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到, 大家就踏上了去桐江府的船只。
等唐氏再去找表妹,想让妹夫给做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早卷铺盖走了。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表妹怎么能这样办事, 要走也不提前告知一二?
她自己也不想想人家怎么敢告知,人家就是为了避她才蹿的。至于那高览,她一打听,也跟着景川先生跑得无影无踪了,连只蝴蝶都扑不到。
那这~本来闹起来,就是为了用舆论施压, 用景川先生施压,让他就范。现在人都不在舟山府了, 都跑没影儿了, 她演给谁看呀,还闹腾个什么劲啊?唐氏只好暂时先歇了心思。但是这口气她着实咽不下。若是哪天再让她遇见, 她一定招呼人打得比上次还狠, 方解心头之恨!
林芷兰绞着帕子,她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他说他心有所属, 自己模样拔尖儿,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她谁比不过?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会会那女子, 看看对方是圆是扁, 自己哪里比她不如。
这一刻她心里也发了狠,她一定要找一个比高览还厉害的如意郎君,好叫他以后后悔, 每每想起来,没能娶上她是平生憾事。
其实是林芷兰着相了,她那是跟自己较劲儿呢,这样只会让自己不舒服,对方或是其他人依然过得有滋有味。人千万不能跟自己较劲,那样只会让自己过得不痛快,令亲者痛,仇者快。
此刻她还不知道对方心仪之人就是自己的表姐,若是知道肯定更要呕死了,她一个只知道接生的产婆子,给她提鞋都不配,竟叫她比下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水被船只涤荡出层层涟漪,经历了几天的船上生活,远远的就看到了桐江府的水岸。此刻岸上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这些人正是岳麓书院的夫子们。前段时间山长收到帝都名师景先生的信,大意是想来岳麓书院教书育人,不知可否?
那太可以了,他们恨不能弹冠相庆呀!这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主儿,因此麻溜烟儿的回了信。景川先生接到信件,夫人也已经出了月子,如此,他们去岳麓书院就提上了议程,这才搭上去桐江府的客船。
等到客船终于驶到渡口,早有眼尖的夫子注意到了这里。其中有个夫子以前在京城太学旁听过一次景川先生的讲课,因此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了。他赶紧招呼身边几个人跟自己一起上前拜见景川先生,引着大家坐上马车,一路稳稳当当,驶向岳麓书院的方向……
景川先生要来岳麓书院教书的消息早几天就在书院里传遍了,不止在岳麓书院,在整个济阳县读书人圈里如一滴水滴入滚烫的油锅,炸了。
在岳麓书院求学的学子高兴的喜上眉梢,跟岳麓书院不沾边的则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不是岳麓书院的人,不过也没关系,他们可以旁听嘛,就是多少有点不便宜而已。不过这些跟听大儒的课比起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呀!
有那家里有适龄儿童的,纷纷前去报考岳麓书院,毕竟名额有限,书院自然水涨船高,这几天入书院的门槛儿又高了不少!
岳麓书院上下因为景川先生要来都高兴不已,但是正常的书院秩序也没有打乱,一切依然井然有序。景川携夫人来时,远远的就见清幽古道绵延的深处,绿树成荫的掩映间,白墙青瓦的书院依稀可见。
历经几百年的历史,又多次扩建,整个书院的规模蔚为壮观。从山脚下一直绵延到山上很远很远,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走近以后发现这里当真是一处雅致静谧的存在,依稀之间能听到朗朗的诵读声,树林间鸟雀悦耳的鸣叫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在一起,听的人内心变得恬静与安详……
书院门口是站着早已等候多时的新任山长岳彦昌。他估摸着先生这两天应该到了,就派人在码头一直等着。这不,接上了人,自然有人骑马提前一步通知了。
他搓着双手,明显有些局促。不是他多怕对方,多没见世面,奈何景川先生文采卓绝,他的文章他都一一拜读过,对对方的才学佩服的五体投地,让他心悦诚服,进而见之情怯。
眼见景川先生竟真到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置信,他激动的都想扇自己两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当然现在扇自己还不是时候。他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朗声说道,“不知先生大驾,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呀!”
旁边一位夫子在景川旁边提醒那是他们书院的新任山长,景川闻此立刻抱拳道,“山长客气了。”
“您能来这里教书,真是我们的荣幸,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
“山长莫要妄自菲薄,你们岳麓书院人才济济,我旅途中遇到过,受了天大的恩惠,特来报答。我没别的本事,唯有这教书育人还多少拿得出手!以后咱们还要长长久久的相处,还请山长多多指教。”他要点名这个恩情是要报给岳展的,是因为岳展惠及岳氏族人,要让族人记岳展这个恩情,即便科举不成,也能一生得族里庇佑。
原来如此,他没当山长的时候也是书院的夫子,所以早就听说了之前岳展一行游学遇险的事,看景川先生拖家带口的来了,又说长长久久的相处,暗道这是打算安居下来的样子,他自然求之不得。
“景先生,这说起来我们也有点关系。我们是当年科考的同年,您是那一届的第一名会元,我是孙山。咱们一头一尾。”孙山也就是考上的最后一名。他用两只手比划着头尾,以示两人差距甚远。
此时岳彦昌光顾着高兴了,转念一想可不就是那一届会试,本来要拿下状元的景川先生因病截去了下肢,得,自己高兴的过了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那还当真是缘分呀!”见先生面上没有不悦他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了,引着他们一行人进书院安置。
进入岳麓书院穿过假山游廊,再往里走就是一排排学堂。学堂里坐满了莘莘学子,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年轻与朝气。
景川夫人田氏怀里的孩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也想跟着模仿,就“啊~啊~”的也跟着叫了两声,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往襁褓外看。才不到两个月的宝宝,那股机灵劲儿逗的周围人都笑了,纷纷夸奖这许也是个文曲星呢,将来必会摘星揽月云云。
经过另一间学堂的时候,透过窗户他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岳展。只见他端坐在桌前,认真的听着先生的讲解,左手握着狼毫小笔在书生记着笔记,仔细看去,他握笔的时候略微有些轻颤。
他一来就想着安顿下来以后打听打听岳展的下落,既然科举路子走不通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营生?没想到,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看这个样子,他又换了左手习字。
他看他左手挥毫泼墨的样子,坐在抬轿上的他呆愣良久,内心深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当年~~当年他不良于形的时候,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一直在自暴自弃。最后好容易在家人劝慰下,自己咬牙慢慢挺过来了。
可岳展呢?这才多久?不到两个月,他竟又充满斗志的启程了。
山长见景先生有些发愣,顺着他视线往前看,正好落到了岳展身上,只见在低头认真写着什么。
“哦,那是岳展,自从他回来了,这书院的学子们比以前更努力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伤养好后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们也都挺意外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更没想到他开始练习左手书。”
说起岳展,山长内心也唏嘘不已,这小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淘气鬼一个,气得他爹差点位列仙班,后来慢慢向学,还越来越出色,眼看着未来前途璀璨,没想到又遭了那样一遭罪,这~是个人就被打倒了,人家愣是开始修习左手书。就问你服不服!
以前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没有特别深刻的感触,如今将岳展的作为看在眼里,当真是应了这句话。不用说他的同窗,就是作为山长他都钦佩不已!
而作为景川先生呢,学问顶尖的人都不免恃才傲物,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内心桀骜难驯,这世间让他佩服的人寥寥无几,今儿个岳展算是一个了。这样一来更好了,岳展不仅可以继续求学,自己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也算求仁得仁了。
在山长的安排下,景川夫妇及丫鬟仆从就此安顿下来,他们住的这处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位置位于半山腰处,环境清幽,空气又清新,道路呢又平坦。看得出来是极为用心的安排了。
田氏从门口放眼望去,满目苍翠,在那苍翠之间,有一片枫树,远远望去红的像一把火炬,好一幅山河如画图,此时山中清风起,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她深吸一口气,像一只笼中鸟飞出笼子一样,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重获自由。在京城没有这种感觉,在舟山府也没有,这里她来对了。
景川看着妻子眉眼弯弯,粲然一笑,张开双臂似是在拥抱秋风,往日循规蹈矩的人儿,此刻裙角袖间被吹起,也不甚在意了,他嘴角也微微上扬,唇角的酒窝里盛着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第132章 踢到铁板 这天只是平日里最普……
这天只是平日里最普通的一天, 岳展发现他们学堂上今天来旁听的学子特别多,到了什么程度呢,就连打开的窗户那都是一堆脑袋, 乌压压的一片, 简直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平时也就来零星几个旁听的学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人都挤到这里来了,看这旁听的还不止年轻的学子,还有头发都花白的老者, 有谢顶的大叔,还有那一看就是久不进学的, 身材走样,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不止岳展,看其他同窗的反应也有点懵逼, 这也能理解, 他们实行寄宿制,信息相对闭塞,平时只有休沐的时候回趟家了解一些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儿。
不过, 不消一刻钟他就知道了答案。因为没过多久,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就见景川先生已被仆人推进学堂的讲台上。
没想到景川先生竟然能来岳麓书院授课!先生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 浅笑着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他这才注意到, 景川先生坐着的带轮子的椅子, 这是古代版轮椅?怎么看着这么笨重,好像必须有人在后面帮忙推,借助后面的推力, 轮椅才能向前进,完全不似现代轮椅,一人就可以轻松驾驭。
这,貌似可以改良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景川先生已经开始授课了。他授课完全不似其他夫子一样照本宣科。他连书本都没带就开始讲解,旁征博引,借古喻今,什么典故信手拈来。
上下千年的历史,如同画卷一样,被景川先生一一呈现出来。就连平时上课老爱打瞌睡的同窗李大为此刻也瞪起眼来了,支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课。学堂里人满的快站不住脚了,却寂静无声,只闻先生一人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的声音。
一堂课业下来,学生们听了个酣畅淋漓,旁听的都若有所思,包括岳展也收获良多。他用左手拿着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从前世到今生,这学习的习惯改变不了。
他现在手还微颤,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刚开始的时候不仅字写得丑,因为晚上在系统练左手箭,白天握笔的时候抖得同桌看着都心惊肉跳。
他现在的同桌是自己的好友岳承霄,作为从屁大点就一块学习的死党,他是见证了他右手一路哆嗦着走来的,所以对他现在左手哆嗦包容度也高,只是他心里也没底呀,万一一直这样也没奈何呀!好在看着,哆嗦的症状越来越轻了。
岳展也发现他当年练习右手箭的时候颤抖的时间更长,一直延续了一两年才慢慢止住,现在练习左手书才短短两个月就颤抖的幅度这么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练习右手箭,身体力量的积累造成的。
事实也是如此,常年身体熬打会让一个人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来越细微。所有的努力不会白费,它会在日常的点滴里,将当年你那份努力,润物细无声的回馈你。
岳展对比自己当年的右手,自我感觉进步很大,岳承霄也觉得,可围观的群众不知情呀!今天本来旁听的人员就庞杂,他们站着,学堂里的学子坐着,因而看得分外清楚。
那个~那个~虎背熊腰的学子本来身形就明显,色(shai)儿还跟别人不一样就足够引人注目了,咋还左手拿笔?莫非是个左撇子?看着手咋还有点抖啊!
这落在笔下的字嘛,当真不敢恭维。满打满算,岳展习左手书也不足两个月,能写成这样已经属实不错了,可是旁人不知啊。
夫子在台上讲着的时候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小动作,一来让夫子有个好印象,二来旁听机会难得,可这夫子一走,旁听的人里就有人拈酸了,
“这能考进岳麓书院的,水平也不过尔尔嘛,你看那个脸乌漆麻黑的,对,就是那个左撇子,”他一边指着一边继续说道,“我八岁就比他写得好了,怎么他能坐着,我就只配站着旁听?”与其提升自己,不如先诋毁他人。见有人点头附和,他更觉有理,说得声音更大了。
岳展作为本尊,他还没回应呢,同窗听到有人指责岳展,先一步坐不住了,纷纷出言反击。
“人家就是黑着玩玩,哪里像你,丑的这么认真。”
“你关心人家黑了,人家也没问你绿了吗?”说完,学堂里突然哄堂大笑,岳展也被逗的忍俊不禁。夺笋呀!这同窗真是个人才!
另一个学子再接再厉道,“都说一白遮三丑,你白是为了遮丑,人家又不丑。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学问不如你,看你一张嘴就口出恶言,起码品行就低人一等了,至于这才学嘛,”
他上下打量他一番,既然对方这么以貌取人,他也不客气了,“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又大又圆,小腹三层,一身秋膘,身材见宽,唯学识不阔。”
“就是的,既然不思学习,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的后脚跟,以后劝君还是莫要来,就您这体型,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腾出空来,给后面的人留点进学空间多好。”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手指了一个人,发点牢骚,就遭到岳麓书院的书生们群起而攻之。他被这样连番羞辱,脸色涨红,伸手指着对面这群少年,
“你们,你们岳麓书院摆明了就是欺负人。你们欺人太甚!我不过随口有感而发说了一句,你们就群起而攻之。我要问问山长,这就是你们书院的底蕴吗?”
“随便你问,你当爷是被吓大的。”那少年也不怵他。中年男子见下不来台,还真就去找岳麓书院山长评理去了。
只是没想到和他预想到的结果不一样,他以为山长为了书院形象也会斥责自家学子搬弄口舌,再让那学子给他道歉。结果却是,以后他本人都谢绝入内。而且所有想来旁听景川先生课的,数好日子,以后只能逢十才能旁听一次。逢十的话,一个月就三次?这要是赶上书院沐休,一个月就只有两次旁听机会?
得知消息的中年男人如丧考批,旁边看热闹的旁听的呆若木鸡,没想到看个热闹也能看到自己身上来,这一个月只能来旁听个两三次怎么够啊!
等打听出来,原来人家景川先生就是奔着那黑小子来的,据说欠了他的大恩。那人当面欺负人家,可不就踢到铁板上了,山长怎么可能偏帮那旁听的呢?若是传到景川先生耳朵里,人家气得拂袖而去,岂不是他们岳麓书院的损失。所以只能在心里给这位仁兄点根香了,都自求多福吧。
这个事儿也是给外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后谁想欺负岳展,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莫要鸡蛋碰石头。但这个事传出去以后也佐证了岳展如今右臂已废,大家也知道了岳展从头开始练习左手书这个事。
没几天,书院发生的事就在岳家村流传开来。有朋友找岳知语吃酒的时候就聊起来,现在习左手书是不是有些晚了,语气里多少觉得对方有点自不量力。言明若是岳展科举不成,自己手里有个铺子正好可以让岳展练练手云云。
岳知语拿酒杯的手,险些控制不住,他揣测不出对方是否有恶意,所以还不能轻易发作。只能憋了一肚子火回家。
林氏见丈夫脸色不善的回来,随口问道,“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着您这尊神了?”
“还不是那钱二,说要给岳展个铺子,让他学着打理铺子。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儿习左手书是蚍蜉撼大树,是学不成的。你说我能不气吗?”林氏摇摇头,这个钱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可不就是在生剜夫君的心嘛!
她宽慰道,“成不成的,又不是靠别人嘴上说能定的。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又左右不了,不听就是了,生那闲气干嘛?”
“我是想着,我听到都这么生气,我儿听到的肯定不知凡几,他心里肯定更难受,我又不能以身替之。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一想到自己父亲也可能听说了,父亲最在乎岳展的前程,可不能让他气着了,一个气出好歹来,可要他亲命了。他也顾不上生气了,跟林氏说一声就去老宅宽慰爹去了。
这岳知语虽然学问不行,但却是个孝子。他爹觉得跟儿子一家住不如自己一个人住自在,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老宅,不肯过来与儿子一家同住,所以岳知语只能两头跑了。
作为事件的本尊岳展,他可没他爹想的那么脆弱,若是,也不会走这一步棋。夜深人静,同窗鼾声渐起时,他如往常进入系统,又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常年的锻炼又加上刻意训练左手,如今他的左手箭已经能拉开三石弓了。但是四石弓却如天堑一样横亘在他面前。一般人天生右手都比左手灵活,善用右手,他也不例外。所以同样的训练强度,右手更容易出成绩。这也是为什么右手能拉开四石弓,而左手却要耗费更多的功夫。还有就是这准头,也大不如以前。
以前射箭左右手控制,如今右手没恢复好,只能另辟蹊径,所以准头还得练习。总之,未来的路任重而道远呢!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已然开始,剩下的就是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第133章 寄予厚望 系统最近对他温柔的……
系统最近对他温柔的过分, 他还有点不习惯,往常岳展是被拿捏的那个,如今倒反过来了, 它生怕岳展一个够劲儿了再撂挑子, 尤其是某天训练完后,岳展累的来了一句,“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不努力是不是一定会很舒服?”直接把系统吓得半死,扪心自问,若自己是岳展, 早就先对得起自己,剩下的留给报应吧!一二般人可没有岳展对自己的狠劲儿, 不然上一辈子也不会过劳死。
从此以后系统化身拉拉队模式, 负责给岳展加油打气,小嘴跟抹了蜜一样逮着就一顿夸, 偶尔岳展听腻了, 它还能换个夸法。对此岳展表示,净说大实话,哈哈。
景川先生的到来, 效果当然是很显著的。最显著的是课堂纪律变好了, 学子们听得更认真了。能不认真吗?除了前面讲书的那位, 后排还站着一溜儿旁听的夫子呢!
外院的进不来旁听,倒是便宜了岳麓书院的夫子们。其他课堂的学子有时间的也来蹭课。对此景川先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扰乱正常的教学秩序, 能授业解惑有何不可, 前提是莫要奚落岳展。
经过之前那件事情一闹,现在大家都知道景川先生的红线在哪儿了,自然不敢兴风作浪。往常书院里也有关于岳展的流言。毕竟书院大了, 什么鸟都有。总有些良莠不齐的存在,传着不三不四的话,这下好了,流言荡涤的无影无踪,只留清气满书院。
岳展又不是傻子,相反他世事洞明,他已然知道景川先生在刻意帮他筑起一道屏障,阻挡一切诋毁,质疑,奚落的声音,而且课业上对他尽心指点,也不因他右手这样,放低对他的要求。更是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字帖拿出来,让他描红。
以前岳展练字,颇有点急功近利,科举考试考官喜好馆阁体,他就训练自己迎合考官喜好。虽已有成,但是略显小巧。
而景先生送给他的字贴像馆阁体,但形态更加恢宏大气,不仅不显潦草,相反字迹更加雅致,美观大方。
岳展是谁?他的眼光可是纵横上下五千年,从篆书、隶书、草书,再到楷书、行书。景先生给他的这个字帖,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在里面。这一看就是好东西啊。
见岳展面露精光,景先生失笑,“让你小子看出来了,知道是好东西?”
这是我当年拜师的时候,我师父送给我的,是前朝书法大家苏修的真迹。如今这个对我来说,只是个念想,你拿去用吧!”
岳展连忙推辞,“这一看就知道是先生的心头好,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怎能收此重礼。”
“莫要与我客气,我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要是推辞我就生气了。”他双眉微蹙,似是要生气的样子,岳展只好小心的双手接过,以示珍惜。
景川见他收下,这才薄唇轻勾,“这才对嘛,你好好练字就是对我的回报了!”
“先生,您的师父是谁啊?比您更厉害吗?”景川先生博古通今,他实在想象不出教出这样才子来的先生,该是怎样的惊才绝艳。
“哈哈,我的师父呀,他是京城一怪,以后你进京赶考,自会知晓。”说来说去没说到名字,也无从打听,不过这样他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只是他还抓住了先生讲话的另一个重点:进京赶考。
进京赶考是要参加会试,如今他连乡试都没参加,连个举人都不是,又从头练习左手书,景川先生当真对他寄予厚望。
见岳展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拍拍少年孔武有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岳展,别着急,沉下心,慢慢来,我会陪你走这一程,你要相信,星光不负赶路人,追光的人,终会光芒万丈。”
他既然说出陪他走这一程,分量不可谓不重。君子重诺,更何况这种当世大儒。而先生送他字帖也是用他的方式鼓励自己,莫要气馁,熬过所有跋涉的苦,前方终将是坦途。
从景川先生那回来,岳展继续热火朝天的学习中。赶上休沐的时候,他也会去街市给先生的孩子等等买个拨浪鼓,小布偶什么的,权当给孩子逗趣。
这一来二去的,跟田夫人也慢慢熟稔起来。本来大家之前就一路同行,更是有共同历险的经历,自然比别人更容易亲近,田夫人现在对着岳展就像对着自己弟弟一样亲切又热情。
这不,邀着岳展这个月十六号来吃饭,说是相公的生辰,大家一块聚聚,热闹热闹。
景先生的生辰?总不好两手空空去吃饭吧?该准备个什么生辰礼呢?他突然想到了景先生坐的笨重的轮椅。
不然改造改造古代的轮椅试试?他不会做,可他知道怎么画呀。他现在只能用左手,而左手现在微颤,这样精细的画工,左手恐不能胜任,还需要找个帮手,他来说,对方来画。找谁合适呢?他先想到了苗志高,他画工确实了得,可苗志高还在嵩阳书院读书呢,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他又不是孙猴子,一个跟头翻个来回,就将人背回来,所以只能再想想,有了,就是他了!他的一个同窗,名唤梁白。
说干就干,他当即找到梁白,梁白一听对方是要让自己帮这个忙,当即责无旁贷的揽过来。先是岳展画了一个丑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草图。也真是难为梁白了,他照着草图,又加上岳展的描述。开始画了起来。
先是画车架,车架是连接轮椅的椅座靠背支撑部分,是轮椅的大体轮廓。而后根据岳展的提示依次加上椅座,靠背,扶手和托臂,脚托,腿托。然后是画车轮。大车轮就是驱动轮,用来承接主要的重量。小车轮则是转向轮,用来调整行进方向。最后是刹车系统,它是为出行保驾护航的。
经过十几次的修改最后轮椅的模型在梁白笔下渐渐完善。只是画好了模型没有用,还得找人锻造。最后思来想去,岳展再一次找到了李铁匠。
距离上次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李铁匠还是老样子,他看到岳展拿出的稿纸,认真看了起来。虽然他没做过,但他锻造过马车的车轮。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只是这个更为精巧,还需要点巧劲。他只说怕做坏了,岳展让他放心大胆的做,做坏了也没事,这种没做过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一次就成功。造成的损耗都算在账上,莫要跟他客气。两人约好,三日后岳展来取。
等岳展取到以后又找到会藤编的手艺人,给编上了椅座,靠背,扶手和托臂。藤编的椅子韧性极好,而且很轻便。做好后的成品,看着跟后世的轮椅很像了,就是不知道坐上去效果如何了。
等到了十六这日的傍晚时分,景川先生此时躺在院里的躺椅上欣赏夕阳西下,漫天红霞,这是落日特有的浪漫。
看着看着,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推着一个推车一样的东西,慢慢向自己这边走来,他细细打量,原来是岳展来了。只是他推着的东西自己应是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
见夫子此刻正在院中,岳展走近了,停下,“先生,祝您生辰快乐,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这是轮椅,希望您喜欢。”
景川先生顺着他的指引,端详着眼前岳展说的叫轮椅的东西。岳展见他满脸都是疑惑,就讲解了这轮椅怎么用,看着先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将他抱到轮椅上让他自己试试合用不合用。
景川在岳展的指导下开始转动轮椅,轻轻一转,轮椅就在青石板路上行进起来。比他原来的椅子,轻便省力。
他又转动小车轮,轮椅就转了个方向。这么神奇?还能调整方向?有了这轮椅自己以后岂不是去哪儿都不用人推了,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
认知到这一点,他陷入巨大的兴奋中,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一些。“岳展,你这个礼物我好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没有之一。”他一边说,一边自己操纵轮椅往后院推去,他要给夫人看看,如今他不用别人推着也能自己去找她了。他想快一点将这个好消息与她分享。
下人们看到主子自己推着自己往前走,还自己运转方向,也是惊讶无比,内心都对岳展佩服不已,你看,这学问好了就是好,连这个叫什么来着,对,轮椅的东西都造出来了,真是闻所未闻。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人啊!
田夫人刚哄了宝宝睡着觉,就去后院指挥着丫鬟婆子将今晚要做的食材收拾出来,只等着到时间下锅便是。正忙着呢,就听到身后丈夫朗声喊道,“夫人,夫人,你快看,你快看,我能推着自己走了。”
田氏闻言回身一看,原来是夫君坐在一个怪模怪样的车轮椅上,这椅子跟他平时坐的推椅模样迥异,尤其那轮子还是一大一小两个。见妻子在打量。他赶紧邀功一样,操纵小轮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惊的田氏五官都移了位,其他人也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愣在原地。
惊讶过后,田氏细细摩挲着轮椅,脸上满是赞叹,“想出这个办法的人,该是生了怎样的七窍玲珑心,竟然有这样奇巧的心思,想出用大小两个轮子控制推和转。”
“夫人,是岳展。他送给我的生辰礼。我好喜欢。”他一边摸索着轮椅扶手,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夫君的笑从来都是含蓄而适度的,几时见他如此开怀大笑过,田氏仿佛也受到了感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们来这本想来报恩的,可这越报,恩越多。这么看,岳展反而是他们两口子的贵人,这岳麓书院,他们来对了。
第134章 四姐大婚 待见了岳展,田氏又……
待见了岳展, 田氏又是一番感谢的话,她不是那种端着的人,不会以长辈的身份自居, 人家送了这么重的一份礼, 她真的很感谢对方为她夫君解忧了。
岳展直言,轮椅能做出来,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梁白也功不可没。他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再说他说的也是实情。
在景先生的生辰宴上他还见到了高览,高览显然知道岳展会来, 他来还顺便给岳展捎来一个包袱,将它递给他道, “你三姐让我带给家里的, 我想着今日这场宴席你肯定在,就一并捎来了。”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岳展接过问道。
“她让家里不要挂念她, 她一切都好。就是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岳展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不用说,腊月初肯定归家。”
“你怎么知道?”
“腊月十二,我四姐跟岳辛成婚, 你说她能不回来吗?”
高览当即恍然大悟, “那你四姐成婚, 我得去帮忙啊,到时候不要忘了叫我, 我还得顺便讨一杯酒水喝呢!”
岳展未做他想, 就答应下来。只以为是他们游学途中建立的深厚情谊感动的这位兄弟鞍前马后,不得不说岳展单纯了不是。
自从景川先生有了岳展设计的轮椅,人也爱出去走动了, 足迹踏遍了岳麓书院的角角落落。上课的时候肉眼可见的,人也爱笑了,讲课更有激情了,甚至看上去还胖了,大约是心情好,人的食欲也会好。
时间就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氛围中慢慢滑向冬季~~~
因为要嫁女儿,岳知语跟林氏两口子也忙得不可开交,给女儿准备嫁妆,列嫁妆单子,办出阁礼,斟酌宴请宾客的名单等等,好在有之前的嫁女经验,不然脑袋要忙冒烟儿了。
岳展因为家有喜事也跟书院告了几天的假。刚要往回走,就见岳辛找来了。这小子见了自己还欲言又止,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好哥俩儿,谁不知道谁,一点儿细微的动作他就知道对方打着什么主意。肯定是怕他成婚当天,作为小舅子的他成了拦路虎。但此时他权当不知,就静静看他怎么表演。
“呦~稀客呀,你现在还有时间来找我,没忙到脚打头啊?新郎官!”岳展忍不住拿他打趣儿。
“唉,还不是后日要成婚,想请你出的题简单点,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拍马都比不上你。”岳辛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他是懂岳展的,若是绕弯子,岳展能将他绕到黄浦江里去。
“别妄自菲薄,你一定行的,除非不行。”对自己兄弟成了姐夫这件事,岳展始终觉得被对方占了便宜。从小叫自己哥的人,自己以后要唤姐夫了,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岳辛是谁啊,他能不知道岳展的痛点在哪儿,一看岳展不接话,立马表忠心,
“展哥,我以后虽然成婚了,但你还是我哥,咱们论咱们的,至于姐夫那是论给外人看的。而且谁能有我知根知底,对怡姐儿好。再说我们生的孩子也姓岳,这叫什么?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只需要在成婚当天,高抬你发财的小手,让兄弟进门,兄弟就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他双手抱拳不停献媚。
岳辛跟岳怡儿虽然同姓同宗,但是在大魏朝并没有禁止同姓同宗不能成婚,十代以后同姓同宗就可以成婚。像岳氏这种大宗族,一个宗族就好几千口人,到岳展这一代都27世了,所以在他们庄子里,这样同姓成婚的他们也不是个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岳展见他态度不错,“你把心放肚子里,大家都姓岳,丢你的人不就是丢我的人嘛!我怎么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听他这么一说,岳辛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这才放下心来,临走还哼起了小曲儿。
他看着岳辛轻快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脸面在岳辛这儿可不值钱,他这个人务实的很,他来找他也是为了如愿抱得美人归。所以从没想到基于两个人同姓,他也不可能让他下不来台。
能成为挚友,肯定身上有彼此吸引对方的点,岳展欣赏的就是岳辛这人非常皮实,能屈能伸,能随机应变。
不过他想起来还没交代完呢,随即朝他的身影大喊,
“你别走,等等,着什么急啊?又不是今天就要回去当新郎官。”见他听到又折返回来,才热心的道,
“我给你准备了这个。虽然高抬我的贵手,也不能让人看得那么明显不是。”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摞纸张,塞到岳辛怀里。
“这是什么?”他一边展开一边斜眼看他。只见印入眼帘的一张张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我四姐的生辰日期,喜好,饮食习惯,生活习惯等等,不一而足。你只要把这个背熟了,再加上我们的情谊,就万无一失了。”
岳辛面部表情肉眼可见的皲裂了,捏着怀里厚厚的一摞,强装笑脸道,“多谢你对我的~‘厚爱’哈!”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岳展拍拍好哥们的肩膀,一副咱俩最好的模样。
岳辛心里苦,他想揍他一顿,但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知道,揍肯定是能揍的,只是被揍的是谁就说不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娶上媳妇,拼了,回家奋发图强去……
再次离去的身影带着决绝,岳展看到他踽踽独行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个背景音乐此时想起很适合: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话说回来,他怎么能轻易就将他姐姐许出去呢?虽然会放水,但总得付出一些辛苦,才能将美人娶回家,才会珍而重之。人都是对自己花了很多心思,付出了很多的人更加珍惜,这是人性。
等到了腊月十二这日,还不到寅时,公鸡还没打鸣呢,岳展家就早已灯火通明,大家开始马不停蹄风风火火的忙活起来了。作为新娘子的岳怡儿也早早被装扮好了。只见她一身红底金绣的嫁衣,头上戴着精致的凤冠,唇上染上绛红色的胭脂,更显得红唇皓齿,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更显得千娇百媚。
岳欣儿跟着哥哥一家几天前也从舟山府一起赶来了。家里人都到齐了,一家热热闹闹齐聚一堂。又有众人帮衬,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巳时一到,只听外面吹吹打打的,是喜轿来了。岳展家开始放炮仗迎轿,旋即掩大门“拦轿门”。
全方位考验新郎官的时候来了,他们娘家代表队的阵容非常强大,有岳展,岳端,崔翰,岳承霄,高览等等学子,其实景川先生也是他们方队的,怕推出来让新郎官一个控制不住,从马上掉下来,一个马前倒栽葱就不美了。只能先委屈景川先生暂居幕后。
但在岳辛看来,对方现在就是所向披靡,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战无不胜,让他这个新郎官看了都瑟瑟发抖的存在。
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他已经将岳展戳成窟窿了。明明说好了他会给他放水,这放的莫不是要冲跑他的洪水?
这要怎么过这第一关。考场里做不出题来都不曾后悔过的人,此时万分后悔平日惫懒,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随便出来一个,将他打得落花流水都是小意思。
看着岳辛用一双幽怨的眼睛暗戳戳的瞪自己,岳展用眼神回应他,对不住了,兄弟,我就是见不得你比我早成婚,不过我尽量在考察资料范围内发挥,希望你能接得住喲!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眼神已经交锋了好几个来回了。
最终还是岳展先一步站出来,作为小舅子,由他出面去拦轿门再合适不过。
他清了清嗓子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今日家姐出嫁,这拦轿门以往都是文斗,我们都是学子出身,文斗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着实没甚意思。”
岳辛听后点头如捣蒜,对极,对极,别文斗了,他最怵这个。
他见大家点头,就继续说道,“今日咱们就不比文斗了,比点别的有意思的。”
“那比什么?”围观的一位圆脸大娘好奇的问道。
“比什么呢,”他做出一副思考状,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兴奋的说道,“咱们就比新郎官对新娘子的了解程度,看是不是真心喜欢。”
“这个好,这个才实惠,那劳什子文绉绉的东西,俺们也听不懂。”那大娘咧嘴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
“那既然大家没意见,我就先问了。”
岳辛一听是问这个,这个业务他熟啊,这几天他头衔梁锥刺股,好不容易将这一摞纸的内容完全消化了,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要大展雄姿了。
他挺胸抬头,目光带着绝对的自信,只等岳展出题。
只听岳展说道,“我四姐的生辰是哪天?”岳辛在岳展耳边说,岳展附耳倾听。这些信息事关女子闺誉,不能宣之于口,让外人知晓就不美了。
只见岳展在听到后,满意的点头,随口又问了一句,“那我的呢?”
你~你的?我还需要知道你的吗?岳辛用眼神发出灵魂拷问。
岳展瞪着大眼回应,当然需要知道,不是跟你说了,你只要把这个背熟了,“再加上我们的情谊”,就万无一失了。这不就是我们情谊的体现?我怎么会出偏题呢?我们认识了十多年,你连我生辰都不知道?
第135章 抱得美人归 眼见岳展做出一副……
眼见岳展做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只等着他回答呢,他急的要抓耳挠腮了,可这场合不适合做这样的动作, 他只得让自己镇定, 镇定,大脑飞快的运转,这孙子是哪天的生辰来?
岳展跟他同岁,只是生辰比他大,具体哪天来着?他突然想起了有一年的端午刚过,他从家里厨房偷拿出了一兜子肉粽分享给岳展。岳展从水塘里采了一片荷叶, 铺在石头上,把所有的粽子都打开堆起了一个塔尖。
岳辛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说那天是他~生辰, 要做一个什么生辰蛋糕请他吃。他当时还反驳哪里有蛋,应该是生辰米糕。再说本就是他拿来的, 还请他吃?最后毫无悬念的那米糕还不都祭了岳展的五脏庙。
端午节是五月初五, 那岳展的生日就是五月初六。男子又不同女子,又不用讲究闺誉,所以他就直接说出来了。
见岳展满意点头, 他用袖口擦擦额上的汗珠, 寒冬腊月里, 被逼出一头汗,还得是他兄弟岳展啊, 旁人未必有这个本事。
刚要长舒一口气, 只听岳展又继续问道,“我四姐的喜好和饮食习惯请各罗列五条。”岳辛不敢大意,打起精神继续应对, 在各样罗列完五条后,岳展面上也好看了不少,笑意尽达眼底。然后张口又道,“请罗列出我的喜好和特长各十条。”
岳辛听到岳展这样说,眼睛瞪得像铜铃,啥?十条?我罗列媳妇的才需要五条,你十条?确认过眼神,就你不是人!!!
这是仗着自己自恋开始为所欲为了,可谁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呢,不过他要确定一下这是岳展一直期盼的丢人现眼的机会吗?
于是他附到他耳边,“你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饭,睡觉,喜欢闻臭脚丫子味,喜欢用手捂自己的屁,然后闻。喜欢看自己拉的粑粑,如果很大坨你会很有成就感~~~
至于特长,你的腿特别长,腿毛特别长,吃嘛嘛香,睡眠时间特别长,睡觉的时候流口水特长,舌头能舔到鼻子,可以给自己无死角搓背~~~比狗困比猪馋比驴犟。你确定要我广而告之吗?”说完他退后一步拿眼挑他。
他可是懂岳展的,虽然岳展跟他一样脸皮厚,不过终究厚不过他,真拼起来,他能集中火力把他给炸的外焦里嫩喽。
果然岳展听后脸上立马由原来的稳操胜券变成一副便秘的模样,岳展自认皮糙肉厚,可要是大声说出来,他岂不是相当于当众被扒的底裤都不剩?那他离原地去世就差一点了。
但是该下的梯子他还是要给自己搭好的,他迅速又做好了面部表情控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看着岳辛,看得岳辛后背汗毛直立,“惭愧惭愧,我怎能担的起这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呢,你过誉了。还有这陌上人如玉,心中有丘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评价竟如此之高。”
围观的群众恍然大悟,原来新郎官是这么说岳展的特长的,不过咱体谅你想跟小舅子处好关系,可你夸人总得贴近实际点吧,怎么还睁眼说瞎话呢?怪不得夸人还要附耳小声说道,这捧小舅子的大脚丫子意味着实太明显了。
听听,还芝兰玉树得是夜里的芝兰玉树吧!这陌上人如玉,得是块黑玉吧!
岳辛此刻内心已无力吐槽,这人看着说的这么真诚,谁能想到比他玩得还花?他自己都不信,可看大家的表情,都信了,就信是他说的。这一声“姐夫”,哪里是那么好叫的,可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岳展觉得报复的差不多了,就招呼一旁的高览,让他顶上,旁人都姓岳,就他最中立。
高览一看,这种时候可不能怂,更何况对方很大几率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这连襟哪有小舅子含金量高,他只有磨刀霍霍向岳辛了。不过也不能难为狠了,以防自己成婚对方再给自己穿小鞋。谨慎思量再三,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岳兄,请你说出自己五个优点。”
这个简单,他优点太多,所以张口就来,“善良,单纯,老实,忠厚,正直。”
“那请你再说出你五个缺点。”
他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五个缺点呀,他哪里有那么多缺点,一番犹豫过后终是开了口,“就是太善良了,太单纯了,太老实了,太忠厚了,太正直了。”他话一说完就把众人yue的不行。还能这样侧面夸自己的,真是大开眼界。
岳展简直没眼看了,他就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看把围观的街坊四邻惊的。他不得不出来抢救一下。
“你就没有点具体点的缺点?”
“有啊,就是我不太会花钱,今天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帮忙花花。”他说着招呼一旁的小厮拿出事前准备的装着铜币的簸箕,往人群里就是一撒。这个大家喜欢呀,可太喜欢了,瞬间呼啦啦的都低头捡钱。
“还有,今日谁能助我进去迎娶新娘,每人50两纹银奉上。”说着有小厮拿出一盒大元宝,不多不少刚好六个。
那意思不言而喻了,就是帮忙解决前面这六个拦路虎了。这好办呀,一个彪形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扛萝卜一样扛起岳端就跑,还不忘顺手往自己怀里搂了一个银元宝。被抗走的岳端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是谁,我要去哪儿?我还什么都没发挥呢!
周围的人有样学样,纷纷陷入抢人大战。这几个人就是他们眼里行走的元宝啊。有武功的也不怕不怕啊,四个人一起抬,保管服帖,岳展就是这样被架跑的。银钱开路,果然威力无穷……
新娘早已盛装打扮好,岳辛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佳人盖着红盖头,虽然看不到她此时的面容但是身姿绰约,难掩姿容。他们一起拜别女方父母。
岳怡儿被大哥岳嘉年背上花轿,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就往岳辛家方向远去了,等岳展跑回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她四姐半只影子没见着,只能跺跺脚,往岳辛家跑去。
见花轿慢慢近了,岳辛父亲岳鹏举立即招呼众人奏乐放炮仗迎轿。
在一片礼乐声中,众人就看着新娘子出轿门,由喜娘搀扶着跨马鞍子,踏着红毡,与新郎一步步走向正堂。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三拜,九叩首,六升拜。
坐在上首的岳鹏举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哎呀,快二十年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当公公了,看着眼前一对璧人,说不得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随着赞礼者唱道,礼毕,送入洞房,岳辛执绸带引着新娘进入洞房。在喜娘的安排下挑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红唇娇艳欲滴,眸子清澈动人,美目流转,勾的他心痒难耐。他强压内心的痒意,与她喝下交杯酒。这么近的距离,她身上好似水蜜桃一般的香气丝丝缕缕被他吸入鼻腔。他仓皇站起来,告诉她要出去应酬一二就跑路了,再不出去,他怕他会忍不住。
岳怡儿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内心笑骂道:呆子。
因为要成婚,她最近看书涉猎的比较广泛。她新得了一本奇书,是讲闺中术的。写下这本书的女子,前半生是个当家主母,恪守三从四德也没落得好,后头被死鬼男人卖到勾栏院,阅尽男人写下的一部奇书。
一个中心意思:调教好男人,才能为她驱策,内心自比将军,这男人就是自己带的兵。岳怡儿对此深表赞同。
她学了一身本事,苦于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下好了,成了婚,她不得在相公身上施展施展,方不负所学,顺便检验检验这书上说的是否是真理。
可怜的岳辛还不知道,此刻他已经成为媳妇的试验品,还乐得跟个傻子一样出去给亲朋好友敬酒。
都说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这洞房花烛夜作为人生三大喜之一,自然是让人万分期待的,所以岳辛假装醉酒,就等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众人看他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飘忽,一看就是酒量不敌,这是醉大了,忙让人扶着他回屋。
一旁的岳展嘴上啧啧两声,岳辛这个滑头,他喝酒上脸,旁人不知底的一看只以为他酒量浅,实际上灌醉一桌都不在话下的。
想了想终是没揭穿他,不是怕将来他成婚对方掉头对付他,主要是岳辛的新婚夜同样也是四姐的新婚夜。他喝得烂醉如泥,回头他四姐还要伺候他,那岂不是给四姐找不痛快。
不仅不能揭穿他,还要给他周全一二。岳辛离桌,岳展自然而然的开始干起了照顾宾客,迎来送往的活儿。岳鹏举忙得跟陀螺一样,见岳展帮忙,而且方方面面都做得周到,心里连连赞许,不错,不错。
前段时间听说对方右臂受伤了,科举一途算是毁了,他还可惜呢,儿子以后失了一个这么好的助力。结果儿子回来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现在已经练习左手书了,这调整能力自己一个不惑之年的人都拜服!
第136章 洞房花烛夜 另一边岳辛一摇一……
另一边岳辛一摇一晃被人扶着进入新房。岳怡儿一看这人醉成这样了, 一边扶着他躺下,一边吩咐丫鬟去煮醒酒汤。
待屋里人都打发出去,岳怡儿看着面前昏睡不醒的男人, 愁的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要干嘛, 对,先要伺候他换下喜服来。这大家都是头一次成婚,虽然她自认不是个扭捏的人,但遇到这种事也难免束手束脚。
她手忙脚乱的去解他的腰带,谁知心里越慌,越是解不开, 平时能把算盘拨弄的噼里啪啦的一双巧手,此刻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这也不能怪她, 没干过这个, 业务不熟啊!
一着急,额间都出了微微的细汗, 正无措间, 一双大手覆上了她的手,她下意识抬头向那手的主人看去,只见那人虽面若染了桃花, 但是眼神清醒, 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 他笑意更深了,一双眼睛满是浓情蜜意。
意识到被他戏耍了, 她甩开他的腰带, 转身就要离开,她要去喝壶凉茶降降温,这人忒会使唤人。可就在她转身之际, 岳辛拉住了她的手,着急分辩道,
“怡儿,你可别生气,这不是装醉骗外人嘛,不然我怎么能脱身。”
“那这会儿可都没人了,你不就是装给我看吗?分明就是戏耍我。”她撅着小嘴,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姑奶奶,天地良心,借我八百个胆儿,我也不敢戏耍你呀,我那是装醉躺着,就见你在我腰间捣鼓,我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是被你挠痒了受不了了,我现在还是懵着呢!”他赶紧刨白。他才不会说他开始确实没明白,后来明白过来,想着看她笑话的,被她挠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抓住她的。
“当真没有戏耍我?”
“当真没有。”
“那你怎么证明你以后会尊重我?”她杏眼里像蒙上一层水雾,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得岳辛心口都快化了。
“我当然会尊重你,咱这个小家以后我主外,你主内。家里的银钱进项都由你管。”说着从床底的暗格里将自己的百宝箱拖出来,不由分说就往岳怡儿怀里送。
她哪儿知道里面有多少东西啊!一接没接住,差点闪了腰,真沉呀!得亏岳辛接住了送到床上,不然得砸脚上了。真砸上去,第二天走不了路,真要让人看笑话了。
就见岳辛邀功一样从怀里拿出钥匙,插进去轻轻一转,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等他掀开百宝箱,岳怡儿一看,差点没晃瞎她的双眼。入眼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银物件。以金条居多,还有金项圈,几个银项圈,林林总总满满一箱子。
岳辛先从里面拿出两张薄薄的纸,递到对方手里,“这是我祖母给我的,两处,共三百六十亩的上等水田。”
还没等她细看,手里又多了几张契约,“这是咱娘给我的她的五个嫁妆铺子,都在县城你开铺子的那条大街上最好的位置。”
她娘家那铺子是县城最繁华的大街,平时人流如织,所以一铺难求,若不是她外祖母下手早,买下给她娘当了嫁妆铺子,现下哪里能买到?
她又细细看了一眼,“这地方一铺难求,你怎么有五间,而且这五间铺子还通连着?”
见岳怡儿问这个,他理所当然道,“这不简单,当年那条街上两边的铺子是我外祖父跟别人合伙建的,我舅舅手里的铺子更多。娘也只是拿出五间给我练练手,让我别一点经济也不懂,以后再让人骗了。”
五间?还只是练手?那意思是还不止这五间了?她婆婆可真是豪横。
“这是因为要成婚才给的吗?”
“不啊,这是十岁生辰的时候,他们觉得我是大人了,给我的。我最烦弄这个,现在好了,我有了你,你来收拾这一摊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前村里只传着他家富得流油,她看着就比她家多点地,多几个铺子,也没比她家富裕多少。原来真是有些“底蕴”在的。
他们家选媳妇的眼光真是好的出奇,这么一看,她是最穷的媳妇了。不过相公的,就是她的了。她高兴的眉眼弯弯,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岳辛见他心情不错,又继续说道,“里面这些金条是我从从出生起,每年过年得的金花生,金瓜子,金核桃这些小物件,咱爹都让人给我融成了金条。”
她低头看着箱子里一溜儿的金条,粗粗一看有二十几根,原来这是过年的压岁钱呀!她随手拿起一个,真压手呀,一根足有半斤重了,真是压岁钱啊!
“这些金条也是自来放你这里的吗?”
“那倒不是,以前咱娘给我存着,这不是要成婚嘛,咱娘说这本来就是是咱们的,就给我了。”他挠挠头解释道。
“如今我们成了家,以后这些就有劳娘子管着了。”他将箱子往岳怡儿身边一推,示意这些以后都归她处置。
书上说女人哪怕心里再强势,也不要表现出来,反而要示弱,才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她这还没怎么发挥呢,只是借机控诉他不尊重人,他就用银子刨白他太尊重她了。
“相公,你太厉害了,你不仅做学问,还攒下了这许多,春柳嫁到开酒楼的曹掌柜家,她说自己连个私房都没有,每月里的花用还是从公婆手里漏几两银子的例银,就这还要贴补那偷偷出去赌钱的相公。”
春柳是她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嫁到县城曹家,外人只看着曹家酒楼生意好,可真正过日子了,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每回回来聊起她在婆家的糟心事就让她对未来的嫁人生活心生恐惧,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主动插到岳辛的牛粪堆里。既然外面的男人靠不住,就选个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
如今看来自己着实明智。
“虽然我以后管着银钱,但你是咱家的一家之主,咱这个家还要靠你挣前程呢!”书上说嘴要甜,说些甜言蜜语,要让男人感觉被尊重,被认可,被崇拜,被需要。
果然听她这样说,岳辛面上不免露出几分高兴来。
又见岳怡儿此时已经换下大红嫁衣来,沐浴完,只穿了身月色的中衣在身上。衣服薄如蝉翼般贴在身上,轻易就能窥见那玲珑身段。屋里有地龙,虽是寒冬腊月天,依然暖如春日,这样穿着正合适。
他看着她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更显得肤如凝玉,雪白晶莹,那腰肢纤细,盈盈不及一握,他突然感觉有些口渴,一定刚刚光顾着喝酒缺了水了。他咳嗽了两声,岳怡儿立刻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看她这样紧张自己,他心头说不出的高兴,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才起身去后堂洗漱去了。他心里跟住着个猴儿似的着急,因此动作飞快的洗了一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岳怡儿已经将那百宝箱又重新放回原处了。
她觉得这男人能处,好好培养,未来当个模范夫君绰绰有余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得给他些甜头。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得饱。今晚得犒劳犒劳他。
如是想着她抬眼看他的时候满目含情,细白的脖颈下面有一粒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从他的位置往那看,刚好瞥到那若隐若现的玉女峰。
作为愣头青的岳辛哪里受得了这个。他感觉自己脑子不听使唤了,脸也烧的晕乎乎的,好像真的有些吃醉了。
他轻咳一声,“不早了,咱们安置吧!”
“好。”岳怡儿答应着,人就躺到床里面了,她身子玲珑,给他剩下大半空间。见她躺好,他也上床了。屋子正中的桌子上点着两根龙凤烛。根据习俗,这烛火不能吹灭,因此即便他上床后放下厚厚的帷幔,依然有一丝亮光会透进来。但是光线又刚刚好,遮蔽了彼此的尴尬。
岳辛刚躺好,手就不老实了。废话,这个时候就是庙里念经的高僧也要高喊一句:我佛慈悲,然后化身虎狼扑身过去了。更何况血气方刚没开过荤的大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这等温香软玉的引诱。
他先是隔着衣服摩挲,可终是隔靴搔痒,越弄越难受,解衣服又解不开,女子跟男子的衣裳本就不一样,他第一次解,跟她一样手生着呢!情急之下,他一个使劲,只听“刺啦”一声,她身上的中衣就被他撕扯得大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人就将头就埋在她怀里,对她又吸又咬。
岳怡儿暗骂道,真是个败家玩意儿,这一身衣服蚕丝质地,不加人工,光这月华般的布料就花了五十两银子呢。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他这么一下给毁了。不过她心疼了一下下,这床底下多的是金条田地和铺子呢!再说男人正在兴头上,这时候发作,容易伤感情,先满足了他,回头必得让他给他扛回一匹来。还有,他是属狗的吗?
被他咬的痛了,又见他毫无章法,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虽然也没经历过,但胜在理论经验丰富,为了后面少受点罪,大家都舒服一些,她决定先放松自己,然后如藤萝般附上他……
第137章 妇唱夫随 被她这样一贴,他身……
被她这样一贴, 他身体立时颤栗了一下。
彼此亲密无间,他抬头,眼神像钩子一样, 又侵略又满是欲望的望向她, 直看得她心跳加速。就在她以为她心脏要跳出来的时候,他的双手握住她的,霸道的封住她的唇,又痒又疼,全身又酥又麻。
终是她先受不住呢喃一声,她比他大两岁, 但在这种事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当“小丈夫”。她认知到这一点,变得更加柔顺, 身子像没了骨肉一样, 攀在他身上喘息连连。然后悄悄化被动为主动,引导着局势推进。
最后对方攻城略地, 她溃不成军, 只能在这杀伐中,败得眼角泪痕涟涟,眼角眉梢都是受不住的风情。看她这副雨打残花的模样, 他满足了男子原始欲望的同时, 也疼惜的亲了亲她的眼尾。
一场酣畅淋漓的作战后, 他又磨着她让他再征战一二。他说他刚学会了作战,想体验体验, 什么叫“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求娘子帮忙, 这对他学问助益极大。听他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她都臊的满脸通红,以前就知道他说话跟跑马一样,但是床榻之间体会下,更加印象深刻。
最终本应由她引导的战局,最后还是她先累的丢盔弃甲,连连求饶,温声软语的一口一个“好哥哥”“好哥哥”的叫着,才终结了三战。
她累的脱了力,昏睡在他的怀里。他要了水,自己给她清洗了,然后搂着她沉沉的睡去,那亲密无间的姿势,仿佛世上再没人将他们分开。
岳怡儿这一觉睡得感觉自己像躺在了一个巨大的汤婆子里,热得她想推开这个“汤婆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推越紧,最后实在太困,她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等再次醒来,天已经有了一丝亮光,常年的睡眠习惯让她还是跟往日一个时辰醒了。
睁眼一看,就见两人赤诚的面对着彼此,他贴着她,还在睡着。此情此景,哪怕他们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仍觉得面上一热。她想起身,可一动,腰就隐隐酸痛,搭在她细腰上的大手如钳子般将她卡得不能动弹。还有一只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前面的山巅。而且随着她的动作,对方似乎有要局势复苏的征兆,吓得她再不敢乱动了。
不过不妨碍她在心里吐槽他,这人是属狗的吗?怎么这么黏人。她脑子一转,她属猴儿的,他比她小两岁,跟岳展同岁,可不就是属狗的。怪不得,这就不奇怪了。她又好笑又无可奈何,只能盼着时间快快过去,这货醒来也别再发疯。
可等他终于醒来的时候,没奈何,又让他吃干抹净才答应松开她。这样胡闹完一番,等两人给长辈敬茶的时候,时间险些就晚了。
好在长辈体谅,刚成婚的小夫妻,谁没胡闹的时候,再加上岳辛家人口简单,只要祖母满意,谁敢说不满意。祖母又最宝贝岳辛,平日里连句重话都没有。要不是从小跟着岳展混,就他们家惯孩子的样儿,早就长成纨绔子弟了。
等新人敬了茶,跟长辈略说几句话,就让他们小两口回去了。岳怡儿此去别看时间不长,但是收获颇为丰。玉镯儿一只,是祖母给的,巴掌金蟾蜍一只是公婆送的。她平时在铺子里迎来送往的,做的也是女儿家的买卖,好东西也见了不老少,祖母送的镯子,一打眼儿她就知道是好东西,那水头,就给人扑面而来的一股大钱的味道,公公婆的金蟾蜍她也喜欢,简单,直接,值钱,投了她的心头好,喜得她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岳辛见媳妇高兴,他被这笑意感染,也不自觉的高兴起来。
“这就满足了?”
“姑姑还送了一尊玉菩萨呢。现下在祖母屋里供着,她天天起来就上香祈祷你能尽快开枝散叶,等你生了宝宝,祖母不用祈祷了,我就把它弄来咱屋里,让你天天看着。”
“那我就等着了。”她眉眼弯弯,毫不掩饰自己就稀罕这铜臭味儿。
她这娇俏的模样简直让岳辛欲罢不能,看了看时辰,现在才早上哩,离着天黑还早,平生第一次他这么期盼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三日后回门,岳辛跟着岳怡儿回娘家。以前没成婚的时候,他家从小到大进去的次数,门槛都快被他磨平了。这成婚了作为女婿进门还是头一遭,多少有点尴尬。
岳展见岳辛还有点害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货还有这种表情的时候,真是年纪大了,什么都能看到。
当着父母的面,岳展叫了声“姐夫”,那岳辛喜得跟偷了腥的猫儿一样,一个劲儿的只会说一个字“好,好。”好你个头,他心里腹诽,面上还得恭敬有礼,父母看着呢。他但凡流露丁点儿不满,不用岳辛,父亲就会跟和尚念经一样开始教育他。而且他得承认一个现实,父亲看岳辛比他顺眼。没看刚见面就一口一个“贤婿、贤婿”的叫着嘛!
这也是岳辛努力的结果,知道老丈人喜欢紫砂壶,他就到处淘,连他亲爹那都不放过,被洗劫一空。等岳鹏举发现的时候东西早都送到岳展家去了,他也不能要回来不是,气得岳鹏举只能干跺脚。不过结果也是喜人的,他在丈人爹这的形象直线拔高了不少。
另一边,岳怡儿被母亲叫去说些私房话。一看女儿面若桃李,眉目舒展就知道这婚后的日子过得必是舒心的。这让她这个当娘的放心不少,她的孩子她知道,这个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心里有大主意,成婚过日子也差不了哪里去。四个女儿里她最放心的就是这个。
但是作为母亲,她总也忍不住唠叨几句,她知道女儿也是有脾气的,把她逼急了,能挠对方一脸血的那种,嘱咐她霸气别外露,万事好商量。小事不要计较,但大事要有底线。她没跟母亲说自从她悟了以后,脾气已经收敛的差不多了。既然示弱就能达到目的,她作甚要发脾气,气坏了自己,容颜还易老,多不值当。
这场回门宴在翁婿相谈甚欢,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中圆满结束。唯独岳展郁卒,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岳辛比自己高了半个辈分,真是没有打不倒的大哥,只有不努力的小弟。
岳辛小两口自从成婚就跟蜜里调油一样,这天岳鹏举在家里心情甚好的喝茶,忙活完儿子的成婚礼,他就像打完一场大仗一样,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他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呀!正舒服的感慨,抬眼就见自己的便宜儿子进来了。
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现在有了娇妻,哪里能想到他这个糟老头子,来找自己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来我屋子里作甚?”他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
“爹,咱家锦绣布庄里不是有月华真丝吗,我让冯掌柜给我送来了一匹,记在你的账上了。”
本来优哉游哉的岳鹏举,被儿子随口一句话惊得,一口茶水咽得急,烫得喉咙快冒烟了。他也不管了,忙不迭道,“什么,月华真丝?你要一匹?你知道这布有多贵吗?你张口就是一匹,坐龙椅上的那位也没有你这么败家呀!”他朝东指了指皇帝老儿的位置。
“好东西当然要紧着自己家先用,我这还是要少了,这一匹拿来,祖母,娘亲和媳妇三个人都不够分的。”
“我看孝敬你祖母跟你娘是假,想给你媳妇才是真的吧,再说你记在我账上干嘛,我又没钱,你的钱呢,拿出来自己买去。”
“我的钱都交给媳妇儿管着了,哪里有钱,倒是你,私房钱应该不少。”听到儿子把钱都交给媳妇了,真是恨铁不成钢,他早说那怡姐就是个厉害的,没看错吧,这才多久,就哄得儿子手里连根毛都没了,他不知道成婚当晚他的傻儿子就将家产充公了,若是知道,估计又是一顿捶胸顿足,夫纲不振,呜呼哀哉!
不过现在不是骂儿子的时候,他得赶紧把自己摘出来,他吹胡子瞪眼的立马分辩,“你又乱说,我哪里有什么私房钱。我的钱都在你娘那管着呢!”
“你确定你没钱?”见他爹一副大公无私,正义凛然的样子,
“那你这鸡毛掸子芯儿里的银钱是我的了,还有博古架上花瓶里,还有这幅百寿图后面夹层里的都是我的了。”这一通指,把岳鹏举惊得坐在椅子上半天嘴都没闭上。
“你,你偷看我藏钱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多少年前就知道了,看样子这些年的习惯还没变,不是我说,你也应该换换位置了。”
岳鹏举此时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仇人,这一定是前世的仇人了。人家是娶媳妇,他是嫁儿子呀!
他想骂,又没地儿控诉,媳妇儿的心生来就是偏的,前几天对着她控诉她生了个偷家的儿,把他的那些好茶壶通通拿去孝敬了丈人,险些被媳妇儿一鞋底扇飞。
“要我说你那些破壶,早该扔了,你有几张嘴,配这么多壶。还天天摆在那儿,光吃灰。要我说,咱儿子这事儿办的漂亮,能把这些占地儿的东西送出去,亲家还记咱儿个好,换个实惠。”
现在一匹月华真丝又搭进去,几百两银子又没了。这窟窿还要用自己的私房银子填补。他攒点私房银子容易吗?
第138章 有人踢馆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
但是现在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辛哥儿,这一回我就给你抹平了, 但只此一回, 下不为例。你可别去你娘那告发我。”
“一言为定,我是君子,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你是君子?你敲诈我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君子?他心里腹诽。
不过作为父亲,又是过来人,他还是友善的提醒儿子,总要攒点私房钱。谁知这位当真不领情, 大手一挥,“我不用, 若是我需要银子直接问我媳妇儿要就是。”
“那你倒是问媳妇儿要啊!作甚要搜刮我这儿!”他拿眼儿觑着他怼道。
“那不一样, 送给媳妇儿的东西哪儿能问媳妇儿要钱呢!”
“那你就好意思问你老父亲要钱?”不听他解释还好,一听他这样解释他多年养成的涵养都碎成了渣渣。
“你是我爹, 我赤条条的来时, 你见了光溜溜的我,也没半点不好意思,我们是坦诚相见的关系,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听他这样解释, 岳鹏举也是开了眼了。他不想跟他费口舌了, 一句话定乾坤。
“总之,你这就是夫纲不振!”
“那你倒是去我娘那振一个我看看, 让我也学习学习, 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媳妇儿说了, 虽然我不管钱,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担负着家里的前程。”
他说得满是自豪,岳鹏举怎么听着这话这么耳熟呢,他想起来了,他以前给店里的掌柜画大饼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我是东家,但你们是店里的顶梁柱,担负着整个店的将来。
他的傻儿子呦,娶的这个婆娘拿他当掌柜驱策,还傻乐呢!
他真是没眼看,想他一世英名,聪明绝顶怎么生了这么个刺刀向内的熊玩意。话说,那老童生家的风水是怎么回事,这四姐儿怎么就托生了个女儿身呢,若是个男儿,决计不比岳展差,至少这捞钱和训人的本事,连他这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都甘拜下风。
瞧,这才几天,就把他那生着反骨的儿子毛缕得顺得不行,还一口一个“我媳妇儿,我媳妇儿”的,叫得好不亲昵!这儿媳妇以后可不能得罪了,眼看他下半辈子是落她手里了。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阴盛阳衰,此消彼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将来的孙子能拨乱反正,重振男儿本色了!!!
才觉得怡姐儿成婚没几天,年节就到来了,这个年节比往年热闹不少。因为今年全家都聚齐了,岳展还带了个小尾巴,从嵩阳城来岳麓书院求学的小远。自己在嵩阳城的时候也蒙他姐弟多照顾,也算投桃报李了,再说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外求学,让他一个人留书院过年也于心不忍,所以岳展就一并带了回来。
小远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他出生就没有父亲和母亲陪伴,只跟姐姐相依为命,逢年过节跟平时也无甚差别,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春节还可以如此热闹,放烟花,放鞭炮,炸棋子,打叶子牌,转陀螺,赏花灯等等,只有他想不到,没有这里看不到的。总之,他高兴的跟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
林氏本来就喜欢这长得俊秀又彬彬有礼的小少年,又听岳展说起他的身世,不免长吁短叹,可怜小小儿郎娘早死,爹不爱。于是对他倍加关心,有那好吃的也紧着他先吃,连岳展都吃起了干醋,酸味十足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娘给他生的三弟呢!直逗得他娘拿筷子的手都笑得拿不住,笑骂没个正经…
新年就在大家嬉笑逗闹的氛围中慢慢滑过去了。过完年该启程回舟山府的回舟山府,该入书院学习的也要马不停蹄的行动起来。
洪涛早一步将少爷的行囊归置好,出发的时候扛到背上就能走,这才来了半年的功夫,他身量就蹿了一头。虽然吃得多,家里家外也都能帮上一把了,尤其岳怡儿发现他人机灵,有时候会让他去铺子里打个下手。他什么都愿意学,也学的快。小满还没到有被送去学堂,但是也快了,在家里的时候谁得空了就会教他几个字,洪涛看一眼听一耳朵回头就记得门儿清。岳怡儿觉得对方可能是一块璞玉,用心雕琢一番,将来也未可知,店里也需要识字的伙计,于是等他再来铺子帮忙的时候她就让掌柜教他识字。
岳展知道洪涛认字以后也很欣慰,回书院的路上指点他人就是要多学点东西,技多不压身,在铺子里的时候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须知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洪涛连连点头应是,少爷现在用不着自己,可将来少爷总有用人的时候,他一定要在那之前快快立起来,成为少爷的臂膀。若是没本事只会给少爷丢脸。
岳展可不知道眼前这个还一脸稚嫩的少年已经在心里发下宏愿,以后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了,到了书院就打发他回去了。
翻了这个年,他练字的时候发现即便头天晚上射了几个时辰的箭,第二天拿笔手也不抖了。这是成了。而且右臂随着他每日的复健,右手的抓握能力也在恢复。
具体表现是,某天在寝室里,岳承霄洗了几个苹果,邀着岳展同吃,岳展用右手拿起一个苹果,就往嘴里放,岳承霄见此情此景,突然顿住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你~的右臂好了?”
他都没发觉,他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他跟岳展是同寝,旁人不知,他可太知道岳展为了复健右手,每天每天的坚持锻炼,比他课业上花费的精力都多。作为好朋友,他真希望他快快好起来。
岳展啃了一口鲜嫩多汁的红彤彤的苹果,这个时节能吃到保存这么好的苹果可不容易,他咽下一口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好了谈不上,但是像抓握这个苹果这样的动作倒是可以了。”
日复一日看似无用的复健训练,就这样坚持了大半年,他觉得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行动总比不动好。事实证明确实是有效果的,虽然收效缓慢,虽然进步龟速,好在他也满意,他也没奢望右手能恢复如初,只是希望它敏捷一点,再敏捷一点。
岳承霄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慢来,不着急,只要你保持住这个势头,未来可期。”他一边为朋友高兴,一边给他鼓劲儿。
“承你吉言了。”岳展也被朋友的话鼓励到,好心情的咧开嘴边啃苹果边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黝黑的皮肤衬的他牙齿白得发光。
两人正相谈甚欢,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岳展开门一看,是个比自己低一届的学弟,十三四岁摸样,个子看样子还没长开,有些瘦小。
一见岳展,对方就急急的说道,“学长,我刚进书院的时候听着有人叫嚣着要寻你呢。”
“哦?谁来寻我,你认识吗?”若是自己书院的,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着面生,对方不少人,有几个还背着家伙,一看就是练家子,我看着来人面上不善,可能是来找茬的,你要不要躲一躲?”
“躲?我躲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要躲也是他们躲。再说若真是来找茬的,躲能躲掉吗?我且去会他一会,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说着大步流星的往书院大门走去……
等到了书院门外一看,还真是热闹的紧。书院门口此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圈儿的人。
“我们只是找贵书院岳展切磋武艺,你这拦着我们不让进去,也不合适吧!”
“这里是书院,不是你们喧哗的地方。未经书院允许,不能私自进入,你们还是回去吧!”
守院门的人苦口婆心的劝他们离开。自从景川先生来执教后因为个中原因,书院只逢十对外开放,今儿个刚好不是逢十的日子,自然不能放他们进去,再说这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健的,还带着家伙事,一看就是来找事儿的,更不能放他们进去了。
“那你不让我们进去,你让岳展出来总行了吧!”一个壮硕的少年先开口,因为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
“就是,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出来,这是他右臂被废了,知道自己残废了,吓得当缩头乌龟了吧?”另一个也揶揄道。
“你们胡沁什么?当真岳麓书院是你们放肆的地方吗?你们取笑岳展就是取笑我们岳麓书院,我们跟你们拼了。”岳麓书院的书生也被气得狠了,往常一个个温文尔雅的人,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跟人争辩。
“拼了?手无缚鸡之力,凭你也配?”来人里走出一个二十岁上下,皮肤略有暗黄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石青色锦衣,身形颀长。他的眼神冰冷,上下打量面前这个个书生,仿佛是在打量一个物件儿。
岳展从外面看着,自这男子跨出第一步,同来的人纷纷给他让道,这人在他们这群人里竟隐隐为首。看穿着打扮也是个富贵乡里出身,这八成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出来瞎溜达,找他消化消化食儿来了。
不过欺负他无所谓,把为他出头的同窗当个物件儿打量,他就叔可以忍,婶也不能忍了。
那同窗被对方说得羞得面红耳赤,呐呐的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听人群里传来一声,“缚鸡之力必须有,只是不知道你们来了这是几只鸡呀?”他边往里走边用手指着数数,大家一看是岳展,都自发的为他让路。
“一二三四五六七。”数到七,他突然发现除了对面,旁边还有两个面生的,“~那边还有两只鸡。”一句打油诗刚说完,围观的人就捧腹大笑。
第139章 不能退缩 “你们,你们欺人太……
“你们, 你们欺人太甚。”未及锦衣男子开口,来人里一个少年先一步气得大叫。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贼喊捉贼, 你们不上门挑衅,我们想欺负你们也欺负不成啊!你们上赶着要羞辱,我们有什么办法。”一起跟岳展来的学弟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他刚要作势要冲出去教训他,就被为首的锦衣男子用手中的扇子挡住了。
那锦衣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岳展,才对着他说道, “阁下就是岳展?”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见过我还是看过我的画像?”说出来有点自恋,当年他们勇救落水者的画面可不就被画出来在茶馆里传唱, 时至今日还经久不衰呢!
“那倒没有, 我见你用左手指~人”,一想到刚刚被对方指成鸡他就生理性的不适, 压抑住把对方胳膊砍飞的冲动, “左撇子很少见不是吗?”他没说来之前朋友跟他说过,最黑的那个就是他,准没错。他朋友之前来踢过馆, 就是岳展拉四石弓, 击退一众来惹是生非的少年那一次, 作为岳展的手下败将,他当然见过岳展本尊的。
岳展惊觉, 对方真是观察入微, 自从右臂受伤后,他很多动作开始习惯左手做,即便右手现在也恢复了一些基本能力, 但是左手的习惯已经养成。
“阁下来岳麓书院不会就是为了来一睹我的盖世容颜吧?”他话音刚落,只听“噗嗤”一声,又是岳麓书院的人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然不是,我们来是想切磋武艺,若是你本事不济,这将军弓少不得要易主,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原来是打这宝贝主意的,他还奇怪呢,自自己右臂伤后,快一年了,怎么也没人来抢将军弓,当初百里山长给他的时候就说了有能者居之,这话也跟着传了出去。
为什么没人来抢,也是有原因的。他受伤一事传扬出去要时间,大家分辩消息真假也需要时间。别来了再让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他们争夺将军弓还不是为了扬名,到时候别弄的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等打听好了对方确实受伤了,也不能逮着受伤的时候欺负,传扬出去胜之不武,现在算算日子,刚刚好。
这为首的锦衣男自然也是来扬名的,他名唤玄策,父亲官职不显,是个六品闲差,但是他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是当今后宫贤妃娘娘。贤妃娘娘育有二子,分别是三皇子与五皇子。皇帝在皇长子也就是前皇太子去世后再也没有立太子,既然没有太子,每个皇子都有登基的可能。贤妃娘娘手里握着两张王牌,又兼之两位皇子自身优秀,自然朝中声势水涨船高,一二般的人都要卖贤妃娘娘个面子。
自然贤妃娘娘身边这些亲戚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玄策就是受益者之一,因为这一层身份,他身边聚集了一群溜须拍马的小人,以他马首是瞻。
不过他来争这将军弓却是家里的意思。得到将军弓,有个引子,贤妃娘娘就可以顺势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这说不得就能破格当个武将。家族都是文官,为娘娘助力有限。需要武将,进入兵权角逐中去,慢慢运作,将来也未可知。而且这个契机又不能让皇上反感,以为有心为之,生了警惕就不好了,思来想去,唯有凭实力夺得前朝百里将军的将军弓方是最稳妥又不会打草惊蛇的办法。更何况圣上一直钦佩前朝百里将军,每每提起此人恨其生不逢时,若出身在我朝,必以国士待之,让其开疆扩土,实现平生抱负。
既然对方是打将军弓的主意,他自然不会双手奉上。如今他实力不允许,但将来未必拉不开。他为什么要拱手送人,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跟他掰掰手腕,更不用说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生瓜蛋子。
“你想取也不是不可以,先赢了我再说吧!”
“你?”玄策低头看了一眼他受过伤的右臂。“赢你也过于简单了点吧,你现在这样,随便一张一石弓都拉不开,你跟我比只会自取其辱,不如将弓双手奉上,我还记你一个好。”
“束手就擒还真不是爷的风格。”他虎目直视对方。
“既然你想输的心服口服,我就成全你。”
旁边的同窗一听岳展应下就着急上火,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别比。“岳展,你真要跟他比吗?这不是上了对方的圈套吗?咱不跟他比,咱们人多,一样能将他们赶下山。”
“赶走了这一批,还会再来一批,我不应下,以后这种事情只会层出不穷,书院就再无宁日。且让我遛遛他们,看看他们是骡子是马。”
“可你的右手?”同窗依然不放心。
“杀鸡而已,他们怎配我没伤着的时候比试。”
玄策听到对方又一次骂自己是“鸡”后,要破大防了。他们家根儿上是陪皇帝老儿睡觉起家的,对这个字可不就天生敏感,总觉得对方含沙射影。
他忍不住出言讥讽,“还没开始比呢,就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儿怎么射箭,莫不是想用嘴叼着箭张弓吧?哈哈哈哈哈~”一起来的人一想到那搞笑的画面都忍俊不禁。“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既然决定要比,肯定要选也一个比赛场地,岳麓书院自然不是最优选择,如今景川先生来此教书,书院门规森严了不少。最终场地被设在在书院附近的一处平坦开阔的地界。
因为这里不是书院专门的靶场,而且靶场射箭这种比试着实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看头。围观的人起哄,既然要比就要有点新意,比点不一样的。一个个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当然这些不包括岳麓书院的学子。他们最清楚岳展的身体状况,明白这场比试胜算不大,所以面上有些消沉。
最终双方决定,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射向天空的飞禽,以猎物的价值取胜,这样也是遵循了自然法则,最为公平。毕竟学了射艺,目的也不是射那毫无生命的木头靶子,战场上瞬息万变,射的哪个不是活物。不过比赛有一条附加条件,就是岳展所用的弓须得是将军弓。若是张不开这将军弓,那也得让贤。
私心里,岳展不想加上这一条,因为这把将军弓需要四石力才能拉开,自己自从右臂受伤就再没用过这把长弓。现在别人要来抢,他要想守住,必须捍卫,所以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此时玄策拿出他的长弓,众人定睛一看,是一把牛角弓,弓身黑亮,镶嵌着一点朱翠,上面还刻着精致的“日”“月”图案,低调奢华。就是不识货的也能一眼认出这是一把顶顶好的弓。
随着香被点燃,比赛也拉开了序幕。都说草长莺飞二月天,现在虽然是初春,飞禽已经不少了。有百灵鸟,大山雀,斑鸠,杜鹃等等这些体积小的鸟雀,也有也有一些体型偏大的,不过遇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玄策比岳展先一步开始动作。只见他发现目标后迅速搭箭,握弓,开弓,长箭如同闪电般刺向天空。只听一声飞鸟的惊叫声传来。
“射中了,射中了。”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有人去捡拾猎物。等捡拾回来一看,是一只银耳相思鸟。这鸟算是比较名贵的,价格在六十两左右。
这种鸟类因为体型小,极为不好射,非常考验一个人的射艺。岳展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射中,看对方穿得花枝招展的,以为就是个虚有其表的,没想到人家真有两把刷子,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唉,轻敌了~
此时阳光透过树梢,洒在玄策身上,因为刚射中了猎物,他此刻心情极好,但也没有因为岳展没有动作就放松,而是眼神坚定的看着天空,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他也没等多久,很快又锁定目标,又一只云雀被他收入囊中。
看着对手一只只的射中,箭无虚发。岳展左手紧紧攥着他的长弓,手心里略微有些湿意,应该是出了汗。他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不着急是假的。
他不是不想射,是他现在准头没有那么好,毕竟他的左手箭也才练了不到一年。这种体型小的鸟类,又极为考究准头。最重要的是他要开手里的四石弓对体力是极大的耗损,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全力拉开一次就实属不易了。
他只能期望有大型鸟类飞过,其实也不是没有,刚刚就飞过一只苍鹰,可惜飞过的位置有些刁钻,而且苍鹰的价值不是很大,因为必得是名贵的鸟才能制胜,他还要一击即中,这次真的是要看天意了,就看老天帮不帮忙了。
他只知道他不能退缩,若是退缩,这一次怯战,有些人就会跟疯狗一样追着不放,后面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等着自己。他是最怕麻烦的人,本来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也没等来想要的猎物~~~
第140章 左手箭 众人只看着岳展直挺挺……
众人只看着岳展直挺挺的站在那儿, 那么多飞禽从上空飞过,他只是看着,一动不动。岳麓书院的同窗都替他着急, 不停的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但是也只能干着急,大家都不知道岳展在想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应下这看似无理的比拼。
大家只知道朝夕相处这近一年的时间,也没看他练箭,这不是难为人嘛,人家本来右臂就伤了,已经很难过了, 这些黑心肝的,又往人伤口上撒盐, 提出比射艺。
跟着玄策来踢馆的小喽啰们, 一看对手被吓傻了,只顾着呆愣在一旁了, 纷纷对着岳展就开始唱衰,
“你看那呆头鹅,被咱大哥的射艺惊呆了,站那一动不动, 应该自愧不如, 我看不用这一炷香的功夫, 现在比试就可以结束了。”
“就是,就是, 现在快快认输, 磕个头赔个不是,将将军弓双手奉上,以我们老大的气度, 肯定会既往不咎的。”
“这右手都废了,想打肿脸充胖子,倒是表演个用嘴叼着射,给爷开开眼,说不定爷看了这杂技耍得不错,还能给个赏钱呢!”
“哈哈哈哈哈。”人群里又响起一阵哄笑声。
岳展耳没聋,眼没瞎,相反因为系统的原因,眼睛耳朵都比别人灵光,这些污言秽语他都听见了,只是无暇理会,他现在不容分心,必须集中精力。
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依然抬头一眼不错的望向天空……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要到了,玄策这边可以说收获颇丰,已经胜券在握了,此时他望向岳展手中的将军弓,感觉那弓已经势在必得,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由露出一二分得意来。
又见岳展不动,他心里更加确信,这将军弓今日必是他囊中之物。
他对他的病情清楚的很,为此特地询问过当时给岳展看伤的大夫,那大夫说除非华佗再世,不然他的右臂能恢复到端茶倒水就阿弥陀佛了。而岳展之所以答应来比试,他也懂,就是纯粹是架上来了,为了面子,虚张声势而已。笑话,他玄策又不是吓大的,凭他装出什么气势来,他就被他吓跑了?
正得意间,对面岳展突然瞳仁微缩,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只见他突然动作,一脚站立,一脚蹬弓,左手拉弓,长弓瞬间被他拉到满月状。玄策顺着他箭指的方向才发现,南边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金雕。
金雕是最猛的鸟。它此刻展翅翱翔,双翼足有两米宽,体长超过一米。这种猛禽能让母猪天上飞,能让羚羊一起飞,任何人都会谈之色变。岳展此刻这是想将它射下?这是想老虎嘴上拔毛呀!再说距离也太远了,根本射不到好吧!
可没等他再细想,只见岳展乍然一松力,箭镞瞬间射出,带着穿云破空的力量,直冲云霄。金雕好似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它迅速挥动双翼,一边调整方向避开射来的一箭,一边要俯身下来将要害它的人用利爪揪住。可是它似乎低估了箭的速度,箭簇裹挟着劲风一下就射中了它的右翼。
只听一声尖锐的鸟鸣声,金雕从高处直直往下坠落,最后被一棵老槐树接住,又滚落在地上。
平时威武的不可一世的金雕,此刻狼狈的躺在地上,不停的哀鸣,羽翼上还带着箭簇,地上可见斑驳的血迹。
除了鸟的哀鸣声,周围突然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岳展。尤其是一个个自诩文采斐然的同窗们,此时已经不知道调用什么词藻来形容此情此景了,满脑子都循环着最原始最质朴的词语,“卧草~卧草~卧草~”
这样也可以?这人什么时候会用左手箭了?没见他练习过啊!这左手竟然也能拉四石弓啊?
“岳~岳展,你什么时候练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一个同窗终于从最初的惊讶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这厮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左手射箭,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练习什么?”他仿佛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琢磨了一下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说射箭啊,练什么,你们天天跟我同吃同住,我练没练你们还不清楚吗?”
“那你怎么这么厉害?”
“可能就是天生神力吧!”他说得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众人听后顿时瑟瑟发抖,惹不起,惹不起呀!又纷纷庆幸,得亏拜服于他的人品,平时敬着,没有落井下石。
大家都没看到,在他们没注意的角落,岳展袖子里的左手此时颤抖得不行,那是力尽以后强撑造成的左臂拉伤。他将左手卧成拳,背过身后,屏蔽掉那些投过来的打量的目光。
随着香燃尽,比赛结束了。结果不言而喻,金雕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岳展一举扳回了局面。
此时玄策的脸色难看至极,本以为能轻松赢下的比赛,在结束的前一刻突生变故,换谁也有点接受不了,而且被对方一点没有悬念的绝杀。
还有那以为岳展用嘴叼着射的,没想到人家用脚~用脚~,用脚怎么就准头这么好呢?这左手怎么也能拉动四石弓?
认真推究起来,玄策那把长弓看着唬人,也只是把三石弓,从能拉动的体量上看也是岳展赢了,他赢得实至名归,让人心服口服。
“既然胜负已分,麻烦诸位回去给那还想来比试的带个话,别打量老子右手废了,就不配拥有这将军弓了,是个阿猫阿狗都来较量。
还是那句话,我们岳麓书院欢迎你们来切磋技艺,不过切磋有个条件,来切磋者得先开了四石弓才能与我比试。这次我破了个例,但也只此一次。是让你们看看,老子右手能干的事,左手一样能干,甚至一点儿也不差。听不懂人话的,也可以亲身来体验一下我左拳的力道如何。”
他的眼神扫过刚刚叽叽喳喳奚落他的一众宵小,对面立时个个缩得跟鹌鹑一样,就差把头摁到地上去了。
一旁的玄策依然面色阴沉,一语不发,最打击他的不是因为对方射中了金雕,是那句没有练习过,天生神力。他十几年苦练的箭艺,在天生的优势面前,竟然不值一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万念俱灰,他猛地将手中的长弓用膝盖一顶,两手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这把制作精良的黑弓立时成了两截,他什么话都没说,猎物也没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留下跟随而来的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老大都走了,还不赶紧跟上,刚刚还大放厥词了,留这儿等着被这大黑块一顿收拾吗?于是都赶紧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路了。
嚯~终于可以继续清静一段时间了。岳展如是想着,还有那些在角落里暗戳戳憋着坏的,他就是要告诉这些人,老子虽然右手伤了,左手一样能扇糊你的脸,想踩着老子的名头往上爬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保证让你爬不上去,还劈了叉。
等那些扰人的苍蝇都飞走了,同窗们高兴的手舞足蹈,将岳展团团围住,岳展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他们抬起来,往上抛,嗯,着实沉乎,不过好在他们人多,也能接住。大家只能用行动表达他们对岳展的佩服,和他守护书院声名的赞许。那些原来还因岳展受伤而对他报以同情的人,发现自己纯粹是浪费感情,人家还用得着自己同情吗?你看这才多久,人家不仅习了左手书,左手箭更是信手拈来。
经此一战,岳展的名声更胜从前,也再无人敢上门叫嚣。本来打算上门闹事的,一个个都缩紧了自己的王八壳子。因为上一个丢丑的可是玄策啊!那也是他们济阳县出了名的麒麟儿,不仅自身优秀,家里更是跟宫里的娘娘有那样一层关系,不是一样被照削不误。
至于岳展呢,他强行拉动四石弓,导致左臂抻着了,这两天大概率都动不了笔了,就直接跟夫子请了两天假,至于缘由他决定装逼装到底,他才不会说自己受伤了,问就是要带受伤的金雕回家治伤去。
他大姐夫猎户出身,不仅能打猎也能治猎物的伤。
这只成年的金雕重量足有二百斤,他直接雇了辆牛车拉去家里。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劳作了一天的农人都归家了,岳展家大姐夫也从县城回来了。
他一见岳展竟然带回了只受伤的金雕,衣服都没换就拿出药箱给它处理伤口。
大姐夫现在开的店铺生意蒸蒸日上,日子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手里钱多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的给大姐添一两件首饰。不同的是以前添的是银的,现在非金即玉。倒是自己穿的还是跟以前一样朴素,现在身上穿的就是件普通的细棉布衣服。
他一边老道的处理伤口,一边啧啧称奇,
“这是哪个神人射的呀!金雕都能射下来?
这一箭下手也是够狠的,别看伤在翅膀上也伤得不轻啊,这要是射到金身上一准儿没命。”
岳展躺在廊下的摇椅上,歪着身子,撑着脑袋回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你?”沈郎手下的动作一停,想了想岳展受伤的右臂又摇摇头,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认真的说道,“别开玩笑,到底是谁啊,我师父都没射到过金雕,这人射艺水平应该比我师父都高。”
“我说了啊!你又不信。”他躺回摇椅,随着摇椅有节律的摇,整个人又变得懒洋洋的。
“我信,我信还不行嘛。”明显是不信,敷衍,不过岳展也懒得解释,解释不如演示,他现在左臂抻着了又演示不了。改天有时间着,必得惊掉大姐夫的下巴。
不过不用等到他演示,他爹先信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