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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还有高手江湖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任慈的病,是一个多月前突发的。

    所有的大夫都说是年轻时受过的重伤没有好全留下了病根,现在病发,身体如雪崩一般,颓势难挡。

    他们用尽全身功夫,一碗又一碗药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更有甚者说,任慈的命可以用药来续,但是最多三四年,再往后就撑不过了。

    叶淑贞为此,食不下咽,半夜也不敢离开任慈,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自己也日渐消瘦下来,整个人弱柳扶风。

    一说到任慈的病情,她言语间的哀伤就如同开闸了一样,止不住地倾泻。

    从发病前的身体情况,说到他年轻时受过那些伤,再说到见了多少大夫,开了多少药。

    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说到最后哀伤之下难免泣不成声。

    曲泠小声安慰着叶淑贞,南宫灵说道:“母亲和父亲平日里恩爱无比,父亲病重实在是难以自持,还请曲神医见谅。”

    曲泠道:“无妨。”

    任慈的院子就在正堂后边不远处,周围密密麻麻的乞丐把守着,当真是一个水泄不通里外不露。

    他们看到南宫灵,齐刷刷打开了门:“少帮主好,夫人好。”

    南宫灵颔首:“我和母亲带神医去看看父亲的病,你们要守好了。”

    他们大声说是,让开道路。

    曲泠隐隐感觉不太对,白玉魔丐的事情就是一根刺,她无法以看任慈儿子的眼光去看南宫灵。南宫灵身上应该会有的、任慈留给他的人品滤镜早就在听到白玉魔丐的消息时,就碎的稀巴烂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她一开始就没把他当个好人。

    曲泠去看叶淑贞,这位在此时的丐帮,理应保有最高声望和威严的人。

    她先是不说话,等到走到她前面的南宫灵侧身让她先进去,才说:“花家主盛情好意,为我们请来了曲神医,是应该要好好谢谢的,不如灵儿你去给花家主提笔休书一封,要是太慢了,总让人以为我们礼数不周。”

    南宫灵笑容不变:“这好办,我陪着母亲看完曲神医看诊,再去写也是一样的,不能亲耳听见曲神医为父亲做诊断,我心中难安。”

    叶淑贞叹了一口气。

    她蒙着面纱,可是有一瞬间,曲泠感觉到她在看自己。

    她对恶意不是很敏感,甚至能说有些迟钝,可对善意或求助之类的事情,谈得上敏锐,这也许是医者的本能吧。

    可她又摸不准,对话要是说成是寻常母子的聊天也说得通,但时间又由不得她思考。

    曲泠想着,手指动了动。

    她站的离叶淑贞很近,这么一动,碰到了叶淑贞的手心。

    顿时曲泠全身一寒。

    叶淑贞手心全是汗。

    她面对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手心全是汗。

    她的丈夫躺在院子里,管事权交到她的儿子手中,她现在要和儿子一起去盯着丈夫看大夫,可她手心全是汗。

    曲泠心一横,做出了她的决定。

    南宫灵绝不是心善之人,叶夫人至少比他可信些,她有这个反应,那就一定要把南宫灵踢出去。

    她后面又不在丐帮周边待,南宫灵记仇就记仇呗。

    曲泠抿唇,道:“刚才忘记说了,我看诊的时候习惯旁边人少,不喜陪同之人超过一个。”

    神医有些怪癖,都是能谅解的。

    她睁眼说瞎话,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实情的阿飞装鹌鹑。

    南宫灵愣了一下,开始反驳:“我听闻曲神医开过义诊,诸多百姓排起长队……”

    “灵儿,不要冒犯神医。”叶淑贞训斥道,“神医开义诊是因为医者仁心,但你怎可用仁心来强求神医?”

    辈分的压制就在这里,至少现在叶淑贞只要能站在高地上,南宫灵就不能把话说完。

    他只能心里有什么都要往肚里吞:“是,母亲,是我太莽撞了,冒犯了神医。”

    一个回合结束,南宫灵必须退场。

    他告辞,去给花父写回信,走之前吩咐乞丐们:“你们要守好院子,听见了吗?”

    看见他彻底走远了,身影完全消失,叶淑贞才往前走一步:“两位请跟我来。”

    走进院子,屋子周遭也有五六个乞丐把守。

    叶淑贞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私下她冰凉的手,指尖摩擦了曲泠的小拇指,腿迟迟不迈下一步。

    曲泠很努力地在思考,思考的结果就是去和阿飞说:“你守在外面吧。”

    阿飞万万想不到自己也要被赶,先是露出了||的表情,随后对曲泠的信任占据了上风,看见曲泠在对他使眼色。

    他心领神会,正正站在门外。

    狼一样的少年剑客,本来看起来就不近人情,刻意流露出杀气则更显得锋利异常,好像谁来了都要挨他一剑。

    事实上也是如此,让他出了剑的人,只有曲泠拦住的一个活了下来,其它人都在一眨眼的功夫被了结性命了。

    周围的乞丐被他所威慑,纷纷后退,一转眼,屋子旁边就以阿飞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无人地带……

    任慈躺在床上,病情让他脸色苍白,似乎已经命薄如纸。

    凭一己之力振兴丐帮,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笼罩下还能叫丐帮如日中天的人物,有一张和他风评一样和善温柔的脸。

    他长得不是很硬朗,有几分书生气,只是昔日的名侠现在消瘦了许多,在这么下去不出半年,就要变成一副骨头架子了。

    任慈紧闭双眼,他睡着了。

    叶淑贞坐在任慈床边的凳子上,低垂着头。

    曲泠清晰看见,有一滴眼泪滴出了面纱,砸在了地上。

    也只有一滴眼泪的时间给叶淑贞难过,她都没有擦去自己的泪水,抬头:“曲神医快坐吧,我跟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脱去了丐帮夫人的外壳,变得无比柔弱,只是任慈的妻子而已。

    曲泠坐下:“任夫人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其实她还想问,她和南宫灵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说来话长。”叶淑贞拉起有几分任慈枯瘦嶙峋踪影的手,“我也没有

    确切的证据,也许只是我一介妇人的胡思乱想,但是……还请曲神医听我一言。

    “你是我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丈夫,唯一单独见过的人了。”

    曲泠瞪大眼睛,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脊背:“什么!”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她简直要大喊出来。

    多可怕的话!

    叶淑贞,丐帮夫人,任慈的妻子!

    在丈夫重病之时,不能单独见别人?

    这完全就像是夺权才会用的手段!

    曲泠追问:“所以外面那些人,是在监视您吗?”

    “是啊。”

    叶淑贞说:“他们守在外面,说是把守,我却总觉得他们在听我的动静,只要南宫灵来一问,就会全告诉他。”

    她对南宫灵的称呼变了。

    “我没有证据,曲神医,我没有证据,可我总觉得有一把剑悬在我和丈夫的头上,马上就要劈下来。我愿意给你磕头,只求你信我。”

    “任夫人,您只管说。”

    叶淑贞抽泣一声,道:“自我丈夫病了后,他把帮中的所有事物,都交到了长老们和南宫灵的手上。他说自己大抵是时日不多了,要长老们好好扶持南宫灵。我和他带大的南宫灵,都以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了,可是……

    “随着丈夫精气神越来越衰落,很多事他没有力气听了,每天就是和我聊一聊,偶尔看看南宫灵和长老们。所有长老都说南宫灵做的很好,我原本和他一样都很欣慰,可是越到后面,越不对劲了。

    “院子里把守的人越来越多,南宫灵居然知道我见过哪些人,他请来的大夫总是来得快,去的又快,他也阻挠我去联系别的人。

    “我和其他长老说,他们却说是我想太多了,还告诉我,南宫灵担心他们年老了还要为帮助事务操心,如今绝大部分事都是他在做,也就是说,才一个月权利就都到了他手里……

    “他到底是对权力太心急了,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

    “我害怕啊,可我还能找谁呢?我没有证据,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能和丈夫说,他病的太重了……

    “现在我还有我的声望,我的威严,可是到后面呢,再过几个月呢?会不会这里明明是我丈夫挥洒了几十年血汗的地方,最后要到南宫人手里用来钳制住我们?”

    说到最后叶淑贞泣不成声:“我也想说服自己,说不准都是我想太多了,可是你也看到了,真的、真的不对劲啊!”

    曲泠拍着叶淑贞的背:“我知道您的意思,任夫人,我相信您。”

    叶淑贞抱住曲泠,她太瘦了,曲泠能从背上摸到她肋骨的形状,不由得更加同情。

    她说:“我听说了南宫灵要招揽白玉魔丐,是确有此事吗?”

    叶淑贞在曲泠怀里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的曲泠心终于死了。

    “他绝对是居心不良,白玉魔丐居然也敢招揽,这是一个正派的继承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但就这一件事,曲泠就看不起南宫灵:“得想个办法,不然他还会更过分……总之我先看看任帮主的情况吧。”

    曲泠给任慈把脉,任慈消瘦到这个程度,脉搏何其好探。

    好探是一回事,好诊断又是另一回事了。

    叶淑贞紧张地看着曲泠,生怕她想来过的那些大夫一样,垂头丧气。

    曲泠的表情凝重起来。

    打个比方,就像人考试做数学题,一堆误导性线索放在一起,题就会尤为难做,答案扑朔迷离。

    她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任夫人,您再把任帮主的情况都和我说一遍,以前受过什么伤,都是怎么回事。”

    叶淑贞全部说了出来,细致得记忆里的任何一点都不放过。

    曲泠聚精会神地听着,眉头皱得愈发紧。

    毕生所学在脑子里手拉手围着她转,她挨个看过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看不懂。

    曲泠要挠自己的头了,太奇怪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还没见过这样的。

    难道还是她才疏学浅吗?

    叶淑贞很着急:“神医觉得病情如何,可还有医治之法?”

    曲泠斟酌用词:“很奇怪,我诊断不出病因。”

    “诊断不出病因?”

    叶淑贞身上一软,差点摔下去。

    她想过曲泠会说治不了都没想过曲泠会说诊断不出病因:“怎么会诊断不出病因,那么多大夫都说是陈年旧疾叠加所至。”

    曲泠坚决否认道:“虽然我诊断不出病因,但能担保病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她这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地劈中了叶淑贞。

    话语中包含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她颤抖着嘴唇:“神医是说,那些大夫说的都是错的,我丈夫的病根本不是因为陈年旧疾?”

    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全部误诊了,任慈的病背后,是一桩被掩饰起来的阴谋!

    曲泠回答:“我可以打包票,只要任夫人认可我的医术。”

    她放下任慈的手,向叶淑贞申明:“至于确定病因,我会尽力而为,但要运功判断的话恐怕要等到任帮主醒来的时候了。”

    叶淑贞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打湿了面纱,哽咽着:“我信曲神医,就如同曲神医信我,还请曲神医费心了。”

    第42章 女大不能说不行最艰难的一集

    南宫灵信写的很快。

    阿飞在数树上的叶子,数到第三百片,阴魂不散的男鬼又回来了。

    “阿飞少侠这是在做什么?”南宫灵笑着,步伐慢悠悠地迈。

    本来就不敢靠近阿飞的乞丐们见到他来了,一溜烟地到了南宫灵身后,看来南宫灵一个月时间里能拉到的忠心下属质量有所欠缺。

    他走到阿飞身旁,顺着阿飞的视线去看:“原来是在看树上的风景,‘绿树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春日的风景确实好看。”

    阿飞说出了和南宫灵说的第一句话:“绿杨。”

    “什么?”南宫灵一挑眉。

    阿飞冷冷道:“‘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南宫灵噎住了,下一句准备的话卡在喉咙里。

    曲泠来济南的路上一看到好风景,吟过不少歌颂春天的诗,阿飞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这一句。

    好巧不巧,就给他碰上了。

    南宫灵的文化素养在江湖侠客中算是不错的了,他读过诗看到风景能想起来在江湖就很不容易。

    这首诗是他年幼时背的,早就记不太清了,被阿飞这么一纠正,本来就窝火的内心更似火烧。

    他告诉自己要能屈能伸:“受教了。我近来忙于帮中事务,松懈了读书,班门弄斧。没想到阿飞少侠还精通诗词,怕是读过许多书吧?”

    阿飞拥有实话实说的好品质:“只是识字。”

    挽尊失败的南宫灵:“……”

    他受不了了,到底是不是在整他啊?

    天知道他有多想掉头就走,偏偏还不能走。

    南宫灵的笑容愈发像干笑,此刻他都有点可怜自己:“阿飞少侠谦虚了。对了,不知道阿飞少侠在外面待着做什么?难道曲神医看诊的时候,连阿飞少侠也不能进去?”

    树枝摇了摇,晃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光影中阿飞凝视着南宫灵。

    他漆黑的眼睛像极了寒星,里面埋伏了尖牙利爪。

    有

    一句他没说出的话,南宫灵已经明了——

    你对她有什么意见。

    南宫灵暗自撇了撇嘴,怎么真跟只狼崽一样,稍微上一点眼药,马上就要咬上来了。

    在跟他纠缠下去时间就白白浪费了,南宫灵不再和阿飞说话。

    他侧耳去听屋内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能听见屋里有细微的声响。

    南宫灵心里在不停地猜测,叶淑贞会和曲泠说什么,会不会对他的计划有麻烦,他要怎么处理。

    声响慢慢的停止,最后化作脚步声,“嘎吱”一下,久闭的门打开了。

    曲泠和叶淑贞并排走出,叶淑贞还在哭。

    一出来就看到南宫灵,曲泠觉得晦气,想去找个庙上柱香。

    南宫灵和白愁飞有得一拼,赶走了又回来。

    还会上来问:“曲神医,父亲的情况如何?”

    曲泠和叶淑贞早串好了说辞:“任帮主确实是因旧疾导致的重病,好在我在这方面略有所通,可以一试。”

    在没有揪出来幕后黑手之前,她们不能打草惊蛇。

    南宫灵似是松了一口气,抬手行礼:“那就麻烦曲神医了。来人,给二位贵客准备上好的客房!对了神医,你们需要几间客房?”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阿飞是不做决定的人,一间也住过,两间也行,他随便了。

    只要不隔开住,东边一个西边一个,他就没意见。

    做决定的曲泠眼睛一转,按理来说是要两间,可是这丐帮过两天就集齐了南宫灵、白玉魔丐、白愁飞,危险程度直逼部分监狱的最里层,要是出了什么大事,分开了跑都不太方便跑。

    她说:“有没有那种一间屋子两张床,隔成了里外两间的?”

    “有倒是有。”南宫灵看不懂了,他以为曲泠阿飞是江湖小情侣,要不就是快成了的小情侣,住一间又要隔成两间是什么方案?

    但他不想再多问了,上赶着吃亏的是傻子。

    后面就是南宫灵说准备了一桌好饭,要请曲泠阿飞去吃,他要去忙事情实在不方便陪,请恕罪。

    曲泠嘴上说那真是太可惜了,实际上已经在放烟花了。

    叶淑贞本来是要陪的,话都说出口了,南宫灵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好像是到了给父亲煎药的时候了,得找人去盯着,实在不行他去看着也行,叶淑贞就收回了话。

    任慈吃的药必须得她来盯着,不然她不放心。

    这对互相钳制,对彼此都长了心眼往死穴踩过去的母子,出自曾经江湖上有名的和谐家庭,倒也叫人唏嘘。

    任慈这一病,很多东西就烟消云散物是人非了。

    就像李寻欢和龙啸云,他们结拜时感情那样好,谁也想不到最后只剩下一地的破败,和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本来就是多面的,属于南宫灵的第二面翻转上来,就再也看不见任慈叶淑贞最心爱的养子。

    任慈真正病好的那天,醒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又该怎么收场呢?

    曲泠没有细思,她还有很多话要和阿飞说。

    丐帮的餐桌上他们不方便说话,等到见过几位丐帮的长老,绞尽脑汁从他们那里问了一些南宫灵的事情后,回到安排的住所,关上门,才是能说话的时间。

    门窗紧闭,曲泠必须谨慎,她确认了好几次外面没有人,才舒了一口气。

    “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

    她为了防偷听,几乎是和阿飞贴在一起说话:“丐帮真是个狼潭虎穴,肯定有个天大的阴谋在后面。”

    阿飞不明白局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场外,但是阿飞能猜到:“你看完病这么说,任帮主的病是人为的?”

    曲泠道:“八九不离十。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任帮主的病和南宫灵脱不了干系。”

    叶淑贞怀疑南宫灵已经变了,却没想过南宫灵是任慈重病的幕后黑手的可能性。

    不,说不定她有这个猜想,但她不敢说出来。

    他终究是她和任慈养大的孩子。

    可从曲泠的视角看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南宫灵。

    “他招揽为非作歹的白玉魔丐,是他心术不正;他在父亲重病时违背父亲定下的无错的条款,是他立身不孝;他应付承担丐帮之责却只顾着收拢权力,是他狼子野心。

    “这样的一个人,只要忽略掉重病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现在都这样了,任帮主的病肯定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对父亲的哀痛之情——就会发现……”

    阿飞接上下半句:“他是任帮主得病的最大获益者,甚至是目前丐帮混乱局面里,唯一的获益者。”

    “没错,关键就在这里。”曲泠给他分析,“你再想想,我们是不是还听过他找过许多大夫,可是在花家时的丐帮长老却连问问我都不愿意问,到底是他不想问还是南宫灵有授意呢?如果他真的想找,当时我就站在那里,居然一句都不来问。

    “我现在再想想,今天他一开始就在阻挠我们,他一开始就不希望我能顺利给任帮主看病,也不希望我和任夫人有过多接触。南宫灵这个人,完全不可信。”

    她列出所有的条件,它们都将幕后黑手的答案指向着南宫灵。

    “可是我又在想,南宫灵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龙啸云的变化有十八年做过程,南宫灵呢?任夫人说一直到任帮主出事前,南宫灵都没有别的异常。”

    “那你是觉得,后面还有别人吗?”阿飞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曲泠垂眸:“问得好,我不知道。”

    两个人讨论到这里,两厢沉默。

    是啊,才到丐帮没多久,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次,曲泠还有些担心。

    “你说要是后面真的还有人呢?这里就我们两个,没有陆小凤,没有花满楼,没有李大哥。江湖真险恶啊。”说她不难过是假的。

    要是遇上大麻烦,木道人一样的高手再来一两个,可怎么收场呢?

    还有一个白愁飞虎视眈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入场。

    他的目标是丐帮,兴许压根就不会让任慈活下来。

    而她对任慈的病也还没有头绪。

    杂乱的困难全都挤在一起,缠成毛线团,小猫想去揪尾巴,却找不到爪子能从哪里下手。

    “但是!”

    曲泠一拳捶在手心:“不管了,人就不能说不行,我一定会把方法找出来的!”

    她坚定地说道:“在这里,南宫灵身边,他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白愁飞也许明天就来了的前提下,我要把任慈救回来,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不论遇到多少事,大不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天还能彻底塌下来不成?

    “我会帮你的。”阿飞握住她的手。

    孤寂逐渐消去,他的眼中全然倒映着曲泠忐忑的面庞。

    时至今日,他能够坦然地组织语言,心里想的,一点一点拼出来:“我会一直帮你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阿飞……”

    曲泠露出了蛋花眼,两眼泪汪汪的,她的好室友,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室友!

    就冲室友的这份心意,她一定要找出任慈的医治之法,再找出能破这个局的好法子来!

    女大学生,不能说不行!

    第43章 反派vs反派最有特色的匹配机制……

    “不能说不行”,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

    要做的不仅是要在南宫灵的眼皮子底下翻书,还要装作她没看出来任慈的病有问题,装模作样地开一些无济于事的药把他骗过去。

    后者好说,照着前面来过的大夫的药方随便开点就行,前者……

    本系的书籍资料叠起来有一个曲泠那么高,更别提别的资料。这些放在一起,大有一种刀捅过来了也只能捅到目录的安心感和心死感,曲泠在它们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

    阿飞看到这堆东西摞在一起,即使是他表情都崩坏了一瞬间。

    “你,你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书的。”

    “那你别管。”

    “这些,你全都要看完吗?”

    “是啊,学医的宿命是这样的。”

    阿飞咽了口唾沫,对自己是个剑客这件事产生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曲泠埋头于这一堆书中,奋力地

    摄取知识,想找出来任慈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为此她看得头晕眼花也不能停下来。

    晚上怕被南宫灵发现点不了蜡烛,她就装作睡觉去系统空间学,还能看点网课,一整个要学到世界尽头的架势。

    几天里叶淑贞有来过几次,小声地问了问曲泠的进度,看见曲泠边上的书堆,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她颇为感动,可惜没说什么消息就被南宫灵调走了。

    南宫灵可能是被曲泠看诊那天叶淑贞的做派刺激到了,专注投身于他的少帮主事业,好处是他忙的找不着北也找不到曲泠这里来,坏处是他要是收拢完了一切就无力回天了。

    叶淑贞终究不善于经营这些,只能尽她最大的努力去给南宫灵使绊子。任慈从来耻于培养自己的绝对亲信,认为这无异于分割丐帮凝聚力,清白的做派让叶淑贞手中没有有力的筹码。

    她穷尽智慧来下这盘棋,又能下多久呢?

    更别提头上还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白愁飞还没有来。

    他和曲泠同一天到的丐帮,可他还没有出现。

    藏在暗处蓄谋的蛇,走到明面上来时不论咬谁一口,都是致命的……

    说不定曲泠和红名们真有某种她很不想要的默契。

    她在想白愁飞为什么还没有来,白愁飞就来了。

    绿叶在风中纷飞,略过掩着死气的丐帮,一封任慈一年前写下的担保信,带来一个打乱所有布局的剧变。

    南宫灵、叶淑贞……在剧变面前都只有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份。

    剧变的始作俑者本人,则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以他的聪明才智压根没察觉到此处的暗流涌动,他只是一个回馈长辈赏识,前来为长辈的分忧的人。

    任慈在担保信中写,他赏识白愁飞的武艺和为人,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任慈爱惜人才,无论是何时只要白愁飞拿着这封担保信来了,丐帮都会给他一个不小的位置,如果可以任慈将亲自安排。

    南宫灵克制自己,才没有把担保信揉皱,他还要爽朗地笑:“白公子必定是如父亲在信中所写一般出色了,丐帮在父亲危难之际,还能有这样的人才,真是太荣幸了。”

    白愁飞摇摇头,有一份绝不愿折腰的傲骨:“非也。我只是来还任前辈恩情的。我年少便在江湖上飘摇,遇见任前辈这样的好人是三生有幸。现在他重病,我理当有所回报。”

    话里话外只说任慈不提丐帮,就是只会为任慈帮忙的意思。

    还没有卑躬屈膝,低眉顺眼之意,反而横出傲气来。

    而此时的丐帮,最优先能代表任慈的人,实际上是南宫灵,长老们也听他的,可是——

    白愁飞的目光很自然地就移向了叶淑贞。

    叶淑贞与任慈朝夕相伴二十余年,对他的自己绝不会错认,心中对白愁飞已经信了五分,剩下五分是她在震惊之余,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病急乱投医,她不能再在南宫灵手中陷入被动下去。

    曲神医还在为任慈的病努力,她也有她能做的事。

    叶淑贞在南宫灵手中抽走担保信,做出了她的决断:“白公子深明大义,此番恩情我莫敢相忘。”

    她放大声音,让周围的随从乞丐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我丈夫在信上写,只要可以他将为白公子亲自做安排,如今他身体不便,那就由我来代劳吧。”

    随后,她便许出了一个足轻足重的位置:“前日黄长老犯了大错滥杀无辜,道德败坏不堪为丐帮长老,他的位置就由白公子接过吧。”

    南宫灵大惊失色,黄长老一事就是他设计的,为的是要安排上他的人,怎么能白白为叶淑贞作嫁衣?

    他的“不可”卡在嗓子眼里正要说出来,白愁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行了礼,大声道:“都听夫人的。”

    “好!”

    叶淑贞扶着白愁飞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人,快去做一桌好菜,我来为白长老接风洗尘。”

    场面如此和谐,徒留慢白愁飞一步的南宫灵攥紧了双手,指甲陷进肉里,生生掐出血来。

    不急。他告诉自己,他有的是手段让叶淑贞收回话。

    不就是一个江湖人,和叶淑贞绑在一起也玩不过他南宫灵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个多月的功夫,还不足够他腐蚀掉丐帮的所有长老。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任慈的好兄弟,要不就是任慈一手提拔上来的。一个老好人在江湖上的魅力完全就是不可估计,他打着任慈儿子的身份才能让他们信服。

    只能抓住里面一两个手脚不是很干净地,控制他们。

    所以他才苦心经营,想要插进去自己的人,却变成如此结局,他势必要把白愁飞踢出去。

    计划在南宫灵脑海里成型,他去找了丐帮长老里目前最最有话语权,也是辈分最高的人。

    言语文字是有很大的力量的,有的时候稍微渲染一下就能挑唆一个人,这就是魅力时刻了。

    他不用出面就可以拿到想要的结果,借刀杀人还能搓一搓叶淑贞。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次,南宫灵要失算了。

    长老找到了白愁飞和叶淑贞,本来气势汹汹地,要指责叶淑贞为何轻易许出了长老的位置。

    叶淑贞硬着头皮要说话,白愁飞先她一步,三言两语推开了所有责任,然后抬出了任慈。

    他还不是拿任慈压长老,一番话把长老的态度说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离开时还拍了白愁飞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

    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的南宫灵眼泪掉下来。

    长老还担心南宫灵多想,反过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大意就是白愁飞人不错,还发了誓,讲情义任慈又认可,在这样的关头没什么可挑的。

    南宫灵打落门牙往肚里吞,送走了长老后,气上心头一把挥掉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

    墨汁洒的到底多少,在他的火气上浇了一把油,他喘着气,很久没有这么气过了。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白愁飞,他的谋划不能毁在白愁飞手里,也不能被白愁飞阻挠。

    南宫灵拉开抽屉,它空了好多天了,给他做军师的无花好多天没有来信。

    他有一个秘密,无花也有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把他们连接在了一起,也让他有点依赖无花。

    他现在急需来信,他的才智不及无花,需要他来帮他出谋划策。

    可是无花病了。

    少林的人说无花大师回去的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突发高热,烧及了经脉,靠少林的药材储备才撑过了这一关,还在修养之中,没有工夫来管他。

    身旁无人,无需压抑的南宫灵踹翻了凳子。

    他必须再想出了一个办法,解决不了白愁飞也要能限制他。

    南宫灵把抽屉的信都翻出来,动作最后定格在白玉魔丐传来的纸条上。

    对,就这样,拿白玉魔丐来跟白愁飞打擂台。

    南宫灵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穷凶极恶之徒,可不是好招架的……

    曲泠充实地学了几天,饶使她是个卷王,也经不住这么高强度的学习。

    阿飞私下都问过她是不是要学郁郁了,新词汇活学活用固然好,可是是这么活学活用的吗?

    总之曲泠熬不住了,要出门透口气。

    叶淑贞不知道昨天在忙什么,一整天都没来,她打算自己去找一趟她,要是有麻烦还能帮点忙。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不辛苦,单纯命苦而已。

    曲泠在叶淑贞的房间扑了个空,她的侍女说叶淑贞去书房忙事情了。

    那我要不要去找她呢?

    曲泠拿不定注意,要和阿飞石头剪刀布,阿飞代表去她代表不去。

    侍女又说:“曲神医想去找夫人就去吧,夫人不会生神医的气的。”

    道理是这样的……曲泠想了想,正好一局下来阿飞赢了,还是打算去找。

    她多个心眼,问侍女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侍女说昨天多了个长老,今天

    少帮主又招了个人,就这两件。

    曲泠眼皮直跳,这两件哪一件听起来都不是小事,尤其是后面那个,怎么听都像写着白玉魔丐的名字。

    她向侍女说了谢谢,火急火燎地就去找叶淑贞了。

    第44章 三花聚顶反派修罗场

    他们抄了近道,是一条两边长满了灌木丛的小道。

    两个人在丐帮都是人生地不熟,走到了小道的尽头,才发现走错了路,许是走偏了。

    曲泠回想侍女指的方向,左顾右盼:“我们要不回头走呢?”

    她没听到阿飞的回答。

    “好漂亮的小姑娘。”

    哪个角落飘出来阴测测的一句话。

    曲泠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阿飞警惕地把她护在身后,才发觉里面的恶意。

    她也见了不少江湖红名,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个从树荫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把反派两个字写到了脸上。

    他佝偻着背,身形活像个老头,光长相就值得去衙门走一遭,黏腻的视线一过来,曲泠就开始反胃。

    此处乃是僻静的角落,除了他们三人再无旁人,此人毫无顾忌,慢慢地踱步。

    阿飞把曲泠挡的严严实实,质问道:“你是谁?”

    他不回答,转着方向来看曲泠的脸:“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好久没看到这么标致的小姑娘了,别害羞,把脸给我看看。”

    滚蛋!

    曲泠怎么可能让他看到,恶心感反胃感在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她手放在阿飞背上,感受到阿飞绷紧了肌肉。

    他蓄势待发了。

    此人不仅不害怕,还大笑:“我只是要看看你的样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何不大方地抬起头。叫你相好别护着你,我最多也就在在丐帮吃了你——”

    他还要出言不逊,阿飞已经不会再忍。

    少年剑客杀气迸发,剑光转瞬即逝。自入关以来,他从来没这样生气过。恍惚间他又变成了雪原上孤独流浪的那个人,剑上结满了霜,不为任何剑下亡魂动容。

    裹挟了怒气的剑要的就是直取性命,嗡鸣声划破空气道出悲鸣。

    出言不逊的恶徒在江湖上逃逸了多年,有法外狂徒的经历他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但飞剑客是何等天赋异禀的英才。

    在阿飞诚心想要谁的命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撑不过三剑的。

    恶徒以为自己能游刃有余地躲过,事实是还没有挪动身体就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快剑这样的杀招!

    他使劲了浑身解数,咽喉险险躲过第一剑,马上就要逃走,第二剑比他快得多。

    不远处飞来一声“剑下留人”,余音还未结束,在恶徒的闪躲之下,玩具一样的破落铁剑不留余地地砍下了他的整只左手。

    手臂回旋摔倒地上,恶徒撕破喉咙发出惨叫。

    阿飞的杀心强烈地澎湃着,谁也拦不住此刻的阿飞。

    “且慢!”

    杀入僻静处的不是他人,正是南宫灵。他瞧见自己喊不住阿飞,心一沉。

    阿飞哪里会听,南宫灵的“且慢”还未说完,一点寒茫就刺入了恶徒的咽喉。

    些许红意渗出,尸体栽下。

    南宫灵头回见识阿飞的剑,原以为他年纪轻轻,大概“飞剑客”只是虚名。

    此时才知道,真正的高手又何必拘束于年纪。

    他和阿飞对上,也不敢说自己能赢。甚至极大的可能,他就死。

    直取性命的剑,是最难防的剑。

    断臂的血在地上汇成湖泊,倒映阿飞还没有平息下来的双眼。

    南宫灵头疼欲裂,他身旁还有一人,看着是一身的细皮嫩肉,装束风尘仆仆,全然不是丐帮中人。

    他目光在曲泠阿飞,还有尸体间转来转去,冷哼道:“这是做了什么,就要我兄弟的性命?”

    “兄弟?”

    曲泠心头窝火,不忘去牵住阿飞的手腕让他冷静一些:“听你兄弟说的那些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赏识小姑娘几句,小姑娘这么大气性。你可知道我是少帮主五万两银子请来的?”

    曲泠了然他的身份:“白玉魔丐。”

    白玉魔丐大方承认:“不错,是我。”

    曲泠讥诮的眼神落到了南宫灵身上。

    “真是疯了。”不可能和白玉魔丐装作和平的她低语,“这是我见过最低贱的五万两银子。”

    南宫灵痛感眼前的事情之棘手,曲泠二人的敌意不加掩饰,好像马上就要质问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招揽了白玉魔丐。

    白玉魔丐听到曲泠的话,他当然明了自己在正派人士口中的猫嫌狗厌,可他这种烂进泥沟里的人,会看得起正派人士才怪:“我劝小姑娘还是好好说话,不然漂亮的脸也报不了你。”

    阿飞的剑上滚落血珠,他抬起剑直指白玉魔丐:“前面半句话还给你。”

    醒目的猩红流到白玉魔丐脚边,阿飞道:“你的命,值五万两,对吧。”

    白玉魔丐冷笑:“好大的口气,小子,你想杀我?”

    阿飞掷地有声:“十万两。

    “我出十万两,我要你的命。”

    “他可是冒犯了曲神医,我替他赔罪……”事情如同脱缰的野马,南宫灵讨厌曲泠二人,可也万万不能和他们撕破脸,还不得不捞白玉魔丐,“我会备一份厚礼赔罪。”

    “少帮主,你不该向我们赔罪,你把这样的人带入丐帮,你该赔罪的是任帮主。”

    曲泠想说这话很久了。

    她缓缓说出,没有要阻止阿飞的意思。

    她提到了任慈,白玉魔丐的恨意蓬发:“你跟任慈什么关系?”

    曲泠不答,只道:“世道真是变了,恶贯满盈的人也能直呼任帮主的名字。”

    “任慈病成这样还有人给他当狗。”白玉魔丐手摸上了腰间的武器。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白愁飞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谁在此对任帮主和曲神医口出恶言?”

    鼎力的局势撕裂开,他不知是何时来的。

    换上丐帮长老服后仍然英俊潇洒的白愁飞,不留情面地把南宫灵压了下去。他绕一圈停下来,正好三分成了一个大三角。

    白愁飞从容中隐含讥讽的神情,不留遗漏的展现给每个人:“你是什么人?”

    他明显准备好了话术,语调不紧不慢。

    白愁飞就在阿飞的话后面出身,他的武功水平会没听到曲泠点出白玉魔丐的身份吗?

    不一定吧。

    他就是想让南宫灵,要不就白玉魔丐,自己说出来。

    三个反派聚集在一起,终于看见白愁飞的曲泠头又开始痛。

    她还在被白玉魔丐和南宫灵气得胸闷,白愁飞雪上加霜,她的胃好久不痛现在又痛起来了。

    达摩克利斯之剑总是掉下来了。

    “你又算哪根葱?”白玉魔丐不屑极了。

    南宫灵头上冒出青筋,想喊停,白玉魔丐报出了名号。

    白愁飞没有如白玉魔丐所想面露怯色:“只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而已,好大的口气。”

    白玉魔丐赤裸裸地被激怒了,白愁飞的嘲讽越扩越大:“你在丐帮的地盘蔑视任帮主,还挑衅曲神医,只怕是来自投罗网的吧?少帮主还不拿下他吗?”

    他这是要逼南宫灵亲口说出白玉魔丐是他招揽来的。

    智商的碾压不留一丝情面,南宫灵轻而易举地陷入了被动。

    他咬住舌头拉回理智,白玉魔丐还在说话:“什么神医,你是谁来框我?”

    “你不值得我框。”白愁飞要拿捏一个白玉魔丐,脑子都不用转,“你眼前这位是‘小李探花’的救命恩人,揭穿木道人薛笑人阴谋的大功

    臣,江南花家的座上宾,你该如何是好呢。”

    一连串头衔吓白玉魔丐一跳,他去看南宫灵的反应,南宫灵面沉如死水。

    他终于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曲神医……”南宫灵试图挣扎,“我必备重礼……”

    “我不需要。”曲泠鲜少打断别人的话,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少帮主的歉意,留着去和任帮主说吧,我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阿飞,我们走,在这里浪费时间简直就是谋杀。”

    她拉着阿飞转身就走,白愁飞淡淡地落井下石:“少帮主帮白玉魔丐说话做什么,少帮主?”

    南宫灵非得承认不可了:“他是我找来的。”

    白愁飞故作惊讶:“少帮主岂可找他来?帮中上下知道此事吗!”

    白愁飞瞬间就荣登南宫灵最想杀的人排行榜前三。

    他话在嘴里思量了一圈,尽可能减少了会被揪的把柄再说出口。

    可是几轮交锋下来,他还是漏洞百出。

    白愁飞压制南宫灵真叫一个自如,南宫灵对无花的思念如黄河之水。

    可是到最后,南宫灵都红了(少年的脸红胜过一切告白),白愁飞居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他没有不依不饶,刻薄地刺了几句“少帮主最好心里有数,白玉魔丐回来会酿成的恶果少帮主能承担吗”,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南宫灵恍然意识到,白愁飞的意图就是想在他和曲泠之间把原有的裂隙拉大。

    他固然想把曲泠赶走,可如果是如此不体面的方式……

    李寻欢的追责,江南花家的追责,都是重击。

    南宫灵怒斥白愁飞的阴险,忘记了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决定等他一会去他就要马上给无花写信,加上白玉魔丐没有支援他也是被白愁飞算计的份。

    这个家伙到底哪里蹦出来的。

    第45章 我知道了,我们去报官吧去你的校园网……

    “白玉魔丐已经回来了?”

    叶淑贞气火攻心,差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尽管她已有心理建设,此事还是太让她心伤。

    当年任慈要挥剑斩白玉魔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些被白玉魔丐残害的女孩、她们痛苦的父母的脸一张张浮现在眼前。

    她剧烈咳嗽起来,忽然有一种干呕的冲动。  :

    丐帮的一世英名,任慈以身作则一辈子立下的名誉,从此都要不复存在了,这叫她如何接受。

    “南宫灵是怎么说服长老的?”曲泠百思不得其解。

    她实在是想不通丐帮的长老们为什么会同意。

    “我也不知道。”叶淑贞好不容易捋顺了气,“他当时一开口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就是说服了。可是他当时说的分明是日后,为什么白玉魔丐已经来了……”

    曲泠叹气:“他的话还能信吗?”

    居心不轨的货色,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叶淑贞彻底被南宫灵伤透了,合上了眼。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事实,再睁眼时放下这二十年来养育南宫灵的所有感情。隔着面纱,曲泠也能感受到她面上掠过了一丝杀意。

    南宫灵接下来必然会威胁到任慈的身死,她之前没有太多能耐,但现在不一样。

    叶淑贞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曲泠说:“前两日有一位白公子,拿着我丈夫的担保信来了,我为他作保让他做了丐帮的新长老。”

    曲泠都不用叶淑贞说完:“他叫白愁飞?”

    “曲神医认识?”

    “在江南花家之时有过一面之缘。”曲泠修饰了一下用词,没把花父说出来,“他恐怕心术也不会太正,任夫人真的想好了吗?”

    叶淑贞当然明白天下没有在危难之际从天而降一个来历不明还忠心、能力高强之人的好事:“我别无他法了,纵使他有千般谋算,总归不和南宫灵在一条船上,事到如今,我除了借他的力别无他法。”

    现实摆在面前,叶淑贞能有多少选择。

    曲泠心中本来就有的同情泛滥得更加厉害,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叶淑贞,却也做不到抹去她的哀愁。

    “总之必须要想个法子,白玉魔丐长久的在丐帮待下去,一定会对我丈夫不利。”

    叶淑贞左思右想,想不出来。

    曲泠也努力地在想,刚想说我手中有一瓶上好的毒药,又觉得把白玉魔丐毒死了会在南宫灵手里落话柄。

    她甚至想到了要不要写封信给李寻欢告状,就写白玉魔丐欺负我李大哥你要给我报仇啊,又担心李寻欢还在忙。

    烦死了,真的不能一键举报把他们全抓了吗?

    曲泠愤怒地在系统空间戳教务系统的违规行为举报指南键。

    【教务部老师就在附近,您确认需要举报指南吗?】

    之前怎么戳都没有反应的按键,戳动了。

    曲泠精神抖擞,难道说这个举报指南功能是能用的,只是要附近有教务部老师才行?

    她用力地点击“确定”。

    【您已确定使用举报指南。】

    【正在为您载入中。】

    【……】

    【载入进度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

    她眼睁睁看着进度条蚂蚁一样往前挪,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

    然后教务系统报错了。

    曲泠发出尖锐爆鸣,变身一个烧开的开水壶。

    校园网烂成这样就不要给学生用啊,她真的要爆了啊!

    曲泠疯狂点击重试,缓慢的加载图案转了三圈,重新开始加载进度条。

    【正在为您再次载入中。】

    【……】

    【载入进度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

    又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

    曲泠简直想做一些不文明的手势,但是好孩子是不能这么做的。

    叶淑贞拟了几个计划,大部分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合适,又陷入了沉思。

    她实在是不擅长这些,当年她也不是以武功才智闯荡江湖的,谁想得到四五十岁正是拼的时候。

    叶淑贞想问曲泠的建议,看到她板着一张脸,看起来苦大仇深,把话咽了下去。

    曲神医也在想办法吧。

    叶淑贞更感动了。

    殊不知曲泠只是在受校园网的气。

    废物的进度条和卡九十九发誓要陪伴彼此到地老天荒,纵使曲泠拳头硬了,也还是缠绵得难舍难分。

    到了百分百进度,又给她弹出来一个加载失败,按任意键重新加载。

    曲泠受不了了。

    意识空间里,她突然埋头捂住脸,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这也太欺负人了。

    她把系统戳出来:【这个校园网到底能不能行啊,我很急唉!】

    系统:【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看运气的。】

    曲泠:【看运气行不行?】

    系统:【看运气校领导修不修,一般是不修。】

    曲泠:【……我要告到中央!】

    系统:【那也没用啊,我们没有中央。】

    系统:【算了,宿主你这么惨,给你补偿一下吧。】

    曲泠:【你要帮我修好校园网?】

    系统:【那个,宿主,你在做梦哦。】

    系统不知道操作了什么,屏幕上弹出一个小弹窗:

    【恭喜你获得称号——大学生活不得不品的校园网。】

    【加速度,校园网,早八排课……你都读大学了,还没做好受苦的准备吗?哦我忘了,你不是受苦,你是命苦。】

    【佩戴此称号,可以获得速度无差别减少百分之七十的效果,并且每次出招都有二分之一概率概率触发特效“网卡”。】

    【“网卡”解析:会直接卡掉你下一个要出的招式和你的出招思路。】

    曲泠:【……神经病啊!】

    谁会要这种东西啊,比江湖救护车还难听就算了,为什么还是负面效果啊!真的是神经病啊!

    能不能来个人喂她花生呀!

    曲泠:【这种

    称号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给我撤回去啊!】

    系统:【可是宿主,这也是白给的啊?】

    曲泠:【不是每个白给的东西要会有人想要的,你期末周白给大学生加一场考试你看有没有人要?】

    系统:【好像有点道理哦。】

    系统:【那我再帮帮你吧?】

    系统:【我看了一下,举报指南会解锁是你身边有教务部老师,我直接帮你去把他开盒了吧。】

    系统敲敲打打,就小开了一个后门。

    【您已结识系统为您匹配的教务部老师——“四大名捕之一”无情(盛崖余)。】

    【说开盒就是开盒,咳,无情,原名盛崖余,年幼时全家惨遭“十三凶徒”灭门,幸得诸葛神侯相救得以活命,但是却也经脉受损双腿残疾,终身不能修炼内外武功。虽然如此,他十分励志,练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和轻功,简直是感动武林十大人物之首。在为人上,无情不愧于他“四大名捕之首”的身份和“大捕头”的称呼……】

    系统说开盒就是开盒,介绍给曲泠拉满了两张A4纸,还是双面印刷。

    具体到了无情身边的侍从叫什么,无情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平时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家庭住址,刚结束完一档子工作,现在途经济南城会被楚留香骚扰,看得曲泠想大喊:我不是变态口牙!

    系统却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转手就在商场新上新了一件道具。

    【道具名:开盒之证。特殊作用:人如其名,开盒。】

    【介绍:由一次补偿活动得到灵感上新的道具,可以开盒一个指定人物,获得他的详细介绍。系统特权,别的小朋友不要模仿哦。】

    【售价:一千积分。】

    曲泠:||

    好不要脸的统!

    不过她白解锁了一个不是红名的人物,也就没有接着为自己发声了。

    校园网没有几个时辰估计是好不了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举报指南,自己想办法。

    她要想什么来着?

    被校园网气狠了的曲泠缓了会儿,想起是要想解决白玉魔丐的办法。

    也不能让阿飞宰了他,到底有没有别的人能把他弄走啊?

    曲泠在系统空间边想边走来走去。

    视线飘到了无情的介绍上,“专业扫黑除恶,对于处理江湖恶徒有多年工作经验,无情大捕头,值得您的全身心信任”。

    再下面:“某个罪犯帮派被无情一网打尽,目前的无情正在回京城的路上,他途径济南稍作休整,目前就住在城东边的双喜客栈。”

    曲泠灵机一动。

    她火速退出系统空间,站起来手拍在桌上,俯身靠近叶淑贞,眼睛亮晶晶的。

    叶淑贞和阿飞都被吓了一大跳,叶淑贞问:“曲神医这是怎么了,有主意了?”

    “当然有了,我知道了!”曲泠两眼放光。

    她兴冲冲道:“我们去报官吧!”

    叶淑贞:“啊?”

    她活了这么多年,头回从江湖人口中认真地听到这句话,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淑贞再问:“你说什么?”

    曲泠认真地重复:“我们报官吧!”

    她真的觉得这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主意,迅速拍了板:“我听说四大名捕之一的无情大捕头就在济南城,我去找他!他肯定会把白玉魔丐抓走的,白玉魔丐的悬赏还在城门口挂着呢。”

    话音刚落,曲泠拉着阿飞就跑了。

    叶淑贞被冲击了大脑,伸出尔康手:“等等!”

    第46章 泠泠报官记遇事不决找警察

    等等?

    等不了一点!

    叶淑贞根本喊不住曲泠,头顶“江湖救护车”的称号,轻功水平大涨的曲泠很轻易地就离开了丐帮的地盘,阿飞都差点被甩在后面。

    要去举报肯定不能被南宫灵发现,好在他们二人的轻功都很扎实,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溜了出去。

    曲泠在路边拦了一个路人,往他手里塞了一两银子,问双喜客栈在哪儿。

    路人咬了一口银子,咬不动发现是真的,天上掉馅饼了,顿时心中大喜,麻利地把双喜客栈的位置说了出来,事无巨细,恨不得亲自给曲泠阿飞带路。

    曲泠让他画了张简陋地地图,迷路怕了的她顺着地图走。

    离丐帮越远,死气沉沉的阴郁之气越稀薄,欣欣向荣的济南城才展现在眼前。

    来济南那天没有心情欣赏,穿梭在屋檐之间于穿堂风同行,才一睹了济南城真正的芳容,这才对南北大城市的不同有了切实的见解。

    曲泠匆匆看几眼,心里想的还是报官的事:“我觉得我还是被局限了,怎么就没想到报官的事呢?”

    虽然对江湖人来说有点少见,但是特殊情况真的很管用啊。

    要是能借无情大捕头的手把白玉魔丐弄走,那真是一箭双雕了,既能挫南宫灵的锐气,又能解决叶淑贞的心腹大患。

    阿飞不语,比起曲泠为什么知道无情在哪里,他另有关注点:“你的轻功有长进了。”

    “啊……”曲泠不能把系统说出来,不过应该阿飞她另有办法,“对吧对吧,进步超大对吧,我就是超厉害的!”

    江湖救护车也很厉害了!

    阿飞一味捧场:“很厉害。”

    末了再补充:“比我强。”

    曲泠:“禁止拉踩!”

    作为丐帮中心选址所在地,济南城的江湖侠客是不少的,因此也不会有人对使轻功的人大惊小怪,两人很顺利地落到了双喜客栈前。

    这是间很不起眼的客栈,主要优点就是靠近城门,交通方便,倒是很适合无情稍作休整就回京城。

    曲泠问阿飞:“我们进去怎么找呢?”

    客栈里的人谈不上多,一个个找起来也麻烦。

    阿飞提议:“分头行动,还是去问问小二。”

    “问问小二吧,我还带了银子。”

    这么大个客栈分头找起来也很累人,无情坐轮椅的话,小二总会有些印象的。

    双喜客栈的掌柜的正在和客人说话,小二在一边擦桌子。

    曲泠过去挥一下手,小二抬眼,看见这两个陌生人。

    小二摆出服务业还有的笑容:“二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呀?”

    “我们不住店也不吃饭,我们是来找人的。”曲泠说完就把银子拿给了小二。

    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最管用的,小二笑容不变:“得嘞,您二位找谁呀?”

    “找一位公子,他腿脚不大方便,坐轮椅。”曲泠说。

    小二一摸下巴,认真地回忆:“这样的一位客人吗,容我想想。”

    他想着想着,忽然如芒在背。

    是掌柜的。

    掌柜的就像一个男鬼一样看着银子,脸上写着:我会永远**你的。

    小二转手就把银子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收起了男鬼表情:“我也想想,坐轮椅的公子……”

    说着他就走了。

    曲泠要给小二补一两银子,小二推拒了:“唉,您别破费了,就找个人的事儿。”

    他一拍脑袋:“唉,我想起来了,可不就巧了吗,今个早上就来了这么事儿一客人我记着。【1】”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山东话,告诉曲泠整个客栈里他接待的腿脚不便的客人就这么一位,住在地字二号房,进去了就没出来过,想去找可以直接敲门。

    曲泠道谢,小二摆手:“甭客气您,别跟我见外。”

    右边有客人要点菜,小二带着毛巾就跑走了。

    “人真好啊。”这还是曲泠进济南城后,除了叶淑贞见到的第一个好人。

    有钱可以,没钱也行,补给他也不要,还这么热情。

    和掌柜的说话的那个客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看,曲泠看着他的眼睛,又低头看自己手心的银子,问:“你也要吗?”

    客人有一张完全不眼熟的脸,可是总体而言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

    听见曲泠的话,他忍不住笑了:“这倒是不用。”

    不加掩饰的声音一出来,那股熟悉感愈发强烈。

    曲泠问他:“我见过你吗?”

    “不记得我了?”他反问?

    曲泠听到这个强调,认出来了他:“楚——”

    楚留香上前捂住她的嘴:“好了小菩萨,认出来了就行,可别在这里喊出来。”

    在这里喊出来,那还得了  ?

    曲泠后知后觉,推开楚留香自己捂了嘴,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不忘反咬一口:“但是你每次见面都换一张脸,很难不吃惊嘛。”

    “行走江湖真容示人多有不便。”楚留香解释道。

    他将曲泠和小二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你是来找无情大捕头的?”

    曲泠没什么不方便承认的:“是啊,有些事情需要请无情大捕头出面。”

    楚留香小吃一惊,随即道:“想必是件大事了,不过要请他出面可不容易。”

    “你呢,你是来干什么的,济南城有你要劫富济贫的对象?”

    “这倒没有,我和你是来找同一个人的。”

    楚留香神神秘秘地一笑。

    曲泠有了危机感,想起来无情的介绍提到了楚留香,着急地说:“你也要找无情大捕头帮忙吗?”

    “那倒不是。”楚留香扇开手中的折扇,“我是来请他赴约的。”。

    地字二号房门口。

    曲泠打算先礼貌地敲敲门,楚留香扇子一转,敲住了她的手。

    “不用多此一举,他知道我们来了。”楚留香刻意拉高了声音。

    屋内传来轮椅移动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冷淡的:“进来。”

    楚留香一挥袖子,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与见南宫灵时不同,南宫灵装出来一身气派,也会被墙上的画喧宾夺主。而这房间里虽有四名剑童,也不会有人第一眼不去看坐在墙边擦拭暗器的青年。

    他苍白的面容像一柄浸在雪中的薄刃,半垂的睫毛掩住三分刀锋。暗器在修长指间流转,冷光拉出眼尾淡青的血管。这病骨支离的孱弱身形里,偏偏有能让整个江湖咽喉发紧的锋芒。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快。”无情的嗓音很衬他的外貌。

    楚留香笑道:“你我都在济南城,就说明时候到了;时候到了,我当然就自己来了。”

    “是你我都在济南城,还是你来了济南城?”

    “巧遇在济南城是缘分,我赶来济南城也是缘分,缘分又何分高下?”

    楚留香笑语连珠,无情脸上也没有不悦之色。

    他们的谜语人对话说的曲泠晕乎乎的,什么也听不懂。

    无情早就注意到了二人,他的语调起伏没有什么变化:“你还带了人?”

    “正好遇到了朋友,他们有求于你,就一并带过来了。”楚留香侧身给二人让出位置,“即是无情大捕头,那我这两位朋友就无需自报家门了吧。”

    无情轻轻一扫他们,心中已有数:“‘小菩萨’曲泠,‘飞剑客’阿飞。”

    楚留香抚掌而笑:“不愧是先帝所封的‘四大名捕之首’。”

    无情不为夸赞所动,他打心眼里不认为这算什么:“江湖近来,年纪轻轻而形影不离的男女,唯此二人耳。”

    他好拉风啊。曲泠想。

    他好酷啊。曲泠又想。

    这就是教务部老师吗,看起来就好可靠。

    真的高手就是能在无形中装了个大的。

    曲泠端正地行了个礼,阿飞紧随其后,两道人生重叠在一起:“大捕头幸会。”

    楚留香不着急他的约定,道:“你们先说吧。”

    曲泠道谢,在无情面前也没有畏手畏脚,不过崇拜确实有一点点。

    她道:“我们是来向大捕头报官的。”

    “报官?”

    无情转动轮椅,原本他还在擦拭的暗器,已经被放下:“你为何事所报?”

    第一次报官还有点小激动,曲泠一字一顿:“白玉魔丐。”

    无情很熟悉这个名字,他是六扇门的通缉犯,多年来还是逍遥法外。

    他问:“此人时隔多年再度犯案了?”

    “非也。”因为是在跟无情说话,曲泠还换了一下口癖,要是说的太直白太通俗了,总有自己不是很有文化的感觉,但是她是大学生呀,“是他又出现在济南城了。”

    无情的目光瞬间锐利,比他的暗器还要能伤人,寒冷地注视着:“他又出现在了济南城?”

    “我进城后倒是有听说,说丐帮招揽了白玉魔丐,可是任帮主曾经有令,他怎么还能回来?”楚留香疑惑道。

    曲泠幽幽道:“他当然能回来——”

    她一提裙摆,直直跪在无情面前,这是官府报官的常见流程,她不清楚走无情这边是什么流程,总之先跪了,她膝盖下面又没有黄金。

    楚留香吓一大跳,曲泠开口:“我为丐帮帮主夫人叶淑贞,状告其养子丐帮少帮主南宫灵,不孝其父,不尊其母,蔑视王法,罔顾人伦,招揽江湖恶徒白玉魔丐!”

    第47章 家庭伦理大戏(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

    半年前,楚留香途径江南某座小城,遇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请不要误会,没有任何风流韵事,只有侠胆义肠,拔刀相助。

    这姑娘原本是本地的富商独女,富商得了一尊宝贝金像,要给她作嫁妆,却被此地一大官得知,找了个罪名冤枉了她父亲,将她父亲下狱砍头夺走了家产和金像,她不得已只能卖身葬父。

    楚留香听到这个故事,久久不能说话,向姑娘许下誓言,会把金像为她取回来,还要为她报仇雪恨,将此事公之于众。

    当夜,他便夜探大官宅府。

    此时恰逢无情在此办案,和楚留香撞了个正着。

    大捕头在听过来龙去脉后,只留下一句“今夜我没有看到你”就离去,楚留香顺利帮姑娘拿回了金像,也感谢无情的信任。

    后来楚留香揭露大官真面目时,也得到了无情的帮助,他就此认定无情是万分值得结交的人,无情却只是这都是他该做的,他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就留,两厢约定有缘分能再遇之时,楚留香要请无情一桌好菜。

    时间恍然而过,就到了近日,楚留香知道了无情的行踪,猜他必回客居济南城,就带着张三来找无情了。

    张三知道是要见无情,一进济南城后就怎么也不愿意出门,怕无情把他抓了,他也是有盗窃的前科的。

    他和楚留香不一样,楚留香是侠盗,盗中元帅,他是为了珍珠犯过一两次大错,无情不抓楚留香不一定不抓他呀。

    楚留香没办法,怎么说也说不动,就自己先来了。

    遇到曲泠阿飞纯属巧合,他在和掌柜的说话,两个萍水相逢的小朋友就出现了,话里话外也是要找无情的意思。

    于是他便把他们一起带到了无情面前,没想到他们一开口,就是一个了不得的故事。

    还有这一跪,楚留香几时看到过?

    别说楚留香,无情在江湖办案这么多年,跪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要不是他站不起来,否则真的要被吓站起来了。

    曲泠马上就被扶了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走错流程了。

    “我受不起曲姑娘如此大礼。”无情的心脏差点做了个过山车。

    “姑娘快起来,使不得啊!”一个剑童接着说。

    曲泠揉揉自己的脸:“原,原来不需要这一步吗?我看别人报官都是这个步骤来着。”

    楚留香触碰到了槽点:“曲姑娘从哪里看到的?”

    “就是说书先生那里,开封有个包青天~”

    来自忍不住想吐槽的楚留香:“完全不对吧!”

    咳,业务不熟练是这样的。

    回归正题。

    不孝其父,不尊其母,蔑视王法,罔顾人伦。

    条条都是大罪。

    楚留香也是认得南宫灵的,听得眼皮直跳。

    他记忆中的南宫灵,不是这样的,开口问:“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与南宫少帮主也算是熟识,在我印象中他不是如此之人。”

    曲泠只道:“任夫人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却只

    等到了白玉魔丐。这世界有许多人都有两张面孔,大多数人看到了第一张,却不知他还有第二张。”

    她说的话配上任慈重病的背景,就足以勾勒出一个阴谋,无情慎重地问:“你所说之事,可有证据?”

    “丐帮长老,任夫人,我与阿飞二人皆可为证,南宫灵亲口承认了。”

    “好。”

    无情全程没提乐不乐意加班的事:“这件案子,我接下了。”

    这就是教务部老师的觉悟吗?

    曲泠眼睛亮晶晶的,压根不切实际的幻想增加了。

    楚留香苦笑:“看来我特意来一趟也来的不巧,赴约的事案后再谈吧。不如今日我一同去,曲姑娘和无情捕头意下如何?”

    被告人南宫灵怎么说也是楚留香的朋友,就像陆小凤对木道人一样,不亲眼目睹他总是不容易信的。

    曲泠觉得楚留香和陆小凤交友运气上也很像。

    当初陆小凤也是这么说的……

    曲泠和无情说好,他不需要曲泠带路,让曲泠二人先回去了。届时他打个突击,效果会更好。

    顺利报完官的曲泠神清气爽,从后门翻回了叶淑贞的房间。

    叶淑贞坐立难安,瞧见他们回来,等不及发问:“如何?”

    曲泠说:“无情大捕头应下了,查些东西明日就来上门。”

    叶淑贞不放心:“没有意外?”

    她还是总觉得报官太草率了:“此法真的有用吗,真的能解决白玉魔丐,不会起反效果吗?”

    “哎呀,俗话说有问题,找警察嘛。”曲泠叫叶淑贞只管把心放下,“警察呃不是,捕头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呀。”

    她细细把关键都掰给叶淑贞听,让她放心,“大捕头出自神侯府,又嫉恶如仇,自然不畏惧白玉魔丐和南宫灵。而南宫灵的威信在大捕头带走白玉魔丐后,自然也就扫地了。”

    叶淑贞呢喃低语:“是了,有些东西默认了也不能摆上明面,一旦上称可就千斤都:不止了。只是曲神医,此事是否会波及到你?”

    “波及到又如何,波及不到又如何?”曲泠很是坦然,对于说辞她胸有成竹,“白玉魔丐对我出言不逊在先,闹多大都是我有理。”

    难不成南宫灵还能在她背有李寻欢、江南花家、陆小凤的前提下,杀了她?

    他打不打得过阿飞都另说。

    她说:“只待明日一到,事情会好起来了的。”

    叶淑贞明白没有退路,颔首:“承神医吉言了。明日大捕头来了,我来敲曲神医的门。”

    “好——”曲泠拖长声音,“任夫人也要好好休息啊。”

    明天不要被南宫灵气狠了。

    哄完叶淑贞,曲泠又要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学习大业中去。

    她手背在身后,要从台阶上跳下来,站在小路上。

    阿飞提醒她:“有泥。”

    台阶下的地上还有雨水冲刷过的痕迹,汇成了一个小泥潭。

    曲泠眼睛尖着呢,她哪会让自己漂漂亮亮的裙子溅上泥点子:“看到啦。”

    她跳到泥潭旁,裙子一点都没弄脏。

    “看到了吧,满分哦。”曲泠去向阿飞自夸。

    阿飞注视她,看看裙角又看看脸上,应该是在思考。

    “你在看哪里,真没脏。”曲泠在他眼前挥挥手。

    挥完摸到自己脸上,自我怀疑道:“我脸上弄脏了?也没有呀。”

    阿飞稍微低了点头,曲泠把脸凑过去。

    “你到底在看什么,说话,不说凶你了。”她威胁道。

    “没在看具体哪里。”阿飞为自己辩解,“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警察。”

    “哦,这个啊——你想的明白才有鬼呢。”

    曲泠绕到阿飞后面,推着他走。

    “和捕头类似的,也是官府里的人,就叫警察,不过这个说法什么人用,记住了吗?”

    阿飞想挣扎,曲泠一戳他的腰。

    他浑身一震:“我知道了,等一下,你松开我我自己走……”

    “你走什么,你在这站着就不动,你知道吗阿飞少侠,你很多问题呢。”

    曲泠驳回他的诉求,恶狠狠地:“老实一点,不然还戳你。”

    阿飞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的腰部肌肉很硬,不像曲泠的一样捏起来软软的,曲泠怀着新奇的心情连戳几下。

    阿飞瞬间就应激转身。

    曲泠摆着一副装无事发生的可爱表情,像猫猫一样。

    阿飞的气一下就消了。

    本来就没必要和她计较什么。

    最后阿飞说:“回去吧。”

    “回去喽。”

    曲泠灵活地蹦跳到了前面,新换的发带跳起舞来……

    回去之后,等待曲泠的还是只有书,书,书,和书。

    真是要学昏了,本来想透气结果遇上了白玉魔丐,发现她还不如接着吃学习的苦。

    学习可比这群红名的心思好猜多了,毕竟不会就是不会,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

    她之前还有过报复性的心思,想要阿飞也学医,最终还是于心不忍。

    室友瘦成这样了,就别吃学医的苦了。

    曲泠学到闹钟响了,把闹钟关掉,再定了明天七点的。她拿不准叶淑贞什么时候叫她,就按照平常起床上早八的时间来定了。

    阿飞陪她到晚上写完,桌面整理好才回自己的半边房间,蜡烛一灭,房间重归寂静。

    曲泠不太睡得着,把早八教科书翻出来,虽然看不见也不妨碍马上就两眼睁不开,顺利进入梦乡了。

    因果律武器是这样的。

    梦里是一个大学教学楼门口,两个男生面对面,一个女生冲上去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两个男生只听了一半,于是开始在雨中斗舞。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被闹钟吵醒的曲泠也一片混乱。

    她头顶一个小乞丐一样的鸡窝头,脑瓜子里嗡嗡响。

    阿飞在外面喊了两声“醒了吗”,她没反应。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头。

    “你还要睡吗?”阿飞问。

    “不睡了。”曲泠把脑子甩了甩,想把脑子在梦里进的水甩出去,“再睡感觉会梦见更奇怪的东西。”

    什么打架跳舞异类斗殴,完全乱成一锅粥了。

    我为什么会梦见这种东西?

    她懵懵地洗漱好,这不能是预知梦吧?

    她莫名因为这个梦惴惴不安起来。

    等了一多小时,早饭没来,叶淑贞也没来。

    曲泠小心脏一“咯噔”,难道还有高手?

    她想出去拦个乞丐问问,可是门外却没有人经过。

    不能是有人打过来了吧?

    曲泠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叶淑贞,不远处叶淑贞的侍女大喘着气跑了过来。

    “曲神医……”侍女气都喘不匀,她跑得太急了,“您快去门口吧,那边乱起来了!”

    第48章 家庭伦理大戏(下)一团乱麻

    “我苦命的女儿啊……”

    “老天爷啊,没天理啊……”

    “祸害了我妹妹的恶徒还能回来,任帮主你糊涂啊……”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丐帮的大门口,两家人披麻戴孝,都是一身白衣头顶白布,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他们还带了纸钱,年迈的老人一边哭一边烧纸钱,烧着烧着还把纸钱一洒,恰到好处地渲染了凄惨的氛围。

    又有专业人士,还能做到哭得泪流满面的前提下,不耽误说话,满足了每一个围观群众的吃瓜之心,充分调动了群众激情。

    “老王的女儿啊,十多年被糟蹋了,寻短见跳了湖,老王这多年一直记着,他心里难受啊!”情到深处专业人士还会捶自己的胸口,仿佛他就是老王,“结果糟蹋他闺女的还能回来,这像话吗?”

    围观群众纷纷说:“不像话!”

    “还有老李的妹妹,也是被糟蹋了,当时想不开就一根绳子吊死了,老李抱着他妹妹哭了一宿啊,现在让他看着糟蹋妹妹的凶手还好好的,这像话吗?”

    “不像话!”

    围观群众义愤填膺,交头接耳,都在跟着专业人士一起怒骂。

    一个说:“我昨天还见到了这个什么魔的悬赏,就在城门口挂着,现在人就回来?那官府悬赏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

    又一个说:“我小

    时候就听过他的罪行,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这种人早该被砍头了!”

    还有一个说:“丐帮怎么想的,出了这种败类还找回来,任帮主未免太糊涂了。”

    专业人士连忙为任帮主的一世英名奋斗,偷偷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展示业务能力:“南宫灵少帮主啊呜呜呜,你的父亲任帮主还躺在床上病着,你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你不为任帮主积德啊!”

    他打了补丁包,为围观群众科普了事发背景。

    围观群众知道另有高手,又炸开锅了。

    刚走到门口的南宫灵成为了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被他们轮番戳脊梁骨,骂的一个比一个脏。

    他站在门前,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丐帮的人已经很努力地维持秩序了,可此事险在丐帮压根不占理,人家受害者的家人来闹,他们根本没办法采取强制措施,要不然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这样的情形下,有些乞丐还被群众和受害者家属打动了,他们家里就没有姑娘吗,白玉魔丐回来了就是件难以启齿的耻事啊!

    他们偶尔会听到没有证据捕风捉影的消息,说白玉魔丐要回来了,当时不做多说,真等到他回来了又是另一番反应。

    先赶来的长老受了一肚子气,等到南宫灵来已经是一秒都不能忍了,要不是南宫灵如今是少帮主,任慈也还病着,他的拳头就要上去了。

    “你就是这么解决的?你听听人家都在说什么!”长老怒不可遏。

    他指着南宫灵就是一顿炎上:“你当时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你再说一遍!”

    南宫灵银牙暗咬,咬到腮帮子一酸。

    他当初怎么说的?

    他当初跟无花商量好了,然后告诉长老,现在帮中情况不好急缺人手,先把白玉魔丐招回来戴罪立功,他的罪过等用完他再清算,舆论的事他也会慢慢处理。

    现在为了打压白愁飞,他提前把白玉魔丐招回来,还没腾出手去安抚舆论,去做些什么——他甚至还没放出白玉魔丐回来了的消息,只有几个长老和白愁飞、曲泠他们知道——这场闹剧就发生了。

    怪不得说兵贵神速,这个突击法,谁来了都只有被骂的份儿。

    长老骂得血压都飙升了:“丐帮的一世英名要被你毁了,你知道你捅出来了多大的篓子吗南宫灵,你对得起任慈吗!”

    他把南宫灵的名字吼了出来,本来就在议论南宫灵的人们整齐划一看过来。

    议论声直接更上一层楼:“这就是任帮主的儿子啊,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结果脑子那么糊涂。”

    “他晚上睡得着吗,做出这样的事。”

    “任帮主为人方正,儿子却一点没继承到……”

    “当然继承不到了,这个又不是任帮主亲儿子,是收养的。”

    “收养的啊,那不奇怪了,估计是生出来就这样,养不熟!”

    围观群众不经意(超经意)暴击了南宫灵。

    被踩到了痛处,他的情绪支配了大脑,简直想这么对着所有人大喊一句安静。

    但他不能这样做。

    南宫灵恨不得将操纵这一切的人千刀万剐。

    到底是谁在设计他?

    南宫灵被千夫所指,低着头去给长老解释。

    他的声音淹没在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中,长老一声大喊:“大声点,喂鸡都比你声音大!”

    南宫灵只好加大音量:“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那白玉魔丐呢?”

    “暂时还需要用到他……”这句话南宫灵压低了音量,没让围观群众听到。

    这句话没说完,一个耳光扇到了南宫灵脸上。

    这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歪了南宫灵的头。

    气得发抖的叶淑贞,扶着侍女的手,站都站不稳。

    全场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

    南宫灵保持着这个姿势,长老都愣住了。

    叶淑贞流下两行清泪。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们这么教过你吗!”

    任慈和他的一生心血——丐帮,的颜面都被放在地上踩,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因为没有彻底撕破脸所以说不出的话,现在都脱口而出:“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你怎么教你的你全忘了!”

    “是任夫人。”有人小声说。

    “南宫灵擅自做的决定啊,可怜了任夫人,任帮主还在病着,她儿子又弄出这种事。”

    “不是自己生的就是养不熟。”

    白愁飞站在一片阴影下,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站到哪里了,他冷诮的目光游离在这场闹剧上。叶淑贞气得头脑发昏,他才去扶住叶淑贞。

    他说:“夫人不要太伤心了,丐帮还要您主持大局啊!”

    叶淑贞身子都在发抖,白愁飞给了闹剧中担任导演一职的专业人士一个眼神。

    专业人士立刻铆足了劲,哀嚎不停:“任夫人,你要帮我们做主啊任夫人!”

    叶淑贞哪里还能做主,她没晕过去就算身体好了。

    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强撑着来收场,多亏了有白愁飞在一边提建议,她以她本人的名誉来做担保,她一定会解决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今日先请大家散去。

    这些年来她跟着任慈住在济南城,名声极好,甚至能说济南城中的大部分人都听过她的好名声,一阵交头接耳后,也愿意给她一个面子。

    叶淑贞再让人去取了重金补偿给受害人家属,跟长老说召集丐帮所有高层开一场会,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场。

    等人群散去之后,除了门口的乞丐,在场只剩下南宫灵叶淑贞白愁飞。

    他们三人走近门内,叶淑贞咳嗽了几声。

    她指了指南宫灵,一句话要喘好几口气:“把白玉魔丐杀了,听见了吗?把他的尸首交出去!”

    “母亲,父亲还在病重,丐帮要是见血,恐怕不合适。”南宫灵回道。

    叶淑贞冷笑,她真的要气晕了。

    “你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多后悔啊,我多后悔养了你!”

    那一巴掌掀开了最后的遮羞布,她怒斥:“你怎么配继承丐帮,你怎么配掌握大权,我要跟所有的长老都说清楚。”

    南宫灵扯动嘴角,他的轻慢毫无顾忌地暴露,挤压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被这么多人骂了这么久本来就烦:“可是母亲,丐帮去掉我还有什么继承人?你要现在选吗?”

    他后半句没说出口的,就是任慈说不定马上就死了。

    那个时候,没有继承人的、靠任慈的个人魅力整合的丐帮,将陷入一片混乱。

    叶淑贞气结。

    她下一口气上不来,此时,姗姗来迟的曲泠终于赶到。

    她路上听侍女说了发生了什么,对这番话也听了个差不多,从叶淑贞要南宫灵杀了白玉魔丐开始,所以她道:“不能见血,我有更好的办法。

    “我是大夫,医术学的很多,毒也没有落下。”

    点到为止,叶淑贞明白她的意思:“我谢过曲神医愿为丐帮分忧,今日让曲神医看笑话了。”

    “没事啦,顺手的事。”曲泠直勾勾地看着南宫灵,“任夫人要什么毒,跟我说就好。”

    毕竟真的就是顺手的事,这样的情况下毒了白玉魔丐那真是一点问题没有。

    白愁飞附和:“曲神医学识渊博,必有合适的处理方法。”

    曲泠很难不觉得事情后面有白愁飞的影子,知道白玉魔丐回来了的就那么多人。

    最有可能的就是白愁飞。

    这招忒损,但又确实好用,他还真是行了一步要不得的棋,伤南宫灵一千自损八百。

    不,他的利益跟叶淑贞丐帮又不是一致,他压根没损失。

    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报官盯紧白愁飞了——

    等等。

    对哦,她还报官了。

    曲泠头脑风暴起来,闹成这

    样无情大捕头再上门,是不是太考验叶淑贞的心脏了一点?

    第49章 盛青天闪亮登场乱成一锅粥就喝了吧……

    无情来的时候,丐帮的紧急会议刚开到一半。

    曲泠蹲在门口,依稀听见几个长老快心肌梗塞的怒吼,还有各种激情辩论声。

    一开始他们还在讨论这件事,聊着聊着一群粗人管不好情绪,就骂了起来。

    然后就演变成了人生攻击,什么词都往外说,词汇量丰富得曲泠变成宇宙猫猫头。

    我不该听这些东西。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忘让阿飞也捂住自己的。

    问候完彼此的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和祖宗十八代,会议参与者们又开始互揭老底,没有任慈的丐帮是真难管啊,黑料满天飞了。

    一首适配猫猫头脑风暴数理化背景的bgm在她脑子里响起。

    总而言之,就是真的成了一锅粥。

    她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居然还是个预知梦。

    ……谁要这种预知梦啊!

    曲泠悲愤地在地上画圈圈。

    一墙之隔的会议往不可控制的趋势发展而去,似乎有要演变为斗殴的征兆。

    她脑袋里的小法庭“铛”的一声开庭了,左边是“感觉不进去组织一下会有大事发生啊”,右边是“可是任夫人说了不要我进去擅自进去不好啊”,两方律师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最终曲泠放弃思考,和阿飞一人一根树枝玩起了在地上五子棋。

    无情楚留香一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地上画了一大片五子棋的战斗遗迹,快要输红了的曲泠咬紧下唇好不甘心,沉浸在了莫非我真是笨蛋的纠结中。

    阿飞好像完全在状况外,还在下下一步棋。

    屋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会议毫无疑问地物理白热化了。

    乱成一锅粥的场面,无情就是要把这锅粥喝下去的人。

    无情:……

    为什么突然就有一种很糟心的感觉,以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楚留香有闲心地蹲下去,指着一个空格:“下在这儿。”

    “哦,这儿吗?”曲泠听话地照做了。

    然后她就在楚留香的指挥下赢了。

    战胜阿飞大魔王的曲泠一下拍在楚留香肩上:“万岁——唉唉唉唉你怎么在这里啊!”

    楚留香:“……你才看到我啊?”

    “我当然感觉到有人过来了呀,就是没抬头而已——无情大捕头也过来了呀!”

    “你倒是从地上起来啊。”

    “那我就起来嘛。”

    曲泠拍拍裙子站起来。

    无情的身份一摆出来,在丐帮几乎能说是畅通无阻,没人能把他拦住。

    要去通知管理层的乞丐畏惧正堂里正在发生的战争,畏手畏脚地待在正堂外面,彼此对视下不定决心要敲门。

    他们做好了思想工作,手刚抬起来,里面传出来两声怒吼:

    “姓黄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干的事?我要把你藏私房钱的地方告诉你老婆!”

    “姓王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给说书先生塞钱让他宣传你的事迹,结果你根本没有事迹!”

    乞丐们恐惧地收回了手。

    曲泠阿飞面面相觑,楚留香开始摸鼻子,无情开始头痛。

    门总要有一个人去开的,思来想去阿飞上去踢出利落的一脚。

    结实的门瞬间摇摇欲坠,会议的全貌出现在曲泠面前。

    “原来如此,我彻底理解了。”曲泠惊呆了,“就是那个吧,改编自明朝官场的首届无限制格斗大赛!”

    “无论是哪个词都完全闻所未闻啊……”。

    好在无情的身份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报出家门后,无限制格斗大赛直接停办,两群人大眼对小眼。

    靠近门的长老把阿飞推出去,把摇摇欲坠的门关上。

    再打开时,正堂换了一副景象,焕然一新,所有的长老穿戴整齐,唯有捂着胸口的叶淑贞和面色强撑但还是看得出难看的南宫灵,能证明刚才发生过什么。

    水墨画静静挂在墙上,冷眼看着丐帮的争吵与变迁。

    “哇,魔法。”曲泠感叹。

    她和阿飞在无情背后,放轻动作往叶淑贞那边挪过去,四个剑童站到正堂的四个角落,大捕头办案的气场(也许是名为扫黑除恶的气场)威慑了整个空间。

    长老们看看自己,在这个时候,默契地把视线齐刷刷投向南宫灵,又想到就是这个兔崽子招惹的事,又投向叶淑贞。

    叶淑贞气得说不出话,她身旁的白愁飞第一个说话了:“大捕头来访,有失远迎了。”

    无情漂亮的眼睛凌厉地一扫,并不与他多说:“不必寒暄,我来此只为一件事。

    “有百姓向我报案,丐帮窝藏朝廷重犯白玉魔丐,此事可属实?”

    专业素质拔尖的无情,一开口就直刺案件正中心。

    他没有说出向他报案的是曲泠,保全了曲泠的安全。一句话敛神而问,语句的重音落在“朝廷重犯”四个字上,狠厉地敲打众人的心。

    此时的正堂落针可闻,高声斥骂全部消失了。

    黄长老的冷哼打破了寂静,他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要闭目养神的样子。端的就是他不会管了,谁招来的谁自己收拾的样子。

    有他带头,别的长老也不说话,只有目光刺向南宫灵。

    曲泠到了叶淑贞身旁,喂她吃下药,叶淑贞这才好了些,头不再那么晕。

    她身体半软,全靠曲泠撑着,眼睛也是半睁,今天的事真的把她折磨惨了。

    还好无情大捕头要来的事曲泠和她通过气,她知道无情会解决白玉魔丐的。

    “灵儿。”私下闹得再难看,也不能放到台面上,叶淑贞还得亲昵地称呼南宫灵,“你去和大捕头说。”

    南宫灵把手心掐出了血。

    指甲在肉上流下月牙弯的伤口,他今天一天都被动无比,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也驶离了最初,他和无花,定下的计划。

    花家主找来一个没被买通的曲泠;白愁飞从哪里蹦出来的;提前招回白玉魔丐是一步错棋;是谁安排的早上的哭闹;还有这个,无情为什么会在济南城!

    他不该在济南城!

    四大名捕之首,他哪能糊弄过去?

    那就这样白玉魔丐被无情带走,而他颜面扫地背上骂名?

    他不甘心啊,他还没有成为丐帮的帮主,他还要大权在握,他甚至还想和无花一起去——

    “南宫灵。”

    楚留香叹息道。

    南宫灵回神,白愁飞将他的心理活动尽收眼底,在心中不屑地一笑。

    他似无心道:“少帮主手上怎么出血了?”

    又来询问曲泠:“曲神医可有手帕?”

    “没有。”曲泠把手帕往口袋深处塞了塞。

    白愁飞轻笑,一语双关:“那太不巧了。”

    他轻而易举地让南宫灵的失态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样的赤裸里,他想不到的是,世上从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敏锐的楚留香细心的无情当然发现了白愁飞的不对劲,他太有针对性了……

    南宫灵还是有点东西的,摆着一张看起来镇定自若的脸,把说辞重复了一遍。

    丐帮中人并不太看中官府立下的秩序,会在当时被他的说辞说动——这是江湖人的通病——无情却不会。

    他实事求是地论证了曲泠搞的那一连串罪名是否为实,然后发现曲泠还是有点东西的,违背父命招揽白玉魔丐这一条就满足了她说的四条罪状。

    这是个干文书的人才啊。

    总之无情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他一句有违王法驳回了南宫灵的所有说辞,接下来几句更是说的南宫灵唇色发白。

    楚留香与陆小凤很相似,连对朋友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一点也很相似。

    他还是于心不忍,也还是相信南宫灵是为丐帮的情况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误的选择(曲泠:不要心这么好口牙),主动提出了丐帮急缺人手的话,他可以来帮忙。

    殊不知他的毛遂自荐堵死了南宫灵所有退路。

    南宫灵只能交出了白

    玉魔丐。

    叶淑贞请无情客居丐帮一天,她会找时间在众人说出将白玉魔丐被无情捉拿归案的消息,请无情现身为证,挽回丐帮的声名。

    无情答应了。

    还有对于南宫灵的处置,终究他是任慈的儿子,没有对丐帮上上下下都有恩惠的任慈还在病着,把他儿子那啥了的道理。所以托了有个好爹的福,南宫灵在长老和叶淑贞的表决下被暂时剥夺掌事权,回自己的院子修身养性。

    丐帮的掌事人,由黄长老和叶淑贞共同当任。叶淑贞被气出了毛病,曲泠为她调理的时间里,又由白愁飞来协理。

    这些都请了无情楚留香和曲泠阿飞做见证。

    跌宕起伏如过山车的一天拉下一半多的帷幕,叶淑贞几乎要虚脱在椅子上,她心衰力竭,只想好好待一会儿。

    做了背后大赢家的白愁飞退下去和黄长老接手事情,侍女引无情楚留香去了为他们腾置的客房。

    曲泠握着叶淑贞的手,忽然,叶淑贞抱住了她。

    她把头埋在曲泠怀里,曲泠知道叶淑贞到极限了。

    她从来不擅长这些事,还要逼迫自己去尽全力挽回一些,结果被事情推着走。

    曲泠还有两句要说的话,一句是南宫灵不会善罢甘休,这句她看着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的叶淑贞,说不出来。

    第二句是关于白愁飞。

    早上的闹剧最有可能是他的手笔,他手段无所顾忌,见到无情时是正堂里最冷静的那个,也做了最后赢的最大的那个。

    原本的叶淑贞该是赢的最大的,可她原本就不甚健康的身体在今天狠狠几气,垮了下去。

    曲泠不敢保证这不在白愁飞的算计内。

    第二句话她必须要说,不合时宜也要说。

    曲泠抱紧叶淑贞,几度吞咽话语,轻拍她的背:“小心白愁飞。”

    “我知道。”这样的时候,叶淑贞连虚弱都不能彻底,“……我知道。”

    第50章 阿飞还未寝说未寝就是未寝

    南宫灵就此被反将一军,开启了他的禁足生涯。

    一个院子,八个乞丐,当然关不住他。以他的武功只要他想,他就能出去。

    这只是暂时的败北,他暂时失利,失去了权力,但是他也相信自己还会东山再起。

    一群乞丐,一个叶淑贞,奈何不了他。

    是的,他当然还会成功,丐帮会到他手中来,他还会有一个好名声,这只需要一点时间,即使阻挠他的还有曲泠,白愁飞,和新冒出来的楚留香无情……

    心理安慰自己未果的南宫灵重重摔上了门。

    残忍的现实连幻想的权利都不给他,一个接一个往他脸上扇耳光。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般田地的南宫灵,头一回忍着屈辱仔细回想,他到底是怎么输成这样的。

    门发出不堪重力的声音,“嘎吱嘎吱”的,把看守他的乞丐或猜测或奚落分目光挡住,只有这样南宫灵才能再不做任何掩饰,他恶意中夹杂着阴霾的表情淹没在房间的黑暗里。

    卧室没有开窗,他近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忙的时候直接就睡在了那里,这里已经有几天没有回来了。

    南宫灵随便找了张纸,把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写了下来。

    整个故事,要从三个月前,不,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一个东瀛人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来到了中原。

    这个东瀛人叫天枫十四郎,他是来找他的妻子的。他的妻子是个从中原去到东瀛学武功的美人,还是个绝色美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却在返回中原后了无音讯了。

    心急如焚的天枫十四郎带着孩子们来到了中原想把妻子找回来。他没有成功,于是道心破碎,决定自寻死路。

    他选择的方式就是死在和江湖高手的比武中,而被他选择的两个武林高手,一个是天峰大师,一个就是任慈。在他死后,因为他的死和二人对方比武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为人正直如天峰大师与任慈都不能心安,于是天枫十四郎顺利把自己的一对儿子分别托付给了他们。

    是的,南宫灵和无花是亲兄弟。他们身上一半流淌着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的血,一半留着东瀛的血。

    一直到三个月前,南宫灵都不知道这一切,直到他的母亲出现了。

    那个女人拥有惊世骇俗的美貌,告诉他是任慈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他就这么忘记了任慈的养育之恩,决定和无花联手对任慈下毒,在趁他病重不起的时候掌控丐帮。而无花也会想办法去扩充势力,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说不定能在武林上杀出客观的一席之地,如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一般。

    一切都按照他和无花制定的计划进行着,任慈病了,他用的是母亲给的沙漠奇毒,那些大夫又被他买通,谁也不知道他的图谋,他只要把面子装住,就可以慢慢蚕食丐帮的势力,就算叶淑贞发现了什么也无力回天,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

    可是其他人出现了。

    近来声名鹊起的神医曲泠受花父邀请为任慈治病,带一个根本就不听别人说话的飞剑客,一天之内把他气了个半死。

    随后所有事情就不对劲了。

    白愁飞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此之前南宫灵;从没听任慈说过有这个人,叶淑贞扶他做了长老,这个人简直就是南宫灵;长到这么大,见过最难缠最难对付的人。

    这时候无花的消息断了,他失去了军师。

    为了能够打压白愁飞,他莽撞的走错了一步棋。

    南宫灵过早的接回了白玉魔丐,落下了一个天大的把柄。

    白玉魔丐第一天就招惹了曲泠——现在想起来他都想骂人,一个神医是能这么惹的吗,就算她后面没有李寻欢和花家,天下这么大,多得是人想要结识神医,她的人情比他南宫灵的还值钱,真的和他硬撕破脸放话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也是会有大麻烦的。

    第二天,白玉魔丐的消息就走漏了,被以受害者哭喊的方式扔到了所有人面前,丐帮几乎名誉扫地,在这样冲击面前,他直接就被丐帮绑上了法庭。

    随后,无情来了。

    这是南宫灵最摸不着头脑的。

    无情为什么会在济南城,无情为什么会来管这件事?

    他不相信是普通百姓报案的,他被整到这个地步还相信可以直接去死了。

    南宫灵把矛头对准了白愁飞。

    一定是这个人,叶淑贞没有这样的能耐,曲泠没有立场,只会是他。

    他到底图什么,他不可能只是要回报任慈。

    要做些什么才能把这个人拉下来。

    杀心跳跃在南宫灵的胸膛里,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马上他又冷静下来,楚留香在无情在,他的手段也讨不了好。

    南宫灵心烦意乱,把纸揉成一团。

    白天黑夜流转,他一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窗子被什么动物敲击了三下。

    南宫灵就快要跳起来,他冲到窗前,把窗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鸟雀飞了进来,它脚上系着一张小纸条。

    南宫灵欣喜若狂地取下纸条,在手心展开。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五日后至丐帮,子时相见。

    无花终于联系他了!

    南宫灵振奋起来,他很相信他哥哥的智慧和实力,等到了明天,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他握紧纸条,到那个时候,他一定要百倍奉还……

    曲泠的眼皮还在跳。

    她像搓猫猫一样搓自己,把自己像面团一样搓来搓去。

    不兴再跳了,今天一天都多少事情了,她的胃也是有耐受度的,不能还有坏事情等着她吧?

    书籍堆在面前,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她做的笔记,没有空余时间的医学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回来了就要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学习大业中去。

    尤其是她这种身上还扛了任慈性命的。

    埋头苦学苦研究了这么多天,她摸到了一点东西,把任慈中的毒的毒方解析了出来,可算是有了成果。

    虽然还不能治好任慈,但是按照着毒需要的材料去找,肯定能找到下毒者的踪迹。她心里其实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南宫灵了,但是还没尘埃落定,万一是白愁飞呢?

    至于解毒的药方,如果能闭关专心钻研,不出三天必有所获。

    问题就是她能闭关吗?

    上次闭了几天门户,一出

    去白愁飞就成了长老,再闭关几天完全闭门谢客,那丐帮会不会被白愁飞整翻天了?

    丐帮里能限制他的人没有几个,他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明面上叶淑贞还是他是上司,但真要叶淑贞去对付白愁飞的话……

    光是这么想想,曲泠就觉得自己是,想不开了,想害叶淑贞了。

    叶淑贞:我打白愁飞,真的假的?

    不行不行,专心,不能再去想别的事情。

    曲泠告诉自己,一心二用万万要不得,哪有同时做两件事两件事都能做好的道理。别她丐帮的事没想出个什么来,救任慈也没有个办法。

    她继续落笔,落了没几个字,今天的一连串剧情又浮现在脑海。

    楚留香对南宫灵仍存希望,重情重义之人就是这点不好,很容易就被朋友骗了。

    她安慰完叶淑贞后离开正堂,碰见了又折返回来的楚留香。

    楚留香想见见叶淑贞,关于南宫灵,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

    曲泠说叶淑贞状况不好,不能再追问她南宫灵相关的事情了。

    楚留香不语,复又说道那曲姑娘能不能为他答疑解惑。

    曲泠答应了,晚饭他们三个是一起吃的。

    曲泠说了所有能说的,再把陆小凤的事情说给了楚留香(陆小凤:喂我花生),她说能理解楚留香品行端正对好友怀抱信任,她也不在楚留香面前说南宫灵什么不好,有些事究竟怎么样还要楚留香自己去查证。

    楚留香聊到这里,说他还有一问。

    这一问会很冒昧,可他在丐帮待了这么短时间,这个问题就已经萌芽,现在是非问不可了。

    曲泠以为他会问白愁飞是谁,他却问:任慈的病,是否另有隐情。

    他问了,曲泠便答,不正常,是中毒所至,幕后更有黑手。

    她还把解出来的毒方给了楚留香,说愿意相信香帅,香帅如果信她,可以去找幕后黑手,到时真真假假就彻底明了了。

    我又在想白天的事了。

    曲泠一拉自己的脸,没完没了了,这要怎么专心嘛。

    书是肯定读不进了,她心里像有蚂蚁在爬。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打开系统商城翻阅奇葩的道具。

    “被挂表白墙的渣男的联系方式”早刷新了,就躺在商城里。

    曲泠的心看得又蠢蠢欲动了。

    接着马上她又扇了自己一下,要是买不起任慈的药怎么办,积分得存着啊。

    她只能百无聊赖地戳着道具名,什么也做不了,白白心烦意乱。

    人在无聊的时候什么都干的出来。

    无聊到极点的曲泠跑到了隔壁的房间,一间厢房隔出来的两间卧室,距离近的她都不用出门。

    她手放在阿飞脸上,把阿飞一顿乱揉。

    “我们现在去厨房探险吧!”曲泠大声提议。

    还在梦中的阿飞:?

    怎么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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