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随我来

    “剑意,在乎你于剑的领悟。”


    真人宽袍大袖,盘坐于半空中,“若如江水延绵——”


    她手一挥。


    众学子眼前忽现一副画卷。


    画中江水滔滔,延绵不绝。有一小人持剑,立于江中,推出一剑。


    剑势波涛,似有哗哗水声响彻耳际,一剑平出,仿若永不断绝。


    “或如高山耸立——”


    画卷内景色一变,有一青山拔地而起。


    小人独立青山巅,又出一剑。


    此剑威严旷绝,隐有春秋而过,独我青山不倒之意。


    祝游一息一秒都不愿错过,她端坐于蒲团之上。


    仿佛听江涛,面拂山风。


    手虚虚握,仿若持剑立于画卷之中,潇洒挥剑。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在剑之一道上,感悟加深。


    这,便是真人讲学。


    祝游心有明悟,随即思索。


    她的剑意以金行,独得锋锐之意,似要斩破万物。


    若往下走,又该如何变化。


    只求锋芒或许过刚易折。


    堂下诸子如何动静,真人全入眼帘,她笑了笑,朗声道:


    “问道千古不易,今日与诸位论道实乃幸事,观诸君若有所思,心中不胜欣喜。”


    学子们回过神来,知晓今日已是结束,纷纷站立起来,恭敬行礼。


    真人性情洒脱,摆手制止,离去前,忽俏皮道:“下月遴选,还望有好徒儿挑上我这位师尊。”


    这句话后,真人已然不见。


    但在这课室内却引起轩然大波。


    “元长老要收徒了?她看上谁了?”


    “我我我,长老!我想!”


    “闭嘴吧你,叫这么大声,长老听得见,你丢不丢脸?”


    “就是要让长老听见啊,白痴。”


    “长老首徒的位置那么珍贵,这下又要撕抢一番了。”


    林系舟起身,打着哈欠伸懒腰,“好吵,她随口胡言,你们还是别当真了。”


    她似乎骨头里都是懒的,走路也没个正形。


    剑修身姿挺拔的规律在她这完全不存在。


    林系舟垂着脑袋,慢吞吞往课室外走,众人不敢拦路,纷纷让开。


    有弟子壮起胆子询问:“林师姐,您方才之意是元长老不会收徒了?”


    林系舟嘴角扯了下,竟露出咬牙切齿之意,须臾后又收回,“她要收怎么不收我,难道你们这些个能比得上我?”


    说罢,似是烦恼,唤出剑来,御剑而走了。


    她这反应泼了众人一盆冷水,也分散着,三三两两出了这课室。


    祝游与叶期落在后头。


    “去我那吧。”叶期倒没像其余弟子那么失落,刚从外门进来的她不认为能拜长老为师。


    她就指望着别落下,能去别的峰里就行了,各峰里也有普通弟子,或者说记名弟子。


    当亲传那是天才的事情。


    祝游听到叶期这么说,眼里忽然亮了亮,“今日师姐要弄些什么好菜?”


    进了内门,再也没有小饭堂了。


    筑基后就能辟谷,内门弟子就算还未筑基也会选择服用辟谷丹。


    对于她们来说还是不太习惯。


    特别是曾与白溪同住的祝游,以前白溪这家伙总喜欢去城里买点小吃回来。


    好在叶期竟然会做饭,还很好吃。


    祝游又有口福了,不过未免耽误师姐修习,她都是乖巧等待师姐传唤。


    “哼,外门弟子果然一脉相承。”马石居然还未走,此时道:“要不干脆学你们那江师姐江真到处拔草算了?”


    祝游瞥他一眼,“师姐,怎么看见个跳梁小丑?”


    “不知呢。”叶期语气迷茫,“难不成你我是话本子里的主角?”


    她们这是借任教习的话来讥讽自己,马石又是恼火,“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走,去演武台打一场!”


    祝游与叶期理都没理,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怕了?”马石追上,“应战都不敢,是剑修吗你们?”


    “马石你也行了。”这时有还未走的弟子,“筑基期跟个练气期的约战,你倒是有胆量。”


    “关你何事?”马石脸上挂不住。


    他心里就是不爽,他也没想强要她们的位置,怎么后来被嘲笑的人成自己了。


    其余弟子确实懒得管这杂事,听了虽觉马石心胸狭窄,但不会为了祝游等人出头。


    “随你。”


    这时,有教习过来,皱眉,“在学宫吵闹,成何体统,是想扣月俸还是关禁闭?”


    马石见到这教习,不怕反喜,“孙师叔,是我与这两人在争吵,我愿意受罚。”


    他指了指祝游和叶期。


    那几百灵石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嘛……马石得意地瞧了瞧那两个破落师妹。


    你们外门来的,不就缺灵石吗?


    孙教习冷眼看过去,“刚入门就触犯门规,你们与马石,统统扣两个月月俸!”


    “……”这教习倒显得“铁面无私”。


    祝游心头有几分无奈,“孙师叔仅听一人之言就责罚于我们,未免不公。”


    “当我没听到吗?!”孙教习板着脸:“马石出言挑衅,你们也不甘示弱,统统都得罚!”


    他说话间夹杂着法力,用以威慑。


    祝游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运起灵力抵抗,“既然孙师叔全都听见了,我倒想问问门规了哪一条写了受辱时不能反抗?”


    “还敢顶嘴!”孙教习脸色不愉,周身气势涌出。


    他有金丹期修为。


    在刻意的威压之下,祝游口不能言,仿佛被人当头一棒,嘴角溢出血渍。


    马石都惊了,他偷瞧两眼孙教习,垂头作悔过状。


    他想起孙教习与任教习之间常有冲突。


    这破落师妹也是倒霉了,杀鸡儆猴啊。


    “新进弟子祝游,顶撞师长,扣半年月俸,关禁闭一月!”


    随着孙教习的言语,空中浮现一块木牌,木牌上自动浮现字眼。


    这是惩戒堂的手段,弟子需持木牌,自行前往受罚。


    木牌落字完毕,砸向祝游。


    祝游无法躲避,只是瞧着,这木牌似是要往她脸上而来。


    她心里有几分疑虑。


    叶期看在眼里,起了恼怒,这是正常流程?这不是侮辱人吗?


    但她也不能动弹,完全无法阻止。


    祝游闭上眼,免得被木牌棱角刮伤眼睛。


    几息后。


    木牌却迟迟未到。


    祝游鼻尖嗅到几分淡淡墨香,她睁开眼。


    发现,原来是有人握住了那木牌。


    是她之前想见却一直没能见到的人。


    郁师姐。


    郁晚雨将手收回,那木牌在她手上碎成碎屑,被风吹走。


    “郁师侄?”孙教习迟疑,“你是何意?”


    他察觉势弱,又强硬道:“我行使管教之权,哪怕是郁师侄怕也不能随意干扰。”


    “你的责罚太重。”郁晚雨眼神淡漠,瞧向孙教习,“我有监察之权,替你收回。”


    这就算她的解释了。


    孙教习皱眉,“那岂能一点不罚?不敬师长可乃大错!”


    “我自有安排。”郁晚雨嗓音平静,“祝师妹,随我来。”


    她伸出手,搭在祝游肩上。


    祝游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眼前景象变化。


    她已不在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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