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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这三人好幼稚啊!

    阿哈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阿基维利和岚分别坐在阿月的两边,嘘寒问暖温柔小意。

    当然,如果坐在中间的不是阿哈的爱人,或许阿哈还会非常乐意观看这一出争宠大戏。

    但很可惜,中间那是祂的爱人!

    阿哈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方才对峙着就要大打出手的两位突然停手,然后带着阿月降落在一旁的星球,这里长满了无尽夏,纯白色与淡粉色的花球绽放,蝴蝶上下翻飞,带起绚丽的金粉。

    金光在湖面上跳跃,闪烁着金光。

    祂看着在凉亭里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三个人,心中生出不满来,然后强势地挤了进去,硬生生给自己挤了个位置出来。

    阿基维利知道祂是什么德性,白了祂一眼,到底还是让开了些。

    无他,只因为若是自己不让开,阿月就要被挤扁了。

    阿哈的行事作风真是叫人头疼,而巡猎之主……

    阿基维利直觉祂和自己是同一类存在,祂们能为了爱人去做任何事情。

    祂不在乎阿月身边有谁,只要阿月身边永远留有自己的位置。

    岚或许也是如此想的。

    阿基维利和岚的目光在空中相触,下一瞬又各自移开。

    微生月薄不理解祂们为什么要和自己在这里降落,“你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陪同阿月一起,怎么不算重要的事情呢?”阿哈笑眯眯的,又贴近一些,“阿月,你难道想丢下我们吗?”

    微生月薄把祂往外推,一脸惊奇,“你们有手有脚,难道离了我还不能自己行走了?”

    “是呀是呀,没有阿月的话,阿哈就要寂寞的死掉了。”欢愉之主连连点头,嘴巴里还说着肉麻兮兮的情话,“阿月,我有时候情愿你过得潦倒一些,这样你就能多依赖我一点,但是我舍不得。”

    “阿月,你本就该是开心快乐的。”祂抓着微生月薄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啄吻着。

    “我看你舍得的很。”阿基维利将祂的手重重拍开,“阿月过得如何,还不容你来情愿。”

    “阿哈,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阿月。”阿基维利的语气中暗含警。

    阿哈仰倒靠在椅背上,低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里透露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我疯了才会那么做。”

    祂可还是记得之前自己做了错事,让阿月生气了好久。

    “我不会那样做的。”阿哈的声调懒洋洋的,说出的话却莫名带着郑重。

    微生月薄不知道信没信,他的大脑处于放空状态,对几个星神的争锋相对的言论左耳进右耳出,只知道祂们在说话。

    但说的话没有在脑中停留就滑走了,以至于微生月薄完全不知道祂们说了什么。

    反正祂们争来吵去说的无非都是那几个话题,听不听也没有什么差别,微生月薄想着等会儿吃什么,把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全部过滤掉了。

    仙舟上的食物和他所在世界的国家口味差不多,有点想吃辣子鸡丁了,等回到罗浮就去尝尝吧。

    微生月薄的思绪越飞越远,心思已经完全越过这些男人,落在美食上面了。

    星神们交谈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祂们也学着微生月薄的样子,或靠着椅背,或撑着下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鸢飞鱼跃,水天一色。

    是难得安逸宁静的氛围。

    阿基维利却在想其他事情,虽然阿哈不着调,但确实如祂所说,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很便利,所有人都会开始寻找祂。

    不仅仅是星神,还有祂自己的信众们和帕姆列车长。

    帕姆啊,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祂的目光落在微生月薄的身上,湖面上的光折射过来,为他的眼角眉梢都添上几分亮色。

    肤白唇红,他的眼睛微微阖起,遮遮掩掩露出半点粉色,和无尽夏的颜色很相似,要更深一些,是漂亮的。

    美在他身上倾注加冕,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也难怪就连伊德莉拉也喜欢他。

    果然还是不放心让阿月和阿哈待在一起,除了祂自己,祂不觉得有谁能够完全保护住阿月。

    即便祂知道,如今的微生月薄,并不需要谁的保护。

    但祂与阿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在晦暗的地底,看着黑沉的海水,祂怀念着爱人的体温。

    爱人贯穿了祂的生命,于是此后每一次的思想,都和爱人相关。

    阿基维利轻叹一声,祂每时每刻都想与他同行。

    于是祂走到微生月薄面前蹲下,小心地抓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纤细的手腕被阿基维利完全圈住,掌心滚烫的温度传递了过去,让微生月薄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阿基维利望着微生月薄的眼睛,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祂自己用脸去贴住柔软的带着香的手心。

    柔软,温热,透着清甜的香。

    爱人的手很软,抓在手里很舒服。

    微生月薄感受到手心里一沉,手腕处也发烫,他的思绪一瞬间回笼,微微低头和莫名带着乖顺意味的阿基维利对上了视线。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阿基维利会突然这样做,他歪着头,面容姣好的脸上表露出询问的意思,“怎么了?”

    阿基维利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然后开口,声音带着些许祈求,“阿月,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列车上?”

    “你知道的阿月,我如今刚刚复活,力量掌控不完全,或许就连帕姆都打不过。”

    “阿哈也说了,祂们都在找我,我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阿月,你会保护我的,对吗?”阿基维利的眉目深邃,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金光跳跃,仿佛洇着水,像下了一场太阳雨,祂说的可怜,微生月薄对抱有好感的人或物都甚是心软,眼看着就要点头应下。

    阿哈吱吱哇哇怪叫起来,“你这家伙!刚刚不是还挺嚣张的吗?哈,帕姆列车长的战斗力你不会以为我不清楚吧?”

    “就连我都在列车长手里讨不到好。”阿哈心里转着愚者假面,面上满是不爽,“阿基维利,你真不要脸!”

    阿基维利被骂也不生气,论厚脸皮不要脸的程度谁能比得过欢愉之主?

    祂并不回应阿哈的控诉,只是望着爱人的眼睛,那抹迷人的,醉人的粉色。

    微生月薄的脸随着阿哈开口说话又向祂转过去,却感受到阿基维利手上用了些力,他的注意力又回落降在阿基维利和自己交握的手上。

    他知道阿基维利在说谎,阿哈说的也是真话,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做什么,难道还会被别人的话语所左右吗?

    于是他回握了阿基维利的手,在阿哈幽怨的眼神中重重点头,“嗯!我也好久没见到帕姆了呢,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吧。”

    “还有点想念帕姆做的好吃的。”仙舟食物下次再去吃吧。

    微生月薄想到仙舟,当然还没忘了坐在另一边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岚,他看向这位沉默寡言的,爸妈安排的包办婚姻的对象。

    对上岚那双与阿基维利有着同样的金色眼瞳的眼睛,微生月薄难免有了一些心虚。

    他抓了抓脸,不敢去看岚的眼睛,“那我之后就和阿基维利一同前往星穹列车了,你回仙舟去吧。”

    “演武仪典已经结束了,阿月。”也不需要祂再继续镇守,探查意外了。

    所以祂看向微生月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他和阿基维利交叠的手上,露出仿佛被抛弃了的表情,“阿月又要离我而去了吗?”

    祂下垂着眼,眼睫遮住眼中的晦暗,面上是稍显低落的表情。

    祂的情绪七分真三分假,虽然早就知晓阿月的身边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每当成为备选项的时候,祂的心中难免还是会出现失落。

    若是阿月身边只有自己就好了。

    若是如「命运」昭示的那样,祂与阿月,只有他们二人,过完平凡宁静幸福的一生就好了。

    但那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那显然早已经成为奢侈。

    岚凝视着微生月薄的眼睛,好半晌,祂才移开视线看向从一开始就一副正宫姿态的开拓星神,说出的话一字一顿,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祂的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强硬,祂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祂将怒意藏的很好,微生月薄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因为心中还有些许愧疚,听到岚这么说连连点头,“好哦!”

    他看向阿基维利,眼睛睁的大大的,做出无辜的表情看祂,声音也放软了,“阿基维利,祂和我们一起,可以吗?”

    阿基维利对上他忐忑的视线,不禁失笑。

    小爱人爱玩,祂很能理解,外面的野花野草只是一时新鲜,爱人总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于是祂也答应的干脆,“当然,列车欢迎每一个乘客,星神乘客当然也一样。”

    阿哈见他们瞬间达成了共识,祂也不端着了,对着微生月薄黏糊糊地喊:“我也要去~”

    阿基维利一听到阿哈的声音就手痒,真的很想把祂揍一顿,而且一看到祂,就会想起自己被炸毁的列车。

    阿基维利咬牙切齿,“我记得列车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禁止你上车了。”

    阿哈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

    反正祂是通知,不是商量,祂才不怕阿基维利。

    阿哈朝微生月薄扑过去,像只大狗,环住他的腰,声音荡漾,“阿月~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微生月薄用了力把祂挡住,没有让祂扑过来亲到自己,他被抱的很紧,要喘不过气来了。

    “去就去,你别抱这么紧。”他一手肘怼到阿哈脸上,把祂砸了个彻底,“滚啊你!”

    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但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定下来,四人一同前往星穹列车。

    然后三位星神又因为到底该谁抱着微生月薄瞬移到星穹列车上去产生了争执。

    微生月薄无语:这三个人好幼稚啊!

    不然直接毁灭吧。

    “我难道就不能自己去吗。”微生月薄抬手,神力铸成的锤子一锤一个,谁都没放过。

    三位星神被凶巴巴的爱人揍了,却又一起露出了很傻的笑。

    微生月薄:啊啊啊好烦!

    他都要怀疑这三个幼稚鬼大傻子到底为什么会成为星神了!

    第112章 阿那克萨戈拉斯

    最后几位幼稚鬼星神也没争执出来微生月薄和谁一起前往星穹列车。

    于是小爱人以一己之力镇压三位简直就像是在捣乱的星神,让飞床重出江湖。

    既然不能单独和谁去,选谁其他人都不满意,那就一起吧。

    “不准吵架。”微生月薄神情严肃,盘腿坐在床头,竖着手指给几人讲规矩。

    “只是斗嘴啦。”阿哈朝微生月薄抛了个媚眼,给他做了个有些俏皮的表情,“我们没有吵架哦。”

    阿基维利和岚则沉稳地点点头,一瞬不瞬盯着微生月薄看,表示自己很听话不会随便吵架的。

    “也不准动手。”微生月薄瞥一眼阿哈,眉心折起,气鼓鼓的,“特别是你,不准说怪话!”

    “诶,只针对我吗?”阿哈眼睛亮起来,只针对我一个人,阿月心中果然有我!

    其他倒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错了!应该再加上谁不准靠近自己才对!

    但现在明显晚了,他生无可恋地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云层,感觉自己要坏掉了。

    微生月薄左边右边后边全坐着人,星神们把他像猛兽圈住爱人一样圈在正中央,让他根本没办法逃离。

    三位高大的男人把自己一圈,微生月薄发出抗议,“我说你们有必要把我保护的这么密不透风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没办法,外面危险太多,总要看牢一点。”阿哈笑嘻嘻,亲亲热热地凑过来就要和微生月薄贴脸,一副义正言辞为他的样子,“好阿月,这可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阿基维利和岚不语,几位星神在这一点上几位倒是达成了共识。

    微生月薄真的好想甩手离开这里。

    前夫什么的,果然还是讨厌死了!

    阿基维利对飞床这东西倒是很感兴趣,祂敲了敲飞床的防护罩,又看了看那冲离子炮,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这张床比大多数人类都还要幸运,领受了好多位星神的赐福,或者说标记。

    能够时刻观察到使用者的状态。

    阿基维利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所属星神的力量,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自己或许还要和更多新老朋友打交道了。

    啊呀呀,也该去瞧瞧自己不在的这么多年里,寰宇之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而后阿基维利敛去杂乱的思绪,转头看向微生月薄,面上似笑非笑,眼睛微微眯起,“嗯,看来阿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很多段感情呢。”

    微生月薄不想理会祂们,扭过头去不用后脑勺拒绝了和他说话的请求。

    阿基维利轻笑一声,从背后试探着伸手环住微生月薄的腰,没有察觉到拒绝的意思,祂又慢慢将头靠过去,将下巴搁在微生月薄的肩膀上。

    “阿月,陪我休息一会儿吧。”祂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疲倦。

    微生月薄想掰开祂手的动作一顿,想起祂和自己在神殒之地待了好久,自己也没怎么休息。

    岚说演武仪典都已经结束了,他也忘记问已经过去多久了。

    阿基维利的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微生月薄也后知后觉有些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困顿,“好吧,我也有些困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睡意瞬间爬上眉头,阿基维利还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微生月薄:……

    不要在这种时候一秒入睡啊可恶!!

    思绪一闪而过,微生月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基维利看向阿哈,祂正拿着一张扑克牌。

    “你干什么?”阿基维利的语气有些警惕,“为什么要让阿月睡过去?”

    “因为阿月醒着的时候,目光只会看向你们两个人,阿哈完全被忽视了诶。”阿哈凑近一些,垂首看着在阿基维利怀中睡过去的微生月薄。

    他睡着的时候总是安静的,柔顺的头发像云一般堆在他的脸旁,睡颜恬静,脸颊扑上了淡粉色,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垂在一边的手如霜雪一般白,阿哈牵起他的手,心中愤愤,表情恶狠狠的,像是要惩罚一下这个坏心眼的小坏蛋。

    但最后只是捏了捏微生月薄的手,但也落下了红痕。

    阿哈的手被打开了,岚不赞同地看着祂,就要开口谴责祂。

    阿哈却先祂一步开口,“我知道我做的不对,阿月醒来我会和祂道歉的。”

    “而阿基维利,来说说吧,你是怎么复活的。”阿哈目光锐利,像是要将阿基维利看穿,“含霜履雪的开拓星神,奇迹般的死而复生,还是和阿月一同回来的。”

    “让我猜猜,你必须让人帮忙才能回到人间,对么?”阿哈若有所思,“而这个人,就是阿月。”

    “阿基维利,你利用了阿月。”阿哈无比笃定,兀自兴奋起来。

    阿基维利眼皮跳了跳,但还是无动于衷,祂一挑眉,说出的话又是嘲讽,“阿哈,不要把谁都想的和你一样,我从未利用过阿月。”

    “只是恳求他将我带回来。”

    “心善的小爱人将我从地狱救了回来。”

    “你一定是在嫉妒我。”阿基维利嘴角微扬,目光却冰冷,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阿哈,阻碍我和阿月感情的人,都得死。”

    阿哈微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哟,我好害怕哦,都~得~死~”

    祂笑的在床上打滚,一直没有动作的岚风雷电掣地按住了祂。

    岚那幽深的狭眸紧盯着阿哈,眉心折起,“阿哈,你吵到阿月了。”

    阿哈仰倒在床面上,一脸没劲,祂翻了个白眼,“阿月不会醒过来的。”

    但祂确实没再说话了,祂已经从阿基维利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祂曾经登上过存在之树,阿基维利在回来之前肯定去过那里,祂能复活,是和存在之树有关吗?

    还有阿月,他又为阿基维利的复活提供了怎样的便利呢?

    阿哈侧着头,看着在阿基维利怀中熟睡的阿月,轻笑起来。

    阿月每一次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好喜欢。

    阿哈在抽什么疯阿基维利和岚都没打算理会祂。

    祂们互相交换起了信息,两位都是星神之中比较理智的存在,互相之间本也没什么仇怨,除了情敌这一身份,祂们只是陌生人而已。

    “看来我猜的没错。”阿基维利一手护着微生月薄,另一只手在旁边的虚空中轻轻点了一下,“按照你的说法,你是阿月的父母为阿月亲自挑选的丈夫。”

    “但我是第一个遇见阿月的人,我们的既定命运走向了岔口。”

    “真是抱歉,第一个就占用了丈夫的身份。”

    阿基维利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心中暗爽,祂虽然理智,但能够和阿哈成为挚友能够正常到哪里去呢?

    星神都是疯子,祂也不例外。

    更何况成神之后,人性的部分就消减许多,即使外界都说祂是最接近人的一位星神,但归根结底也不再是人类。

    阿月十个八个情人又如何,祂是第一个来的,就在阿月心中占住了最重要的位置。

    其他人都不重要。

    岚显然也知道祂心中是什么想法。

    但那又如何,祂是阿月父母钦点的丈夫,阿月年纪小,爱玩,有其他情人是正常的。

    但最后能留在阿月身边的,只能是祂。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就连阿哈也在跃跃欲试,如果能够说服阿月接受祂们所有人就好了。

    几人各怀鬼胎,只有微生月薄还沉在梦里。

    他又做梦了,这里的的场景有些眼熟,但也不那么眼熟。

    他看到一个有着薄荷发色的男人正站在试验台前,拿着纸笔在记录着什么。

    他戴着单边眼罩,头发被梳成了低马尾垂在身前,神情认真,口中念念有词。

    微生月薄感觉自己是飘着的,他绕了一下到男人面前,看到了他的脸。

    哇!!

    居然是完全不认识的人诶。

    诶嘿~

    不过这个地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没等他仔细探查这个地方,就有人敲响了这个陌生男人的实验室门,一道模糊的女声传进来——

    “老师,您要的材料我找来了。”

    男人头也不抬,言简意赅,“进。”

    他没看,微生月薄倒是看了过去,一个梳着螺旋双马尾的粉头发少女走了进来,穿着打扮像是医护人员,又像祭司,她将找来的材料放到男人指定的位置,看着男人有些踌躇。

    “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男人很敏锐,他放下手中记录资料的笔,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看向少女,“知道了,我这就去用餐。”

    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弯弯眼睛,“老师,研究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男人不置可否,“东西放下就走吧,我把最后一组数据记录了就去。”

    “放心,只是和元老院那些家伙吵了一架而已,我还没生气到要绝食的地步。”

    少女却还是不放心,担心自己一走他又沉浸在研究当中忘记吃饭,于是开口:“我来帮您。”

    这下男人没再将人赶走,他指挥起自己的学生来也不手软,没一会儿两人就把数据资料录入完毕。

    实验室很快没了人变得安静下来,微生月薄却还没有离开这里。

    但他发现自己可以用脚走路而不是飘着了!

    这个梦好逼真,会不会又是自己来到了某个地方呢?

    他在实验室里走动起来,但很小心的没有打乱任何东西。

    他先走到方才男人放记录资料的地方,翻开记录本,在扉页上看到了一个名字。

    很奇怪,他没有来过这里,却能认识上面的字。

    ——阿那克萨戈拉斯。

    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好复杂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就给这个男人自动冠上了新的称呼,总觉得应该叫他为那刻夏。

    微生月薄不知道自己这没由来的想法怎么冒出来的,他又翻了几页记录本,但完全看不懂。

    一个绝望的文盲。

    救命啊,微生月薄盯着那些公式露出了无比沉痛的表情,不会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老师教的知识他就完全忘记了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他哭丧着脸合上完全看不懂的记录本,感受到一股吸力传来,再睁眼他又回到了飞床上,被阿基维利牢牢护在怀里。

    但是人生处处是惊喜。

    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妙,这个巨大的撞击他的宝贝飞床的怪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神悟树庭-

    那刻夏在学生的监督下用完餐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他还未走进来,就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来过他的实验室。

    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但并未看到可疑人物。

    难道是元老院的人?

    那刻夏带着这种疑问走进来关上了门,他慢慢靠近试验台,然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让他熟悉到灵魂都开始颤动的气息。

    是他回来了吗!

    那刻夏微微有些怔愣,而后循着那萦绕在鼻尖的气息找过去,停留在自己的记录本面前。

    他拿起记录本的手都在发抖,不会错的,这个气息。

    是他回来了。

    那刻夏曾经养过一只很漂亮的小幽灵。

    在翁法罗斯,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前去冥界,他不清楚那只幽灵一般的鬼魂为什么会跟着自己。

    不会说话,自己走哪跟哪,呼唤他的时候,他也只会用带着那双无辜的,清澈又漂亮的眼睛看着你,连思绪都是浑浑噩噩的。

    教他叫自己的名字,翻来覆去也只跟着学生们学会了「那刻夏」这个称呼。

    但那是那刻夏在孤独的时间里唯一的消遣,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话他都给小幽灵说,反正那家伙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但脑袋空空,什么也听不懂。

    而在某日,小幽灵突然消失了。

    但现在,正如他突然消失那样,他又突然回来了。

    不会错的,这道气息。

    那刻夏抓着还透着香的记录本低低地笑起来。

    不出现在我面前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小幽灵。

    然后告诉我吧,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第113章 唇形很漂亮

    微生月薄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阿基维利死死按在怀里,他好不容易探出头,就瞧见了一只巨大的,长得非常有科技感的——

    那是龙吗?

    看着也不像啊。

    而且它怎么敢来招惹有三位星神存在的飞床的?

    微生月薄都惊了。

    “哈,末日兽。”阿哈撑着腰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在宇宙星辰荡起中将额前的发撩起,表情戏谑,“啊~「毁灭」的产物,一只失控的末日兽。”

    阿哈优哉游哉,末日兽而已,祂们在场的星神,无论是谁随便出手,就能将其降服。

    就连阿月都能独自降服它,于是阿哈面上又多了几分游刃有余,还有心情说笑,“阿基维利,你要不要猜猜,这又是冲谁来的?”

    “纳努克就是个疯子,被祂盯上,可不好过哦。”阿哈笑眯眯的,打了个响指,铺天盖地的扑克牌从天而降,扎进末日兽的体内,引的它哀嚎不止。

    祂面上带着疯狂的笑,对于伤害到末日兽这件事一点也没感到抱歉,祂哼着不成型的调子,目光落在微生月薄脸上,然后发现他已经在阿基维利的怀中苏醒过来。

    阿哈吹了一声口哨,又开始见缝插针的给情敌上眼药,“阿月,纳努克一点也不在乎你的安危诶,祂居然放出了破坏力极强的末日兽。”

    微生月薄也看到了那古兽的全貌,巨大的古兽振翅,撞击着微生月薄他们所在的飞床,离得更近些,甚至能感受到从它身上传来的嗔怒,忧恸,妄喜。

    迷相既露,诛邪肆动。

    万骸哀怨痴缠,凝成旧日的灾影。

    微生月薄看到了很多东西。

    血流成河,枯骨成山。

    亚德丽芬的上空盘旋笼罩着不详的黑雾,冲天的火光将整个星球都覆盖,有着深色皮肤的男人怀抱着一个人,任由火光将自己吞没。

    而后「毁灭」自火光中诞生。

    微生月薄觉得有些头痛,他揉了揉眉心,抓着阿基维利衣服的手指节都有些泛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看到了纳努克成神时候的事情。

    还有这只末日兽,是受纳努克指使来到这里的吗?

    “阿月,你还好吗?”阿基维利抱着他的手松开一些,祂的目光落在微生月薄有些泛红的手腕上,有些自责,“抱歉,事态紧急,我手上没轻重,伤到你了。”

    末日兽因为疼痛又发了疯地撞击飞床,微生月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他摇摇头,“没事。”

    和阿基维利确认自己真的没事之后,他看了一眼面上不是特别焦急的阿哈和岚,疑惑在心中盘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阿月,我也不知道。”阿基维利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微生月薄的头,祂也不清楚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祂和毁灭星神也没有多少交集,所以并不清楚为什么毁灭的造物会出现在这里。

    是为阿月而来的吗?

    祂神情有些凝重,又一个。

    甚至还是很不好相处的一位。

    阿基维利也有些头疼,但祂又看一眼一脸无辜,面上还有些懵的微生月薄,露出的却是无奈的表情。

    算了,爱人情债太多不也是因为自己没能给他提供更多的陪伴吗?

    如此,也怪不得阿月。

    是祂自己错过了阿月的太多时间了,这个认知阿基维利感到有些莫名的烦躁。

    微生月薄看着那个末日兽,不明白为什么祂们都不出手将它压制,还优哉游哉的。

    飞床起起伏伏,上上下下,一点也不好玩!

    他有些恼了,也不管祂们有什么其他的计划,直接用神力凝成利剑向末日兽刺去。

    一击即中。

    尖利的剑本是刺向它的头颅,但可惜末日兽不是死物,还在动,微生月薄的剑只刺中了它的翅膀。

    金红色的血从伤口处滑落,末日兽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听得微生月薄越发心烦。

    正在此时,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末日兽的身后,祂轻轻瞥了一眼末日兽,那巨大的古兽连哀嚎声都没有,就由内向外溃败,最后化为飞灰,消失在了银河之中。

    毁灭之力在这片空间回转,纳努克也靠近了他们的飞床。

    随着祂的出现,在这片天地的其他方位也出现了微生月薄熟悉的身影。

    浮黎,迷思,药师,互,博识尊……

    好多人。

    方才末日兽被纳努克出手「毁灭」,属于毁灭的气息更重了,微生月薄心头控制不住的烦躁。

    他抓抓发尾,看着出现的星神们,心中更不爽了。

    微生月薄:啧。

    阿哈吊儿郎当的,却时刻警惕着以纳努克打头阵的星神们,防止祂们将微生月薄带走。

    祂咧开嘴,眼中没有一点笑意,“看来大家伙比阿哈还喜欢看乐子呢。”

    “好,很好。”祂抚掌大笑,“你们就一点也不在意阿月的安危了吗?”

    纳努克眉心紧锁,“你的指控完全是无的放矢,那只末日兽失控了,仅此而已。”

    祂用那双金色的眼睛锁定住阿哈,像是蛰伏的凶兽,祂冷嗤一声,“与其指责我们,不如好好向阿月告解,你们为什么迟迟不将末日兽拿下吧。”

    “你别说你们是想用它将我引出来。”

    纳努克冷笑,紧紧抿着唇,“不必挑拨离间,我相信阿月并不会因此对我有意见。”

    微生月薄确实不会因此就胡乱猜测什么,他对各位前夫的了解还是有一些的。

    但他现在心中很烦闷,听到祂们的争执也只是想让祂们一起闭嘴。

    阿基维利离他最近,察觉到了他都不对劲,于是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男人手心里滚烫灼热的温度烫的微生月薄眼睫轻轻颤动着,混乱的思绪总算清醒了一些。

    他咬着下唇,感受到一丝疼痛,他看向还要说什么的阿哈,抬手揉了揉眉心,“闭嘴。”

    听到他开口,阿哈停顿片刻,但到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的目光从纳努克的脸上移开,看向其他沉默不语的星神们,有些头疼,“你们都来做什么?”

    “难道都是来找阿基维利叙旧的?”

    浮黎点了头,“是,我与开拓之主还有一些约定需要重新商讨。”

    “毕竟那些约定是基于祂殒落的前提,现如今祂复活了,有些约定需要修改。”浮黎的深情冷淡,但视线落到微生月薄身上的时候又仿佛被春风吹拂的冰面,即使还是冷淡,但变得很温和了。

    “行,你们俩去讨论吧。”微生月薄摆摆手,打发走一个是一个。

    阿基维利和浮黎却没动,微生月薄也不管祂们,看向和阿哈相比也同样张扬的迷思,面上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他一开口就是质问,漂亮的眉皱出一个冷淡的弧度,是很不耐烦的表情,却叫人根本没办法苛责他。

    迷思摸了摸鼻尖,“老头子让来我就来了。”

    “阿月,我也有些想你。”祂觑着微生月薄的表情,“更何况一个早已经死去的星神突然复活,是所有人都好奇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司掌着「神秘」的命途,对于这样神秘的事情要总要搞清楚原因才是。”祂摊开手,示意自己是有正事要办,并非追着他来的。

    微生月薄半信半疑,目光又在其他星神脸上划过,“你们呢?”

    药师没说话,似有若无的巨树在祂身后显影,祂缄默着,只是看着微生月薄。

    博识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环绕着微生月薄的其他星神,最后也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互开口打圆场了,“这不是听说阿基维利复活了么,一个已经殒落的星神复活,简直闻所未闻,大家伙都好奇,来瞧瞧。”

    祂蹲在那里没个正形,将阿基维利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祂轻笑一声,“请吧开拓之主,咱们也叙叙旧。”

    这场目的本就在祂的叙旧确实无法推脱逃掉,阿基维利最后还是应下了,“可以。”

    祂和阿哈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哈漫不经心地挪到微生月薄身边,在他身后如同隐藏的吐着蛇信的毒蛇一般盘踞着,仿佛只要有人试图靠近微生月薄就会被祂咬断脖子。

    一切都那样寻常,似乎星神们就真的只是来找阿基维利叙旧,但变故陡生。

    在阿基维利离开飞床的保护范围之后,纳努克动了,裹挟着毁灭命途的大部分力量全部被祂带着冲向微生月薄所在的飞床。

    阿哈漫不经心地轻嗤一声,暗道祂不自量力,在这样多的星神面前居然还想对阿月不利。

    但微生月薄最先察觉到了其他星神前夫们的不对劲,祂们太冷漠了。

    祂们的目标全是自己!

    祂们从没有想过要和突然死而复生的阿基维利叙旧,祂们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微生月薄一个人。

    微生月薄都要被气笑了,如此大费周折,祂们到底要做什么!?

    阿哈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毕竟在之前,所有星神即便争斗也不会将微生月薄卷入其中,但这一次明显不同。

    纳努克那一击来势汹汹,却并非动真格,只是让阿哈和岚的心神被吸引过去。

    毁灭的力量撞击在飞床的保护罩上,让周遭的空间都震荡起来,微生月薄根本没办法稳住身形。

    他颇为狼狈地趴在床边,看着神色各异的星神们,有些咬牙切齿,祂们这么大费周折到底要把自己弄去哪里?

    不发威真把他当病猫了?

    微生月薄越想越气,在一片混乱之中,用剑给每位高高在上的星神刺了个对穿。

    但星神的愈合力是凡人无法比拟的迅速,被捅刀子也能面不改色,那伤口不过片刻就消失了,仿佛从未有过一样。

    一群**。

    微生月薄骂了句地球脏话。

    飞床因为各种神力的碰撞失灵,在星海之中摇摇欲坠,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在神力对撞下被炸成飞灰。

    下坠感将微生月薄笼罩住。

    他看着岚和阿基维利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齐齐朝他伸出手,但他与祂们的指尖刚好错过。

    下坠的速度很快,他听到了博识尊的声音,冷淡又毫无人情味。

    “抱歉,阿月,我也和人有约定。”

    「只有月亮死去。」

    「月才会醒来。」

    宇宙的预言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智识」星神为了破解预言采取了最优解的做法。

    神经病啊!谜语人都滚呐!!

    微生月薄捏紧了拳,额间青筋暴起,他刚刚怎么就没补几刀呢?

    他记住了,他都记住了!

    这些死男人,他全部都记住了!

    他依旧在极速下坠着,眼前只有仿佛快要变成水流的云层和凛冽又极速的风。

    翁法罗斯-

    圣城奥赫玛英雄浴池私人浴场内,黄金裔白厄正仰躺在浴汤中,舒缓的水流划过肌肤,让他紧绷的神经都舒展开来。

    耳边是潺潺水声,窗外有鸟雀的叫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他难得什么也没想,就这样享受着安静祥和的氛围。

    而就是在这片能够给他提供片刻安宁的氛围之中,虚空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敏锐且身经百炼的他睁开眼,翻身扯起摆放在一旁托盘上的浴袍将自己的身躯一裹。

    噗通——

    一个陌生的人从空中落下砸进浴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兜了白厄一脸。

    浴汤里先是一阵咕噜噜冒着泡的声音,而后是闷着声音的咳嗽。

    白厄眼皮一直在跳,他先看到的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霜雪一般的肤色上面沾上了水,被热气氤氲着染上了绯色。

    手指用力攀上石阶,指节都有些泛白,但也还是好看的。

    精神高度集中起来的白厄本该立刻将这个可疑的危险分子抓捕起来交给阿格莱雅女士审问,但他却看着那抹鲜亮的粉色有些出神。

    那掉进他的浴池里的陌生人从水中探出头,露出一张芙蓉面,趴伏在浴池边喘气。

    脊背弯成紧绷的弓,蝴蝶骨微微隆起,像是要长出能够振翅飞翔的翅膀。

    是有些熟悉的一张脸,白厄在梦里见过很多次,于是他的目光不出意外的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所吸引。

    昳丽的眉眼被水打湿,晕着水汽,眼下有一枚小小的痣,很抓眼。

    他的身上都被水打湿,衣服沾了水贴在身上,完全起不到遮挡的作用,只能更清晰地勾勒出这具身躯流畅优美的弧度。

    白厄甚至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衣衫遮挡下纤细修长的身躯,瓷白一般的皮肤泛着粉。

    浴池中泛着金色的光晕,在朦胧的金光中,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纯真圣洁又情色的意味。

    水珠从他的面颊上滚落到锁骨,又滑入更往下的地方。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水汽氤氲的地方,白厄却莫名有些口渴。

    微生月薄一抬脸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正盯着自己看,他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决定先从水中出去再说。

    浑身湿透了,很不舒服。

    但男人只是盯着他,不发一言,甚至蹲了下来,似乎只为更好地看清楚他的样貌。

    微生月薄:?

    白厄却看着微生月薄的眼睛发愣,那双澄澈剔透的眼睛也被水汽氤氲了,像上好的粉色宝石,抬眼看人的时候更温柔动人了。

    唇形很漂亮,仿佛故意要惹人来亲。

    这个场面太过魔幻,让白厄怀疑是不是梦境。

    他蹲下去,抓住了误入浴池的小精灵的手,柔软的触感,仿佛水豆腐。

    但水中加了沐浴的工具,水是滑的,手是滑的。

    白厄眼皮重重一跳,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从抓人手腕变成了抓人胳膊,手背就贴着那柔软的鼓包。

    再往上一些,说不准他的手就滑进对方的衣襟里面去了。

    他对上那双带着愤怒却依旧漂亮的惊人的眼睛,自知理亏却又百口莫辩。

    抓手臂这个动作,远远要比抓着人的手腕要更暧昧,进攻性更强。

    宽厚的,带着茧的有着滚烫温度的手掌禁锢住了微生月薄,两人无法避免的肌肤相触。

    烫的微生月薄打了个哆嗦。

    他急红了眼,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一直堵在台阶边不让他上去就算了,浴池里的温度不算低,就算待一会儿也不至于到生病的程度,但现在这么抓着自己是要做什么?

    耍流氓吗!

    “放开我。”微生月薄的眉眼湿漉漉的,说话的声音泛着潮,有些哑。

    他太白了,白的发光,白厄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手忙脚乱想要松开手,但越动越乱,手被微生月薄飘在水面的衣服上面的薄纱缠住,真的滑向更深处了!

    这简直与耍流氓无异!

    啪——

    微生月薄气不过,反手就是一巴掌。

    哀丽秘榭的黄金裔,奥赫玛的战士,世人眼中的救世主,被来历不明的却在他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有着漂亮脸蛋的人扇了一巴掌。

    白厄是想生气的,但在对上那双眼睛之后,却下意识托住了微生月薄泛着红的手,语气轻柔,“打痛手没有?”

    微生月薄被他的态度惊的如遭雷劈,一脸惊悚。

    我靠!救命!真的有流氓啊!

    第114章 哀丽秘榭的白厄

    星海之上,已经打过一轮的诸位星神各立一方,四周尘埃浮动,到处千疮百孔。

    阿哈和阿基维利还有岚被其他星神合力阻拦,不让祂们去追逐微生月薄。

    阿基维利勃然大怒,祂好看的眉眼笼着怒气,十分不理解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最年轻的毁灭星神心高气盛,祂环视四周,和目光锐利,像是要将祂千刀万剐的几位星神对视上。

    而后祂肃穆的脸上陡然露出笑来,祂盯着阿基维利和岚还有阿哈,毫不客气地指出,“三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阿月想回家。”纳努克语气微沉,“他的愿望最重要。”

    “永恒之地有能够帮助他回家的办法,只要能让阿月达到目的,就算需要要我亲手杀了他,我也会那样做的。”毁灭命途的星神,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微生月薄是栓住祂的线。

    祂的话语让在场所有存在全部皱起了眉。

    阿哈面无表情,眼底沉沉,碧色的眼睛里没有光亮,而后祂突然大笑起来,“有乐子,太有乐子了。”

    “能够做到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不愧是毁灭星神。”

    “嗯哼,哪怕最后的最后,得到的是阿月的恨也没关系吗?”阿哈笑眯眯的撑着脸,眼中带着饶有兴趣的疑惑,“啊,这次的行动你们联手了。”

    祂的目光落在除去祂和阿基维利还有岚以外的所有星神身上,祂显然已经有所思考。

    但最后祂只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迷思居然没和博识尊打起来,真没意思。”

    纳努克没有回答祂的问题,却还是一针见血指出祂们之前的行为,“你们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想要将他留在身边,绝口不提送他回家的事情。”

    那不是阿月想要的。

    纳努克的目光落在厚重的云层上面,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或许已经被浮黎用忆庭技术传送到永恒之地的阿月。

    祂什么都不在乎,毁灭,死亡,新生,在祂眼中都是一样的。

    只有微生月薄。

    唯有微生月薄。

    祂心甘情愿为他献上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不被理解也没关系,祂会帮助阿月他想要得到的所有东西。

    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疯子。

    阿哈毫不怀疑,正如纳努克所说的那样,如果微生月薄请求祂杀了自己,祂也会毫不动摇地出手。

    若是阿月的愿望需要星神全部殒落,纳努克也会帮助他将所有星神杀死。

    最后在爱人面前选择自我了结,成全爱人的愿望。

    纳努克回望,意思很明显,不管阿月做什么,祂都会不择手段帮他达成目的。

    “放心,我不是那种不长嘴的蠢货,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和阿月报备过了。”纳努克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在场所有存在,而后,祂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阿哈觉得没意思,永恒之地翁法罗斯,祂听说过,一个连阿基维利都没去到过的世界。

    记忆,智识,毁灭,三重命途再次交汇,只能被忆庭之镜照映出的世界。

    所以祂们才会联手么?

    阿哈漫不经心地轻啧一声,祂倒要瞧瞧这儿是个怎样的好地方。

    浮黎眸光微动,却没有制止祂的动作,而是任由祂往微生月薄消失的地方追去。

    迷思早就跑了,祂才不想和智识星神待在一起,只是一小会儿,祂就感觉自己的领域被理智污染了。

    要不是为了阿月,祂才不答应浮黎这个老头子来这里呢。

    岚朝药师拉开了神弓,一箭过去,虚影破碎,药师不见踪影。

    岚也循着微生月薄落下的地方去了。

    最后此间只剩下了阿基维利,浮黎,互和博识尊。

    “看来你们的业务还挺忙。”阿基维利露出讥讽的笑,“你们最好祈祷阿月没事。”

    祂从不是友善之辈,只是在微生月薄面前不会露出那样残忍的面目来。

    “别紧张。”浮黎声音冷淡,说出的话却带着善意,“我确实有事要找你,和祂们联手只是凑巧。”

    “放心,阿月会没事的,我以「记忆」的神格担保。”

    “或许你想听听,我们和■■的约定吗?”

    互朝阿基维利发出邀请,“关于阿月的身世。”

    阿基维利将信将疑,祂没在怀里摸到太一和伊德莉拉,手上的动作微顿,猜测祂们是跟着阿月去了。

    祂一方面对龙又说了谎感到不满,另一方面也微妙地松了一口气,有太一和伊德莉拉在,祂就能找到阿月。

    于是祂抬起眼,微微颔首,“劳烦告知。”-

    微生月薄把怔愣的男人推开,自己爬起来,水从他身上淅淅沥沥滚落在地面上砸出水花,然后又顺着台阶流进浴汤里。

    透明的水液沾在被浴池里的水熏的泛红的肌肤上,莫名有些色气。

    白厄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痒。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会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他下意识摸了一把鼻子,又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丢脸到流鼻血。

    “对不起啊。”白厄讷讷地跟在微生月薄身边打转,微生月薄对他视若无物,撩起额前润湿的头发,露出被水洗过的眉眼,带着朦胧的湿意。

    微生月薄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虽然是他先莫名其妙掉进了对方的浴场,而且男的被摸一下胸没什么。

    但是这个男人!居然还捏了他的胸!

    微生月薄咬牙切齿,这简直就是在耍流氓!

    有了很多前车之鉴,微生月薄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也是无耻之徒,和那些前夫完全就是一丘之貉。

    他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又愤愤地瞪了一眼像大狗一样围着他打转的男人。

    这位在各种战斗中千锤百炼的奥赫玛战士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是水太滑了,他的手不小心就落在了阿月的胸前啊!

    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样说都很像狡辩,这让白厄有些头疼。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浴场?”白厄摸摸鼻子,自知理亏,转移了话题。

    他看着面前无比漂亮的人,那个和月光一样流光皎洁的名字呼之欲出。

    在见到来人之后,梦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仿佛那一切都是他经历过的事情。

    面前的人,也似乎就是和他无比亲密,无比信任的爱人。

    白厄按住心口,克制着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的心脏疯狂跳动的频率,一瞬不瞬地看着微生月薄。

    微生月薄神色倦倦,声音也带着些许不满,那双沁着粉的眼睛里满是冷意,“让别人自我介绍之前,不应该自报家门吗?”

    “我的名字是……”

    “白厄,你又在搞什么鬼?刚刚那么大的声响,你已经扰民了。”略带着些不耐烦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隔着门扉,听起来有些模糊。

    白厄慌乱一瞬,随后镇定下来,想起自己的这位战友应该不会直接进来,他扬声回应,“没什么,只是有只迷路的奇美拉掉进来了。”

    “……”门外的人沉默半晌,不知信没信,但没有声音了。

    实际上对方确实没走,门外的男人穿着盔甲,有着一头金色如太阳般的长发,发尾是橙红如血的颜色,另一侧被编成了辫子,耳朵上挂着新月一般的耳坠。

    万敌沉默着站在浴场门口,许久没有动作。

    白厄说谎了。

    他明明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除去白厄的声音,另一个人的声音有些陌生,轻柔的像一阵风,让万敌有些心悸。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有些意外白厄居然会说谎。

    他隐瞒了浴场中那人的身份,对着万敌说只是出现了一只迷路的奇美拉。

    万敌对救世主的感情史不感兴趣,总归奥赫玛的所有信息全在阿格莱雅的金线掌控下,既然这位金织女士都没有做出反应,他也就不掺和了。

    只是还有些在意里面的陌生人,总觉得自己应该不顾白厄意愿闯进去将那个人带走。

    我真是疯了。

    万敌面无表情,捏紧拳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而房间里的白厄接上了方才被人打断的话,他挠挠头,然后努力做出正经的姿态,“哀丽秘榭的白厄,向你致意。”

    但他们俩现在一个穿着浴袍没个正形,一个浑身湿透狼狈至极,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微生月薄看着他微微颔首,“微生月薄,我的名字。”

    好半晌白厄也没动,微生月薄烦躁的从背包里取出干净的毛巾来擦头发上的水。

    这儿开阔的没个遮挡的地方,连换衣服都不方便。

    白厄又着急忙慌去找干净的浴袍,还是不敢仔细去看微生月薄,如同奇迹降临般,梦中的爱人就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白的反光,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的注意力,白厄感觉自己的意志都有些不坚定了。

    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爱人,虽然知道或许是假的,但心中依旧心潮澎湃。

    “……阿月,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你先穿这个吧,是干净的,没穿过的。”白厄用手挡着自己发痒的鼻子,声音有些闷,“我出去了,你就在这里换。”

    微生月薄看了他好几眼,只觉得这个人太自来熟了吧,这才刚交换名字呢,就叫他阿月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厄泛红的耳朵上,到底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将浴袍接了过来。

    白厄逃也似的离开了浴池,他身上还裹着浴袍,外面的风一吹,他的大脑也变得清醒起来。

    方才仿佛被蒙住的理智上线,脑筋飞速旋转着,思考着为什么梦中的人会出现在他面前。

    是巧合?还是针对他的阴谋?

    又或者,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他还在做梦?

    微生月薄将头发擦到不滴水了,身上还是湿的,很不舒服,他对那个名为白厄的男人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他自己就是不速之客,有些理亏。

    也不知道那些前夫们让他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捏着浴袍的一角咬牙切齿,下次再见面,他不把那些可恶的前夫们揍个人仰马翻,他就不叫微生月薄!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懑压下去。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方才只是和白厄短短几句对话根本没办法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微生月薄一面想着这个问题,一面慢吞吞脱下衣服开始换上干净柔软的浴袍。

    叮铃哐当一阵声音,有东西从他的衣服里面掉落下来了。

    一个眼珠子,一个碎镜子。

    微生月薄:……

    所以为什么太一和伊德莉拉也跟着他来了?

    第115章 小心金线

    微生月薄低着头看了一眼太一和伊德莉拉,这两位见被发现了,便颤颤巍巍地跳了一下,这一下仿佛用光了祂们所有的力气,而后祂们就瘫着不动了。

    微生月薄:……

    虽然不会说话,但不可否认,微生月薄见到祂们之后确实松了一口气。

    他弯腰将两位星神化体捡起来,研究了一会儿都没办法把祂们放进背包里去,没办法只能先放在一旁。

    不过背包都能打开,他直接取出来一件衣服,是非常具有传统仙舟风格的衣服,应该是岚之前在罗浮给他买的,但他没怎么看就塞进背包里了。

    白色镶边刺绣长袍,月牙白缎带系腰,柔顺的发被绣着云纹的绸带束成马尾。

    为了搭配这一身衣服,微生月薄还换了白玉耳坠。

    他换好了衣服,这里却没有镜子,他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没办法欣赏自己帅气的装扮了。

    伊德莉拉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飞到了他的面前,光滑的镜面将他的脸照映出来。

    哇哦。

    简直就是帅气逼人。

    微生月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帅脸,然后就看见伊德莉拉的镜面上出现了两行字。

    「小心金线。

    警惕黑衣人。」

    金线?黑衣人?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瞬,伊德莉拉的镜面又变回了破碎的样子,镜子花边的颜色变得有些许黯淡。

    微生月薄稍微一思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摸了摸伊德莉拉支离的镜面,“谢谢你,我会注意的,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节省一些神力吧。”

    “说不准到了关键时刻,还要靠你们救我呢。”

    伊德莉拉不会说话,只是蹭了蹭微生月薄的手,然后祂变得更小一点,贴在微生月薄的腰带上和玉坠挂在一起不动了。

    太一也学着祂的样子跳起来在微生月薄的手心里蹭了蹭,然后也挂在腰坠上不动了。

    微生月薄笑起来,抬手拨了拨挂坠,但没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又落下去。

    这里似乎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就是很久之前,克里珀所说的永恒之地吗?

    永恒之地,永恒地。

    这里又和智识星神有什么关系?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克里珀告诉他的话,这个地方三重命途缠绕,莫不是其中一个命途就是「智识」?

    自己会在这里成神?

    一切都太奇怪了,或许可以从刚才那个人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微生月薄换好衣服后没急着出门去,就在这里转悠,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很可惜,这里似乎就是单纯的浴池,其他什么也没有。

    微生月薄还没有进修出那种只看一眼生长的植物就能猜出这是哪的本领。

    更何况寰宇之大,他一个外星人,哪知道那么多星球的信息。

    他遗憾地在干燥的石凳上坐下,将手机从系统背包里拿了出来。

    刚打开就看到了如潮水般涌现的消息。

    最顶上的是纳努克发来的,有些时候了,微生月薄不理解祂之前为什么突然发难,点进消息之后理解了。

    纳努克:【阿月,浮黎说翁法罗斯有能够让你成神的契机,成神之后你就能回家了。】

    纳努克:【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的,阿月,所有阻拦我都会帮你扫清。】

    纳努克:【阿月,请原谅我的先斩后奏。】

    【阿月,我爱你。】

    最后一行消息是语音,微生月薄点开来听了,纳努克那边的声音很嘲杂,隐约还能听到爆炸声。

    在一片混乱之中,祂的声音很稳,很清晰,像是用嘴贴着手机说的。

    微生月薄的手指在那上面停留许久,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祂们的爱是无望,明知道不会从微生月薄这里得到结果,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的爱意。

    惶恐,拉扯,藕断丝连。

    不舍得放开,爱的面目全非,刻骨铭心。

    祂们趋向微生月薄,如同飞蛾扑火。

    无望无果。

    微生月薄对此只能顺心而为,他给纳努克回了一句谢谢,但是没发出去。

    这个星球好像没网。

    微生月薄:……

    完蛋,这下真的就是什么也联系不上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让他来瞧瞧这儿到底有什么东西吧。

    看样子翁法罗斯是这个星球的名字,听起来很有古罗马古希腊那边的风格,而且微生月薄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没有网也没办法在手机论坛上搜索信息,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微生月薄糅糅眉心,收起手机,这里已经没有有用的信息了,他决定去外面瞧瞧,反正那个白厄走的时候也没说不能出门。

    走出自动门,他敏锐地发现有人在看他。

    那视线如影随形,似有若无,像是从四面八方看来,让人无处遁形。

    微生月薄垂着的手轻轻捏了捏手指,面上表情未变,他沉默一瞬,将镜子从腰间的挂坠上取下来。

    而后他借着破碎的镜面,看到了漫天的,如同蛛网一般,像是将整座城裹成茧的金线。

    微生月薄的呼吸一滞,又若无其事地将镜子挂了回去。

    这就是伊德莉拉说的金线?是有人在操控它们吗?

    微生月薄觉得自己现在非常被动,什么也不知道一头雾水两眼抓瞎。

    那道视线似乎在打量他,好像在确认他是否有害,很快,那视线隐去了,但或许只是藏在了暗处。

    微生月薄假装没发现自己已经处于监视之中了,他顺着长廊往外走去,深蓝色的墙上绘着星云和山川,似乎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涂鸦。

    他走走停停,一个不留神,脚下就撞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他低头看去,一只粉色的长着山羊角的毛绒绒生物也正抬头看他,然后又趴下去蜷缩在那里休息了。

    这难道就是白厄口中的奇美拉?

    好可爱!!

    微生月薄蹲下去观察着这只奇美拉,毛绒绒的,睡着了还会打呼噜,这和小猫有什么区别?

    “阿月,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白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到微生月薄身上换好的衣服抓了抓头发,然后也在人身边蹲下,声音带着些沮丧,“我去给你找衣服去了,但是你好像不需要。”

    微生月薄抬手摸了摸奇美拉,没看白厄,但还是道了谢,“总之也谢谢啦。”

    微生月薄说完之后,想起方才看到的金线,他扭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的白厄,然后朝他招招手,声音有些低,“你过来一点。”

    白厄:?

    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听话。

    白厄顺从微生月薄的意思挪动脚靠近一些,一靠近,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清甜的香气。

    是与整个奥赫玛都不一样的香料熏香,白厄在梦里闻见过许多回,还掺杂着故乡的风,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微生月薄不清楚那幕后之人能不能操控金线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瞥了一眼自己和白厄之间的距离,觉得还是有些远了,于是又靠近一些,凑到男人的耳边说话。

    “白厄,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你可以给我讲一讲和这里有关的信息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请你不要叫人把我抓起来。”

    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见白厄似乎无动于衷,他伸手拽了拽对方的衣角,歪着头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他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一卷,那沁着粉的眼睛全是白厄自己的倒影。

    两个人挨得太近了,微生月薄说话的时候扑撒出温热的气息,白厄莫名就觉得身上很不对劲,心脏像是有细小的绒毛在挠一样,很痒。

    他偏头看了一眼微生月薄,对上了他无辜澄澈的眼睛。

    他本来是打算将人送去阿格莱雅女士那里的,即使是梦中的爱人,突兀出现在奥赫玛的英雄浴池,也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

    白厄从不是什么傻子,这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看样子阿月也并不认识自己。

    或许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阴谋,在逐火之旅面前,儿女情长都是小事。

    但现在,方才还坚定不移的白厄对上微生月薄的眼睛,他可耻的动摇了。

    嘴比脑子快,先一步就答应了下来。

    白厄:……

    白厄啊白厄,身为奥赫玛的战士,你怎能如此不坚定!

    他在心中唾弃自己,但微生月薄一招手,他又凑过去围着人打转了,甚至还贴心地开口提出建议,“阿月,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去我那里吧。”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微生月薄眼睛亮起来,抓着他的胳膊弯弯眼睛,生怕他反悔,“那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问我一些问题。”

    但是会不会回答就是微生月薄做主了,总之先把这里的信息套到手再说。

    虽然也没怎么套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口请求白厄就全答应了。

    他对上那双感觉比自己的眼睛透着的清澈愚蠢的眼睛,莫名有些戏耍人的心虚。

    白厄环视一周,这里靠近英雄浴池,没有不长眼的家伙会在这里生事,但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微生月薄。

    而且阿格莱雅女士肯定已经注意到了陌生的来客,白厄的视线落在虚空之中,有些摸不准这位金织女士的意图。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将周遭视线阻隔,然后他对微生月薄伸出手,向对方发出邀请,“跟我来吧阿月,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在他们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受人委托的万敌出现在这里。

    他有些不解,不知道阿格莱雅为什么不直接用石版给白厄发消息让他过去?

    风中送来熟悉的气息,但混合着其他人的气味,变得混浊,万敌眉心紧锁,这个气味……

    他呼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先找到白厄吧。

    这家伙又跑去哪了?

    第116章 阿月和万敌

    “黄金蜜饼,尝尝看喜不喜欢?”白厄忙忙碌碌,为微生月薄端来各种零食瓜果,小几上已经摆满,完全放不下了。

    水果被洗的透亮,上面还挂着水珠;蜜饼被装在镶着红边的白瓷盘里,上面点缀的红色浆果鲜翠欲滴,表面浇灌着浓稠的蜂蜜;去皮切好的苹果块被放在琉璃盏内,上面淋着琥珀色的黏稠酱汁,空气中满是甜滋滋的味道。

    微生月薄看着快要将自己整个人都遮挡住的桌案,发出真心实意的疑惑,等等,这对吗?

    “怎么了?”白厄将甜汤放下,无比自然地坐到微生月薄的身边,看他皱着眉也跟着忧心起来,“阿月,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吗?”

    “白厄,你就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吗?”微生月薄歪着头,眉心折起,他伸出手来,在两人中间划了一下,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了。

    白厄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想再靠近,微生月薄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打量着白厄,试图从这个无比自来熟的男人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但很可惜,白厄摸着下巴思索一瞬,而后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桌案,恍然似地点头,“确实是有些简陋了,抱歉。”

    抱歉你个大头鬼啊!

    这么多东西,是在喂猪吗!

    还有,你为什么会这么自来熟啊?

    微生月薄百思不得其解,他盯着白厄,这个男人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吧?

    白厄知道微生月薄在想什么,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一看到微生月薄就想贴上去,要不是理智还在,他现在已经抱住微生月薄,开始诉说自己的心意了。

    他也很想问啊,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是梦中的爱人,也不应该把自己变成这样吧。

    白厄感觉自己完全被微生月薄控制住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克制不住地想靠近,想把他的事情全部接手,为他做所有事情。

    不管微生月薄说什么,他都控制不住地答应下来,甚至还不觉得烦恼,只是高兴。

    但好像吓到阿月了。

    白厄心中思绪回转,然后挠挠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解释的话瞬间就脱口而出。

    他最懂得怎么样才能让心软的爱人信任自己,“啊抱歉,是不是我太热情吓到你了,因为一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不好意思啊阿月。”

    他说完之后,低下头,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微生月薄,那双蓝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清澈,像只小狗,“是我的做法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不,只是太热情了,让微生月薄有些招架不住而已。

    而且正常人都会怀疑吧,在这么人生地不熟,从天而降落入自己的浴池,居然都不过问一声就变得如此热情。

    白厄,恐怖如斯。

    如果不是微生月薄脸上警惕的表情太明显,白厄真的会蹭上去的。

    他心中感到遗憾,可惜了。

    为什么阿月什么都不记得呢,那无比真实的场景,真的只是梦吗?

    他目光柔和,全然没有面对那些城外的黑潮造物时的凶恶,他一直在看微生月薄。

    奥赫玛的天空一直都是明亮的,只有在室内关上窗光亮才会稍显黯淡,白厄的屋子里没有点灯,但也不妨碍他将微生月薄完全看清楚。

    被他注视着的微生月薄表情未变,只是眉心折起,似乎在思索什么。

    窗外的光线被遮挡去了些许,摇晃的微光中,让他整个人的轮廓勾勒的更加柔美。

    肤色雪白,红唇湿润,眼角下在眼睫的阴影印刻下似有若无,整个人都带着圣洁而又朦胧的诱惑。

    居然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名字,样貌,性格全都和白厄的梦中一模一样。

    他静静地看着微生月薄,刚刚变得缓慢的心跳又加速起来,他根本无法遏制这种心动。

    就仿佛打破了第三面镜子,幻想中的人物从天而降,如同话本里描述的天作之合的情侣相遇那般,他们开启了新的故事。

    白厄见微生月薄一直没动,便又热情地给他介绍摆放在桌面上的小吃。

    在他的极力推荐下,微生月薄端起那盛在透明琉璃盏里的甜汤吃了起来。

    甜汤的用料非常丰富,各种豆子,葡萄干,芋头块,还有奶浆果冻。

    汤的口感丰富且具有层次感,豆类软糯,果干醇甜,芋头柔韧,果冻清爽可口。

    感觉就和微生月薄在家的时候,每年夏天会吃的冰粉差不多。

    这个味道,还真是叫人有些怀念。

    即使对白厄有偏见也没办法让微生月薄说出甜汤味道不行这种话,他别别扭扭的,不去看白厄的眼睛,“味道不错。”

    白厄嘴角的笑意更真切了一些,他接过微生月薄手中空掉的琉璃盏,将干净的手帕递过去,“阿月想知道什么?”

    微生月薄擦擦嘴,听到他的问话却还是有些警惕,他抓着手帕,开口询问,“你能确保我们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吗?”

    白厄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随即无比肯定地点头,“当然。”

    微生月薄有些不信,但并未开口反驳他,而是抓起那面破碎的镜子,确保没在视线范围内看到金色丝线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一切都做的隐蔽,没有让白厄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检查完毕,他才对白厄露出笑来,“嗯,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白厄其实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爱人心虚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眨动眼睛,那浓密的眼睫如同振翅欲飞的蝶,飞快地扇动着翅膀。

    但他假装没有看到,阿格莱雅的金线遍布奥赫玛,或许阿月已经察觉到了那道眼线,所以才会如此警惕。

    他闷笑一声,“这里是圣城奥赫玛,是负世泰坦刻法勒庇护下的城邦,也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在黑潮肆虐的永夜下,唯有此处安享黎明。”

    微生月薄:……

    其实能说吗,他没听懂。

    “泰坦是什么?黑潮又是什么?黄金裔是什么?最后的避难所又是什么意思,你们的文明面临着末日吗?”他接着询问,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不是,这些词也有点耳熟啊,泰坦什么的,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啊?

    微生月薄抓了抓自己的发尾,心中的不安加剧,不会又是他轮回中经历过的世界吧?

    “这么说也没错。”白厄回答了微生月薄的问题,他看着对方的眼中带上了一些探究,可以确定的是,面前之人与他梦中的人不完全是同一个。

    因为梦中的爱人与他同在哀丽秘榭长大,梦中的故乡也并未遭遇黑潮。

    白厄垂下眼,不欲再去想那些令人烦闷的过往。

    “确切的说,是整个世界都将要终结。”白厄手指微微弯曲,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而泰坦,是翁法罗斯的旧神,人类曾经的信仰,如今的敌人。”

    不等微生月薄继续发问,白厄就自己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在翁法罗斯的历史中,泰坦首先诞生,创造世界和万物,三位编织命运,三位开天辟地,三位捏塑生灵,三位引渡灾厄。”

    “但自灾厄三泰坦降临之后,翁法罗斯的各处城邦都会开始遭受黑潮威胁,所有靠近黑潮的生命都会丧失理智,哪怕强大如泰坦,也会受到影响。”

    “为了平定黑潮,名为黄金裔的英雄们会弑杀泰坦,回收祂们的火种,晋升半神,行使泰坦权利。”

    “这便被称作逐火之旅。”

    “而黄金裔,是流淌着黄金血的救世之人。”

    糟糕,头好痒,不会要长脑子了吧?

    微生月薄盯着白厄,好一会儿才开口,“所以,你也是黄金裔?”

    白厄弯弯眼睛,并不回答,“现在,该我提问了。”

    微生月薄被他口中的庞大的信息量给难住了,还在检索里面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听到他的话随意地点了头,然后就听到他问:“阿月去过哀丽秘榭吗?”

    微生月薄:?

    他刚想开口回答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怎么会去过白厄的故乡,但他随即想到自己或许可能大概还有没找回来的记忆,于是紧急撤回了一道否定回答。

    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去过哀丽秘榭,于是摇头,“我不知道。”

    “我有一部分记忆丢失了,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去过没有。”

    失忆?

    白厄攒眉蹙额,但到底没有继续追问。

    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现在,或许他该将人带去阿格莱雅女士面前了。

    微生月薄还皱着眉在想他到底是在哪个周目听到过有关泰坦的信息,或许可以再问一问。

    “白厄,除了奥赫玛,翁法罗斯的其他城邦都叫什么名字?”

    “哀地里亚,雅努萨波利斯,神悟树庭,悬锋城,多洛斯……”

    微生月薄打断了白厄,有些急切,“等等,你是说悬锋城?”

    “嗯,怎么了?”白厄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便开口询问,“你去过那里?”

    微生月薄现在可以肯定,他确实来过翁法罗斯了,于是他抬眼,无比认真地询问白厄,“你知道悬锋城的王储,迈德漠斯吗?”

    门外的脚步声停下了,白厄看着微生月薄漂亮的带着期待的眼睛,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阿月,和万敌,是什么关系?

    第117章 真叫人嫉妒啊-

    “你知道悬锋城的王储,迈德漠斯吗?”-

    万敌在下降时三刻收到了阿格莱雅发来的消息,她说白厄此时正在生命花园。

    让万敌跑一趟去传个信,她要见他。

    虽然不解为什么阿格莱雅不给白厄发消息,但万敌还是前往生命花园了。

    在路上他给白厄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明白了。

    白厄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看石版,根本没有回消息的意思。

    没办法,他只能照着阿格莱雅给的地址前往生命花园,却没有在那里寻到白厄。

    问了生命花园的管理者,对方才说确实看到白厄大人来过这里,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位长相漂亮的异乡人。

    万敌闻言又皱起了眉,异乡人?

    是在白厄的浴宫里弄出动静的陌生人吗?

    谈情说爱也该看看场合,元老院本就对黄金裔不满,若是又被抓着什么把柄,还不知道元老院的人会在公民大会声讨些什么。

    白厄这都不懂吗,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万敌来不及细想,问了管理者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管理者指了个方向,万敌往过去。

    这里距离英雄浴池不远,或许白厄又带着人回浴宫了。

    那个异乡人……

    或许阿格莱雅让他来通知白厄也是存了让他试探的意思,要确保那位外来者的无害。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先将人找到再说吧。

    万敌有些烦闷地揉揉眉心,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总觉得心中不安,像是有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会发生。

    但又不像会是坏事,甚至心中还有些期待那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来临。

    我真是疯了。

    有这时间乱想,不如去和黑潮造物打架。

    万敌慢慢靠近白厄的房间。

    在奥赫玛的英雄浴池附近,都为黄金裔们准备了休憩的房间,万敌和白厄的房间距离不远,穿过生命花园,走不了多久就到了。

    万敌在白厄的房门前停下,听到了让他刻入灵魂的声音。

    那道声音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他追赶着那声音的主人,却一次又一次放下徒劳的双手,他突然就有些不敢敲门了。

    屋内的交谈还在继续。

    在微生月薄问出白厄知不知道迈德漠斯之后,白厄看着微生月薄饱含期待的眼睛,到底还是不忍心欺骗他。

    只能艰难地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迈德漠斯,如今正在奥赫玛。”

    微生月薄骤然听到自己认识的人的消息,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下来。

    在陌生的异乡,有个比较熟悉的人,不仅能够让自己迅速融入当地生活,还能让自己没有那样忐忑了。

    虽然不知道迈德漠斯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但好歹曾经爱过,总不至于在知道自己的存在之后,他还把自己扔下不管吧!

    微生月薄捧着脸看着白厄笑,眼睛弯弯,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放柔了声音请求人的时候,像是在撒娇,“白厄白厄,你带我去见一见他吧,好不好?”

    白厄心想,不好,为什么阿月会对万敌表现的这么亲密啊!?

    他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垂下眼避开了微生月薄的视线,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嗯,迈德漠斯他有任务在身,我不确定他现在在哪里。”

    微生月薄听了之后也没觉得自己被敷衍了,理解地点头,“没关系,你们有联络方式吗?就给他发个消息说一声好了,等他空闲下来我再去找他。”

    白厄磨磨蹭蹭,一点也不想给万敌发消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明应该是自己的爱人,却完全没有和自己有关的记忆,但却还记得迈德漠斯,记得万敌,甚至言语间甚是亲切。

    他第一次对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就在他拿出传信石版,发现阿格莱雅和万敌都给自己发过消息,且最后发消息的时间停留在三刻钟之前,他生出了一种还在树庭上学时被老师抽查的慌乱感。

    糟糕了。

    阿格莱雅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说不准还和阿月有关,万敌现在可能也在过来的路上了。

    该怎么样才能让阿月和万敌避开见面呢?

    白厄思绪飞度旋转,他抓着微生月薄的手就要将他往房间的更深处带。

    微生月薄在等他发消息的时间吃起了桌子上面的水果,他被白厄抓着手腕的时候一脸懵,另一手还抓着一串葡萄,“怎么了?”

    白厄还没有开口回答,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万敌来了。

    他绕过门扉,目光落在了白厄和微生月薄身上,然后那灼热的视线看向了微生月薄被白厄紧紧攥着的手腕。

    白厄眉头紧锁,将微生月薄护在身后,“你来做什么?”

    “托某位救世主的福,如果不是他一直不回消息,或许我现在正在享受下午茶。”

    微生月薄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长的怎么样就被白厄遮挡住了视线,只能听到来人的声音,带着些许讥讽。

    然后他就听见两人将话题丝滑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藏什么?这就是在你浴宫里迷路的奇美拉么?”

    白厄被戳穿谎言,也没觉得有多丢脸。

    他依旧挡在微生月薄面前,“不劳你费心,之后我自会去和阿格莱雅解释。”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针尖对麦芒,锋芒毕露。

    万敌眸中情绪翻涌,他的目光越过白厄,瞧见了他身后那人的衣角和垂落下来的长发,发尾缀着晚霞一般的粉色,如同绸缎一般,很漂亮。

    只一眼,万敌就确认了被白厄护在身后的是谁,他心中并不平静,冷嗤一声,“救世主的事情当然与我无关。”

    “但若是现在,我要带走你身后那个人呢?”他的声音骤然沉下来,裹挟着疾风骤雨前的宁静,“白厄,放开他,别让我说第二遍。”

    被白厄挡在身后的微生月薄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来的人语气好凶,吓得他又吃了一颗葡萄压惊。

    但他对来人很好奇,于是偷偷从白厄的身后探出半个头来,就和来人对上了视线。

    那双金色的眼睛裹挟着云霞一般的橙,灼热的,不可置信的情绪在其中翻滚,他喉头滚动,那个铭记于心的名字似乎就要脱口而出。

    他看着微生月薄,心中陡然生出些许自卑来。

    还是这个样子,爱人的模样一如往昔,似乎从未见过,而自己的年龄又长许多,恍若隔世。

    重逢的心跳声远比自己本身要先认出爱人。

    微生月薄看着万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扒拉开白厄,从对方身后走出来,上下打量着万敌,“迈德漠斯,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一只了!”

    微生月薄走到万敌面前,仰头看他,抬手比划一下,发现两个人如今的身形差距也太大了。

    就像猫和狮子。

    微生月薄:……

    可恶,怎么就下意识把自己代入猫的角色了,他摇摇头,对着人弯弯眼睛,“白厄刚刚还说不知道你在哪里呢,我一睁眼就出现在了他的浴池里,还吃了他好多东西。”

    微生月薄一见到熟悉的人就忍不住想通过说话来让自己变得安心,“你有钱吗,咱们赔点给他吧?”

    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却没有得到回应,微生月薄双手叉腰,歪着头看他,露出一点凶巴巴的表情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万敌的目光就没有从微生月薄身上移开过,他沉默着盯着微生月薄张张合合一直说话的嘴巴。

    脑海中似乎有无意义的声音在干扰着他的认知,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这一切,是真的吗?

    “喂——”微生月薄不满他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恶从胆边生,抬起脚在万敌的鞋面上踩了一脚,踩了之后还要倒打一耙,“你怎么一直不回答我。”

    “可能是做任务变哑巴了吧。”白厄双手抱臂,站在一边就那样看着微生月薄缠着万敌说话,“阿月,他就是个闷葫芦,你和他说话还不如和我说话呢。”

    微生月薄扭头对他鼓了鼓脸,是不高兴的样子。

    白厄心中的烦闷就因为他的这个带着情绪的小表情全部消散了。

    万敌终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颤抖着抬起手,死死抱住了面前失而复得的爱人,滚烫的,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掌紧紧禁锢着微生月薄的腰,烫的人心中都有些发颤。

    滚烫的泪珠滚落到微生月薄的脖颈处,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万敌的喉,让他喘不过气,一动好像又会落下泪来。

    人高马大的男人,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泣不成声。

    微生月薄有些手足无措,他回抱住对方,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人哭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万敌不说话,但微生月薄知道,他还在流泪。

    没办法了,微生月薄只好使出杀手锏,威胁万敌,“你不准哭了,再哭我就和你一起哭!”

    这句话效果显著,万敌的眼泪止住了,他却并未把头抬起来,还是将头埋在微生月薄的脖颈处。

    他把人按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对方的肩,再开口说话声音变得更沙哑,人高马大的,说话声音委屈的却像是被抛弃的小狗,“……阿月,我好想你。”

    所以!为什么!阿月只记得万敌了!!

    站在一旁的白厄在心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他的喉咙发紧,羞愧,恐惧,愤怒,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在他的头顶。

    真叫人嫉妒啊迈德漠斯,为什么阿月只记得你了?

    第118章 无穷无尽的吻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

    拉冬,哀地里亚,厄涅俄努斯……

    祭司月薄在冥海与悬锋城的王储迈德漠斯相遇,而后两人便在一起一年又一年,四处征战。

    他们相识,相知,相伴,相爱。

    迈德漠斯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在这样黑潮肆虐,纷争并起之时,他居然还保留着那样天真又可笑的期待。

    再后来,烽烟四起,天地倾颓,迈德漠斯推开了微生月薄,让他逃。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争,迈德漠斯自己也差点折在那里,但不死之身让他浴血归来。

    再之后,孤身背负疯狂的命运,踏上归乡的路。

    孤独的王储,若最后的代价是失去亲人,失去挚友,失去爱人,你还会选择登上王座吗?

    郊外的雨水将人打湿,落在地面上溅起水花,万籁俱寂,迈德漠斯立在故友的墓碑前,静默着。

    他从未放弃寻找,总是做着或许爱人会在下一个转角和他重逢的梦。

    但梦里的风带着血腥气,风声又细又尖锐。

    遥远的风吹来的不是思念,而是失序的过往。

    他追寻着爱人那双明亮的眼睛,不清明的声音和背影,爱人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好像被抛弃了。

    有时候独处,迈德漠斯会控制不住地想,爱人是不是已经被黑潮吞没,不然为什么自己寻遍翁法罗斯都无法找到他呢?

    是不是已经去了冥河才不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呢?

    怀中是柔软的身躯,温热的带着香甜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此心安处是吾乡。

    但这道令人心安的气息却让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动弹不得。

    他的心中还带着隐秘的害怕,害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爱人就会变作泡沫,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他害怕这又是一场无望的梦。

    微生月薄被他紧紧抱着,整个人都被拥进他的怀里。

    救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微生月薄伸出手去推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脸从对方的怀里抬起来。

    被闷着的脸终于又接触到新鲜空气,在万敌的角度,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微生月薄的脸染上了绯红,瞳孔有些失焦,大脑短路,只能茫然看着面前的人。

    好一会儿微生月薄才回过神来,他眼角泛着红,气鼓鼓地抬手拍在万敌的手臂上,“你好烦,抱的那么紧做什么?”

    万敌讷讷,垂首看着气愤的,表情鲜活的爱人,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幻想,于是脸上也露出了笑,“阿月。”

    微生月薄抬眼,眼睛水盈盈的,他退开一些,仰起脸和万敌对视,“怎么啦?”

    他在万敌的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呢。”

    “你呢,为什么变得这么大一个了,现在又过去几年了?”微生月薄像只好奇的猫,围着万敌打转,他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解答。

    万敌抓住他的手腕,只是轻轻应声,“嗯。”

    “等回去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微生月薄连连点头,在熟悉的人面前整个人都慢慢放松下来,“好啊好啊,你来找白厄是有事情要做吗,需不需要我回避啊?”

    “不用。”万敌牵住他,让他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而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一声不吭,面色并不好看的白厄,说话间就将对方划为了外人,“多谢你之前照顾阿月,需要什么报酬你尽可随便提,若是有需要,悬锋人会力尽所能帮助你。”

    微生月薄在万敌身后连连点头,然后戳了戳他的后腰。

    万敌身形微顿,他回头看了一眼胡乱动手动脚的微生月薄,到底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又对白厄颔首,“阿月说他也很感谢你。”

    白厄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他眸光微沉,“举手之劳。”

    “阿月如果喜欢我这儿,可以常来玩。”他看向被万敌挡在身后的人,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回应,但很可惜,万敌杜绝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流。

    他其实想说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希望微生月薄能够留下来。

    但是两人如今的关系,他怎么好将这话说出口呢?

    他应该以怎样的立场来说出这样的话呢?

    那梦里的,虚幻的,不为外人知晓的,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梦而已。

    白厄生平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些许忌妒。

    微妙的,强烈而又隐秘的情感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险些无法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微生月薄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便探出头来,“谢谢你白厄,反正都在奥赫玛,还会再见面的。”

    他看着白厄也露出了那种委屈的,仿佛被抛弃了一般的表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甜汤很好吃,我很喜欢,谢谢你。”

    “对于我,你可以更放松一些。”白厄的声音有些低,微生月薄没听清楚,发出的疑问得到了另外的回答。

    白厄弯弯眼睛,整理好情绪,露出有些爽朗的笑来,“你喜欢就好,我和迈德漠斯是过命的交情,咱们俩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微生月薄还想说什么,万敌就揽住他的腰把他往屋外带去,“走了。”

    “我可以自己走。”微生月薄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他伸手去掰万敌箍着自己腰的手,完全把白厄抛之脑后了。

    白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于是他不再言语,只能在万敌的那句“阿格莱雅还在等你”中目送他将阿月带走了。

    等出了房间门,走在长廊里,没了外人,微生月薄就不再去掰万敌的手,也不再注意形象地挂在了万敌身上,“迈德漠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万敌瞥他一眼,嘴上应了一声,然后手上用力,单手将他抱起来。

    之后便缄口不言,只是抱着他闷头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变得好沉默……

    微生月薄心里这样想着,然后伸手去戳万敌的肩膀,男人没什么反应。

    他又去捏男人的脸。

    然后就感受到环抱住自己的那只手又用了几分力气,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

    生气了?不至于吧。

    刚刚还好好的呢。

    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闷在心里,“迈德漠斯,你生气了吗?”

    男人并不回答,滚烫的掌心贴着微生月薄的腰身,有些痒,然后他就被警告似的拍了拍后腰,再往下一些,就是屁股了。

    微生月薄:……

    总感觉有些不妙,之前得到熟人消息的欢欣冲淡了警惕,以至于让他有些忘记了,迈德漠斯也是自己的前夫之一。

    微生月薄:?不是,等等,喂!

    门在微生月薄的眼前被关上了,现在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们。

    他没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迈德漠斯的表情变得好可怕,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变成一条竖线,仿佛攫住猎物的猛兽的瞳。

    他被迈德漠斯三步作两步,飞快地抱回房间,两个人一齐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像陷进一团云,轻飘飘的,陷进去就有些爬不起来。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并不疼,但还是摔得微生月薄晕头转向。

    “喂,迈德漠斯!你搞什么鬼啊?”微生月薄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揉着脑袋撑着就要爬起身,却又被青筋暴起的手环住腰拖回去,整个人都被按进了滚烫的怀抱里。

    万敌嫌身上的装饰硌人,那些饰品被他粗暴地扯开,盔甲也褪去,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微生月薄看,不曾有一分的偏移。

    在这期间微生月薄想逃,都被他拖了回来。

    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宛若铁块般坚实,根本没办法撼动半分,他们如今的体型和体力差距太大了。

    微生月薄好几次都想使用神力反击,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成功。

    珠宝散落一地,砸在地面上噼里啪啦叮咚铛啷响个不停,微生月薄腰间的挂坠也被摘走了。

    万敌察觉到了太一和伊德莉拉化体的不对劲,他将枕巾扔出去把挂坠盖住了,那暗中的窥探的视线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迈德漠斯……”微生月薄额上渗出细汗,衣衫也有些凌乱,束发的绸带被抽走,柔顺的发披散下来,柔和了他的眉眼。

    他细细喘着气,有些懊恼,他刚刚怎么就没有再坚持一下自己走,离迈德漠斯远一点呢!

    现在想这些根本没有意义了,总觉得放任下去会得到很糟糕的结果。

    微生月薄抓着万敌的辫子,用了些力,想让对方松开自己。

    但万敌就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微生月薄看。

    仿佛只要他一闭眼,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万敌迫切地想要确认面前的人就是他的阿月,是真实的存在。

    在看到阿月和白厄站在一起之后就心中憋着气的万敌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柔软的,泛着水意的唇舌被他捉住,呼吸纠缠,宽厚的手掌托住爱人的后脑,另一只手有力地环住爱人的腰,他的手越摁越紧。

    微生月薄被亲的慌乱,摇着头要逃,却又被按住,被紧紧掐住了腰,稍退一些,滚烫的吻又追上来。

    他根本逃离不得,只能承受,眼角渗出泪水,洇湿了眼角的小痣。

    脸上变得乱七八糟,又纯又涩。

    微生月薄被亲的受不了,身上起了薄汗,恍惚间万敌又倾身,阴影将他笼罩,让他陡然生出一些快要被吃掉的感觉。

    泣声逃不出嘴巴,被压在喉咙里,感官都被集中在了口中,舌头被玩弄,像被海浪吞噬。

    好奇怪。

    他整个人都被按进万敌怀里,被亲的喘不过气来,细长白皙的手指扣住了万敌有力的手臂,两人的肤色差异有些明显,指甲陷进肉里。

    万敌的下巴瞬间绷紧,他下意识松开将怀中的爱人松开一些,伸出手去,将爱人的手圈进了自己的手掌里,疾风骤雨般的吻变得温和。

    无穷尽的吻,含蓄又热烈的情意缠绵。

    再看,再爱,再拥抱,再亲吻。

    一下又一下,在那泛着水色的唇上轻轻啄吻着。

    悬锋城无坚不摧的王储眼睛漫起了水,他的心在哭泣,于是透过眼睛下起了大雨。

    湿的,小心翼翼的,带着珍视意味的吻落在微生月薄的眼角,那里印着一枚小小的痣,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此时已经被泪水洇湿,带着纯情的涩意,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在那里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微生月薄眼睫轻轻颤动着,他有些不敢看面前的男人,迈德漠斯吻的他好凶,嘴巴好痛。

    万敌拥住微生月薄,如同雄狮一般将人完全圈进自己的怀里,他垂首,额头抵在微生月薄的肩上,眼中的泪涓涓流淌,沾湿了两人相触的肌肤。

    微生月薄想要推开他的手又因此僵住了,不是,怎么又哭了。

    他被强吻了都没哭呢!

    万敌深吸一口气,呼吸间是柔和的,清冽的甜香,是爱人的气息。

    然后他抬起脸,脸上还带着未能抹去的泪水。

    他一直在看微生月薄的眼睛,一直在用目光描摹着爱人的面容,像是要永远将这张脸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那双金色海洋一般的眼眸中盛着月亮的影子,美丽又皎洁。

    良久之后,万敌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捧住爱人的脸,在感受到温热的鲜活的温度,还因为动手动脚得到爱人嫌弃的眼神之后,他才低低笑了起来。

    月亮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第119章 酷哥迈德漠斯

    过了好久,万敌崩溃的情绪似乎才终于收敛了起来。

    微生月薄抬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汗,天啊,安慰人太难了!

    而且这个需要安慰的人还是自己的某个前夫。

    他没好气地用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迈德漠斯,但又被抱紧了,像抱娃娃一样被男人按在怀里。

    微生月薄被气笑了,揪着男人的耳朵,“你松开我啊,是狗吗,这么粘人?”

    他的嘴巴到现在都还疼呢。

    万敌装听不见,反正微生月薄揪的也不痛,他不想松开手,就想这样一直一直和爱人相拥。

    将所有使命全部放在一边,这一刻,只有他与失而复得的爱人。

    事实上其实是微生月薄对他拳打脚踢想让他松手,脸上的巴掌印也清晰可见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屈身弓腰,将比自己身形小些许的爱人圈在怀里,倒不像狮子,像和雄狮有着相似样貌的大狗了。

    男人抱着微生月薄,耳鬓厮磨,呼出的热气扑撒在他的耳朵上,泛起了痒。

    只有在并肩作战,一同成长,度过了青葱岁月的爱人身边,迈德漠斯才终于又从万敌变回那个虽然有烦心事,但有爱人与挚友在身边,坚信什么都能解决的少年。

    爱化作绳索,长长的,没有尽头,越过岁月的阻隔,又回到爱人的手中。

    无形的绳索被迈德漠斯心甘情愿地套上了脖颈,绳子的另一头被爱人牵引,他为爱人献上了自己所有的忠诚与信任。

    只要爱人不再离开自己。

    万敌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爱人的变化,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爱人有了更多奇遇。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现在,他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男人抱得太紧了,微生月薄根本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挣扎,直接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了。

    万敌只觉得心中的空隙终于被填满,他低下头,又在微生月薄的脸上亲了亲。

    “……阿月,我好想你。”

    微生月薄抬手捧住他的脸,自下而上的死亡角度,这张英俊的脸也丝毫没有被折损半分,甚至还有别样的帅意。

    糟糕,颜狗的DNA又动了,微生月薄轻轻眨了眨眼睛,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的手轻轻摸了摸万敌的脸,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于是开口,“迈德漠斯,我梦见过你。”

    “嗯。”万敌眨眼,身躯又匍匐一些,让爱人抬起的手不至于受累。

    两张脸离得更近了,呼吸纠缠在一起,万敌的声音带着引导,让爱人顺着自己的问题思考,“阿月梦见什么了?”

    微生月薄还真的想了想,那几个和迈德漠斯有关的梦。

    “你说,要带我回去见母亲。”

    “嗯。”万敌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母亲已经离世了,抱歉,你见不到她了。”

    微生月薄的手微顿,安慰似的抬起头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温热的触感将万敌的神志换回来,他环住微生月薄的手更紧了。

    “我杀死了欧利庞,却没有完成母亲的遗愿。”他也躺下来,两个人面对着面,贴的很近。

    他看着微生月薄,爱人的脸颊粉粉的,仿佛一掐就会流出水来,像他曾经吃过的一种雪白可口的点心。

    “阿月,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微生月薄贴了贴他的脸,那精壮的手臂上全是伤,比他离开之前多出很多,他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看的心中心悸,“痛吗?”

    “不痛的,别哭。”迈德漠斯伸手将爱人揽进怀中,“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重逢之后,和爱人怎么腻歪都不够,悬锋城的王储阁下完全没有了外人面前的英勇威猛,只想像牛皮糖一样黏着爱人。

    “之前你和白厄说,阿格莱雅找他有事。”微生月薄卷着万敌的头发,“你们似乎对她很尊敬,她是黄金裔的领头人吗?”

    “嗯……”万敌抓着爱人的手轻轻啄吻,“逐火之旅在她和缇宝老师的引导下再度开启,她或许是为了你的事情才找白厄谈话的。”

    “别担心,你的来历,我会去和她解释的。”

    微生月薄:……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

    这种时候,不应该先带他去见一见这位女士吗??

    “阿格莱雅和缇宝老师已经知晓你的到来,奥赫玛的城中遍布她的金线,或许你已经同她们见过面了。”万敌的话让微生月薄沉思,看来那道窥探的视线就属于这位女士,金丝就是她的眼线么。

    “阿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万敌捧住微生月薄的脸,让他仰起头,两人的额又贴在了一起。

    微生月薄发现男人好像很喜欢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总是贴他的脸,亲吻他的手,还有拥抱他。

    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澄澈,能够让人想到晚霞映照下的薄雪,星光在其间闪烁,清冷又漂亮。

    爱人有着一头如月光一般的银白长发,尾尖缀着粉色,是鲜活的。

    万敌看着他,没忍住又凑过去吻他。

    啊啊啊真的够了!

    亲的没完没了了!

    微生月薄抬起手挡住万敌的吻,用那双润着水的眼睛控诉对方,声音也像闷了水,“不准再亲了。”

    万敌在他的手心里啄吻,然后遗憾地退开了,胡闹一番总算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男人却一直抱着微生月薄不松手,走哪抱哪。

    “可以不亲,但是要抱。”万敌用金色的眼睛看着爱人,在爱人的颈窝处蹭了蹭,有些痒,“阿月,我害怕你又消失不见了。”

    “让我抱着,可以吗?”

    这个样子让微生月薄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啊!

    可恶。

    他只能被万敌抱在怀里,抱过去抱过来,说话都贴着耳朵。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挣扎着下地,把人按在桌边的座椅上,自己坐到对面去,。

    万敌想起身靠近,却又被他瞪了一眼,起身的动作又缩回去了。

    微生月薄理了理自己有些汗湿的头发,没好气地开口,“之后都不准抱我!”

    不能亲,也不能抱。

    万敌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但却还是尊重着爱人的意愿,只要阿月还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他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微生月薄,撑着头,褪去盔甲的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许多,他就那样,将目光一直放在爱人身上,“所以阿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呢?”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厄的浴宫?”

    桌上摆着水,微生月薄给自己倒了一杯,听到他的问题没忍住叹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厄的浴宫。”

    “至于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

    准确来说,是度过了很多次轮回,而在这一次,又见到了轮回中遇见的人而已。

    他好半晌没说话,万敌却并不催促他,耐心地等待着。

    微生月薄垂下眼,看着琉璃杯里的倒影,“一时半会儿其实也说不完。”

    “或许你不知道,我并不是翁法罗斯人。”他抬起眼,和万敌对视,“迈德漠斯,在翁法罗斯之外,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个星球,但我也并不属于那里,而是另一个世界。”

    万敌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遇到你,只是我其中的一次轮回。”

    “这次回到翁法罗斯,是有人送我回来的,祂们说,这里有能够让我成神的契机。”

    万敌听见他这样说,心中一个咯噔。

    成神?阿月口中的神灵,是和泰坦一般的存在么?

    “代价是什么?”

    微生月薄:?

    他以为迈德漠斯会问他为什么会轮回,那些人又是谁,没想到他问出口的,居然是这样的问题。

    他许久没有说话,万敌起身绕开桌子,走到微生月薄面前蹲下,“阿月,成神的代价是什么?”

    “黄金裔的逐火之旅,需要通过试炼,才能接过泰坦神权,成为半神,维系世间秩序。”

    他抓住微生月薄放在膝盖上的手,将脸贴过去,“泰坦的试炼并不会轻松,而阿月如果要成神,那肯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吧。”

    微生月薄垂眼看他,有些奇怪地问他:“你难道不问我一点其他的事情吗?”

    “阿月如果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不是么?”他仰头和爱人对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唔,微生月薄有些苦恼。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怕,我会保护你。”万敌仰头看着爱人,然后他话锋一转,“阿月的其他轮回,也遇到过和我一样的人吗?”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面,将爱人圈在自己和椅子中间,逃离不得。

    这个时候的迈德漠斯,又好像准备狩猎的雄狮了。

    什么?

    他的话题转移的太快了,微生月薄有些跟不上思路。然后他就又被抱住了。

    男人将比自己身形小些的爱人抱住,两人位置颠倒,男人坐到了椅子上,微生月薄完全陷进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又抱作一团了。

    不,等等,微生月薄开始往外扑腾,怎么又抱在一起了!

    他怎么记得,在以前的时候,迈德漠斯是个酷哥呢?

    现在这个抱抱狂魔到底是谁啊?

    好在敲门声解救了他,门外的那人似乎是害怕惊扰到什么,敲门声带着试探。

    过了一会儿,白厄的声音才在外面响起,“万敌,阿格莱雅找你。”

    身后的男人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垂着头在微生月薄耳边蹭着,并不答话。

    微生月薄却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扬声就要应答,万敌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回应了门外的人,“知道了。”

    站在门口的白厄无法克制地去想阿月和万敌两人独处会做什么,他捏紧了拳头,但里面的人很快过来开门了。

    只是万敌身上的盔甲脱去了,那些装饰品也摘掉了,手臂上还有些指甲挖出来的红痕。

    他的心中一咯噔,目光急急看向万敌的身后。

    微生月薄好端端地坐在桌边,穿戴整齐,只是束发的绸带不见了,那头柔顺泛着光泽的头发垂在胸前,让他的面部变得更柔和了。

    阿月恰巧也扭头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对他露出了笑。

    白厄心头压着的石头轻了一些,他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他面上展露出爽朗的笑,“阿格莱雅女士对阿月的到来很感兴趣,要请他去说说话。”

    万敌盯着白厄看了一会儿,把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但之后也没有让开,只是点头,“知道了,我会送阿月去阿格莱雅那里的。”

    微生月薄听到他这样说,瞬间弹起身,“我先和白厄过去吧,怎么能让女士久等呢!”

    他是一点也不想和迈德漠斯这个亲亲抱抱狂魔待在一起了。

    白厄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真心实意了一些,万敌眸光渐深,微生月薄被他看的心中忐忑,迈德漠斯现在变得压迫感好强。

    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被走哪抱哪了,好羞耻的!

    最后又变成三个人一起去了。

    白厄获许了进入房间的机会,他的目光隐秘的在房间里扫视,没有看到可疑的痕迹。

    万敌没空去关心白厄在想什么,他进入卧室把微生月薄的挂坠拿了出来给他重新挂上,又为爱人束好了头发。

    而他自己重新穿上盔甲,戴上首饰,揽着爱人的肩绕开等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救世主,“走了。”

    第120章 他恨月亮

    接待客人的地点定在了生命花园旁边的金丝茧房。

    那里是阿格莱雅用「浪漫」的金线打造出来的,浪漫泰坦的眷属,若虫们的聚居地和乐园。

    距离白厄和万敌休憩的房间并不算太远,只有半个时刻的路程。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微生月薄护在中间,即使在这种地方,在浪漫泰坦的半神眼皮子底下没有人会作恶,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就像是巨龙想要藏住珍贵的宝物,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微生月薄却只觉得别扭,他已经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了,他不要走中间!

    然而这个抗议很快就被无情镇压,万敌出了门,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不好接近,完全没有了与微生月薄独处时的黏人。

    他神情冷淡,语气却依旧温和,“奥赫玛不是黄金裔的一言堂,元老院对黄金裔不满已久,若是他们瞧见了阿月,或许会想办法接近你从你身上套取情报。”

    他的阿月如此单纯可善,不能被元老院的人诓骗了。

    “我哪有那么傻。”微生月薄满头黑线,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眼中变成这样软弱的形象,“要是有人敢来找我的麻烦,我也能把他们揍趴下。”

    他示威似的把握紧的拳头挥了挥。

    两个男人都被他的动作逗笑,万敌抬手将他的手按下去,宽大的手掌轻轻捏了一下微生月薄的手腕,那握紧的拳就松开了。

    男人眼中盈着一些笑意,声音又柔和了些许,“阿月当然很厉害,但是我不想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微生月薄总觉得自己被他看扁了,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一旁的白厄一直没有说话,他在观察着阿月和万敌。

    两人之间的亲昵完全无法融下第三者,明明在梦里他与阿月比阿月和万敌还要亲密,但是现在,他却只能作为一个外人,眼睁睁看着本该是自己爱人的阿月投向别人的怀抱。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真的是梦吗?

    那为何自己会梦到不属于阿月,是海洋之神法吉娜的预言,还是诡计泰坦扎格列斯的恶作剧。

    让他梦到爱人,却又将其和现实割裂。

    白厄感觉自己要疯掉了,看到阿月和万敌那样的亲密,他感觉心中空掉了一部分。

    他沉默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溜走,落在月亮身上,他的目光追随着月亮,只在心中祈盼能够得到回应。

    一路上不乏遇见一些悬锋人,他们停下来向万敌问好,那些小孩子一个劲地盯着微生月薄看,甚至有胆大的孩子走到万敌的面前,询问微生月薄和他的关系。

    有一小部分悬锋人已经认出了微生月薄,曾经他们一起征战,在微生月薄失踪以后,他们也跟着迈德漠斯这个王子殿下消沉了许久。

    到最后他们接受了微生月薄或许早已葬身黑潮的事实,如今又得以遇见,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从震惊变得欣喜若狂。

    “殿下,是……祭司阁下回来了吗?”曾经英勇的悬锋战士,如今已变得年迈的悬锋战士,走到微生月薄和万敌的面前,最后老泪纵横,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好,好啊。”

    悬锋孤军中曾经的祭司回来了,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不消片刻,所有悬锋人都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们欢呼着,仿佛又看到了悬锋军队的无限荣光,祭司大人回来了,那王子殿下会带领他们回到纷争的故乡吗?

    “……不喜欢可以不用理会他们的。”好不容易才从人群的包围中抽身,微生月薄掏出手绢来擦掉额上的细汗,也为抬手为万敌擦了擦脸,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也没有不喜欢啦。”他将手帕收起来,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至少没有我的时候,也还有人陪伴着迈德漠斯嘛。”

    万敌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注视着自己的爱人,最后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大庭广众之下,万敌做了以往不会做的出格举动。

    微生月薄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够面不改色的对待其他人调侃的目光,脸瞬间红透了,比枝头的浆果还要惹人垂涎。

    更何况万敌还一直看着他,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红着脸伸手去推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啦走啦,又耽搁了一会儿,希望阿格莱雅女士不会怪罪。”

    “阿格莱雅没有那样不近人情。”万敌顺着他的意思后退一些,为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吧。”

    白厄在一旁围观许久,对于他们的关系又多了很多猜测,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消失了。

    虽然在一开始万敌带走阿月的时候,他就有了猜测,但现在才是真的确定了。

    在梦里是他的爱人的阿月,实际上是悬锋王储迈德漠斯的爱人。

    白厄不知道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只能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在他的记忆中,和悬锋王储有关的典籍并未记录这样的一位祭司。

    是被人有意抹去了踪迹吗?还是说这些悬锋人全部守口如瓶?

    真是没有一点风声漏出来。

    至少在此之前,他敢肯定,所有人,包括黄金裔中的几位半神全都不知道,悬锋王储迈德漠斯有一位这样金枝玉叶的爱人。

    与悬锋城格格不入的,身形娇弱如同白蔷薇的人。

    但白厄知晓,阿月坚韧,美丽,不会向任何困难屈服,他是孤高清冷的月亮。

    在梦里,月亮的目光只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现在,白厄感受不到自己被那样的目光所注视着。

    他悔恨,遗憾,为什么只有自己记得那些靡乱的,绚丽的梦?

    他的心中产生了些微的恨意。

    他恨明月高悬不独照。

    他恨明月高悬。

    他恨明月。

    恨明月又坠入人间,却去到了别人身边。

    ……他爱明月。

    为什么要让他做那样的梦?

    白厄的心情难得有些低落,他的目光追寻着走在前面的微生月薄,看着他和迈德漠斯走在一起。

    亲密无间的氛围别人都没办法插足。

    人果然还是没办法和宿敌做朋友,迈德漠斯这招太狠了。

    明明已经看出了白厄对阿月的心思,却毫不顾忌的在他面前亲吻自己的爱人。

    哈哈,自己好像被看扁了。

    但我可不会认输啊迈德漠斯。

    白厄瞬间调整好了情绪,看着微生月薄的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

    “你们来了,请坐。”

    金丝茧房坐落于生命花园,旁边是花圃,改衣师的人台矗立在茧房之外,被娇妍的鲜花所拱卫包围,金发女人坐于其间。

    倒是很符合微生月薄印象里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形象,头戴桂冠,金发碧眼,高贵又优雅,只是那双眼睛黯淡无光,似乎不能视物。

    但却依旧准确的捕捉到微生月薄他们所在的位置,对他露出一个略显柔和的笑来。

    “远道而来的贵客,风儿顺着金线捎来了你的讯息,我名阿格莱雅,奥赫玛的改衣师,翁法罗斯的黄金裔之一,愿我们坦诚相待。”阿格莱雅做出邀请的姿势,微生月薄跟着万敌和白厄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好,我名微生月薄,想必风已经先一步告知你。”微生月薄学着她的说话方式介绍了自己,眼中盛着笑,他在背包里翻翻找找,怎么全是一些吃的东西,不然就是前夫送的礼物。

    可恶,到底是谁动了他的背包?

    现在想送个见面礼都没办法。

    最后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抱歉,来的匆忙,没能准备见面礼,如果不嫌弃,我下次再补上。”

    “没有那样多的规矩。”阿格莱雅将茶杯推过去,她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声音却不冰冷,“放宽心,只是见面聊聊天,不必太过拘束。”

    他这样的态度,也确实让微生月薄放松了下来,“嗯,想聊些什么?”

    “阿月,我能如此呼唤你吗?”阿格莱雅虽然是这样问,但话语间却没有给微生月薄反应的机会,“我已从白厄那里知晓了你的来历,你凭空出现在他的浴宫里,又与万敌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

    “我们无法判定你的目的,阿月,请你告诉我,你会对翁法罗斯造成威胁吗?”

    微生月薄:?

    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他倒没有觉得冒犯,反而是万敌的表情有些不对,他的语气冰冷,“阿格莱雅,你的问题太尖锐了。”

    “我倒是觉得阿月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生气。”白厄捧着衣匠为他倒的茶,面上是爽朗的笑,“万敌,你太敏感了。”

    微生月薄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万敌的手,而后抬眼和阿格莱雅对视,那双青绿色的眼睛什么也没有,又像是什么都能看见。

    那双眼睛,能看见的远比常人更多。

    微生月薄微微颔首,“至少现在不会,未来的事情我也说不准。”

    “感谢你的坦诚。”阿格莱雅微微一笑,无比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来自天外之外的客人,还请不要向民众透露您的来历。”

    “感谢您。”

    微生月薄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方才悬锋人对自己的态度,和看在万敌白厄的面子上,才对自己放下了戒心。

    于是也爽快答应,“没问题。”

    “如有吩咐,尽可向「衣匠」传达,圣城定会为它的客人献上最盛情的招待。”阿格莱雅似乎只是为了问微生月薄一个问题,问完之后就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鉴于阿月往后或许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你们可以带他四处去逛逛。”

    “放心,如果迈德漠斯没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代劳。”白厄对着微生月薄眨眨眼,“我可是很乐于助人的。”

    “不需要。”万敌面无表情,拉着微生月薄就离开了金丝茧房。

    白厄在他们身后无所谓地耸肩摊手,但很快也大步跟上去了。

    “阿雅,看出什么来了吗?”在三位先生们离开之后,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红头发女孩出现在了金丝茧房,“*我们*觉得他没有恶意。”

    “吾师,一个人品性如何,又会对奥赫玛乃至整个翁法罗斯造成怎样的冲击,仅仅是用眼睛判断,或许并不准确。”阿格莱雅为自己的老师重新倒了热茶,“不过,有万敌在,至少现在,我们不必太过担心。”

    “那个孩子和小敌很亲密呢。”音色温柔的缇宝撑着下巴,“*我们*看到了很多东西,有关悬锋城,有关他们背负的命运。”

    “沉重的。”带着白色眼罩的缇宁捧着茶杯,如此说。

    “缇安也感受到了,小小月的灵魂,很沉重很沉重,比大地兽还要沉重。”声调活泼的缇安这样补充。

    “过往的故事早已经被西风吹散,但是,吾师,或许翁法罗斯的命运,将要迎来新的转机。”阿格莱雅眺望着远方,雅努斯的三位圣女也不说话了,只是跟着她一起看着微生月薄他们离开的方向。

    新的命运转机,也不知道会是好还是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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