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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醉到觉得被清孟吞吃入腹的并不是酒,而是写作邢禾的人。

    擦完泪邢禾还想帮她擦鼻涕,清孟轻轻地抬起手,这是抗拒的姿态。

    “我自己来。”

    清孟独自去一边擦鼻涕了,背影看起来有些可怜。

    邢禾有些自责,明知道清孟不能吃辣,还把原汤的东西直接夹给她吃。

    她一言不发地去拿了个碗倒开水,之后的菜都只敢先在开水碗里涮了一下再让清孟吃。

    虽然涮过开水的菜味道没那么好了,但清孟也总算是能吃的下了,邢禾终于松了口气。

    饭吃到一半,樊花又嚷嚷着要喝酒。

    “邢禾姐,气氛都到这了怎么能没有酒呢?”

    邢禾看了眼肖雨,这人有伤不能沾酒。

    却没想到一向不爱说话的肖雨也帮起了腔:“喝点吧,我也尝尝。

    江平安的脸又黑了几个度:“有的人白吃白喝也不嫌臊得慌。”

    樊花:莫名感觉好像遭受了无妄之灾。

    邢禾已经有些了解江平安的性格了,知道这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刺人几句。

    可没想到肖雨竟然还认真的思考起江平安的话,她反思道:“确实是不太合适,但是我现在身上没有现金,邢禾,我有钱了再补给你行吗?”

    邢禾看了一眼肖雨和江平安两人,连她都感觉出了她们有些不对劲。

    “不必了,就当我请你的吧。”

    江平安带着怒气的目光转向了邢禾,她假装没看见。

    成年人有自己做决定的能力,既便是关乎健康的问题,邢禾也不喜欢替别人做选择,当然如果是清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樊花和谌夏把酒搬了出来,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一共只有四个杯子,碗也用完了。

    陈芸和兜兜自然是不喝酒。

    但就算樊花和谌夏用一个杯子,剩下的四个人也还差一个杯子。

    杯子拿在手里有些烫手,谌夏面带犹豫地看着几人。

    清孟替她解了围。

    “我不用杯子。”

    谌夏有些疑惑,不用杯子的意思是……抱瓶吹

    谌夏将杯子发给邢禾之后,还顺手放了一瓶酒在清孟的桌上。

    清孟把酒推到一边,看起来没打算碰它。

    邢禾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心思却全在旁边的人身上。

    清孟今天晚上不喝酒吗?

    很快她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概是喝过开水仍然觉得辣,清孟直接拿起邢禾的酒杯送到了嘴边。

    喉咙滚动,杯中的液体顷刻间就见了底,由于喝的太急了,嘴边还漏出了一丝液体。

    清孟也不在意,伸出舌头将它舔吃入腹。

    粉色的舌头绕着极有光泽感的软嫩唇瓣游离了一圈,灯光的反射下不知是酒还是什么的晶莹的液体彰显出一股莫名的色气。

    像是不经意间撞破不容亵渎的女神出浴,邢禾惊慌失措地将原本就埋着的头伏得更低了。

    清孟的表情就像只是普通地喝了一杯酒一般稀疏平常,甚至还游刃有余地重新将杯子里的酒倒满了。

    酒杯看上去恢复了原样,清孟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好像从未有人饮过那杯酒。

    只有邢禾明白刚刚有什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光景,像亚当第一次见到伊甸庄园的诱惑禁果,又像是潘多拉还未曾打开过的危险魔盒。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邢禾想自己可能是喝醉了,醉到觉得被清孟吞吃入腹的并不是酒,而是写作邢禾的人。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萦绕在她全身上下的这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何而来。

    在场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樊花也是火锅的忠实爱好者,被辣的鼻涕通红也没停下过手上的筷子。

    谌夏在旁边一会下菜一会给她递纸巾,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十佳女友。

    而肖雨和江平安这边的气氛则是有点沉重。

    出于因为心中的愧疚,肖雨特地坐在了兜兜旁边。

    第一筷子便是帮小家伙夹菜。

    由于下午的事情,兜兜对与肖雨本能的还有些畏惧。

    但小孩子的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见肖雨为她夹的是她最爱吃的火腿肠,她立马又忘记了下午的不愉快。

    兜兜将火腿肠夹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立马就放进了嘴里。

    由于吃的太急,菜刚进到嘴里兜兜立马就被呛住了。

    “咳咳——”

    江平安立马拍了拍兜兜的背,小家伙缓了半天又喝了一点温水才好。

    好心办了坏事,肖雨从刚才就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一个外地人,她对于火锅的辣度明显有些预估不足,而向来不必操心家务琐事的她,对于怎么照顾好小孩子自然也是一窍不通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

    江平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我不问你。

    “自我中心,我行我素,OK也没关系,都是成年人,邢禾可以包容你,我也可以不计较那些。”

    “但兜兜还小,不能吃辣,做事前先动脑子*想想,别把那套带到小孩子身上来。”

    肖雨脸上的表情一滞,她没想过江平安竟然是这么想她的。

    但她也无法否认,接近江平安确实是带着目的,对邢禾她也有着自己的怀疑。

    但现在,她坐在这里就只是纯粹地想要跟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一顿火锅。

    肖雨有些低沉的应了一句:“好。”

    兜兜怯怯地拉了拉江平安的衣袖:“江姨姨不要生气,不是肖姨姨的错,是我太馋了,吃的太急才呛到的。”

    对上兜兜,江平安变脸般的换了个表情。

    “兜兜乖,姨姨没有生气,只是吓唬肖姨姨呢,锅里的火腿肠还多呢,之后开水涮过才能吃哦,慢慢的,小心别被呛到了。”

    兜兜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回答:“我知道啦!”

    兜兜乖乖地吃了一会,等到江平安没再那么紧张地盯着她了,她悄悄地放下了筷子,小脑袋狗狗祟祟地靠近了肖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肖雨于是也顺势俯下身,好让兜兜的小嘴能够够到她的耳朵。

    “肖姨姨,江姨姨特别好特别好,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她吵架。”

    兜兜的懂事越发让肖雨意识到自己下午的行为是多么的过分,她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

    但肖雨也清楚,和江平安之间的最佳解释时机是下午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已经错过了。

    “我知道啦,我会和江姨姨好好相处的。”

    兜兜又加了一句:“邢禾姐姐也是特别特别好的,她把我从小柜子里救了出来,也不可以和她吵架。”

    是邢禾救出了兜兜

    这样的人会是计划的叛变者吗?

    可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她不是,也只有她和那人之间才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还不能掉以轻心……

    肖雨的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答应了兜兜。

    “好。”

    兜兜看起来很高兴,又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肖姨姨,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

    肖雨有些错愕,不是樊花,不是邢禾,最喜欢的是她

    “为什么?”

    “因为你穿着军装,看起来很好看。”

    其实兜兜很小的时候就有个愿望,以后长大她要做一名军人。

    但是电视里面的大多都是军人叔叔,肖雨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穿着军装的军人阿姨。

    现在她也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肖姨姨可以和大家友好相处,大家可以尽快接纳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肖雨,她穿军装很好看,从一个孩子的嘴里。

    这不禁让她回忆起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她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做军人,也是因为觉得穿着军装的父亲很英姿飒爽。

    “谢谢,我也最喜欢兜兜了。”

    兜兜的眼睛亮亮的:“肖姨姨可以一直保护我吗?”

    肖雨被兜兜的情绪感染,没经过思考便回答:“可以。”

    “好诶!”

    兜兜得到了承诺,肚子吃的差不多饱就去找陈奶奶玩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算不上特别小。

    坐在兜兜左手边的江平安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着,将兜兜和肖雨说的每一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等到天真的小团子走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不知道做不到的承诺还不如不说吗?”

    肖雨下意识想要辩驳:“我能……”

    “你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不回到您父亲身边了吗?肖中尉”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肖雨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江平安冷笑了一声:“连小孩子都骗。”

    肖雨沉默了,江平安也懒得再看她。

    而一旁抱着兜兜的陈芸完整的目睹了这一幕。

    下午就觉得两人的气氛不太对,上了桌,她也一直都在关注着江平安和肖雨。

    见两人吵了起来,陈芸的眼里满是忧色,但年轻人的事情她又不好插嘴。

    好不容易江平安的情绪平和下来,肖雨又开始灌酒了。

    陈芸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视线回到邢禾的身上。

    自打刚才的那一幕之后,邢禾就不敢再分半点目光给清孟,也没碰过那个酒杯,就好像上面有什么专吃人肉的妖精一般。

    她只能继续夹菜,埋着头吃,以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是今晚邢禾吃的第一口菜,也是十多年来,她第一次再尝到火锅的味道。

    可菜一入口,她竟觉得没什么味道,酥肉也不像以前那样咸香可口,反而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第42章 吃了就再也做不了人了。

    按理来说陈姨的手艺很好,不至于做出来这么……一般的菜。

    邢禾不信邪地又夹了一块土豆。

    土豆是最不挑做法的菜,上至火锅红烧,下至拌面清蒸,都是很好吃的,既便今天陈姨失手了,那想必土豆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邢禾对这块土豆期待满满,甚至已经能回忆起那软糯绵密的口感了。

    可期待越多高,失落就有多大。

    入口仍然索然无味,像在吃一团和了油的干面粉。

    邢禾有些迟疑地抬起头,除了肖雨一个劲的喝酒外,众人都在自顾自地吃着,就连不能吃辣的清孟吃的也还算愉快。

    只有她一个人吃着不对劲

    邢禾的脑子有些乱,好像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但她却没能抓得住。

    由于她突然的动作,清孟看了过来。

    “你不喝了吗?”

    她清澈的声音因为啤酒的缘故染上了一丝不太明显的潮湿感,像是月下的竹林中,石上的青苔间缓缓流淌过一小簇清泉。

    邢禾摇头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再碰过这个杯子”

    邢禾以为清孟看出了她的心虚,但当她有些慌乱地看向清孟时,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额外的情绪。

    好像真的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不喝了,并没有什么深层的含义。

    “在吃菜呢,没忙的过来。”

    “喝一口吧,嘴都辣红了。”

    邢禾都没吃到什么味道,怎么可能把嘴都辣红了,她下意识反驳:“没那么夸张——”

    “有。”

    清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好像想让邢禾从她的眼睛里自己找答案。

    但邢禾怎么可能真的去看倒映在清孟眼睛里的自己嘴唇是不是真的辣红了。

    看不清,也不敢看。

    她只能妥协道:“好吧……”

    再拒绝的话,就太过刻意了。

    如果清孟问自己原因的话,不好意思和她的嘴唇间接触碰在一起这样的理由,邢禾怎么能说的出口呢?

    拿起酒杯,正对着她的就是刚刚清孟喝过的那面。

    邢禾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手心也不自觉地出了汗,本来只打算虚饮一口。

    可没想到清孟却一直盯着她,好像一定要看着她喝完才肯把目光移开。

    没办法再糊弄过去,邢禾将杯子喂到嘴边,嘴唇缓缓地贴近杯口,最后正正好好的印在清孟刚刚停留的位置。

    只是喝过一口的功夫,杯口并没残留下太多清孟的气息,酒的口感也是略微有些苦涩的。

    但邢禾却莫名地品出了些许甜味。

    她固然有些老古板,思想也时常跟不上年轻人的跳跃幅度,但是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她听人提起过。

    这个叫作,间接接吻。

    早在邢禾喝下第一口酒的时候,清孟就将头转过去不再看她了,也正是因为这样,邢禾才正好将她泛红的脸颊一览无余。

    邢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清孟说她不要杯子的目的。

    她……打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和自己喝一个杯子?

    不知道是酒意上了头,还是神女脸上的红晕太醉人,邢禾的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渴望。

    去触碰眼前的人。

    如清孟所愿,两人用了同一个杯子。

    但比间接接吻更加让人目眩神迷的是邢禾将杯中的酒饮尽时仰起的纤细脖颈,以及那随着吞咽酒液的动作而变得明显的喉结。

    清孟的喉咙突然有些干涩,这并不代表着生理性的口渴。

    清孟明确的知道自己心中的渴望,想亲吻邢禾,尝一尝她的嘴唇,再用牙齿轻轻地咬她的脖子。

    想要看看邢禾是否也会因为她而失控。

    当邢禾的手从桌下靠近,试探性地勾起清孟的小手指时,这个人的脑海里正在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十八禁的画面。

    于是,理所当然的,清孟像触电一般地躲开了。

    没想到她会直接躲开,邢禾的表情凝固了一秒。

    其实清孟躲开了也是正常的,毕竟两人什么关系都不是,当着大家的面牵手总归是不好的。

    她的心里有些苦涩,继续吃着丝毫没有入口欲望的食物。

    邢禾尽力装作没什么事发生,但刚刚还尚且能够勉强入口的食物,现在却变得丑恶可怖了起来,她甚至有了些想吐的冲动。

    就在这时,清孟重新又拉住了邢禾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

    邢禾忍住身体的不适,看向对方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

    清孟知道,邢禾这是在等她解释。

    她换了个姿势,将两人的手调整成十指相扣的状态。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清孟靠近了一些,看着邢禾的眼睛轻声道:“刚刚没有准备好,我没有要躲开你的意思。”

    邢禾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沉默着回握住了清孟的手,算是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见她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迷,清孟一本正经地说要添酒,却对眼前的酒视而不见,特地从她身前绕远路拿了右边的酒。

    在外人看来清孟没有丝毫异样,只是从邢禾面前借过拿了瓶酒而已。

    只有邢禾清楚,清孟的脸靠的很近,近到差点和她的嘴擦边而过。

    邢禾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对方打着拿酒的名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那抹独属于清孟的气息离开前,她听见了一道轻轻的气声,像是在讲述着一个只有她们彼此才知道的秘密。

    “我喜欢和你牵手,邢禾。”

    心里的弦嘣的一声断开,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将邢禾的脸和心都炙烤得有些躁动。

    她不敢再看清孟的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地用余光扫过两人紧紧相扣的手。

    有种莫名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动,这有点像樊花说的那种被称之为暧昧的关系。

    但邢禾不想要暧昧,她只想认真地和清孟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她将目光抬起来正视清孟那双好看的眼睛。

    清孟没有闪躲,同样用温柔的目光回应她。

    “怎么只吃饭不吃菜”

    邢禾实话实说:“没什么胃口。”

    清孟抬手试了下邢禾额头的温度,有些偏低。

    “你是不是感冒了?”

    邢禾刚想摇头,可胃里突然一阵翻滚,她立马站起来冲进了洗手间。

    这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樊花有些疑惑地问:“邢禾姐去哪?”

    陈芸也看了看邢禾离去的方向:“小邢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清孟的脸上担忧更甚,她解释了一句:“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

    呕——

    胃里源源不断地传来一阵阵痉挛感,在喉头的反酸作用下,邢禾将今晚吃下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当她吐到胃里只能呕出酸水时,这种铺天盖地的恶心感仍然没有离去。

    世界天旋地转,邢禾下意识地抓紧了洗手台的瓷砖。

    自从上次在武装部被丧尸咬过之后,她就几乎感觉不到肚子有饿的时候,吃饭也吃的越来越少了。

    邢禾本以为自己以为只是单纯的食欲不振,消化不好。

    直到今天,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吃东西会吐的程度。

    “系统,我身体怎么了?”

    系统适时地出现:“宿主,系统无法检测到您的身体状况,但就目前所能观测到的现象来看,您的症状很接近丧尸化的前兆。”

    脑子轰的一声乱成了一团,邢禾丧失了部分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否认:“可是我一点都不饿,也不想吃人肉。”

    系统解释道:“高等级的丧尸相对于低级丧尸来说,进食的欲望会更弱一些,至于不吃人肉,可能是因为,您认为自己还是人类。”

    邢禾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已经确认过自己的牙齿和手指,都是很正常的人类模样,但腹中的翻江倒海却无法忽视。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来了前世的一些片段。

    一次机缘巧合,她抓到了一只异类。

    由于身体尚未完全开始丧尸化进程,这只异类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类,能说话,保存着人类的意识。

    它不愿进食人肉,但饥饿感迫使它想要吃东西。

    邢禾尝试给它投喂正常的人类食物,但它对这些食物有一种生理性地抗拒,甚至达到了只要一入口就会呕吐的程度。

    抓到这只异类的第十天,它长出了丧尸的指甲。

    第二十天,它长出了丧尸的牙齿。

    第二十五天,异类在监狱内发狂,下跪求邢禾给它吃人肉。

    暂时扣留这只异类是上面的命令,邢禾有义务保证它能够存活。

    她去外面捡了具尸体扔给它便转头离开了。

    但第二天邢禾再去看它的时候,那具尸体竟然还完完整整的摆在那。

    半人半鬼的怪物则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浑身发着抖。

    邢禾有些不解:“不是你求我给你的肉吗?你为什么不吃”

    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异类的面部过分凹陷,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它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只说了一句话。

    “吃了就再也做不了人了。”

    这句话给邢禾留下了不小的震撼,即便是多年后再次回想起来,她也还能清晰地记起那只异类以及它眼角的那一滴眼泪。

    第43章 清孟难得放任自己心中的情感。

    邢禾当时没能说出太残忍的话。

    但事实是,它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后来这只异类被送到总部去做实验了,听人说为了保证实验体能够存活到支撑实验结束,每天都会有人定时喂它吃人肉。

    邢禾不知道这是否是它的意愿,但到了这个时候它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多年之后,命运的运转终于在此刻完成了闭环,她也成为了那个异类。

    邢禾尽力地保持冷静,思考——

    呕——

    照旧是干呕,除了眼角的生理性眼泪,没有出来任何东西。

    包括今后的对策,清孟的去路……

    还会有以后吗?

    当清孟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邢禾一副颓然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回去吃饭吧。”

    不等她回答,邢禾先一步出了洗手间。

    这人一向很聪明,她在这里停留越久,对方越有可能会看出不对劲。

    清孟敏锐地察觉到邢禾的态度与刚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对方没做停留的脚步却让她对变化产生的原因无从探究。

    邢禾回来时,众人七嘴八舌地关心起她。

    陈姨担心地问:“怎么了小邢?”

    邢禾笑了笑,安抚众人道:“没事陈姨,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大家继续吃。”

    众人了然,由于火锅的刺激性,它与厕所两个词几乎是分不开的,如果邢禾是去上厕所的话,那么急倒也正常。

    邢禾没再做过多的解释。

    这短暂的小插曲并没有对气氛造成太大的影响,众人也闹闹嚷嚷地继续吃了起来。

    对于邢禾来说,现在整个饭桌上升腾着的味道已经不是扑鼻的火锅香了。

    硬要说的话,更像汽油与淤泥混合起来的味道,腥臭刺鼻。

    她端起酒杯闻了闻,所幸,酒的味道还是原来的样子。

    邢禾接连往嘴里灌了几杯,这才将反胃的冲动压了下去。

    这时清孟也回来了,她走到邢禾旁边坐下,冷空气裹挟着清孟独特的香气而来,连周围的臭气都散开了些。

    邢禾像是搁浅的鱼儿遇到雨水一般,难得的感觉到有些舒适。

    清孟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胃药,喝点,能舒服一些。”

    邢禾心里门清,这不是胃病,喝胃药自然也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不接的话,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

    她接过杯子,里面的液体是黑色的,糟糕的是,散发出来的也是一股臭水沟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头,表现得有些抗拒。

    清孟觉得邢禾有些可爱,喝个药还要做心理准备,像小孩子一样。

    她伸手准备摸这人的脑袋。

    “不是苦的,喝吧。”

    邢禾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也没再纠结,一口将杯中的药一饮而尽。

    清孟的手还在空中,不上不下的。

    过了一会,她才沉默着将手收了回去。

    邢禾没心思注意清孟是什么表情,喝完了那一杯胃药,对于她的舌头来讲不亚于生吞了一条臭水沟。

    她攥紧了杯子,试图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住反胃的欲望。

    陈芸则是看向肖雨,有些担心她旧伤未愈又喝坏了身体。

    “小肖,你的伤还没好,别喝太多了。”

    肖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陈姨。”

    嘴上说着知道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杯喝完了又要倒。

    陈姨瞪了一眼旁边正在专心吃菜的江平安:“你也不知道劝劝她,人家可是为你受的伤。”

    江平安:……又拿这个来压她。

    江平安夺过肖雨递到嘴边的杯子,没好气地说:“你跟我来。”

    肖雨眼睛亮了亮,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直到确定它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这才站起身跟了上去。

    还是那个小房间。

    江平安有些烦躁地按压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你想干什么?”

    肖雨站得还是一如既往的端正:“你不理我。”

    江平安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你作践自己的理由吗?那你未免有点太幼稚了,肖雨。”

    肖雨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些摇摆不定的意味,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看起来很生气,好像以后都不会再跟我说话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江平安。”

    肖雨猜的不错,下午的时候江平安确实深刻认识到了两人不是一路人,她本打算不再靠近肖雨半步,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不过现在这个计划显然被打断了。

    江平安看向肖雨。

    肖雨一向是意气风发的,不管是面对院子的主人邢禾,还是面对拿着枪的匪徒,都不会退后半步。

    但如今她那双锋利的眼眸里只剩下忐忑,甘愿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只为请求江平安的原谅。

    难得看到肖雨服软,江平安又想起她为她挡子弹的那一瞬间,不免有些心软。

    毕竟是大小姐,要不再给她一点时间

    江平安决定先问个问题试试水:“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跟着我”

    肖雨迟疑了一下。

    如果实话实话,江平安会生气。

    但假话有朝一日被推翻的话,一定会更加伤人。

    她不想骗江平安。

    “我当时在执行任务,你的身份看起来有问题。”

    江平安脸上的期待一下子被失望覆盖,果然连两人的偶然相遇都是肖雨早有预谋的。

    不打算再和她说什么,江平安准备转身离开。

    肖雨有些急切拉住江平安的手:“你听我说。”

    江平安正在气头上。

    明明是肖雨不怀好意的靠近,事到如今还要装出一副很在意自己感受的样子,未免太过不可理喻。

    她试图甩开肖雨。

    但肖雨却不愿意松开江平安的手,反手用力将她压在了墙上。

    江平安没有被人以这样的姿势强行控制过,一时有些羞恼:“你干什么?”

    肖雨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既不会伤害到对方,还能强迫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出于任务的需要,我向你道歉,但后面救你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双手都被控制住,江平安有些没有安全感,但她嘴上还是不饶人。

    “那是出于什么原因,难不成是贪图我的美色吗?肖中尉。”

    肖雨的眼里闪过一丝暗色,她靠的更近了一些。

    “如果我说是呢?”

    江平安的身体下意识地想闪躲,但为了气势上不输人,她还是逼着自己直视肖雨的眼睛。

    “那你证明给我看。”

    两人走后,清孟也离席去了厨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邢禾终究是受不了那股臭水沟味,连着灌了好几杯酒,到最后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清孟回来时就闻到这人浑身酒气,撑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座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喝酒了”

    “嗯。”

    清孟有些担心:“别喝太多,胃不是不舒服吗?”

    邢禾摇了摇头:“没有。”

    “头晕吗?”

    “一点。”

    清孟俯下身来,这人的脸颊有些红,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半合,看起来像要睡着了。

    喝醉了

    “要不要去休息”

    “好的。”

    还是两个字,清孟怀疑这人喝醉了就只会说些简短的词语了。

    跟其他人说了声,她便先扶着邢禾回了楼上。

    不得不说邢禾的酒品不错,既便喝醉了她也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还能自己脱衣服拖鞋上床躺着。

    如果不是偶尔一声干呕和上楼时有些虚浮的脚步,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醉鬼。

    “你先躺着,我下去一趟,要是不舒服随时叫我。”

    邢禾没有回应,清孟只当她睡着了,帮她掖好被子就下楼了。

    江平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桌上只剩樊花和谌夏两个人了。

    “平安姐,你回来啦”

    江平安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嗯,我妈她们呢?”

    樊花解释:“兜兜困了,陈姨带她去睡觉了。邢禾姐喝多了回去休息了,我们吃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吃点。”

    江平安勉强笑了笑:“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们等我。”

    肖雨在她身后出来,嘴角带着一个伤口,不过在夜色中看起来不太明显,樊花和谌夏都没有发现。

    “肖雨姐,你刚刚一直在喝酒,还要吃点东西吗?”

    肖雨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清孟下来的时候几人正在收东西,她也帮着搭了把手。

    端着粥上楼的时候,邢禾竟然还醒着,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月亮,连她靠近了也没发觉。

    “你今天晚上没吃进去东西,胃会不舒服的,喝点热粥吧。”

    邢禾回过头来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不喝吗?”

    “不要。”

    喝醉酒的邢禾呆呆的,散去了那股杀伐果断的气势,眉眼间也不像平时那般凌厉,只剩下温润的月光倒映在漆黑的瞳孔里。

    有些可爱。

    “为什么不喝不听话的小女孩会被丢掉。”

    邢禾皱了皱眉,看起来有点委屈。

    “不行。”

    反正对方已经醉了,不会知道今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清孟难得放任自己心中的情感。

    沿着邢禾的眉峰描摹到直挺的鼻梁,再到饱满温润的嘴唇,手指研磨着她的耳垂,一股软软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邢禾的眼睛睁大了些,脸上有些困惑,似乎不明白这只手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脸上作乱。

    清孟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更靠近的冲动。

    第44章 当空气安静下来的时候,邢禾清晰地感觉到一阵淡淡的幽香靠

    邢禾并没有醉,尽管看上去喝了不少,但她的脑子仍然清醒。

    莫名的疲惫感和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把身体装进被子里。

    她丧失了开口说话的欲望,却同时拥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撒娇的冲动。

    当空气安静下来的时候。

    邢禾清晰地感觉到一阵淡淡的幽香靠近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悠悠地停在伸手就能触碰的地方。

    月光透过窗户打在清孟的脸上,那双眼里仿佛有一对深邃的宝石,散发着无尽神秘等着人前去探索。

    空气中的前调是莲花和白玫瑰的静雅香气,后调是醇厚的木质香。

    邢禾很熟悉这个味道,这是清孟惯用的香水,三宅一生。

    呼吸交缠,鼻尖触碰在一起,距离无限接近,清孟在邢禾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原本清新淡雅的香水在此时却莫名沾染上了些许暧昧的气息。

    即将品尝到那抹甘甜的前一秒,清孟颤抖着停在了原处。

    邢禾不禁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清孟不希望两个人第一次接吻是在邢禾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但对方却无措地舔了舔嘴唇。

    黑夜中划过一道水光,这个举动无异于点燃干柴的烈火。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邢禾还没来得及反应,嘴边就多了一抹柔软的触感,如她所想的一样,清孟的嘴是甘甜的。

    邢禾从未以这样的距离观察过清孟的脸。

    入目是她紧闭的双眼,平时总是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来,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冰冷气息也消失无踪了。

    睫毛上一点点微微的颤抖被放大的无限清晰,眼角那颗红色的泪痣平白给她增加了些惹人怜爱的感觉。

    看起来过了很久,实际上也就是一触即分的几十秒罢了,等邢禾反应过来时,清孟的唇已经离开了。

    她听见自己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仿佛充斥在各个角落。

    清孟直视着邢禾的眼睛。

    “你醉了吗?还是醒着呢。”

    邢禾从清孟的眼中看到了宛若实质般流动的爱意,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没给她时间去探究,也没等她回应。

    清孟的下一步动作就来了。

    这人的性格如同她看上去一般,大多数时候都绝对保守。

    纽扣永远扣到最上面的那一颗,似乎只要露出一丝锁骨就是莫大的不成体统一般。

    而此刻,只是轻轻挑动,骨节分明的手便将最顶上那颗严谨古板的扣子解开。

    像是解开了对脖颈的束缚,又像是打开了内心的枷锁,不问世俗的神女迈出了走向欲望的第一步。

    一颗。

    两颗。

    三颗。

    直至最后一颗扣子也被解开,一副美好画卷缓缓展开。

    清孟又一次靠近了,这次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又并不清楚自己即将得到的是什么。

    或许是脑袋里的酒精发挥了作用,又或是清孟的眼神过于醉人。

    邢禾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的动作。

    邢禾想,清孟或许真的是从天而降的神女,她可以冷静自持,但只要她想,她也可以立马变成勾人魂魄的妖精。

    此刻,失去方向的旅人被妖精蛊惑着,翻过山峰,穿过沙漠,最后到达了那处令人心驰神往的森林。

    清孟的双目有些失神,既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失重感仍然让她措手不及。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空虚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她像一叶小舟,在黑色的浪潮里翻涌沉浮,只有邢禾能拯救她。

    清孟不自觉地攥紧了她的衣服,贴紧,缠绕。

    她听见自己喑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邢禾——继续……”

    邢禾此时同样也沉浮在那片海洋当中,她看清了清孟脸上的无助与失落的泪痕,可是她却对此束手无策。

    “接下来……怎么办啊?”

    是的,邢禾对这类知识的概念还停留在亲亲不会怀孕的层面。

    今晚已经算是揠苗助长式的教学,虽然初次领略了欲望的滋味,但很不幸的是,她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了。

    邢禾有些窘迫地:“对…对不起啊。”

    清孟僵住了,脸上后知后觉地涌上些红晕。

    干柴烈火瞬间被一盆凉水扑灭了。

    清孟研究过资料,所以大概流程是懂的,但若要她此时不管不顾地再进行下去的话,她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了。

    “没事……算了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清孟率先打破了沉默:“喝点粥。”

    邢禾听话地将碗端在手里,还好粥的味道不大,虽然闻起来像塑料,但也勉强可以入口。

    在对方的注视下,她没有马虎,直接将这一小碗全部吃完了。

    她不敢看清孟,只能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拿着碗就近去洗手间清洗。

    还没等她走到洗手间,喉头又涌上一股酸意。

    呕——

    刚刚下肚的粥甚至还没来得及进入胃里就又被吐了出来。

    等到粥全部吐完了,肚子里没什么东西了,就是止不住的干呕。

    当邢禾头昏脑胀地倚在墙边时,手上传来一股异样的瘙痒。

    她低下头便看见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一瞬间,她的手上圆润粉白的指甲,就变成了灰黑扭曲的利爪。

    邢禾对此很熟悉,她曾经斩杀过数不清的丧尸,有时不小心会砍断对方的手臂。

    而那手臂上生长着的,也是这样一双灰黑扭曲的利爪。

    邢禾愣在原地,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衬得她的身影孤苦而寂寥。

    自古都说月光多情,它注视着每一对情人缠绵缱绻,也见证着相爱的人不得不分离。

    邢禾回到房间的时候,清孟已经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等她。

    她沉默地上了床,背对着清孟,看起来不想再说什么。

    清孟敏锐地察觉到了邢禾的情绪变化,心中一沉。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打算就这么把今晚的事情翻页。

    “你知道吗,邢禾。”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年了。”

    邢禾望着窗外出神。

    清孟喜欢自己很多年了

    意外吗?

    也不算是意外。

    曙光安置点创立之初,城内并没有叫清孟这个名字的人。

    反倒是邢禾因为后来升职为曙光安置点唯一的一名女性少将,在幸存者当中非常有名气。

    某天邢禾例行检视入城幸存者名单的时候,突然从几万人的名字中扫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名。

    从那天开始,清孟就开始作为能力突出的科研人员在安置点内大放异彩。

    邢禾曾经怀疑过清孟之所以来到曙光安置点就是因为她。

    可清孟从来没有来找过她,邢禾也就当自己是多想了,不敢去打扰对方。

    直到今天,邢禾这才终于确定上一世的清孟是什么心情。

    毫无疑问,清孟一直都是喜欢她的。

    那对于清孟,邢禾是什么感情呢?

    她从小跟着奶奶一起长大,奶奶什么都教过她,但唯独没有教过她什么是爱情。

    在军队的这些年,军令如山,身旁也没有过谈情说爱的人。

    只有偶尔,邢禾能从战友的口中听见爱人这样的词汇。

    她不知道爱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她只知道战友提起爱人是嘴角总是带着幸福的微笑。

    后来,邢禾和清孟*结了婚,她的心里是高兴的。

    她给清孟买好多衣服。

    即使那些在她看起来很漂亮的衣服其实对于外界已经过时很久了。

    她安排好师父和师母的一切。

    只希望帮着照顾好他们,清孟就能更加没有负担地投身于热爱科研事业。

    她给家里面请了一个做饭的阿姨。

    因为清孟实在是太瘦了,她实在是有些担心这人的身体,一定要多长一些肉才行。

    邢禾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清孟好,她只能尽自己所能的模仿那些模范好丈夫模范好妻子的行为。

    可是邢禾知道,她仍然是亏欠清孟的。

    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过年的时候别人在团聚,她在站岗。

    情人节的时候,别人在约会,她在执行任务。

    清孟生病的时候,她也正受了伤躺在医院里面。

    所以后来清孟提出想离婚时,她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直到这一世再次重逢,她才明白自己对清孟早已经用情至深,只是不明白什么是爱,也不懂得如何去爱。

    现在她逐渐懂得了爱这个字的含义,也开始一步一步去学习如何去爱人,可是——

    来不及了……

    她已经是异类了。

    清孟等待着邢禾的回应,紧张得手心已经出了汗。

    下一秒邢禾却沉默着避开了她的视线。

    顷刻间,清孟心中的旖旎和热意被扑了个彻底。

    第45章 邢禾达到了她的目的,亲手将清孟推开了。

    但事到如今清孟却不相信对方对自己仍然毫无感觉。

    如果邢禾不愿意主动的话,她可以做那个勇敢的人。

    “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也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好像有些卑鄙。”

    清孟苦笑了一下。

    “如果还是从前,没关系,我可以多等一些时间,等到你愿意告诉我你想我,等到你亲自说你喜欢我。

    “但是现在我等不了了,说不定哪天我就要死了,我们已经有过一次遗憾,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邢禾的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被子下与衣角纠缠在一起的手却显示着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不管是没有意识到彼此心意而浪费的那一段婚姻时光,还是离婚之后没有任何交集的那几年。

    又或是至死都没有再相见的上一世。

    两人之间确实有太多遗憾。

    但这一世自己的结局已注定,邢禾只希望清孟能长命百岁。

    “你不会死的。”

    邢禾的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既像是在庆幸落得尸变结局的不是清孟而是她,又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承诺。

    越是压抑的时候,她越是喜欢苦中作乐地想些有的没的。

    邢禾想,丧尸大概也有领地意识吧。

    等到她变成丧尸之后,她就在小院的大门口守着,绝不让任何一只丧尸有机会靠近这个小院。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不也算是一种长相守吗

    但是不可能的,丧尸不可能还拥有人的意识,邢禾也不放心清孟就这么待在小院里。

    清孟不满意邢禾避重就轻。

    “你喜欢我吗?”

    “邢禾,回答我。”

    邢禾对清孟是什么感情?

    曾经是爱而不知的关心。

    是即使再不顺路也要故意绕路开车去的学校。

    是顶着和清柏树师徒关系破裂的风险也要改的志愿。

    是在几万幸存者名单中一眼就看见的她的名字。

    现在是近在咫尺的渴望。

    是一触即分的柔软嘴唇。

    是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指。

    是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贪念和欲望。

    想到今后可能会再也无法相见,眼泪几乎立马就要从邢禾的眼中涌出来。

    可如今生命进入倒计时,她喜欢与否真的还重要吗?

    与其表现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态度让人困扰,反而快刀斩乱麻才是对清孟的保护。

    邢禾背着月光,整张脸笼罩在阴影中,所以微红的眼尾也被隐藏的很好。

    她强行按耐住心中汹涌的情意,尽可能平淡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不喜欢。”

    清孟愣住了。

    她端详着邢禾的表情,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言不由衷的痕迹。

    可让她失望的是,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看起来冷静而残忍。

    清孟强作镇定道:“我不信。”

    邢禾的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笑:“凭什么不信”

    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内心在邢禾冷冰冰的话语下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清孟仔细地回想着两人相爱的证据,可让人绝望的是,好像一直都是她主动的更多。

    “专门来医院救我,告诉我重生的秘密,亲额头,拥抱,十指相扣的牵过手,我们还做了那样的事……”

    清孟的声音发着颤,几乎连话都说不完全。

    “这也算不喜欢吗”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低到了尘埃里,不知道是在提醒邢禾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清孟正对着窗户,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邢禾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多数的细节。

    包括她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紧咬的嘴唇,眼尾挂着的一滴泪珠,以及眼睛里的哀求与绝望。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块即将坠下悬崖的美玉,破碎且抽离,仿佛下一秒就要毫无留恋地离这个人间而去。

    邢禾从未见过清孟哭,第一次见到她哭竟然是因为自己说的混账话。

    邢禾几乎就要缴械投降,她承受不了那一滴眼泪的重量,想要吻去她眼角的泪,想要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诉说自己的心意。

    我爱你啊……清孟。

    拳头过于用力地紧攥,指甲刺破掌心的肉,带出一分淡淡的血腥感。

    得益于掌心这份钝痛,邢禾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只是刚好那个人是你而已。毕竟末世之中确实太寂寞了,我需要一个人来消遣时光。”

    邢禾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如果你觉得这算是喜欢的话,那我没话可说。”

    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这两人莫名的默契,邢禾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偏偏挑出了清孟内心最深处的自卑和害怕。

    是啊,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那个人非她不可呢?

    不管是哪位路人甲,在同样的时间与邢禾偶遇,邢禾恐怕都会顺手救下她的命,不带丝毫防备的告诉她重生的秘密。

    如果是更能让邢禾喜欢的人,她们可能早就已经接吻甚至做了更多。

    清孟重新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眉眼之中透着一股戾气的人,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感受到清孟的目光,邢禾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如流沙般从她的手掌中流逝。

    邢禾达到了她的目的,亲手将清孟推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和清孟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邢禾尽全力扮演一个薄情又堕落的角色。

    “怎么?你还不走是想跟我睡一觉吗?我技术很好的,要不要体验一下保证让你舒服。”

    清孟眼中唯一的那一小簇希望的光也彻底熄灭了。

    邢禾很清楚,清孟是个高傲的人。

    即使一时还没接受这些不太经得起推敲的措辞,但她也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

    果然,这次清孟连话也没说,直接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楼下传来江平安有些疑惑的声音:“清孟,你怎么来了”

    由于和肖雨闹了那档子事,江平安自然是不可能再和对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她找了个空房间,正准备打个地铺,原本端着粥上了楼的清孟却突然沉默着进来了。

    看的出来清孟的情绪有些低沉,平时她周身的那股距离感针对的只是不熟悉的人,可此刻,江平安也在被抗拒的范围内。

    她什么都不想说。

    江平安看懂了她的意思,于是什么都没敢问。

    清孟在门口站了一会,又一声不吭地去楼下拿了几瓶啤酒。

    回来后她便坐在桌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喝着酒。

    江平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铺着床。

    可毕竟是多年的好友,江平安能体贴的给清孟自我消化的空间,却做不到完全的对她异常的状态视而不见。

    她的余光不时观察着清孟,因为角度的限制,只能看得见侧脸。

    昏黄的灯光下,一滴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在桌面上。

    江平安坐不住了。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清孟哭。

    她有些无措地走了过去,俯下身来看着清孟。

    “小孟,怎么了?”

    清孟摇了摇头,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只是不停地仰头,一口接一口的灌酒。

    褐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过白皙的下巴,在严谨又克制的衬衫上肆意地作画。

    如果是平时的清孟,她只会精细地对待自己的衣服,不会让它沾染上半点异色。

    喝酒也只会小口小口的浅酌,绝不会如此失态。

    可此刻,白色的衬衫回不去原本的本色。

    清孟也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拼不好也粘不回最初那副游刃有余清冷自持的模样。

    江平安看不下去,抢过了对方手中的酒瓶。

    “小孟,少喝点……”

    酒瓶被抢走,清孟终于抬头看向了江平安。

    清孟想尽量维持住那一丝自尊和从容,可她的双眼通红,不断的有眼泪顺着侧脸落下,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江平安的鼻子也酸了。

    “清孟,你到底怎么了”

    清孟强自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看起来能更平静些:“我……没事,只是有一点难过。”

    听见清孟话音中难以克制的颤抖,江平安又哪能不明白这个‘有一点’背后的分量呢。

    这人即使是难过到了极点,也只会一个人坐着,默默地喝酒流泪,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她红着眼睛擦去了清孟脸上的眼泪,将这个轻得仿佛要飘走的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小孟,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清孟离开之后,邢禾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就失去了控制,鼻尖酸涩,热流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呆呆地看向月亮,喉咙中发出一声似哭又似笑的呜咽声。

    如邢禾所愿,清孟讨厌她了。

    但恨她也好过一直怀念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害怕清孟情绪不好会一时上头跑出去,邢禾强撑起头重脚轻的身体下了楼。

    她靠着墙坐在门口,确定江平安的房间熄了灯也没离开,就在那里坐了一整夜。

    直到樊花起床了,邢禾才拖着冷到麻木的身体回到了房间。

    没有任何意外的,房间内还保存着清孟离开的时候的模样,床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邢禾自嘲似地笑了一声。

    不是你把她推开的吗。

    事到如今,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第46章 至于其他人,不用过问我的意见,离开与否我都支持。

    不愿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她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摔进了床上。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所有人都发现了邢禾和清孟不对劲。

    邢禾一晚没睡。

    清孟没有来吃早饭。

    中午的时候清孟一出现,众人便看出了她的眼睛有些肿。

    邢禾则是在晚上才出现众人的视线中的。

    邢禾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

    若是往常,她几乎是会毫不犹豫地坐在清孟的旁边,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地选择了坐到谌夏的旁边。

    清孟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没有看见这个人一般。

    当众人都坐上饭桌时,肖雨宣布了一个消息。

    “官方在北市建立了一个安置点,专门供幸存者居住生活,我父亲派了队伍过来接应我,到时候我会离开这里出发去城里和前来接应的部队汇合。”

    这一天早在邢禾的预料之中,肖雨的父亲是少将,肖雨本就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走?需要我帮你们带路吗?”

    对邢禾没打算一起离开这件事,肖雨并没有太过意外,对方的身上有很多谜团,去北市未必是什么好的选择。

    其实肖雨至今还是有些怀疑邢禾的身份,只是父亲那边又来了新的指令,她才暂时放弃了在这人身边潜伏监视。

    肖雨婉拒道:“不用麻烦,明天就走。”

    陈芸还挺喜欢肖雨这孩子的,没想到她这两天就要走了。

    “这么着急吗?”

    肖雨笑了笑:“我想把兜兜带过去,您也一起过去吧?”

    对于肖雨的邀请,陈芸意外道:“我也一起吗?可是……”

    陈芸有些犹豫,她在c市生活了五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可以说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特殊的感情。

    见陈芸下不了决心,肖雨看向江平安:“江医生怎么看?”

    那天她亲了江平安,之后这人就一直在有意地避免和她见面。

    江平安避开了肖雨的视线,转而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陈芸这段时间老了很多,由于记忆不清晰的缘故,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孩子,越来越依赖她。

    如果要和肖雨一起去北市,一路上必定是少不了接触。

    江平安对肖雨没有任何越界的想法,肖雨的心思却不那么单纯,因此她本能地有些抗拒和对方待在一起。

    但是陈芸头上的伤耽搁不得,她们必须要去北市。

    面对丧尸她和陈芸毫无自保之力,答应肖雨的邀请是唯一的选择。

    江平安有些勉强地笑着对陈芸说:“妈,我们和肖中尉一起过去吧,总不能一直在这边麻烦邢禾。”

    知道江平安的心思,邢禾也没在这个时候客套,只是沉默着听她们说话。

    陈芸一听是这么个道理,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也行。”

    肖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想把清孟也带过去,安置点现在需要研究员来分析病毒研发疫苗。”

    她看向邢禾,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邢禾笑了笑:“那边的医疗设施更完善,对于陈姨和兜兜来说是好事,至于其他人,不用过问我的意见,离开与否我都支持。”

    肖雨本来也只是走个过场,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她看了看谌夏和樊花。

    “你们两个呢?要不要一起去。”

    樊花看了看邢禾,看起来有些为难:“邢禾姐,你要走吗?”

    邢禾摇了摇头:“不走。”

    “那我们也……”

    邢禾打断了她:“不用顾虑我,你们更适合一起去,安置点终归比这里环境要好些。”

    如果她还是人类,两人自然可以留在这里,护住她们的周全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但如今她不人不鬼的,保护不了任何人不说,对两人反而是一种威胁。

    樊花不再说话了。

    谌夏知道樊花不愿意这样,悄悄地牵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相比起樊花的感性,谌夏更为理智。

    她内心中早已把邢禾当成了朋友,在这个时候离开小院,总有些忘恩负义的嫌疑。

    可末世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和天真,樊花可以意气用事,她却必须要为两个人的未来考虑。

    正如邢禾所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安置点,那也是她们一开始打算去的地方。

    “我们会一起离开,麻烦你了,肖中尉。”

    樊花试图挣脱谌夏的手,但对方将她的手拉得很紧,怎么也挣不开。

    樊花眼眶红红的,但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邢禾有些欣慰地看了一眼谌夏,那番话没白说,这人也算是有了些成长。

    因为即将到来的别离,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高,沉默着吃完了饭就各自离开了。

    最后桌上只剩邢禾和清孟了。

    以为两人只是闹别扭的众人,有意无意地把空间单独留给了她们。

    邢禾看出来了,但却没有挑破。

    她甚至有些庆幸,清孟还是和从前一样,用餐时依然雷打不动的游刃有余。

    即便是大家都已经离席,她也丝毫不受影响,慢慢地咀嚼着食物。

    邢禾低着头,余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清孟的方向。

    那人冷淡地抿着薄唇,眼中看不见一丝情绪。

    她们曾有过世界上最亲密的接触。

    可此时清孟表现得就像面对的只是一个不知姓名的陌生人一般。

    明明是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嘴唇。

    没有了那一丝情意之后竟然有如此的天差地别。

    邢禾压下心中的失落,费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这样就好,这就是她想要的。

    邢禾明知自己吃不下这些食物,甚至只是闻着它们的味道都想反胃,但却还是留在桌上不愿意离开。

    她很清楚,是心中那一丝贪恋在作祟。

    此次一别,就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吃一口,虽然胃中翻江倒海。

    但却可以光明正大地将清孟的样子映在脑海里面。

    她只能借着挑菜的名义。

    看一眼,再看一眼。

    清孟抬起眼眸,擦拭起嘴角。

    邢禾这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对面传来那人清冷的声音。

    “你不去安置点吗”

    邢禾收敛起内心的波澜,尽可能平淡地回复:“嗯。”

    清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完美地诠释了借住了一段时间的租客对房主的礼貌关心应该是什么样子。

    “注意安全。”

    邢禾不敢看她的眼睛:“一路平安。”

    对话到此便结束了,清孟没有丝毫留恋地回了房间。

    注意安全。

    邢禾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心弦不受控制地被这四个再平平无奇的字拨动。

    但阳光却没有照进屋内。

    她只能坐在阴暗处,看着外面的广阔蓝天。

    待在外面容易被看出异样,没过一会儿邢禾就回了房间。

    楼下依稀传来江平安和陈芸说话的声音。

    邢禾本想安静地坐在床上出会神,但坐下来没过几分钟就看到樊花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在门口晃来晃去。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藏进衣服里面。

    “进来吧。”

    还在犹豫自己应该怎么敲门的樊花突然被叫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畏畏缩缩地走进来站在邢禾面前。

    邢禾无奈地看着仿佛在罚站一般的樊花。

    “你后面有凳子,拿过来坐吧。”

    “哦。”

    樊花听话地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却一句话不讲。

    邢禾平静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樊花不死心地问:“邢禾姐你真的不走了吗?”

    “嗯。”

    “那清孟姐怎么办?”

    邢禾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我之前说过,你们在安置点会过的更好,不管是谁都一样。”

    樊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们吵架了?”

    邢禾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认识很清晰,两人并没有争吵,充其量只算自己单方面伤害了清孟。

    她摇了摇头:“没有。”

    樊花只当她是在嘴硬:“为什么吵架?”

    邢禾沉默着不回答。

    樊花有些着急:“那你之前说的要追清孟姐到底还算不算数?”

    “你当我没说过吧。”

    樊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明明也看出来了,清孟姐喜欢你,你也喜欢她。”

    邢禾笑了笑:“那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樊花有些不解:“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难不成你是撩着玩的吗?”

    邢禾的脸上有些漫不经心:“你就当做我是撩着玩吧。”

    “我不信!”

    可邢禾闭着眼睛,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樊花也只能有些挫败地低着头出去了。

    过了一阵子陈芸也来和邢禾道别,邢禾礼貌地跟她聊了几句。

    邢禾本以为这就是是最后一个人了。

    没想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竟然是兜兜。

    小家伙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邢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兜兜身上穿的是她小时候的裙子,款式有些老了,但也还算合身。

    她乖乖地走到邢禾的身前。

    “邢姐姐,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邢禾摸了摸她的头:“不跟陈奶奶一起睡了吗?”

    兜兜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有股楚楚可怜的感觉:“我想和你们一起睡。”

    第47章 你说这个眼镜吗?她的主人在我们手上。”

    “听话,今天晚上还是和陈奶奶一起睡吧。”

    邢禾特意修剪过手指,丧尸的特征看起来已经不是很明显了,但她还是担心会吓到兜兜。

    邢禾拒绝的意思很明白,兜兜红了眼眶,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了。

    “邢禾姐姐,是不是因为我喜欢肖姨姨和江姨姨,所以你才生气了”

    小孩子的情绪最为敏感,感觉到邢禾的抗拒,竟以为是她吃了肖雨和江平安的醋。

    邢禾哭笑不得:“不是的,我没有生气,只是今晚有些事情要处理。”

    兜兜抽了抽鼻涕:“真的吗?”

    邢禾安抚道:“真的。”

    兜兜有些信了,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邢禾姐姐是一个人吗?”

    邢禾点了点头:“嗯。”

    没想到这下兜兜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

    “哇……那你就是生气伤心了,妈妈哭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待着……呜呜呜——”

    邢禾看不得兜兜掉眼泪,有些无奈地哄着小家伙。

    “兜兜乖——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兜兜哭的一抽一抽地:“你怎么证明?”

    “你想我怎么证明?”

    兜兜吸了吸鼻子:“你……”

    于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邢禾,邓包包,清孟三个人突然就这样躺在了床上。

    兜兜这个小机灵鬼倒是不哭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邢禾说话。

    被她鬼哭狼嚎地拉过来的清孟则是保持沉默。

    “邢禾姐姐,陈奶奶说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是真的吗?”

    “嗯。”

    “要去哪里呢?”

    “一座城市,就跟c市一样,但是比这里要好很多。”

    “我喜欢这里,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邢禾的眼中带上了些许严厉。

    兜兜明白了,这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见兜兜不开心,邢禾把态度放软了些:“那里有好多小朋友,可以陪你一起玩,你可以继续上学。”

    兜兜拉了拉清孟的手:“那清孟姐姐会去那里吗?”

    “会。”

    清孟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动听,但相比起从前好像少了一丝温度,让人下意识想要保持距离。

    兜兜被冻了一下,不敢再多问,转头怯怯地看向邢禾:“邢禾姐姐也会去吗?”

    邢禾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

    “我要留在这里。”

    小家伙有些难过:“那我们岂不是很久很久都见不到面了?”

    “等你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邢禾在脑海里想象兜兜长大的模样,虽然没有机会亲眼见到,但应该也会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

    兜兜还想说什么:“可是……”

    邢禾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真的很喜欢肖姨姨和江姨姨吗?”

    兜兜的小手指绞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害羞:“嗯……她们很好看,对我就像妈妈一样好。”

    “那你以后要好好听她们的话,不要让她们生气哦。”

    兜兜点了点头,转而又忐忑起来:“她们会喜欢我吗……会愿意接受我吗?”

    邢禾笑了笑:“兜兜,大家都很喜欢你。”

    小家伙安心了些,但对于要离开邢禾这件事还是有些难过。

    “邢禾姐姐……真的不可以一起去吗?”

    邢禾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嗯。”

    “那我以后回来看你,还有……爸爸妈妈。”

    邢禾沉默了一下。

    “好,那我等你回来看我们。”

    过了没一会儿,兜兜就在两人中间睡着了。

    小家伙倒是睡着了,但邢禾和清孟却不可能就这样在这躺一晚上。

    她轻轻地起身,把兜兜放在被子里面抱起来:“我把兜兜送下去吧。”

    清孟微微颔首,跟在邢禾的身后。

    邢禾深知清孟的聪明和敏锐,所以她并不打算在这种关键的节点上跟对方待在一起。

    把兜兜送下去之后她就准备和清孟道别各自回房间了。

    可邢禾正要开口的时候,清孟口中却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因为天色太暗,楼道中又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清孟下楼时没有看清脚下踩空了。

    察觉到不对劲,邢禾立马上前一步扶住了对方。

    清孟就这样摔进了邢禾的怀里,嘴唇不经意间蹭到了她的脖颈。

    一缕缕柔软的发丝擦过,在邢禾的心上激起一阵颤栗。

    那股淡淡的香气再次充盈了她的鼻腔,就连紧绷的神经也松下来几分。

    邢禾几乎下意识就要收紧自己放在清孟腰侧的双手。

    可是清孟的动作却更快一步。

    她从邢禾的怀抱中抽离出去,重新站稳了身体,露出一个带着些歉意的眼神。

    “抱歉。”

    衣摆从邢禾的手中溜走,她的手指动了动,除了空虚与失落没再感受到任何东西。

    努力放下心中那份怅然若失的感觉,邢禾礼貌地回答。

    “没关系,我先回去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肖少将派来的人如期而至。

    只有一个装备精良的军人开着车前来小院接应众人。

    其余人则是把临时营地驻扎在了集中点,大概是还有什么任务。

    邢禾觉得对方选定的驻扎点有些不妥,但到底是持枪的精锐部队,她也就没有妄加评判。

    只是开着车一直跟在她们的队伍后面进了城。

    看着肖雨和清孟等人全部进了集中点,邢禾开车在四周晃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到底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她就把车停在一旁准备小憩一会,等到众人离开再做下一步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车的周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邢禾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听到脚步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来人竟是之前在集中点被邢禾顺手当过肉盾的廖宏发。

    他居然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脸上戴着一副墨镜。

    邢禾有些意外,同时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好的念头。

    对方好像并没有打算掩盖自己的脚步,径直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来者不善,邢禾看着廖宏发,没有打开车窗。

    对于邢禾的反应,廖宏发也不意外,他抬起手,将手上的东西贴在车窗上,以便邢禾能够看的清楚。

    等看清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邢禾的瞳孔微缩,心忽的一下沉没到了谷底。

    那是一副银色金属边框的眼镜。

    是清孟的眼镜。

    廖宏发的面上扯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似乎很是享受于看见邢禾的脸上露出这种震惊惶恐的表情。

    知道车内听不到外面说话,他做了个口型。

    邢禾看懂了,他让她出去。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一定有人在埋伏。

    只需要轻轻一打方向盘,廖宏发就能被压倒在车轮底下。

    以牧马人的起步速度,埋伏的人再多也拿她没办法。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清孟在他们手上。

    廖宏发在外面盯着,再想做什么小动作也是徒劳的,邢禾直接下了车。

    廖宏发的笑容更深了,还带上了一丝玩味。

    砰——砰——

    没等邢禾站稳,两发子弹从身后直接射穿她的小腿。

    首先是一股带着热意的麻痹感,紧接着便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小腿腹传来,失去了支撑点,邢禾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地。

    廖宏发饶有兴致地扯住邢禾的头发:“不是挺牛的吗?怎么现在跪地上了?”

    这种程度的伤邢禾不是没受过,更何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尸变了,她对这副躯体也早就不在意了。

    她只是看着廖宏发,面无表情地追问:“眼镜从哪里来的?”

    廖宏发捏住邢禾的下巴,以便能更好地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你说这个眼镜吗?她的主人在我们手上。”

    邢禾攥紧了廖宏发的衣袖,拳头几乎已经快要打到他的脸上:“你把她怎么了?”

    廖宏发没有躲,反倒像是在等着邢禾来打他一般。

    “目前没有怎么,不过你要是动手了,那我就不确定了。”

    邢禾的手在离廖宏发的脸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在你手上?”

    廖宏发倒很干脆,拿出手机放在邢禾的眼前。

    那是一张照片,清孟被绳子绑着,不知道被扔在哪一个阴暗的房间里。

    “你最好保证她不会有事。”

    一股热气涌上头,邢禾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说话时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咬牙切齿的狠劲,眼睛里也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廖宏发喜欢邢禾眼中的恨意,这会让他有种把这个女人踩在脚下的实感。

    “只要你乖乖听话。”

    说完廖宏发却突然发难,一拳将邢禾打倒在地,然后掏出手枪对着她的双手又补了两枪。

    邢禾果真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反抗过一下。

    他发出一声怪笑:“有趣,你竟然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提到她便任人宰割,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最后一枪穿透了邢禾的胸腔右侧。

    廖宏发下手很有分寸,毕竟还要带邢禾回去,这几枪都只是让她吃点苦头,并没有直接攻击致命的地方。

    邢禾能感觉到有热流顺着身体的各个位置流淌而出,那是她的血液。

    当身上各处都是伤口时,疼痛感反而并不突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酥酥麻麻的仿佛脑海中的一切都变为虚无的感觉。

    邢禾想要强行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可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第48章 你早就认识我和清孟

    当邢禾再醒来时,她的手和脚都被绳子捆起来了,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邢禾下意识地想去寻找清孟的身影,但是令她失望的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得益于超强治愈的异能,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不再出血了,只是行动时还是会发出剧烈的疼痛。

    邢禾费力地往前爬了一些,希望能够听听门外是否有什么动静。

    既便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到底是受了严重的伤,她挪动时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邢禾本以为来的又是廖宏发,没想到门打开之后,进来的竟又是一个她没想到的人。

    向天。

    那个曾经夸过邢禾和清孟感情好,一脸憨厚的老实人。

    灯光打在走廊上,向天闲庭信步地从外面的阴影中走进来,带进来一股冷空气。

    “好久不见,邢禾。”

    她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时向天也是这般直接地喊出清孟的名字,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出两人的关系。

    “你早就认识我和清孟”

    向天的脸上带着一股赏识:“当然认识,大名鼎鼎的邢禾邢少校,北市无人不知的清孟研究员,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

    邢禾的心里忽的起了一股寒意,明知对方不会回答,她还是问出了那句:“你是谁?”

    向天笑了笑,看起来有些腼腆:“硬要说起来,我们还在同一位上级的手下一起共事过呢。”

    邢禾微眯起眼睛,试图从脑海中检索出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向天。

    但遗憾的是军队里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邢禾再怎么绞尽脑汁也不记得自己在哪位上级的手下见过向天这号人。

    “你是哪个部队的?”

    向天摇了摇头:“我不是军人。”

    邢禾有些惊讶:“那你……”

    看出了邢禾的疑惑,向天继续道:“在监狱服过几年的刑,只是看起来像军人罢了。”

    如果早知向天是服刑人员的话,邢禾也不至于会对他太过掉以轻心。

    由于推论从一开始就岔了方向,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一步错,步步错。

    向天倒是很善解人意的解释:“刑少校不知道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在的时候你并不是处在清醒的状态中。”

    邢禾皱起了眉头:“我不在清醒的状态中?”

    向天并没有说太多。

    “邢少校有兴趣和我合作吗?刚刚的话算是我抛出的部分橄榄枝,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透露的更多一些。”

    对方的目的大概就在于这个所谓合作了,邢禾提高了些警惕:“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吗?”

    对于邢禾的态度有些不满,向天蹲下来俯视她,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变异了。”

    邢禾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由于才修剪过的缘故,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对方可能只是试探,她并没有自乱阵脚,镇定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向天笑了笑,对着邢禾脱掉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

    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圆形的伤口,看上去像是受过枪伤。

    原本应该放置心脏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些许裸露在外的器官和部分血管。

    “你应该对于我更加信任一些,毕竟我们才是同类人。”

    邢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向天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但又保有人类的意识,他与她一样。

    虽然不明白向天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不过隐藏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向天很欣赏邢禾的果断:“我们与普通的人类不一样,是经受过改造和进化的优等个体,我们可以变得更强。”

    改造进化

    邢禾捕捉到了向天话语中不同寻常的部分。

    向天已经预料到她的脸上会出现疑惑的表情,只是高深莫测地道:“这是我们达成合作之后才能共享的信息。”

    邢禾直觉向天所谓的合作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此时她更加关心清孟和其他人的去向。

    “其他人呢?”

    向天没有隐瞒:“无关紧要的都杀了,你可能感兴趣的都留着,在其他房间。”

    一队装备热武器的军人竟然全灭了,虽然不知道向天是如何做到的,但邢禾还是在心中给他的危险程度提升到了最高。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们”

    “如果能达成合作的话,自然都会好好的。”

    向天语气中的威胁很明显,邢禾不敢妄自开口暴露出她对清孟的担心。

    可向天却完全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清孟也是合作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她能够同意的话,自然是会成为我的座上宾,你不必担心。”

    因为枪伤的缘故,邢禾的手有些无力,连简简单单的握拳都做不到。

    此时也只能先答应与向天进行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

    向天很干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天抽2000ml你的血,用来做研究。”

    2000ml……

    与封建王朝的酷刑比起来恐怕也不相上下。

    邢禾还需要保存体力找机会救出清孟,抽这么多血对于她的计划非常不利。

    她试图跟向天交涉:“2000ml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向天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

    “邢少校不用担心,我已经观察过你的造血能力,在受过枪伤的短短五分钟之内,你身上的所有伤口就已经不再流血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变异人,只是2000ml而已,死不了的。”

    难道向天费尽心思绑架清孟,扣留江平安等人,仅仅是为了抽她的血液这个所谓研究又是什么?

    邢禾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研究我的血”

    “只有变异人之间的血液相互结合碰撞,杀死对方的劣质因子之后才会留下更为强大且纯粹的血清。”

    向天看着邢禾,眼中有一丝隐晦的渴望。

    “而你,虽然没有完全异变,但我相信完全状态下的你既便是在变异人之中也是非常优秀的存在。”

    邢禾顺着他的话问:“只需要我的血液”

    向天摇了摇头。

    “当然不止,还需要正常人的血液来做对比,不过你的血液更珍贵一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血液还够用,暂时不会打主意到你那些朋友身上。”

    邢禾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同时也对向天有了一个初步的画像,心思深沉,伪装迷惑性极好,痴迷于力量且蔑视人命的一个人。

    “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我需要每天都见到她们几个。”

    向天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对着邢禾比出一个禁止的手势。

    “你只能见一个人。”

    邢禾眼波一转,清孟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好不容易才被按耐住。

    她装作一番思考之后才得出结论:“那我要见清孟。”

    向天很干脆地答应了。

    “这个要求可以满足你,甚至还可以更多,晚上你们可以待在一起。”

    邢禾低垂着眼眸,不想对方看见她眼里的如释重负。

    向天却早就看破了邢禾的层层伪装,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没有点破。

    虽然一群人都是砝码。

    但清孟才是能够压倒邢禾心中天平的那一个。

    适当地给予甜头就能极大的消磨对方反抗的意志。

    向天本就打算如此,只是,让邢禾自己说出来不是更有意思吗?

    一切进展顺利,他的心情很不错,主动开口:“好奇所谓的进化是指什么吗?”

    邢禾沉默着没有搭话。

    向天自顾自地说:“你就没有想过在当初那件事情里面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如何活下来的吗?”

    邢禾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显然没想到向天竟然对那件事也有所了解。

    “很意外吗?邢少校当初你躺在手术室的床上时,我还在你的身边呢。”

    邢禾重新回想了一下,在被带回手术室抢救的那段时间,她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可是向天这么一提起这件事,记忆中那张模模糊糊的脸反倒逐渐清晰了。

    那场手术的医生。

    向天是那场手术的医生!

    “你……”

    邢禾的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向天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表情。

    “说起来我进监狱还是因为所谓的医疗事故呢……”

    邢禾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是她那群无故枉死的战友。

    “你也是他们的主治医生”

    向天耸了耸肩:“是,也不是。你应该清楚,他们被送来的时候早就是尸体一具了。”

    邢禾确实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第49章 变更身体结构和基因,将人类转变为今天的丧尸。

    邢禾确实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一年接到陆军总司令部,陈宇中将的命令。

    邢禾和小队的战友一起前往m国执行秘密任务,任务的执行地点在旧金山市某处废弃实验室。

    任务目标代号x,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他们小队的任务是找到它并将其带回。

    任务顺利进行,邢禾等人不负所望找到了x,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小盒子上竟然具有强力辐射。

    任务的保密级别很高,由中将陈宇直接和邢禾会面进行任务的下达。

    中将的指令和目标都很明确,他理应知道这是什么物质,会具有什么样的危害性,可他却没有告知作为队长的邢禾。

    正如邢禾信任并服从自己的上级一般,队友们都信任并服从她。

    可就是这样的邢禾却带着小队的所有人走上了前往灭亡的不归之路。

    在与这个不明物体共处一个空间超过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出现了口鼻出血的症状。

    在回国的飞机上,有过半的战友出现了皮肤溃烂头疼不止的情况。

    邢禾看着他们死命地挠着自己的皮肤,直至每一寸皮肤皮肤都被抓破出血,看着队里最小的队友用头去撞机舱壁。

    邢禾拯救不了他们,因为她的身上同样的症状正在上演。

    身体上宛如有一万只蚂蚁正在吞噬着她的血肉,头脑中仿佛有几十根针在同时扎刺搅动,邢禾的视线都开始阵阵发黑。

    等到飞机落地,黑暗才刚刚开始。

    没有等来想象之中陈宇给他们的解释,甚至没有见到对方的机会。

    一行人被立马关进在一个房间当中,美其名曰先隔离一段时间。

    在一周之内,邢禾眼睁睁地看着队友接二连三的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直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医生终于来了。

    向天欣赏着邢禾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自我调侃了句:“我也是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邢禾知道主治医生的结局,因为重大医疗事故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缓刑两年执行。

    如果向天就是这位医生,那他胸口的伤口也有很大可能来自于此。

    她继续追问:“那你说的进化是什么意思。”

    向天反问道:“你知道你是怎么被救活的吗?”

    “不知道。”

    向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本来你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必死无疑了,但他们给了我一瓶试剂,是那瓶试剂救了你的命。”

    邢禾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什么试剂”

    向天的语气中带上了些狂热:“从x当中提取出来的,与放射性物质出于同源的,x试剂。”

    邢禾愣了一下:“x试剂的作用是”

    “变更身体结构和基因,将人类转变为今天的丧尸。”

    邢禾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你的意思是世界末日是人为搞出来的吗?”

    向天脸上有些漫不经心:“这我可不清楚,我又不是什么内部人员,何况x不是你们带回来的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邢禾思考了一下,如果世界末日的起源是x试剂的话,那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初见端倪了。

    试剂与丧尸有关,但却未必是一切的源头。

    不管怎么样,可以确定的是丧尸的出现和人类中的某些势力脱不了关系。

    这一切或许可以从陈宇的口中得到答案,但前提是邢禾还有机会见到他。

    邢禾又问:“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向天摸了摸下巴,算是认同她这个说法。

    “是也不是,你的体质和基因已经被改造成了丧尸的样子,但你本人的意识思维都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外表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准确来说你是变异人。”

    “变异人的寿命能有多长”

    向天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完全进化的成熟体可能会有五到十年,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们都只能算是半成品。”

    心中还抱有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听到回答时邢禾就只能沉默了。

    向天倒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我的身体也是那个时候接触到x试剂才变异的。

    邢禾看了他一眼:“那你恨陈宇吗”

    向天耸耸肩:“我为什么要恨他”

    “既便寿命缩短到这种程度”

    向天笑了笑:“我现在很强大,拥有用不完的力量,我既有丧尸的优势,又有人类的才智,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邢禾再一次对向天的疯狂程度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同时也对他和陈宇的关系产生了一些怀疑。

    如果向天对于陈宇这个一手造成现状的人没有丝毫怨恨,那他们有没有可能在暗处还有联系呢?

    见邢禾不说话,向天还很好心情地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你是怎么把那队来接应肖雨的人全部消灭的”

    既便看出邢禾心中有打探情报的想法,向天也丝毫不在意。

    “尸群。”

    邢禾心中骇然,面上却保持着正常。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控制尸群”

    向天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可以控制五十只丧尸,往后数量还会更多,你也看到了,廖宏发是其中最成功的一只,他甚至还保有自己的意识,说不定往后你也会成为我尸群中的一员。”

    邢禾心中有了猜测:“是你把他变成丧尸的”

    向天眼中多了些许玩味:“那也没办法,毕竟他那时被你当作肉盾挡了好些子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廖宏发还能再出现了。

    向天对邢禾的态度还算满意:“既然谈成了合作,你就先休息吧,过阵子过来给你抽血。”

    邢禾下意识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们”

    向天没有回答,只是咚的一声关了门。

    邢禾望着那扇关着的门,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焦虑。

    向天真的会信守承诺吗?清孟还安全吗?

    她一刻都不想等待,只想立马就见到清孟。

    可现在不是时候,她并不知道清孟被关在哪里。

    更何况,她的手脚被洞穿,伤口现在还没有痊愈。

    只能先静待时机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又重新打开了。

    不过这次进来的不是向天,而是廖宏发。

    廖宏发没有再戴墨镜,那双泛白爆起的眼睛显得分外骇人。

    他的手上拿着取血工具,明白自己躲不过这一出,邢禾便也只是静静地靠坐在墙角,并没有开口问。

    廖宏发却没有直截了当地开始取血,反而是扔下工具走向了她。

    邢禾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做出防守的姿态。

    这一幕落入廖宏发的眼底,他立马起了些兴趣。

    他蹲了下来,抬起邢禾的脸面对着他。

    邢禾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有的也只是如同那天一般的蔑视以及厌恶,就像是面对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邢禾不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被阶下囚当作是空气,廖宏发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心中深压的恨意汹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曾经拿枪指他,也是这个女人,害他变成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

    没有预兆的,廖宏发突然爆起,扯住邢禾的头狠狠地将她撞向了墙壁。

    廖宏发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力气自然也非常人能及,脆弱的头部被如此重击,邢禾一下便眼冒金星,额角都有了血迹。

    廖宏发却还没打算停手,热血上头,不再顾忌向天的命令,也不在乎邢禾是死是活,他的拳脚丝毫不客气地往她身上各处招呼。

    邢禾没有反抗,但喉间也不曾泄过一丝声音,被打的狠了也只是眉头轻皱,冷冷地看着廖宏发,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表子!”

    廖宏发骂了一句,狠狠一脚将邢禾踹到墙边。

    小腹传来钻心的剧痛,邢禾下意识松开了咬紧的牙关,正好一股喉头的腥甜喷涌而出。

    廖宏发还打算上前,却被邢禾吐出的血喷了一身。

    到底是向天要的人,打死了也不好交代,廖宏发总算是恢复了些理智,他咬牙切齿地拍了拍邢禾的脸:“今天就先这样,以后的时间还长呢,你等着。”

    没做任何消毒措施,廖宏发就那样粗暴地将针头扎进了邢禾的小臂血管。

    不过这点疼痛比起身体其他各处来说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两千毫升不是小数目,若是正常人失血两千毫升的话可能会立即面临休克或者死亡的危险。

    虽然邢禾已经不是人类,猛然失去了身体血量一半的新鲜血液,她也很快便感受到了四肢发冷头晕目眩的感觉。

    可既便是感觉脑海中的意识就快要被抽离,面色已经苍白的如同一张纸,她也只是表现得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就那样看着眼前的男人,直到眼前阵阵发黑,人体的轮廓也出现了些许重影。

    她知道廖宏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这副表情。

    如果说向天是没有丝毫破绽的钢板,那么廖宏发就是一点就燃的火药桶。

    激怒廖宏发说不定会成为她救出清孟等人的突破点。

    第50章 成线的血顺着肖雨的手臂源源不断地流下,她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两千毫升马上就要抽完了,却没有看见邢禾脸上露出丝毫痛苦,廖宏发果然表现得有些暴躁。

    他刻意把针头按在邢禾的手臂上搅动了一圈。

    针孔处传来一股痉挛般的疼痛感,不断有血液从针口处流了出来。

    邢禾却只是对着廖宏发笑了笑,嘴角还残留着刚刚被殴打时流出的血迹,仿佛是在挑衅。

    “疯子。”

    廖宏发抽出针管,踢了一脚地上的垃圾泄愤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直到房间的门又重新关上,邢禾才终于将身体放松了下来。

    由于血液的匮乏,她感觉到身体内传来阵阵的空虚感。

    “系统。”

    “在的宿主。”

    “我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需要多久?”

    “根据对异能的测算,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

    邢禾闭上了眼睛,以便自己能够更快地恢复到最佳状态。

    众人离开小院之后,一切便都随前来接应的军人耿庄安排。

    按照原本的计划,耿庄前往小院,剩下的人则是在集中汇合点休整或者执行任务。

    可当一行人随着耿庄来到集中汇合点时,等待她们的却不是剩下的队员,而是暗中埋伏的尸群。

    虽然很难相信丧尸这样的生物已经进化到学会潜伏伏击的程度,但大家终究是被这尸群打了个措手不及。

    丧尸的口爪无情,虽然有耿庄在,肖雨清孟和谌夏也有配枪。

    但在场的大多都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如果说樊花和江平安还尚且能有一战之力,那兜兜陈芸则是完全无力自保。

    经历了一番惨烈的斗争,耿庄倒下了,肖雨等人枪里的子弹也所剩无几。

    众人都很疲惫,只凭着最后一口气在斗争。

    就在这时,一只丧尸突然爆起,借着一旁的障碍物高高跃起,将爪牙伸向了人群中央的陈芸。

    江平安正在和身前的丧尸缠斗,已经来不及救陈芸了,她有些慌乱地喊:“妈,快躲开!”

    可不知为何,陈芸却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只丧尸,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离陈芸最近的是清孟,研究员的冷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她扔掉手中没有子弹的枪,抄起身后的工兵铲直接砍向丧尸。

    即便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清孟的手也十分稳,工兵铲侧面的刀锋没有分毫停顿地将丧尸的头直接砍断。

    丧尸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头颅呈一道抛物线飞过头顶,暗黑色的血液洒得大家一身都是。

    清孟手上不小心磕碰到的的伤口也沾染上了一些,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关注这个小插曲。

    丧尸的爆发力本就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比拟的,这只死去的丧尸像是发挥了带头作用一般。

    接下来又是四只丧尸借着那个障碍物的力,从上面向众人防御圈中心的兜兜飞扑而来。

    兜兜虽然平常表现得乖巧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但到底还是一个小朋友。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小脸吓得苍白不说,面对着飞扑而来面目狰狞的丧尸,兜兜的脚也像被黏在地上了一般,移动不了半分。

    眼见着小家伙马上就要惨遭毒手,清孟却被身前的丧尸牵制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离兜兜最近的是肖雨。

    才一脚踹开眼前的丧尸,肖雨的余光便瞥见这惊险的一幕,她的背上都惊起了一身冷汗。

    瞬间打出两枪,两只丧尸被打爆头颅应声栽倒在地上,可当肖雨再次扣动扳机时,枪膛中却只传出咔哒一声。

    她利落地扔掉手中的枪,掏出靴子旁藏着的军用匕首挥向令一只丧尸。

    抹喉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看便知出手之人经过了成千上百次的演练。

    最脆弱的地方被攻破,丧尸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吼叫声慢慢地瘫软在地。

    但最后一只丧尸的嘴已经离兜兜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可以说是避无可避。

    没有可以思考的时间了。

    江平安用工兵铲卡住了面前这只丧尸的嘴,终于有了余力能关注到这边的情况。

    当她转过头时,正好看见肖雨的脸上挂着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的冷静,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兜兜揽进自己的怀里。

    那只笨拙的曾经削出过土豆蛋的左手,此刻不带任何抗拒地落入了丧尸张大的血盆大口里。

    丧尸的咬合力不亚于锋利的锯齿,当那只丧尸的嘴闭合咀嚼之时,仿佛都有血肉和骨头破碎的声音响起。

    成线的血顺着肖雨的手臂源源不断地流下,她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江平安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大到眼角都有些生涩发热,她听见自己的口中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肖雨!”

    就在这时,向天却突然带着廖宏发出现了。

    暴动的尸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再攻击众人。

    虽然是丧尸,清孟却莫名地在它们身上看出一种令行禁止的诡异感。

    众人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只有清孟被向天请到了一个地下室中。

    将清孟带过来后,向天没有开口说话,一直捣鼓着旁边的瓶瓶罐罐,像是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清孟抓紧时间观察起了这里的情况。

    地下室拥有各式各样的实验设施,这些不是能这段时间内从外面搜索过来的资源,反而倒完备的像是从一开始便是这样。

    但清孟很清楚这里依然是集中疏散点,并不是需要配备专业实验室的场所。

    是谁提前在这里准备了这样一个实验室

    是向天吗?

    如果是的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中途向天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甚至哼起了小曲,肉眼可见的心情非常不错。

    清孟不想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中,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你到底是谁?”

    向天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么个人,有些懊恼地向清孟伸出手:“你看我,都忘了跟清孟小姐打招呼了,感觉还好吗?”

    清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外面的丧尸是你控制的吗?”

    向天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不愧是北市最杰出的年轻研究员,清孟小姐眼光很毒辣。”

    清孟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探究:“你抓我们有什么目的?”

    向天摇了摇头:“清孟小姐此言差矣,我只是很欣赏你,想和你合作。”

    回忆起肖雨倒下的场景,清孟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丝嘲讽:“合作”

    察觉到清孟的抗拒,向天也没恼,反而笑了笑:“清孟小姐不问问是什么合作吗?”

    清孟低头淡淡地回绝道:“不需要问,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合作的。”

    说完她便打算离开这里。

    眼见着大研究员不打算和他合作了,向天还是稍微阐述了一下情况:“你的朋友们现在都在我手上,没有人变成丧尸,大家都很健康。”

    听到这里,清孟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向天的眼中多了一丝胜券在握的了然,又重新加了一味猛药。

    “而且这项合作与邢禾有关。”

    清孟转过身,眼中满是提防:“你要对邢禾做什么”

    向天摊了摊手:“未必是我要对她做什么,有没有可能是你想要了解到的事情呢?”

    想要了解到的事情?

    清孟不明白向天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却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他笃定自己一定会对他的所谓合作感兴趣。

    清孟最终还是松了口:“合作什么?”

    向天坐了下来:“这里有一些血样,我需要你帮我研究出一种试剂。”

    涉及到工作,清孟的态度也严谨了一些:“什么血样,要研究的是什么试剂”

    向天拿出刚刚采集到的三袋血液,一袋来自于邢禾,一袋是廖宏发的,另一袋则是普通的人类血液。

    “血样就是我手上的这个,我要能够存优排劣帮助进化的试剂。”

    存优排劣进化

    清孟没能将这件事与邢禾联系起来,向天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意思。

    她先从向天的手里接过其中一袋暗红色的血液,来到操作台前,熟练地将袋中的液体分装到试管当中,再将其滴放在涂片上。

    显微镜下的细胞明显与动物的细胞结构不同,但却又显现出不同于一般人类的活性。

    清孟转头看往向天的方向:“这是人类的血还是你收集的丧尸的血?”

    向天摇了摇头:“都不是。”

    清孟有些疑惑,不是人类,也不是丧尸,难不成还有第三种非黑也非白的物种吗?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可能:“这是……变异的人类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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