，现在看起来，这可真是太棒了！
“嗯？”当周序放下手里的杯子，下意识重新看向外面的时候，对上迪克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庞时，脸上染上了一抹疑惑。
这表情，几乎要让他幻视当初自己作为“Z”，他作为格雷森警官时见面的样子了。
虽然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嗒”的一声放下了杯子，周序双手交叉，表情松快得看向外面的迪克。
但他并不在意这个。
走完流程就快一点吧，再继续留在这里一个人发霉——
我怕我忍不住真的要为了催发猴符咒的魔力、一口气将哥谭变成动物园。
周序表情如常地起身，在迪克凝滞的视线下将自己被“拷住”的双手取出，径直走向门口。
然后直接轻松地拉开了门。
无视站在自己身侧、正低头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门上的锁的迪克，周序歪头对着他挑了挑眉：
“想学吗？”
迪克迟疑地点点头。
“当你拆坏第十二把门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主动去掉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第285章
驯兽师Z，从阿卡姆中离开了。
对于现在日日都有大新闻的哥谭来说，这个消息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新闻中没有提及驯兽师离开后的去向，大家也无从得知——
直到。
夜幕降临，乌压压的黑云笼罩在天空之上，一场酝酿数日的夜雨即将降临。
在哥谭的今晚，一如既往地有人在夜巡。
*只不过今天不太一样。
“嗒。”
屋顶上的人轻松跃下，虽然比不上夜翼的灵活，但从他落地时轻巧的声音来看，恐怕也相当自如。
人影落地，缓缓站起，地面上的黑影没有了月光的照耀，但当那只手微微抬起来、轻轻压低帽檐的时候——甚至无需看清楚那下半张脸的笑容，所有人对他的身份也心知肚明。
果然，以袭击者的视角出场、和以守护者的方向站定，就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嘛！
就当周序隐隐兴奋起来、正准备期待地看向四周时，他耳机里平静的男声毫不留情地泼了他冷水：
“Z，别乱来。”
是提姆。
周序脸上的笑容消失，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伸出手正了正自己耳朵里的耳机，嘟囔了一声：
“…知道了，小孩子这么晚睡，会长不高的哦。”
提姆：“……”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如果迪克知道提姆现在的想法，只会嗤笑一声，嘲笑他还是不够了解周序。
在他重新看向屏幕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提姆猛然间前倾——
他震惊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周序、以及他对面震惊地变成了小黑狗、正夹着尾巴瑟瑟发抖的不明人士。
什么时候……？！
不对。
你这是把谁变成了动物？！
听到提姆震惊的问题，随意坐在台阶上的周序“嗯？”了一声，随口道：“别担心，我可不是随便反水的人。”
不等提姆吐槽这句本身就已经让人相当不放心了的话，周序就随意道：“这是刚刚路边捡的混混。”
“捡”？
*
十几分钟，已经完全了解了迪克当初心情的提姆麻木了。
他一边为耳机那头每次都能用出乎自己意料方式解决案件的驯兽师指引方向，一边已经开始拿出手机联络蝙蝠侠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看着屏幕里被驯兽师随手变成惊慌失措的猴子的罪犯，提姆的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Z。”
周序抬手的动作被耳边提姆的声音打断。
他听到对方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这些事不用你处理了，你直接去我发送你的位置、处理那里的超能力者事件就行了。”
刚刚收回面前吵闹猴子身上的猴符咒魔力，看着后者脱力倒地的画面，周序自然地蹲下来：
“这怎么行。”
他笑眯眯道：“我觉得自己有义务维护哥谭的公平正义。”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更让人心情舒畅。
虽然周序不想用一下子把哥谭所有人都变成动物的激进方式，催化体内的猴符咒，但毕竟这些人都是罪犯，用他们稍微累计一下魔力，周序也没有什么良心亏欠的感受。
而且，积少成多嘛。
那头的提姆听到周序伟光正的发言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异世界者。”
他用周序曾经拿来雷他们的称呼反攻。
看着监控里蹲在地面上的周序笑容消失的表情，提姆却是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驯兽师还是个正常人，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说我要不要试着今晚组建一个猴子军团？”
——这家伙绝对不是正常人！
在自己那句开玩笑的话落下后，那边的红罗宾很久都没再说话。
意识到对方似乎没有夜翼那么强的弹性，周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对方发给自己的定位。
好吧、好吧，该干正事了。
他也有点儿好奇，这些突然出现的超能力者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哪个实验室炸了？
他将手机重新放回怀里，微微正了正头上的牛仔帽。
*
阿卡姆。
又闯了不少祸、但好歹还是完成了上面给自己分配的任务的阴沉脸小蛇换回护工的工作服，发自内心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拉上了自己的口罩，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应付一定不高兴了的周序。
直到来到门口也毫无头绪，他只好推开大门，心虚地抬眼向里面看——
“……？”
在他刘海下的三白眼由心虚变得怔愣时，眼中倒映出的画面不是幽幽盯着自己的同门——
而是空荡荡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猛地推开门冲进去，在看到桌上已经凉透了、坨掉的面条和杯里只剩一半的水时，男人愣住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凌厉地转头，却在看到身后的白大褂老者时瞬间惊悚地连连后退。
“院、院长？！”
背着手站在那里的老人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却是一言不发。
诡异的沉默在周围蔓延开来，表情逐渐不安起来的阴沉脸护工踯躅了一下，最后脚步站定，由刚刚后撤的反应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他双手放在腿边，头微微低下来，做出了一副认错的姿态。
似乎终于无法忍受沉默、而过去都有周序主动替他打破这片沉默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抱歉…”他语气微弱道，“我把周序弄丢了。”
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原本一动不动的老人微微睁了睁眼，在他不解的反应下，发出一阵低微的笑声。
“既然弄丢了，那就去找回来吧。”
老人语气平缓、情绪稳定地说着，迎着对方错愕地抬眼的反应，微微叹息了一声：
“要不然等那小子自己发现，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到时候凉了竭尽全力帮他找办法回去的师兄师姐们的心，挨一顿揍，可就不妙了。
……
“阿嚏。”
走入了安静的居民区，站在路灯下的周序微微前倾，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就当周序感到奇怪的时候，忽然，耳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杂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微微抬头——却有些哑然。
习惯了在哥谭见到各种各样拦路的混混和黑帮成员，见到小孩子…还是第一次。
看着躲在房子后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向自己的小男孩，周序挑了挑眉，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周序垂眸，瞥见了自己上半身的工装外套右胸口袋上，戴着的爱瓦伦马戏团的动物徽章。
徽章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浅浅的金光，上面除了花体的爱瓦伦马戏团的英文字样之外，有常规马戏团配置的小丑、动物、舞者、演员之类的形象。
不过因为他们的人员并不是一开始就确定好的，所以这些人物形象也都是大众刻板印象中的模样，并不是照着马戏团里的人的外表制作的。
不过呢。
周序微微低头，将胸口的徽章摘下来。
在众多繁杂的元素中，右下角那只鬃毛漂亮的狮子他倒是能一眼认出来——那个坏狮子，丽娜。
重新抬头看向那边的小男孩，周序半蹲下来，嘴角微微扬起，视线越过牛仔帽的帽檐，对上那边小男孩怯生生的眼睛。
“你想要这个吗。”
周序的音色很特别，但又不怪异，总之能被人一耳认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带着淡淡光芒的徽章朝着对方的方向递了递。
“……”越过监控，看着这一幕的提姆微微沉默。
他罕见的没有在周序做与任务无关的事情时出言打断他。
注意到了周序的动作，角落里的小男孩双眼微微闪烁，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意动。
但又有些迟疑。
周序鼓励般的继续伸了伸手。
——但在提姆平静的视线下，他能注意到，周序从始至终都站在头顶的路灯之下，看似主动，实际上没有移动分毫。
似乎被周序的动作激励到了，原本有些畏缩的男孩身体向外倾了一点，手指虽然仍然维持着扒着墙壁的姿态，但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来了。
显然，虽然他看不清徽章上面的图案，但是他能知道。
……金灿灿的。
金灿灿的，是好东西。
周序目光定定，眼看着男孩逐渐意动，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随后头也不回地冲出来——！
在他冲向自己的那一刻，一只突然出现的男人手臂猛地伸出，直接抓向了他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领子！
男孩一边奔跑着、一边死死地闭着眼睛。
旁观着监控里画面的提姆眉头紧锁，他下意识就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
然而，当他的嘴对准对讲机的话筒时，提姆的嘴唇只是轻轻颤动了一下，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
几分钟后，兴高采烈的男孩双手捧着漂亮的马戏团纪念徽章，将其高高举起，对着头顶的路灯，被吸引得完全移不开视线。
男孩澄澈的双眼中倒映出徽章上每个人物和动物脸上的笑容，他背后的衣领仍然破旧，但一道豁口肉眼可见。
“……！”忽然，猛然间从美丽的徽章上移开了视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男孩连忙转头，虽然还是谨慎、但眼底分明不再惧怕地看向自己的背后——
他看到刚刚笑眯眯递给自己徽章的大哥哥，现在正背对着自己。
注意到对方的脚步要朝着自己刚刚走过来的巷子走去，男孩瞳仁陡然一缩！
他一惊，刚刚爱不释手的徽章，此刻却是被他情急之下一把丢开——！
“不要过去！！”
男孩略显凄厉的惊呼声，随同他全力奔跑过去的动作一同出现。
然而，当心砰砰直跳的他冲到高挑青年的身后、下意识想要伸手拉着他逃离的时候，忽然，他视线无意间地一瞥……
然后表情怔愣地顿住。
望着身边神情凝滞的少年，周序慢吞吞地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走回路灯下，捡起地面上被丢下的徽章，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吹着口哨重新戴好，沿着自己的路继续前进。
缓缓放下了对讲机的提姆面色复杂。
而在小巷里，少年表情怔愣地垂眸看着空空如也得巷子。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惊慌地颤抖、像是还没从骤变中回过神来的一条青虫。
男孩澄澈的双眼，与地面上青虫剧烈抖动的眼睛相对。
刹那间，曾经被对方殴打、逼迫引诱无辜市民被害的画面在男孩的脑海中频频闪过——
下一刻，他半蹲下来.
表情如常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
蹲在道路的边缘，看着面前骤然下起来的倾盆大雨和不远处的黎明，周序抬了抬帽檐，苦恼地望着外面
“今晚实在是太忙碌了，事情多到根本做不完啊。”
“看来只能明天再来了，啊。”
原本额头青筋微微跳动、还想要吐槽几句的提姆忽然听到周序这短促的一声“啊”，下意识地提起神来：
“怎么……”
周序站了起来，认真地目视前方：
“肚子饿了。”
提姆：？
第286章
电脑屏幕中，像素小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睁大眼睛的小玉视野内。
她趴在桌边，微微侧头看向身后戴着老花镜的老爹：
“老爹，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爹已经在查了。”老爹慢悠悠地翻开前不久从国内寄来的这本《操作手册》。
前些日子成先生好不容易按照操作在电脑里安装了这款游戏，现在对方急着去处理瓦龙留下的烂摊子，只留古董店的老爹、小玉和特鲁三人尝试破解。
然而，龙叔不在，他们甚至连“发布任务”都不会。
小玉转过头来，再一次想要伸手去触碰，被明明动作慢吞吞、但好像多长了一只眼睛的老爹轻松打下。
连忙缩回了手，小玉撇撇嘴：“明明让我来试试就好了……”
“不过。”她扒在桌子边，好奇地看着屏幕上聚在一起商量着的一众像素小人，“既然研究所的大家都在努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出让周大哥回来的方法吧？”
“小玉。”特鲁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坏消息是，现在的周先生已经从蝙蝠侠的口中得知真相了。”
桌前的小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周大哥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
“他说不定还在因为‘原来不是我运气太差’这件事感到窃喜呢。”
特鲁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的他脑海中浮现出周序笑眯眯的脸，又迟疑了下来。
如果是周先生的话…或许真有可能？
毕竟周先生不止种族神奇，脑回路也相当让人惊讶。
“好吧。”特鲁点点头，重新看向屏幕：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聊什么？”
……
漆黑的小屋里，虽然是同样的布置，但和当初绑架提姆·德雷克，偷走吉克的那个小屋并不是同一个。
狡兔三窟的话，他们都是兔子。
桌边，放下了手机的眼罩男人深吸一口气，刚刚始终沉下来的丹田被他重新提起，原本那酷似蝙蝠侠的低哑嗓音也瞬间变回了普通的路人感：
“每天都这样说话，没病也压出病来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呢。”
“——你说呢。”
不等小师弟义正言辞地伪装三秒钟正经，他就被旁边随意地丢着手里的飞镖、阴恻恻地转头瞥了他一样的师姐戳破了拖后腿的真相。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之后，他嘀咕了一声：“毕竟我白天还要应付政府那些人，有时候也会应付不来……”
“嗖。”
被丢出来的飞镖顺着他的头顶划过，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在“铛”的一声之下，被深深嵌入的不是小师弟的脑袋，而是他背后的飞镖靶子。
收回了瞄准的手，师姐自然地将手里剩余的飞镖丢在桌面上，转头径直看向坐在阴影中，在这个世界相当沉默低调的师兄。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虽然大家都知道没什么变化，但似乎因为师兄的超能力特性，他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游离感。
大概是因为他总是从一个地方瞬间抵达另一个地方，肉体和灵魂因为屡次穿梭而显得并不贴合。
不过大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房间里最黑暗的地方，总能找到好像在出神的师兄。
“到头来，我们还是只能去找那群家伙了吧？”
“……”阴影中的男人缓缓抬头，他的大半张脸都在黑暗中，此刻嘴唇轻微颤动了一下，低沉的声音自然流露：
“我去办。”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背对着身后众人，同样感受到了这些注视的师姐眉头微微皱起来，她罕见地表现的有些犹疑：
“果然，还是用暴力手段更快速一点吧？”
她用犹豫的语气说着最直白的话。
后方的小师弟刚刚从桌子上跳下来，就忍不住一个趔趄：
“等等、别告诉我，我们全部都要成为反派？”
“威胁科学家帮忙进行研究什么的…这种事听起来就很不妙啊！”他忍不住前倾，声音放大了几分。
听到他的话，原本以为其他人瞬间看过来的目光是因为和自己抱有同样想法的师姐转头了，她的脸上带着疑惑：
“哪里不妙了？”
“这难道不是既有效、又高效吗？”
似乎为了证实一般，她双手抱臂，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观察着憋着一股气的小师弟：
“不过这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你知道现在自己是哥谭市警察局第一反派人物吗？”她在小师弟讪笑的反应下挑眉道：
“兰甘尼大人——？”
小师弟闭嘴了。
就当师姐看着周围沉默的其他人，自以为自己的作战成功了的时候，她背后传来了师兄低沉的声音：
“让我先去探测一下。”
师姐脸上的笑容收敛，她罕见的表现出对师兄的决定不同意见的神情来。
就算是度过了数个世界，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
她微微侧头，眉宇间染上一抹浅淡的沉色：
“…但，没办法知道右上角这个明显十分诡异的任务，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他们看到的只能是“帮助周序回去”，但是。
回哪儿去？
很难不让人联想现在周序作为游戏引导NPC有了自主意识的事——如果让他们遵循这相当古怪的任务，最后做出了伤害周序的事的话……
师姐抿紧了唇，眼神沉重地和身后黑暗中的人相对。
即使这只是一款游戏，但在他们的登出键被抠掉、在他们看到本应该始终在角落里随叫随到的周序出现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的时候，他们就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论这个游戏想要对周序做什么——
师姐缓慢地将头转过来，静静地看着眼前显然和自己在这一方面上毋庸置疑的有同样想法的众人。
——他们都不可能同意。
今天是周序，明天就可能是他们。
而且没有周序的明天，他们与这个世界的链接将会彻底断裂，也就毫无意义。
就当房间内陷入熟悉的宁静时，忽然，黑暗中的男人一如既往的精神恍惚，说话也断断续续。
但能从他大喘气的反应看出来，在这个意识时而变得模糊朦胧的人原本的想法中，接下来的这句话原本应该是紧接着刚刚那句话的：
“……这样的话，他们识趣最好，如果不能，最后进攻的时候也能获得有力情报和局面。”
——静。
黑暗中，像是老旧的机器一样的师兄艰难地抬起头，生涩地眨了眨眼，本来还没有这么混沌的意识因为接连几日的忙碌，变得更加迟钝。
他略显茫然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同门们。
虽然他们好像没有产生异议。
但为什么…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无语？
就当师兄微微皱眉，误以为他们居然会优柔寡断的时候，小师弟嘿笑一声，率先摸了摸后脑勺：
“到时候如果真的要威胁他们，可能会牵连到我。要是需要模仿假打的话……”
“记得打我的时候打轻点。”
*
此时另一个世界的成先生，还不知道自己并不符合常态的任务发布已经引起了研究所众人的怀疑，并且将他当作了想要抹杀周序意志的游戏系统进行对抗。
周序当然更不会知道。
他连自己被蝙蝠一家“收编”，即将联手对付的超能力者是自己最近失联的同门的事都一无所知。
或许因为不会多想、不会迪化，周序总能活的比别人轻松一点。
比如现在。
韦恩家饭厅内，整洁的餐桌上，蕾丝花边的餐布之上，一个白色的盘子置于其上，盘子边缘不锈钢的刀叉倒映出正半蹲在餐桌边的身影：
青年一身略显夸张的冒险家一样的服装，身上的工装似乎带着几分故意营造出来的泥土感，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见，他的腰间甚至还带着一包、从一开始就装备着为了给动物奖励的风干肉干。
当从楼上走下来，提着自己的武士刀准备去进行日常训练的达米安抵达一楼时，无意间向里侧的方向一瞥，看见的就是这样惊悚的画面。
“砰咚！”
“哗啦！”
瞬间弹出去的达米安猛地抽刀，迅速摆出战斗架势的他撞上身后的墙壁，与身边的花瓶相撞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好！
达米安瞳仁一缩，脑海中浮现出阿福的脸，下意识就要去扶旁边即将倒下的花瓶，却在伸手的那一刻，看到倾泻的花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他刚刚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微微抬头，就对上了花瓶后及时扶住的那只手的主人的脸——
是阿福。
达米安立刻站定，快速眨了眨眼睛之后，猛地回想起来“罪魁祸首”，迅速表情严峻地转过头来，望向仍然纹丝不动地蹲在餐桌边的周序：
“驯兽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达米安的厉喝让周序漆黑的瞳仁终于颤动了一下。
他出窍的灵魂的因为达米安的大喊回归，缓慢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直起身来，单手放在腰上，自然地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孩：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单手摊开，理所当然的反应让达米安眉心一跳。
废话！
他警惕地举起手里的武士刀，刚刚将刀刃对准周序的方向，就听到身边放稳了花瓶的阿福平静的声音：
“达米安少爷。”
“请不要对周先生这么没礼貌。”
在达米安震惊的睁大眼睛、周序笑容灿烂地挑衅看向他的反应下，阿福平和的欠身：
“周先生，是客人。”
并没有对达米安的话产生多少波澜的周序看着后者瞪着眼睛的样子，内心的恶趣味油然而生，虽然并不在意，但还是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弯腰看向他，复述了一遍：
“是客人哦。”
难得回来一次、从迪克那里听说驯兽师来了所以才到了的杰森刚刚进来，就看见眼前的一幕。
望着被气的火冒三丈的恶魔崽子，他眉头微挑。
他好像有点喜欢Z了。
第287章
坐到了椅子上，在达米安眉头紧锁的注视下，周序抬手，得意洋洋地将面前的两个盘子推到他的面前。
“……”满脸不情愿、但是为了和周序这个“邪恶的罪犯”对抗因而留下的达米安眉头紧锁。
他盯着两个餐盘里从外表来看，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份小饼干，表情不爽：
“为什么我非要吃这个不可？”
坐在达米安的对面，背后站着感兴趣凑过来的杰森·陶德，周序煞有其事地打了个响指，侧身对着面前的达米安，语气轻快：
“为了向我证明，你的确比我强啊。”
“……？”达米安微微皱眉，但还是在意地看了过来。
单手放在桌子上，站在周序背后前倾的杰森看到对方的这副表情，就嘲笑般的移开了视线。
在他看来，恶魔崽子已经毫无疑问地中了Z这个恶趣味家伙的诡计。
果然，提到这方面就能吸引到达米安，周序笑眯眯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牛仔帽，双手抬起，模仿着爱瓦伦马戏团里那个神神叨叨的占卜师，按照他洗塔罗牌的手法，将摆在桌子中央的两个盘子不断地调换位置。
与此同时，他的嘴中振振有词，眉头紧锁的达米安试图破译，但是因为周序嘟囔的太快、而且貌似不是英文，他没能听懂。
但周序接下来的话，显然是最纯正的英语：
“罗宾，看着这上面的两个盘子。”
沉浸在自己表演中的周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叫出“罗宾”这个名字的时候，产生反应的不只是将信将疑抬头看向自己的达米安：
站在周序身后的杰森下意识一顿，随后似乎被自己的反应恶心到一般咧了咧嘴；刚刚从楼上下来、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的提姆差点儿被自己手里的咖啡烫到。
至于我们的初代罗宾——正在加班中。
并没有注意到罗宾们的反应，周序只是表情认真地看着达米安：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两个盘子，一份，是阿福特制的美味小饼干。”
说着，他伸出手来，将达米安严肃的视线引导到旁边的阿福身上。
阿福手上拿着手帕，被介绍的时候体贴地微微躬身行礼。
“而另一份。”周序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无比严峻，维持着坐着的姿态，身体猛然间前倾、立刻逼近了因为气氛转变而陡然一僵的达米安：
“则是我准备的、能让人变成动物后就再也变不回来的魔法药剂！”
杰森：……就这？
达米安瞳仁微缩，猛然间被震惊到了：“你！你居然制作这么危险的东西！”
“果然是邪恶的驯兽师！！”
提姆挑眉：但有用。
唯独这种时候，达米安对周序带着的有色眼镜，能发挥让周序感到愉快的作用。
果然，在被达米安疾言厉色地控诉了之后，周序摊了摊手，表情让人火大的挑衅。
达米安眉头紧锁，正准备暴起拔刀的时候，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化：
“不对，你在骗我。”
他在周序变得惊讶的表情下，信誓旦旦地放下手里的武士刀，猛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嘭！”
“你说过，符咒的力量是后天的，实际上超能力是魔术手法、转移事物的你不可能制作出什么魔法药剂！！”
“呜啊。”周序煞有其事地微微后仰，好似被达米安的推理攻击到了一般，迅速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猛地转头！
“……？”原本只是看热闹，没想到被周序坚定无比地看过来的杰森一愣。
不等他反手指向自己，周序就再次用力地转过头，相当反派地桀桀笑了几声：
“呵，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不愧是罗宾啊。”
“！”原本信誓旦旦的达米安被周序的反应弄得一怔。
周序的这个反应是毫无根据的。
但是听到对方这相当怪异的模板化一样的话，再看着对方那抬起的下巴和眯起的眼神，达米安表情微变。
不…难道真的是？！
旁边被盯了一眼莫名其妙的杰森：所以和我对视一眼难道是在进行漫画分镜吗？！
看到达米安的表情变化，周序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用带着猴符咒纹身的那只手屈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几声：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露出了笑容，展开双手，将面前的两个盘子展示在达米安面前：
“如果你相信我是个骗子的话，那你更加可以无所顾忌的选择了！”
“来吧。”
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引诱的低沉：
“让我看看你的选择——这是你击败我的，最好机会。”
“……哼。”达米安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把握，但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忌惮。
他的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以为我会怕你？”
一边这么说着，达米安一边缓缓地坐回了位子上。
单手放在桌子上，原本是来看恶魔崽子笑话的杰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怪异地看了看似乎被周序这怪腔调的说话方式拉入戏了一样的恶魔崽子，又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盘从外表看上去毫无差别的小饼干。
如果是他，绝对不可能将所谓的胜负放在这么可笑的东西上！
大不了直接打！杰森嗤笑一声。
但在旁边提姆扯了扯嘴角的视线中，他同样微微前倾，和表情严肃认真的达米安一起紧盯着桌上的两份饼干。
感到好笑之余，提姆也微微侧眸，稍稍凝神观察起来那两份饼干。
除此之外，心思更加缜密的他还侧头观察了一下阿福的表情，试图从中获取一点线索。
“……”旁边安静的阿福面不改色。
老爷，看来三位小少爷和周先生玩的很开心呢。
……
“好了，选吧。”
周序挑了挑眉，在旁边杰森险些下意识皱眉道“你急什么”的反应下，摊开手示意达米安。
被三只小鸟围着的周序笑容自信——因为过于自信，让一开始就有一种不好预感的达米安眉头紧锁。
旁边的提姆则是更加理智地思考了起来。
在不知不觉间，他没喝几口的三倍浓缩咖啡已经被他下意识地放了下来，专注地观察起桌上的赌局来。
望着周序上扬的嘴角，提姆微微挑眉。
他到底在自信什么？
到底是对自己以假乱真的魔术手法感到自信、还是真的放了药剂？
等等…这家伙可是超级罪犯！
提姆忽然一怔。
自己陷入了思维困束。虽然按照常规，后天才获得符咒能力的周序不可能拥有制作魔法药剂的能力…但他不一定非要放魔法药剂——
他可以、放毒药。
瞬间醒悟过来的提姆大惊，他猛地抬头，看向那边已经拿起了一个盘子里的饼干、眼看着就要朝嘴边送过去的达米安，表情骤变！
“达米安！别吃，Z可能放了……”
提姆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说话，试图制止达米安了。
然而，似乎被周序高昂的语气引导进了奇怪的氛围中，在提姆那句“达米安”的呼唤刚刚响起的时候，对方已经将手里的饼干送到了嘴里——
然后，犬齿落到饼干上，猛地用力！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达米安已经咀嚼了起来。
前倾的提姆表情骤变，冲刺的他没能赶上，只是堪堪顿住，紧张无比地盯着面前的达米安，双手握紧了桌边椅子的靠背。
……
静。
霎时间，安静的饭厅内，只有达米安咀嚼食物的声音。
几秒钟后，同样表情紧绷的他将嘴里的饼干咽了下去。
……没事？
就当他刚刚睁大了眼睛，嘴角即将上扬的时候——忽然。
“噗。”
一阵白烟骤然响起。
下一瞬，白烟散去，傻眼了的杰森和提姆看着坐在桌边的绿色小鸟，呆住了。
“完了。”提姆猛地后退，本能道。
这下罗宾鸟——真的变成罗宾“鸟”了！
“噗、哈哈哈哈！”
这笑声来自从周序身后走出来的杰森，他放肆的笑声让呆坐在桌边的绿色小鸟瞬间醒了过来！
下一刻，它的双眼立刻喷出火苗，气急败坏地扇动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声音完全被杰森的笑声盖了过去。
“……”提姆看着活力十足的绿色小鸟愤怒的样子，看着后者飞翔在空中，不断地俯冲去啄杰森的样子，抿紧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几分钟后，他艰难地别过头去，将视线落到周序的身上。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周序终于从刚刚刻意伪造出来的、那种奇怪的气氛中脱离了出来。
他笑眯眯地靠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两盘小饼干，正一手一个、塞进自己的嘴里。
提姆一愣。
他看着毫不犹豫地吃掉了两盘子中各自饼干的周序，表情呆滞了一瞬，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达米安。
…哦、哦。
不愧是提姆，在那边的两人…一人一鸟还在吵闹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面无表情的提姆转身，将自己刚刚因为同样被周序营造的古怪氛围吸引、因而随手放在桌上的咖啡重新端了起来。
放在嘴边，轻缓地喝了一口。
啊。真吵。
达米安叽叽喳喳的根本不能说话，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提姆平静地思考着。
当他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独特音色的男声时，他恍然大悟：
“罗宾说，陶德你这家伙，不管是人还是鸟，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罗宾又说了，你就只会逃吗，逃兵陶德。”
“罗宾还在说……”
提姆端着咖啡的手一颤，难以言喻地看向旁边显然乐在其中的周序。
原来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翻译官”在旁边啊。
第288章
良久后，客厅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达米安变回来了，只是单纯两个人休战了。
就算是达米安，在成为小鸟之后，体力也十几分钟就逐渐告罄。
微微有些气喘的绿色小鸟蹲坐在桌边，他旁边的杰森也难得没有继续嘲讽他——和专心思考后放心的提姆不同，他低咒了一声，安稳地坐下来之后，笑也笑够了，盯着绿鸟形态的达米安，皱眉看向了另一边的周序。
此时的周序已经将饼干吃完了，正抱着阿福特意给自己准备的热茶，眯着眼睛坐在那里。
“……？！”杰森也瞬间发现了盲点。
然而，他刚刚不敢置信地看向只剩下残渣的餐盘，不等发出质疑，二楼的方向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布鲁斯走了下来：“打得怎么样…早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众人：……
虽然若无其事的改口了、但果然还是说漏嘴了吧！
暴露了自己在上面旁观的事，布鲁斯淡定地走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径直走向了餐桌自己的位置上，平和地看向好奇看向自己的周序：
“看来你和其他人相处的很好。”
眼看着周序的黑眸因为布鲁斯的态度猛地睁大，大吃一惊的态度让那边的杰森发出一阵嗤笑。
布鲁斯一如既往地只当做没听见，看向那边渐渐恢复了力气、又要对着周序进攻过来的达米安鸟，转而再次看向周序：
“驯兽师先生，还是先把达米安变回来吧？”
“……喔。”
“喔”是什么反应？
刚刚将咖啡喝干净、准备带着东西去公司的提姆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当他回头看向周序的方向时，一眼看到的就是被白天状态的布鲁斯震惊到的对方的侧脸。
……难得也能让Z这家伙震惊一次。
看着周序微微张开嘴，颤动了两下没说出话来的样子，提姆耸了耸肩，在阿福的送行下离开了家。
几分钟后，无视被随手变回来后就一直瞪着自己的达米安，周序单手托腮，望着提姆刚刚离去的方向，诧异道：
“他完全不休息的吗？”
“明明昨天才和我进行了一整晚的夜巡。”
“你去夜巡了？？”杰森瞬间抓住了重点，原本已经准备着要离开了的他立刻看向周序。
后者挑了挑眉：“怎么，很意外？”
杰森皮笑肉不笑地轻嗤一声：“毕竟你看上去像是要在夜巡反过来被处理的家伙。”
被杰森嘲讽的周序也没有气恼，他只是笑容灿烂地放下了茶杯，微微前倾着看向杰森：
“怎么了，你羡慕我？”
话音未落，不等周序的声音彻底落地，某只大红鸟就炸毛了。
“我会嫉妒你？！”杰森气急反笑，“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差事，比起这个，我更希望自己的时间能放在多抢几块地盘这样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上！”
“……”被杰森疾言厉色反驳了的周序眨巴了一下眼睛。
可，他刚刚说的是“羡慕”。
算了。
布鲁斯掀了掀眼皮，看向对面坐得离自己很远的杰森：
“在餐桌上不要吵闹。”
“……呵。”杰森冷嗤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这么转身离开。
“喂，陶德。”达米安不爽地叫住了杰森，然而让他本人都没想到的是，被叫了名字的杰森居然真的停住了脚步。
但不是因为达米安。
停下来的杰森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周序，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一边低咒着一边快步走向他。
站在纹丝不动坐着的周序面前，杰森俯视着对方，然后猛地掏出自己的手。
“啪”的一声将掌心的东西拍在桌子上。
杰森的手移开，这次真的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幽幽地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达米安似乎在低语些什么，但现在的周序并没有在意。
在布鲁斯动作微顿、有些在意的注视下，周序罕见地愣住了。
顺着对方看向桌子上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杰森留下了什么之后，布鲁斯也惊讶了一瞬。
——桌子上，赫然放置着一枚花样类似、但是做工更加精致、上面烙印的人物和动作形象也更加清晰了的徽章。
在徽章的最上方，“爱瓦伦马戏团”的花体字清晰可见。
布鲁斯挑了挑眉，看着周序缓缓露出了笑容，拿起桌上的徽章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个不停的喜欢模样，垂眸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看来，杰森在爱瓦伦度过的这些天，让他感觉还不错。
*
周序理所当然地暂时留在了韦恩家。
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名义上的“通缉犯”。
特别是在昨晚之后，驯兽师从阿卡姆中“逃”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种时候再在大街上随便走，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错。
迪克面无表情，将手里的枪塞回腰间的枪袋里，看着发生了强盗抢劫事件的银行、抱头蹲防的受害者们。
以及地面上咕咕咕的鸡，包括坐在角落里笑眯眯举起手看着自己的周序。
所以。
迪克平静地看着周序，盯了对方数秒，直到后者用举起来的双手对着自己摆了摆，他似乎已经失去神采的目光才恢复活力。
how old are you。
……
对于迪克的问题，周序也表示相当无奈。
坐在警察局里，来这里已经像回家一样熟悉的周序对着走进来的迪克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可以解释的，关于我为什么把强盗和银行的工作人员一起变成了鸡的事，那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态度有点……”
对于周序的借口，迪克丝毫不吃这一套地摆着手：
“你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等等！你都把谁变成了鸡？！”
几分钟后，将倒霉的和强盗们关在一起的普通人解救了出来，重新走进这件房间的迪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坐在审讯间的周序仍然乖巧地在那里。
迪克看着后者交叉放在桌上的手：“……”
微笑着的周序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来，意识到后微微一震，随后相当顺滑地将刚刚随意拿出来的手重新塞回桌面上固定的手铐里。
然后再次抬头，若无其事地看着迪克。
“…算了，普通的审讯室的手铐，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用。”比起还对周序存有敌意的达米安，迪克显然相当想得开，他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将那边的椅子拉过来，疲惫地坐了上去：
“你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有多累，听说你先回韦恩家了，但我昨晚根本没下班。”
“是嘛，那真是太可惜了。”周序面带笑容的看着迪克。
迪克一顿，微微抬眼：“可惜？”
周序面不改色地看着迪克：“我早上把达米安变成了小鸟。”
迪克沉默了，二人对视了一秒。
随后，他顺势前倾，和面前自如将手从手铐里拿出来的周序击了个掌。
“但你别以为这样白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迪克话锋一转，话题转换的速度快到让周序苦着脸抱怨：“你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和布鲁斯学的。”迪克甩锅甩的非常迅速：
“目击证人说，强盗抢劫银行，所有人都抱头蹲防，只有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还维持着和防弹玻璃里面的工作人员吵架的姿势。”
说着，在周序目移的动作下，他将旁边一个包裹里的东西倒过来，“哗啦啦”地全部倒出：
有鸭舌帽、黑色的面罩、墨镜。
总之，一切可疑人物该有的，周序都集齐了。
而面对着“犯罪道具”，周序还表现得相当理直气壮，他瞪圆了眼睛看向迪克：
“是布鲁斯要求我出门必须做好措施的。”
说完，在意识到呆滞的迪克没有回应自己之后，周序乘胜追击地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
“我戴上这些，连路人一开始都没认出来我！”
“…你上银行干什么啊。”迪克微微前倾，用匪夷所思地语气问道。
迪克匪夷所思，周序比他还要难以置信。
他没有回答对方，只是摊了摊手，然后举起右手，将食指和大拇指接触，轻轻摩擦了一下。
迪克懊恼地拍着自己的额头转身——
“不然呢，难道我去银行卖鸡蛋吗。”
“是啊哈，你差一点就成功了！”迪克转身，对着周序慷慨激昂的说着。
被迪克激动的表情吓到，周序微微后仰，脸上的表情空白了几秒钟。
就当迪克深吸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的话语气是不是有些重了的时候，他看到刚刚还呆住的周序微微前倾，满脸关心地看着他：
“迪克。”
周序关切无比地看着迪克：
“你没事吧。”
……
“哈！我没事！就是了37个小时的犯罪记录而已！”
跟在风风火火的迪克背后，意识到对方已经亢奋过度了——周序相当同情的看着他，但似乎又带着几分不忍直视。
因为他似乎看到了过去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写论文的自己。
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分不清迪克说的话究竟是正话还是反话了。
就算现在迪克和他说他要下班了，周序也会怀疑他所说的下班是不是除了电梯和楼梯的另外一种方式。
“嘿，我想你真的需要休息了。”一向我行我素的周序遇到真的被逼疯的老实人，终于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他跟在迪克的身后，看着对方径直走向打印机，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你还有多少工作？”
“一个。”转过身来，迪克靠在身后正在“嗡嗡嗡”运作着的打印机上，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周序有点害怕，但他还是露出了宽慰的笑：
“那太好了迪克，等你下班了，如果你不想立刻回去休息，我们可以去对面吃炸薯……”
“——如果12只鸡的信息登录和8只罪犯的处理和审讯总共算一件的话！”
周序缩了缩肩膀：“…哦。”
他张了张嘴，弱弱道：
“那可真遗憾。”
第289章
迪克疯了。
周序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而收到对方一本正经的警告的提姆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自从周序发现自己摸不清蝙蝠侠的作息轨迹，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打击罪犯、什么时候在家里睡大觉、什么时候和美女约会之后，周序索性懒得找他了。
有事找提米，保管没问题。
在韦恩集团埋头工作的他看到手机里来自Z的这条简讯的时候，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睡着了：
Z：【迪克好像疯了，你注意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个“收到，谢谢”后，就毫不犹豫地丢开手机，将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
……
几分钟后，发送了自己手上邮件的提姆摇了摇头，还是进入了网页，开始搜索今天有关“哥谭警察局”的消息。
在看到“驯兽师袭击银行”事件之后，面无表情的提姆敲键盘的动作一顿。
在这一刻，他无比明确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贼喊捉贼”。
而他自己，就是被这套把戏骗过来的笨蛋警察。
麻木的提姆就要关闭网页，然而，就在他鼠标的光标即将接触到网页右上角的叉号的时候，忽然，似乎因为连续多日的熬夜，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而原本的光标也迅速一滑——
“咔哒。”
啊，糟了。
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无意间打开了什么网页，提姆表情一空，下意识的就要再次关闭。
可这一次，当网页上的照片中，一道让他无法忽视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移动鼠标的动作陡然一顿。
“……？”提姆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屏幕上的光标被控制着缓慢移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放大了网页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哥谭市警察局的大门口，一只黑猫趴在台阶上，它那双蓝绿异色瞳无比夺目。】
刹那间，提姆呼吸陡然一滞。
原本因为疲惫而袭上来的瞌睡虫也瞬间无影无踪。
黑猫、异瞳猫……那个混入了韦恩大厦的超能力者！
伴随着“滋啦”一声略显刺耳的杂音，提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猛地站了起来了！
该死…是什么时候？！
在哥谭市警察局吗？既然那些人知道我红罗宾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也知道迪克夜翼的身份…不等等，说不定他们是因为潜入了韦恩大楼才查出我的身份的……
提姆·德雷克。
在桌子前站定的提姆双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微微前倾。
……冷静下来。
维持着样理智的状态，仔仔细细地回过头来思考一下。
这个人潜入哥谭市警察局多久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否知道了迪克的身份、他是否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以及。
真正让我注意到这一点的人。
微微抬眼，看着早上的新闻，提姆转头，瞥向刚刚被自己烦躁丢开的手机。
他沉默不语地将手机重新拿过来，打开屏幕，看着上面还没来得及退出的和Z的聊天界面。
你：【收到，谢谢。】
还是自己敷衍回复的这条信息，只不过就在提姆重新拿起手机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垂眸，一眼看见了信息界面的红点。
Z：【：）】
*
这是周序除了“TAT”和“ORZ”之外，唯一会打的颜文字。
话说前两个能算是颜文字吗？随便吧。
毕竟在老师的耳熟目染下，他们整个研究所都是会用emoji的微笑表情的怪胎。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使用这个表情在特殊语境下的特殊含义。
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在完全使用着那些意义——在被迫回复“收到”的时候。
这大概就是我看到提姆回复我这句话，反而背后发寒的真正原因？周序耸了耸肩，脑中只是随便地闪过了一下这个念头，就毫不在意地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里了。
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望着面前的高墙，周序无声地叹息一声。
就在刚刚，他被迪克踢出来了。
明明我说的“我可以帮你打印资料”这句话是认真的，有人帮忙总比没人帮忙要好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迪克好像更生气了。
周序撇了撇嘴，微微后退两步，灵巧地一跃，扒上眼前的高墙、直接翻墙跳了过去。
人类果然很复杂。
“嗒”的一声，从墙上平稳落地，这是周序过去在成先生和小玉身边已经做了无数次的行为，甚至就连小玉也能做到。
虽然更可能会被成先生大喊着“小玉”拦下来就是了。
但回忆起每次小玉带着自己“走楼梯”的时候走的那些捷径，自以为已经够疯了的周序也忍不住打个冷战。
他开始好奇小玉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只不过估计即使成先生和小玉这对叔侄，变成了老爹和成先生这样的年纪配置时，我也还是现在的这幅样子。
从地面上站起来，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又来到了“新区域”的周序弯了弯眼睛。
虽然比不上他们…但至少并不丢人。
在探索未知这种事上，他从不缺乏经验。
*
但在获取经验、得到教训这方面，周序却总是一窍不通。
当有些期待地在自己发现的“新地图”上探险的时候，绕来绕去的周序快被眼前的工厂绕的头晕眼花之际，忽然，他听到了人声。
就在他惊喜于终于发现活人，正快速地将自己拿出来的这些伪装向自己的脑袋上套的时候，忽然，他听到那些躲藏在最里侧房间里的“工人”们交谈的声音——
似乎有“制药”、“监禁”、“试药”之类的诡异词汇。
“……”周序的动作一顿。
啊哦。
他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刚刚戴到脸上的黑色面罩取下。
看来，我又“走大运”了。
静静地站在掩体的火药桶后面，周序半蹲下来，掏出怀里的手机，退出刚刚和提姆通讯的界面，转到和迪克之间的消息界面。
他轻轻敲下一行字：
Z：【迪克，你可能又要加班了。】
在收起手机之前，周序看到自己得到了一条【？】的新信息。
而此时的周序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将手机揣回了怀中。
不重要。
迪克：很重要！！
微微躬下身来，悄悄地靠近那边，仔细观察了一眼周围，发现这间废弃工厂里似乎到处都是这样的火药桶之后，潜行状态的周序脚步一顿。
他两眼一眯。
计上心来。
*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隐蔽的视角里，几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微微晃动着，似乎正在发生争执。
发出质疑的男人声音平静，反倒是回复他的那个人语气偏激：
“我当然知道！事实就是我们说的这样！”
“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们没办法把握住，那就要一起和这间工厂、和所有的证据共同陪葬了！！”
他猛地握紧拳头，微微颤抖的动作和激烈的语气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似乎被他过于激动的表现吓到了，其他人纷纷后撤，就连刚刚质问他的那个人也语气微变：
“你、吉米，你冷静一点……”
【吉米？】
暗处的周序歪了歪头。
好像有点耳熟……又好像完全不熟。
无论他头向左歪还是向右歪，都想不出这个名字对应的脸，周序原本自如的眼神稍稍有些焦躁。
啊…这种好像就在嘴边的感觉最让人恼火了。
该死的吉米。
他抬了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里面人的动向。
现在的周序正隔着门的一条缝隙看着里面，这种画面无论对于里面还是外面的人来说都相当惊悚：
对于里面来说——他们背后的门缝中有一只睁大的眼睛在看着他们。
对于外面的周序来说——按照一般恐怖片的节奏，现在就是里面的人发现我、然后猛地将眼珠靠近我的时候了。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周序缩了缩肩膀。
真可怕。
果然，还是速战速决吧。
不动声色地吓了一个对里面的人来说更加可怕的决定，周序转过身来，最后确认了一下背后密密麻麻的火药桶的位置。
他遗憾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区域，并没有多说，只是暗暗计算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身后的房门，盯着面前陈列着火药桶，周序单眉挑起，轻松地支撑着旁边的建筑物，站到了相对高一点的地方，抱臂观察、思考着。
构思完毕后，他从高点上无声地跳下来，转头看了看还在争吵着的那些家伙们。
听到他们要去孤儿院找所谓的“试药对象”了之后，周序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收敛了。
……嗯。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只进行一场花火，吓一下他们算了。
现在看来，这些人还真是有良心呢。
周序转身去将火药桶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完成排列，确保所有的桶都能被成功引爆，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
十几分钟后，无声地跳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杰作，周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呼。
这可比一场马戏表演累多了。
毕竟马戏表演是动物跳上跳下，这是自己跳上跳下。
不过嘛。
看着外面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周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的神色。
如果最后的“表演”不负众望的精彩，那么也不浪费我大半天的跑上跑下了。
他微微侧头，正准备重新去看那些藏身深处房间的家伙们吵得怎么样了的时候，忽然，他的视野中某道矮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周序眉头一皱。
下一刻，刚刚那群家伙话语中，“去孤儿院抓几个来试药不就好了”的话，再一次于他的脑海中响起。
回忆起刚刚看到的黑影的身高大小，周序原本皱起的眉头松缓了几分。
他有了些猜测。
不过如果有小孩的话…那么我的花火计划就得稍微改变一下了。
看着周围的布置，周序遗憾地耸了耸肩。
到头来，还是得让迪克加班，可真是不好意思。
第290章
放弃了直接将这个地方炸上天的计划，迅速选择了另一个更加温和、只是稍微没那么华丽的版本，周序耸了耸肩，背过手轻手轻脚的前进。
……
黑暗中，脏兮兮的小男孩捂住自己的嘴，想到刚刚看见的黑暗中的身影，没能看清那人是谁的他快速颤抖着。
管他是谁…一定和那群混蛋大人是一伙的吧……
刚刚是被发现了吗？他好像有转头看过来，但我也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了……
单手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男孩呼吸凝滞地躲在那里。
即使他并没有听见谁靠近的声音，他依旧躲在这里，纹丝不动。
出乎意料的谨慎啊。
——“唔？！”
一双手猛然间从天而降，在小男孩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居然于他头顶落下！
“嗒。”
几乎完全没有声音，当刚刚倒吊在上方的青年用力抱着怀里的男孩、不忘捂住他的嘴、轻松地翻身跳下来的时候，甚至没超过三秒钟。
周序弯了弯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怀里的男孩，想至少要用之前哄小玉去上学的笑容把对方安抚下来。
然而，他刚刚含笑低头，就对上了一张怔愣呆滞的、熟悉的脸。
“……是你？”
周序脸上的笑容消失，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他缓缓将对方放回地面上，看着后者比起昨晚见面时没有任何区别的外表……哦，身上似乎更脏了。
不过不是泥土。
看着男孩身上已经凝固的血渍，周序的双眼陡然一眯。
可不等他观察完这血是不是男孩身上流出来的，忽然间，他的视线凝结。
“……”望着男孩手里拿着的脏兮兮、已经染上血的马戏团徽章，周序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但并不明显。
他只是抬起手，手掌的阴影落下时，垂着头乖乖站在那里的小男孩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可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手里一松——
“！！”空空如也的手心让他甚至险些惊呼出来。
看着被周序挑眉拿过去的徽章，男孩眼巴巴地抓着衣角，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序观察着手里的徽章，爱瓦伦换了新的纪念徽章，大概是在纪念爱瓦伦进入“新阶段”，自己也是今天早上从杰森手里拿到新品的时候才知道的。
但，昨天虽然给这个男孩看了旧徽章，但最后我还是回收了的。
周序空出来右手，将其放进自己的上衣外套口袋里。
他摸出了一块相比男孩的更加干净整洁、虽然稍显陈旧，但是看上去更有质感的徽章。
——至于上午杰森给他的那个新款？开玩笑，他从拿到手到戴上去，根本没花上两分钟。
“……能、还我吗。”
男孩的气音响起，打断了周序回忆的思绪，也让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了回来。
他再次低头，看着手里拿着的脏兮兮的徽章。
原本旧版的徽章虽然人物刻画不清晰，但因为画风和质感的原因，总有一种奇妙的复古美感。
然而，男孩拿着的这块，虽然模仿了破旧的画风，但质感简直差到极致，轻飘飘的好像能被风吹走。
这是伪造的。
实际上，在拿到手的第一时间，对马戏团内这些东西并没有吉克他们上心的周序就立刻发现了。
如果是吉克或者舞女的话，估计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能判断出是仿品。
“……”望着徽章上的血渍和因为粗制滥造模糊的花纹，周序垂了垂眼眸。
就在男孩因为他数秒钟的沉默沮丧地低下头的时候，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块全新的徽章——
【徽章刻印清晰，上面的人物和动物欢声笑语，最新版的效果就在于，即使没有光芒照着它，它依旧弥漫着一股难以无视的莹莹金光。】
“给你。”
周序的声音带笑。
“？！”男孩一惊，但他最先反应不是怀疑和推辞。
他的眼中猛地闪现出惊喜的光芒。
当下意识地接过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即使再不舍，还是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徽章重新递回来：
“我…我不能要……”
“这个。”他低垂着头：
“很贵。”
望着少年黑色的发顶，看着那块被他推出来的徽章，已经被他手上的脏污弄脏了。
在这一瞬间，周序扬了扬唇角。
如果对面的是达米安，他可能会选择故作生气的说“你已经弄脏了我不要了”之类的话，不过嘛，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而且明明是大人了，还不坦诚的话——可是会老的很快的哦。
于是，周序半蹲下来，和面前矮小的少年平时。
他脸上明晃晃的笑容映照在少年脸上，轻巧的气音因为隐蔽的原因增添了几分奇妙的冒险感：
“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孩茫然地摇摇头。
周序抬起手，用手掌轻轻地在男孩掌心徽章的右侧方敲了敲。
“嗒嗒”两声，男孩讷讷地低头，顺着周序的手指，他看到了徽章边缘那道侧对着前方、用自己手里的肉干吸引身后狮子的驯兽师身影。
……牛仔帽。
忽然间，昨晚初次见面时，蹲在路灯下、头戴牛仔帽的青年的模样再一次于男孩脑中一闪而过！
他震惊地抬起头。
“很聪明嘛。”周序笑容不变，“这就是我。”
“所以，我的徽章，我想有几个就有几个，想给谁就给谁。”
骗人的，这个也还是团长托杰森给我的，就算是我，想要也只能再找杰森要。
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周序眼神都没有分毫改变。
他笑眯眯地看着被震惊了的男孩，将对方愣愣伸出来的手推回去。
他探出头来，看向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脸上挂上了笑容的周序转过身来，看向面前怔愣的男孩，背对着身后充满着月光的窗，即使没有牛仔帽和帅气的服饰，他的笑容依旧与海报上年轻帅气的面庞完全重叠。
他笑容轻快地俯视着面前的男孩：
“想不想看烟花？”
*
男孩的头晕乎乎的。
他只知道，这个男人…马戏团的驯兽师先生，问他“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就下意识地带他回来了。
回到自己逃出来的场所，拉开门的男孩看到，当驯兽师先生走进那间关着他们的房间、看到地面上残破的尸体和躯干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消失了。
他生气了？
看着走进房间，逐个确认还有没有活口，将还有呼吸的孩子带出来的驯兽师，男孩愣愣地站在原地。
几秒钟后，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手里紧握着那枚勋章的男孩迅速加快脚步，连忙跟了上去。
烟花…是什么？
是之前我在马戏团边上偷偷旁观、看到大家欢呼之后上面出现的火吗？
男孩面露迷茫地跟上前面的一小堆人。
“火”……有什么好看的？
*未来，当作为马戏团当红明星的男人灵活操纵着手里的火把，在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发出惊呼声，为他们点燃激起气氛的烟花时，他总会想起来——
十几年前，在一家废弃工厂里……
他在一个不知是魔法师还是驯兽师的人那里，看到了世界上最绚烂的烟花。
*
“…行了！啰嗦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
戴着面具的白大褂男人低咒一声，而在他的对面，一道头破血流的身影倒在地上，正是他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的真正原因。
站在静默的其他人面前的男人，正是“吉米”。
那个曾经被周序把老大变成了猴子的黑帮成员。
而对面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男人，则是一开始对他的行为产生了质疑的人。
吉米随意地丢下手里的铁棍，刚刚杀了一个人的他动作自然，转头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其他人，语气微微转变了一下，但同样带着傲慢：
“警告你们，不要试图惹怒我。”
“这家伙也真是的，如果真的只是做不下去了，完全可以直说，非要在这里挑战我的权威。”吉米冷笑一声，脸上的白色面具因为刚刚的事已经被溅上了鲜血。
“直说的话，我也能给他一个痛快。”
他的话让后方的众人打了个冷战。
但紧接着，并没有人继续挑战吉米的权威，他们只是讪笑着附和，无论过去有没有因为那些被实验的孩童们的惨叫而心生不安，此刻都因为先行者的惨死而堙灭了。
那些孤儿死了就死了吧。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吉米满意地看了一眼其他人，拍了拍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快点行动吧。”
说着，他转过身来，手接触到了面前的门把手上，用力拉开——
……嗯？
忽然，感受到一股有些奇怪的拉扯感，站在原地的吉米愣了一秒。
而就在这一秒内，他听到了身后跟在自己后面的人的惊呼！
“不、不好！！”
身后的呼喊声传入吉米的耳中，他也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起来。
视野里，一条奇怪的布条制成的线，由自己手中的门把手开始延伸，线上带着诡异的油渍，顺着线向前看——
密密麻麻的火药桶陈列在那里。
而在自己的手拉动门把手的那一刻，线的终点，自然地垂落到第一个火药桶之上。
“……！”吉米的瞳仁微缩。
*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但并非一声就停止，而是接连不断的持续性爆炸，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黑暗中，站在原地的周序双手抱臂，脸被眼前的火花照亮。
而在他的身侧，身上皆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的孩子们表情怔愣，他们呆呆地伫立在那里，眼神凝滞地注视着眼前的天空。
好……
漂亮。
火光在孩子们澄澈但习惯性充满恐惧的瞳仁中倒映出来，一行清泪无知无觉地滑落。
*
“看看你干的好事。”
望着面前被紧急灭火的废弃工厂，早在周序给自己发信息的时候就提心吊胆起来的迪克无奈地看着被带走的孩子们，转过头来睨向周序。
然而，他看着在自己的吐槽之下，骄傲地抬起头的周序，匪夷所思地摊开双手。
你还真以为我在夸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