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岸本○史的保证之后, 春野叶就没有再继续打扰他了。
毕竟他是鬼魂，待久了没准会把岸本老师吓出个好歹来。
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之后……
哪怕是繁华的东京街头，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当然, 比较主要的原因是他是鬼魂，不仅繁华和他没什么关系，找没人小巷靠着墙睡觉的时候还会经常被路过的人弄醒。
鬼听了都哭了。
春野叶还留在这里, 只是因为想要等到动画里关于小樱的内容播出而已。
哪怕是鸣人战斗中夹的一点回忆……
也比没有强。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排，他发现了一户人家，小女儿是《火影○者》的狂热粉丝, 每周都会准时看更新。
电视机摆放的角度也很合适。
让春野叶可以在窗外的树上跟着一起看。
虽然地球的行道树和木叶比起来简直是宝宝级别……
又是周四，金发碧眼的年轻忍者握住树木横生的枝干, 蹬地一跃就翻了上去。
完全没有发出额外的声音, 就算旁边就有很多行人路过，也没有察觉到这棵树的问题。
房间中, 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 调到了播放《火影○者》的频道。
虽然这段时间她在看《火影○者》的时候，电视总是动不动就花屏一下, 但应该是信号或者电力的问题。
她已经和父母说过了, 妈妈也答应她要帮她修好。
只可惜修了几次好像也没有什么起色。
熟悉的BGM响起，《火影○者》最新的一集开始放送了。
小女孩很快沉浸到了忍者们的世界当中。
六道鸣人和佐助在终结之谷激战正酣, 小女孩的妈妈却突然走了进来, 把电视关上了。
“妈妈！”
小女孩不满地大声说道。
年轻女人脸色苍白，吸了口气才缓缓地说道：“以后不许看了。”
窗外树上的春野叶皱了下眉。
随着他的心情波动，房间内的灯光也闪烁了起来。
小女孩尖叫一声, 害怕地扑进了自己妈妈的怀抱里。
春野叶这才意识到, 电视花屏也好，灯光闪烁也好……好像都是因为他。
他成为灵体的时间越来越久, 怨念也在无意识地积累。
或许……
总有一天，会成为怨灵或者厉鬼。
如果不想散播诅咒的话，他其实已经不适合再呆在人们聚居的地方了。
“……”
春野叶没有说话。
一言不发地从树枝上利落地跳了下来。向着东京都以外，距离最近的山林走去。
－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了。
第七班联合起来打败了大筒木辉夜，重新将查克拉之祖封印了起来。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也在拼命战斗后达成了和解。
接下来就是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了。
佐助拖着一只白绝找到了秽土转生的宇智波鼬。
“尼桑。”
一半炸毛一半顺毛的少年宇智波凝视着自己哥哥乌黑的眼睛。
“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想回净土吗？”
“……”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会才迟迟地开口。
“佐助。”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了。”
“没有留恋？”
宇智波佐助立刻提高了声音，“到现在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随着他的情绪变得激动，右侧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也浮现出了深红的颜色。
“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说出这句话，让我怎么相信？”
“至于能让你复活的力量，我也已经拿到了。”佐助紫色的轮回眼微微一亮。“不是说是木叶的宇智波鼬吗？那就给我去亲自守护它！”
“……这样。”
宇智波鼬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
没有解除秽土转生的理由之后，佐助很难接受他的离开。而且……
宇智波鼬的目光停留在佐助一侧空荡荡的衣袖。
佐助失去了手臂的现在，他也很难放得下心。
“佐助，如果这就是你真正的心情的话，那就让我留下来吧。”
哪怕是秽土转生体的形态……
应该也能帮上佐助的忙。
“既然你答应，那就好办了。”
宇智波佐助沉着地结印，令白绝替他使用了轮回眼的禁忌忍术。
“我才不要让你一直是秽土转生的状态——这是木叶欠你的，必须得还回来！”
佐助最疯狂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让他回归木叶，只有一种办法：把被害死的族人们都还给他。
就算不能把宇智波一族还给他，也要还他一个活生生的哥哥。
外道·轮回天生。
可以将人从死亡状态下凭空复活的术。
宇智波鼬身上升腾起白气，秽土转生体的标志，那些裂纹逐渐消失了。内里也从纸屑一步步转化为了真实的血肉。
眼眶中虚假的写轮眼一片片碎裂开，宇智波鼬合上了眼睛。
佐助看着真正复活、却没有双眼了的鼬，内心有些感动，也有些酸涩。
他放下结印的手，缓缓地承诺道：
“我会给你找到别的眼睛的，尼桑。”
不行的话，把他自己的写轮眼给哥哥也可以。反正那本来就是鼬的眼睛。
“不用了。”
宇智波鼬反而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战争已经停止……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战斗了。”
所以不需要佐助的写轮眼。
但是，如果此刻说鼬一点和人战斗的能力都没有了，同样是错误的。
“走吧，佐助。”
宇智波鼬侧过身，“我曾经为了给你留下一条宽阔的坦途而做下错事，最终也被你所否定……所以，这一次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寻找新的道路吧。”
直到此刻，佐助才终于笑了。
尽管夕阳笼罩，他们身边也没有其他的族人……
但只要是和哥哥走在一起，对于佐助来说，那就和回到了过去没有什么两样。
抛下已经死去了的白绝，佐助和鼬一起向着木叶的方向走去。
虽然佐助和鼬都是叛忍，但毕竟是忍战中的功臣，还有第七班给他们说情，最后还是很顺利地重新成为了木叶忍者。
处理好村子那边的事之后……
佐助终于有时间来解决自己的「私人事务」了。
木叶十几年如一日的团子店当中。
“你来了。”
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鼬并肩坐在同一侧，抬起头对着匆匆赶到的粉发少女忍者露出了一点笑容。
“小樱。”
“抱歉，在师父那边耽误了一会。”
用飞雷神在不远处落地的春野樱走进团子店，坐到了佐助和鼬的对面。
尽管第四次忍界大战仅仅几天时间就宣告结束，但在过程中受伤的木叶忍者仍然不少。
医院比原来忙碌太多了。
而佐助其实也没觉得等了她多久。
毕竟是和哥哥在一起。再久也只犹如一瞬。
“我……”
宇智波佐助刚刚开口就垂下了眼睛。
“想要向你道谢。”
“关于重新回到村子的事情吗？”小樱笑了一下，“不用和我说这个的。多亏了鸣人和卡卡西老师才让火影顾问们改变了想法……”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的。小樱。”
宇智波佐助打断了她的话。
“啊。”小樱笑着说道：“我们不是同伴吗？”
和鸣人一样的、第七班的同伴。
“……说的也是。”
宇智波佐助微微低下头，旁边的鼬抬起手摸了摸他头顶的炸毛。
“说起来，小樱。”
宇智波鼬看向桌对面的少女忍者：“你哥哥他没有回到村子里来吗？”
春野樱摇了摇头。
她上一次见到哥哥，还是在忍界大战的战场上呢。
“卡卡西老师说，无限月读解开之后尼桑就离开了……说是要去追寻真正的梦想什么的。”
连小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宇智波鼬皱起了一点眉。作为朋友，他也从来没听说过春野叶有什么“真正的梦想”。
或许……
就和不愿意回到木叶的止水一样，小叶也在他身处净土的这段时间中有了新的改变吧。
“我知道了。”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他和佐助一起站了起来。礼貌地告别后离开了。
他们走后，小樱一个人在团子店里坐了一会，买了一碗红豆汤带回去。
从小的时候起，春野叶就经常带她来这里吃东西。现在想来，竟然一次也没有被妈妈发现过。
已经在木叶医院内担任要职的小樱闭上眼睛，咬住了唇。
明明哥哥只是离开村子而已，以后还是可以通信和见面的……
为什么她会打心底里这么难过呢？
回到春野家的一户建，小樱刚刚翻出钥匙，门就从内侧打开了。
“又去买这种东西。”
春野芽吹站定在门边，一眼就看到了小樱手里提着的、印着团子店标志的纸袋。
“对牙齿不好。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
“对不起，妈妈。”
小樱走进家里，顺手带上了门。“今天从那边回来，实在是没有忍得住。”
真不知道红豆汤这种简单的甜食有什么非它不可的。
春野芽吹接过小樱手里的纸袋，不只是小樱，就连小叶也是一样。
从小就相当沉迷。
“下次我来给你做好了。”
芽吹女士把红豆丸子汤倒进了瓷碗里。“现在快去换衣服。”
“我知道了。”
小樱应了一声，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本来只是很平常的流程……小樱的目光却在扫过窗台的时候定住了。
早上离开的时候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就多出了一振银色鞘、很漂亮的打刀，以及用它压住的一封信。
那是……
哥哥的佩刀？
小樱对那振刀很有些印象。小时候春野叶几乎从不离身的。
长大之后她也差点被哥哥用那把刀给杀掉。
快步走到窗前，把打刀和信都拽了回来。把它们拿出去问春野芽吹：“妈妈，哥哥今天是回来过吗？”
“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芽吹女士答了一句才抬起头。当她看到那振刀后，目光一时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那是……鵺丸。
樱井家的传世之物。
当年被她给了更早一步成为忍者的小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还回来。
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呢？他现在出门在外，难道不是最需要它的时候吗？
还是说，他现在有了新的梦想，已经不再作为忍者生活了？
春野芽吹不太理解。
但如果这就是春野叶的选择的话，她还是会同意的。
“……这是我出身的武士家族所传承的打刀。”
芽吹女士稍微走了会神，平静地说道：
“既然鵺丸它在这里，那么你哥哥应该是回来过的。你缺少忍刀的话，就用它来充当吧。”
说完，春野芽吹就移开了视线。继续手里的工作了。
说是尊重孩子的意愿，但春野芽吹仍然会担心他的安危，害怕春野叶独自一人的时候，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
毕竟从小就是爱吃甜食多过正餐、会因为修行变强而弄伤自己的人。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哪怕春野叶早就已经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出色的忍者，但在春野芽吹的心中……
不知为何，他仿佛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而已。
第102章 万籁俱寂。
火之国的某处。密林之中。
“斑大人。”
和宇智波一族早有因缘的忍猫从树枝上跃了下来。
“东西已经送到了。”
被它称作“斑大人”的青年忍者笑了一声, 放下了按住斗笠边缘的手。
“很好。这样和那小鬼最后的约定也就完成了。”
垂落到身后腰间、完全炸起来的黑发昭示了他的姓名。
宇智波斑。
既然已经远离了人群，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以春野叶的身份行动。
斑抬起头。斗笠的边缘下，露出右侧一只淡紫色的、纹路层层叠叠的轮回眼。
那是从春野叶的尸体上所取回的眼睛。
忍界大战结束后, 斑没耐心继续顶着春野叶的名字和小鬼们玩过家家。剜出轮回眼就离开了。
就算无限月读不能创造出完美的世界，斑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真正的道路。
“在净土安静地看着吧，柱间。”
宇智波斑带着忍猫一同走向密林的深处。
“我会向你证明, 我所选择的理想才是正确的。”
－
第四次忍战结束之后，五大国忍村之间进入了难得的蜜月期。
底下的忍者们也在经历过并肩作战后不再相互仇视，就连换金所里被悬赏的忍者数量都直线下降。
委托人也更倾向于把任务交给在忍战中表现出色的大国忍村, 流浪忍者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火之国的外围，浪忍聚集的居酒屋之中, 同样是忍者出身的老板端来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烤鱼, 当啷一声放到了桌面上。
坐在桌前的神秘忍者戴着兜帽，仅有数缕深金色的短发垂落在外。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用筷子拨了拨老板端上来的鱼肉, 叹了口气。
这里的鱼……品质和南贺川那边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甚至令他觉得难以入口。
不过……
像他现在这种情况, 也确实应该尽量少吃东西就是了。
神秘忍者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扯住了兜帽的边缘。
毕竟不是完全的活人。
只是在操控经过他自己改造的尸体而已。
这时居酒屋的门帘被掀起, 一个明显不是忍者的少年跑了进来, 坐到了神秘兜帽人的对面。
“我是委托人……你就是想接这个任务的忍者吗？”
少年心情激动，眼睛闪亮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
神秘忍者放下扯住兜帽边缘的手。
在居酒屋并不明亮的灯光下, 抬起头露出了左侧一只浅碧色的眼睛。
“我叫扉间。”他说道：“你随意称呼就行了。”-
地球。
和忍界连平行时空都算不上, 完全不相关联的世界里。
春野叶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察觉到了自己正在逐步堕落为恶鬼之后，春野叶就主动远离了人群。
当然也就没有办法去看《火影○者》的动画和漫画。
小樱那边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地球和忍者们的世界之间, 在时间流逝比例上是均匀还是不同, 春野叶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
只要维持着一定来得及的希望就可以了。
静谧的丛林之中, 金发碧眼的年轻忍者靠坐在树干旁，淡蓝色的如水月光十数年如一日地从他身上流过。
他很喜欢森林。
遮天蔽日的树木和枝叶、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会让春野叶产生一种熟悉的错觉。
春野叶很有耐心。成为灵体之后，更是连人类最基本的需求都消失了。
他从不害怕等待。
哪怕是漫无目的，永无尽头，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
春野叶的记忆，并不是不朽的。
就像是长大之后幼年的记忆就会逐渐模糊那样，随着春野叶在地球呆得时间越来越久，他作为忍者的记忆也在日渐褪色。
这样下去的话。
大概总有一天，春野叶会遗忘掉所有的过去，变成一个不断徘徊在森林中、茫然而空白的灵魂。
某种意义上当然也可以算是一种救赎。记忆的失去，会给鬼魂永无止境的痛苦一个真正的终结。
但对于春野叶来说，这种结局和毁灭没有差别。
不想遗忘。
至少关于小樱的部分，他想永远留在自己的心中。
春野叶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一些细节后就立刻警觉了起来。离开森林走进城镇，从垃圾桶里翻了很多空白的纸张和中性笔回来。
他开始把自己的回忆写到纸上。时不时自己看一看，尝试用这种方式把它们保留下来。
效果很好。
至少春野叶记忆模糊的速度慢了很多。
他很满意，因此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纸张坏掉了就抄写一份新的，中途或许会损失一些字句，但大多都只是细节而已。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春野叶正垫着石头写字，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把他之前写好的几张纸卷到了半空之中。
金发忍者立刻就追了上去。可是哪怕是神速忍者，长期不练习也会生疏。春野叶只抓住了大部分，有一张纸总是从他的指间所划过。
最终被风吹到了几个偶然上山冒险的年轻学生身边。
“春野樱、漩涡鸣人……这些人名有些眼熟啊。是什么作品里的吗？”
和他一起过来的同伴凑过来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
“我还以为只有我对老动漫有兴趣呢。”
“《火影○者》，八十年还是九十年前出版的漫画来着。原来你也看过啊。”
不远处的树荫下，金发碧眼的年轻忍者垂下了眼睛。
……是吗。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他还……一点意识都没有呢。
八十年、或者九十年，已经比他原本的人生还要长得多了。如果还在当忍者的话，春野叶觉得自己应该是活不到这么大的年纪的。
但是现在的他和几十年前几乎没有差别。
春野叶是死者。时间永久停在了23岁。
还在变长的仅有金发。春野叶偶尔会自己修剪一下。
他还在等待和小樱再见的机会。
那么小樱呢？
她会同样等着他么？
还是说，只会有一个不知道在何处的墓碑留给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
春野叶闭上眼睛，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他的等待，到底……
——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在这种时候告诉他，其实他早就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么？
春野叶抬起手，自虐一般地重重按住了自己一侧的眼睛。
鬼魂本来应该没有影子。
但是随着春野叶的情绪波动，整座山林的影子都开始变得焦躁。
它们是春野叶的怨念化身。
“我记得这里好像闹鬼来着……”
对环境变化很敏感的年轻学生害怕地扯了扯同伴的衣摆。
“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同伴飞快地点了点头，和他一起逃也似地跑掉了。
其实山林中的真·恶鬼春野叶并没有想伤害他们。
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感情而已。
哪怕知道只是猜测……也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其实小樱不等他也可以的。
那样的话，至少证明他的谎言无比成功。如果可以持续一生，那么虚假的幸福，当然也可以算得上幸福。
其余的部分交给他就好了。
春野叶把中学生丢下的那种纸捡了起来，转身往回走去。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春野叶越来越难在垃圾箱里翻到纸笔了。
因为无纸化……以及这样那样的原因吧。
既然找不到，那么春野叶决定换一种方式。
回归最原始的时候，在石头上刻字。
最初刻的很丑，歪歪斜斜连春野叶自己都分辨不出写的是什么。后来经过练习，才慢慢掌握了技巧。
等石头上的字开始风化，春野叶就再捡一块回来，对着抄写。
就算是抄写也总有损失的部分，石头上的故事越来越短，但总有一个名字没有丝毫模糊。
小樱。
春野樱。
这个名字，他死也不会忘的。
哪怕再过一千个千年，春野叶也一样记得。
孤独也好，寂寞也好。
无论是什么样的痛苦，春野叶都可以忍耐下去。
连希望都无法保持的时候，春野叶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自己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在继续等待，就只有不想落入茫然之中、这种念头在支撑着他。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什么呢？
春野叶已经不太记得了-
广阔无垠的宇宙之中，<转生者紧急支援系统>像是彗星一样从太阳系中穿过。
距离它上一次被人从内部打破，已经过去一万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沧海变成桑田，足够人类抛下已经被榨干了的母星探索太空，足够无数代人出生又死去。
没有任何一个灵魂能在这么久的时间跨度中保持自我的形态，它们总会遗忘，然后毁灭。
系统客服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在它看到地球如今的模样时，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系统客服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颗原本被称作地球的行星苍白而死寂，怪石嶙峋，地核早已熄灭，没有任何生命能在其中生存。
浓郁到产生了颜色的怨念和憎恨将它完全包裹在内，甚至形成了黑色的星环。
“那是什么？”
客服打字询问系统。
程序很快给了它答案：“一种独特的精神能量。学名是阴遁。”
《火影○者》中创形于无的力量。
在忍者们的故事只是漫画的地球上，仅有一个人会习惯性地把能量转化成这种形态。
春野叶。
曾经不惜放弃所有的转生也要来到地球的忍者。
一万年的时间不仅没有让春野叶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游魂，还让他的怨恨越来越深。
积累到今天，已经和一颗行星的能量相等了。
可以预见，在对于人类很遥远、对于系统而言仿佛一瞬的未来，春野叶会成为宇宙级别的威胁吧。
到了那个时候……
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系统恐怕也难逃一死。
没有确切形体的客服颤抖了一下，它查看了一眼自己的权限，决定还是趁早把春野叶送离这个宇宙。
这样的话，不管春野叶未来成长到什么程度，就都和它没有关系了。
下定了决心之后。
客服控制着转生系统逐渐接近了被黑色雾气所包围的星球。
降落到距离地面不远的高度后，系统一眼就看到了来自万年以前的恶鬼。
怨恨将春野叶的灵魂层层缠绕、放在内部掩藏起来，外表看着像是火焰，又像是海草。
「……」
客服甚至没有办法确定春野叶是否有着可以交流的理智。但走到这一步也很难回头了。
只能颤颤巍巍地飘了过去，勉强开口说道：
“春野叶……”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忍界。”
“……”
万籁俱寂。
周围没有任何生物的环境安静无比，而系统眼前的恶鬼也没有给它回应。
只有客服本身发出的声音在形状古怪的苍白石块之间回荡。以及像是液体一样的影子在地面上流淌。
客服心惊胆战地抽回视线，它觉得自己还是不去琢磨这些石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好。
客服调出当年给春野叶所建立的档案，看了几遍里面的内容，想要借着里面比较重要的人打一打感情牌。
比如说他的妹妹。
“小樱……”
这个词语刚刚吐口一瞬。
客服的耳边就隐约响起了深海之中的嗡鸣。阴影如潮水般涌来，将周围的一切全都吞没了。
空间变得更为静寂。
客服心脏狂跳，但幸好还有着系统的保护，可以给它一点安全感……
试探性地慢慢抬起了头。
视线正对上了一双从中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浅碧色眼瞳。
第103章 回忍界。
春野叶是天生的绿眼睛。
所以系统客服虽然有点害怕, 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还记得妹妹的话，应该是想见她的吧？”
系统客服鼓起勇气说道：
“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春野叶并没有立刻给它回应。绿色的眼瞳仍然冰冷，一眨不眨。
……看上去就不太像是人类。
他没有开口说话。
但是深色的词汇却直接出现在了系统客服的心中。
【好。】
系统客服的瞳孔瞬间紧缩, 这是、侵入了它程序的心灵感应？！
客服立刻就想要去找返回键，春野叶比它想象的还要可怕，系统也保护不了它, 要是再不跑的话，它怕会……
慌忙调出面板，但原本应该是返回键的地方平滑光洁, 什么也没有。
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
直到这个时候客服才恍然发觉，原本应该是浅色而接近半透明的系统方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被侵染成了和影子相同的黑色。
——从接近这颗星球那一刻起, 系统就已经被捕获为了猎物。
不可能跑得掉了。
也不需要等到春野叶成为宇宙级威胁的那一天, 从现在起系统的生死就已经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像是潮水一样吞没了它的阴影退去散开，露出了其中人类形态的灵魂。
样貌和多年前没有区别, 只是金发长了不少, 因为缺乏打理而显得很乱。
春野叶一点自觉也没有。只是微微转过脸，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系统方框。
系统在原地磨蹭了一会, 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带他回去。翻出张春野叶曾经在忍者证明上贴的照片, 投放到了方框上。
“照着这个整理一下吧……”
春野叶的神情没有变化。仿佛液体一样的影子脱离地面，以一种完全不演的姿态凑到了春野叶的手臂边。
春野叶从中一抓。
手中就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支通体漆黑的苦无。
就像是他小时候借用真实存在的水体制造水遁忍具时那样。
春野叶抓住过长的金发末梢, 慢慢开始割断头发。
深金色的碎发坠落在地面上, 春野叶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外表看起来就和一万年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了。
但确实还是有区别的。
系统客服心情复杂地看了看档案里的照片和现在的春野叶，习惯性带着一点的笑容消失, 碧绿的眼瞳中也没有过去的神采。
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它。
如果说一万年前的人类春野叶是偶尔才会弄出神奇操作的话, 现在系统就彻底不知道春野叶正在想什么了。
系统客服在心里暗暗哀叹自己的不幸，怎么就摊上了春野叶这个祸害。但事已至此, 只能尽快让他重回人类的生活了。
等他重拾了人性……
系统客服也就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了。
一道光芒亮起，笼罩住了金发忍者的灵魂。熄灭之时地球变得尤为苍白，那些仿佛实质的黑色雾气完全消失了。
－
春野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整块腐朽的木板。他可以活动的范围很小，几乎是把他固定在了原地。
鼻腔里满是泥土的腥气，春野叶皱了下眉，影子自下而上打穿木板和其上的一切，让外界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春野叶抬起手攀住木板的边缘，从中爬了出来。
在地球已经久久未见的树木聚集成林，春野叶垂下眼睛，发现自己是从某个低矮的土堆中脱的身，地面上还竖着一些他不认识的标志物。
他现在的状态也有些奇怪。
春野叶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种很微妙地、被限制的感觉。
地面上漆黑的影子开始蠢蠢欲动，在它们真正躁动起来之前，系统方框及时弹了出来。
“你的精神能量太强了，就算是千手柱间在世时的躯体都不可能中和如此之多的阴遁……这个世界上没有适合你的容器。”
“所以我给你进行了一次完美的秽土转生。去除了裂痕和黑色的眼珠这些标志性的特征，内里也拥有正常人类的机能。”
除了组成身体的部分是泥土和尘屑外，和活人没有明显的区别。
“如果你在这里解放所有的怨念，那么忍界就会在顷刻间毁灭，你谁都见不到了……所以我在秽土之躯中提前植入了封印术。”
尽管系统客服暗地里很想改变这种受他辖制的局面，但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系统全力封印的结果对于春野叶来说顶多算是一个「提醒」。
重点还要靠他自己。
【……】
金发忍者敛起了眼睛。地面上的投影逐步缩小，虽然颜色仍然格外深，但至少乍一看很正常了。
压制完毕后，春野叶放下手，站在原地没有动。
十分钟过去了。
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客服受不了了，决定主动询问他原因。
春野叶沉默了一会才通过心灵感应把字映入客服的心中。
【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一万年过去，这种不重要的记忆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虽然重要的也没记住多少。
客服只得继续充当起导航的功能，把地图调了出来。这里是火之国的边缘，想要回木叶还是不那么简单的。
“先往前走，穿过一处废墟后右拐……”
春野叶按照它说的向前走去。但一棵树挡住了他的直线路径，春野叶的脚步却丝毫未停，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等等……”
系统客服正打算提醒他一下，话音未落那棵树就被骤然脱离地面的影子所打碎，只剩下飘散在空中的碎屑还能证明它存在过。
把系统客服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春野叶看了它一眼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遇到障碍物的时候，其实绕开就好了。直接打碎有点不像人。”
【……】
春野叶思考了一会。
【你是说，刚刚的树？】
他不觉得那算是障碍物。对他来说，单纯的树木脆弱得和不存在一样。
“对人类来说，已经算是了。”系统客服说道。
春野叶有点难以理解。但还是同意了。就像是普通人走路时特意绕开地砖上的某些纹路和蚂蚁那样，虽然有点奇怪，但并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顺着系统客服给他指的路，春野叶穿过了只有下半部分的建筑废墟和森林，来到了一处不算很繁华的小村庄中。
既然不是小樱所在的木叶，那就没有停留的必要。春野叶目不斜视地走在路上，哪怕自己特殊的发色和眸色引起了居民的注意也不在乎。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直到一个人挡在了春野叶的必经之路上。这次他没有动用影子，而是想要从旁边绕开。
那个人锲而不舍地又挡了过来。
春野叶皱起眉。
地面上他自己的影子开始像是液体那样流动。
极强的阴遁查克拉波动一瞬，站在春野叶面前，觉得他形迹可疑的年轻忍者脸色顿时煞白，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其中某个卷毛猫眼的青年忍者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瞬身到了两个人身边。
“哟。”
宇智波止水拍拍认识的年轻忍者肩膀示意他离开，自己扬起笑意看向金发碧眼的春野叶。
“小叶你……”
话说到一半，止水就自己停住了。
因为眼前的春野叶并没有给他应有的反应。只是沉默而有点困惑地注视着他。
看起来，也有点没精神的样子。
难道是受伤了吗？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或者说……是他认错人了？
宇智波止水看一眼地面上的影子，他记得小叶一点阴遁也不会来着。而且查克拉的质感也并不相似。
对于忍者来说，查克拉要比外貌更难以改变。
【我不认识你。】
金发忍者直到此时终于开口。语气很笃定，而正在想别的事情的止水也没有意识到他所用的是心灵感应。
虽然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样貌一模一样的人，但止水心中的天平还是朝着认错人了的方向倾斜。
宇智波止水余光看到了路边的团子店，脸上重新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顺着他的话说道：
“抱歉，我认错了……”
“作为赔罪，可以让我请你吃三色团子和红豆汤吗？”
【……】
春野叶继续沉默。
认出了那是谁的客服此时上线，在系统方框里说道：
“红豆汤是你和小樱都很爱吃的东西。”
“答应他吧。或许你可以想起什么呢？”
春野叶的绿色眼珠微微一动。
【好吧。】
跟着卷毛忍者一起走到了团子店里，在空桌旁坐下。
红豆丸子汤先上一步。小巧的白色糯米团子相互堆叠，下面是浓稠的红色汤底。
很能激起爱好甜品的忍者的食欲。
但春野叶只是垂下眼睛安静地看着它。并没有动勺子。
等宇智波止水端着两碟三色团子回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景象。
过去的小叶，哪怕失忆了警惕外人，面对红豆汤也不该是像他这个样子。
这个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食物那样。
宇智波止水也不为难他。坐在他对面，开始慢慢地吃自己那份三色团子。
途中无论止水怎么试图和他搭话，金发忍者都全程一言不发。就仿佛那些话语并没有被他所听见那样。
就算是一向擅长交际的止水……
也不免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挫败。
没办法了。
宇智波止水看一眼金发忍者面前完全没被动过的红豆汤，继续笑着说道：
“你不想吃的话，也不必为难自己。”
听到这句话。
春野叶终于微微抬起了眼睛。
在方框里一直催他快点吃的系统客服也停下了。因为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春野叶，难道说……”
金发碧眼的年轻忍者眉头微皱。
【我不会。】
尽管对他来说碗和里面装的东西没什么差别，但潜意识告诉他其他人都没有吃碗，那他也不该吃。
第104章 回来见你。
系统客服感觉快晕过去了。
如果有一个模仿人类大赛的话, 现在的春野叶一定能以前人类的身份拿到最后一名。
没办法，客服只能调出系统内的资料片，从器皿内的才是食物、以及人类进食的正常流程开始讲起。
春野叶姑且还是在认真看的。
在止水的视角下, 金发碧眼的年轻忍者虽然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给他回应。
看来是比较内向的性格啊。
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轻易不会再回木叶去的宇智波止水看着眼前和小叶一模一样的金发忍者，想到了他和春野叶刚刚认识的时候。
虽然小叶看起来要阳光活泼的多……
其实内心也是相当封闭的。
尤其是在他因为九尾之乱而进过医院之后。
止水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很久很久以前, 以及四战前那个雨夜的幻影。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再讲给你听吧，止水。”
“我的计划, 是让你用短效的别天神控制住被秽土转生复活的宇智波鼬。让他在术被解除之时使用秽土转生的解印。能做到吧，止水。”
结果等到战争结束也没有和他解释。
一个人追逐什么“真正的梦想”去了。
宇智波止水想要像平时那样笑一笑的。但他扯动唇角, 确实有点笑不出来。
事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发展到像现在这种地步的？宇智波止水完全不知道。
卷毛宇智波垂下眼睛,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哥哥、做得真是一点也不称职啊。
心情变得低落，止水也没有了继续和人单方面谈话的兴致。
告别之后, 卷毛猫眼的青年忍者就结账离开了。
春野叶对此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坐在原本的位置, 专心看着系统给他放的资料片。
等到视频放完，春野叶觉得自己已经学会了。
信心满满地拿起木质勺子, 轻轻地从碗中舀了一点糯米丸子和红豆汤出来。
然后连着勺子一起塞进嘴里, 开始咀嚼。
直到这一步看起来还很正常。
系统客服也放下了心，毕竟春野叶曾经也是人类出身。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出问题呢？
“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客服在方框里说道：“有想起什么吗？”
春野叶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会, 把口腔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难吃。】
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小樱会喜欢这种东西。
金发忍者眉头微微皱起一点,
味道潮湿苦涩，还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甜味或许存在，但已经完全被其他东西盖住了。
春野叶放下了手中只剩下柄的木勺。
看着勺子上明显是被咬出来的断面, 彻底受不了了的系统客服开始在方框里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你好吵。】
春野叶不想听, 他起心动念的瞬间，系统方框就变成了更深的颜色, 阴影像是瀑布一样将客服所有的尖叫都冲刷了下去。
他对于系统的掌控更进了一步，强制让客服变得冷静。
“……”
系统客服整理了一下心情，反复告诉自己现在惹不起他。
“勺子不是食物的一部分……那是餐具！只有碗里的部分才是可以吃的。”
“现在去拿一个新的木勺，然后不要咬断。”
春野叶按照他的话取了一个新的勺子，重新挖出一点丸子和红豆汤，塞进嘴里。
这次完完整整地把勺子拿了出来。没有连着餐具一起吃。
系统客服终于松了口气。
春野叶皱起的眉并没有松解开。但不需要系统指挥，他自己就会用勺子继续挖着吃。
红豆汤唤醒他的记忆了吗？
系统客服期待又不安地观察着春野叶。
答案是没有。
春野叶什么额外的东西都没想起来。
但是……
眼泪正无可抑制地从金发忍者那双仿佛无机质宝石一样的眼眸中满溢而出。
“你哭了……”
系统客服在方框里慢慢地打字。
【这就是哭么？】
春野叶没有什么感觉。他连自己为什么流泪都不知道。
“这是好事。”客服说道：“证明虽然你忘记了，但你确实还是一个有着感情的人类。”
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解决了这碗红豆丸子汤，又用神术修补好了被他咬断吃下去的勺子之后，春野叶离开了团子店。
眼看着距离木叶越来越近，为了防止再次遇到像是止水这样的熟人，系统客服觉得春野叶需要适当掩盖一下身份。
它调出了一张图片投放在方框里。
“这样的话，应该能减少你这一路上的麻烦……”
春野叶瞟了方框一眼，采纳了它的建议。从阴影中扯出一件披风斗篷，按照方框图片中的步骤穿在了身上。
遮住了他标志性的金发和绿眼睛，这下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了。
系统客服信心满满。
继续作为导航领着春野叶朝木叶所在的方向走去。
－
木叶。
五大国忍村之首。
忍界大战不仅没有让本来摇摇欲坠的木叶从宝座上跌落，反而让它变得实至名归了。
木叶隐村的大门外，许多带着货物或者行李的人排着长队，等待着忍者的逐一检查。
这时候才来的春野叶看着几十米长的队伍，皱了皱眉。
他不太想排进去，也不想等待。
“木叶外围有着感知结界，未被允许强行进入的话立刻就会被发现。”系统客服说道：“除非用时空间忍术。你还记得飞雷神怎么用吗？”
当然不记得。
春野叶也听不懂系统客服在说什么这那的。
他转过身，一头扎进了木叶的死亡森林中。
就算知道有结界，春野叶也不管。
主要是不明白结界是什么。
途中春野叶嫌弃系统太吵，阴影顺着他的想法缠绕了上去，给客服物理禁言了。
穿过了一部分丛林后，虽然春野叶本人毫无感觉，但他确实是进入了木叶结界的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
结界班内负责值守忍者打了个哈欠。
第四次忍界大战刚刚结束，各国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休养生息之中。木叶还有好几位忍战英雄坐镇，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捋木叶的虎须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jpg
下一秒钟。
结界班建筑的中心、代表着笼罩木叶感知结界的巨型水球忽然从一角开始染上了纯粹的黑色，阴影仿佛有着实质那样速度极快地扩散开来，数秒后就撑炸了整个水球。
代表着木叶村运行中的结界本身破碎了。
水珠落到结界班忍者的脸上，哪怕是负责维持结界多年的人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以前有入侵者的话，顶多出现一点涟漪或者水花而已呀！
“应、应该是结界本身出问题了。”
值守忍者擦了擦汗，和其他更擅长战斗的忍者说道：“去禀告火影大人，村子的结界需要重新布置……”
穿着绿马甲的忍者应了一声，瞬身消失在了原地-
轻松地进入了木叶之后。
春野叶目标很明确地走在忍村内部的街道上。
两侧繁华的商贩没有令他多看哪怕一眼。只要不和他的路线重叠，春野叶也不会在意其他行人。
路过蔬菜商铺的时候，用披风斗篷好好保护着真实身份的春野叶恰好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说实话，春野叶现在的造型看起来确实有些可疑。
但幸运的是，他所遇到的这个人虽然是木叶暗部出身，但没有眼睛。
是个盲人。
肯定察觉不出什么的。
系统客服这么想着。
毕竟忍者认人就那么几种方法，外貌，标志性忍术，以及查克拉。
后两样在一万年的时间冲刷下已经天翻地覆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宇智波鼬，也——
还没等系统得出结论，耳边就响起了啪的一声。
提着袋番茄、本来应该就这么离开的宇智波鼬一把抓住了春野叶的手腕。
哪怕是查克拉已经变得陌生，也没拦得住宇智波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哪怕没有任何证据……
但是宇智波鼬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的朋友……
……是小叶吗？
不能继续向前走，春野叶抬起头，有些不高兴又困惑地看向拦住自己的人。
【你……】
【是谁？】
就像是忘记了止水那样。
一万年后，春野叶已经不认识他了。
“……”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会。
除了没有写轮眼外，宇智波鼬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区别。
如果真的是他的朋友的话，应该是不会认不出他的。
看来……
宇智波鼬主动松开了手，是他认错了人。
“抱歉。”他说道：“我过度反应了。”
春野叶没有再说话，也不再看向他，继续按照系统的指引向前走去。
感应到他的查克拉越来越远，宇智波鼬单手结印，在手腕上划了一下。
通灵之术。
红色眼睛的忍鸦被他召唤了出来，扑棱着翅膀跟了上去-
距离春野宅越来越近。
就算是春野叶，也近乡情怯起来。
虽然他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人与人的感情是相通的。
眼看着就快要到了，金发碧眼的忍者走路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下了。
春野叶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过方向朝着不远处的樱花树走去。
因为季节不对，现在树上并没有花。只长着绿色的叶子，和其他品种的树看不出区别。
但春野叶就是知道它是樱花树。
他握住其中一根枝条的末端，影子脱离地面的束缚攀援而上。
阴遁、或者说神术创形于无的力量作用下，这棵树十几秒内就开满了淡粉色的樱花。
春野叶补充给它的力量，大概足够它维持这种状态很多年都不凋谢。
深色的阴影退去之时，顺势切下了被春野叶所握住的那根枝条。
带着樱花枝，金发忍者转身朝着春野宅走去。
一万年没做过客人的春野叶当然没有进屋还需要敲门这种意识。
被拦住的话，直接破坏掉门锁就好了。
春野叶抬起手轻轻一拧。曾经被称作门锁的金属块掉落在地，碰撞发出的响声立刻让春野樱警觉了起来。
“妈妈你先回去。”
小樱朝着春野芽吹的方向摆了摆手，绿眼睛仍然警惕地看向门口。芽吹女士随即会意，放下手里的事回到了房间里。
尽管现在应该是最不可能出现敌人的时候……
但如果是认识的朋友，谁会拆主人家的门锁呢？
就算是鸣人……
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小樱调动起查克拉，以保证自己有能随时用出飞雷神之术的余裕。但就在转出客厅、可以透过玄关看到来人之时，小樱所凝聚的查克拉忽然散开了。
金发碧眼的年轻忍者走过春野宅的玄关，目标很明确地把折下的樱花枝塞到了她的怀里。
阳光和月光曾无数次地从他的身上流过，它们带走了很多，几乎是春野叶的一切。但有些本质从未改变，不会改变。
每当我看到樱花开放的时候，都会想起你。
一万年过去。
我回来见你了，小樱。
第105章 什么时候。
“……尼桑？”
小樱下意识抱住被春野叶塞到她怀里的花枝, 她还没来得及为哥哥回来而高兴，就先一步察觉到了春野叶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笑起来的幅度不对，眼睛没有完全睁开, 从而显得有些疲惫。也没有原本的神采了。
“怎么回事……是遇到敌人受伤了吗？”
小樱忧心如焚，但是哥哥那么强、又擅长医疗忍术，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 才会让他变成这样呢？
【……】
春野叶没有立刻给她回答。他认真思考了一会，但还是不确定人类对于敌人的定义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没关系的，尼桑。”
比起安抚春野叶, 小樱更像是在安抚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抓着他的手臂就向着客厅内走去：“不管是什么样的伤，都没关系。”
先用医疗忍术。
掌仙术也不行的话, 就用百豪和创造再生。
既然哥哥活着回来了, 她就一定不会……
小樱咬住唇，强自忍耐下流泪的冲动, 把一路跟她过来的金发忍者按在了春野宅的沙发上。
粉发的少女忍者低下头, 同色的绿眼睛不容拒绝地看着自己任性的哥哥。
“我先来给你检查一下。”
“在这个过程中，尼桑把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在她的预想中, 春野叶可能会拒绝, 会笑着说不需要她治疗，会飞雷神到旁边然后说刚才是逗她的……
但是被她按在沙发上的金发忍者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小樱心中升起了某种更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就像是遇到难以想象的敌人、筋疲力尽才脱身仍然是一种乐观过头的猜想那样。
【我不记得了。】
春野叶的目光平静, 像是雕像, 或者一条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会自顾自流淌的河流。
从他的态度之中……
小樱也意识到了这个“不记得”的不同寻常。
“怎么会……”
小樱眼眸睁大，脸色顷刻间白了下去。她的指间刚刚亮起一点荧绿色的光芒，但是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就熄灭了。
阳遁查克拉无法对春野叶的身体产生作用。
既不科学, 也不医学。从原理上来说, 就算是刚死没多久的人，医疗忍术也能有用的才对。
除非……
小樱才不想相信这种结果, 她一把捞起春野叶的手凑到自己的嘴唇边，重重地咬了下去。
牙齿和春野叶的皮肤相接触，咬破后却没有流出铁锈味的血，而是逐渐自己复原的泥土和尘屑。
代表着此刻的春野叶已经不是活人了。
是被秽土转生复活的死者。
苦味开始在小樱的口腔里蔓延。
她死死抓住春野叶的衣领，难以忍耐地偏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哥哥……”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死在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泪水从小樱的脸颊上滑落。
已经明白什么是哭的春野叶抬起手帮她擦了一下。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小樱看他一眼，确实哭得更凶了。
春野叶很困惑地收回了手。在人类哭泣的时候，这么做是不对的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茫然，小樱转过脸，看着哥哥那双由秽土转生伪造出的绿眼睛，第一次感觉有点恨他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
无论她变得有多强，永远、永远都……
连擅自死掉，这么大的事情都一直瞒着她……
小樱抓住春野叶领子的手逐渐收紧，但对于不需要呼吸的秽土之躯来说，其实影响不了什么。
春野叶的绿眼睛安静地看着她。倒映出她脸颊边粉色的头发。
【……抱歉。】
虽然已经早就不再是人类。
但是看着这样的小樱，春野叶的心也会感觉到久违的难过。
“不要和我道歉。”
小樱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咬着牙三两下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把你还记得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可以。】
春野叶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
小樱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位置。取了纸笔出来，准备记录下有用的线索。
“开始吧，哥哥。”
春野叶浅碧色的眼珠微微转动。不自觉地转开了视线。
【我去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在那里等了很久。】
小樱心算了一下。
假设哥哥从忍战结束后就直接去了那里，那么截止到今天为止大概是不到一年的时间。
远到连身怀时空间忍术的哥哥都没有办法回来的地方，难道是像妙木山、湿骨林这样的神秘圣地？
哥哥大概是在那边遇到了无法打败的敌人，因此死了，然后又被秽土转生、送了回来……
正在冥思苦想的小樱咬住笔尾，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如果复活哥哥的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情报的话，哥哥就不会什么也不记得。
如果是敌人，那么折腾这一圈有什么意义？
“除了这些之外，尼桑你真的不记得别的了吗？是谁送你回来的？”
小樱抬起头问他。
春野叶稍微皱了皱眉。
对于一个常识为零的恶鬼来说，想要解释明白系统的存在还是太困难了。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他坦然说道：【透明的、方形……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小樱的寒毛一瞬间竖了起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小樱一把抓住了哥哥的手腕，然后直接发动了飞雷神之术穿梭了空间，落到了五代目火影的办公室里。
因为是急匆匆选择的落点，所以位置不太好。小樱就要摔到地面上的时候，春野叶的影子脱离了它们原本的位置，自下而上扶住了她。
这一幕以及阴遁查克拉的强烈波动同时映入了在场的五代目火影纲手、静音以及未来六代目卡卡西的眼眸中。
——这下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解释，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种查克拉……”
旗木卡卡西抽出苦无，警惕地看向房间中央的金发忍者：
“你到底是谁？”
【……】
春野叶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我是小樱的哥哥。】
关于自己的身份，他只记得这个了。
“我哥哥他失忆了。”
来不及纠结扶住她的影子是怎么回事，小樱站稳后立刻开口解释道：“应该是遇到了敌人。木叶也不一定安全。”
能让历代最强的飞雷神术者、连宇智波斑都能过两招的春野叶陷入劣势、甚至丢掉了记忆的敌人一定非同凡响。
没准又是什么忍界危机的前奏。
“静音，去情报班找一个山中家的忍者来。”
纲手姬立刻做出了决断。
既然他自己想不起来，那就用山中家的秘术来试一试。
“我知道了，纲手大人。”
静音放下小猪，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纲手揉了揉太阳穴，在小樱和春野叶过来之前，他们原本就在讨论木叶结界突然破碎的事情。和小樱所说的两相印证，恐怕是真有什么人潜入进来了。
难道当年佩恩入侵的旧事又要在木叶重演了吗？
五代目火影纲手觉得她从未如此头疼过。
“卡卡西，你去把鸣人和佐助他们叫过来。”
“……”
银发忍者看着地面上春野叶的影子，一时之间没有动也没说话。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卡卡西！”
纲手有点生气了。重重地拍了一下火影的办公桌。
“……抱歉，纲手大人。”
旗木卡卡西终于从影子上抽回视线，抬起头慢慢地说道：
“只是我觉得……那个闯入木叶，致使感知结界破碎的人，或许就是他。”
顺着卡卡西的视线，纲手终于真正注意到了春野叶像是液体一样在地面上若有若无流动的影子。
“就算是奈良家的天才忍者，也不可能在无印的情况下随心所欲地操控影子。”
旗木卡卡西说道：
“几个月的时间……真的足够春野叶练成如此极致的阴遁吗？”
哪怕他确实是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忍者。
也绝不可能。
“……”
纲手没说话。摘下因为弟子而戴上的滤镜之后，春野叶确实非常可疑。
失忆。
陌生的查克拉反应。
使用阴遁而不是水遁和瞬身术。
如此大的区别，说是换人了也说得通。
而且木叶的感知结界破碎前，所倒映出的也确实是黑色的查克拉。
随着纲手的沉默，隐藏在火影办公室内外的暗部们也现出身形，对春野叶隐隐有包围之势。
就在这时，静音带着今天在情报班值守的山中一族忍者回来了。
“卡卡西。”
纲手终于开口说道：“不管春野叶之前经历了什么……都先检查一下他的记忆再说吧。”
纲手这么说，就是把春野叶当做可能的敌人来对待了。
“师父……”
小樱往前一步，尝试打感情牌。
“不用再说了，小樱。”五代目火影站了起来，“如果和他没有关系，那么心转身之术也能证明他的清白。”
话说到这里，小樱也没有办法了。
只能握住了哥哥的手，带着他和静音师姐、以及山中一族的忍者一起，去了火影楼内对另一个房间中。
途中小樱稍微给哥哥解释一下山中家的秘术是什么。除了读取记忆、暂时控制他的身体外，其实是不会真正伤害到他的。
“放轻松就好了，尼桑。”
虽然这么说。
但小樱看起来比春野叶紧张多了。
春野叶坐在窗边，目光看向走进房间的山中忍者。
无论被怀疑与否，他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多大变化。
哪怕是火影，和他比较起来仍然太弱。不用说其他人了。连让春野叶感受到被威胁都做不到。
山中忍者深吸一口气，手中结出家族秘术所需要的、特别的印。
“心转身之术！”
第106章 内心世界。
山中忍者发动秘术的瞬间。
春野叶确实在精神层面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微小的侵入感。
金发忍者眨了一下眼睛, 但还是没有主动反抗。
一刹那过后。
心转身之术被直接解开，施术的山中忍者毫无前摇地跪倒在地，开始呕吐。
他的清醒意识只维持了数秒钟, 甚至连就站在他身后的静音都没有来得及检查他的状态，山中忍者就栽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五代目火影纲手冲了进来, 开始和学生静音一起急救昏迷的山中忍者。
医疗忍术荧绿的光芒在房间中亮了很长时间，直到连查克拉储量极大的纲手都有些额头冒汗的时候，山中忍者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苍白, 瞳孔紧缩，神情中残留着强烈的惊恐, 苏醒的瞬间就朝着远离春野叶的方向躲了躲。
“到底是怎么回事？心转身之术失败了吗？”
纲手姬抱着胳膊, 眉头紧皱。
一点点挪到了火影身后的山中忍者总算找回了些许安全感，摇了摇头勉强说道：
“不是。”
心转身之术确实成功了一瞬间。
——尽管那一瞬间的窥探就已经差点杀了他。
“我看到、在一片纯然黑暗的天空下显得苍白死寂的土地, 以及其中嶙峋的石头。”
山中忍者垂下头, 眼珠在他的眼眶中不断地转动。声音飘忽，仿佛梦呓。
“他一定在那独自呆了相当长久的时间。”
“……单单是我感受到的一点点, 就比很多人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更长了。”
山中忍者喃喃地说道。
正常情况下, 由于秘术特殊的性质，山中一族的精神韧性是相当高的。
训练有素, 决不会轻易心神失守。
除非忍不住。
听到山中忍者所说的话, 小樱立刻就联想到了哥哥曾经和她说过的。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等了很久。
如果这就是「很久」真正的含义……
那么哥哥或许并不是失忆，只是忘了。
小樱看向窗边神情冷淡的春野叶, 一想到他曾经在某个她不能触及的地方独自度过了成百上千年孤独寂寞的时光, 小樱刚刚哭过不久的眼睛就又产生了一些酸涩的感觉。
哥哥虽然是叛忍，但到底也没有做什么坏事, 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那么长的时间、无论是什么样的绝望都只能自己忍耐……难道不是比死掉还要过分吗？
小樱低下头，把泣音忍在了喉咙里。她已经尽力掩饰了，连身旁的静音师姐都没发觉。
但是对于一直都在看着她的春野叶来说，还是很明显的。
地面上春野叶的影子像是液体那样流动，在卡卡西的提示下意识到春野叶的阴遁水平不同寻常的纲手立刻挥起胳膊，示意在场的所有忍者：
“大家退后！”
有点忙乱的局面中，小樱的身影被其他人挡住了。春野叶只能看到一点粉色的头发。
【……】
金发忍者不高兴地抿起了唇。
远离了地面上深色的影子后，纲手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山中一族的忍者被送往木叶医院进行观察，虽然心转身之术确实起了一些作用，但笼罩在春野叶身上的迷雾并没有消散。
反而更加浓郁了。
这种情况的话……
纲手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只能让佐助来了。”
宇智波佐助本身就是忍界最强的忍者之一，不至于像是山中忍者那样。
再加上写轮眼的幻术。
应该可以找出春野叶所经历的真相。
“静音。”纲手转过脸说道：“去把佐助找过来。”
静音应了一声离开，纲手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春野叶的身上。之所以让她去也是因为万一打了起来，很难照顾到她。
房间内一时之间变得很安静。小樱可以感觉得到，纲手大人、卡卡西老师，以及暗部们……全都在警惕着。
手放在能最快取出忍具的地方，查克拉也早就提炼好了，只是隐而未发。
气氛紧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一样。
大家都在把哥哥当做假想中的敌人……实在有点过分吧？
小樱无法继续忍耐下去。她绕开站在最前面、想要保护他们的师父纲手，独自一人向着神情明显不太开心的春野叶走去。
“小樱，回来！”
纲手提高声音，哪怕之前没有伤害也不代表之后不会。
小樱充耳不闻。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春野叶也抬起头来看着她。
对着那双熟悉的浅碧色眼睛，小樱抿开唇角，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哥哥的脸。
“抱歉，尼桑。”
“这里很无聊吧？我带你到其他地方去。”
小樱牵起春野叶的手腕，带着他穿过人群，离开了这间气氛简直让人喘不过气的房间-
村子分配给宇智波鼬和佐助的公寓内，红眼睛的忍鸦扑棱棱落到了厨房的窗外。
感知到了通灵兽回归，正打算做饭的宇智波鼬摘下围裙，让忍鸦飞到了他的身边。
通过乌鸦的眼睛，宇智波鼬看到了金发碧眼的忍者一路目标明确地走进春野宅，以及和小樱之间的对话。
宇智波鼬放下手臂，完成了任务的忍鸦飞走了。
毫无疑问。
他在蔬果店外遇到的人就是春野叶。
应该是记忆方面出了很大的问题。宇智波鼬微微皱眉，而且，性格也……
如果是之前的小叶，哪怕已经不认识他了，也不该是那样的反应。
看来是忍界大战结束之后这段时间，有什么他也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公寓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认出了是时常跟在五代目火影身边的女忍者的查克拉，客厅里的宇智波佐助走过去开了门。
静音简要地和佐助介绍了一下情况——木叶受到神秘人的入侵，突然回村的春野叶或许知道什么，村子需要他的力量。
听到荒芜的独立空间，经历过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宇智波佐助很快就想到了大筒木辉夜的天之御中。
如果是和辉夜有关的话……
那么确实需要他或者鸣人来解决才行。
“这样吗，我知道了。”
佐助转过身，正要和哥哥说一声自己得去火影楼那边，就看到宇智波鼬已经从厨房走出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佐助。”
宇智波鼬说道：“就算没有写轮眼，我应该也可以帮得上忙。”
“……”
宇智波佐助稍微沉默了一会。转过脸后才轻声说道：“如果你想的话，尼桑。”
实际上假如真的和辉夜有关，那就不应该让连写轮眼都没有的鼬参与进去。
但是……
看着鼬用布遮盖住的、没有眼球的眼眶。
佐助说不出拒绝的话。
和鼬一起瞬身赶到火影楼，早就等在那里的暗部们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
为了让其他人安心，火影楼中临时布置了感知结界，笼罩住了春野叶所处的房间。
“小樱在里面陪着他。”
负责给他们引路的旗木卡卡西在门前站定，侧过身说道：“春野叶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不要以老观念来看待他。”
“话太多了，卡卡西。”
宇智波佐助不以为意。他和鸣人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忍者，春野叶就算实力提高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一个飞雷神术者而已。
卡卡西看出了他的想法，没什么精神的眼睛抬起一点，慢慢地补了一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只是进入木叶，村子外围由一整个忍者班支撑的感知结界就因为无法承担他的查克拉而爆裂了。”
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接近天文数字的查克拉量。
就算是有着六道阳之力的鸣人也做不到。
“！”
宇智波佐助的眼眸微微睁大。神情也不再轻松，变得凝重了。
如果说春野叶就是得到了辉夜相关力量的那个人的话，那么确实需要谨慎行事。
跨过结界，就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宇智波鼬比他更早一步按住了把手。
“还是让我来吧，佐助。”
宇智波鼬平静地说道：“毕竟也是我的朋友。”
“……”
宇智波佐助有心想要阻止他，但看了哥哥一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佐助犹豫的时候，鼬已经一把推开了门。
听到声响，小樱抬起头看向来人。
“佐助、鼬前辈。”
宇智波鼬朝她点了点头。
“在幻术上我有些心得，就先让我来试一试。如果不行，再换成佐助。”鼬简单解释了一句，更深一层的理由，不必说出口。
等小樱和佐助离开之后，宇智波鼬没有立刻用出什么幻术。而是稍微沉默了一会。
“……小叶。”
他慢慢地说道：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
因为小樱离开视野而不太开心的金发忍者皱起眉的程度更深了一些。
【……】
宇智波鼬这个名字已经从春野叶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了。连带着过去的经历一起。
但仍然有着一点点印象。
不然也不会主动开口问他是谁了。
“……我知道了。”
宇智波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开始结出代表幻术的手印，“看着我。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小叶，就让我看看你的心。”
只有这样……
才能证明他所经历的事情和忍界安危没有关系。
春野叶浅碧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了他的手。
宇智波鼬说得有点复杂。现在的春野叶听不太懂。
但可以大概猜的出来。
是和之前的山中忍者差不多的术。
……其实也用不着那么麻烦。
春野叶闭上了眼睛。
精神世界当中，仿佛潮水一般的阴影自下而上席卷而来，不容拒绝地将整个房间一齐吞没了。
宇智波鼬的幻术并没有起到它该有的效果。松开手指的时候，鼬心中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他现在已经并非身在现实之中了那样。
他抬起手，扯下了缠在眼睛位置上的布料。
宇智波鼬久违地睁开了双眼。乌黑眼瞳一瞬就染上了深红的血色，习惯性地打开了三勾玉写轮眼。
在这个陌生的空间中，他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着。当然也就重新拥有了视力。
而来到了这里之后，宇智波鼬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山中忍者会变成那样。
春野叶的内心世界之中，触手可及的全都是仿佛有着实体的黑色雾气。
那么多的怨念和憎恨，不是人类可以承担的。哪怕仅仅窥见一小部分，也足够完全摧毁一个忍者的心灵。
……所以。
宇智波鼬看向被影子所簇拥着的、已经忘记了他是谁的金发忍者。
小叶。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第107章 过去。
“小叶。”
荒芜的空间之中, 宇智波鼬慢慢地说道：
“太久远的事情估计你已经不记得了。那么，你是怎么离开这里的，这段记忆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春野叶很干脆地同意了。
他把宇智波鼬拽进来的原因本来就是这个。
随着春野叶起心动念, 宇智波鼬周围的环境也在发生着变化。太阳和月亮快速回到了某个特定的位置，一道像是彗星那样的光芒从天空中划过。
然后在半途中忽然转向，朝着春野叶的方向冲来。
终于接近到距离地面不远的位置时, 宇智波鼬看清了所谓“彗星”的正体。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古怪的方框，上面标注着一些文字。
<转生者紧急支援系统>
九个字里宇智波鼬只能看得懂紧急支援的意思。
系统指的应该是这种方框的名称。而转生者。
宇智波鼬看向神情没有变化的金发忍者，既然它为了小叶而来, 那么含义就已经很明显了。
至少小叶是符合这个词的。
另一边，系统和春野叶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还记得妹妹的话, 我把你送回去怎么样？”
阴影如潮, 自下而上吞没了它。
因为是春野叶的记忆，所以宇智波鼬也能得知影子反馈给他的感受。系统已经被它系上了项圈, 想离开也不可能了。
接着。
春野叶从阴影中走出, 而系统给他展示了一张他青少年时期的照片，并让春野叶照着打理一下。
“等等。”
宇智波鼬出声叫停, 他的眉头紧锁, 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一点：“小叶，系统其实早就在看着你了, 并且知道你过去的事情, 对吗？”
复现到一半的记忆停滞住了。
【……】
春野叶思考了一会。他其实也不太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系统知道他和小樱都很喜欢红豆汤，那应该算是吧。
金发忍者点了点头。
“那好。”宇智波鼬冷静地说道：“小叶，现在把系统也叫过来。”
这个要求对于完全支配了系统的春野叶来说没有什么难度。星球表面如渊似海的影子沸腾一瞬, 被阴影所完全缠绕的系统方框就凭空出现, 被一步步强行扯到了他和宇智波鼬的面前。
“问问它对你的过去知道什么。”宇智波鼬说道。
春野叶的视线移向系统，他这时才意识到系统客服好像被自己按住了说不了话。
指挥阴影滑落下去, 松开了它。
终于摆脱了阴影的钳制，方框在半空中上下蹦了几下。
它也听到了宇智波鼬的话。转过一个角度，仿佛是真心替春野叶考虑地说道：
“你真的要完全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吗？”客服说道：“我记录下来的那些，你曾经可是死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的。”
【你的话太多了。】
春野叶不理睬它的挑拨。虽然他已经不记得名字了，但宇智波鼬在他这里也不算完全的生人。影子在地面上略一起伏，顿时吓得系统客服不敢再说了。
自从被影子侵入的那天起，系统就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就算面对着春野叶的无情统治，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春野叶一万年前的档案翻找了出来。
其中记录着春野叶转生到忍界后所经历的一切。
真正的、一切。
春野叶把系统方框当成触屏划了几下，一目十行地看过一遍之后就将手指浸入了阴影之中。再拿出来的时候指间已经多出了一张写着相同内容的纸。
他看完之后没什么感觉。
虽然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但现在的春野叶也会产生看不太懂的感觉。
什么剧情、命运的……
有点太为难脱离人类生活上万年的恶鬼了。
【给你。】
春野叶不假思索地通过影子把那张纸塞到了宇智波鼬的怀里。
“这是……！”
宇智波鼬微微睁大眼睛，有点错愕地接住那张纸。他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但没有立刻去读，而是拧起眉抬头看向春野叶所在的方向。
“小叶，你没有必要……”
如果不喜欢，那就不必把过去的经历和盘托出。
春野叶是个比他还要封闭内心的人。这点鼬早就知道。
因此就算明白他身怀着相当重要的秘密，宇智波鼬也不愿意去逼迫探究。
【你看就是了。】
春野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很坦然地落在宇智波鼬的身上。
【我想让你看。】
“……”
宇智波鼬怔住一瞬，低下头稍微地笑了一下。
“这样吗。”
原来……不，大概是忍界大战结束之后的经历让小叶改变了吧。
宇智波鼬不再拒绝，很干脆地拿起了那张纸，开始阅读其上的故事。
“我叫春野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而已。”
“你等着吧，玖辛奈姐姐！我一定会学会掌仙术的！”
“我是来自未来的忍者……”
“——查克拉耗尽的话，你会死的，小叶。”
垂死的漩涡玖辛奈握住了他的手，脸上仍然是温柔的笑容。
“鸣人以后就交给你了。”
因为出现在了镜头之下，春野芽吹的过去被修改了。
一夜之间……
春野叶几乎失去了一切。
看到这里的时候，宇智波鼬觉得有点难以忍受了。他闭上眼睛，稍微缓了一会。
系统档案的记载偏向于平铺直叙，仅限于描述场景。
——但宇智波鼬仍然能够体会到春野叶当时的感情。
在用性命作为赌注，堪称疯狂的骗保行为后，春野叶开始和系统客服对话。
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全部都是虚假的。可以任由叫做“岸本○史”的漫画作者随意修改。作为转生者，春野叶是惟独会保留原有记忆的人。
……。
宇智波鼬的目光停在了那几行字上。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会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对劲的原因，因为它们确实是受某个存在操纵的结果。
如果说更改剧情的岸本○史是让小叶陷入孤独境地的罪魁祸首的话。
宇智波鼬觉得没有彻底站在春野叶那边的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鼬抬起眼睛，看向神情冷淡、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的金发忍者。
“……抱歉。”
春野叶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怎么了？】
在他已经不记得过去的现在，无论鼬说什么，大概都没有办法理解。
所以宇智波鼬也就没有开口。
“没事。”有着族内罕见柔顺长发的宇智波忍者说道：“只是想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抱歉。”
“——我是宇智波鼬，你的朋友。”
哪怕这段友谊的另一个参与者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我会记住的。】
春野叶没什么犹豫地直接说道。
宇智波鼬开始继续看那张纸上接下来的内容。
在照顾弟弟妹妹，提前充当父母角色的同时，春野叶也渐渐长大了。
从忍者学校提前毕业，进入又退出小队，成为了团藏手下的根部忍者。
从团藏那里得到了两个秘术。
其一是时空间忍术飞雷神。惟一的问题是查克拉耗费太多，可能需要等他长大以后才能用得出来。
看到这里，宇智波鼬心中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因为他记得春野叶开始用飞雷神的时间要远远比这个理论值要早得多。
系统档案的记录中，春野叶很快打开了第二个卷轴。
是一门未完成的、透支生命力来换查克拉的战争秘术。
宇智波鼬手上骤然用力，一时控制不住将纸捏皱了。
团藏……
宇智波鼬目光沉沉，这两个忍术一起给出所暗含的险恶用心一眼就能看透。
团藏想要一个好用、趁手的工具，但又害怕他脱离控制，于是让他短命就行了。
宇智波鼬看不下去，于是快速跳过了这一节的内容。
学会了飞雷神之术后，春野叶破解了二代目火影的飞雷神标记，进入了千手扉间遗留下来、与世隔绝的实验室。
这一部分他曾经用月读看过。但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显然也和宇智波鼬了解到的那个版本有着差别。
面对着深沉的先代火影……
春野叶咬碎糖果，开始眼也不眨地说谎。
他就知道。
宇智波鼬稍微地笑了一下。
春野叶到底是不是会被人轻易欺骗的忍者……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急切寻求自由、暴露出弱点的二代目火影不反向落入小叶的圈套中就已经够好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秽土泥偶上的封印术被转移到了春野叶身上，而他也拿到了柱间细胞作为交换。
扉间好不容易等到了春野叶山穷水尽、愿意把身体交换给他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了地洞里还活着的斑。
不得不又一次把控制权交换回去。
甚至还因为被春野叶的言语所激，教了一个独门禁术给他。
看得宇智波鼬隐藏的警备部队血统快要觉醒了。
虽然扉间只是二代目所分出的一部分查克拉，不可能当做二代目本尊来对待，但春野叶也一点没惯着他。
从斑的屠刀下脱身、回到正常的时间之后，所迎来的就是止水跳崖自杀那件事。
宇智波鼬早就知道神秘面具男的真实身份是小叶。因此有些心理准备。
但在看到止水原本会死在那里、春野叶正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才以神秘面具男的身份现身的时候，宇智波鼬仍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吗。”
宇智波鼬敛起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是这种原因的话，确实没有办法。”
不可能承认，也不可能和任何人分享。
哪怕是身处体内的查克拉体扉间，也做不了理解春野叶的想法。
看着档案中的内容，宇智波鼬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自己的敏锐。
第108章 憎恨。
接下来的部分, 就是宇智波的灭族之夜。
真正打定主意要灭亡宇智波、向他和春野叶下达了要将族地内所有忍者屠戮殆尽的任务，并借此机会收集了大量写轮眼的人是同一个。
志村团藏。当然是他。
春野叶此时也并非像宇智波鼬记忆中那样，在暗地里掌控了根部。
仍然只是团藏手下的一个小队长级的忍者而已。
面对名义上老师的命令也只能服从。
宇智波灭族后, 根部被解散，春野叶也进入了相对光明一些的暗部任职。
等到了鸣人和小樱已经准备要参加中忍考试的时候，不知道以何种方式重新聚集了很多根忍的团藏主动找到了春野叶。
就像是用佐助的命来胁迫宇智波鼬提前阻止政变、自灭一族那样, 团藏也决定要对春野叶的软肋下手。
——也就是小樱的性命。
这里倒是和宇智波鼬记忆中的相同。
都让人恨不得回到团藏还活着的时候，好能再杀他一次。
宇智波鼬想起小叶似乎正是因为屠灭根部的罪过才离开木叶的。
那真的算得上罪过吗？
哪怕宇智波鼬自视为木叶的一份子，从小就有着火影思维, 此时也不能违心地为团藏说话。
就算杀死了身为木叶高层的团藏，清除了他手下的忍者。
——小叶也不过是为村子排除了毒血而已。
宇智波鼬继续向下看。
叛逃后, 春野叶成为了晓组织的空陈。非正式成员阿飞是他的搭档。
过去又一次发生了变动, 为了让妹妹拥有人气，春野叶自愿揽下了宇智波灭族的罪孽。
最终也像是鼬当时所提前预料的那样。
在他和佐助战斗的同时, 春野叶几乎是自愿地死在了妹妹小樱的手里。
“……”
宇智波鼬偏过了视线。
对于这一节,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叶对妹妹的爱从来不比他对佐助的少。所以宇智波鼬可以理解他为自己选择这种结局的原因。
但是……
宇智波鼬仍然觉得他应该有更好的。
春野叶因为死后触发的伊邪那岐所复活，卧底到了宇智波带土的麾下。
宇智波鼬跳过了他已经知道了的、关于第四次忍界大战前期的部分, 重点去看春野叶和他分开之后的那些。
想知道对于春野叶来说, 所谓“真正的梦想”到底是何时产生的。
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正常。
用在系统空间带回来的行星查克拉快速打败了身为十尾人柱力的宇智波带土，独自去支援和正在宇智波斑战斗初代目火影。
然后……
就被宇智波斑穿在了阴阳遁的黑棒上。
“我曾经在过去见过你, 对吧？”
就像是面对尾兽时那样, 斑轻松以瞳力者的身份进入了封印空间，并且从扉间那里得到了世界的真相。
忍界不过是虚假的箱庭，而他们也只是戏台上的傀儡。
能够离开的忍者, 仅春野叶一人。
“如果我注定要因为理想而死, 对你来说不是正好吗？”
“——你来成为斑吧。”
看到春野叶和宇智波斑所讨论出的计划，宇智波鼬陡然睁大了眼睛。
是啊……
春野叶从未有过什么远大的理想, 但是斑却始终做着一个让忍界永久和平的梦。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离开战场的忍者从来不是春野叶。
——而是斑。
真正的春野叶。
早就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春野叶才能以亡灵的身份在那个遥远的、被称为「现实」的空间中等待极其漫长的时间。
“……”
宇智波鼬抬起头，看到金发忍者和当年一般无二的脸，曾经和他对视的时候会笑，现在那双绿眼睛里只是纯粹的疑惑。
明明自称是他的朋友……
也说过了要分担他的痛苦、这样的话。
最后却任由春野叶孤独地以斑的身份死在碎石之中。
无人察觉，无人收殓。
——这就当然是他的错误。
宇智波鼬闭起眼睛，在请求原谅之前，他还有必须做完的事情。
小叶的过去。哪怕会让鼬产生共感一样的疼痛，也必须读完。
于是沉默地缓了一会之后，宇智波鼬再度睁开了那双深红色的写轮眼。
回到了系统空间的春野叶无视了系统的警告，以放弃所有转生的机会、离开系统的保护作为代价，一意孤行地前往了地球。
系统档案在此中断了。但根据客服的猜测，春野叶应该是去找了漫画的作者。
之后系统没有再关注春野叶。宇智波鼬的目光向下，看到了纸张末端新记录所标记出的时间。
和上一节、也就是春野叶回到地球时相隔了整整一万年。
……没错。
这就是为什么春野叶的怨念会累积到这个地步。甚至在他忘记了一切之后，残留在潜意识之中的疼痛，仍然会让他变得更强。
以至于最终形成了足够环绕一颗行星的阴遁。
宇智波鼬看向还在等他读完所有内容的金发忍者，有心想要向他道歉，但在一万年的时间维度之下，再精巧的语言也只显得苍白。
“我看过了。”
鼬冷静地说道：“这些足够证明你的清白，对忍界没有恶意……等出去之后，把它交给受你信任的人。了解情况之后，木叶一定会接受你。”
现在的春野叶远比当年全盛期的忍者之神还要更强。
仿佛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之下，哪怕是从三代目时期就一直占据高位至今的火影顾问们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
春野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目光移向旁边的系统方框，但客服也猜不透宇智波鼬的想法。
有着佐助、第七班、火影这条线的存在，宇智波鼬本身就是靠近木叶决策层的忍者。出去之后，只需要向火影阐明春野叶没有威胁就好了——他是在干什么？
脱离地面的阴影从宇智波鼬的手中取回了多出了一些褶皱的纸。已经死过一次的宇智波忍者闭了下眼睛又睁开。
“小叶。对你的经历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曾经夸口说想要理解你，最终也被你所拒绝……现在想来，那样轻飘飘、只停留在语言上的理解，对你来说恐怕也没有意义。”
宇智波鼬的语气平静，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得出来——这正是他在按照计划行事时的样子。
春野叶微微皱起了眉。
沉寂的影之海躁动起来，宇智波鼬的耳边甚至响起了潜入深海之时会产生的蜂鸣。
一种出自本能、让他停下的威胁。
但是宇智波鼬没有理睬。在这种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主动去触碰了仿佛有着实体的深色雾气。
被困在名为人间的监牢之中千万年的怨念和憎恨像是海潮那样席卷而来。转瞬间就淹没了宇智波鼬的心灵。
哪怕只是灵魂体的状态，过于强烈的疼痛也直接让宇智波鼬跪倒在了地面上。
【！】
就算是毫无人类常识的恶鬼都被宇智波鼬的操作震惊到了。春野叶睁大眼睛，控制着影子迅速打散了附近的雾气。
“没事。”客服主动在半空中的系统方框里安慰他。“按照人类的语境，宇智波鼬的行为完全属于碰瓷……和你没关系。”
系统客服惟独不明白的一点就是：在这里碰瓷春野叶有什么意义？又没有人看着，万一让春野叶生了气，就是六道仙人也救不了他。
【……】
春野叶并没有像是系统客服想象中的那样，因为宇智波鼬的碰瓷而生气。
确信他没有办法再去触碰更多的怨念后，金发忍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在无可抑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之前，宇智波鼬用手按住了口鼻。大量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满溢而出。
可以看得出来，哪怕他的灵魂强度远比施心转身之术的山中忍者高，春野叶的怨恨也仍然给他造成了伤害。
春野叶此刻的疑惑终于蓄积到了顶点。
回到忍界之后，他也见过不少人了。其中宇智波鼬是最令他难以理解的。
【为什么？】
困惑令春野叶开口询问，【你明知道。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抱歉，小叶。可能吓到你了。”
宇智波鼬抬起头，擦去了唇边被他咳出的血液。写轮眼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乌黑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他。
“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体会你的命运。”-
现实之中。
春野叶和宇智波鼬所身处的房间被影子所完全封闭，木头做的房门此刻仿佛和旁边的墙体浑然一体，比金刚石还要更加坚硬。
“砰！”
粉发少女忍者满蓄力的一记怪力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房门上。站在旁边的宇智波佐助甚至可以察觉到整层楼都晃了晃，但本为木质的门板仍然不动如山。
“可恶……”
小樱收回拳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房门。
自从发现房间里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之后，她和佐助一直在尝试闯进去。但是始终收效甚微。
如果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哥哥出了什么意外的话……
小樱很难原谅自己。
和她有着同样感觉的宇智波佐助盯着门板聚集瞳力，血顺着轮回眼的边缘流了出来：
“天照！”
无法熄灭的黑炎在房门表面燃烧了起来，火光不断跳跃，但就算是宇智波一族极致的火遁也做不到给它造成什么伤害。
幻术？结界？
宇智波佐助按住流血不止的眼睛，微微喘着气。
全都不是。
远在万花筒写轮眼之上的力量，只能是和大筒木一族有关系。
“佐助！樱酱！”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听说尼桑回来了嘚吧呦！”
小樱侧过身，看到了一抹像是风一样快速接近的橙黄色。
漩涡鸣人刚刚做了任务回来，一听说春野叶也在村子里，连公寓都没有回，直接冲到了火影楼这边。
“正好你来了，鸣人。”
抱着胳膊的宇智波佐助侧过身给他让开位置：“现在只有你的螺旋丸没试过了。”
“诶？好吧。”
站定到他们身边的漩涡鸣人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既然是佐助和小樱要做的事，他帮忙出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漩涡鸣人抬起胳膊正要开始搓丸子，他体内的九尾忽然开口，声音甚至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等等，鸣人。”
“怎么了？”
哪怕身为查克拉聚合体、本身不需要呼吸，九尾仍然等了一会后才继续说道：
“你面前的这个房间中，汇集着比我、比这个世界还要更加强烈的憎恨。”
“——如果你还想活着成为火影的话，鸣人，就趁现在快点离开这里！”
第109章 决心。
“……这个可能不行, 九喇嘛。”
就算是听到了九尾的警告，漩涡鸣人也没有往后哪怕一步。
“如果这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敌人，那么我就更不能逃跑。既然接受了大家的认可和期待, 那我就必须保护大家嘚吧呦。”
“鸣人……”
精神世界之中，九尾摇摇头，不再继续阻止他了。
虽然说着这样的漂亮话。
但完全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的漩涡鸣人还是乖乖看向自己左右两边的同伴：“樱酱, 佐助，这里面是谁？发生了什么？”
“哥哥还有鼬前辈在里面。”
小樱先解答了漩涡鸣人的第一个问题。
“至于发生了什么……”
小樱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哥哥应该是在外面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敌人。但是现在不仅是情报，就连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忘了。村子想了几种办法来让他找回记忆。”
心转身之术, 写轮眼幻术什么的。
小樱转过脸看向房门：
“自从黑色的影子从表面流过，这里面就几乎变成了一个独立空间, 连原本有的飞雷神标记都感应不到。”
不然的话, 也用不着从外面破坏了。
“所以说……”
漩涡鸣人沉思片刻，握拳砸了一下掌心。
“只要破坏掉它就行了吧？”
“怪力术和天照、以及各种忍术对它都不起作用。”
宇智波佐助叹了口气, “所以才让你来试, 鸣人。”
虽然大概也没什么用。
但如果鸣人No.1的意外性起了作用，也不是不可能。
“好！”
漩涡鸣人应了一声, 在影分身的帮助下很快搓好了螺旋丸, 又在其中加入了风的性质变化，旁边的佐助和小樱都感受到了其掀起的风压：
“风遁·螺旋手里剑！”
到达极致的那一刻扔了出去, 白色的风属性查克拉团重重地撞在了仿佛比其他房间颜色更深一些的门板上。
细微的查克拉刀刃相互碰撞折断, 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过了一会，第七班耳边只听得砰的一声，令他们苦恼了半天的木质材料由内而外地完全炸开了。
房间不再封闭, 风吹了出来, 小樱用胳膊挡了一会才睁开眼睛。里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关于辉夜姬的、古怪的事。影子仿佛退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收敛回来，脱离地面扶住了还在咳血的宇智波鼬。
“尼桑！”
宇智波佐助化作一道雷光瞬间冲了进去。
没有来得及关注到他。
漩涡鸣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房间中央站着的、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的金发忍者吸引住了。
“哥哥……”
真正见到了春野叶, 漩涡鸣人反而有些讷讷地说不出话。说着说着，语速才渐渐加快。
“忍界大战结束的时候，你走得太快我都没有来得及说。你看到了吗？尼桑，现在我实现了心愿，已经是被大家所认可的英雄了嘚吧呦！”
听到他的话，春野叶不知为何，也有一种很莫名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明明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也会产生这种感情吗？
【抱歉。】
春野叶抬起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地看向有着狐须的金发忍者。
【我曾经见过你吗？】
“诶？”
漩涡鸣人睁开眯起的眼睛，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尼桑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
就算是不明白人心的恶鬼。
也可以体会到这个小金毛似乎是被他的话所伤害到了。
春野叶转过脸，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
漩涡鸣人强行让自己乐观了起来，“虽然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但还是可以创造出新的羁绊嘚吧呦！比如说……嗯……”
漩涡鸣人想不出来了。
过去那么久的回忆，也不是说弥补就能轻松弥补的。
影子自下而上地凑到了春野叶的手臂边，让他可以轻松地让手指深入进去，抽出用神术复写出的系统档案。
递到了小金毛和小樱的身前。
“这是……”
小樱从影子那接过了那张纸，看一眼上面的内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我的过去。】
谈到这个词的时候，春野叶稍微地皱了皱眉。
不过也没有把已经递给了他们的档案收回来。
按照宇智波鼬的说法，这样就可以继续在木叶呆下去。
【想看就看吧。】
－
佐助带着受伤的宇智波鼬去找纲手姬治疗，而得到了重要情报的鸣人和小樱则留了下来。
说是要收集可能存在的敌人的情报……
但其实也是因为私情。
“没准能找到让哥哥找回记忆的线索呢！”
漩涡鸣人这么说着。
小樱的理由则更简单一点。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要找到原因才行。
总之。
送走了佐助之后，两人开始看那张纸。
在忍者学校时，哪怕没有九尾，春野叶也会因为不合群而被欺负。
“什么啊，他们怎么这样。”
漩涡鸣人看个开头就感觉不舒服了。
“等我成为火影之后……”
一定会下令禁止忍者学校里的小孩子再这么做的！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帮你的，鸣人。”
小樱看了身边的漩涡鸣人一眼，没有阻止鸣人有些幼稚的决心。
和鸣人、哥哥当初一样……
小樱在幼年时期也总是被嘲笑额头太宽。最终发展成打架的次数也并不少。
——连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也能做到，所以才被称作是预言之子，对吧？
小樱和鸣人继续往下看。
刚刚进入忍者学校时，春野叶的性格和长大后不太一样。就像是一振没有纳入鞘内的刀那样锋芒毕露。
面对敌人的挑衅会直接答应，利落地从树枝上翻下来。
“噢！”漩涡鸣人笑着说道：“哥哥小时候很帅气嘛！”
“帅气倒是帅气……”
撑着脸的小樱没有反驳。
“但是真和人打架的话，回家之后妈妈不会放过他的。”
芽吹女士冷着脸的时候，可是很可怕的！
接下来。
即使要面对比他更高更壮的对手，春野叶也没有落入下风。反而还占了优势。
就像是市面上很多忍者小说写的那样，春野叶受到了恰巧路过的漩涡玖辛奈的赏识，因此得以进入木叶医院进行学习。甚至还约定好了，未来要成为玖辛奈的学生。
但是……
一切的约定都在九尾之乱那一晚被撕碎了。
让波风水门和玖辛奈没有办法活下来的，不是九尾，也不是宇智波带土，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
“剧情。”
小樱咬着下唇说道：“按照系统的说法，我们所身处的世界只是漫画而已。”
为了改变它，哥哥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甚至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可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
小樱认为自己已经隐约摸到了春野叶未来为什么会收敛性格的一点前因。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多么坚强的忍者也会受到打击。
好不容易被医忍救醒，却发现「妈妈」的位置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回到家里，春野宅也发生了非常微妙的改变。
关于春野芽吹的一切都消失了。
和系统的拉扯，为了妈妈，差一点就要去杀掉还是婴儿的鸣人，以此来达成重启剧情的目的……
“诶？”
漩涡鸣人眼睛变成圆圈。呆呆地指了指自己。
“哥哥要杀掉我吗？”
“那应该不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小樱把那张纸放到了桌面上。“哥哥那个时候……应该只是太难过了。”
并不是真正想要伤害鸣人。
只是内心的疼痛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界限，所以反映到了行动上。
小樱走到了春野叶身边坐下，像是小时候那样钻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抱歉，尼桑。”小樱低声说道：“我那个时候还太小了，没能救你。”
只是婴儿的话，不可能分担哥哥的痛苦。
春野叶垂下眼睛，他自己也看过档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已经救过了。】
金发碧眼的忍者坦然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没有去……正是因为你。】
没有改变的小樱，仍然爱着他的小樱。
给了几乎失去一切的春野叶面对现实、不再绝望的动力。
哪怕只是婴儿，小樱也已经在那一天成为了春野叶一个人的弥赛亚。
只要是为了小樱。
要春野叶去死也可以。
“尼桑……”
小樱抬起头，看向因为失忆而变得格外坦率的哥哥。
“既然那个时候我一哭你就不去了，为什么后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听我的？尤其是在废墟里和我战斗的时候，简直一句实话都不说……”
【因为我决定好了要死在你手里。】
春野叶说道：【只有那样……才能让你有更多的人气，可以获得幸福。】
“不会的。”
小樱枕在哥哥的颈窝里，慢慢地说道：
“如果我是在你死掉之后才看到这个的话……绝对会恨你的。”
用哥哥的死才能换来的漫画人气和幸福，她不需要。
话说到这里，小樱忽然警觉起来。
“既然这样，那么你在忍界大战结束之后就离开，去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追寻什么梦想……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不是。】
春野叶摇了摇头。
【战胜了宇智波带土之后，我和宇智波斑互换了身份。为了瞒过你们，替他死在那里。活过忍界大战的人，是斑。】
小樱怔住了。
曾经被她忽略掉的、战场上的回忆涌了上来。
为什么获得了六道之力的斑没有防御也没有抵抗，还会用那样令她熟悉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真正和他们战斗的人，并不是斑。
也没有想过要赢。
春野叶感觉到了身上忍装有点湿漉漉的。意识到了小樱在哭。是不是他说错话了？
【……抱歉。】
他慢慢地说道：【我没有后悔过。但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或许我不应该那么做的。】
“和上次说的也差不多……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了。”
小樱在他的忍装上蹭掉了眼泪。声音低低地说道：
“想要让我原谅你的话，以后就再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了，哥哥。”
再发现一次他偷偷跑到什么地方不回来的话，小樱也不知道被他折磨到现在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不定会把他锁起来。想要真正保护哥哥，恐怕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还有一件事。”
小樱弯起唇角，露出了一点笑容。
“——尼桑，你想好怎么和妈妈交代了吗？”
房门传来金属铰链相互摩擦的响声。
春野叶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麻黄色头发，气势惊人的女忍者。
第110章 伤痕。
春野芽吹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隔着距离注视着自己这个看起来已经显得陌生的儿子。
小叶你……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长大了呢？
她看着春野叶稍微有点乱的金发，以及没有完全睁开的绿色眼睛，和以前的差距可以说是相当大了。
春野芽吹一步步朝着金发青年忍者所在的方向走近, 春野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怀里的小樱抱得更紧了一点。
芽吹女士在他身边站定，平静地抬起了手。
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发顶上。
“成为忍者、加入暗部又叛逃……那些事情我就不说了。”
“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才会露出这副表情。”
春野芽吹的手指滑落到金发忍者脸颊上，像是他还小的时候那样, 没怎么用力地捏了一下。
“……笨蛋。”
温热的水珠砸在了春野叶的手背上。
几乎忘记了一切的恶鬼抬起头，看到了母亲的眼泪。
【抱歉。】
话语比神经反射更早一步地脱口而出。
【真的很对不起……妈妈。】
明明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潜意识仍然会让春野叶在这个时候叫出了这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口的称呼。
“和我道歉做什么。”
芽吹女士稍微地笑了一下。
“错过了你的成长，明明就在你身边, 却没能尽到母亲责任的人是我才对。”
……不是那样的。
就算是现在的春野叶，也知道不是。
金发忍者安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春野芽吹。
【能够再看到你一次。】
【我就已经满足了。】
没有更多的要求。
哪怕春野叶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一万年的时光。
“……是吗。”
芽吹女士松开放在他脸上的手, 说话的语气有点怅然。
“已经成长为不需要依赖母亲的大人了啊。”
她转过脸, 看到了小樱放在桌面上的那张纸。
“那是什么？”
“哥哥的档案嘚吧呦。”坐在旁边的漩涡鸣人小幅度地晃悠着，很自然地融入了春野一家, “里面写了很多他过去的事情。”
“介意让我也看看吗？”
春野芽吹也坐下来, 转过头看向他。
【……想看就看吧。】
金发忍者偏开脸，用心灵感应的方式说道-
从九尾之乱那一晚之后, 春野芽吹的设定被改变, 为了给春野叶加入波风一族的血统而变成了另一个人。
波风芽吹虽然在春野叶苏醒的那一天来医院看了他，但实际上并不真的关心他和小樱。
——只是把孩子当成替自己努力、振兴家族的道具而已。
沉迷于酒精的抚慰, 顺手了还会打几下。
甚至连小樱还是小孩子, 需要照顾的意识都没有。
春野叶认清了波风芽吹的本质，因此不再对她抱有期望，直接反抗了。
“虽然哥哥瞬身的样子很帅气嘚吧呦……”
漩涡鸣人仿佛共感一样嘶了一声, 在自己的前额处比划了一下。
“但是要被砸到那种程度, 应该会痛到不行吧？”
波风芽吹在醉酒又愤怒的情况下，应该是一点都没收力的。
“……”
春野芽吹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手摸了摸春野叶额角那一小块被金发挡住的皮肤。
哪怕当时被酒瓶砸的鲜血直流，现在也已经光洁如初，什么伤疤都没有留下来。
……也是啊。
毕竟是医疗忍者。给自己治疗应该是很简单的。
所以，她在心里仍然会觉得春野叶还是小孩子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看着他长大的人并不是她。
波风芽吹也不是很在乎春野叶的反抗。只要还能拿钱给她就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春野叶选择了从忍者学校毕业，提前肩负起照顾小樱和鸣人的责任。
明明只是七八岁的孩子，在抚养弟弟妹妹这方面却比三代目雇佣来的保姆更加周全。
“尼桑。”
还靠在他怀里的小樱有点难过。因为这些都是她没有办法参与的、哥哥一个人所经历的痛苦。
幸好应该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她从记事起，记忆里就已经出现正确的妈妈了。
“你是怎么把妈妈带回来的？一定很艰难吧？”
春野叶摇了摇头。
只是去了地球一趟而已。算不上有多困难。
毕业时候，春野叶和鼬一起被分到了第七班。
老师是名叫水无月的上忍。
“噢！”
看到这里，漩涡鸣人高兴地说道：“原来哥哥和我、小樱一样，都是第七班的忍者！”
“只是序号一样吧？”
小樱说道：“每一届都有同样的序号。”
就像是卡卡西老师他们当年也可以被称作是第七班一样。
不过配置还挺像的。
都有一个金毛、一个宇智波和一个出身平民的小忍者。
只是队友的话，是很难在哥哥心里占到什么位置的。小樱很确信这一点。
因为春野叶的出色表现，根部的团藏对他抛来了橄榄枝。想要用给他两门木叶秘术换取春野叶调去根部为他效力。
“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小樱评价道。“之前还派了忍者不断追杀，这个时候来装好人怎么能相信？”
“就是这样嘚吧呦。”漩涡鸣人笑着开口附和：“如果是坏人的话，就算许下承诺也会想办法违背的！哥哥比我要聪明多了，一定不会被团藏的谎言骗到吧？”
春野叶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嗯……他后来杀了团藏，没有受他的威胁，应该也算是没有被他骗吧？
档案中的春野叶没有立刻答应，当然也没有立刻拒绝。
只是说还要再想一想。
等到抱着小樱出门玩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牵着佐助的鼬。
相似的情况让才几岁的小樱和佐助吵了起来。互相争论谁的哥哥更好——小樱在这方面是决不会认输的！
就算已经离开了，小樱也还是不太高兴。
为了哄好妹妹……
春野叶决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接受了团藏的挖角，自己和三代目火影申请调入根部。
看着档案中的内容，粉色头发的少女忍者睁大了眼睛。
“哥哥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呀！”
小樱直起腰，在这个亲近的距离内抓住春野叶忍装的衣领不断摇晃。
“团藏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就算收你做学生也不会认真教的！”
春野叶有点晕，不过还是任由她晃。
【……抱歉，小樱。】
【只是觉得飞雷神对你有用，所以就答应了。】
根本就没有想关于自己的事。
前途什么的，完全不在乎。没有也行。
与其说是被团藏骗了……
不如说是因为太爱小樱，所以心甘情愿用他自己去换。
“……”
小樱定定地看了一会哥哥纯粹的绿眼睛，然后才一点点重新靠回了他的怀里。
“以后不可以了。”
她声音很轻地说道。
“比起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更想要哥哥。”
小樱收紧手臂，就算春野叶此刻已经是秽土之躯，仍然感觉到了一点难以呼吸。
不过作为恶鬼的春野叶本来也不用喘气。所以也无所谓。
“……”
坐在旁边的芽吹女士看着他们，本来想说点什么的——比如说小樱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和哥哥这么亲近。
被其他人看到的话，可能会误会的。
但一想到他们为了能有这么一天而做出的种种努力，独自忍耐下去的痛苦，就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
春野芽吹稍微一笑。低下头开始看那张纸上接下来的内容。
进入根部之后，春野叶开始为了团藏工作。拿止水的事件做了第一次实验，证明只要顺着漫画的逻辑，那么更改剧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春野芽吹和村子里的豪族没有来往，因此看到档案里春野叶按照团藏的命令，辅助宇智波鼬灭族时也没有什么感觉。
但小叶和那一族的人毕竟还是有些因缘的。
……这件事情，或许对他也是一重打击。
好不容易把妹妹养大了，又要被迫叛逃离开村子。下一次不通过影分身、真正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废墟里刀兵相见了。
“……”
春野芽吹看着档案里的内容，目光忽然停在了其中一行字上。
“小叶。”
她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鵺丸是我的刀，对吧？”
春野叶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
“那么，你就用鵺丸来和妹妹战斗？”
芽吹女士虽然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语气已经明显变得生气了。
春野叶有点想要跪下去的冲动。但是怀里还有小樱，于是只乖乖低下了头。
【真的对不起。】
鉴于春野叶之前的经历，芽吹女士暂时没有发作。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接下来就是忍界大战的部分。那场战争的经过春野芽吹也略有耳闻。木叶在其中涌现了许多优秀忍者，在村子内外宣传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吝惜笔墨。
就像是她所知道的那样。春野叶初期卧底进了月之眼的阵营，后来面具被打碎，就站到了忍界联军那边。
分歧在之后产生。
春野叶和斑的谈话、替死计划以及最终实施，让他以十尾人柱力的身份又死了一次。
芽吹女士放下了手里的那张纸。
哪怕里面没有写清理由，春野芽吹也猜到了小叶为什么要那么做。
明明设定已经修改，她却仍然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她记忆中和小樱相处的过去，漫画和作者的存在，春野叶短暂死去时曾经去过一次的宇宙空间……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
让很了解自己儿子的春野芽吹可以迅速推理出答案。
芽吹女士抬起手。
啪的一声。
之前只是虚晃一枪的耳光终于还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春野叶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