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没有人在听到说要拔牙时,能够毫不犹豫就做出决定的。
姜时想起之前李度去拔牙，给他发了一张脸肿成猪头的照片，并声泪泣下地分享了他拔牙的心路历程。
牙医主任看出他不想拔，示意他看图片：
“你看这两颗智齿都是横向生长,不拔的话势必会顶坏前面的牙,同时还会频繁发炎引起疼痛,到那个时候不拔也得拔。”
乖乖坐在姜时怀里的盼盼听懂了——哥哥长了两颗坏牙，不拔掉的话坏牙会欺负好牙。
于是她果断替大哥作出决定,气吞山河般的一个字：“拔！”
姜时：“……”
小姑娘还反手拍拍他的肩膀：“哥哥,你要勇敢一点哟。”
姜时：“…………”
姜时怒拔两颗智齿。
主任亲自操刀,盼盼要在旁边观看,被大哥面无表情地撵出了房间。
几个护士小姐姐团团围住她，塞各种小零食给她。
小姑娘小小一团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乖乖吃着投喂的小零食,那模样萌得让小姐姐们心都快化了。
盼盼可不白吃的，她打开小盒子，从里面掏出自己的小珍珠，一人送了两颗。
护士小姐姐当然不会要，纷纷拒绝。
结果就看到小姑娘把零食推还给她们,奶声奶气地说：“你们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护士小姐姐们只好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其中一位瞥了眼旁边站着的守卫，实在忍不住：“盼宝宝，我可以抱你吗？”
盼盼盯着她看了几秒，朝她举起了小肉胳膊。
小姐姐没想到盼盼这么容易答应，呼吸一滞，迫不及待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其他护士小姐姐：“！！”
她们同样去看守卫,发现后者并没有制止，纷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近距离见到小人鱼也就罢了，现在可以抱她的机会近在眼前，谁不想试试？！
于是盼盼在几个小姐姐怀里转了一圈。
她们很克制地只抱了一会儿。
有一位下意识想摸摸盼盼软呼呼的小包子脸，被同事以眼神制止住。
能抱到小人鱼已经很幸运了，可不能得寸进尺。
那位小姐姐讪讪地收回手。
——她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手真的控制不住想rua……
护士小姐姐们担心盼盼无聊，除了投喂吃的，还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拼图，小姑娘立刻沉迷其中。
等她拼得差不多时，诊室的门打开，姜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只手各拿了个冰袋按在脸上，脚步相当沉重。
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刚拔了两颗牙。
“哥哥~”看到姜时的盼盼飞快扔下拼图，奔过去抱住他的大长腿，“你疼不疼呀？”
姜时嘴几乎没怎么张开，语气平静：“现在不疼，打了麻药。”
跟着出来的牙医主任道：“两个小时内不要吃东西，二十四小时不要刷牙漱口，过后如果实在疼的厉害，可以吃止疼药。”
盼盼拉着姜时在椅子上坐下，爬到他身上凑过去：“我看看。”
麻药效果虽然劲还没过，但已经开始隐隐有一点感觉了。
而且在将牙拔出来时，主任用的工具敲得姜时头疼。
说实话，大哥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他摇了摇头，暂时不想说话。
护士小姐姐温柔地跟盼盼科谱，姜时刚拔完牙，不方便张开，会扯到伤口。
盼盼像是才明白拔牙是会有伤口的，那她更得看了。
于是小肉手果断伸向姜时的嘴：“啊，我要让你的痛痛飞走~”
姜时反应过来，放下冰袋，顺从地张开嘴。
旁观的人眼睁睁看着空气中凝出一个水团，呲溜滑进了姜时的嘴里。
坏消息：姜时拔了两颗智齿。
好消息：盼盼用水团给他治好了拔牙带出的伤口，让他不必体验拔完牙麻药失效后的疼痛套餐。
最后，姜时顶着不少羡慕的目光，掂了掂怀里的大胖鱼，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医院。
……
巧合的是，过了几天刘铭杰联系姜时，有一个大牌牙膏更换代言人，愿意和姜时合作。
事实上很多大品牌商指名要姜时当全球代言人——在盼盼人鱼身份曝光后。
比如海蓝之谜。
盼盼现在用的都是品牌方寄过来的，好几箱。
姜时严重怀疑，他们想要的代言人其实是盼盼。
只是知道不可能，只好退而求其次用他。
实际上盼盼早就在无形中帮忙打了广告。
很多人知道小人鱼用海蓝之谜面霜抹香香。
包括盼盼在节目中用过的其他东西，品牌商家全都卖成了爆品。
之前姜时给盼盼买的那对黄金蝴蝶发夹，还有吃过的火锅店以及酒店，全部成了网红点。
盼盼凭借一己之力，让许多快倒闭的商家重新崛起。
总之，因为广告片拍摄的地点就在沪城某地，姜时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工作。
拍摄时间定于周末，品牌方对接的负责人热情表示，他会亲自驱车前来接
姜时。
他的车驶进基地，经过多重检查并从姜时那里确认过后，才放行来到小区外的停车场。
负责人这么热情积极，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特意选择周末这个时间，小人鱼放假——上次姜时发了盼盼背小书包的微博，大家都知道小人鱼上幼儿园了——所以不出意外，他能够见到小人鱼。
姜时肯定会带小人鱼一起去拍摄地点。
负责人心中笃定又期待地想。
当看到姜时独自一人出现在视野中时，负责人愣住了。
他睁大眼睛四处扫射，确认没在姜时周围看到属于小人鱼的小身影。
直到车里其他人下车去迎姜时，他才回过神来，满心遗憾地跟着下车。
一直到车驶离基地，负责人在寒暄之余，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准备了两份见面礼，其中一份送给姜时后，又拿出另一份：
“这是给盼盼准备的，我们以为盼盼会和姜老师您一起。”
潜台词：盼盼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啊啊啊
姜时看了他一眼，负责人对上他的目光，有点心虚地躲闪了下。
他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姜时嘴角牵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接过礼物，客气道：“谢谢，盼盼会喜欢的。”
顿了顿，又淡淡地说：“她和同学去上舞蹈班了。”
*
小雨眠对舞蹈表现出了兴趣，正好小区里有舞蹈班，她爸爸杜修远给她报了名。
小朋友将这件事分享给盼盼，盼盼一听：我也要。
于是今天两个小姑娘一起去了舞蹈班。
杜修远得知姜时有工作，就说中午放学将盼盼接去他家，反正两个小姑娘玩得好。
姜时同意了。
他有告诉盼盼去工作的事，小姑娘确认他拍完下午会回来后松了口气，接着反过来催他：
“你快去叭，不要迟到啦。”
舞蹈班只需要上半天，中午放学，杜修远将两个兴奋的小姑娘接回家。
细致地照顾她们吃完饭后，两个小姑娘跑到玩具房里堆积木，他在厨房洗碗。
等他洗完去玩具屋，看到了让他惊艳的一幕——
小盼盼坐在卡通地垫上，两条小短腿变成了闪闪发光的漂亮鱼尾巴，女儿雨眠拿着各种贴纸在往鱼尾巴上贴。
“这个不好看，不要。”盼盼拒绝其中一个贴纸。
小雨眠扔开，换下一张，举到盼盼面前，意思是这个要不要。
盼盼：“要！”
于是小雨眠认真撕下来贴上去，每贴一张都会夸夸：“半半最好看！”
小人鱼回夸：“面面超级大好看~”
杜修远悄悄退出去，没有打扰两小只。
等他把客厅卫生收拾完一遍后，发现玩具房里没有声音了，再度过去。
女儿雨眠躺在地垫上睡着了。
担心她冷着，盼盼拿起旁边的玩偶往面面身上堆，埋得只剩下面面的小脑袋在外面。
小姑娘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杜修远，竖起小胖指头做了个“嘘”的动作。
“面面睡香香啦。”她小小声说，接着打了个呵欠。
杜修远轻轻走过去，学着她一样小声说：“盼盼也想睡了对不对？叔叔抱你去面面的床上睡。”
盼盼晃晃小脑袋：“你抱面面去睡吧，我不睡。”
他看得出小姑娘困了，猜测她可能不好意思，便柔声问：
“没关系的，面面的床就是你的床，你和面面一起睡。”
盼盼还是摇头，坚持不睡。
杜修远耐心道：“能告诉叔叔为什么吗？”
盼盼往窗外看了一眼：“我要等哥哥回来，我想他啦。”
杜修远这下能够明白，姜时作为哥哥——他并非父亲——为什么愿意花大量时间照顾盼盼。
如今的年轻人大多渴望自由，不想被束缚。
而姜时仅仅只是小人鱼的哥哥，照顾她是父母的责任。
身为大明星的他本应该在聚光灯下大放光彩，现在却几乎处于半退圈的状态。
只因为盼盼值得他这么做。
他作为一个有宝贝女儿的外人，听到小盼盼这句话，代入一下，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何况姜时。
杜修远嗓音越发低柔：“你睡醒了说不定哥哥就回来了。”
盼盼：“真的吗？”
杜修远不敢保证，万一睡醒姜时没回来……
“只是有可能。”
“如果醒过来哥哥还没有回来，那你可以继续等。”
“如果醒过来哥哥回来了，那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哥哥。”
小姑娘陷入沉默，低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过了会儿，她抬起小脑袋，大眼睛晶晶亮地盯着他，雀跃道：
“那如果我现在去找哥哥，就可以马上见到他了哟~”
这下沉默的是杜爸爸了。
第82章 082一更
082：
小孩子的决定说来就来,盼盼立刻从地垫上爬起往外走，很小心地绕开地上的小雨眠。
杜修远被小人鱼超强的行动力惊到了。
他忽然想起姜时离开前对他说：“盼盼可能会找我，到时候你不用管，我和守卫说了,他们会送盼盼过来。”
这是提前预判到了啊。
他蹲下来：“盼盼,你确定要去找哥哥吗？”
小姑娘认真道：“超级确定！”
杜修远轻轻笑了笑,他没再劝阻，送盼盼出门,将小姑娘交到门口的两名守卫手中。
盼盼朝门内挥挥小肉胳膊：“叔叔,你好好在家里陪面面哦,我走啦。”
一想到要去找姜时,她是半点都不困了。
方便盼盼出行，基地给盼盼配的车有好几种。
出去玩不想引起骚动,便会使用普通品牌的汽车。
当然,这个普通只是外表看起来普通而已。
事实上整辆车经过特殊改造，防震防弹防火，且配备热武器。
盼盼乖乖坐在安装的儿童椅上。
车上除了两名守卫外，还有一位后勤部门的海军小姐姐陪盼盼坐一起。
她叫陈青柠，专门负责盼盼相关的后勤事件,经常和盼盼接触,两人已经很熟悉了。
她给盼盼带了杯奶茶，盼盼回了她一捧糖果，然后盯着她看了会儿，大声说：
“柠檬姐姐，你今天超级美哟~”
陈青柠逗她：“那我之前不美吗？”
她之前在盼盼面前都是穿的制服，今天却是一身休闲装扮，看惯她穿制服的小姑娘自然感觉不一样。
盼盼摇头晃脑,回答得头头是道：“之前是帅，今天是美。”
陈青柠笑容止不住加深，目光盈满犹如实质的喜爱。
她已经三十岁了，奉行不婚不育，部队和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她一律回绝。
可在和盼盼接触过后，陈青柠内心开始动摇了。
她依旧坚定不婚，却莫名地想要有一个女儿——每次见过盼盼后，这种想法愈发迫切。
陈青柠害怕自己哪天突然上头，冲动之下作出决定。
每次想要女儿时，会立刻去网上搜熊孩子的视频。
看完之后，内心的冲动瞬间平息下来。
等再次见到盼盼，她又控制不住想生女儿。
就这么来回反复拉扯。
陈青柠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的朋友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哪是想生女儿，你只是想养盼盼而已。”
谁不想养盼盼呀。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的人嫉妒姜时。
接着朋友还给她支了个昏招：“你既然经常和盼盼接触，那少不了和姜时打交道。据我所知，姜时是单身，你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攻略他。”
陈青柠眨眨眼睛：“你猜后勤里那么多女孩，上面为什么指派我来对接和盼盼的相关事宜。”
朋友好奇：“是什么？”
陈青柠：“当然是因为我的不婚不育主义。”
盼盼作为国家重宝，保护等级属于是超高级。
姜时兄凭妹贵，其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安排和他们兄妹俩接触的人都是经过再三筛选，尽量保证不出任何岔子。
——借工作之便对姜时进行色.诱？撩拨？等着吃处分吧！
……
陈青柠爱不释手地摸摸盼盼毛茸茸的小脑袋：“你喜欢之前帅的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美的我呀？”
“都喜欢哦，柠檬姐姐就是不一样的烟火。”
小姑娘抱着奶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两只胖脚丫快乐得不停翘啊翘。
“！”
一句话硬控陈青柠，甜得她心里跟蜂蜜泡过似的。
她看到小姑娘两条胖嘟嘟的小腿上贴满花里胡哨的贴纸，笑着问：“这是盼宝儿自己贴的吗？”
“不是哟。”盼盼吸进好几颗珍珠，嚼嚼，“面面贴的。”
陈青柠知道“面面”是谁——托小人鱼的福，杜家一家三口在不少人眼里已经成了盼盼的关系户啦。
“真漂亮。”陈青柠大力
夸赞，心里开始担忧扯下来会不会疼。
盼盼一听，以为她想要，弯腰迅速从小胖腿上撕下一个小猫贴纸递过去。
陈青柠忙不迭问：“疼不疼呀？”
盼盼摇头。
陈青柠这才放下心来，从盼盼掌心拿过贴纸，转而贴在自己衣服上，再拍了几下以便贴得更牢固。
“谢谢盼宝，我很喜欢。”
眼见小姑娘还要去撕另外的给她，陈青柠连忙阻止：
“我要一个就够了，这么漂亮的贴纸，应该待在最漂亮的盼盼脚脚上。”
小姑娘被夸得开心极了。
两名守卫互相看了一眼：“……”
怪不得小盼盼喜欢她。
瞧瞧多会哄盼盼开心。
他们，一点，也不羡慕！
*
一个小时后，车抵达目的地。
陈青柠抱着盼盼走进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只觉得小姑娘看着眼熟，跟个洋娃娃似的，漂亮得让人舍不得将目光移走。
她注意力被后面两个着特殊制服的男人吸引，那气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这里抓歹徒了。
念头闪过的电光石火间，前台再次看向盼盼，愣了一秒。
紧接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跳起来：“啊啊啊啊你是盼盼！！”
小姑娘先是吓了一跳，很快朝前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的哟，我是盼盼。”
“你嚎呀，我来找哥哥，你可以带我去吗。”
“当然可以，完全没问题！”前台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老天鹅啊，我看到活的小人鱼啦。
呸呸呸，是真正的小人鱼，不是通过视频看到的那种。
她飞快点进工作群，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跳出残影，打出盼盼来了四个字发出去，整个过程用时仅仅两秒。
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前台小姐姐拿出自己的专业态度，笑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走这边。”
……
楼上，姜时的拍摄已经到尾声——广告拍完了，现在在拍照片。
不同的衣服要搭配不同妆容，多拍几组好供品牌方选择。
化妆间人来人往闹哄哄的，姜时闭着眼睛，放松地靠着椅背，任由化妆师造型师在他脸上头上捣鼓。
几人不止一次在心里赞叹姜时的职业素养。
他们工作期间姜时几乎不怎么乱动——天知道作为社畜打工人，碰到一个不乱动的艺人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
反正他们服务过的艺人中稍微有点名气的，做妆发时没有一个能保持安静。
尤其一些艺人特别喜欢边做妆发边直播，对着镜头和粉丝聊得热火朝天，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完全不管妆发师的死活。
最后因为艺人乱动，某个地方做得不好必须重来，换来一顿骂。
还有一些耍大牌的根本不坐着，要舒舒服服躺着来。
他们只得跪着服务。
说多了都是泪。
他们听过传言，说姜时脾气差爱耍大牌，经常拿工作人员撒气。
现在才明白，有些传言真的不靠谱。
姜时自然不知道工作人员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工作。
连他自己也很奇怪。
以前工作连轴转，只觉满足和享受。
再加上从小到大独立，和两位教授关系算不上亲密，是以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睡觉休息的地方。
如今心里有了牵挂，不过出来拍个广告，才几个小时竟归心似箭，产生出“想家”的念头。
姜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自然而然地开始思索等会儿回去给大胖鱼带点什么。
刚才听别人聊天，附近有条小吃街。
倒是可以带一圈回去，她肯定喜欢。
想着想着，姜时忽然发现化妆间里喧闹的背景音渐渐安静，捣鼓他脸和头发的各类工具也蓦然停下。
好几道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一些小声的惊呼。
姜时眉心一跳，心有所感地睁开眼睛。
镜子所处角度可以看到门口的画面——
所以睁开眼的大哥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门口，正举着小胖指头竖在嘴前，做出“嘘”的动作。
粉嫩嫩的糯米团子做这个动作，说不出的可爱和灵动。
她从陈青柠的怀里滑下来，视线里只有姜时，甩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姜时恰到好处地转过椅子，小人鱼直接扑进他的大长腿。
脆生生的小奶音欢快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哥哥，你的大宝贝来啦~”
姜时低低地笑了一声。
近在咫尺的化妆师听得清清楚楚，再看姜时那张原本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极为冷峻的脸露出温柔神态，好似冰山上的积雪融化……她脸莫名其妙红了，心脏狂跳。
谁懂啊家人们！
姜时俯身长臂一捞，将软呼呼的大胖鱼捞进怀里，眼中笑意晕开。
“怎么来这里了？”他对小人鱼的到来倒是没太大的意外。
盼盼开心地用小脑袋撞撞他，理所当然道：
“我想你了呀，都下午了你还没回来，我只能来找你了嘛。”
“放心叭，我会很乖的，不会打扰你工作哒。”
说完仿佛是要证明自己，小姑娘蛄蛹着离开姜时的怀抱，踩到地上。
小脑袋四处望了望，旁边恰好有一张空椅子，盼盼眼睛一亮，仰起小脸问工作人员：
“请问这块椅子有没有人坐？”
被她询问的工作人员受宠若惊般地摇头。
肉嘟嘟的小手攀着扶手，小姑娘三两下麻利地爬上去坐好，小大人似地对姜时道：
“你继续工作叭，不用管我。”
她突然“哎呀”一声，大眼睛盯着因为妆容发型原因，和平时不同的姜时看了会儿，慢吞吞道：
“哥哥，你脸上有点东西。”
姜时眉梢挑了挑：“有什么？”
“有点好看。”小奶音超大声。
第83章 083二更
083：
化妆间内响起高高低低的笑声,夹杂着“太可爱了”“我不行了”“啊啊好想偷”等窃窃私语。
所有人望向乖乖端坐在椅子里的那道小身影，目光中闪烁着喜爱。
又甜又乖的漂亮大宝贝，谁不喜欢！
再看向神色并不怎么激动的姜时，众人心中腹诽：怎么可以这么冷淡！
这要换成他们,那不得把小人鱼抱起来亲秃。
再一想,这可能是兄妹俩平时的日常,顿时更酸了。
姜时脚尖轻点地面，椅子滑过去,修长手指捏了捏小姑娘软软的脸蛋,悠悠开口：
“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盼盼大眼睛唰一下睁得溜圆,抗议：“哪里怪了？”
姜时轻勾嘴角：“怪可爱的。”
盼盼眨了眨大眼睛,过了两秒，她两只小胖手捂在小脸上,酷酷笑了起来。
笑完她朝姜时招招手,语气神神秘秘：“你过来一点，我有悄悄话跟你说哦。”
姜时俯身，香香软软的糯米团子靠过来，正要吧唧一口大哥时，早有预料的姜时：“我脸上化了妆,不能亲。”
小姑娘呆了呆。
全体工作人员：？？？
化妆师：让她亲！！我重新给你化！！！
盼盼大眼睛灵动地转了动,把自己的小包子脸凑向姜时：“我没有化妆哦。”
意
思超级明显啦。
姜时顶着众多羡慕嫉妒的目光，在小姑娘软呼呼的小脸上狠嘬了口。
盼盼满意了，小肉手推他，喜气洋洋地说：“okk啦，你快去工作叭。”
“好。”
姜时失笑，将椅子挪回去，借用了一位工作人员的平板,放出小猪佩奇立在盼盼椅子前的台面上。
小姑娘连忙转过小脑袋，大眼睛盯着屏幕不动了。
姜时示意化妆师继续，时不时瞄一眼旁边，警告一声看着看着就会把脸贴到屏幕的大胖鱼。
然后小姑娘听话地把脑袋往后仰，远离平板。
过了会儿又贴上去，姜时再度警告。
以上过程不断重复，周围的人憋笑得腮帮子都酸了。
众人眼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不好相处等标签的姜时，在小人鱼到来之后秒变奶爸。
实在不想笑都不行。
他们还见缝插针地在群里讨论。
【救命，我居然在姜老师身上看到了人夫感，他可是《疾速风暴》里的西装暴徒啊！】
【+1】
【我一直觉得他是顶级的A，这会儿看着真的好像B。】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是魅魔O，刚才他那一声笑，给我笑得小脸通红。】
【总结起来，姜老师是又A又B又O，嘶哈嘶哈。】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张总先前把姜老师拉进来了。】
【？？？？】
【？？？？？】
【卧槽！】
一群人开始疯狂撤回消息。
谢天谢地，姜时在做造型，没空看手机。
*
品牌方负责人激动地抱过来一大袋吃的——这是他刚刚亲自跑出去买的。
本以为见不到小人鱼，没想到她自己过来了。
天可怜见！
他找来一个凳子放在椅子边上，将零食搁上面，方便盼盼自己拿。
盼盼目光从屏幕挪到那大袋零食上，小声问：“这些是给我的吗？”
负青人壮硕的身体蹲在椅子边，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得那么变态：“是的哟，都是你的。”
“谢谢叔叔！”
负责人小心翼翼提出一个请求：“宝贝，叔叔想和你合个影，可以吗？”
盼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零食袋，晃着小脑袋瓜，表情坚定极了：“必须可以！”
零食买得太对了。
负责人心花怒放地拿出手机，喜滋滋地用自拍镜头对着两人。
他很有分寸的没有靠很近。
盼盼盯着镜头里的自己，笑得眉眼弯弯，两只小手做成可爱的剪刀状。
咔擦咔擦。
负责人举着手机的大拇指疯狂按着拍摄键。
完事之后，他立刻两人的合影设置成屏保，又怒发九宫格到朋友圈，一字未语。
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点赞没多少，评论全是卧槽。
——平时他发个朋友圈都没什么理会。
紧接着微信开始源源不断地收到私聊。
负责人一个不理。
全都给我羡慕去吧哈哈哈哈哈
完成“交易”的盼盼开心地朝零食袋伸出小手，炫之前本能地想分享给姜时。
不过小姑娘看到几个姐姐围着姜时给他打扮时，乖乖收回了这个想法。
——不能打扰哥哥鸭~
负责人揉了揉自己的大脸，总算笑得没那么猖狂，夹起嗓子：“宝贝，叔叔给你打开。”
有人代劳，盼盼果断将手里的那包牛肉干递过去。
负责人喜滋滋地撕开包装，盼盼接过，从里面拿出一块牛肉干递给他。
“！”
负责人肉眼可见地激动。
明明是他买的牛肉干，经由小人鱼分享给他，却觉得这块牛肉干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往嘴里一塞，嚼嚼。
啧，格外地香~
盼盼爬下椅子，大眼睛迅速往四周转了一圈，看到大家都在忙，她一个都没打扰。
径直跑出化妆间，将牛肉干分享给外面的陈青柠和两名守卫。
然后跑回椅子上，一边看佩奇，一边不停往嘴里塞零食，别提多快乐了。
等姜时这边做好造型到镜头下拍摄，盼盼跟过去安安静静蹲在旁边，睁着大眼睛好奇观看。
姜时拍完一组，她抱着一瓶水哒哒哒跑过去，高高举起来：“哥哥你累不累呀？”
“不累。”
“哦，那你快喝水。”
姜时不渴，但在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下，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盼盼觉得自己有照顾到工作中的姜时，成就感满满。
平时哥哥照顾她上学放学，她今天也照顾哥哥上班啦。
姜时摸摸她的小毛脑袋：“去玩吧。”
盼盼宝贝地接过水，一副操心的小模样：“好哒，有事记得叫我哟。”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姜时声音清越好听，台词更是出了名的好评，多位金牌名导夸赞过，就连黑粉都没办法对此进行攻击。
尤其这句话，落在旁边人的耳朵里，仿佛有无数羽毛在心尖上来回扫。
这要是对着一个成年女性说，绝杀。
饶是如此，周围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脸通红。
盼宝宝对不起，我们先代入一下自己~
*
下午五点，姜时的拍摄终于结束。
盼盼看了好多集小猪佩奇，吃完了那一大袋零食，要不是姜时制止，负责人还要再去买一筐。
“哥哥你工作完成了对不对？”
姜时“嗯”了一声。
于是小人鱼开始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姜时去换自己的衣服，她趴在换衣间的门上。
姜时去洗手间卸妆，她围着他的大长腿打转，姜时好几次差点踩到她。
告别一众热情的工作人员，兄妹俩回到车上，小姑娘大声宣告：“哥哥，我今天接你下班了哟。”
姜时靠着椅背，忙碌一天下来，半点疲惫也无，垂眸望向小人鱼，轻笑道：
“所以，我的大宝贝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你就够啦。”甜心宝贝继续发射甜蜜光波。
姜时忍不住又嘬了一口盼盼的小包子脸，感叹：“小迷人精。”
盼盼听出是夸她的，骄傲地晃晃小脑袋。
对面的陈青柠掩唇：“盼宝宝，你的可爱严重超标啦。”
盼盼眨眨大眼睛，两手一摊：“没办法，谁让我这么可爱呢。”
姜时好笑：“谦虚一点。”
盼盼扭过头，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振振有词：“你说过做人要诚实哦，我就是超级可爱嘛。”
姜时心想他要是说一句“那不一定哦”，大胖鱼会什么反应。
好在大哥及时止住了这个蠢蠢欲动的危险想法。
他轻咳一声：“你说得对，在我心里，你是最最最可爱的。”
小姑娘开心极了，掰着手数了数，最后朝姜时张开五根小胖指头：“三个。”
姜时一下没明白：“什么？”
盼盼兴奋得小脸红通通的：“你说了三个‘最’！”
然后她不甘示弱道：“我最最最最最爱哥哥啦。”
陈青柠：啊啊啊我要生女鹅！！
大哥显然被小人鱼哄成了翘嘴，拿手机导航附近的小吃街，递给司机，语气懒洋洋地：
“走，哥带你去扫街。”
“好呀好呀。”盼盼答完又疑惑，“可是我们没有扫把呀。”
她在车内到处张望。
姜时知道她理解错了，也没纠正她：“不急。”
“好的好的。”
几分钟后，车停在小吃街外面的停车场内。
即使入口也摆满了许多摊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味。
恰逢周末，又是饭点，小吃街里肉眼可见的全是人。
“哇——”
盼盼睁大眼睛，吸溜着口水，眼巴巴望向姜时：“我们扫这条街吗？扫完是不是就可去吃好吃的啦？”
姜时这才跟她解释，所谓的扫街，就是带她把这条街从头吃到尾。
“！！”
盼盼眼睛越来越亮：“哥哥万岁！”
姜时取出两个口罩，兄妹俩一人戴一个，抱着小人鱼下了车。
人多，姜时全程抱着盼盼——否则盼盼的视角里全是大人的腿——她则在他怀里专心干饭。
炸串烤肠烤冷面关东煮煎饼……一样没落下，说从头吃到尾就吃到尾。
姜时让大胖鱼放开了吃。
大概不会有人想到，姜时会带着盼盼来到这样的地方。
再者到小吃街的人都沉迷吃东西，再加上天色暗下，路灯光线不比白天，愣是没人认出兄妹俩。
一圈下来，盼盼吃爽了，四个大人吃撑了——他们甚至没吃多少，感觉连盼盼的十分之一都没到。
姜时的衣服已经被小人鱼涂鸦得不成样子，小姑娘瞅了一眼，再瞅一眼。
然后油呼呼的
小手扯起自己的衣服朝向姜时，半点不心虚地说：
“你看，我也一样脏哟。”
意思是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啦。
姜时带她来扫街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所以路过一家服装店，进去买了件二十块钱的T恤，又在一家童装店买了一条摸起来很舒服的小裙子。
扫街完毕后，兄妹俩到车上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来。
姜时又用湿巾给小人鱼擦脸擦手，一会儿的功夫，油乎乎的小脏鱼重新变成漂漂亮亮的糯米团子啦。
吃饱喝足该回家了。
结果途中，盼盼从车窗外看到炸鸡店，咂吧了下嘴，伸手去扯姜时的衣袖，小奶音糯糯的：“哥哥，那里有个老爷爷鸡呢。”
翻译过来：我要吃。
车里的大人们都听懂了。
“盼宝，你确定肚肚不会不舒服吗？”陈青柠忍不住问。
尽管她非常清楚盼盼的变态体质，但小姑娘刚刚才吃完整条小吃街——每一家她吃了至少一份！
在这之前，盼盼在摄影棚里还吃了一大袋零食。
陈青柠都没敢想盼盼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以至于她开始在心里怀疑，盼宝宝属于鱼的那部分基因也许来自鲸鱼？
——吃饭以吨为单位，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不会哟。”小姑娘摇晃着小脑袋。
她把自己的小肚叽拍得啪啪响，骄傲地抬起圆圆下巴：
“我的肚叽可厉害啦。”
于是，姜时拎着怀中的大胖鱼进了肯德鸡店，给她点了一大份套餐。
这会儿已经快九点，肯德基店里人不是很多。
他选了个角落，盼盼被大人们严严实实地挡着，姜时没摘口罩。
除了一开始有人瞄了几眼外，便没人再注意。
四个大人看着盼盼吃。
盼盼举起薯条蘸上番茄酱往姜时嘴里塞，大哥避开：“你自己吃吧。”
小姑娘收回放自己嘴里，又分享给陈青柠和两名守卫，收获同样的拒绝。
——他们已经撑到嗓子眼了。
吃完薯条和鸡翅，姜时给她拆开汉堡包。
盼盼抱着大啃一口，嚼嚼吞下，再喝一口可乐，把嘴巴巴紧紧闭着，感受可乐在里面跳舞，两只胖脚丫在桌下快乐地摇来摇去：
“哥哥，我今天好幸福呀。”
姜时用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沙发酱：“之前不幸福吗？”
“之前是一百分幸福，”小姑娘严谨表示，“今天是超级一百分幸福。”
姜时唔了一声，嘴角牵起一抹柔和的笑，捏捏她的小脸：“我也是哦。”
盼盼开心地用小脑袋撞他，举起一根小手指：“我还想再吃一个汉宝宝。”
姜时便又给她点了两个。
等到两个汉堡包送过来，盼盼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
“哥哥，为什么只有汉宝宝，没有汉妈妈汉爸爸呀？”
姜时：？
面对小人鱼期待的目光，大哥沉默两秒，云淡风轻地回答：
“因为汉妈妈汉爸爸不好吃。”
第84章 084一更
084：
回到家,洗得香喷喷的盼盼穿着佩奇睡衣，趴在床上给爸爸妈妈打视频电话。
两位教授结束学术交流从国外回来后，在家里待了两天，又带科研队出门去了。
他们扎营在山中,这个地方不算偏,信号不错,视频起来不怎么卡。
小姑娘叽叽喳喳分享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去接哥哥下班啦，哥哥带我吃了一条街,一条街哟~”
她两只小胖手努力在空中抡了个圆。
两位教授慈爱地看着镜头里的宝贝女儿,姜教授笑着说：“那宝贝吃饱了吗？”
大馋丫头依旧是那句话：“一点点哦。”
到目前为止,没人知道盼盼一次性吃下多少东西,才能让她觉得是饱。
庄教授实验过，盼盼的肚子和她在水里能自动调节温度一样,会根据她进食的量自己调节。
吃得多消化快一些,吃得少消化慢一些。
她说饿了，那是真的饿了。
没饱，就是不饿，想吃东西只是因为馋。
庄教授又问：“今天去舞蹈班，老师都教了些什么呀？”
盼盼当场表演了一个丝滑的劈叉,小脸得意地冲镜头晃晃。
庄教授眉梢轻挑：“只教了这个吗？”
盼盼不好意思地把小脑袋埋在枕头里：“哎呀,我忘记啦。”
姜教授赶紧哄道：
“没事没事，我们宝贝才刚刚学呢，忘记很正常。”
“再说了，你还记得一个动作呢，超级棒的哦。”
姜教授说完，用手肘了肘妻子，庄教授于是接过话,想了想说：
“你哥哥小时候学跳舞，学了好多天一个动作都没记住。”
“真的吗？”
“当然了。”
盼盼飞快爬下床，光着小脚丫，两只手抱着手机，哒哒哒跑到浴室门口，整个人趴在门上，大声问：
“哥哥，妈妈说你小时候学跳舞，一直学不会，是不是呀。”
姜时平静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对。”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学过舞？
盼盼这下开心了，蹦蹦跳跳：“我果然一点都不笨。”
姜时：“……”
我笨呗。
“嗷——公主殿下，你踩到我腰了。”
“噢噢对不起哟。”盼盼移开小脚丫。
海蛇喜欢跟在盼盼脚边乱游，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多少次踩到它了。
花花支着圆脑袋：“没关系，我腰很长，肉还多，踩不坏。”
盼盼坐在浴室门，继续叽哩咕噜和爸爸妈妈说话。
两位教授靠坐在帐篷里，听着宝贝女儿咿咿呀呀的小奶音，只觉万事无忧。
一直等到姜时泡完澡出来，和他们简单聊了几句，这通视频才挂断。
姜时看了眼通话时间，四十多分钟。
要知道他如果和爹妈打电话，最多一两分钟。
屈指刮刮小人鱼的鼻子，他悠悠点评：“小话唠，你是一点都不困呐。”
大概吃爽了的原因，盼盼中午那会儿就低的电量，到现在也没耗尽。
她不懂“话唠”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认为姜时在夸自己。
于是晃晃脑袋，欢天喜地说：“我是小话唠，你是大话唠。”
姜时也不反驳。
事实上他的生活中多了条小人鱼后，每天说的话比以往多得多。
盼盼望着姜时脸上的绿色面膜，她之前还会害怕，现在已经不会啦。
小姑娘拍拍自己的小包子脸：“我也要。”
姜时返回浴室，从镜柜里拿出他的泥类面膜，挖了一勺均匀抹在大馋丫头脸上。
“不准吃。”
“没有哦。”
“我已经看到了。”
“是你看错啦！”
“我瞎吗？”
“嗯嗯。”
“……”
一大一小伴着嘴，顶着两张绿脸走出浴室，门铃忽然响起。
“我去开门。”小姑娘自告奋勇，啪嗒啪嗒跑到大门，踮起脚尖打开门。
门外的军官盯着盼盼那张小绿脸，诡异地沉默了两秒，柔声道：
“盼盼，晚上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
由于基地高级军官太多了
，并且不是天天见，是以小姑娘一个都不认识——记不得脸。
“没有哦。”盼盼摇头，“你也没睡哟。”
她熟练地打开底下的鞋柜，要去拿拖鞋。
军官连忙制止，他身后跟着的随从掏出鞋套，两人套在军靴上，走进屋内。
看到同样顶着一张绿脸的姜时，军官神色自若地打了个招呼。
“姜先生，晚上好。”
“秦少校，晚上好。”
姜时朝盼盼招手，对她说：“这位秦叔叔是你同学秦破川的爸爸。”
“噢噢，叔叔嚎~”小姑娘软呼呼地喊人。
秦少校经常听儿子说起盼盼，也清楚盼盼给儿子取的“婆婆”。
他们一家人知道后笑了好久，再加上宫越的“公公”，只觉小人鱼是个取名天才。
秦少校和宫越的父亲相熟，两家人笑言：但凡秦破川是个女孩，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脑海里回想着这些，秦少校脸上笑容不自觉加深。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盼盼，小姑娘双手捧住：“谢谢叔叔。”
说着就要拆一颗放嘴里，姜时咳了一声。
盼盼顿住，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过去。
姜时提醒：“你已经刷完牙了。”
盼盼小脑袋瓜转得可快了：“我可以再刷一次。”
姜时冷酷拒绝：“不行，明天再吃。”
该立规矩的时候大哥也不含糊。
兄妹俩的对话让秦少校后悔自己送出糖果的举动。
这么晚了他属实不该给小孩吃的东西。
秦少校尴尬地想说什么，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闭口不言。
不过看着兄妹俩的亲昵互动，他不禁想起儿子，自己这个父亲很少能抽出时间陪他。
实在失职。
“好叭好叭。”
察觉到哥哥的坚定，小姑娘乖乖放下糖果，将它们堆放在茶几上。
姜时脸上带了笑，面膜掩盖看不出来。
他转向秦少校，目光透出询问。
对方这么晚上门，显然不是心血来潮串门。
秦少校松了口气，三言两语说明他上门的原因。
天气预报显示苏城最近几天内有十二级台风登陆——苏城果断向基地借用盼盼。
因为还没登陆，不用盼盼马上赶过去，明天出发也来得及。
秦少校下班回家，看到姜家的灯亮着，想着姜时应该没睡。
遂过来敲响门，提前告知姜时，等盼盼醒来询问盼盼的意愿。
——虽然大家都知道小人鱼肯定会答应帮忙，但仍然会先询问她。
他没想到的是凌晨了盼盼还没睡。
小姑娘听完，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的哦。”
秦少校刚才说明缘由时就已经蹲下.身和盼盼平视。
见小姑娘半点迟疑也无的答应，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大家提起盼盼，语气里尽是喜爱了。
连儿子破川提起盼盼时的表情也充满崇拜。
说班里有小朋友欺负其他小朋友，盼盼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被欺负的小朋友。
然后哐哐一顿揍欺负人的小朋友。
老厉害了。
每次说到盼盼，儿子兴奋得很，小脸放光。
……
“盼盼，我代苏城人民向你表达衷心的感谢。”秦少校神色郑重，他老家是苏城的。
小姑娘将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背在身后，认真道：“不要谢哟，你们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们呀。”
秦少校一愣，轻轻地笑了。
*
翌日，兄妹俩乘坐专机抵达苏城，在那边待了两天，又悄无声息地返回。
苏城民众收到台风预警后，很快又被官方通告不用惊慌，小人鱼盼盼已经答应来苏城阻止台风。
相关热搜登上各大平台，底下评论中IP地址为苏城的网友们占一大半。
【盼盼什么时候来啊，我的麻袋已经准备好了。】
【港真，这辈子从来没如此期待过台风天。】
【@姜时，不能光让盼盼工作，要带她去玩，我知道苏城所有好玩的地方，我愿意免费给盼盼当牛马。】
【我家十八楼，去年台风落地窗直接碎了一地，吓死个人。现在有了盼宝，再也不用担心台风了[泪目]。】
【@姜时，你们到哪了？】
【盼宝宝终于来宠幸我们苏城啦！有没有组团去偶遇的。】
【加我一个。】
【上哪偶遇？】
……
姜时登录微博，发了一条新消息。
【姜时V】：台风已除。
附上一张盼盼在苏城某著名景点的照片。
而他的IP地址显示是沪城。
这意味什么？
意味盼盼已经回去了。
苏城人：？？？
不是，盼宝儿就这么悄眯眯地来了，又悄眯眯地走了？
他们的偶遇计划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
除了阻止苏城的台风，十一月中旬，盼盼去了趟京城，替主席治伤。
主席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腰，无法正常行走。
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秘密请盼盼前往帮忙。
治好主席后，盼盼贴在病床边，肉嘟嘟的小手安抚地拍拍床上的老人：
“主席爷爷，你以后走路要慢慢地走，不能再摔了哦，万一摔死了怎么办呀，我就治不了了。”
——先前主席说他因为走太快才摔的。
姜时眉心一跳：“……”
主席哈哈笑起来，朝姜时摆摆手，目光慈爱地注视小姑娘：
“盼盼说得对，爷爷以后一定注意，可不能让自己摔死，那多没面子呀。”
盼盼小大人似的：“这才乖嘛。”
兄妹俩和主席吃了一顿午饭便告辞了。
回了京城自然要去看佩奇，佩奇又长大一圈，快三百斤了。
刘铭杰说：“最近在让它减肥，不能再胖了。”
“我专门给它定制的这台跑步机，怎么样，还不错吧？”
望着在跑步机上缓慢跑步的大猪猪，姜时一言难尽地瞥了眼经纪人，沉默。
盼盼蹲在跑步机旁边，握紧小拳头：“佩奇加油，加油。”
大猪猪仿佛得到了某种鼓励，四蹄加快刨了几下。
但也只是一瞬——快得仿佛是错觉。
然后它慢下来，喘着粗气往跑步机上一趴，跑步机上的传送带自动停止。
旁边有个大盆，它将脑袋伸过去，大口吃起里面切成块的进口水果。
刘铭杰十分自得地解释：“跑步很累的，总要给它奖励不是？它跑完可以马上吃到香喷喷的食物，这样更能激发它跑步的兴趣。”
姜时：“……”
大猪猪吃得很香，连吃几口像是想起什么，它缩回大脑袋，用干净的粉鼻子轻轻去拱盼盼，把她拱向大盆，嘴里发出哼哼声。
“谢谢佩奇~”
这个意思非常明确，盼盼立刻懂了，小胖手开心地伸进去拿起一块苹果。
姜时：“！”
刘铭杰：“！！”
大哥长腿带风，甩出残影，硬是赶在小人鱼把苹果塞进嘴巴之前抢了过来。
手里一下空了的盼盼：？？？
第85章 085一更
085：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姜时手里的苹果，盼盼茫然了两秒，反应过来：
“哥哥，你也想吃啊？”
“给你给你,不用跟我抢啦。”她一脸的纵容。
说完转身,小手要往大盆里继续拿。
姜时微微咬牙,一把薅过
大胖鱼，将手中的苹果扔回盆里,没好气道：“这是……佩奇吃的。”
顶着大猪猪黑亮亮的眼睛,大哥愣是没说出“猪”这个字。
虽然佩奇养得非常精致,干干净净也没有异味,吃的食物比人都还好。
但它到底还是一只猪。
哪怕那些养猫猫狗狗的，再喜欢也没说和猫猫狗狗同吃。
“我几道呀。”盼盼歪着小脑袋,不理解,“我没有抢佩奇的哦，是佩奇让我吃哒。”
刘铭杰看着自家艺人噎住的表情，笑得不行，拉过小姑娘：
“盼崽，你想吃水果家里有的是哦,我们和佩奇分开吃。”
“好叭好叭。”盼盼叹了口气,用无奈的目光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大人。
小姑娘觉得他们是担心她会把水果都吃完，这样佩奇就没的吃了。
哼，她才不会吃光光呢。
大猪猪冲两个男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刘铭杰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问姜时：“我去，它刚刚是不是冲我俩翻白眼了？它是不是在骂咱俩？”
姜时挑了下眉：“大概吧。”
盼盼为自己的小伙伴发声：“佩奇才没有骂你们呢。”
“盼崽，你能听懂佩奇说话吗？”刘铭杰问她。
小姑娘摇头：“不会呀。”
“那你怎么知道它不是在骂我们？”
刘铭杰养佩奇这么久，愈发觉得它精得像个人。
尤其刚才的神态和动作，这要不是在骂他们,他名字倒过来写。
盼盼抱着佩奇的大脑袋亲昵贴贴，想也不想地说：“因为佩奇是头不会骂人的好猪猪。”
刘铭杰：“……”
宝贝你的滤镜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大猪猪在旁边有模有样地晃晃脑袋，大耳朵往后趴，一副无辜的乖巧模样。
刘铭杰用手指了指它，锐评：“狐假虎威。”
小姑娘和大猪猪均没听懂，佩奇懒得再搭理它的铲屎官，起身去窝里叼出一个彩色的藤编球推给盼盼。
盼盼抓着球往远处用力一扔，小身体跟着摇晃，差点把自己给扔出去。
大猪猪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屁颠屁颠走过去叼回来。
“佩奇你好棒呀！”盼盼原地蹦起来大声夸夸。
“哼哼~~”佩奇那张猪猪脸咧着嘴，对着盼盼笑出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刘铭杰：“……？”
他头一次看到一只猪居然能笑得这么灿烂。
望着和盼崽崽开心玩球的大肥猪，经纪人心里酸溜溜的。
平时怎么不对他笑。
亏他好吃好喝地养着它。
姜时懒洋洋地靠着屋檐下的长柱，目光柔和地追逐着前方。
刘铭杰瞅了他一眼，突然道：“我感觉你现在气质都变了。”
姜时：“嗯？”
刘铭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确认双方处于安全距离后。
他啧了一声，果断道：“变得好有妈感。”
姜时：“……”
姜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嘴角轻勾，嗓音轻柔：“盼盼，他欺负我，咬他。”
刘铭杰：？？？
又来！
望着停下动作朝自己转过来的小人鱼，刘铭杰撒丫子开始跑。
盼盼眨眨大眼睛，院子里响起她啊啊啊的小奶音，小姑娘甩着小短腿气势汹汹地去追刘铭杰。
担心她追得急摔倒，刘铭来特意放慢速度，等盼盼要追上他时，又陡然加快脚步。
“追不上追不上~”刘铭杰对着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天气冷了，盼盼身上穿的是姜时买的一套毛绒绒的绿恐龙套装，圆滚滚的超级可爱。
此时这只小恐龙因为追不上刘铭杰，气喘吁吁地停下，肉嘟嘟的小手往小腰上一插，累得直哈白气。
佩奇似乎发现自己的铲屎官在捉弄盼盼，它二话不说吐掉嘴里的球。
先前在跑步机上跑不动的三百斤身体，电光石火间犹如神助，突然变得格外矫健——
它四个蹄子跑得飞快，duangduangduang地冲刘铭杰狂奔而去。
刘铭杰：“！！！”
刘铭杰怒吼：“刘佩奇你还记得你是家猪不是野猪吗。”
他在前面狂奔，佩奇在后面猪突猛进，一人一猪绕着院子转圈，画面相当抽象。
盼盼一点也不累了，开始兴奋地给佩奇加油。
姜时双手鼓掌，嗓音悠扬：“杰哥，你还给佩奇冠你自己的姓，不错哦。”
刘铭杰没功夫理他，边跑边骂骂咧咧：
“刘佩奇！我让你跑步减肥你是跑两步就喘，现在追我倒来劲了是吧！”
“你丫再不停下，甭想吃晚饭，明天的饭也没了。”
回应他的是更加凶猛的猪突猛进。
最后刘铭杰成功被佩奇一口叼住了屁股。
盼盼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佩奇的目光充满崇拜，兴奋得两只小手拍得通红：
“哥哥快看，佩奇帮我咬了刘叔叔，它替你报仇啦。”
大猪猪松开铲屎官，不轻不重地用鼻子拱了下他。
刘铭杰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墩。
“……”
佩奇仿佛胜利的王者，两只前蹄踏在刘铭杰的大腿上，制止他爬起来。
接着它把大脑袋扭向盼盼，喜意洋洋地哼了两声。
绿色的小恐龙哒哒哒跑过去，一把抱住大猪猪：
“佩奇佩奇，你已经咬了叔叔帮我替哥哥报仇啦，不能再踩叔叔了哟。”
佩奇听话地松开了两只前蹄。
“盼宝儿，你听到了吗。”
刘铭杰已经认命地躺在地上——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压根没摔疼。
他心中甚是欣慰地想：刘佩奇还是很有分寸的，不枉费养它这么久。
“听到什么？”盼盼在刘铭杰旁边蹲成毛绒绒的一团，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他。
刘铭杰手放在胸口，作忧郁状：“啪，我心碎的声音。”
盼盼小手捂在耳朵上：“没听到哟。”
“你和佩奇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哭了。”有被小人鱼可爱到的刘铭杰夸张地嘤嘤嘤。
盼盼看出他是假哭——因为她也会这样假哭啦。
“是你先欺负哥哥的嘛。”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动地转了转，一副“你要讲道理”的小模样。
刘铭杰一个艰难地仰卧起坐，上半身从地上立起来，指向迈着长腿走过来的姜时：
“宝贝，你哥说一句我欺负他，你就信了？”
“你仔细想想，你有看到我欺负他吗。”
盼盼诚实地摇了摇小脑袋。
刘铭杰一喜。
下一秒。
小姑娘拍拍自己的小胸口，斩钉截铁道：
“我眼睛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我的心看到了哟。”
刘铭杰：“？”
“因为我和哥哥心连心~”
盼盼朝靠近的姜时伸手，后者俯身抱起她，小姑娘攀着他的肩膀：
“对叭，哥哥。”
一句话，又把大哥哄成了翘嘴。
姜时掂掂怀里的大胖鱼，愉悦地“嗯”了一声。
刘铭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拍身上的灰，乐不可吱：“你也太会了吧盼小鱼。”
心连心都能说出来。
小情话一套又一套。
怪不得自家艺人沉迷养娃。
这谁能挡得住。
盼盼骄傲地抬起小下巴：“我会的有很多哟。”
佩奇高声哼哼，像是在替她应援。
望着这只双标的大肥猪，刘铭杰气笑了。
“刘佩奇，你晚饭没了。”他郑重宣告。
大猪猪不以为意地扇了扇耳朵——
铲屎官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相同的话，它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结果一次也没做到。
倒是盼盼从姜时怀里滑下来，抓着佩奇的大耳朵，安抚它：“没事没事，我的给你吃。”
大猪猪立刻可怜巴巴地哼起来。
然后吃饭的时候，小姑娘真的自己吃一口，再分一口给佩奇。
一鱼一猪吃得那叫个香。
鉴于是佩奇吃盼盼吃过的，而不是盼盼吃佩奇吃过的，大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兄妹俩吃过晚饭后便告辞了。
小姑娘依依不舍地抱着大猪猪：“佩奇，我下次再来看你哟~”
“哼哼。”佩奇轻柔地蹭着盼盼。
和小伙伴告别完，盼盼把小肉手放在嘴巴上，送给刘铭杰一个甜蜜蜜的飞吻：
“叔叔拜拜，我会想你的哦，mua~”
刘铭杰捂着被击中的胸口，一脸的姨母笑。
等到兄妹俩乘坐的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他才收回目光，坏笑着靠近同样目送兄妹俩离开的大肥猪。
“刘佩奇，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佩奇瞅了他一眼，正准备转身优雅地走回院内，就听到了铲屎官的下一句。
“所以，是时候给你绝育了。”
*
兄妹俩乘坐专机返回泸城，到家已经十点半，姜时单手抱着睡得呼呼的大胖鱼，腾出另一只手开门。
暖意扑面而来。
“哥哥，我们到家了吗？”盼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嗯。”
屋里暖气足，裹得厚厚的小姑娘嘟囔“热”，姜时便剥洋葱似的把糯米团子从毛绒绒的小恐龙衣服中剥出来。
探了探她后背，果然出了汗。
他起身去浴室拿来毛巾，动作轻柔地给盼盼擦干。
小姑娘困得东倒西歪，咂吧着小嘴巴睡熟过去。
姜时又给她脱下毛毛鞋，拽掉袜子，下意识低头闻了下，不臭。
尽管如此，他还是找出湿巾，把两只胖脚丫擦了一遍。
胖得没有脚脖子的小短腿一戳一个窝窝。
姜时忍不住戳了好几下。
大概是感觉到了，小姑娘不舒服地哼唧两声，紧接着小胖腿突然发力，一脚踹在姜时脸上。
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疼升腾而起。
几秒后，姜时感觉到鼻腔有温热的液体下滑。
“……”
第86章 086一更
086：
捂着鼻子,姜时把小人鱼塞进被窝，去浴室紧急处理了下自己可怜的鼻子。
从镜子里看，鼻翼处有点肿。
得亏是原装的。
他哭笑不得地想。
姜时的粉丝有一大部是颜粉，对外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他的那张脸是上天恩赐,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创作,巴拉巴拉。
粉丝夸成这样，黑粉自然要针对这点进行攻击。
他们专门在动态视频里去截姜时特殊角度的丑照发出去。
声称这才是姜时真正的样子,又发通稿说姜时整容。
还有胡乱P图的。
然后他们把一些对比的照片,发给某些专门靠评价明星艺人博取流量的网红博主。
有的博主在整容医美上很有经验,开始发小课文,从各方面来力证姜时整过容。
反正他们吐槽只会引起来巨大流量，再将流量变现。
至于骂声,关掉私信又看不到。
黑粉又拿着这些小课文到处散发,称专家各方面表明姜时整容了，姜粉个个眼瞎。
姜时有次刷到过关于他整容的小课文，李度担心他会生气，安抚他黑粉就是这样，不用在意。
“这有什么好气的。”姜时语气漫不经心。
但是,隔天的红毯活动上他惊艳亮相,一脸“老子帅炸苍穹”的表情走完全场。
当天各大平台的头版头条全是他。
粉丝那叫个扬眉吐气。
……
姜时迈着长腿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几块碎冰，用洗脸巾包着按在鼻翼。
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
等到痛意散去，表面看不出肿迹后，他才去洗漱。
泡完澡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姜时目光无意间往窗外一扫,微怔。
絮羽般的白色纷纷而落。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
沪城因地理位置，冬季不怎么会下雪，即使下了，也多半是雨夹雪，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倒是难得见到如此大片的雪花。
而京城几乎年年会下大雪。
姜时想起大胖鱼之前看短视频，问他什么是雪——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真正见过雪呢。
他在犹豫要不要叫醒盼盼，便听到虚掩的卧室门内传来熟悉的小奶音：“哥哥？”
姜时眉梢微挑，大步过去，推开门按亮大灯。
床上的糯米团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薄毯中拱出来，呆呆地揉着眼睛。
“怎么醒了？”姜时在床边坐下。
“不几道呀。”小姑娘晃晃有点不太清醒的小脑袋，她突然就醒了。
姜时把她抱起来：“醒来得正是时候。”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把小人鱼放在飘窗上：“看，这是什么。”
盼盼立刻被纷飞的雪花吸引注意力。
她趴在干净透明的玻璃上，眼睛一点一点睁大，语气有些犹疑：“哥哥，这是雪吗？”
姜时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小姑娘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双手用力要把推拉开窗拉开。
“不行，”姜时阻止了她，“打开窗冷气灌进来，会感冒。”
盼盼扭过头，小脸满是渴望：“那我可以穿得多多的出去吗。”
姜时坐在飘窗上，露出沉吟的表情。
“哥哥我超级爱你哟。”小姑娘扑过来抱住他开始撒娇，甜言蜜语疯狂砸过来。
相当享受的大哥眼中笑意荡开，拖长音调：“要是某条可爱的鱼摆摆再亲我一下，我可以答应哦。”
盼盼肉嘟嘟的小胳膊立刻抱住姜时，小姑娘吧唧吧唧糊了他一脸口水，甜滋滋地问：“可以了吗。”
姜时一把薅起她：“没问题。”
“哥哥万岁~”
姜时拿起衣服给她穿——冬天的衣服不像夏天，穿起来没那么方便，盼盼自己还不怎么会穿。
全方位把盼盼裹成小熊后，又给她穿上袜子，姜时才放开她。
小姑娘迫不及待地跑到玄关，艰难地套上毛毛鞋，踮起脚尖去开门。
姜时：“你不等我吗。”
闻言，盼盼乖乖停下，站在门口小声催促：“那你快点哟。”
姜时随便找了件修身大衣套上，门打开的瞬间，凛冽的冷风瞬间刀子一样灌进。
姜时：“……”
他转身去拿羽绒服。
盼盼丝毫不觉得冷，她已经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洞开的大门传来她兴奋的笑声。
等姜时换上厚衣服走出去，看到的就是小姑娘高高举着两只小手，边接雪花边在院子里来回跑的画面。
“慢点，看着脚下。”他不得不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
冷不丁想到刘铭杰说他有妈味，他无言地掐了掐眉心。
这边姜时话音刚落，那边伴随着“哎哟”一声，小姑娘结结实实地绊在地上。
“……”
姜时站在原地没动。
这在之前他会忙不迭冲过去把人薅起来，不过现在有经验了。
小孩磕磕碰碰后，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家长不用表现得太急切。
本来没事，一哄，马上成天大的事。
果然，盼盼自己麻利地爬了起来，对着手心呼了呼：“不痛不痛。”
然后顺势就要把掌心沾上的污渍往身上抹。
姜时眼皮一抽，提前预判到这一幕的他眼疾手快地捉住小胖手。
“我说过什么。”
他平静地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托小人鱼的福，他的外套包里永远不会缺少湿巾。
盼盼茫然地眨眨大眼睛。
姜时边擦她的小胖手边说：“我是不是说过，手弄脏了，要么用水洗干净，要么用湿巾擦干净。”
盼盼露出思索的表情，仿佛是在回忆，过了会儿她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姜时瞥她：“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往身上擦？”
“我刚刚忘记了嘛。”小姑娘可理直气壮了。
姜时捏捏她的小脸蛋：“下次要是还往身上擦，我就打你手板心了。”
“！”
盼盼嗖一下把小手缩回去藏在身后，大声说：“我的脑瓜瓜说它已经记住啦。”
姜时挑眉：“真记住了？”
盼盼：“嗯嗯。”
姜时：“没记住怎么办？”
盼盼：“你说了打我手板心哒。”
姜时：“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哦。”
盼盼：“？”
小姑娘有点茫然，明明是哥哥说的，怎么变成是她说的了？
不过她也没在意，开心地伸手继续去接空中飘落的雪花。
她看着雪花在手中融化，又去看落在衣服上的雪。
“哥哥，为什么雪落在我手手上就不见了呀，但是它还在我衣服上呢。”小姑娘疑惑地发问。
姜时耐心地跟她解释什么是温差。
盼盼听得似懂非懂：“因为我的手手是热的，所以雪在我手手上就化掉啦，但我的衣服是冰冰的，雪就不会化掉。”
“在衣服上也会化，只是慢一点，你看，这里已经化掉了。”
“噢噢，我明白啦。”
盼盼又去看青石铺就的地面，这会儿已经铺上一层浅浅的白，一脚踩
一个印儿。
小姑娘觉得好玩，开始画图一样挨着踩。
很快，满院子都是她的小脚印。
“看，小兔叽！”她自己无师自通地踩出一个小兔子模样，骄傲极了。
姜时夸她：“真棒。”
得到鼓励的小姑娘开始疯狂画小兔子，蹦蹦跳跳地给自己累得直喘气。
但雪越下越大，先前画的小兔子渐渐被覆盖。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乐此不疲地重新踩。
姜时将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戴了起来，他下半身穿的是一条薄睡裤，寒风中冷气从脚底不断往上钻。
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出来半个小时了。
再看欢快踩雪的大胖鱼，显然没有任何想回屋的意思。
姜时走过去：“你冷不冷？”
小姑娘像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包子：“不冷！”
姜时：“……已经玩半个小时了，该回去了。”
盼盼鼓起红通通的小脸：“不要嘛~”
她小手拉住姜时的袖子晃啊晃，大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期盼：“哥哥，我们来堆雪人吧。”
姜时往地上扫了一眼：“雪太少了，堆不上。”
盼盼：“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堆雪人呀。”
姜时瞬间找到让大胖鱼回屋的方法，他做出思考的样子：
“要等雪铺到厚厚一层，晚上一直下的话，到明天就能堆了。”
“要等到明天才行吗？”盼盼小眉头皱了起来。
姜时按捺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没错。”
盼盼仰起小脸，直勾勾地盯着姜时，后者故意严肃着脸。
然后他就看着大胖鱼眼睛越来越亮，仿佛想到什么，两只小胖手在半空中张开：
“那要是现在下超级超级多的雪，我是不是就可以马上堆雪人了呀。”
姜时眉心一跳，找出重点：“你能让雪下得超级超级大？”
盼盼超大声：“是的哦。”
姜时这下是真的严肃了：“不可以。”
盼盼似乎也感觉到了，小小声地问：“为什么呀。”
于是大哥向她科谱了什么叫雪灾。
他怕大胖鱼一个没控制住，全国大范围内一夜之间降下特大暴雪。
小姑娘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听完后吓到了，慌慌地说：
“哥哥，我不会让雪下大的，我不堆雪人了。”
姜时又心疼了，连忙蹲下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地亲亲她的小脸，柔声道：
“正常情况的下雪没有问题，我们明天起床堆雪人好不好？”
盼盼顿时松了口气，露出笑脸，乖乖点头：“好的好的。”
姜时便把她抱回了屋内，给她脱下踩脏的毛毛鞋，又脱了外套。
这个过程中他的手碰到盼盼裸.露在外的皮肤，小奶音惊呼：“你的手好冰呀。”
小姑娘飞快抓住姜时的大手，鼓着小脸往上面不断呼热气。
完了似乎觉得不够，她干脆把姜时的手紧紧捂在自己鼓鼓的小肚子上。
“我的肚叽烫烫的，给你暖暖哟。”
第87章 087一更
087：
自己屈膝蹲在盼盼面前的姜时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不冷。”
他一把将换鞋凳上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忍不住在她软呼呼的小脸蛋上各啾一口：
“宝贝，你怎么这么好呀。”
盼盼被他亲得开心地笑起来，小肉手攀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朵说：“因为我爱你哟。”
姜时抱紧她：“我也爱你。”
他本以为自己只会在拍戏时,才会说出爱与不爱的相关台词。
而今面对小人鱼,就这么轻而易举并发自内心地说了出来。
说完他又啾了两口盼盼。
小姑娘瞅了姜时一眼,喜气洋洋地：“你这么爱我呀。”
姜时：“嗯。”
盼盼用小脑袋轻轻撞他，指着自己的小胸口,认真道：
“哥哥,你说的话让我的小心心发芽了,长出好多好多粉色的小花花了哟。”
姜时低低地笑了一声,抱着她走进卧室。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心也发芽了哦。”
“那你长出什么了呀？”
“长出了一条可爱的鱼摆摆。”
“嘿嘿,我几道啦,是我！”
……
姜时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兴奋的小人鱼重新哄睡着。
但他自己却了无睡意。
他悄无声息地下床，离开卧室，往窗外看了一眼。
照这个趋势，到早上百分百会铺上厚厚一层的雪。
于是姜时开始准备堆雪人需要用到的东西,免得小人鱼堆的时候现找。
等把东西找齐后,他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上的购物软件，加购了几个雪球夹。
东西一买起来便没完没了，看到什么想给小人鱼来一个。
挑挑选选，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购物车里已经有几十件商品，几乎全是给盼盼买的。
正准备合并付款时,姜时又看到了自动推荐的儿童滑雪服。
手指顿了顿，他退出购物软件，在其他平台搜了下滑雪相关的视频。
于是果断决定带盼盼去滑雪场玩玩。
然后他又开始挑选滑雪需要的东西，等到全部买完，感觉到困意时，抬头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了。
姜时心满意足地付了款，关灯回到卧室。
小姑娘已经拱出了薄毯，呈大字型趴着横亘睡在床的中间，其中右脚的大拇指翘起来抵在床上。
姜时把她这根叛逆的小脚趾头给掰回去。
下一秒，她又翘了起来。
“……”
盯着看了两秒，姜时放弃了。
他在床边躺上，谢天谢地，两米宽的床，大胖鱼还给他留有躺下的位置。
闭上眼睛，闻着淡淡的奶香味，姜时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
过了会儿，小盼盼循着味儿蛄蛹到他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趴下，继续睡得呼呼的。
沉睡中的姜时感觉到呼吸困难，于半梦半醒间，熟练地将睡到他脸上的小人鱼扒开一些。
……
伴随着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一束光线，盼盼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然后去看姜时，见他还闭着眼睛，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姜时没反应。
小姑娘便知道哥哥还没醒，于是她乖乖地从姜时身上爬下去。
在床上呆坐几秒后，小脑袋瓜彻底开机，她想起什么，飞快顺着床尾跑到飘窗，拉开窗帘钻进去。
盼盼眼睛唰一下睁得滚圆——
映入小姑娘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整个人趴在窗上，被白雪覆盖的绿荫在她眼中化成了一颗颗白白胖胖的棉花糖。
“哥哥，我们可以堆雪人啦。”
她钻出窗帘，重新跑回床上，小脑袋凑近姜时小小声地喊。
姜时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小姑娘伸出一根小胖手指要去戳姜时，但在即将戳中之前，她又收了回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另一只手拍了拍想去戳姜时的那根手指：“哥哥没醒，不能吵醒他哦。”
盼盼走到床边，小屁股朝外滑下床，穿上拖鞋打开卧室门钻出去，又细心地关上门。
睡在客厅茶几上的海蛇花花听到动静，从窝里支起圆圆的脑袋，看到是盼盼后，它立刻清醒，从窝里游出来。
“公主殿下~”
盼盼爬上自己的儿童餐椅，抱起桌上的小黄鸭水杯——那是姜时给她买的专属杯子。
把杯子放在餐柜上——恒温的直饮机在这里。
她踩着小板凳，盯着直饮机看了几秒，准确地按下开关键。
机器启动，细细的水流落进杯子中。
庄教授说过，每天早起要喝一杯温水。
平时几乎都是姜时先醒，盼盼醒过来后，姜时直接喂给她喝一杯水。
盼盼看过姜时操作直饮机，她早就记下了步骤。
“我真聪明呀。”
接到一杯温水的小姑娘自己夸自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放下杯子，她拉开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盒牛奶，撕开吸管插进去后小姑娘没急着自己喝，而是给花花的小碗里倒了一些。
“谢谢公主殿下~”海蛇快乐地吸溜起来
比起刚来，它现在足足胖了一圈，称得上一条肥蛇。
“不谢~”
盼盼又翻出小面包，同样分了一个给花花。
小姑娘一口气吃了十多个，牛奶也喝得光光的。
摸摸小肚叽，她咂吧了下嘴巴，然后又吃了十多个，这才跑向玄关。
“公主殿下，你要出去吗。”
小姑娘重重点头，兴奋道：“我要去堆雪人，花花，你会堆雪人吗？”
海蛇摇头，它在之前都不知道雪是什么。
盼盼：“没事没事，我也不会。”
花花：“那你要怎么堆呀。”
小姑娘：“不几道~”
花花认真地想了想：“你哥哥肯定会。”
盼盼：“哥哥还在睡觉。”
花花支棱起来：“我去把他叫醒！”
盼盼：“不要。”
花花圆脑袋耷拉下来：“哦。”
昨晚姜时给盼盼脱下来的衣服就放在玄关的柜子里，盼盼自己吭哧拉开柜门拿出来开始穿。
小姑娘战斗半天，终于歪歪扭扭地穿上了。
尤其裤子，穿进去后，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秋裤跑到大腿上了。
她扒拉了没拉下来便不管了，开始穿袜子。
嘿咻嘿咻地穿完，小姑娘很有成就感地把两只胖脚丫塞进毛毛鞋。
“公主殿下好厉害~”
围观全过程的海蛇翘起尾巴尖不断拍打地板为盼盼喝彩。
盼盼骄傲地晃晃小脑袋瓜，踮起脚尖打开房门。
海蛇怕冷，驻足在门边，把脑袋往外探了下就马上瑟瑟发抖地缩回门内。
盼盼撒丫子跑了出去。
院子中间的青石小路在一个小时前被守卫清理出来，盼盼直接蹦进了旁边的积雪。
看起来毫无杂质的积雪没到她的小腿处。
每走一步，小姑娘都要惊叹地“哇”一声。
“花花，你要不要出来玩呀。”盼盼回头朝门口不动的海蛇发出邀请。
海蛇虽然很想出去和公主殿下一起玩，但它更怕自己一出去就变成一条死蛇：
“公主殿下，外面太冷了，我会僵掉的。”
“噢噢，那你快回去叭，不要出来哦。”
盼盼蹲下小身体，开心地捧起身前的雪，一点也不怕冻，小手捏啊捏，捏成一个汤圆大小的球球。
她望着雪球，觉得它好像夏天吃的雪糕，于是果断往嘴里塞。
一口下去，冰得她一个激灵，小包子脸瞬间皱成一团。
盼盼嚼吧嚼吧吞下，又去捏第二个。
“盼盼，不能吃雪。”
院外的守卫在盼盼跑出来后，注意力就都在她身上了。
当看到小姑娘开始吃雪团，尽管清楚盼盼吃了也没问题，他俩还是忍不住吱声。
“叔叔~”
盼盼热情地向他们挥舞小胳膊，认真解释：
“我没有吃雪哦，我在吃雪糕。”
守卫：“……”
宝贝你是会偷换概念的。
两人哭笑不得，左边那位柔声道：“盼盼，天这么冷，吃冰的东西可能会感冒生病哦。”
盼盼骄傲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不会的哟，我的肚叽超厉害哒。”
两名守卫想到她变态的特殊体质，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盼盼看看地上的雪，再看看守卫叔叔，眼睛一亮。
刚要问他们会不会堆雪人，忽然想起晚上姜时说的我们一起堆雪人。
她赶紧摇晃小脑袋，把话咽了回去。
要和哥哥一起堆雪人！
不过盼盼注意到了两名守卫衣服上的残雪，她踩着雪回到青石小路，摇摇晃晃地像只小企鹅。
小姑娘往院门处跑，两名守卫屏住呼吸，生怕她一个没注意脚滑。
想出声制止，又怕突然出声反倒让她分心从而摔倒。
好在盼盼平平安安地跑了过去，小手扒着院门，大眼睛从缝隙处看他们，小奶音透着关切：
“你们冷不冷呀？”
“不冷不冷。”两人半蹲下身体，和她的目光齐视。
身为特种部队的战士，他们经过无数极限训练，这点寒冷对他们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真的吗？”
“真的。”
盼盼“哦”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跑。
两人对视一眼，也没多想，以为盼盼去玩其他的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盼盼又出来了，两只抓过雪显得红通通的手捧着自己的小黄鸭水杯，杯口处升腾出的雾气昭示着里面装着热水。
小姑娘捧着水在两人的注视下，摇晃着走到院门。
“叔叔，喝热水。”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坚毅的五官浮现出惊愕。
他们飞快打开院门，左边那位抢先接过盼盼手中的水杯。
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面包，一人手里塞一个。
两人握着小小的面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
好想生女儿。
不，好想偷盼盼。
第88章 088一更
089：
卧室内,姜时敛住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正在逐渐苏醒，手无意识往身上一放。
紧接着搭了个空的结果瞬间传递到他的感知系统内，通过处理,在他脑海里形成一道信息——
小人鱼不在身上。
下一秒,姜时猛地睁开眼睛。
他低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胸口,手跟着往旁边摸。
确认人不在床上的大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盼盼。”他抬高声音喊，同时下床往外边走。
海蛇花花已经非常听盼盼的话回到了窝里,它支出自己的脑袋,告知到处找鱼的姜时：
“公主殿下在外面玩。”
姜时已经隐隐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哪怕知道盼盼不会有事,但一睁开眼发现大胖鱼不在身边,还是没办法控制心中产生出慌乱。
说来好笑，姜时之前刷到过一个监控视频。
一个父亲背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在外面逛街,途中玩了下手机,结果他忘记了孩子在背后。
没找到孩子的他急得团团转，开始恐慌地朝过路的人问有没有看到他的孩子。
路人：……
路人好心地指了指他后背。
他连忙把身后的孩子抱到怀里，尴尬之余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之类的话。
这个视频下的评论许多人在笑。
而姜时看完，只感觉自己厌蠢症犯了。
现在他多多少少能够理解了。
姜时裹上羽绒服走出室外，看到两名人高马大的特种兵守卫,陪着盼盼在院子里的雪地上画画。
姜时能听到他们的语气非常温柔。
他挑了下眉。
雪上已经画了好几种小动物。
小姑娘十分开心,学得有模有样，就是画出来有点抽象。
姜时嘴角轻轻上扬，他奇怪的是，大胖鱼居然没有让守卫帮忙堆雪人。
大概是被守卫提醒了，背对姜时的小姑娘忽然扭头，大眼睛惊喜地睁大：“哥哥你醒啦。”
她飞快把自己拔出雪地，小身体朝姜时跑过去。
“别跑。”
盼盼充耳不闻,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摔倒的她，稳稳当当地跑到姜时跟前——当然姜时往前迈出长腿，大大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一把抱住姜时大长腿：
“你太能睡啦，太阳公公都出来晒屁股了。”
姜时心虚地摸了下鼻尖。
两名守卫见他醒了出现，对视一眼，朝姜时点点头，从善如流地退出院外，身体站得笔直。
姜时蹲下，摸摸盼盼的小脸，冰冰凉。
又去摸她的手，同样冰冷，他皱了皱眉。
最后探向她的后背，里面是热腾腾的，这才放下心来。
“衣服你自己穿的？”
“是！”超大声，小表情充满得意。
“真棒。”
“手冷不冷？”
“不冷哟。”
“都冻成鸡爪爪了，还不冷？”他刚从室内出来，掌心暖热，牢牢包住小姑娘红通通的两只小手。
小姑娘抬起小脸，神气地反驳：“鸡爪爪才不长这样呢。”
她的小手在他掌心挠挠：“你有点不聪明哟。”
姜时：“……”
盼盼又快乐地催他：“我们来堆雪人叭。”
姜时从屋里拿出手套，不顾小人鱼的反抗，强硬地给她戴上。
“先前怎么不让守卫叔叔帮你堆？”他随口问。
“我等你呀。”小姑娘理所当然道，“你说了我们一起堆的哟。”
姜时一怔，明白过来，摸摸她的小脑袋：“对不起，哥哥睡晚了。”
他把昨天准备好的工具拿出来，开始用铲子铲雪，然后堆成一个圆圆的身体。
姜时交给盼盼的任务是，看哪里不圆，就用雪补上。
小姑娘兴奋极了，补得吭哧吭哧的。
兄妹俩花了半个小时，终于将雪人的身体堆好，一大一小两个圆滚滚的雪球拼接在一起，雏形憨态可掬。
姜时抱起盼盼，让她亲自将一条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又在“脸”上镶嵌两颗黑色钮扣充当眼睛，鼻子处则放了一个红球球。
盼盼开始了给雪人打扮的过程。
她给雪人头顶戴上同色系的红色毛线帽，两边各垂下毛绒绒的球球，又翻出她花花绿绿的各种发夹，嵌在雪人的身前。
小姑娘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过了几秒：“雪人没有手手呀。”
“对哦，那怎么办呢？”姜时诱导着她去思考。
盼盼往四周张望，没看到可以代替手的东西。
她盯着雪人，很认真地想啊想，过了会儿，她似乎有了主意。
“我几道啦~”
盼盼哒哒哒跑进屋内，很细心地脱掉毛毛鞋，踩着干净的拖鞋抱着小板凳来到厨房。
姜时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踩着小凳子爬到厨房的大理石台上，从墙上筷篓里拿出两根筷子。
然后盼盼把这两根筷子斜插在了雪人的身体两边。
更让姜时惊讶的是，小姑娘无师自通地往筷子上附雪——将雪捏紧在筷子上。
他本以为盼盼只是将筷子当作雪人的手，没想到她是把筷子当作手臂的支撑。
等到两只手被雪覆盖看不出筷子的痕迹后，盼盼又搓了两个雪球装上去。
姜时问：“这是什么？”
小姑娘解释：“握成拳头的手哦。”
她解下手套，想把手套给雪人戴，被姜时阻止了：“不行。”
盼盼鼓起小脸。
“你的手套太小了。”姜时嘴角微弯，摘下自己的手套套在雪人“拳头”上。
见状盼盼开心地笑起来，绕着雪人跑了一圈，大眼睛闪闪发亮：“哥哥，我们的雪人好漂亮呀。”
姜时赞同地“嗯”了一声，拿出手机，示意盼盼和雪人站在一起。
小姑娘熟练地摆出各种pose：“要拍好看点哟。”
等他拍完，盼盼自告奋勇：“我也要给你拍。”
姜时垂眸看她：“你会吗？”
被质疑的小姑娘晃晃小脑袋：“不要小瞧我哦。”
姜时失笑，把手机给她：“我看看你怎么拍。”
盼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两只小手抱着手机，对着雪人，大拇指去摁屏幕下方的拍摄键：
“就这么拍呗，我又不是笨蛋！”
姜时哈哈大笑，长腿迈到雪人旁边，小姑娘化身成专业摄影师，还带指挥的：
“哥哥你蹲下来，头往旁边一点，要笑起来。”
姜时忍俊不禁，按照小摄影师的要求做。
最后他查看照片，该说不说，拍得还不错。
——只不过他的脸全是模糊的。
小姑娘拒绝承认是她小手晃动导致的，她一本正经地表示：“是哥哥寄己动了！”
“是是是。”姜时笑得不行，“我的问题。”
雪人堆完，兄妹俩回到房间。
在外面雪地里待了那么久，到底担心大胖鱼会冻着，姜时让她在浴缸里用热水好好泡了泡。
这个过程中姜时点了外卖，等小姑娘泡完收拾得香喷喷暖洋洋的，外卖也送了过来。
姜时一一打开外卖，小姑娘爬上餐椅，自己戴上围兜，开炫。
姜时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剩下的全部留给盼盼。
心情愉悦的大哥选了几张照片发到微博上。
自从盼盼人鱼身份曝光后，姜时在网上分享盼盼相关信息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至于每次姜时更新，粉丝们老激动了，设置特别关注的粉丝一窝蜂地涌进来。
【！终于又更新了，盼宝宝姨姨爱你[飞吻]。】
【哈哈哈一看这个雪人就是盼盼打扮的。】
【太漂亮了我的盼崽崽。】
【真诚发问，盼宝儿你想要什么颜色的麻袋？】
【只有我注意到盼盼的衣服和裤子穿反了吗？】
【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新的一天看到新的盼宝，完美~】
【宝贝我们回家，跟你哥说再见。】
【求求了@姜时，每天都发盼盼行不行？】
……
姜时随意浏览了下评论，挑了几个前面说要偷盼盼的留言回复。
诸如“想得美”“不要做白日梦”“来，试试”……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对面的盼宝宝咬了一大口奶黄包，含糊地问，“你笑得怪怪的。”
姜时轻咳一声，放下手机：“包子好吃吗？”
被转移注意力的小姑娘：“超级大好吃！”
转眼一周过去，姜时买的滑雪设备已经到了，周六他带盼盼去了一家滑雪场。
兄妹俩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守卫做便装打扮，盼盼在里面玩了一天也没被其他人认出来。
第一次接触滑雪的小姑娘半点不害怕。
姜时教完她动作要领，又带着她滑了几次，她便能慢慢滑了，学习能力强到可怕。
周六兄妹俩滑雪场玩了一天。
周日姜时带盼盼去私人影院看动画片——
最近有部动画片上映，口碑和票房都不错，适合小孩看。
看完又去吃了顿火锅，姜时让她放开吃。
老板见是小人鱼来自家店吃火锅，激动得亲自服务，每个菜都是加量不加价。
甚至最后还强烈要求免单，哪怕账单差不多快六位数。
因为她在征求盼盼的同意后，和盼盼合了影。
还问可不可能合影打印出来放在店里。
说白了，盼盼就是活广告。
民众要是知道小人鱼到她店里吃火锅，她的生意从此只会更好。
“可以哟~”盼盼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姜时任由她自己做主。
老板喜滋滋地，表示以后盼盼可以随时过来吃火锅，不要钱。
……
吃饱喝足的兄妹俩回到基地，被告知有一个紧急救援——
一艘轮船在公海失联，相关部门正在组织营救。
为了保险，想让盼盼跟着一起。
如果没什么事，盼盼就当去玩了。
如果真的出事，盼盼或许能帮上忙。
出发前盼盼想起什么：“哥哥，要跟李老师请假。”
姜时点出李老师的微信：“你自己跟老师说。”
小姑娘熟练地按住语音键，奶声奶气地请假：
“李老师，我是盼盼哟，我明天不能来幼儿园啦。”
李老师的语音秒回，语气温柔：
“好的哦，我们盼宝宝是不是又要去拯救世界了呀？”
“不是哦。”盼盼认真道，“有个船失恋了，我们要去找它，怕它想不开。”
“……？”
手机那边的李老师，以及这边的所有大人，听完小人鱼的话，集体陷入沉默。
第89章 089一更半
089：
失联的轮船被命名为东方珍珠号,是一艘大型邮轮，从广城港口出发，航期五天四晚，航线途经五个地方,内有上千名乘客。
起先是岸上的家属联系不上在轮船上的亲友,打电话给轮船公司询问。
工作人员称少安毋躁,船只行驶在海洋上，信号不好,一时联系不上很正常。
很快,越来越多的家属因为联系不上亲友疯狂拨打电话询问。
工作人员也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后面的恐慌——因为公司也联系不上邮轮了！
邮轮在海上远洋,自然佩备最先进的
通讯设备。
哪怕遇到突发事故，至少也会传递出消息到岸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
邮轮公司一开始是想把消息摁下去,闹大了对公司有害无益。
然而上千的家属怎么可能轻易打发掉。
事情很快就传到网上，上了热搜榜，引起热议。
公司瞒不住了，只得告知他们也失去了东方珍珠号的踪迹。
岸上通讯系统显示，邮轮最后信号显示的方位是在公海某处。
一艘载有上千名乘客的邮船失联。
往好的一方面想,可能是通讯设备出现故障,失去信号，无法联系。
往不好的方面想，那就很糟糕了。
茫茫大海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网上已经有不少人散发令人恐慌的言论，说起某艘著名邮轮沉船事故，激得家属坐立不安——主要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大——于是很多家属跑去邮轮公司闹事。
事关上千名乘客的安危，邮轮公司背后也有国家的支持,是以紧急联系盼盼。
不管怎样，有小人鱼跟着一起救援，有益无害。
兄妹俩连夜坐专机到新城，救援船会经过新城的海域，他们到新城那里与救援船汇合。
救援队给兄妹俩安排的是一个豪华的大房间。
毕竟不能马上赶到珍珠号失去信号的公海，急也没用。
救援船上配备了一些娱乐设备，盼盼醒过来就被救援队邀请去玩了。
其中还有一台夹娃娃的机器，里面堆满了玩偶。
一位救援人员王浩宇小声告诉姜时，娃娃机是一位救援队队长私人的。
对方私底下很喜欢夹娃娃，奈何常年在海上，没什么机会去商场里玩，干脆自己弄了一台娃娃机放船上。
而那位队长在之前某次救援任务中，牺牲了。
姜时一愣，立刻就要将去玩娃娃机的小人鱼喊回来。
王浩宇连忙阻止他，说告诉他这件事可不是不想让盼盼玩。
相反，牺牲的队长如果知道盼盼玩了这个娃娃机，会很高兴的。
“刘队是盼盼的粉丝。”王浩宇说，“你们之前录的那个节目，他看了好几遍呢。”
他没说的是，刘队曾经说过也许有一天会碰到盼盼呢——他黝黑的脸上笑得那样开心。
姜时沉默片刻，看了一眼小人鱼。
她在另一位救援人员的示意下，很快明白怎么玩抓娃娃，小脸兴奋极了。
他问：“刘队长是怎么……”
王浩宇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救落水者时，被突然出现的暗流卷走了。”
姜时的性子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抱歉。”
“没事。”王浩宇摇了摇头，“做我们这一行，多数情况下，海洋就是我们的归宿，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有点可惜，差一点刘队就能见到小人鱼了。
前方响起惊喜的小奶音，伴随着机器一阵轻快激昂的音乐，盼盼成功夹出了一个小熊玩偶。
“哥哥你看，我夹的！”小姑娘哒哒哒跑过来。
姜时还没说话，王浩宇已经夸张地夸了起来：
“哇盼盼，你太厉害了吧，居然一下子就夹出一个娃娃，简直是天才！”
盼盼被夸得笑成一只小银铃，把夹出来的第一个战利品给姜时，转身蹦蹦跳跳又去夹了。
姜时猜测王浩宇调整过机器抓夹的松紧程度，盼盼才能在夹几次后就能成功夹出一个。
私底下救援人员也在悄悄讨论。
他们讨论的是救援船行驶了一夜，到现在一路风平浪静，海面只有船只急速行驶掀起的波浪。
这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不可思议，尽皆认为是小人鱼做了什么，才让大海变得这么温驯。
——是的，他们用“温驯”二字来形容。
在救援人员眼中，大海凶狠无情，它对人类不留丝毫情面。
但是吧，搁盼盼面前它就换了副面孔。
说不羡慕是假的。
“我要也是一条人鱼，那该多好。”
“别想了兄弟，冲你这张脸，永远不可能成为人鱼。”
“哈哈哈老胡，石头是在说你丑。”
“靠！老子不就脸大了点，眼睛歪了点，嘴巴龅了点，哪里丑啦？”
“……”
*
公海，未知海域
东方珍珠号在驶入这片区域时，通讯莫名出现故障，雷达系统失效。
乘客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发现信号消失，以为过会儿就好。
该玩的继续玩，许多人在甲板上吹风看海拍照，感受着邮轮在海浪中摇晃。
一切都很正常。
很快有人发现不对劲，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重心不稳的人纷纷摔倒，身上撞得生疼。
还来不及生气，广播响起，传出船长的声音，让所有人返回船舱内，紧闭舱门。
船长沉重地宣布，海啸要来了。
全体乘客：？？？
那一刻，所有人都是懵的。
好在船长又安抚，只要海啸程度不是特别严重，东方珍珠号足以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众人反应过来后，匆匆赶回房间，然后拿起手机联系亲友。
哪想依旧没有任何信号。
乘客恐惧忐忑地待在房间内。
他们以为可能是海啸的原因导致信号出现问题，根本不知道情况比这还要严重得多。
东方珍珠号上许多仪器设备莫名其妙失效，解释不了原因。
船上的消息无法传递到岸上，连救援信息都发不出去。
好在船上的物资充沛，至少十天半个月内没有问题。
而公司肯定会发现不对劲，派遣救援。
所以船长的心态一开始很冷静。
直到他凭借经验和直觉，判断出海下极大可能发生了地震，这意味着海啸即将出现。
不过东方珍珠号全长近三百米，高达几十米，排水量十多万吨。
这么一个庞大的家伙，足以应付中小型的海啸。
船长稍稍安心，临危不惧，亲自操控珍珠号，迎接海啸的到来。
东方珍珠号确实给力，用它结实而庞大的身躯承受住了海啸的肆虐，稳稳伫立在风暴中心。
船上的乘客们仿佛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一个个惊魂未定。
待得海啸散去，除了一些在海啸来临时被撞伤磕伤的，一个死亡案例也没有。
但珍珠号受损严重，再加上一些仪器失效，无法再继续航行，只能原地滞留。
为了不引起恐慌，船长广播告诉众人已经将救援消息发送到岸上，大家安心等待救援即可。
于是乘客们老老实实待在船舱内。
有一些不老实的，被船员强行“劝”了回去。
就这样，珍珠号上连船员在内的三千多人于不安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当然不乏心态好的，晨曦中跑出房间去看日出，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振臂高呼，活力满满。
而许蕴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
这和她的病情有关——重度抑郁症。
她有一个糟糕透了的原生家庭。
父亲赌博+家暴，母亲懦弱无能还是个恋爱脑，每每劝她离婚，均摇头拒绝，只说父亲不是故意的。
她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于是在成年之后，她迫不及待地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家。
她独自在外漂泊，因为没有上大学，找不到好的工作。
好在她头脑灵活，又不怕吃苦，经过多年努力，攒到一笔钱，开了个美甲店，生意不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她以为。
然后她的母亲找到了她，说父亲患了癌症，没钱治疗，要她拿钱。
许蕴觉得好笑，断然拒绝。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母亲居然为了那个家暴男，怒斥她不孝，跑到她的店里发疯大闹。
正在追求她、并且她也很有好感的一名男士，得知了她的家庭背景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刻，许蕴觉得什么都没
意思了。
她关了店，买了一张东方珍珠号的船票。
上船后她打算在船行驶到某个海域时，无声无息地跳下去。
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归宿之地。
海洋无边无际，正好适合无根无垠的她。
可就在许蕴准备实施计划时，她忽然想到——
一旦自己从珍珠号上跳下去，她那位母亲一定会找邮轮公司的麻烦，让公司赔钱。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想自己的死反而让那两个人获益。
于是许蕴按捺下了心中的想法，决定上岸之后再说。
却不料邮轮会遭遇海啸。
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船上平安度过一夜的人，好不容易放下高悬的心脏，有些一夜没睡的开始睡觉，刚刚沾上床，海啸又一次来了。
这次能够明显感觉到比上一次更加汹涌剧烈。
许蕴用安全带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房间的座位上。
窗户被深蓝的海水拍打，看不真切外面情况，但她可以肯定，被海啸包裹住的珍珠号仿佛在经历末日。
想象着珍珠号在拼命抵抗海啸，那一瞬间，许蕴忽然不想死了。
她莫名生出了对未来的期望。
只要还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想活的许蕴默默在心里祈祷海啸快结束。
然后她感觉到了船身剧烈一抖，似乎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海啸终于平息，船长随之宣布了一个坏消息。
珍珠号撞上了礁石，主体破损，三个小时内会沉没。
而坏消息中的好消息，珍珠号上有足够的救生船，可供所有人乘坐。
只是离开了庇护的珍珠号，一旦海啸再次出现——哪怕不是海啸，仅仅是大一些的风浪——救生船扛不住任何风暴。
可这个时候船上的人别无选择。
只能跟随船员，迅速逃生到救生船上。
许蕴打起精神，安慰同船那些情绪崩溃的人：
“已经过去了二十多个小时，救援的船应该快到了，大家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要获救了。”
只可惜效果甚微。
于是许蕴咬了咬牙，把自己的经历用平静的口吻说了出来。
“艹。”
刚刚说完，一个哭得不行的短发女孩瞬间不哭了，气得响亮地骂了出来。
“什么渣爹渣妈。”
其他人也纷纷义愤填膺地发言，一时之间，大家忘了自己还飘在茫茫大海中，随时可能面临海啸。
短发女孩一把拉住许蕴的手：
“对不起姐妹，我说话难听，你爸你妈真是绝配，天生一对，锁死。
你千万不要为了他们想不开。
你要想你那渣爹是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你妈说不定一伤心也嘎了，多爽。”
“再不济你换手机号码，去另一个城市，以后不要再跟你妈有任何来往。”
她声音里还带着鼻音，抽噎着说：
“你不要心软，她自然就找不到你。”
“这次咱们要是能活着回去，咱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你来阳城吧，我家在阳城，我罩你。”
说着，她看了眼蓝到让人心悸的海面，又害怕地抖了抖。
许蕴心中感动，用力回握住短发女孩的手，刚要说话，一声惊恐的尖叫打断了她。
“快看，那是不是鲨鱼！”
庞大的珍珠号在缓缓下沉，但所有人都不再关注珍珠号，而是脸色惨白地望向远处的海面。
倒三角的背鳍立在海面之上，无声无息地冒出来，越来越多，朝着这边遥遥相对。
船长手里拿着个喇叭，用力大喊：“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就算是鲨鱼也不会过……”
话音未落，那群在海水中显得格外阴冷危险的背鳍朝这边迅速靠近。
尖叫此起彼伏。
船长：“……”
船长顿了顿，声音依旧沉稳冷静：“大家安静！听我说不要慌！我们在船上！鲨鱼一般不会主动攻击船只！”
“好像是虎鲨。”有人认了出来，瑟瑟发抖。
确实是一群虎鲨。
在众人心惊胆战的目光下，这群虎鲨从他们船下游过去，靠近了珍珠号。
“老大，公主殿下说要找一个失恋的船，是不是就是它啊。”
“笨蛋，肯定是撒，它都伤心得沉底了。”
“你才笨蛋！谁说伤心就要沉底，我们沉到海底的时候伤心了吗？”
“咦？你说的有点道理哈。”
为首的虎鲨没理会它们的争执，沉声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回禀公主殿下。”
所有虎鲨乖乖目送老大离开。
“嘿嘿，老大走了。”
“你想干嘛？”
“咬一口两脚兽，我饿了。”
“我也饿了咕噜噜。”
“不太好吧，老大说了不能咬两脚兽。”
“现在老大又没在，而且我不说，你不说，大家都不说，老大不会知道的。”
“等等，公主殿下的哥哥也是两脚兽，我们要是咬了两脚兽，公主殿下会不高兴的。”
“我们咬的是两脚兽，又不是公主殿下的哥哥。”
“我的意思是，只要咬了两脚兽，公主殿下就会不高兴。”
“那我轻轻咬一口，垫吧垫吧，不咬死。”
“我觉得可以。”
“附议。”
“走走走。”
“大头，你去咬啊。”
“不要催，我在挑呢。”
……
一群虎鲨调转方向，半露在海面上，冰冷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救生船上的人群。
船长缓缓将船划过来，面对着鲨鱼群。
咔哒一声，他手中的枪上了膛——他感觉出了虎鲨群的不对劲。
“大头，你怎么还不咬？”
名叫大头的虎鲨认出了那个两脚兽手中的东西，曾经有两脚兽想抓它，用这个类似的东西打过它的身体。
老疼了。
它记得清清楚。
大头往水下沉了沉，慢吞吞地说：“我突然不饿了。”
第90章 090一更
091：
事实证明,鱼和人类一样，都有从众心理。
大头不“饿”了，其他虎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按捺住,没有一个上前的。
尽管它们并没有认出那个两脚兽手里拿的武器是什么,对它们拥有怎样的杀伤力。
最主要的是,大头要是去咬了两脚兽，事后老大问起来,它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大头带头干的。
当船长把枪拿了出来,周围看到的人群敏锐地意识到什么,集体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海面。
除了船长，其余拿有武器的船员纷纷亮了家伙。
短发女孩惨白着脸,用气音问许蕴：“虎鲨是不是想攻击我们？”
“船长和船员有武器,而且我们人这么多，问题不大。”许蕴尽量让自己镇定地回答。
她觉得老天爷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在她重燃对生命的渴望时，又让她面临能否活下去的考验。
大概是对她之前想死的惩罚吧，许蕴不无自嘲地想。
她努力将那些想把她拼
命拉进黑暗的悲观情绪按下去，不让它们主宰自己的思想和躯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虎鲨群没有攻击但也没有离开的乘客们开始放松下来。
此时幸运的是海上没什么风浪,深蓝的海面平静得像一面幽深的镜子，倒映着一张张苍白无措的脸。
所有人穿着救生衣，在一定程度上多了层保暖。
好在现在是白天，阳光充足，温度虽然不高，却也不至于让众人失温。
大家紧紧挨在一起，互相取暖。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摄起虎鲨群,小声叨叨说什么等回去拿给那帮兄弟们看，一个个肯定得羡慕死。
见虎鲨群老实下来，船长无声地松了口气。
副手低声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船长让其他船员警戒，和副手商议，他沉默几秒，说：“先离开这里。”
副手迟疑道：“……可是怎么离开？去哪？”
没有雷达，没有航向记录仪，没有卫星定位系统和电子海图等系统，他们在海上属于睁眼瞎，根本不清楚现在在哪里，周围附近是否有岛屿。
船长再次沉默，望着海面轻声说：“很大可能会再次发生海啸。”
海水平静得近乎异常，再根据前两次的海啸，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旦海啸再次降临，所有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少得可怜。
或者说没有。
副手平静地指出：“只要有海啸，在海上就无法避免。”
救生船速度快不了，在这片海域遇到海啸，和驶出一段距离遇到海啸，没有区别。
船长疲惫的目光扫过身后的人群，收获不少期盼的目光。
他如同被明火烫了般迅速移开视线。
他做这一行已经快三十年了，经验丰富，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端。
每一次航行，将乘客平安无事地带回去，会让他感受到一种满足和成就。
可这趟出行，他连出事的原因都不清楚。
这么多条生命背负在他身上，他甚至无法对他们说出事情真相。
即使公司发现珍珠号失联，立刻派出救援。
但救援航行到这片区域，会不会遇到和珍珠号同样的情况？
如果运气好没有遇到，而救援并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位置，需要时间寻找。
这个过程中他们随时面临着海啸。
身为船长，他只想能活多少活多少——尽可能为大家多争取生存的机率。
船长压下那些纷乱的心思，沉声道：“也许附近有岛屿，离开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运气好碰到岛屿，上岸之后哪怕遭遇海啸，也能找办法抵抗。
在海里他们只会被无情吞噬。
副手理智上清楚船长说得对，心中又抱着另一种期待：
“说不定救援已经快到了，我们要不再等等？”
毕竟现在留在原地很安全，一旦离开，这么多的人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船长掀开衣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盘，下午四点半。
他还没说话，几乎没什么表情的五官猛然一变——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阳光消失了。
墨色的云奔腾着迅速聚积在一起，黑压压地仿佛天幕即将坠下来，明亮的光线转瞬变得黯淡。
海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急促涟漪，轻便的救生船开始左右摇晃，幅度越来越大。
人群中传来哭声，夹杂着“海啸是不是又要来了”“完了”“呜呜我不想死”“宝贝别怕，看着妈妈”“贼老天”等混乱的声音。
大家已经开始用手机录遗言。
但一想到他们的遗言亲友可能看不到，更加伤心了——手机掉到大海里，怎么捞。
虎鲨们也在叽叽喳喳讨论。
“两脚兽是在哭吗。”
“哭是什么东东？”
“有暗流。”
“不要挤我！！”
“啥情况？”
“不好，又要海啸了。”
“那怎么办。”
“我们快逃吧，我不想被海啸卷，会死的。”
“逃个屁，我们可是英勇的虎鲨族，必须把公主殿下的船守好了。”
……
就在人群和鲨群都在慌乱害怕时，忽然之间，异样的天象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拿了个橡皮擦，把天空上方累积的黑色云团给擦掉了。
太阳再次露出灿烂的笑脸，海面随之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有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感觉老天爷玩他们似的。
只有虎鲨群在欢呼，有几条甚至在欢快摆尾，掀起巨大水花。
离得近的几艘救生船慌忙要往后退，但周围都是船，退的范围有限，被迫成了落汤鸡。
“啊啊啊是公主殿下，我感应公主殿下了！”
“我也感应到了。”
“为什么我感应不到。”
“因为你弱。”
……
紧接着有人激动地大吼大叫：
“船！有船！！！”
人群沸腾起来，有些人忍不住站起来，差点导致救生般失去平衡。
好在船员大声呵斥并控制，总算稳住了。
众人开始讨论是过路的船还是来救援的船，生怕被忽略，随身带了口哨的人拼命吹起来。
船长已经拿出望远镜——从珍珠号转移到救生船上，尽可能地转移了一些物资——他通过望远镜，清楚地看到了船身上属于邮轮公司的logo。
船长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下，望远镜几乎抓不稳。
他深吸口气，拿起电喇叭用尽全身力气，向身后的人群大声宣布：“是公司派来的救援！！”
大家欢呼，绝望的哭声转成喜极而泣。
他们获救了。
一些情侣或者互相单身，在旅途中认识产生好感的紧紧抱在一起。
虎鲨群飞快地往前方游——从船下面。
有一艘救生船比较倒霉，直接被虎鲨群撞翻，上面连着船员的八个人尽皆落水。
“救命救命——”
不会水的害怕极了，本能挣扎，忘记身上穿着救生衣，不会沉下去。
这么一挣扎，反而不断沉浮呛水。
船员一边施救一边让他们冷静不要乱动。
没等他们靠近，那几个呛水的人突然升空了。
或者说，他们身下的海水如同喷泉一样往上蹿出两米高，形成一条水柱，水柱上面托着呛水的人。
他们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居高临下地望着其他人，脸上写满疑惑和茫然。
现场诡异的沉默下来。
船上的人呆呆望着水柱上的几个人。
不是。
他们是不是在海上吓久了，出现幻觉了？
就在这时，众人看到那群危险的背鳍停下来，围成一个弧形，仿佛在迎接什么。
下一刻
一条更大的背鳍毫无预兆地刺出水面。
当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背鳍前方，那个靠着背鳍而坐的小小身影，胖嘟嘟的蓝色鱼尾在阳光下散发着梦幻光芒。？？？
一时之间，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直到——
“你们嚎呀~”
那个小小身影朝他们挥舞肉嘟嘟的小胳膊，海面上徐徐飘来天籁般的小奶音。
“卧槽！是小人鱼！”
“盼盼！！！！”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众人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变天只变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是小人鱼及时阻止了将要来临的海啸！
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激动在胸腔里震颤。
遭遇事故的人群压根没想过小人鱼会来救他们。
或许有人心中期盼过，但理智告诉自己那只是奢望。
哪想到小人鱼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了。
“嗷——好痛，是真的，不是幻觉。”有人掐自己以确定真假。
他们望着小人鱼的目光，复杂到难以辨清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即使在宽阔的海上，上千人的呼喊声也是很震撼的。
盼盼吓了一跳，
然后开心地笑了，热情回应：“是我哟。”
“你们不要怕哦，我来捞你们啦。”
小姑娘说着将目光望向大半个船身滑入水下的珍珠号，心想这个船它果然想不开了呢。
撞翻的救生船已经扶正，没呛水的爬了上去，盼盼也将水柱上的人放上去。
许多人不住问盼盼冷不冷，想把盼盼从水里抱出来。
海水冰凉，那几个落水的裹着毯子冻得瑟瑟发抖。
再看小人鱼，小小一团的身体里泡在冷到刺骨的海水中……他们控制不住地担忧和心疼。
盼盼毫不在意地用尾巴拍着水花玩：“我不冷哟。”
她扭过小身体，朝逐渐靠近的救援船只大声催促：“哥哥快点呀。”
人群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姜时，倒也不意外。
小人鱼盼盼粘她哥哥姜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千里迢迢来救援，姜时必然会跟着一起。
救援船上的王浩宇带着同事，开始接引乘客上船。
然后问题来了。
一艘救援船装不下三千多的人。
不过后面还有一艘，因为盼盼不在那艘上面，它们拉开了比较长的一段距离。
大概得两三个小时后才会到。
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得待在海面上继续等待。
乘客全部上了第一艘救援船，剩下的是珍珠号的船员，包括船长。
他们毫无怨言在原地等待第二艘。
船员中有不少女生，盼盼盯着她们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
“你们很想快点去大船上面对不对呀？”
所有人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尽皆心有余悸。
虽然理智告诉有盼盼在，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但在心理上还是更想进入安全的大型船只。
可作为邮轮的工作人员，乘客是优先级。
在第二艘救援船没抵达时，第一艘救援船自然是乘客先上。
他们只能按捺住心绪冷静等待。
现在听盼盼这么问，船员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姑娘把他们的沉默当作默认，小手一挥，豪气万千：
“我带你们去另一个大船上面哟。”
“没事，盼盼，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
船长露出一个微笑，向盼盼解释他们乘坐的救生船速度很慢，划过去与第二艘救援船汇合效率低，还不如等第二救援船过来。
小姑娘听懂了，她低下小脑袋瓜思索，过了会儿抬头。
“那你们下来坐大鱼摆摆吧。”
盼盼小手在虎鲨头领大脑袋上拍了拍，小奶音欢快地说：
“大鱼摆摆很快的哟，我让它们带你们去。”
此话一出，所有叽叽喳喳的虎鲨抬起厚实的大脑袋，满头问号地望着公主殿下。
让它们载两脚兽？？？
紧接着问号散去，虎鲨们喜滋滋地。
“公主殿下我愿意。”
“我也愿意。”
“嘿嘿，太好了，我顺便可以悄悄咬一口两脚兽。”
……
“不可以咬他们。”
盼盼分不清是哪个大鱼摆摆说要咬人，她只好大声说：“你们要乖乖的哟。”
虎鲨们：QAQ
盼盼大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船上的大人们，小肉手示意：
“你们快下来呀。”
“……”
看着咧着嘴，朝他们露出阴森森的尖锐利齿的虎鲨群，船员们瞳孔震颤，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