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夜渐渐深了, 深海的星空纯净剔透,仿佛宇宙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艘私人游轮静静地停在海面上,偶尔掠过一群海鸟或者海鱼, 打破夜的寂静。
“你怎么选了休息室这么个地方?明明有那些多房间……”宁湘音被葛翎推着来到茶室, 一开口就是抱怨。
葛翎解释道:“这里离甲板最近, 方便你去通知大小姐。”
茶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具, 正在烧煮的热水咕咕冒泡,已经沸腾。葛翎慢条斯理地倒水备用,又拆开新的茶包。
乌荔踩着时间点折返回来, 看着这幅场景, 假装惊讶:“就我们三个在这里喝茶吗?”
“姐姐她要夜钓,等茶泡好之后, 我亲手端过去给她。”宁湘音露出一个假笑,示意乌荔坐下来, “葛翎她很会泡茶, 你待会尝尝她的手艺。”
葛翎的手很稳,专业的茶具在她手里也被玩得很溜。一套沏茶动作下来,跟纪录片里的茶博士一样,看来她这个人学得很杂, 几乎什么都学。
乌荔挑了个位置坐下,在葛翎斟茶的时候,看向宁湘音, 径直开口:“我调查了当年那个司机。”
“!”宁湘音猝不及防, 猛地看过来,盯着乌荔。她极力镇定, 克制着反驳的冲动, 假装听不懂, “你说什么?”
“当年把你的腿撞断的那个司机。”其实那辆车是套牌的,司机现场逃逸,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早就拿着宁湘音预付的钱,逃之夭夭了。
宁晏央后来也派人找过,因为找不到人,心里产生过怀疑,这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车祸,而不是一件意外。不过那时候她已经跟宁挚产生嫌隙,所以不排除是宁挚派人干的。
唯独没有怀疑宁湘音。毕竟刚考上顶尖舞蹈学院的她,付出了失去一条腿的代价。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大好前途开这种玩笑。
“你后悔吗?脑子一糊涂,竟然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乌荔继续说道,看着宁湘音,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葛翎在旁边轻轻一笑:“她怎么会后悔?失去一条腿,却拿到了即便当上舞蹈首席也一辈子赚不到的钱。她能坐着赚钱,为什么要跳着赚钱?”
“!”宁湘音没有想到葛翎会毫不留情面地拆穿自己,脸色涨红,“你在说什么?!”
葛翎怜爱地看着她:“没关系,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没必要紧张。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没人分享也很难受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宁湘音转过头,暗暗咬牙,不知道葛翎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要跟着乌荔一起拆穿自己。
乌荔继续诈她:“那个司机还活着,我借用大小姐的力量,找到他,给了他一点钱,他就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不承认也没事,之后我会带着这个司机,到大小姐面前,让他再讲一遍。”
宁湘音很快沉不住气了:“我不信!你说找到了就找到了?那我这几年的寻找,是笑话吗?!”
她也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明明说好不是真的要撞人,控制车速,到时再扭方向盘,弄个假象出来就行。但不知道是技术问题还是心理问题,司机踩错了刹车,也扭错了方向盘。
好像故意一般,直直地就撞上了。
宁湘音比谁都想找到这个司机算账!
乌荔就报了一个数字,是央央告诉她的,这是当初宁湘音开价给司机的钱。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再次煮沸的茶壶在咕噜咕噜冒腾,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宁湘音逐渐阴沉的脸。
葛翎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看向乌荔说道:“你知道真相后,没有立即告诉大小姐,而是跑来告诉我们,不会是想敲诈要封口费吧?”
乌荔手里忽然一冰,她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去,央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悄悄地塞到她手心里,让她防身用。
乌荔将匕首贴着裤腿边缘,手指压紧,另外一只手则端起茶杯,凑到唇边以遮掩此刻的紧张。
宁湘音听到葛翎的说法,顿时觉得还有希望,看向乌荔:“你要多少钱?”
“所以,那场车祸,真的是你一手策划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自己失去了一条腿。你却把罪责全都推到了央央身上,挟恩图报,让她这几年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歉疚当中,对你提出的非分要求,都只能咬牙答应,甚至你干出偷藏摄像头的事情,都只能原谅你!”乌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心疼,她怎么敢……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无辜的央央!
宁湘音看着乌荔深恶痛恨又心疼怜惜的眼神,一时震住,她这是在为宁晏央打抱不平吗……
真是可笑,宁晏央一出生就在金字塔,家财万贯,哪里需要她这样一个贫穷的孤儿来同情?!宁湘音越想越好笑,干脆就直起腰板,承认了:“那又怎样,谁让她拥有我们所有人都羡慕的财富。她失去的只是存款里的冰山一角,而我呢,我失去的可是一条腿!”
乌荔原本还想能不能唤起她的良心,现在已经觉得她这个人彻底没救了,简直自私到了极点。连央央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你失去这条腿,不是咎由自取?这跟你姐姐的存款有半毛钱关系吗?!”乌荔原本想用这句话驳斥宁湘音,但她目的已达成,没有必要在这里跟这样恶心的人继续掰扯。
更重要的是,她们现在应该离开茶室,让大小姐平安出来了。
葛翎在这里,乌荔不敢冒然就这样让坐在屏风后的大小姐暴露在她们面前。即便乌荔觉得葛翎应该已经知道屏风后面有人,但她没有开口拆穿,而是配合了下来,那自己更没有必要主动暴露了。
宁湘音眼看乌荔要结束话题,她陷入慌乱,立刻看向葛翎。按照计划,乌荔现在应该倒下了。
葛翎却朝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又诡异的笑容。类似阴霾的气氛悄然笼罩而下。宁湘音忽然想到宁挚曾经对葛翎的评价——
“她太有主见,虽然很好用,但有时候可能会反噬我们,所以不要太相信她,也不要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她可是个不惜经济犯罪去坐牢也要把自己雇主给搞破产的狠家伙!”
乌荔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谨慎开口道:“茶煮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要给你姐姐端茶送去吗?我们一起吧,放心,我既然选择先告诉你,自然是觉得你还有一点良心,只要你及时知错,你的姐姐未必不会原谅你。说到底,这是你们姐妹俩的事情,我只是不想你的姐姐太难过,所以,我不会跟她说这些的,以免让她又陷入糟糕的情绪。”
乌荔三言两语,说得十分诚恳,句句都是为大小姐着* 想。宁湘音听得将信将疑,开始动摇,顺着她的台阶下:“我明白的,我不会再对姐姐挟恩图报了,就这样让这件事情过去,又不影响我们姐妹的感情,而我也会改正,努力淡化姐姐心里的愧疚。”
“听起来不错。”乌荔嘴上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好不要脸。
成功安抚住宁湘音的情绪,乌荔就要带着她们离开,葛翎却似笑非笑地拦住她们,她看向宁湘音,简直要被她蠢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安全离开这里?”
“……”宁湘音瞪着她,笃定葛翎没有听她的话下药后,宁湘音就不想完全依靠她了。她要自救!
葛翎看穿她的心思,轻笑起来:“简直要被你蠢得可爱到心坎上,乌荔不弄你,是她善良,我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逼近宁湘音,直到她的后背抵在轮椅上,避无可避。
在乌荔靠近过来的时候,葛翎又突然转向她,一手摁住想要反抗的宁湘音,同时开口跟乌荔说道:“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要放过她,我也不准备放过她了。”
乌荔盯着葛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她把宁湘音给摁住了。
宁湘音同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浑身无力,四肢发软,还有一股无名火蹿起,带来蚂蚁痒般的燥热。
她靠在椅背上,肩头被死死摁住,急促地喘息了一声,蓦地明白过来,葛翎把原本应该下给乌荔的药,下到了她的身上!
“乌荔,救我……等见到姐姐,我就……我就坦白从宽,求她的原谅!”宁湘音身上一凉,葛翎毫无顾忌地扯破了她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肤,饱满的曲线。
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宁湘音慌乱到了极致,眼睛含泪,破罐子破摔,竟开口向乌荔求救起来。
乌荔和央央:……
她们震撼地待在原地,就跟两只仓鼠忽然被夺走了爪子捧着的松果一样茫然。
葛翎扯了一半,听到宁湘音的呼救声,干脆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噪音,还有于事无补的四肢乱扑。
狭小的单人轮椅承载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嘎吱嘎吱即将要崩溃解体的声音。
乌荔猛地意识到什么,疾步冲向屏风后。
华丽的木雕屏风,绣着百鸟朝凤图。在烟气袅袅的茶室里,氤氲着古典的美丽。在屏风后的画面映入眼帘时,乌荔好像听到了什么悲壮又激昂的史诗般的曲调在耳畔轰然响起,让她的身子狠狠地一颤,极速冷却的血液侵入四肢百骸,她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
一只巨大的银色笼子,精致又漂亮,扣着铁锁。大小姐宛如一只落魄的美丽小鸟,被关在了里面。她的手脚被绑住,嘴上贴着白色胶布,正抵在冰冷的栏杆上,跟乌荔含泪对视着。
“感谢你们有钱人的私人游艇,真是应有尽有,连防鲨笼都有。”葛翎放开已经毫无体力的宁湘音,任凭她衣衫凌乱地躺在轮椅上,一边擦着嘴边被咬出来的血,一边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轻笑地解释道。
不知道葛翎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将这只防鲨笼悄无声息地拖入茶室,囚困住大小姐的。乌荔从极致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自责到了极点,她不该出这个馊主意的!
“老婆,我没事,不要……”
但乌荔已经跟葛翎狠狠地缠斗在了一起。无法忍,谁都无法忍,乌荔只是个正常人,她还有理智,但理智也在告诉她,必须立刻制服住葛翎这个疯子!
在鲜血涌出的时候,葛翎似乎更兴奋了。她有意在宁湘音身边打架,她手臂上的血溅到了宁湘音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和湿热,引得宁湘音一阵尖叫。
她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身上涌来的火热感,却又让她狠狠地渴望着什么,痛苦、震撼、渴.欲以及恐惧全都扭曲在一起,让她的脑袋一阵阵发懵,最后视觉模糊,她只看到葛翎又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她简直是个疯子,被刺激到的没有任何人类规则可以约束到她的疯子!
没有钥匙,防鲨笼的钥匙不知道被葛翎藏到了那里,央央一边强忍眼泪,一边无头苍蝇般搜寻一番无果后,转头就看到乌荔已经停止跟葛翎的缠斗,她们两个谁都打不赢谁,挂着一身的彩,知道打下去无济于事,又默契地分开,各自去干自己目前最想做的事情了。
乌荔的大腿被刺了一刀,但她没有时间顾及,将手径直伸入笼子里,狠狠心,将大小姐嘴上的运动胶布用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濡湿,终于艰难地撕扯了下来。
饶是这样,她的唇边也泛起了红肿,沾着乌荔的血迹,看上去凌虐又惨痛。
大小姐的手一得到自由,立刻探出来,按住乌荔的大腿:“必须尽快止血,你这样会死的,知道吗?!”
乌荔没有听她的,她此刻眼里只有关住她的笼子,还有她身上被胶带束缚出来的红痕,必须尽快解救出她!
这时葛翎用沾满血的手用力钳制住宁湘音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声音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今天就教你,什么叫一劳永逸的办法。什么下药,什么清白,简直是愚蠢至极的做法。你想得到另外一个人的一切,当然是让这个人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宁湘音再怎么恶毒,都没有想到弄出人命的事情。她看着面前血腥的场景,四个人,好像无一幸免,每个人都沾满了鲜血,空气里弥漫着被茶水热气濡湿的血味,让她恐惧得颤栗,作呕,葛翎的力度之大,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给活生生地折磨致死。
她快要承受不住这些了,但葛翎偏偏一定要她眼睁睁看着。在濒死的欢愉中,看着她怎么将另外两个人给逼到绝境。
“你姐姐永远不会要你了,毕竟,你当着她的面,被我给……”葛翎笑得恶劣,说完还故意欣赏了一下宁湘音流泪的破碎样子,然后继续。
有什么倾塌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失血过多的乌荔唇色苍白,她盯着面前的防鲨笼,没有钥匙,那她就用手破了这个笼子!
“老婆……你会死的……”央央趴在乌荔的大腿上,她直接撕开了乌荔的裤子,露出里面深入骨肉的刀伤,她按照初中生物课上学的知识,用乌荔上衣的两条袖子,狠狠地扎了起来。
因为怕扎得不够紧,央央将脸低下,用嘴咬住袖子边缘,手嘴并用,滑腻的鲜血沾满了她的手,衣服。在做这些的时候,央央几乎浑身都在发抖。
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有什么在倒塌,天崩地裂,尘土飞扬,在央央帮乌荔用力扎好伤口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点点地被一股力量吸入,然后消失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正在徒手掰笼子的乌荔没有注意到,她在大小姐含泪摇头的注视下,使出了毕生的力气,手臂张力极致到青筋暴起,用衣服直接擦干血迹的手指扭曲成畸形,终于硬生生将两条杆掰出了足够央央钻出来的弧度。
“老婆……”不顾栏杆摩擦肌肤的疼痛,宁晏央用力地扑进她的怀里,“你好傻,好傻……”
乌荔抱住她,听到她开口叫自己老婆,一时惊喜:“央央,你……”
“老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大脑还在融入那些信息,带来海浪般的阵阵冲击,但宁晏央把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画面,自己变成一只鬼,跟乌荔朝夕相伴,带着她来找自己……
她们在庄园里举办婚礼……
雷雨夜的沙滩边上……
初识的混乱一夜……
就在这时,茶室的窗外,星空照耀的海面上,一条巨大的白色鲸鱼缓缓浮现海面,它起伏游曳,如梦如幻。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乌荔醒来会发生什么[害羞]
然后不要研究什么科学性,请相信一个人在极限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小说世界就更加了,女儿值得这么猛!
52 三年后
◎故事最后的关键一环,一定要看呀^_^◎
如果这次真的看到鲸鱼, 就把她娶了当老婆。
宁晏央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处于昏迷的乌荔,脑海中一直在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游轮上那噩梦般的混乱一夜已经结束整整一个星期了。乌荔打破笼子,将她拯救出来的时候, 撑着一口气, 硬生生地拖着空掉的笼子, 在葛翎和宁湘音纠缠在一起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面无表情地狠狠地砸了下去。
在确定人已经被自己砸晕后,乌荔也晕在了央央怀里。
游轮上安排的保镖都被葛翎事先敲晕了,直到第二天醒来, 看到甲板上摆放着的防鲨笼, 笼子里关着两个人,是大小姐的妹妹和她那位朋友, 他们都惊呆了。
游轮回程,没有再回岛屿, 而是直接靠岸, 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准备就绪。乌荔被送去医院,宁湘音和葛翎被送去了警局,宁宴央作为报案人过去做笔录。
调监控,审讯, 最后葛翎以滥用药物、强.奸罪以及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被起诉,暂时关押,等待开庭宣判。
葛翎没有做太多的挣扎, 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在宁湘音过来看她, 似恨非怨的目光下,她只是遗憾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她们吗?”
宁湘音看着她手臂上的绷带, 葛翎悬着这条骨折的手臂, 现在也没有好全, 但她本人似乎毫不在乎。
“因为我觉得你之前的想法虽然很愚蠢,但也挺刺激的,当着你姐姐的面,我们滚在一起,你叫得那么销魂,那么恐惧,跟恐怖片的女主角一样,实在漂亮,如果她死了,没看到,不是很可惜?”
宁湘音一想到她那双训练有素的手,是如何折腾自己的,浑身发抖起来,目光呆滞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或许你已经忘了,在你还没有被孤儿院收养的时候,我们曾经做过邻居。那时候你才四五岁,拿着小刀,在抓到的青蛙身上乱划,还是我看不过去,握着你的手,一步步教你怎么解剖青蛙的。你分明很喜欢,眼睛雪亮,还说以后要跟我学。”
“……”宁湘音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僵立在原地。难怪她看到宁宴央那些漂亮可爱的布娃娃,就有一种割坏它们露出棉花的冲动,而且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割才是最好的。
原来不是,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变态恶魔,是她教会自己这些技巧的。
葛翎盯着她怔然的眼睛,知道她有点想起来了,勾唇笑起来:“你看,我们是一类人,天生就喜欢凌虐,你好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自己饥饿的时候,能在街头跟一条野狗抢骨头。我再次看到你,一眼就看穿了你。”
宁湘音终于不再掩饰自己,低下眉眼,声线厌恨:“就为了追求刺激,所以就只用笼子关了我的姐姐?你不也很蠢?”
葛翎沉默了下去,她原本打算弄完宁湘音,就把防鲨笼连人一起推到海里,只是她低估了宁湘音带给她的感官享受,一时不顾场合地沉湎,又低估了乌荔的大力,没想到她能徒手掰笼子把人解救出来,彻底没了顾虑之后,趁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进行了狠狠反击。
葛翎心里还是那四个字,愿赌服输。隔着窗口的栏杆,葛翎靠近宁湘音,银色手铐发出冰冷的光芒,她盯着宁湘音,眸色赤红,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外面等我出来,我还会来找你的。”
碎发下的眼睛半遮半掩,透着惊人的狠厉和执拗。
宁湘音脊背一凉,就跟大夏天被冰水从头到脚灌下一样,她正被一只摆脱不了的疯狗纠缠着,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恐惧感,她努力冷静下来,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等你?我会去找别人,比你更……”
“如果你不怕死,就去这样做。”葛翎打断她的狠话,眼神阴湿地看着她,“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宁湘音嘴唇颤抖,她知道葛翎不是在开玩笑的,她不想再跟葛翎待在一起,吃力地摇着轮椅,几乎是狼狈逃离。
闻讯赶来的宁挚,刚好跟出来的宁湘音撞见。
宁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蠢货,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擅作主张的?!你知不知道,宁宴央现在连我都不肯见了!”
宁湘音看着养父恨不得把自己扒筋抽骨的样子,往轮椅深处缩了缩,咬住下嘴唇,不敢跟他直接吵起来。
宁挚看着她柔弱紧张的模样,再看看周围已经注意过来的目光,弄得好像他在欺负小辈一样,他不太自在地丢下一句“以后再跟你算账”,气势冲冲地走了。
宁湘音看着他的背影,扭紧手指,半晌,她也不敢离开这里,打开手机,联系上自己的律师,开始征询一些精神疾病之类的问题。
遭遇葛翎的突然变脸和背叛,宁湘音现在感觉任何人都会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这个社会不够安全,她要为自己找个暂时避难的地方。
消息传来的时候,宁宴央正守在乌荔的病床边。
乌荔还没有醒来,医生说她已经没有生命威胁,只是脑部有原因不明的异常,需要继续观察。
“既然她想用精神疾病逃避责任,那就如她所愿,我们来安排专门的精神病院,派人全程看管。”宁宴央一脸冷漠,她现在已经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失去了任何的耐心和包容心。
“费用,就从她查封的账户里扣,扣到用完为止。”
*
【现在播报一则短讯,受本市昨夜4.4.级地震影响,城南山的某度假山庄出现房屋倒塌,初步统计,已有人员伤亡。救援人员已赶赴受灾现场,协助当地负责人员,展开施救……】
滋滋滋电流声,字正腔圆的新闻播音员正在朗读一则新闻,乌荔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个大概,什么地震、什么度假山庄,似乎跟自己无关。
她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待在雪白的医院里,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她一惊之下,摸了摸自己晕倒之前被央央用衣袖绑住的大腿伤口,那里已经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痕。
“……”乌荔捂了捂发疼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脑袋缠着绷带,一重又一重,绑得跟木乃伊一样。
一头火红波浪卷的玫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脸色焦急又担心:“乌荔,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不能再出事了,你流了那么多血,脑袋还被砸成这样,能活下来,简直已经是奇迹了!”
乌荔心想我明明被伤到的地方是大腿,怎么变成了脑袋?!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怎么被砸到的?”
“……”玫玫的眼神变得更担忧了,“你又忘记了?地震的时候,你和大小姐刚好在度假山庄,你为了救她,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砸落下来的水泥块。”
“……”乌荔呆滞,她们不是待在游轮里吗?还有地震?她想到刚才短讯里通报的地震级别,“4.4级,也能震塌房子吗?”
玫玫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个度假山庄是宁氏旗下的,当初宁挚是负责人,谁想到这个家伙贪污了工程款,偷工减料,造出了质量这么差的房子。现在都已经上新闻热搜了,因为这场地震造成房屋损毁的,只有这一家度假山庄!现在警方已经把他控制,要追究责任。”
“……”乌荔又抬头望了望这家雪白的医院,努力消化这些陌生的信息,头却疼得要爆炸一样。
玫玫看到她头疼难忍的模样,连忙阻拦她:“你快别想了,医生说水泥块也砸到了你的后脑勺,里面还有淤块没有清理干净,所以你会记忆时好时坏,等处理好,你的记忆就会稳定下来了。”
乌荔忍着头疼,又问道:“那央央呢?带我去见见她。”
玫玫沉默了下来,乌荔心里掠过浓重的阴影,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怎么了?你不是说我护住了她……”
玫玫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是真的又忘记了,只好又一遍解释道:“是的,把大小姐救出来的时候,她生命体征全都正常,没有受到任何的伤。但她……”
“算了,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玫玫带着乌荔来到一间无菌病房。隔着透明玻璃,乌荔看到央央面容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她睡得很乖,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但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唔……”乌荔的大脑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从眼睛里大滴大滴地落下,“我……我终究没有……”
“不是的,你护住大小姐了!”玫玫连忙焦急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没有任何反应,她好像只剩下了躯体,却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听上去,就像是——
灵魂没有了!
乌荔蓦地睁大眼睛,很多画面从脑海里闪过,自己在地铁口捡到了只有她能看到的央央,央央变成了一只鬼,穿到三年前来找自己……
“对,时间,玫玫,今年是哪一年,快告诉我。”乌荔仿佛明白了什么,紧紧看向玫玫。
玫玫被吓得手忙脚乱,一边嘴上回答年份,一边拿出手机,调到日历,怕乌荔没有听懂一样,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
乌荔看着上面的数字,脑袋有微微的眩晕,真的是三年后!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三年后!
一切都明白了。乌荔浑身颤栗起来,仿佛被细微的电流从头到脚流窜了个遍。她抵着玻璃墙,慢慢地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乌荔……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在玫玫惊慌失措的声音里,汹涌的记忆忽然在大脑里复苏,乌荔惊诧地发现,自己的灵魂也在慢慢脱离这具身体,仿佛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它缓缓悬空,因为脑部的伤没有好,灵魂看上去摇摆不定,如风中残烛,缺失了很多的记忆。
当某个画面浮现在脑海里时,乌荔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睁大眼睛,一帧一帧地看过去。
在某个寻常的一天,乌荔刚刚结束实习工作,准备下班,忽然她浑身一震,有什么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慢慢融合,记忆加载。
加载到一半,剧烈的头疼袭来,加载失败……
一切归零,有什么随即在乌荔的体内沉睡了。
乌荔冷汗淋漓地从办公桌上起来,脑袋一片空白。经过的同事关心地询问:“乌荔,你怎么了?突然趴在桌子上,是身子不舒服吗?”
乌荔朝她挤出一个笑,额角还有冷汗在滴落:“没,可能是今天太累了。现在我没事了。”
“嗯,要是不舒服,记得及时去医院啊。”同事又关心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乌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能刚才是鬼中邪了吧。乌荔擦去冷汗,转瞬将这些怪异忘记,起身拿包下班。
照样是乘坐地铁,这一天,她一如往常,在离自己出租房最近的地铁口下车。
地铁口外面的天空已经濒临黑色,只剩下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跟这座现代化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人潮之中,乌荔正在琢磨晚上吃腊肠煲饭还是鸡蛋面,眼角余光一瞥,忽然看到地上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乌荔瞳孔震惊,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这一天,乌荔捡到了央央。
【作者有话说】
我藏在心里好久好久的情节,忍住不剧透,终于写到了!!![撒花]
所以乌荔和央央其实是在同一天回到三年前的,乌荔算是重生,只是一直保持失忆的状态。
53 只回来一半记忆
◎刚出新手村,就遇到满级老婆◎
画面停止, 记忆继续加载中,并且速度加快,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在乌荔大脑里迅速蔓延。央央往日里描述的那些事, 突然有了真切的画面。
乌荔还发现, 自己想起来的很多画面, 跟央央描述的有出入。
这个出入, 还不止一点点。
央央!
随着想起来的越来越多,乌荔都要咬牙切齿了,果然不能太相信这只促狭鬼啊!
忽然有一滴温热的液体, 滴落在乌荔的脸颊上。乌荔怔住, 正在涌入的记忆仿佛被这滴泪按住了暂停键,堪堪停留在水汽湿重的洗手台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上。
红色薄纱绑住了央央的眼睛, 乌荔将她抱压在洗手台上,脸上染着又恨又爱的神色, 她狠狠咬住她的唇瓣, 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不甘的控诉:“我就这么不堪吗,让你连我的脸都不想看到……”
央央没有理她,手指抓着洗手台冰冷的边缘, 因为过于用力,指甲都在泛白,修长白皙的脖颈往后仰, 细腻的皮肤上沾染着碎钻般的透明汗珠, 沿着蓝紫色血管缓缓滑落。乌荔急促地呼吸着,将脸埋入她的颈侧, 用唇舌将上面的汗珠一点点舔舐干净……
“老婆……你快醒来啊……”越来越多的眼泪砸落在脸上, 乌荔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老婆, 而脑海里全都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大小姐那张沉浸在欲望里的脸冷漠又清醒,她坐在洗手台上,冷眼看着乌荔为自己着迷的样子,喉咙发出浅浅的声音。
“你滚下去,我今天晚上不想用你。”她的声音冷淡到了极点。
乌荔不安地晃了一下脑袋,一种被嫌弃的自卑屈辱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她却又听到大小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老婆,我不能没有你,我很想你想你,你快醒来,抱抱我,我就在这里啊……”
割裂,太割裂了,好像有两个性格的大小姐在左右夹击,一边是如冰山般冷意飒飒,一边是如春花般暖意融融。
乌荔心里更加不安了,有什么记忆在如潮水般退去,又有什么记忆在涨潮般涌上。
“老婆,你是不是快醒来了?我在这里,你快醒来,老婆,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了!”
在一叠声不要钱般的“老婆”呼唤里,乌荔仿佛深潜在海底的一条游鱼,追寻着这道声音,就像追寻着洒落下来穿透水面的一束光芒,奋力往上,越游越近,直到破出水面,万丈阳光照耀。
她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病房,半开的窗户吹进一缕风,将蓝色的窗帘微微拂荡开。乌荔下意识想坐起来,手臂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体用力地抱住了她。
大小姐将脸埋入她的颈侧,劫后余生般地哭泣:“老婆……你终于醒了……”
眼泪濡湿了乌荔的颈侧,乌荔的身子陷入僵硬的状态,她机械地侧过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一声声地叫自己老婆的大小姐,她……她转性了?!
明明前一晚,她还高高地坐在洗手台,因为不想看着自己一起做,就命令她用红色纱质蒙眼带将她的眼睛遮住,乌荔几乎是带着屈辱的心情跟她做了一晚。
她知道自己被大小姐嫌弃了,她妄图攀折长在雪山之巅那朵最冰冷的花,甚至还想焐热她,简直就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不可能。
乌荔自卑了整整一个晚上,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办法再给大小姐提供情绪价值。就算是玩物,也有要喘息的时候。
她疲累地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任凭大小姐紧紧抱着自己哭。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了。
但大小姐总是这样,让人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是什么。乌荔一开始还笨拙地企图解读她的想法,结果被大小姐发现了。
大小姐专门挑在床上的时机,忽然面无表情地盯过来,冰冷地警告她:“你做好我让你做的事情就行,其它,就不该是你多想的了。”
乌荔十分讨厌她这样跟自己说话,好像她是在用一种俯瞰的视角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自觉是如蝼蚁般存在的乌荔也有不甘心的时候,她加重力度,做好她让她做的事情,做到极致,直至她再也无法吐出完整的伤人言语,全化成破碎的声调。
这时候,乌荔会故意地抬高身子,将手抵在她的枕边,压住她散乱的长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自己而丧失平日的清冷理智,雪白的脸颊泛着绯色,鼻尖和额角沁着细汗,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猫咪,平日嚣张张扬的毛发全都柔顺地湿漉漉地黏顺下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乌荔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是会因为自己而产生反应的,而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她的存在可有可无。
想到这里,乌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酸痛无力的手臂,似乎是因为掰扯什么重物,导致手臂筋骨拉伤了。
昨夜确实异常激烈,但也不至于……
乌荔缓缓看向还埋在自己颈侧哭泣的大小姐,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有没有事?”
刚问完,乌荔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亲昵地蹭了一下,大小姐就着抱她的姿势,将还沾染着眼泪的脸颊,用力地贴了上来。
好像是在……跟她撒娇?!
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乌荔身子变得僵硬起来,呆滞在原地,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察觉到乌荔的僵硬和不知所措,央央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脸皮传来,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喜爱:“老婆,我没事。我被你保护得好好的。”
老婆?!
等等,她在叫谁?!
乌荔做梦都不敢梦到大小姐会叫自己老婆!
这导致她的下意识反应是大小姐认错人了。乌荔动了动唇,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狐狸眼。
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透明碎钻般的泪珠,往日总是冰冷淡漠的眼神已经被蜜糖般的爱意取代。
乌荔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她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让她又痒又不自在。
耳后根迅速蔓延起绯红,跟得了红疹一般。
而且还没完。
乌荔还没有从她突然亲昵的举止和称呼里缓过劲,大小姐又捧着她的脸,很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眼和鼻尖,仪式感十足,好像自己是她珍爱的宝贝。
乌荔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错觉刺激到了,想想都觉得这是对高冷大小姐的一种冒犯!
从颈椎骨一直到尾柱骨,细微的电流麻麻地蹿流着,乌荔就像一只僵尸般,呆坐在床上,任凭大小姐对自己又是抱,又是亲的。
央央吻着吻着,终于发现了乌荔的不对劲,她沿着乌荔僵直的手臂轻抚而下,扣住她的手背,跟她五指相扣。
乌荔的手指还没有恢复正常,指侧被磨破的皮刚长出鲜肉,指骨节的地方呈现微微扭曲的形状。
大小姐的手冰冰凉凉的,乌荔感觉到她正在无比怜惜地抚弄着自己受伤的手指。
等等,不仅是手臂,连手指都受伤了,乌荔低下头,将自己迅速地检查了一遍,看到大腿被白色绷带扎得厚实,她战损得很厉害的样子。
“老婆,你下次不准这么拼命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已经经历过两次生死离别的央央轻轻地拢住乌荔的手指,不敢太用力,“你身子僵硬得很,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拼命……受不了……
这些暧昧的字眼落入乌荔耳里,她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浮现昨夜洗手台上的激战。
她用红纱蒙住大小姐的眼睛后,在她冷冰冰的语言刺激下,确实生出了不顾一切,将她整个人给揉进骨血的冲动。
一时之间,动作失控,后来怎么结束的,乌荔已经没有印象了,她只记得大小姐粘湿的后背沾了她一手的汁液。
但乌荔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自己一开口,这幻梦就会跟泡沫般消散。
她没有见过这么软绵绵的大小姐,觉得很稀奇,就想着多见识一会儿。
央央见乌荔还是很僵硬,也不跟自己说话,她定定地看了乌荔一会儿,然后忽然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医生,请叫医生过来。”
乌荔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她用力过猛,把洗手台干塌了,她刚好抱着大小姐,所以手臂和手指才会受伤?
是不是连镜子都挤压碎裂,锋利的镜片都将自己大腿给划伤了?
乌荔暗暗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的蛮力有了深刻认识。
不过,大小姐叫自己老婆哎!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称呼和态度,乌荔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她赶紧挪下床。
央央正好转身回来,看到乌荔笨手笨脚地要下地,连忙几步过去,扶住她的手臂:“老婆,你要做什么?”
乌荔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神志清明,没有被自己下蛊,也没有被自己洗脑,仔细斟酌,谨慎开口:“我想照个镜子。”
确认一下,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不然她想不通大小姐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忽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央央见乌荔神色古怪,小心翼翼的样子,以为她担心毁容,忍不住露出笑容:“老婆,你放心,你的脸好好的,没有受伤。”
大小姐……竟然笑了?!
乌荔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翘起来的唇角,忽然想到她不喜欢自己摸她的脸,就又识趣地收了回去。
央央以为她是因为手臂无力,所以抬手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眼睛微酸,她主动俯身,将自己的脸凑到了乌荔的手心,然后撒娇般地蹭了蹭:“老婆,给你摸。”
乌荔整个人呆住,就像一只饥饿受冻许久的松鼠,忽然被放入温暖的窝里,窝里堆满了香甜的松果,更令鼠昏头的是,这些松果还主动地争先恐* 后地塞入她渴望许久的嘴里。
是梦吧,绝对是梦……只有在梦里,大小姐才会对自己这么好……
乌荔感受着指尖软腻绵密的手感,心想反正是在梦里,大小姐又如此温柔可爱,她壮起胆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捏完,乌荔先受不了了,呼吸蓦地加重,心跳飞快,跟刚开窍的初恋少女一样,因为一个亲昵的动作,就羞涩得不行。
明明她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但这好像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乌荔飞快地将手收回来了,见好就收,她已经捏到了,心里非常满足!
央央只以为她害羞,笑眯眯地也伸手捏了回来:“老婆,现在轮到我了!”
救命,这种我正在和大小姐情投意合谈恋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乌荔脑洞晕晕地让大小姐“上下其手”地摸了个遍,一点都不反抗。
“老婆,你好傻哦。”央央摸完,扶着她去了卫生间。
乌荔做好心理准备,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她自己。
梦也没有醒。
乌荔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看向旁边抱着自己手臂亲昵地贴近自己的大小姐,她紧紧地盯着她。
央央很久没有见过乌荔这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了,带着想要征服她的野性,炽热,暗藏着压抑住的某种渴.欲,让她浑身似乎都在发烫。
乌荔因为过于激动,嘴唇都在颤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沉压迫得可怕:“你刚才叫的老婆,是在叫我?不是在叫别人?”
好像只要大小姐否认一句,她刚刚架构起来的梦幻城堡就会破灭,她也会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轻轻碎掉。
央央奇怪地看着乌荔:“老婆,你怎么了?我还有其她老婆吗?我的老婆当然是你!”
赤城热烈得可怕,央央这些话像一团烈火直接将乌荔燃烧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更急促起来,跟正在狩猎盯住猎物的大型猛兽一样,胸口一起一伏,紧紧地盯着面前美丽的脸庞。
乌荔被巨大的幸福和惊喜重重砸到,尚存的一分理智,让她还是觉得美好得不太真实,如此普通的自己,也能抓住高傲冷漠的白天鹅吗?
或许这是大小姐戏弄自己的有一个把戏而已。
这个念头一升起,乌荔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
大小姐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玩法,而且玩得乐此不疲。
但这个玩法,即便是假的,乌荔还是忍不住踩进去配合了。
她极力缓和呼吸,然后看向旁边似乎对自己担忧得不行的大小姐,开口要求道:“既然我是你的老婆,那你吻一下我的嘴巴,要深吻的那种。”
她们还没有真正地接吻过。
【作者有话说】
乌荔现在就只有原世界的记忆,而且还是在认识大小姐的前半段,大概就是处于心动但以为大小姐还不喜欢自己,只会戏耍自己的时候。
乌荔: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抵抗老婆的魅力[摊手]
54 深吻
◎“老婆,张嘴。”◎
似乎从乌荔醒来之后, 她就有些古怪。宁宴央从惊喜的情绪里缓过神,这样警惕又患得患失的乌荔,让她想起了在原世界和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的乌荔。
那时候, 乌荔总是跟一只阴暗小狗般待在边上。宁晏央就故意刺激她, 勾得她对自己“动手动脚”, 又假装不满意, 嫌弃她,这时乌荔就会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争取什么,一边暗暗咬牙, 一边使出浑身解数, 直到她满意为止。
宁晏央看着乌荔一脸笃定自己不会吻上来的样子,将狐狸眼眯了眯。
乌荔一看她眯眼睛了, 心里条件反射般慌了慌,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心想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大小姐又在戏弄自己……
正心情低落愤懑,唇瓣上忽然一凉,大小姐将双手环绕住她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 吻上了她的唇。
乌荔竟然激动得在簌簌发抖,好像没有受过这样好的待遇,手脚已经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眼睛微微睁大, 震惊地看着主动又热情的大小姐,下一秒又不敢这样跟她对视, 慌乱地挪开视线, 怕自己眼睛里的情绪被她看到。
乌荔一直都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不敢让大小姐发现她觊觎她的心思。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
宁晏央一边吻她,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乌荔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想起来。
她跟自己一样,从三年后回来了。
她还活着,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这个发现,让央央的心尖儿在发颤,觉得老天着实在偏爱着自己,它将自己的恋人,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
只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又如何,央央只希望乌荔健康平安,这样就足够了。
她眼窝一热,刚刚止住的泪意又弥漫在眼眸深处,更加热切地吻住了乌荔。
乌荔被大小姐的热情惊住了,原来她热情起来是这样的……
就像积压了很久的爱意,一股脑全都砸向乌荔,乌荔被砸得眼冒金星,身处极乐。
宁晏央摸着乌荔僵硬的身体,看着她如遭雷击都忘记反应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掐住乌荔的腮帮子,迫使她微微开启原本紧抿的嘴唇。
“老婆,张嘴。”央央在教乌荔。
这个指令下达,乌荔的眼睛又更睁大了一些,依从本心,将嘴张开。
下一秒,滑润柔软的舌头探入,直接探到了乌荔的舌根深处,受到异物入侵,乌荔口腔里的津液无法抑制地溢出,她下意识地吞咽,却将央央的舌头含在了自己唇齿之间。
过于暧昧的接触,乌荔体内涌起一股征服她的冲动,她想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更用力地吻回她。
大小姐的力气实在不太够,她勾起了乌荔的冲动,却又没有满足她内心野草般蔓延的渴.欲。
手臂撕扯的酸疼感传来,乌荔只能环抱住央央的腰身,将力道都集中在了唇舌上。大小姐吃痛,下意识地想退出,就像小心翼翼试探的猎物忽然发现自己成功惹到了捕猎手,紧张的危机感与期待感并存,她退到一半,又硬着头皮不动了。
一方面是她想退,乌荔也不给她机会了,另外一方面,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真的退,在舌尖被重重咂摸吮吸的时候,她浑身微微发抖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些纠缠又纠结的日日夜夜。
跟确定心意后的亲吻不一样,这个吻,试探与摸索的意味更多,起初带着小心翼翼,后来似乎不想再掩饰,依从本能,乌荔贪恋地想要索求更多。
宁晏央纵容着乌荔,任凭她跟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一样,在自己唇齿间汲取。她的舌头始终被她含在嘴里,传来酸酸麻麻的湿重感。陌生刺激的感觉让央央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就在脑袋里即将绽放烟花的时候,乌荔却戛然而止了。
宁晏央抬起濡湿的睫毛,不解地看着她:“老婆……”
乌荔离开她的唇舌,呼吸逐渐加重,眼神很复杂地盯着她看,带着某种警惕。
眼前的大小姐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她还歪着脑袋,无辜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为什么不继续了?
半晌,乌荔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用冷静的口吻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忽然叫我老婆,还允许我们进行深吻了,但我不会再上钩,如果你只是为了放鱼饵,才勉强自己这样做,那完全没有必要。”
“……”宁晏央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所以老婆到底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在勉强?!她明明很享受啊……
她想起了自己在原世界对待乌荔的态度,以及现在的自己曾经对乌荔冷漠孤高的态度,稍微有点明白乌荔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她以前实在把乌荔溜得太狠了,以致于她现在尝到一点甜头,都以为后面会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她。
宁晏央抬起手,在乌荔纠结矛盾的眼神注视下,戳了戳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反应,又戳了戳她的颈窝,乌荔的呼吸粗了起来。宁晏央得到鼓励,又往下,戳了戳她的腰身,嘴里念着:“老婆,你要怎么样不上钩?你看,我就这样……”
乌荔受不了了,恼火地瞪了她一眼,更多的是恼火自己的不争气,没出息!
是的,就像大小姐说的那样,她只是用指尖戳了戳自己,自己的呼吸和注意力就全都被她牵走了。
乌荔弄不过她,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因为大腿的伤还没好,乌荔走的时候,几乎是拖着一条腿,又瘸又拐,手臂还使不上力,背影看上去倔强又可怜。
“……”原来我老婆是个犟种。
乌荔将话摊开说了,心里又后悔了。其实就这样假装恩爱也挺好的,她太沉不住气,应该让大小姐再多叫自己几声老婆,再跟她亲密相处一段时间,再拆穿她的诡计多端。
或者,干脆假装不知道,配合她,直到大小姐把这个游戏玩腻为止。
现在她傻乎乎地主动把游戏中止,损失的人,好像是自己啊!
乌荔越想越懊悔,恨不得拍一拍自己这张心直口快的嘴。还没艰难地挪到病床边,手臂忽然传来挽住的力道,大小姐从后面几步追上来,仿佛没有被拆穿一样,依旧甜甜地叫她老婆,扶着她:“老婆,我扶你到床上。”
乌荔:……大小姐好得让人感觉害怕。
“两位真是十分恩爱,令人羡慕。”已经等候在病床边许久的医生看着她们搀扶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赞美,同时缓解一下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的尴尬。
乌荔这才发现病房里多了人,她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挽住的手臂,大小姐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竟然还挽着自己,没有避嫌地松开手。
以前她们出去,有别人在场时,她们从不做亲昵的动作。别人问起乌荔的身份,大小姐只是冷淡地介绍——
“这是我的生活助理。”
呵,生活助理,晚上会在床上滚在一起的那种生活助理,好像见不得光一样。
乌荔盯着大小姐的反应,看她会怎么反驳。
宁晏央将乌荔扶坐在床边,才直起身,看着医生,笑得温柔和煦:“是的,我很爱我的老婆。”
“……”一句话,让乌荔不敢再直勾勾地盯着她,迅速地低下头,耳后根直接烧了起来。大小姐……大小姐怎么就承认了?
老婆……乌荔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默念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老婆”这个名词了,它变得很古怪,好像不是自己原先以为的那种含义了。
因为它竟然被大小姐套用到了自己身上,她成了她的老婆?!
乌荔想到这里,下意识地躺回床上,蜷缩成虾米一样,然后翻过身,背对着大小姐和医生,像害羞得自闭了。
“不好意思,我的老婆比较容易害羞,让医生见笑了。”宁晏央忍住伸手rua自己老婆的冲动,还要给乌荔挽尊一下。
医生干笑了几声,狗粮已经吃撑:“没关系。我先检查一下,很快就好。”
乌荔听到这里,只好又坐起来,配合着医生做好常规检查。最后医生说道:“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能拆线了。至于手臂拉伤,每日常规训练,也很快能恢复正常。”
又开了一些药和注意事项,医生离开,病房很快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待着。
乌荔刚换了绷带,为了方便换药,她穿的是宽松病服,裤子在大腿的伤口处剪开,布料流苏一样耷拉在上面,要换药的时候,就掀起来。
此时,大小姐的手指正搭在上面,她怜惜地隔着白色绷带抚摸,当时她的魂体,就着滑腻的鲜血,硬生生用嘴咬住袖子,才将伤口上方紧紧扎住,防止更多的血液流失。现在想来还十分心有余悸。
不知道是不是要结疤的缘故,乌荔感觉伤口那里跟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大小姐手指放的地方更加。
在换药的时候,乌荔看到有愈合结疤迹象的伤口时,心里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这伤口显然有几天了,不是昨晚才伤的,她好像陷入过几天的昏迷。原来这么严重么……
或许大小姐是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才良心发现,决定临终关怀?!
那她牺牲也太大了。乌荔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脖颈一紧,大小姐单膝跪在床沿,凑过来,抱住了她。
乌荔发现了,大小姐现在非常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动不动就要贴过来。
她定了定神,终于没有像之前那样拆穿她的把戏,而是配合着她,在她脸贴过来的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吻住了她的鼻尖,然后滑下,吻住她的唇瓣,一回生两回熟,乌荔娴熟地撬开她的唇,深深地吻住了她。
宁晏央以为她想起来了,终于不再对自己的亲昵感觉陌生,更紧地抱住了她的脖颈,跟她缠吻在一起。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乌荔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你的老婆吗,所以我这样吻你,没问题吧?”
“……”敢情是没想起来,以为自己在占便宜。宁晏央抬起眼睛,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胆子是怂的,行动是不怵的,就算没搞清楚状况,也要先讨点福利。
乌荔看着大小姐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也有点淡淡的不安,因为在大小姐的游戏规则里,她可以胡来,想一出是一出,但乌荔不行,乌荔只能按照她的玩法来,要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大小姐就会让她狠狠地受到惩罚。
不过,其实那些惩罚想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事后回想起来,乌荔还会卑劣地觉得是一种另类的奖励。
所以,大小姐这时想怎么惩罚自己呢?乌荔呼吸忍不住放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反应。
大小姐看穿了乌荔的小心思,朝她弯了弯眉眼:“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还没有让我过瘾,等你伤好了,我再向你讨要。”
她没有生气,真是太好了。乌荔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开始得寸进尺:“可以再叫我一声老婆吗?”
大小姐将鞋子脱掉,坐在乌荔狭窄的病床上,跟她挤在一起。听到乌荔这微不足道的请求,心里酸酸的,她将脸亲昵地埋入乌荔的颈侧里,半抱着她:“老婆。”
好乖,乖得让人都很想欺负她了。
乌荔在心里很不厚道地这样想着。
85 惊喜的发现
◎大小姐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
乌荔的颈侧很快被大小姐的吐息弄得濡湿温热, 她抱着她,一叠声地叫了她很多遍“老婆”,直把乌荔叫得天灵盖都在发麻。
“老婆, 你现在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吗?”宁晏央用叫得有些沙哑的嗓子贴着乌荔的耳朵低声询问。
乌荔正听得飘飘然, 冷不丁听到大小姐的这句话, 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套自己的话。她努力恢复冷静, 顺着她的话回答:“嗯。”
回答得不冷不热,跟踩在冰面上一样小心谨慎。
“……”看来还是不相信。宁晏央抬起脸,离开乌荔的脖颈, 咬着下嘴唇, 忍不住盯着乌荔看。
她在想:以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乌荔这么如履薄冰, 一点都不相信她会喜欢上她。
宁晏央想到了原世界,她们之所以会去度假山庄旅游, 还特意挑选了半山坡, 风景最好的房间,就是因为她们在结婚半年后,终于确认彼此心意了。她们将这次出行当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蜜月旅行,在她们刚刚对彼此放下所有猜疑和心理防备的时候, 正准备好好开始谈恋爱,享受恩爱的婚姻生活时,她们遭遇了地震导致房屋倾塌的突发事故, 一切戛然而止了。
“你说过, 要带我去采蘑菇。你说你曾经待的孤儿院,后山有一大片的松林, 雨后树下会冒出很多蘑菇, 你很厉害, 能分辨出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但是,你食言了,你没有带我去,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自夸,还是真的会……”宁晏央说着说着,眼泪就冒了出来,跟掉线的小珍珠一样。
乌荔原本想欺负她的心思赶紧收了收,看着她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只能笨拙地安慰她:“不就是采蘑菇吗,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可是你都死了,你怎么带我去……”大小姐哭得更伤心了,“乌荔,你下次不准这样了,你一定要自己先逃,我还没有那么没用,呜呜呜……”
还好好地活着的乌荔:……大小姐这是在诅咒自己死么……
宁晏央陷入劫后余生的心悸之中,抱着乌荔哭了一场,抬头却看到乌荔无动于衷的样子。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原来有时候并不是共通的。
乌荔还没有想起来她们曾经经历过的生死别离,她甚至将这个世界曾经跟自己相处的模式也忘光了,她只记得在原世界里,她们刚相处一段时间的糟糕记忆。
所以不应该怪她的,宁晏央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一看到乌荔淡淡的反应,她甚至觉得自己哭得莫名其妙,宁晏央心里就泛起了一阵苦涩。
她后悔了,为什么一开始要对乌荔那么冷漠,还故意钓着她,戏弄她,原来老天暗中加码的代价在这里等着她。
宁晏央发现无论怎么跟乌荔解释,乌荔都无法跟自己产生共鸣,她甚至开始敷衍自己——
“你救了我,不惜生命。”宁晏央止住眼泪,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哦。”乌荔散漫地应道。并不太相信的样子,因为她觉得大小姐生活环境优渥,不会遭遇什么生命危险。
宁晏央只好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她相信。
乌荔只好假装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略吃惊,语调上扬,“我救了你?什么时候?”
“两次。第一次在三年后,准确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三年了,应该是两年多以后,我们那时候已经结婚,度假山庄质量糟糕,一场四级的地震就导致房屋倒塌,你为了救我,用身体护住我,硬生生抗住了水泥块的砸落。第二次,就在一个星期以前,你为了救出被防鲨笼困住的我,不顾被葛翎划伤大腿,硬生生掰弯笼子,把我救出来了。而你失血过多,所以现在才会躺在病房里。”
说完,宁晏央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乌荔看。
乌荔慢吞吞地消化着这段信息量巨大的话,好像里面涉及到了时空穿越,重生,还有地震这样的偶然事件……而且大小姐把自己描述成有超能力一样,被水泥块砸到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徒手掰笼子?!
乌荔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大小姐的额头,冰冰凉凉,没有任何发烧烧糊涂的迹象。
她斟酌着用词:“你最近在写小说?”
“……”宁晏央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她以为乌荔多多少少能想起来一些,看来完全没有。
大小姐终于体会到了一丝丝绝望,她不再以笑容对着乌荔,而是恢复面无表情,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乌荔看着面前冷漠的大小姐,心里舒服了,这才是她啊。
乌荔放心地躺回床上,小声嘀咕:“我觉得你这样才正常。”
“……”大小姐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很想把乌荔揪起来,跟她狠狠吵一架。但看看乌荔身上的伤,大小姐忍了,谁让她现在是伤号,只能等她恢复健全了再……
乌荔拉了拉被子,拉到一半,顿住,她抬起身子看了看,被子一角被大小姐的腿压着。
她没说什么,宽容地躺回去,就这样睡也行。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大小姐只用阴森森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
乌荔咽了咽口水:“我今天不能伺候你了,我手臂使不上力。”
“……”大小姐暗暗咬牙,“不用你。”
她以前也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让乌荔生病也……
宁晏央顿住,还真有……
乌荔似乎也想到了,她扯不上被子,只能让被沿堪堪遮住颈窝的位置,整张脸露出来,这让她没有安全感。她移开视线,看着另外一边的空气,想着大小姐脾气好很多的样子,就抱怨出来了:“我有次感冒发烧,你还拉着我……”
因为发烧,那天乌荔整个人的温度都偏高,脸热耳朵烫,身子也滚烫,大小姐喂了她吃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贴到她温热的身子,忽然就一定要拉她起来运动,两个人满头大汗,乌荔更是出了一身热汗,疲倦得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倒是好多了。
大小姐想到这里,顿时理直气壮:“那次是为了让你出点汗,这样好得快。你看起来太难受了。”
明明乌荔自己做得也很起劲,很快就忘记了病痛在身,也不鼻塞了,就是喉咙变本加厉地沙哑了,汗流得太多,下地后就拼命喝水,喝完再继续。
乌荔全程脑袋晕晕的,只觉得癫狂了一夜,导致她印象深刻,一到感冒季节,这晚的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乌荔受不了了,扯住被子,将自己往下缩了缩,盖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假装安详:“我睡觉了,不跟你说话了。”
“乌荔,你把央央也给忘了吗?”大小姐忽然一脸感伤地说道。
“……”乌荔不太敢接这句话,央央?她只会在床上故意这样叫大小姐,因为她发现,只要她这样叫她,大小姐就会反应很激烈,而且这种时候乌荔就是掌控方,大小姐反抗无效,只能任凭乌荔压着自己,凑到耳边故意亲昵地央央、央央这样叫她。
每叫一声,大小姐就会受不住地浑身微微颤抖,全身都在发紧。但等结束后,重新穿好衣服,乌荔就不敢再叫她央央了。
央央这个称呼,是很暧昧亲昵的叫法,只有真正的恋人才能这样叫她。
乌荔守好底线,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不敢逾越一分。大小姐却忽然主动提起,乌荔斟酌用词,斟酌到一半,大小姐俯身,盯着她:“乌荔,你不需要这么谨慎小心,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永远不会对你真的生气。”
乌荔却紧张地咕噜了一声。
“……”大小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大概她以前真的对乌荔很过分吧!想着要坦诚,她就直接问了,“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不好了?”
乌荔看着她,摇摇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大小姐又说道,“你可以叫我央央。”
“央央。”乌荔这次倒是应得很快,好像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一样,她叫得很顺畅自然。
“……”大小姐凝视着她,都要怀疑乌荔是不是故意的了。她刚想习惯性地审视一番乌荔,乌荔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来:“是你让我这样叫的,你说你不会生气的。”
宁晏央放开被自己压住的被角,也钻了进去,跟乌荔盖同一床被子。
她半抱住乌荔:“不生气。我真的很喜欢你,乌荔。”
“……”乌荔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礼尚往来,“我也很喜欢你,央央。”
“真的?”被子里,昏暗到几近黑夜的光线里,大小姐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感官都被侵夺了,只剩下听觉、嗅觉和触觉。乌荔闻到了大小姐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她现在就像拔掉尖刺的红玫瑰,温顺无害,手和脚冰冰凉凉的,搁在她身上汲取温暖,彼此的呼吸纠缠着,乌荔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她:“嗯,真的。”
这时候,乌荔才有一种真切感,大小姐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她没有在戏弄自己。
这个发现,让乌荔的心头猛地狂跳。希望不是错觉,应该不是错觉,她都对自己这样了……
“以前我们经常这样,你让我睡在你身上,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我带着你来找我,其实心里很怕你不要我了,被我一开始的冷脾气吓跑……所以我努力地哄你,黏着你,还好,老婆你又重新爱上我了。”宁晏央满足地抱着乌荔,试图让乌荔想起那只可爱鬼。
“……”乌荔忍不住用额头试了试大小姐额头的温度,她怎么又开始臆想了?这次好像是幽灵故事。
乌荔忍不住开口:“明天醒来,你说,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其实你没有喜欢上我,也没有允许我叫你央央,你更不会叫我老婆。等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看来是真的把央央给忘了。大小姐生气,自己千辛万苦回来,找到老婆,就是想开始一次甜甜蜜蜜的恋爱,好不容易成功了,结果乌荔忘光了!
那些那么美好的回忆……
等等,宁晏央猛地坐起来,乌荔讶然地看着她。
宁晏央顾不得解释,翻身下床,找到乌荔的手机,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开机。
结果没电。
宁晏央又急急忙忙找到充电线,给手机充上电,她从来没有紧张着急过,以致于行为举止都显得毛糙起来,失去了平日的优雅从容。
乌荔坐在床上,一脸疑惑又震惊地看着她。大小姐似乎正在寻找什么意义重大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藏在自己的手机里。
充电,手机屏幕亮起,开机解锁,宁晏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在原世界里,她们其实是同时爱上对方的,但因为大小姐伪装得很好,乌荔就以为只有自己心动,所以她的心态会比较患得患失,卑微谨慎。怕大小姐发现她的心思,一脚踢开她不要她了,所以乌荔不太敢承认自己的爱意。[三花猫头]
55 我吃自己的醋
◎乌荔阴郁又饥渴地盯着大小姐◎
轻而易举地找到央央设置的隐藏相册, 输入密码,这段时间相处的一幕幕,随着照片的浮现而展开。
昏暗的车后座, 两人一边一个座位, 并不看对方, 脸都在发红, 像两只薄皮火晶柿子。
因为央央的恶作剧,两人脑袋碰到了一起,错位摄影, 拍下来的画面里她们好像在接吻。
大小姐故意拿没有问题的酒去试探乌荔, 两人意味不明地对视,在觥筹交错的背景下, 有了暗潮涌动的故事氛围感。
没有电梯的老旧楼房,乌荔公主抱, 抱着大小姐, 一口气爬楼。
破落的小巷子里,乌荔故意领着大小姐走到了水坑多的一条路,然后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一张张鲜活的照片,宁宴央展示给乌荔看, 乌荔坐在病床上,看得喉咙咽了咽,拍照的人无疑是高手, 平平无奇的场景也抓拍得跟写真一样, 光影和角度处理得很好,乌荔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些类似的画面。
她好像真的失忆了, 而且忘记的都是跟大小姐甜蜜的相处, 只记得她们剑拔弩张, 激烈交锋的时候。
乌荔盯着照片里的自己,拥抱大小姐,牵手大小姐的,拥吻大小姐的……
她的呼吸陡然加重,转过头,拉住被子,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宁晏央正拉着她一起看这些甜蜜照片,以为能唤起共鸣,还没有感慨几句,就看到乌荔又变脸了。
宁晏央不解地扯了扯被子,竟然没有扯动。
乌荔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一动不动地藏在里面,也不吭声,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原来猜不透一个人的心思,是这么煎熬难受的事情。大小姐见自己做了这么多,乌荔都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生气了。她把手机收好,翻身下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以为她真的要走了,乌荔主动从被子里出来了,不过也不阻拦,就这样默默看着大小姐穿好鞋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下一瞬,乌荔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小姐突然转过身,来了个出其不意,仗着乌荔现在受伤加上麻痹大意了,猛地扑到床上一把抱住了她,让乌荔想缩回被窝也来不及了。
四目相对,宁晏央紧紧地盯着她:“老婆,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乌荔严肃着一张脸,实在高兴不起来,她总不能直接说,她越看越嫉妒吧!
什么牵手,什么公主抱,统统都没享受过的她,竟然深深地嫉妒起了这个曾经经历过这些的自己。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自信,带着笑容的自己,从她表情来看,她是那么笃定大小姐是喜欢着她,甚至是爱着她的。所以行为举止可以那么肆无忌惮,想靠近就靠近了,想牵手就牵手了。
而她的记忆里,只有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跟藏着糖果生怕被抢走的穷孩子一样,不敢泄露一点点自己正在拥有着一颗蜜糖的事实。
好不容易舔了一口,也要立刻重新藏起来,不能露出一丁点得逞的高兴。
乌荔此刻就像深处阴沟的老鼠,阴郁又饥渴地盯着大小姐,一想到另外一个自己已经可以那么放肆地对待她,她心里就忍不住阴暗地想:那为什么我不能呢?!
我明明比那个自己更爱她!不会有人比她更喜欢大小姐了!
乌荔想到这里,眼睛都泛红了,夹杂着委屈,兴奋,蠢蠢欲动,以及强烈的占有欲。她也不敢直接问大小姐,更喜欢哪个自己,怕得到令自己嫉妒又生气的回答。
但她可以做照片里那个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甚至更过分。
乌荔感觉自己口腔里疯狂地分泌着唾液,像极渴的人,看到了一大片梅林,就条件反射地流口水。
乌荔的眼神透着某种阴暗的情绪,藤蔓般疯长着,大小姐终于感觉到一丝丝威胁,她好像变成了一根鲜美的肉骨头,主动地凑到了极度饥饿的疯狗嘴边,现在对方正在衡量酝酿着,要不要狠狠地一口咬下。
这个发觉,让宁晏央的心脏微微一紧,血液似乎都在逆流,手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是紧张,也是一种难以言齿的雀跃* 。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要怎么刺激乌荔才是最有效的了。
于是宁晏央假装失望,不再追问,在乌荔张口回答之前,松开手指,准备再次从她的病床上下来:“既然你不高兴回忆这些,那么我也不勉强你,我们先各自冷静……”
第二个冷静还没有说完,乌荔已经生怕大小姐后悔逃跑一样,迫不及待地一把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明明胳膊还在受伤,还是不顾一切地将大小姐给重新挽留在了床上。
乌荔的呼吸都在急促,她勉强镇定下来,假装已经想起来了,自己就是这些照片里笃信大小姐喜欢自己的那个:“我有些印象了,我刚才只是在消化这些内容。”
一边说着,乌荔一边将被自己抓住的大小姐的手举起来,凑到嘴边,一边吻她的手,一边看她的反应。
宁晏央看着她大胆试探非礼自己的样子,将手指往她嘴边更近地凑了凑,方便她吻自己的手指,甚至将指尖微微探入了乌荔的唇瓣之间。
下一秒,乌荔就将她这根手指含入了嘴里,亲昵地吻吮着,她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稍微皱一下眉,不,就算大小姐皱眉,她也不会吐出来。
明明照片里,她们都可以做那么亲昵的举止……是在别的场合,乌荔早就发现了,照片拍下的场合都是在外面,有人很多的晚宴,有大白天,有司机在的车内,唯独不是在黑夜的床上。
这个发现,让乌荔的心怦怦乱跳,几乎要欣喜若狂又嫉妒欲裂地跳跃出胸膛,这是被承认的可以光明正大跟大小姐在一起的象征。
而那个自己,已经得到承认了。乌荔觉得自己也要,她还要得到更多才行!
乌荔将大小姐的双手捂在手心,一根根手指吻过去,变态得让大小姐头皮都在发麻,心里却受用喜欢至极。她还尤嫌不过瘾,嘴里故意继续刺激乌荔:“你以前也会这样吻我,把我的手指头都含湿,嘶……”
乌荔用牙齿狠狠咬住了她的指尖,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牙印。
大小姐倒吸一口冷气,发觉自己似乎把乌荔给刺激过头了,她的力度越来越大,简直是将她的手指当成了肉骨头在啃咬,咬得口水淋漓,齿印泛红。
明明在做着宣泄的动作,她整个人却在紧张得发抖,没有得到任何纾解,只是为了得到某种证明一样。
曾经有人说过,性会让人缓解紧张,而爱,会引起紧张。
床上的两个人,她们都在紧张,紧张地摸索着一切,就像刚刚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她们在拓展,寻找,以及扩张,一种前所未有的相处模式。
“你喜欢我这样对待你吗?”乌荔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征询大小姐的真实感受。
大小姐嗯了一声,声音暗哑羞涩,将潮红的脸埋入枕头深处,自从灵魂回归,她将什么都想起来了,原世界一开始懵懂混乱的纠缠,发现潜藏内心深处的秘密开关,不愿意承认喜欢上乌荔这样一个贫穷孤儿的矛盾纠结心态而故意刺激嫌弃她,那段时间乌荔似乎也在纠结矛盾着什么,她们两个人反而最默契,磨合得最好,一个变得肆无忌惮,一个变得愤恨不甘,就像被肥美鱼饵疯狂诱引的大鱼,即便知道危险,也拼命张口咬住,妄图沿着渔线一口吞没手握鱼竿的主人。
再到结婚,忽然彼此意识到对方好像是真的在喜欢着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在床上的契合,而是从内心里真的喜欢对方,双方都是那么欣喜若狂,紧紧地抱在一起,然后开心地准备迟来的蜜月度假,就像第一天跟对方确认恋爱关系那样,她穿上精心挑选的衣服,这在以前,大小姐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人忧愁该穿什么衣服才好,但……
一切都因为房屋倾塌,戛然而止了。
她们其实根本没有好好相爱过,就像笨拙的两个不懂爱的小孩,因为在童年少年时期没有被人好好爱过,所以失去了爱一个人的本能和技巧,在遭遇爱情时,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紧张,甚至让她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恐惧,她们不知道爱上一个人,会给自己带来不幸,还是幸福。
于是她们隐忍不宣,甚至反其道而行之,想引起对方的厌恶和憎恨,作为可以不用继续爱下去的理由,却在采取这样的措施后,又在深夜陷入懊悔,不该将她推得远远的,主动放弃希望……
直到她们坦白心意之后,她们才恍然,原来对方也这样想的,她们真是天底下一对最傻最蠢的小情侣了!
明明……明明她们已经那么早就喜欢上彼此了,却有本事隐忍到两年多以后,都已经结婚了,成为对方老婆半年了,才敞开心扉:哦,我喜欢你呢,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呢!
“老婆,我爱你。”乌荔听到大小姐抱着自己凑到耳边说的话,她的声音不重,却像夏日枝头的鸣蝉一样鼓噪人心,重重地砸进乌荔的心头,她还继续说,“我以后每天都要跟你说一遍,我爱你。”
乌荔将脸埋入她的后颈,因为这个动作,她们好像在交颈。乌荔又深深地嫉妒了,她觉得大小姐这句话是对照片里的自己说的,而不是她。
她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大小姐对自己产生这么浓烈的爱意,而且一改常态,变得直白赤诚,好像恨不得剖心证明,一定要自己相信,她是爱着她的。
乌荔忍不住发狠,用力地咬住大小姐后颈那块雪白娇嫩的肉,好像恨不得将她给吞噬入骨,这样谁都找不到她了。
大小姐被她咬得浑身微颤,却以为她是想起来了,爱意汹涌。半晌,乌荔吐出嘴里叼吮着的后颈肉,几乎是恨恨地想:我肯定比那个自己对你更好,这样就可以把这些话当成是对自己说的了。
乌荔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给自己打气,又在心里重复强调了一遍:我受之无愧!
说完,乌荔就又用力地抱住了大小姐,这次她没有那么急切了,而是和风细雨般,轻柔地吻她,春天的冰块融化,漂浮在水面,底下却还隐藏着暗流,在跃跃欲试,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再化成激烈的漩涡,裹挟着零落的花瓣,断碎的木枝,半黄的落叶,飘飘转转,荡漾出一圈圈涟漪,最后汇入汪洋大海,了无痕迹。
窗外的阳光正盛,浓烈灿烂,照了一地斑驳的树影花影。直到床单泛起褶皱,临近初夏的热度蔓延出一身热汗,乌荔才惊觉,这是在白天。
白天的感觉,迥然不同,少去了黑夜的神秘和隐晦,她可以将大小姐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她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能够给她带来足够的快乐,温柔的,暴戾的,不疾不徐的,又或者雷阵雨般的迅猛,好像都可以,只要是她。
明明已经结束了,但乌荔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她,她依旧紧紧抱着她,跟无尾熊一样,大小姐濡湿的睫毛在她手腕处轻轻地扇动着,她轻轻地说道:“我想起来我那天穿的漂亮裙子,都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是为了你特意挑的。我想再穿一遍给你看。”
那天?哪天?乌荔原本炽热的心有一瞬间冷却,还是跟照片里的那个自己说的吧。
乌荔不吱声,假装自己听懂了。
还好大小姐又继续解释了:“裙子就在你的出租房里,你把它洗干净了,虽然有点缩水,但应该还能穿。等你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去取回来吧。”
竟然还能把大小姐的衣服给洗坏?!乌荔觉得那个自己也并不怎么样。她感觉到了一点淡淡的优势,又有信心了。
【作者有话说】
央央不会吃自己的醋,因为她知道她都没有来得及享受过好好的相爱,她们两个都是倒霉蛋。
而乌荔会吃自己的醋,因为自己尝到过好的了,而她没尝过。
85 阴暗自卑小狗
◎直到乌荔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因为白天过于纵情, 晚上换药的时候,乌荔大腿上原本开始结痂的刀伤重新崩裂了,露出鲜红的新肉。
“……”看着大小姐露出自责的表情, 乌荔用纱带遮住,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一点都不疼, 都没有感觉。”
应该是当时愉悦刺激的感受盖过了伤口撕裂的疼痛感,在那种情况下,乌荔也顾不得这些了。
因为这个插曲, 在接下来几天养伤的日子里, 大小姐就没有故意去勾惹乌荔了,不跟她对视, 尽量保持淡淡的状态。
但她能感觉得到,乌荔的视线总在寻找时机, 黏在她身上。不知道在研判什么, 意味不明的浓稠视线几近化为实质,在她偏过头,或者转过身,甚至只是坐在床边小沙发上处理基金投资事务时, 乌荔的视线便如影随形而来,自以为隐秘实则猖狂无度地盯过来。
乌荔在看她走路,看她工作, 看她细心地照顾自己, 从她漂亮的眉眼一寸寸往下,再落在她微微抿起的红唇上, 这时候乌荔的呼吸就会逐渐加重, 让宁晏央产生一种乌荔就俯在自己颈侧吞吐灼热气息的错觉, 就像火苗在舔舐,蒸腾,灼烤,一种焚热的冒犯在薄薄的皮肤上山火般蔓延。
有好几次,宁晏央想停下手里的动作,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住乌荔,让她将视觉侵犯贯彻到实际行动中,但想到乌荔大腿内侧那条又长又深的刀伤,她只好轻轻咬住下嘴唇,假装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继续面无表情地处理事情。
有好几次,乌荔觉得自己快成功了,大小姐快要忍不住过来吻自己了。
但最终,她没有。
乌荔失望地躺回被窝里,她都说了不疼的,相对于结痂的撕裂破损,心头的煎熬其实更难受。她还在患得患失,生怕只是一场梦,亟需一遍遍地确认,大小姐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即便大小姐每天早上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爱你”,而且每天至少重复三遍以上,乌荔还是跟要不够糖果的赖皮小孩一样,想要更多,想要跟她拥抱,跟她接吻,跟她做尽爱人在一起才会做的事情。
去弥补内心莫名的没有尽头的巨大空虚。
于是在某次换药的时候,大小姐刚刚给她绑好绷带,并且传达医生的好消息:“这是最后一次绑绷带了,医生说你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结痂已经完全结好,等待自然脱落就……”
乌荔不语,只是盯着她看。
大小姐一抬头,几乎要被乌荔炽热的视线吞噬,她的呼吸一窒,乌荔已经摁住她的手腕,俯身,不着急吻住她的嘴唇,而是极力装成镇定的模样,开口说道:“你已经有三天没有喊我老婆,也没有跟我接吻了。你不喜欢我了吗,就因为我还没有彻底记起照片里的那些事?”
宁晏央的呼吸刚刚缓和一会儿,又看到乌荔露出她曾经十分熟悉的样子,她的心急剧地跳动着,好像回到了那段跟乌荔没有点透心意,互相试探的暧昧交锋时期。
其实在她对乌荔动心,然后忍不住观察她的时候,宁晏央就发现乌荔是个表面淡定寻常,实则内心敏感不安,喜欢掌握主动权和拥有强烈占有欲的人,一旦她认定了某件事请或者某个人,就会想尽办法握在自己手心里,但她又因为从小生活在资源匮乏的孤儿环境里,几乎从来没有真正握住过什么,所以她的内心时时刻刻都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也做好随时会被抛弃放弃的准备。
后来在确认彼此心意之后,宁晏央曾经询问过乌荔:“如果我真的把你放弃了呢?你会怎么办?”
乌荔一脸云淡风轻,说的话却透着一股偏执:“接受,但我不会走远。”
宁晏央这才意识到,乌荔需要自己的爱人反复对她表明爱意,给她足够安全感,因为缺爱,所以一旦有机会得到,乌荔会锲而不舍,却又不敢抱着彻底拥有的心思,她觉得世上这种好事不会落在她孤苦了二十几年的人生里。
如果……如果在一开始,宁晏央就知道乌荔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绝对绝对不会在跟乌荔刚认识的时候,故意钓着她,反复考验她患得患失的心态。
这无疑是加剧了乌荔内心的自卑和不配得感。
经历过所有的宁晏央,融合了两世回忆的宁晏央,在心里涌起了对乌荔的愧疚和心疼,她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个时期的乌荔忘记了,她只记得乌荔阳光开朗,淡定从容,在床上又能跟熟练老道的猎手般精准揣测,跟自己完美契合的一面,此刻看着乌荔阴暗敏感,惴惴不安的另外一面,宁晏央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没有忘记。
她记得这些,所以才会在以灵魂形态重新找到乌荔的时候,那么直白热烈地宣示自己的爱意,哄着她,依赖着她,让她一遍遍地相信,自己是深爱她的。
宁晏央闭上眼睛,想起灵魂形态时,乌荔跟自己相处的从容开心模式,再睁开眼,看向面前还在假装淡定实则忐忑等待答案的乌荔,她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她有办法让乌荔变得自信安定,那现在也一定可以的!
即便现在是乌荔只记得她们最糟糕记忆的天崩局面!
乌荔迟迟等不来大小姐的回答,只看到她忍受不了般地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乌荔在心里阴郁地想,她应该是在想照片里的那个自己,她嫌弃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个自己那么阳光开朗。
但……乌荔试了试,一想到要跟大小姐那么肆无忌惮地相处,她脑海里就浮现了大小姐冷淡到足够将一个人浸入冰水的样子,她总是有本事,将自己一秒拉入凄风苦雨里,然后不敢轻易惹她。
浑身长满刺,动不动就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的大小姐,让乌荔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与她说说笑笑。她也从来没有奢求过想象那个画面。
好像光是想象,就让她觉得是有种冒犯,将高岭之花拉入俗气尘世的唐突与冒渎。
但乌荔不打算退缩回去了,既然大小姐这几天给了她希望,就不能这么快就收回去。她已经容忍了很久,在之前大小姐也有对她缓和神色,给她造成她们是能正常恋爱的错觉,只是没有这次这么明显直白,她已经尝到了甜头,让她再退回到之前忽冷忽热的相处模式,好像已经变得无法容忍了。
乌荔正准备摁住大小姐的手腕,不管不顾地吻住她的时候,大小姐忽然俯身,她重新解开她刚刚包扎好的绷带,然后在乌荔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她用她那张玫瑰般姣好的红润嘴唇,吻上了她那道刚刚结痂还染着刺鼻药水的丑陋黑色伤痕。
“!!!”乌荔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制止住了大小姐这堪称折辱的行径。她一开始想挪开,后来发现无果,又去试图抬起大小姐的脑袋,最后只能勾住她的下巴,一手捧住她的脸颊,一手钳住她的下巴,才让她抬起脸。
她的唇瓣沾染了红色药水,妖冶又绝艳,落入乌荔的眼里,堪称惊心动魄。
大小姐却淡定从容,好像刚才做出如此大胆行为的她不是自己一样,她从病床边上的柜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抹去嘴上不慎沾上的药水,然后朝着乌荔弯了弯眉眼:“放心,我不会傻到把药水吃进去。”
乌荔看着她一点点将唇瓣擦拭干净,觉得大小姐实在为自己牺牲太大了,她刚才好像确实任性一点……
在乌荔怔愣的时候,大小姐又细致地帮她将伤口包扎好了,然后抬起身,用力地抱住她,气息不稳:“不是不让你吻我,而是要等你的伤彻底好了。老婆,你再忍忍,就当是为了我,你也不想我一直为你担心,是不是?”
“……”乌荔快招架不住了,她忍不住喃喃,“我何德何能……”
宁晏央听到她这样说,一脸郑重地捧住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老婆,我不允许你这样看轻自己。你值得我对你这么好,知道吗?”
乌荔凝视着她,忍不住研判她这句话的真假,大小姐却吻住了她蕴含不确定和不安全感的眼睛,她认真专注地亲吻她的眉眼,直到乌荔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大小姐这才放开被自己亲懵掉的老婆,哄着她:“老婆,等你好了,就可以随你的心意来了。”
乌荔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她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真的?”
她好像只会说“真的?”“你确定?”“你没骗我?”这几句短语,她觉得自己很傻,大小姐却纵容了她,很有耐心地给她肯定的回答。
“真的。”
“确定。”
“没骗你。”
乌荔三言两语被哄好了,带着怦怦乱跳的心,跟大小姐一起挤在狭窄的病床上。她们这晚依旧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抱在一起睡,乌荔却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和幸福。
早上醒来时,乌荔看到大小姐埋在自己颈窝里,她睡得也很香甜,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记忆里的冰冷淡漠,而是温和平静。是的,乌荔怎么会没有发现,在这几天相处之下,乌荔确实感受到了大小姐的变化。
乌荔为自己之前的患得患失感觉不好意思,但一想到是照片里的自己改变了大小姐,她的心又坠入冰窟一样,她不知道那个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她对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信心。
就在乌荔又要被自卑和嫉妒的情绪吞没时,大小姐忽然睁开眼睛,她好像猜到了乌荔正在纠结什么,忽然开口说道:“老婆,央央需要你,非常需要你。”
乌荔被什么击中了,大小姐说完后,带着残留的睡意,依赖着乌荔,用鼻尖在她这里蹭蹭,那里磨磨,就像一只小猫咪在亲昵地蹭人,标记领地一样,要在她身上沾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乌荔跟石头一样躺在床上,任凭大小姐抱着自己撒娇黏腻,最后忍无可忍,她深呼吸一口气,唤她:“央央。”
“嗯?”
“你再这样,我就要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说】
她们俩相互治愈[三花猫头]
58 浴池镜子
◎那个你也没有跟我一起泡过澡。◎
清晨的阳光牛奶般柔和, 天空是淡蓝的,私密性极好的高端病房一时陷入静悄悄中。
乌荔说完这句话,其实心里并没有等大小姐回答的打算, 她话音刚落, 就采取了行动。
刚睡醒还来不及打理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乌荔翻身坐起来, 就看到大小姐很配合地平躺在枕头上,双手小猫投降状,举在耳边, 狐狸眼眨巴眨巴, 一脸无辜又无害地看着她。
薄薄的被子卷到她的半腰位置,连带着睡裙也泛起褶皱, 隐约露出雪白的腰肌。
很像是……一只小猫咪在你面前毫无戒心地露出肚皮,让你任意rua的绝对信任感。
乌荔一时意动, 俯身, 如她所愿,就要吻上她的唇瓣,大小姐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将脑袋一偏, 错过乌荔落下的吻,她抓住乌荔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老婆, 你想起来了吗?”
“……”乌荔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撒谎还是该诚实。
好像不同的回答,就会有不同的待遇。
乌荔衡量对比了一下, 最后用云淡风轻的口吻回答:“想起……”
很明显, 大小姐对照片里的那个自己更信任更喜欢。
但她的犹豫已经给了大小姐回答, 大小姐打断乌荔的撒谎:“老婆,你知道我更喜欢哪一个你吗?”
“……”乌荔幽幽地看着她,为自己挽尊,“不管哪一个我,不都是我吗?”
大小姐弯了弯眉眼:“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乌荔不回答她这个问题,翻身下床,她现在已经能够正常走路了,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刚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大小姐出现在她身边,很自然地把另一支牙刷递给乌荔:“我也要。”
乌荔给她挤好牙膏,两人几乎是同步开始刷牙,镜子里映出她们的动作,默契十足,乌荔咕噜咕噜漱口,将最后一点泡沫吐干净,恰好大小姐也刷完了牙。
乌荔转过身,趁她没有反应过来,用湿润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骨,轻轻往上一抬,这是方便接吻的姿势。
口腔里淡淡的薄荷味弥漫四散,随着津液混合在一起,像初冬的一捧雪,冰凉,微甜,乌荔感觉自己含口咬下了一颗裹着冰糖霜的红果,她吃到一半,忽然停下,然后望入大小姐迷离的眼眸里,冷不丁问她:“你觉得,哪一个我,更会接吻?”
果然还是在意的啊。
宁晏央被她这个问题刺激得忍不住伸出手,从后面环抱住乌荔纤细又有劲的腰身,乌荔顺势往她怀里压了压,手指还轻轻地掐着她弧度姣好的下颌骨位置,迫使她的嘴张得更开,方便她的长驱直入。
乌荔似乎为了证明什么,舌尖极有技巧地探入她的舌根,将她重新积蓄起来的唾液一一吮吸干净,又顺着她的唇舌,一点点抚弄着退出来。仿佛她们唇齿间碾转着一粒藤椒,破了皮,辛辣又酥麻的味道猛烈地绽放出来,直把唇瓣和舌尖麻得在微微颤抖。
现在看来,乌荔能够将原世界的记忆想起来,似乎也不算是坏事。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乌荔都在摸索学习要怎么取悦讨好她,有些是她故意引导的,有些是乌荔被刺激之下不甘心地主动搜寻,她骨子里似乎也有一种争强好胜的心,一开始或许她还很笨拙青涩,但进步神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乌荔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她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反应,然后及时进行调整,直到她实在受不住,才堪堪停下。等到下一次,经验进度条疯长的乌荔,又会给她带来新的刺激和惊喜。
宁晏央想起这些,心里还曾经悄悄遗憾又期待过,从头开始的乌荔虽然生涩,却也别有风味,谁想到,她现在又额外拥有了一个不同一面的乌荔。
骨子里藏不住的促狭和恶作剧,让央央实在无法诚实回答,她压抑不住自己不太道德的兴奋,在乌荔一吻结束,又看过来执意要个答案的时候,故意说道:“各有千秋吧,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把所有技巧都结合起来,精益求精。”
乌荔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大胆直白的回答,她顿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大小姐看。
大小姐假装不懂:“怎么了?你不想吗?”
“……”乌荔觉得大小姐这样回答,就是对自己还不太满意。她抿了抿唇,还好她之前已经承受过比这更直白的嫌弃和不满,所以还算接受良好,她很快从善如流,“那我要怎么结合起来?我已经忘了那个我,是怎么跟你接吻的。”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老婆,期待你下次的表现。”大小姐丢下这句话,就很不厚道地从乌荔的臂弯下钻出来,溜走了。
留下乌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中午的时候,乌荔接受了最后一次检查,最后医生宣布她可以出院了。带着配好的药,乌荔跟着大小姐一起回到了庄园。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补汤,党参鸽子汤、当归鲫鱼汤、乌鸡黄芪汤等,全都是补血补气的汤药。听说乌荔救了大小姐一命,管家看着乌荔的眼神就慈祥了许多,也将她当成了晚辈来看待。
乌荔颇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记忆里管家一直对她冷脸冷眼,还想着把她从大小姐身边赶走,总是盯稍,试图揪出她的马脚。现在竟然主动准备吃食给自己,乌荔坐下来,正准备不辜负她的心意,大小姐却心有余悸地提醒道:“适量喝,大补过头也不好。”
正准备大快朵颐的乌荔,她握紧手里的汤勺,听起来应该是另外一个她不知分寸,喝太多这些补汤出事过。
太没用了。
乌荔一脸淡定从容,反过来安慰大小姐:“没事,我知道分寸。”
事实上,这些补汤实在过于好喝,乌荔喝着喝着,就忘记了分寸。
“……”宁晏央看得心惊肉跳,有点遗憾现在自己没有办法化成魂体,帮乌荔分担一点。
管家不知道流鼻血那段插曲,在旁边看乌荔如此捧场,十分欣慰,准备明天再让厨师熬煮补汤给乌荔喝。
又回到熟悉的庄园,乌荔的心情很复杂。一夜混乱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准备忘记这件事,回归到自己平静正常的生活。或许是公司怕乌荔闹事,在乌荔不肯继续配合的时候,给了她一笔丰厚的遣散费。失业的乌荔正准备寻找新的工作,大小姐却派人直接找到她,将她“邀请”到了庄园。
乌荔以为大小姐是来找自己秋后算账的,她却提出要聘用她当生活助理,因为她之前聘用的生活助理就是在晚宴下药的人,是宁挚的人,已经被她辞退。
“为什么会想到我?!”乌荔很吃惊,“你似乎并不信任我。”
大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就说要不要这份工作。”
确实急需一份工作的乌荔,就这样搬进了庄园。
然后,乌荔发现这份工作的实质内容,是伺候大小姐睡觉。
就这样乌荔出院后回到庄园又养了几天的伤。
等彻底伤好的那个晚上,乌荔按照往常习惯,帮大小姐准备好了泡澡的用品,主动询问:“还是按照老规矩,十点去泡澡吗?”
大小姐看着乌荔为自己忙忙碌碌,熟练又从容,再次感受到了这时候乌荔的好处,一想到现在的乌荔已经想起了那些技巧,根据她的观察,乌荔回忆起来的时期,正好是她学有所成的时候。
压抑下内心的期待感,大小姐一脸平静地点点头:“嗯。待会你帮我按摩。”
乌荔果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觉得稀松平常,理所应该的:“今天用玫瑰浴盐,还是薰衣草?”
“玫瑰。”大小姐直勾勾地盯着乌荔,决定奖励一下她,“老婆,我好像更喜欢现在的你。”
乌荔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觉得里面有坑在等着自己。
大小姐却一脸认真肯定地说道:“因为你更会照顾我,那个你什么都不懂。”
仗着现在的乌荔还没觉醒,也不会知道这些,央央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面前的乌荔果然很隐晦地翘了翘唇角,虽然她很快就抚平,假装一脸镇定,但央央知道,自己成功顺毛了。
准备好热水的浴池雾气弥漫,乌荔按照往常,盘坐在浴池边上,手里拿着毛巾。大小姐披散着长发,雪白的肩颈和后背在水汽里若隐若现。
虽然浴室里水汽充足,乌荔还是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就在这时候,大小姐伏在她坐着的浴池边沿,看过来:“我们可以一起泡澡。”
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乌荔忍不住蜷缩起手指,盯过来。
大小姐那张美丽的脸在雾气里透着无言的魅惑,她湿淋淋的手指抓住了她,似乎她不下来的话,她也要把她整个人给拉下来。
乌荔听到她又充满蛊惑地说道:“这是第一次哦,那个你,也没有跟我一起泡过澡。”
乌荔开始脱衣服,长裤,腰链,衬衫,从容不迫中又透着隐忍的急躁。
大小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乌荔的身材很好,劲瘦修长,薄薄的腹肌,曲线优美又健康。不愧是经受过磨炼的,现在的乌荔做得面不改色,毫无生涩之感,一入水,她就游向了故意偏让到另外一边的大小姐。
这时候的乌荔,已经能随时精准摸透大小姐喜欢什么。
在得到大小姐承认的爱意之后,乌荔做起来更加没有拘束了,甚至有了更亲密的意味,她不用顾忌什么,也不用隐藏情绪,大腿内侧刚刚脱痂结疤的伤口在温水的刺激之下,微微泛痒,但她已经不用担心伤口复发。蜈蚣般的伤痕在肉眼上来看狰狞恐怖,大小姐却很喜欢用视线描摹这里,用手指摩挲,甚至用唇舌亲吻。
此刻在水里,没有衣物的遮掩,这条刚长成新肉呈现粉红色的伤疤更加清晰可见。乌荔抓住大小姐的手,探入水下。
就在这时,浴室原本蒙着水珠的四面墙体,忽然转换成镜面模式,自动除雾,清晰透明的镜子,从四面八方照映出了浴池里暧昧涌动的画面。
35 记忆转换
◎自己到底和央央在玩什么啊?!◎
镜子一浮现, 乌荔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危险,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镜子,然后将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大小姐脸上。
失策了, 宁宴央以为乌荔会慌乱害羞的, 她忘记了, 她们在以前, 比这更花的玩法都已经玩过。这对于想起来的乌荔来说,简直是在鼓励她。
大小姐忽然又有点怀念那个生涩懵懂,动不动就红耳根害羞的乌荔了。
这时两根沾着玫瑰花瓣的湿漉漉手指捏住了她的耳垂, 乌荔的眼睛藏在弥漫的雾气里, 情绪分辨不清,她径直俯身, 一边用手指摩挲着大小姐白玉般的柔软耳垂,一边腾出另外一只手, 卡住她下巴的弧线, 将她的脸用力地偏向对着镜子的角度。
乌荔的动作不算温柔,带着强制的意味,她倾身压下来,眼睛不看向大小姐, 而是盯着镜子里的大小姐,跟她在镜子里对视上,用盯上猎物一般的晦暗眼神。
久违的紧张刺激感涌入大小姐的四肢百骸当中, 她的手在水下紧紧地挽住乌荔韧性十足的腰肢, 却因为黏着沐浴花瓣,乌荔的肌肤滑腻紧实* , 大小姐险些抱不紧, 像沾了满手的肥皂汁液般。
乌荔感受着大小姐有些生疏涩然的反应, 看样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跟自己这样玩过了。
镜子里,濡湿长发披散肩头的女人,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唇角,一缕黑色发丝从额前滑落,发梢垂在大小姐雪白的颈窝里,亲昵暧昧地拂动着。
乌荔紧紧地压着她,不让她的视线从镜子里逃离,也不准她闭上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伸手从浴池边沿摆放的衣篮里摸出透明的一次性狼牙指套。
雾气笼罩,又被自动除雾,乌荔一手摁压在大小姐的肩窝,将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递到她面前,对着镜子里的她吩咐道:“帮我戴上。”
“……”所以,有时候没有节制地调训一个人,也不太好。因为一旦学成,并能抓住自己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癖好,形势便会大大逆转。
宁宴央轻轻咬着下嘴唇,狐狸眼变得湿漉漉,无辜又可爱地盯着乌荔,如愿看到乌荔猛地咽了咽口水,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又被她极力克制住了。小葱一般的手指伸出来,抓住乌荔的手,在她的灼灼目光之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帮她套上了。
套好之后,眼眸泛着水泽的大小姐还柔柔地补充了一句:“老婆,你待会轻一点哦。”
“……”乌荔将脸用力地埋入她的颈侧,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藏不住的癫狂与焦渴,但灼烫宛如沸水蒸腾的气息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兴奋到极致的情绪。
……
雪白的厚厚的浴巾铺在按摩床上,乌荔咬掉戴在手指尖的半截指套,抹上玫瑰精油,她专门学过推拿和泰式按摩,学得还很认真。这种手艺很考验推拿师的力气和耐力,乌荔恰好一身蛮力,所以她一开始学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活很适合自己。
本着以后也有一门手艺养活自己的想法,乌荔就按照职业标准要求,学完了全程。晚上再示范给大小姐,询问她的体验感。
大小姐趴着背对着她,眼睛微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也不回答她,只是一味地指挥她:“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按一按。”
乌荔用巧劲,一套动作专业又流畅,帮她疏通浑身筋骨,出了一身汗,两个人都很满意,然后来不及擦汗,就又抱在一起啃咬,抛开世俗的羞耻心,乌荔这时候就表现得很不专业,对自己唯一的“顾客”尽情推拿,弄得她吱哇乱叫,还故意不肯松手,嘴上说“还没好,要一整套下来才行”,动作上也不松懈,直到又出了一身的汗,在大小姐餍足又幽怨的目光下,抱着她去洗干净。
等第二天,从被昏头昏脑的欲念支配下清醒过来,乌荔一边心有余悸自己的放纵大胆,一边去悄悄看大小姐的反应。
那时候,大小姐还是面无表情,也不评价好还是坏,既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等到了晚上,乌荔就又苦思冥想,试图引起大小姐一些不一样的反应。
有时候成功,有时候失败。不过渐渐的,乌荔摸到了某种玄妙的规律,她似乎窥探到了大小姐潜藏内心深处的癖好,并且屡试不爽。
想到那晚大小姐不想看到自己的脸,乌荔决定换一种推拿的方式。她将沾染玫瑰精油的手指沿着大小姐的肩胛骨,绕住她修长的脖颈,然后让她翻了个身。
雪白的浴巾褶皱起来,变得凌乱,半遮半掩,大小姐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泛着绯红色,猝不及防对上乌荔俯身贴近而来的脸。
彼此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乌荔抓着她的手,让她的指尖一点点描摹自己的眉眼,鼻尖和嘴唇的弧度,一开口,还是满满的酸涩:“你记住我的脸了吗?”
在乌荔此时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无疑是住进医院的前一晚,蒙着眼纱在洗手台上的那个晚上,不过是十天半个月之前的事情,而对于宁宴央来说,却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要按年来计算,所以她还愣了一下,在思索乌荔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自己。
乌荔见她浑然忘光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受过的那些心理折磨就这样被罪魁祸首遗忘了,乌荔的呼吸变得缓慢起来,执拗地抓着她的手,继续让她摸自己的脸。而且还不够,乌荔还托住她的后脑勺,稳固住她视线的方向,让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脸,稍有视线游离,乌荔就轻轻咬住她的鼻尖,让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的脸庞上。
宁宴央凝视着乌荔秀丽又略带锋利的眉眼,热气有点模糊了她的五官,但不妨碍让人第一眼就记住她这张具有特色的脸,这也是宁晏央在混乱的那一晚之后没有选择报警将乌荔送进看守所的原因之一。
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乌荔的颜,却藏在心底,不动声色,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老婆,你还在对我的口是心非,耿耿于怀吗?”大小姐只用一句话,就成功安抚住了乌荔。
乌荔不语,只用行动表明自己的耿耿于怀,是的,她很介意。
还是专业推拿的那些动作,却不是施展在后背。此刻,她们正面对面着,大小姐皱眉,轻轻呼痛,乌荔却不管不顾,一边跟她对视着,让她看着自己的脸,一边将玫瑰精油在手心抹匀抹热,然后借着推拿的动作,涂抹到她的身上,就跟夏天涂抹防晒霜一样细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大小姐只好抱住乌荔的脑袋,她的长发湿漉漉的,全都披散在肩头后背上,跟海藻一样浓密茂盛。
或许是过于激烈,也或许是按摩床是一人规格的,两人抱在一起滚了下来。浴室里到处都是水汽,地面也都积起了一层水雾。
乌荔的脑袋磕到了床腿,她晕乎乎地拉起大小姐,让她重新回到按摩床上。
大小姐担忧地看着她:“老婆,你没事吧?”同时要帮她检查。乌荔一看大小姐此刻的光景,呼吸骤然凝滞,她有些发窘,觉得从床上滚落这件事实在离谱,理智也稍稍回神。正好手上的精油抹完了,乌荔不让大小姐检查,定了定神,重新抹上新的精油:“你躺好,这次我会小心点的,保证不会再滚下来。”
宁晏央看着乌荔极力掩饰窘迫的样子,想笑,又勉强忍住,她还没有玩够,就当做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让气氛继续。
乌荔重新上来,这次就小心翼翼多了,还询问大小姐:“要翻面吗?”
“……”大小姐眼神迷离地看着她,“问你。”
那就是继续刚才姿势的意思,如果大小姐不喜欢,她就会直接说答案,而不是这样回答。将她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乌荔,一手摁压住她的肩颈,强势地挤进她的膝盖中间,半跪坐下来。她手上已经都是玫瑰精油浓烈的香气。
乌荔只感觉浴室的温度和湿度越来越高,熏得她的脑袋晕晕的,她闭了一下眼睛,脑海中却浮现了刚才在水池里的画面。
平静的水面忽然泛起涟漪,一圈圈漾开,渐渐的,涟漪化成危险的旋涡,潆洄自旋,卷着嫣红的玫瑰花瓣,像久雨催涨的溪流倾泻淹没。乌荔察觉到什么,忽然看向大小姐,又追问了一遍:“你是喜欢我的,是吗?”
大小姐眨眨眼,给了她肯定的回答,不厌其烦:“当然。老婆,你怎么了?”
“没事……”乌荔低下头,脑袋里嗡嗡嗡的晕眩感完全褪去,再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心跳加速的一幕。
她正坐在按摩床上,给大小姐做推拿,而且一看这光景,就没有在好好做,到处都是水渍,原本铺平的浴巾也掀起凌乱,更重要的是,双方都没有好好穿衣服,她的手,正很霸道又不温柔地按在央央的身前。
“……”乌荔仿佛碰触到灼烫的火苗般,迅速地收回手,面色茫然而又仓皇,她环顾四周,原本就有些懵的脑袋,在看到四面都是镜子的墙体之后,仿佛晨钟悠然敲响,长长地嗡了一声。
自己到底和央央在玩什么啊?!
等一等,她们不应该是在深海游轮上,刚刚跟葛翎那个变态生死搏斗吗?乌荔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本应该受伤流血的大腿,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一条刚长出来的伤疤,还黏着玫瑰花瓣,以及沾染着大小姐常用的口红色调的牙印。
光是看画面,都能够想象出之前是有多激烈了。
乌荔还没有反应过来,央央柔软温热的手臂妖精一般地缠上来,她似乎比以往也更热情了一些,眼睛蒙着淡淡的水汽,不满地咬住她的肩头:“老婆,你怎么不继续了?!”
乌荔感受着她的体温,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手脚,是热的。
央央回到她自己的身体了,面前抱住自己的也是大小姐。
乌荔懵懵懂懂,也还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继续,还没有揉几下,大小姐忽然踢了她一脚:“老婆,你不准敷衍,好好弄。”
这一脚,直接将乌荔给踢懵了。
【作者有话说】
阳光懵懂小狗来了[坏笑]
70 不愧是年轻女大
◎所以你昨晚才跟我玩得那么开心?!◎
乌荔就着自己苏醒时候的姿势, 歪着脑袋,眼神懵懂又困惑地看着面前女王一般的央央。
可爱的,冷漠的, 面无表情的, 狡猾的, 乌荔印象里的央央, 唯独没有泼辣的。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掐住央央的脸颊, 声音意味深长地叫她:“央央~”
乌荔这种毫无芥蒂的唤法……
“……”宁宴央从刚才激烈的纠缠中稍稍恢复理智, 眨眨眼,她的长腿还勾着乌荔, 忽然有种偷吃被纯情老婆抓包的感觉。
长长的睫毛染着水汽,她脸上残留着桃花颜色般的妍媚, 连声音也因为闹腾了半宿而变得沙哑唧哝, “老婆,怎么了?”
乌荔唤完她,自己耳后根先火辣辣地烧起来,手挪开, 揪住皱巴巴的浴巾,不太确定,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她的脸, 才问道:“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宁宴央忍不住伸出手, 摸了摸乌荔的脑袋,又试了试她的额头, 试探地问道:“老婆, 你想起多少了?”
果然自己是失忆了一段时间, 毕竟连大腿上的伤都痊愈了。所以……央央趁着自己失忆的时候,跟自己到底都玩了什么……
乌荔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任何防备,就直接说了:“我记得刚刚把葛翎敲晕,然后我好像就晕倒,醒来就在这里了。”
宁宴央盯着面前这个老实得过分的乌荔,忍不住以己度人,研判了一下乌荔有没有在忽悠自己。乌荔正在好奇地摸她的四肢,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回归了。
不像是在装的。
宁宴央眯了眯狐狸眼,用脚趾轻轻地勾弄着她,乌荔不太习惯地躲避,被弄得发痒,义正言辞地劝阻道:“央央,别闹。我先确认一下正事。”
宁宴央努力咬住嘴唇,不发出笑声。忽然有点不太习惯这么一本正经的乌荔。
其实,一开始的乌荔确实是这么正经的,后来都是被自己一点点逗弄调训,才变得不正经起来……
不过,宁宴央还是适时地露出一点担忧的表情:“老婆,明天我们还是去医院再做一下检查。”
“嗯,你做过检查了吗?一切正常吗?”乌荔也关心她。
这么正经的相处模式,宁宴央还要先适应一下,她披着浴巾,坐起来,却将手直接放在了乌荔的大腿上,挨着她坐:“老婆可以好好检查一下,我正不正常。”
“……”乌荔觉得不用检查了,还是熟悉的促狭鬼,她努力忽略掉大腿传来的惊人热度,继续询问正事,“你和自己是完全融合了,还是只有灵魂形态时的记忆?”
“老婆,你喜欢哪一种?”央央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乌荔又忍不住掐她的脸颊,眯眼靠近过来,猜测道:“你不会把现在的自己给完全吞噬了吧?”
“老婆,你不喜欢央央了吗?你更喜欢现在的我?”宁宴央故意曲解她的话。
乌荔不搭理她的戏弄,而是红着脸,把丢落在一旁的透明指套,还有黑色软皮革做成的镣铐用手指嫌弃地拎起来,丢在她面前:“现在的你,会这么大胆激进地玩这些?”
这个怎么看,都是经历过正儿八经婚姻生活的央央会弄出来的不正经东西,现在看来,要么她们完全融化,央央把现在的自己教坏了,要么就是央央完全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支配地位。
“……老婆,你想听实话吗?”宁宴央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乌荔心里飘起不详的预感,不想掉进央央的圈套,但央央显然不需要她的回答,又径直说了下去——
“老婆,这些是你准备的,是你带着我玩。”
“!!!”乌荔下意识的反应是做贼心虚,用飞快的速度扯起浴巾,将这些足以让人羞耻得脚趾抓地的小玩意儿遮住,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努力挺直脊背,力争清白:“不可能。”
她是根正苗红在正经教育环境长大的阳光女大,怎么可能玩得这么下.流!用红丝带束缚已经是她的极限发挥了!
宁宴央饶有兴致地看着乌荔的反应,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老婆,你太可爱了!”
一天之内能体会到老婆的两面性,大小姐很不厚道地涌起了兴奋的情绪。
乌荔的脸红得跟烂番茄一样,简直要滴血了。明明央央常常夸她,但每次听到还是浑身不自在,她轻咳一声,抬起头看到那些夸张的镜子,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心里直犯嘀咕:刚才自己真的跟大小姐玩得这么大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失策了,应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多套点话出来再坦白。现在再想央央说出什么真话来,按照乌荔以往的经验,很难了。
央央肯定又在忽悠自己,但她还没有办法反驳。
乌荔只知道,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着了。
“我去给你找干净的衣服。”
乌荔丢下这句话,翻身下地。她经过浴池边沿,看到自己散乱一地的衣服,掩人耳目一般地弯腰抱起来。她不敢想刚才是有多激烈,而且处于失忆状态的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跟央央玩这些的?!
乌荔以一种踉踉跄跄般的脚步狼狈逃离这里,宁晏央坐在按摩床上,忍不住扶额,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淡淡的罪过感,瞧她把自己老婆迫害成什么样子了……
乌荔一边找到换洗衣服给自己匆匆穿上,一边在心里琢磨央央的反应,看样子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她们安全地回到庄园,而刚刚苏醒记忆时,她们两个相处融洽,央央对自己的态度……
不太对劲!
那种自然而然吩咐的语气,熟稔又泼辣,不是央央平时对自己又哄又骗的语气,更像是……
老妻老妻的模式。
乌荔把换洗的衣服抱回来,央央裹着浴巾,坐在按摩床上很自然地伸出手,撒娇让乌荔给她穿上。
乌荔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闷头帮她给一件件穿上了,中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央央显得有点失望。
“……”乌荔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语重心长,“年轻人,节制点。”
乌荔正常得让央央心里反而更加痒了。央央一脸欲求不满地看着她:“老婆,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乌荔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她。
央央开始天马行空,极力忽悠:“你动不动就会抱我,亲我,刚才那些小玩具就不说了,你还不会好好穿衣服,天天什么狐狸尾巴,猫咪尾巴地在我面前晃。”
“……”乌荔听她越说越离谱的样子,殊不知央央说的这些其实都是真的,她哼哼笑几声,然后猛地靠近她,“去海岛的时候,偷偷带黑色项圈,短猫尾的是谁来着?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想起这些,总不是我教你的吧?”
竟然忘记了这茬事,自己的恶趣味简直藏不住一点,央央觉得现在白纸一样还没有被自己影响的乌荔其实也挺好玩的,就不继续刺激她了,乖乖地让她抱着自己去了卧室。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都腰酸腿疼手麻,跟跑完八百米又打完羽毛球一样。昨晚还是玩得太狠了,宁晏央睡了个沉沉的好觉,可以忽略这些酸疼。
乌荔常年锻炼,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但她养伤躺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昨天剧烈运动,相当于复健第一天,还是有点感觉的。她咬牙,关键是那些激烈互动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光剩下醒来的这些酸疼了。想想都觉得……好吃亏哦!
乌荔忍不住侧过身,拉住心虚地要逃跑的央央,咬牙切齿:“央央,我们以前都玩得这么花的吗?!”
央央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那跟你一起玩的那个我……”乌荔轻轻地皱了皱眉,“接受良好?”
“很热情,很主动。那些小玩具都是你准备的。”央央又肯定地说道。
乌荔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跟央央一样都经历过婚姻生活了,毕竟昨天看起来,自己真的很有经验的样子。
“……”乌荔郁闷地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腰间忽然被轻戳了一下,痒痒的,乌荔嘴里的漱口水差点呛出来。她抬头,就看到镜子里恶作剧得肆无忌惮的央央。
央央跟之前一样,趴在她肩头上,不过她现在不是魂体形态,只能从后面踮起脚尖,有些吃力地靠上来,她拍了拍乌荔的肩头:“老婆,你蹲下来一点。”
乌荔咬着牙刷,愤愤不平地透过镜子盯了她一眼,还是将长腿迈开,让自己的肩头低下去。央央熟练地轻跳上来,跟无尾熊一样从后面扒拉着她,笑嘻嘻地摸她的耳后根:“老婆,你吃醋了?你在遗憾忘记了昨天怎么玩我的?”
乌荔早就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她咕噜咕噜地漱口,吐掉嘴里的水,才哼哼说道:“你确定,是我在玩你,而不是你在玩我?”
“有区别吗?”央央瞧着乌荔耳根又在发红发烫,一时忍不住,张开嘴,用力地咬了一口。
乌荔手指撑着洗手台边沿,被她咬得差点站不稳。她的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一大早就来勾人!
啧,年轻女大,就是这么不经撩啊~
央央松开嘴,很满意乌荔的反应,当然,要是昨天的乌荔,大概就是危险地眯眼,然后直接把自己从肩头拉下来,压在洗漱台讨伐一样地大肆亲吻了。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央央被乌荔摁在洗手台上,被她认认真真地刷了牙,又洗了脸,好像她是没有自理能力的小朋友一样。
全程纯情又温情,就是没有火辣辣的激情。
“老婆,我们结婚吧。”央央坐在洗手台边缘,忽然开口说道。
乌荔正在拧干毛巾,她手劲大,几乎能将毛巾拧得挤不出一滴水,手背纤细的青蓝色血管和手腕的骨头都在微微凸起,性感又撩人。
央央忍不住伸手,覆盖上去,用指尖轻轻地抚弄描摹乌荔的手背。
乌荔发现了,回归的央央是一点都不再掩饰自己的欲望了,以前可能是因为魂体,还有点收敛,现在她似乎把什么都想起来了,跟自己相处起来就完全是新婚蜜月的状态。
这个察觉,让乌荔的喉咙有些干渴起来。央央现在的每个动作,每句话,甚至呼出来的气息,似乎都带着夏日灼热的暑气,一落地就能蒸发化成白烟。
乌荔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进度就完成到了百分百。快得让她都还有点恍惚,不太真实。
她还算冷静,看着面前的央央:“央央,你却确定,你没有带上任何滤镜吗?你喜欢的是那个三年后的乌荔,还是现在的乌荔?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但经历不同,记忆不同,给你的感觉应该也是不同的,你想要结婚的,到底是哪一个我呢?”
宁晏央没想到乌荔会这么理智,如果是昨天的她,她应该是一言不发地就扣住自己的下巴,用力吻上来,用行动来回答了。
想到这里,宁晏央忍不住笑了笑:“老婆,我当然弄清楚了,不管是哪一个你,我都很喜欢。而且,我相信有一天你会都记起来的,那时候或许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双手环绕住乌荔的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乌荔脸上乱亲,一边亲一边感慨:“老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乌荔又狼狈地红脸红耳根了。她简直拿央央完全没办法了,只能乖乖站在原地,任凭央央把她兜头兜脑地亲了个遍。
用过早饭,央央提出来要回一趟乌荔的出租房:“老婆,你还记得你捡到我时,被你洗坏的那条裙子吗?”
“……”没有必要强调被自己洗坏吧,乌荔点点头。
“我们去把它取回来吧。”
乌荔没有问原因,就和央央一起将这条缩水的裙子取了回来。看到裙子,乌荔才想起一件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我记得,你那时候浑身都是血,但是没有受伤,所以……”
“老婆,是你的血。”央央小心翼翼地将裙子用衣架挂起来,也不折叠,她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衣帽间里。
挂好之后,央央转过身,眼眸深深地看着乌荔:“老婆,你救了我两次。我回来,就是为了找回你的。”
乌荔想到了自己曾经在脑海里闪过的倾塌画面,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模糊湖面,她猜想到了什么,心跳加速:“所以,那个三年后的我,也回来了?”
央央点点头,指了指乌荔的胸口:“那个你,也在。只是你忘记了。”
那就一切都想通了,乌荔抓住她的手指,气息不稳:“所以,你昨晚才跟我玩得那么开心?!”
【作者有话说】
央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