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回头看去,商祁越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额角浮着薄薄一层汗,眉头紧紧皱着。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是因为难受吗。
寻常处于易感期的alpha暴躁,易怒,占有欲和攻击性极强。
但是商祁越看上去,就像是只是生病了一样。
“只是”这个说法当然是不合适的,因为商祁越看起来难受极了。不过穆言还是有点不那么善良地觉得有那么一点庆幸。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一整周都被折腾得生不如死的打算了。
由于这一点不那么善良的庆幸,他对商祁越更歉疚了。
“因为您的病吗?”穆言伸手想要扶他,“我扶您去床上躺着歇一会儿吧。”
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商祁越小了一圈,商祁越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
“你力气太小了,我歇一会儿,自己过去就行。”
穆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烫的惊人,他连忙起身去找体温计。
回来的时候商祁越已经不在沙发上了,穆言想了一下,没有敲门就进了他的房间,把体温计递了过去:“您要量一下体温吗?”
“其实量了没什么用,我易感期都是这样的”
话这样说着,但是商祁越还是把温度计接过去含在了嘴里,抬眼瞥了穆言一眼,闷闷地说:“不许笑。”
“先生,我没有笑。”穆言显然没有明白商祁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一句这样的话,但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您刚刚吃的那个药,我一起拿上来了,您现在还吃吗,再吃一点会不会好一点。”
“不用。”商祁越含着温度计,声音闷闷的。
商祁越慢吞吞地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38.7℃:“那个药一次不能吃太多,而且也没什么用,也就是稍微舒服一点。四十度到三十八度的水平吧。”
穆言接过他递过来的温度计,看见那个惊人的数字,吓得换了个角度再看了一遍。
都快三十九度了。
就算是他上次去医院挂吊水觉得难受得要死掉了那一次,也才烧到三十八度。
“别看了,每个月都这样,习惯了。上来陪我躺会儿。”商祁越倦倦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穆言很乖地应了一声,先帮商祁越换了衣服,把他塞进被子里,然后也换了睡衣躺了进去。
商祁越很紧地抱着他,仿佛骨骼贴着骨骼,心脏贴着心脏。
每次易感期都要这样发烧的话,商祁越其实也挺难受的吧。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宝宝。”商祁越把头埋在穆言的胸口,餍足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刚出炉的面包,带着天然的黄油香。
商祁越感觉胸口都没有那么闷了。尽管高烧让他几乎没有食欲,但是穆言身上的信息素还是让他觉得特别舒服。
穆言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像是哄睡小孩子一样。
“你在这里,我睡着了也不要走。”
穆言轻声答应。
夜色沉沉,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落在商祁越微微皱起的眉头上,映得他苍白的脸色愈发清晰。
他睡得极不安稳,呼吸微沉,额头上的汗湿了一层又一层,偶尔会动一动手指,像是无意识地在抓什么。
穆言躺在他身侧,在商祁越背上的手指松了又蜷,最后还是抱住了他。
这样的商祁越跟平时差得太多了,即使只是一个小时之前在车上的商祁越,也跟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他已经有点渐渐明白了怎么应付那样的商祁越,却不知道要怎么对待现在的商祁越。
现在这样有点脆弱的,需要照顾的商祁越。
他试探着碰了一下商祁越滚烫的额头,即使睡着了他好像也很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出了很多汗的缘故。
他从床头拿起毛巾,拧干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擦去对方额上的汗。
察觉到怀里一空,商祁越喉间溢出一声哼的声音,像是快要醒了,又很快沉回去,仍旧没有睁眼。
这样擦过几次汗之后,商祁越睡得沉了些,穆言轻轻揉开了他蹙着的眉心。
明天不用上班,可是后天呢,后天要不要请假呢。
这个月易感期的假已经用掉了,商祁越之前又借口别的部门抽调人手让他有一周多没去上班。
穆言有点纠结,可他今天也累了,还没想出结果也就睡了过去。
商祁越易感期的第二天依旧昏昏沉沉,睡到中午才起。穆言知道发烧的人没食欲,怕自己做的东西不够好吃,叫了商祁越平时吃的的那家酒店的海鲜粥。
商祁越大概是食欲不佳,吃到一半才发现是平时他吃的那家。
“这家的海鲜粥很贵,怎么不叫我来点?”他哑着嗓子问穆言。
“没事的,您已经给了我很多钱了”穆言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有钱的。”
商祁越轻轻笑了笑:“你怎么就学不会从我身上占便宜呢。”
“我已经拿了很多好处了。”穆言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
那么多钱,哥哥的工作,被照顾看管的赌狗父亲。
他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
那么多钱,他拿着也并不安心。花在商祁越身上,他反倒觉得舒服。
“明天你是不是要上班,你去上班吧,不用为了我请假了。这个月你好像好几回没去公司了,我能帮你请假,不过这样毕竟太频繁了,也不太好。”
穆言其实也想到了这些,可是这些应该去上班的理由从商祁越这里说出来,他反倒觉得迟疑了。
“先生不需要人照顾吗?”
“不用照顾,我就是发烧而已。十几年了一直这样,早就习惯了。”
“那您在这里一个人吗要不要给罗助理个电话,叫他送您回您家里去,家里应该有人照顾您吧。”
“家里有阿姨。不过有没有都一样,我一个成年人,饭可以打电话点外卖,没什么好照顾的。”
更重要的是,他想待在这里。
这里有穆言的味道。
在易感期的时候,这种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尤为明显。
原本他的易感期几乎难受得跟要死了一样,晚上很难睡着,头疼得就跟要裂了一样。
但是这次有穆言在,比起从前已经好受很多了,只是发烧,头也痛,但是晚上却可以睡着。
他其实恨不得把穆言锁在家里一分一秒都不要离开他,但是度过了这次易感期还有下次,他不想和穆言闹得不高兴。
穆言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替代的,就算没有信息素,他也又温柔又乖又漂亮,商祁越还想要穆言在自己身边待得久一点。
“您下次易感期的时候,我请假陪您好不好”穆言看着商祁越,感觉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我这个月实在有点抽不出时间生理假之前也用掉了我下个月一定陪您好不好,我请生理假陪您。”
“一开始就答应过不影响你工作的,”商祁越淡淡地说,“不过看看能不能不加班,早点回来,闻了你的味道,我会好受很多。”
“谢谢先生”穆言又愧疚又感激,“抱歉我一定一下班就回来”
“嗯。”商祁越恹恹地回了一句,“你六点下班吗,这个点大家都下班可能打不到车,你留一下罗程的电话吧,我叫他来接你好了。”
这是商祁越第一次和穆言提起他能闻见穆言信息素的味道。
穆言上网百度过商祁越的病,有一个帖子里面他是看到过有人说,信息素紊乱症本质上是一种信息素识别障碍,寻常的alpha和omega可以通过信息素得到很多有效信息。
简单的比如比如对方是一个alpha还是一个omega,是否处于易感期或者发情期,是否有永久标记的对象,一些复杂的比如对方的心情,年龄,身体状况,不过这就需要顶级alpha或是omega才能做到了。
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则往往不能做到这些,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他们甚至会觉得异性的信息素难以忍受。而识别出极低的信息素是顶级alpha独特的能力,就像他们极强的体力和听力一样。
beta也是有极少量的信息素的,只是凡事都得讲量,抛开量不谈,自来水也是有毒的。于是极少一部分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顶级alpha,是可以闻到bet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的,
尽管在全是beta的村落里长大,但是穆言小时候其实幻想过不少次自己分化成alpha的场景。如果能分化成alpha,也许就可以上军校了,他的体检过关,成绩也够。军校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津贴。家里出了一个军校生,母亲和哥哥也能被高看一眼。
穆言其实有一点好奇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即使知道这个对于他现在分化成beta的事实并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商祁越看起来并不舒服,他不想在这时候讨他的嫌。
“好的,”穆言按着商祁越报的数字把罗助理的联系方式记了下来,又重复着确认了一遍,“好的先生,我一定早一点回来。”
他想了想,很快又认认真真地补充道:“一到下班时间我马上就走。”
商祁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有些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穆言微微偏头,愣了愣:“先生觉得我像什么?”
“像许诺说放学第一个来接幼儿园小朋友的家长,但是你比他们煞有介事多了。我妈以前就经常这样敷衍我,但是她后来还是叫保姆来接的我,保姆也不敢往前面挤,到最后我还是最后几个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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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风作案把1,12,19章改回去了,被举报害得我没榜的时候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擦了,现在感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如果没有人举报的话会这样放到周一会再改成删减版
第42章 面包大王
“阿姨她可能是工作比较忙吧,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也想第一时间来接您的。”
穆言轻轻地拍了拍商祁越的背,如果是长大之后也一直记得的事情,对当时的商祁越来说应该很失望吧。
“她不忙。”商祁越说,“她也没有工作。”
商祁越看着穆言微微愣住的神情,有些自知失言。
自己真是脑子有病,跟穆言说这些,难道还要小时候过得那么惨的穆言来安慰他吗。
商祁越避开了穆言的眼神,想要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但是余光却看见,穆言还是在用沉静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怎么了?”商祁越这回没有避开他的眼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生气。”
穆言似乎思索了一下,只是短短几十秒,但是商祁越却觉得等得有点着急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评价先生的私事,但是我觉得我觉得阿姨这样做不对,以后如果我有孩子的话,我不会这么对我的孩子的。”
穆言并没有觉得他无病呻吟。
他从来都知道苦难不能不能相比较。
他穷,他从前也想过那些城里长大的孩子一直都能吃饱穿暖,他们是不是没有任何烦恼。但是说到底,世界上还有连健康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求的人,难道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自己就不苦了吗。
虽然现在,因为商祁越的缘故,自己的处境好像真的没那么困难了。
他小声地又对商祁越承诺了一遍,他一定会早一点回家的,一下班就回家。
商祁越看着他,喉结滚了滚。
“好。我知道的。”
穆言走到他身旁:“您要再坐一会儿吗,还是我扶您去床上躺着?”
商祁越微微摇了摇头,穆言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穆言想到他现在身体不好,既不敢挣扎,也不敢继续坐在他的腿上,有些进退维谷。
好在商祁越只是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就没有继续再用一开始的力度拉着他。
“我扶您去床上。”穆言烧红了脸,避开商祁越的眼神说。
“就是突然想亲你。”商祁越几乎和他同时开口,尽管穆言并没有问他那个问题。
穆言也在他侧脸轻轻啄了一下:“我也想亲先生现在我扶您去床上好吗?”
商祁越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他抬眼看了穆言一眼,然后安安静静地被穆言扶了起来。
他并不习惯把身体的重量倾到穆言那里,于是好不容易走到卧室床边的时候,他浑身脱力,几乎整个人砸在了床上。
穆言发出一声轻呼,商祁越借势把他拉到了床上。
“你明天要去上班后天还要送你妈妈去透析。”商祁越喃喃地说。
易感期时候的商祁越和平时的商祁越有七分像,可是剩下三分却是稚气的,让穆言觉得完全捉摸不透的。
所以尽管他刚刚已经答应了穆言不必请假陪他,穆言也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我我也可以不去的,先生透析我会早一点去,等您醒之前就回来。”穆言的声音越说越低。
商祁越打断了他:“所以你今天一天都要陪着我。”
穆言轻轻地应了一声好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商祁越满意地把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穆言的头发比常人的都要软,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什么洗发水。
难熬的易感期里,和穆言有关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好像能短暂地从熔炉里抽身出来。
穆言柔软的头发,他比自己的体温凉一点的身体,他身上面包的味道。
“宝宝。”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穆言被他抱在怀里一整个下午,听着他黏黏糊糊地说了一下午这样的话。
他回应着商祁越的每一句话,我也喜欢您,特别喜欢,只喜欢您。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也会把这样的话当真。
如果没有爱的话,就这样纯粹的出卖着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度过这一年,那也太难过了。
要是他爱商祁越就好了。
要是商祁越爱他就好了。
就算只有指甲盖大的一点点,就算只是对路边流浪小猫的喜欢。
他喜欢陆崇的时候,陆崇又有多喜欢他呢,陆崇对他的感情,又真的是对一个平等的真正的爱人的感情吗?
如果喜欢的是商祁越的话,他至少可以拿到钱,可以治好妈妈的病,可以让哥哥有体面的工作,可以让在意的人都过上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要是商祁越以后不经常像在办公室那次那样欺负他就好了,要是他对自己那么坏的时候少一点就好了。
要是商祁越可以经常像现在这样在他面前装一装就好了。
要是每次商祁越不经意泄露出他在心里轻视自己,觉得自己是小猫小狗的时候,自己都能迟钝地感受不到注意不到就好了。
穆言莫名觉得有点想哭。
病中的商祁越当然不可能猜到穆言在想什么。
他只是感觉到怀里的穆言乖乖的,在他觉得冷的时候热乎乎的,在他觉得热的时候凉丝丝的,时不时地还会轻轻蹭他的脖子。
商祁越当然偶尔也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是一个成年人,这样抱着另一个成年人不撒手,不让人去做任何事,就只是这样被自己抱着,脾气再好的人在心里都会觉得烦的吧。
但是身体客观的感受很快就战胜了那一点他本就不怎么在意的面子,让他更心安理得地整个人贴在穆言身上,就这样直到太阳西沉。
晚上的时候,穆言叫了几个清淡开胃的小菜和一个老鸭煲,商祁越没胃口,他也硬是哄着商祁越吃下了半碗饭。
商祁越生病的时候有点任性,吃过饭后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洗澡。穆言知道发烧的人不能洗澡,就温声劝着他,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全身。
“你明天”穆言快要睡着的时候,商祁越又像小孩子一样开始叮嘱。
即使被从临睡的边缘吵醒,穆言也完全没有脾气。
“我记得的,我明天会早点回来的我会第一个出办公室的。”
“拿我当小孩子哄,”商祁越嘟囔,“你最后一个出办公室我也看不到。”
穆言轻轻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亲他:“我一定早点回来好不好。”
穆言第二天确实没有第一个出办公室的门,他毕竟只是一个小职员,即使工作一年多了也算有点资历,可是他到底还是不敢一下班就准点走。
他不是会装模作样待到最后的人,但是也不好意思前几个走。他今天鼓起了勇气,在有三个同事起身离开的时候,马上就收拾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已经走了的周姐回来拿东西刚好和他迎面撞见,就在穆言的心砰砰直跳,怀疑周姐马上就要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走的时候,周姐和他说了一句明天见,早点回去吃饭吧。
“周姐明天见,您也早点休息。”
初春的白昼不长,穆言到家的时候明明还挺早的,但是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屋里光线很暗,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穆言推开门,就看到商祁越窝在床上,怀里抱着几件穆言的衣服,枕边还乱七八糟堆着几件,像是某种大型猛兽在筑巢。
听到门开的声音,商祁越猛地抬起头,他迟疑了一瞬,然后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怀里的衣服藏起来,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穆言别过脸,不知道是不是该装作没有看见。
商祁越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但是即使尴尬成这样,他也没想要把穆言的衣服扔开。
“操,谁让你他妈这么晚回来的”
“我对不起,”穆言连忙先道了歉,“我已经尽量往回赶了”
“先生,我们先量个体温好不好?”
“不量。量了40度就能变36度了?”
商祁越这时候讲话火药味很重,但是比起平时不好揣度的样子,穆言应付起这样的他来竟然也并不觉得棘手。
穆言没有再坚持。
他伸出手,将商祁越连同他怀里的衣服一并抱进了怀里,轻轻地贴住他滚烫的额头,低声问:“那这样呢,这样会好一点吗?”
商祁越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穆言身上的信息素把他整个人严丝合缝地笼罩了起来,幸福得像是从炼狱回到了云端。
他好香。
身上的肉摸起来好软,好像把他喂胖一点,这样就更好抱了。
言言好香。
怀里的人微微愣了两秒钟。
商祁越这才意识到,他几乎已经烧糊涂了,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能是罗助理的车上有香薰”穆言小声替他解释。
“不是。”商祁越破罐破摔地反驳。
“是你的信息素。”
穆言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我您真的能闻到我身上的信息素吗?可我是beta”
商祁越不悦了:“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beta怎么了,我就能闻到怎么了?研究所的人就问了个没完你怎么也问。”
“那我”穆言迟疑地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那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我闻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有不相信先生我小时候也想过万一我以后不分化成beta的话,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的,毕竟信息素是独一无二的,就像超能力什么的,小时候总是会感兴趣的”
商祁越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即使穆言努力去听了,但是商祁越好像故意不让他听到似的,故意说的又快又含糊。
“您可以再说一边吗?”
“只有我能闻到,所以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商祁越恶狠狠地说。
穆言愣了愣,不知道商祁越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算穆言想跟别人说,谁又会相信他一个beta是会有信息素的呢,谁又会关心他一个beta有没有信息素呢。
见他发愣,商祁越又开始不高兴了:“你为什么不说话,这很难做到吗?你还想告诉谁啊?”
穆言被他抱在怀里,脸颊抵着商祁越滚烫的脖颈,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耳侧。
“没,没有想告诉别人。”穆言怕他不说了,“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商祁越抱着他,手掌轻轻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似的拍了拍:“那你希望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穆言低了低头,两个人面对面躺着,这个动作倒显得像他在往商祁越怀里蹭。
“厉害一点的。”穆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一时有些忘了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的,对信息素的形容词在他的生活里使用的频率太低了。
像alpha一点的那个形容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厉害一点,好像不能这么说。
“厉害一点的信息素你是想说压迫感吗,你想要分化成alpha吗?”商祁越笑了笑,“为什么会想分化成alpha?”
穆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alpha可以上军校,军校管吃管住,还有补贴,妈妈和哥哥在村里也会被高看一眼。”
“我就是想想,”穆言赶忙补充道,“beta也挺好的。要是喜欢旅游的话,每个月都可以拿生理假去旅游呢。”
商祁越难得地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闻起来不像是alpha吗?”穆言笑了笑,“先生告诉我吧,这又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
“是面包的味道,不是特别甜,但是很好闻很香,也一点都不腻,像是刚烤出炉的,还刷着黄油的那种。”
穆言笑了笑:“面包?”
好像也在意料之中,面包比起那些昂贵的甜品来说既便宜又管饱,平凡而随处可见,味道不至于惊为天人,但是也很难做得不好吃。
“面包味也很厉害的。”商祁越轻轻揉了揉穆言的发顶。
两个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在这里讨论一个beta不存在的信息素的味道,商祁越还因为这个信息素的味道没那么像alpha的信息素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
穆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商祁越却在这时候突然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面包大王。”
【作者有话说】
wb发了人设卡的动图,大家可以去wb康康[星星眼]
修改了37章部分内容,好多宝宝觉得林国骏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是我表达有误。原本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把他关起来监视起来,给口饭吃不饿死。后文会让他更惨一点的。
第43章 平常人当然不会
这四个字组合起来的时候太离奇了,像是给低龄儿童读的睡前故事,穆言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商总是不是烧糊涂了。
他被商祁越弄得很不好意思,微微侧过头,有点生硬地移开了话题,问商祁越叫的外卖到了没有。
商祁越见他脸红得要烧起来了,就没再继续开玩笑,他伸手捏了捏穆言的脸,然后打电话催了催酒店那边。
外卖不多一会儿就到了。两个人用过晚饭,商祁越躺了一天有点难受,拉着穆言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
第二天,穆言在闹钟响之前准时醒了过来,没让闹钟吵醒商祁越。
他今天请了假,要送母亲去透析,回来早的话,商祁越应该还没有起床。
但是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却被身侧的人一把抱住,然后按回了被窝里。
穆言一愣,安抚似的拍了拍商祁越的手臂:“您再睡一会儿,现在才五点多,今天我不去上班,您醒了我就应该回来了。”
“不要。”商祁越的声音闷闷的,“我请护工去送她了,你留下来陪我。”
商祁越之前并没有和穆言说过请护工的事,穆言怕他是睡迷糊了把梦里的事情当了真:“您什么时候”
商祁越却好像误会了他的问题,他有点心虚地偏过头,把脸埋在来了穆言的颈窝里,胳膊收紧了些,像是在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你请完假的时候。”
穆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不敢确定商祁越大早上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是梦话。于是有那么两三秒钟,他没有吭声。
在他沉默的间隙,商祁越把他圈得更紧了。
“你生气了吗?”
商祁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也没什么力气。
“我就是想要你多陪我一会,反正你今天都是要请假的。”
“我不会生您的气的,”穆言轻声道,“您要我陪您再躺一会儿吗,还是我给您去弄一点早餐?”
“你在心里生气了,你们这种平时脾气好的人就是这样的”
穆言有点好笑,商祁越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发烧,这番话说得奇怪得很。
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穆言刚想解释,商祁越就又开了口:“你别生气。就陪我这一天好不好,我每次中间这天真的特别特别难受,又刚好听见你打电话请假,不是故意不让你去见阿姨的下次我陪你去见她。”
“真的没有生气”穆言小声辩解,见商祁越好像不相信的样子,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好,那先生下次陪我去见妈妈,妈妈也很喜欢先生的。”
“我也觉得阿姨挺亲切的。”商祁越嘟嘟囔囔地说,后面半句话说得又低又快,穆言再问他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就不说了,只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穆言朦朦胧胧地听见了几个字,大概是在说自己的妈妈怎么怎么,穆言想到他可能和母亲关系不那么好,就没有继续追问。
他只要让商祁越高兴舒服就可以了,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这几天已经不小心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了,希望商祁越清醒过来的时候能够忘掉吧。
后几天的易感期对于商祁越来说,远远没有突然被抽干力气的前几天和发烧最严重的中间几天难熬。
以至于他周五醒来时,比易感期结束更先意识到的,是怀里的人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找穆言的衣服抱着,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种头疼晕眩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他算了算日子,易感期好像是结束了。
手机在床头充电,拔下来的时候已经满电了,商祁越这几天过得糊里糊涂的,应该是穆言给他充的。
穆言永远是这样仔细周全,跟他在一起,每一丝空气都是舒心的。
打开手机,工作消息是他前几天忍着头晕也清完了的,只有私人号码上有几条未接来电。
傅嘉彦这人抽什么疯了,给他打了五个电话,看过去清一色的全是他打过来的。
他拨回去,电话那头傅嘉彦的声音有点责备的意味:“怎么才回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易感期。”商祁越有些不满,“你怎么连我易感期都记不住?”
“我记得你易感期啊,你易感期怎么会是这时候,提前了吧。”
商祁越听他这么一提醒,才打开日历算了算日子,好像是提前了半周左右。
是因为穆言吗?
医生告诉过他,他的易感期周期偏长,如果提前的话,反而有可能是疗程起效,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向好的象征。
“好像是有点提前了。”
“妈的,”傅嘉彦笑骂了一句,“你一直不回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急得地打电话给罗程了,结果他跟我说你工作消息照回不误,你就是不想搭理我。”
“本来就是,”商祁越丝毫不在意,“我易感期真的跟要死了一样,工作是没办法,你找我能有什么正经事,我搭理你干嘛。说的好像你易感期会搭理我一样。”
傅嘉彦笑了:“巧了,我还真有正经事。”
傅嘉彦家里是爷爷管事,他也没有完全接手家里公司,一天到晚的比自己还闲,能有什么正经事。商祁越挑了挑眉:“你跟陆栀要订婚了?”
“是啊,你还真了解我。”
“那我给你安排个单身party?”
“那就不用了吧,”傅嘉彦拒绝道,“多大的人了,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商祁越听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有点想笑。
“真的不要?”
“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等结婚前再弄吧。”傅嘉彦笑了笑,“不过你不是一直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吗?”
“是不感兴趣,但是最好的兄弟要结婚了,我怎么可能不来。商祁越笑道,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的订婚宴,我带个人可以吗?”
傅嘉彦难得地愣了愣:“带人?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你带人。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beta吗?”
傅嘉彦这时候在酒店的床上,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床头另一侧的陆栀微微偏过了头来。
“请柬早就送到你家了,”傅嘉彦笑笑,“你去研究所吧,我一会儿也要回公司看看。”
电话挂掉了,陆栀笑了笑:“是商祁越吗?他身边有人了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傅嘉彦想了想,确实不记得商祁越第一次提起那个beta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像也就是不久之前吧,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
“我还挺好奇是什么人的。”
“反正我们订婚那天就能看见了,”傅嘉彦站起来,走到衣架前拿起大衣套上,“我一会儿要去公司,要送你回家吗?”
陆栀摇了摇头:“不用了,家里闹得那样子,我不想回去。”
“那我送你回公司边上那套房子吗?”
“我也不想去那里,回了那里刘姨也会告诉我爸的,到时候又要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说了今天跟你在一起,他就不会再问了。”
“最近又闹得很凶吗?”傅嘉彦有点疑惑,“小崇不都回家了吗,为什么还在吵?”
一向好脾气的陆栀提到家里的事,也微微皱起了眉。
“我爸其实已经退一步了,小崇不愿意去S国那边接受海外项目就让他直接进本部,但是小崇想要先把他那个小公司搞到正式盈利,招到能接替他的人再进本部。”
傅嘉彦皱了皱眉:“这是在干什么啊。那种小公司一年能赚几个钱,不过你爸也是,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干嘛非得跟你弟弟呕这个气。”
“是啊,各退一步的事情。我也搞不懂,而且我爸去查了他那个小公司,他自己好像入股很少还是根本没入股,就算开始盈利了也分不到多少钱。不知道他一天天在想什么。”
傅嘉彦也有些奇怪,那种规模的公司,就算一个人控股百分之六七十,一年也顶多赚几百万。陆家的生意一天的流水就不止这个数了。
而且为什么陆崇不入股呢,这太奇怪了。
“好了,你别想了,我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想明白呢,你费这个脑袋做什么。”陆栀无奈地笑了笑,“你不是要去公司吗,你去忙吧。下去的时候不用退房了。”
傅嘉彦刚想要答应,听到她的后半句话,立马脸色一僵。
“你又要叫人来吗?陆栀,我们快订婚了。”
“你也说了,我们还没结婚吧。”陆栀看着他,淡淡地说,“结婚之后我肯定就不玩了。”
“又是那个Francis,就这么喜欢白兰地的信息素吗?”傅嘉彦问。
“不是他,是最近别人刚介绍给我的一个小明星。他最近演的那个电视剧挺火的,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你没必要拿自己跟他们比吧。”见傅嘉彦脸色不好看,陆栀笑了笑,体贴地拿起围巾给傅嘉彦围上,“谁会把养在外面的情人当真呢?”
是啊,谁会把养在外面的情人当真呢。
“平常人当然不会。”傅嘉彦平静地看着她,“但是你家有前科,不是吗?而且不止是你爸,陆崇看样子也很把他那个的情人当真,你可以再去查一查,没准他那个小公司的名字,和持股最多的那个人的名字有什么关联呢。”
陆栀愣住了。
第44章 怎么了,不想去吗
从研究所回来,商祁越推开了穆言家的门。
刚刚在研究所里,他把易感期提前的事情跟医生说了,医生采集了他的身体指标,表示说这很有可能是他的病向好的象征。
门开了之后,熟悉的信息素铺面而来,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面包的香气变淡了不少。
穆言不在吗,他皱了皱眉,穆言去哪里了,是还没下班吗?
“先生回来了?”穆言刚洗完澡出来,他没有用干发帽的习惯,头发湿漉漉的,往下面滴着水,“您吃过了吗?”
见到人在家,商祁越终于稍稍放下了心来。
“在研究所边上吃了一点。”
穆言听说他去了研究所,顺口就问了一下研究所里的医生怎么说。
“蛮好的,”穆言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他自己浑然未觉,还在关心地看着商祁越,“你怎么不用干发帽,这里不是有干发帽吗?”
一滴水珠落在了商祁越的手背上,穆言连忙用拇指拭去:“我又不是女孩子或者omega没有留那么长的头发,不用那个的。”
商祁越又被他气笑了,穆言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奇怪的话。
“穆言,干发帽,几十块钱一个,你没遇见我之前月薪也有五位数吧,你不是omega不是女孩子,还不能用二十块钱的干发帽了?”
商祁越从衣柜里给他找来一个新的干发帽,把他的头发擦了擦:“这样干好多,你吹得也快一点啊。就算要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
穆言没好意思说他以前为了省电其实也就吹个半干,商祁越在洗手台下面找到吹风机,拉着穆言坐下,开始给他吹头发。
穆言有点不习惯被这样照顾,他微微扭过头:“先生,我可以自己”
“坐着。”商祁越用没有拿着吹风机的左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穆言的头发不长,很快就吹干了。商祁越这里的吹风机尽管风里好像不是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吹得却很快。商祁越看着他身上的睡衣:“今天上班累吗,是想早点休息吗?”
穆言揣测着商祁越的言外之意:“先生想要出门转一转吗?”
“一会儿和我出去。”商祁越点了点头。
穆言没有问去做什么,就温声应了一声好。
商祁越带他去的是一家定制西装店,老板是一个意大利人,商祁越和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穆言听不懂的话,然后给穆言量了尺寸。
穆言站得笔直,肩膀微微绷紧,商祁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慢悠悠地翻着杂志,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穆言身上。
穆言形瘦削挺拔,五官干净,即使穿着他原本最普通的深色毛衣和工装裤,他也是漂亮的。
只是当他换上世俗意义上更体面好看的衣服的时候,这种好看就变得更引人注意了。
穆言觉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熟悉的商祁越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在一起,穆言这才发现商祁越虽然面前放着一本杂志,却始终在看着自己。
他感觉脸颊有点烫,忍不住低下头去。
商总看自己做什么。
这样定制的衣服,应该很贵吧。
穆言这样想着,却没有开口询问。他也渐渐有些明白,有时候商祁越给他花钱,并不单是想给他花,有时候也是为了商祁越自己高兴。把自己打扮得体面一些,先生带他出去也不会那么没面子。
“下周陪我去一个朋友的订婚宴。”
和老板说着话的商祁越突然转了过来,用中文对穆言说了这样一句话。
穆言怔了怔,虽然做好了商祁越给自己定制衣服是想要带自己出去的打算,可是朋友的订婚宴,这样的场合也太正式了。
按照穆言村子里的习俗,两个人结婚哪里会有什么订婚宴,两个人去见过双方父母就扯个证摆个酒就算是结婚了。
有钱人就是重视啊,难怪现在公司里不少年轻人都在说什么“没有钱哪里来的爱情”。
“怎么了,不想去吗?”
“没,没有。”穆言连忙否认,“可是商总,这也太正式了,我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
“吃个饭而已,”商祁越淡淡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
商祁越说没有不合适,那就是合适的。
除了定制的礼服,商祁越还叫穆言试了几套普通尺码的西装。人靠衣装的话真的不是说说的,换掉廉价衣服的穆言看上去马上就不一样了。
商祁越挥手把那几件衣服都包了起来。
商祁越也拿他真的没办法,他也是第一次发现有人的物欲能低成这样。每个月三十万打到他卡上,他硬是一点福都不让自己享,连几件好点的衣服也舍不得给自己买。
穆言本以为买完西装商祁越就该开车回去了,没想到他又开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商场的灯光柔和又明亮,穆言跟在商祁越身后,步伐放得很小,刻意不去看橱窗里标着价格的标签。
他不确定商祁越要买什么,只是等商祁越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直到商祁越在一家奢侈品店停下,穆言才微微怔住。
“商先生。”店员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先生是要给女伴挑礼物吗?”
穆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睛,他想起商祁越说起过朋友的订婚宴,大概是订婚宴的还是要送给那位朋友的未婚妻的吧。
商祁越没有回答,目光扫了一圈,让店员从展架上取下一条酒红色的裙子,转身问穆言:“这件怎么样?”
穆言愣了一下,随即认认真真地回答:“先生眼光很好,这裙子很漂亮。那位小姐会喜欢的。”
“要包起来吗,先生?”
商祁越看了店员一眼:“包起来吧,还有一件我记得今年Miranda秀场穿的那件白色抹胸的裙子,现在还有吗,没有的话到货了送到我家里来。”
店员笑了笑:“您眼光真好,那件裙子只剩下一件2码了,如果您的女伴是omega的话,应该不太合适,我到时候把1码的送到您家里吧。”
“不用。”商祁越淡淡地说,“就2码的,一起包起来。”
商祁越接过小票,穆言安静地站在一旁,自然地伸手去接袋子。
商祁越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语气暧昧不明:“真乖。”
A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没多久,商场灯火通明,映在玻璃柜台上泛起暖色的光泽。
商祁越拿起一对袖扣,对着穆言的袖口比了比,又换了一对翡翠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权衡哪一对更适合。
“这个不错,试试看。”商祁越将袖扣递到穆言手上。
穆言有些犹豫,垂眸看着精致的袖扣,又看了看商祁越的神色。
“怎么了?”
这样贵的东西,应该是先生要给那个要订婚的朋友挑的礼物吧。
“没事,先生。”
“是不会戴吗?”
“这种袖扣是穿法式衬衫时候佩戴的,我来为这位先生戴吧。”店员上前一步,却被商祁越的眼神逼了回去。
穆言怔怔地看着商祁越把袖扣拆开,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小小的金属,微微弯腰,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先生”穆言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声音有些轻。
商祁越却没松手,而是低头捏住他的手腕,微微皱眉:“别动。”
穆言僵住,乖乖站好,垂眸看着男人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衬衫袖口,将袖扣穿过袖口的孔,再细致地扣好。
他的动作很慢,指腹偶尔擦过穆言的皮肤,带着肌肤特殊的触感,让穆言忍不住绷紧了手指,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等他还没回过神,商祁越已经随手拿起一块腕表,朝他扬了扬下巴:“这个也戴上。”
穆言刚想伸手接过,商祁越却已经抬起他的手腕,俯身亲自替他扣上表带。
金属的冰凉触感贴着皮肤,而商祁越的指腹温热,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一点不容抗拒的意味,穆言只能任由他扣紧表扣,喉咙微微发紧。
等到腕表牢牢地戴在手腕上,商祁越才慢悠悠地开口:“行了。”
穆言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指,刚想说点什么,商祁越已经侧身朝店员道:“就这些,结账吧,不用包起来了。”
穆言看着自己身上的袖扣和手表愣了愣:“不用,不用摘下来包起来吗,先生。”
商祁越看着他,笑了笑:“不用,戴着吧,特意给你挑的。”
穆言低头看了看袖扣和表,刚刚还觉得冰凉的袖扣和表马上就变得滚烫了起来。
“商总,这太贵重了,我戴不出去”
穆言有些局促,他不想让商祁越觉得自己矫情清高,可又不想接受这样的礼物。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这样的人,即使是真货戴在他的身上,看起来也像是赝品。
他是一块石头,不会因为和商祁越这样的人待在一块久了,就变成金玉。
“怎么戴不出去,现在戴着不就很好吗?”
穆言见他神情似有一点不悦,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刚刚拒绝了商祁越。
“谢谢先生”穆言开始磕磕绊绊地解释自己刚刚的话,“我只是觉得有点破费了,这个很好看,就是太贵了,要这么多钱”
商祁越见他收下,皱着的眉很快舒展开来,他接过店员装好的领带,牵起穆言的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零点还是正常更新
第45章 那就试试这个吧
围巾,袖扣,领带,手表,休闲装,穆言见商祁越挑了七七八八的很多东西,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他以为商祁越给自己挑完那个袖扣和腕表之后,应该就是在给他要订婚的那位朋友挑礼物了。
但是商祁越时不时地把那些昂贵的东西放到他身上比划着,让他有点惶恐。
“去换上我看看。”商祁越把一套衣服递到他手上。
那套面料考究的衣服平躺在穆言的双手上,有点灼人。
他想要开口询问,但是最后只是依言去试衣间里换上了那套衣服。
“很漂亮。”商祁越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了,这件开衫是今年米兰时装秀的新品呢,先生您真有眼光。您这样搭配又好看,又比时装秀的还要日常,特别适合身边的这位先生。”
“是么。”店员这样的夸赞显然取悦了商祁越,他点了点头,满意地结了账。
回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商祁越看着欲言又止了很久的穆言:“怎么了,想说什么?看你一直这样很久了。”
“这些东西”穆言犹豫着开口,“是给”
“都是给你买的。”商祁越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穆言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他想着再有钱的人,也没必要浪费钱。何况是花在自己身上。
一个袖扣还好,可是商总今天花了好多钱。他原本以为后来买的那些东西和最开始的裙子一样,是买给商祁越那个要订婚的朋友的,才没在一开始就制止。
可是如果商祁越是买给自己的,那也太浪费了。
“我这些东西太贵了,我平时穿也不像样。先生,没必要为我浪费这么多钱的,一次宴会也用不上这么多东西。我也不是不喜欢,先生送我什么我都很喜欢,就是以后”
商祁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凑到副驾那边亲了亲他,既没有答应以后不买,也没有反驳他。
车开到了穆言住的平层楼下。穆言跟在商祁越身后,拎着大包小包坐电梯上了楼。
穆言被商祁越抱起来放在了玄关的大理石柜子上,身前的大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有商祁越的气息将他笼罩得密不透风。
穆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话,惹得先生有点生气了。
“先生”他的嗓音有些不稳,手指虚虚地抵着男人的肩膀,试图推开一点距离。
“我不是故意想拒绝您,想惹您生气的”
商祁越没理他,把人压在玄关的画框上面亲。
那是一副印象派的睡莲图,笔触细腻,色彩温暖而丰富,水波安宁,睡莲生长。
“嗯?”商祁越吻了他一会儿,低笑着抬起手,将一条羊绒围巾绕到他脖子上,轻轻一拢,“宝宝觉得是浪费钱么?”
穆言的睫毛颤了颤,微微侧开脸,却被商祁越捏住下巴,强迫他正视自己。
“可是我觉得很好看。”
“袖扣呢?”男人笑得低沉,解开他的衬衫袖口,慢条斯理地将袖扣重新扣上,手指缓慢地滑过他的腕骨,“这个也是浪费钱吗?”
穆言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却被商祁越握住。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又替他整理好领带,低声道:“还是说,你也不要这个?”
穆言的喉咙微微发紧,避开他的视线:“您别生气,先生”
“生气?我没有生气。”
商祁越没给他后退的机会,拿起另一只腕表,轻轻扣在穆言的手腕上,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表带,直到合适的松紧度。
“嗯?”他垂眸看着穆言,眼神幽深,“这个呢?”
穆言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手指微微握紧,指尖抵着掌心,呼吸有些乱。
穆言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心跳快得有些失控,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按上了一层隔音膜,只剩下商祁越低沉的嗓音:“不好看么。”
可商祁越却还没停下,他忽然松开穆言,转身从沙发上拿起最开始买的那条白色抹胸裙,随手抖开,朝穆言扬了扬下巴,语调带着点危险的漫不经心:“你不想要其他东西,那就试试这个吧。”
穆言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商祁越,眼睛睁大:“先生,您”
他愣愣地看着那条裙子,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是他在商场里夸过好看的那条裙子。
白色的抹胸裙圣洁,高贵,像是属于来自高天的神使。
穆言下意识地抬头,商祁越的目光沉沉的,唇角微微翘着,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商祁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从他的眉眼缓缓滑落,落在被围巾、袖扣、腕表装饰得精致的身体上,语调低哑:“你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东西吗?不要那些,那就试试这个。”
穆言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又羞又惊,拼命后退,可玄关上的画框已经抵在他身后。
他无路可退。
“先生,别、别开玩笑这不是您要送给那位要订婚的小姐的吗”穆言耳朵通红。
“谁告诉你的。”商祁越缓缓道。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是给她买的。”
穆言猛地抬头,眼睛微微发红。
“嗯?”商祁越轻笑了一声,刻意拖长了音调,语气带着点戏谑,“是喜欢这条裙子,还是喜欢我给你买的别的东西?”
穆言垂着眼睫,手指不安地绞着袖口,像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商祁越还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撑在玄关上,另一只手拎着那条白色的抹胸裙,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裙摆的边缘,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不要不要裙子。”
“那宝宝要什么?”商祁越看着他的反应,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染上了几分若有所思的兴味。
“要要别的。”
“别的这些都喜欢吗?”商祁越问他。
穆言的脸几乎已经烧了起来,他很快地点了点头。
商祁越轻轻抓住了穆言的手,像是捏小猫的肉垫一样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
“那以后还说自己配不上,浪费钱这样的话吗?”
穆言马上摇了摇头。
商祁越的掌心温热,指腹的温度透过最薄的手心处的皮肤传递过来,几乎很快就席卷蔓延过穆言的全身。
好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听话就还是好宝宝。”商祁越贴近了一点,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侧,“那你以后要是忘记了,又说这样扫兴的话怎么办呢。”
穆言抬起眼,看着商祁越近在咫尺的脸,他凑上去亲了亲,认认真真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会忘记。
“要是再说的话,我就真的给你穿上这条裙子。”
“不,不会的。”穆言回答的声音细若蚊蝇。他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这也太,太奇怪了。
商祁越终于满意了,笑了一下,松开他的手,随手将那条白色的抹胸裙丢到了一旁,懒洋洋地道:“不穿就不穿吧,反正也要脱掉的。”
穆言的耳朵瞬间泛起了薄薄的绯色。他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唇,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穆言的手被商祁越扣住,腕上的翡翠袖扣折射着玄关灯橙黄色的光,指尖微微发颤。
他几乎是被半哄半逼着贴在玄关的墙上,背抵着木质的画框,被迫迎着商祁越灼热的目光。
身后,睡莲图恬静,温暖,圣洁。
“不都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就不会叫你穿了,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穆言感觉心跳得厉害,想偏开视线不敢去看商祁越,可身前人的呼吸却一点点贴近,暧昧的温度轻轻拂过他的耳廓。
刚刚被迫戴上的配饰一件一件被摘下,然后在商场换上的衣服也一层一层地被和那条抹胸裙丢在了一起。
“没,”穆言想要否认,“没有害羞。”
商祁越挑了挑眉,像是觉得他的回答有些可爱,忽然俯身贴近,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真乖。”他喟叹似的低语,手掌顺势滑到穆言的腰侧,缓慢地抚着。
穆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商祁越的手掌很大,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透进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躲了一下。
但他这一躲,反而被商祁越扣得更紧。
大理石的台面有点凉,穆言赤裸着腿坐在那里,三十七度的身体和冰凉的大理石贴合在一起,几乎是冰火两重天。
“这里是不是太凉了?”商祁越手臂收紧了些,将穆言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手指轻轻擦过了他的嘴唇,“怎么也不吭声,这张嘴一天到晚就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重要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说。”
穆言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耳边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意识晕晕沉沉的,像是整个人都被包裹进了温暖的水流中。
几乎要化掉。
水流
穆言整个人湿透了,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但是却不冷,商祁越的怀里很温暖。
玄关那里的大理石台子很冷,过了很久也捂不热。但是沙发很暖和,即使一开始是冷的,后来也慢慢被体温捂得暖和起来。
空气潮湿而缱绻。
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电流,慢慢地穿过了穆言的全身。眼尾已经红透了,他的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
第46章 不识相的东西
宴会厅里灯火璀璨,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影,客人们三三两两地交谈,觥筹交错。
穆言被商祁越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得齐整体面,带到了陆栀和傅嘉彦的订婚宴上。
他看到了好几个连他这种不看娱乐新闻的人都能叫得出名字的明星。正在和新郎新娘寒暄的那个omega好像上过去年的春晚。那个头发染成金色长得过肩的年轻alpha,穆言之前被办公室的小姑娘送过他的杂志。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止是那几个明星,到处都是穿着金贵的人,有些甚至是出现在报纸上或是电视经济政治频道的大人物。
穆言坐在角落里,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和周遭的人群格格不入。
可偏偏他是商祁越带来的人,商祁越这么多年又是第一次身边有人。周围的视线或隐蔽或直白地落在他身上,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beta能得到他的青眼。
穆言能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来之前他就想过这种情况。但是当真正站在宴会华丽的水晶灯下面的时候,不自在的感觉还是爬满了全身。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商祁越。
商祁越说,叫穆言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去应酬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穆言低头用商祁越前些日子送他的那块腕表看了看时间,好难熬啊,明明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却好像已经等了一个世纪了一样。
商祁越去和人交谈了,穆言听不见他在聊什么,只能看到他举止从容,偶尔微笑着举杯示意时,眼尾那点儿凌厉的锋芒柔和了几分。
他在这样的场合如鱼得水,穆言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尽可能把自己蜷缩进阴影里,想要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商祁越还记得他不会喝酒,在临走之前给他拿了一杯气泡饮料。饮料的气泡不断升腾,他却迟迟没有喝上一口。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穆言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个漂亮的omega,穿着剪裁得体的燕尾服,微微垂着眼,气质温和。
“可以的,”穆言点了点头,这块地又不是他的,他找不出理由来拒绝眼前的人,“这里没有人。”
“你是跟着商先生来的吗?”omega轻轻笑了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带人来呢。”
穆言愣了愣,这才意识到眼前的omega是带着问题来的,他有些坐立不安,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气泡水。
他是不是不能随便说什么话,不然会不会对商总不太好。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
“我姓温,我叫温菱。”omega笑得和煦坦诚,即使知道他存了窥探的意思,也让穆言生不出讨厌来,“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叫穆言。”
omega活泼健谈,他似乎很擅长和陌生人破冰,omega很坦诚地告诉穆言,A市的富二代之间也有圈层,蛋糕就那么大,后起家的家族自然矮那些老牌豪门一截,他家里长辈让他过了二十多年舒舒服服的富二代生活,就是想让他在结婚的时候找个金龟婿,能让家里的生意更上一个台阶。
不一会儿,话题就从今天的酒水和他自己的家世转到了穆言和商祁越是怎么认识的。
“别误会,我没有嫉妒你的意思。圈子里面的人都知道他对omega没兴趣,脑子正常的omega都不会打他的注意。”
穆言低着头,他并不是害怕有人想要把商祁越抢走,如果商祁越身边有了能让他厌倦了自己的新人,让一年的约定得已提前结束,他反而可能会觉得如释重负。
可是和商祁越认识的场景,无论是酒店的那一晚,还是流光的初见,他都觉得很难以启齿。
他只能祈祷商祁越快一点回来,快一点把他从这场几乎看不到头的对话中解救出来。
时间为什么不可以走得快一点呢。
“一夜情么?”omega见他三拳打不出一句话,主动地问。
穆言感觉脸上烧得厉害,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索性点了点头。
“看不太出来诶,”omega诚恳地说,“感觉你看着很乖,就跟我在A大读书的朋友一样,不像是会去酒吧那种地方的,也不像是会搞一夜情的。”
“我就是想问问,商总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孟先生的事情,比如他身边有没有人,家里有没有催他结婚什么的。”
穆言茫然地摇了摇头,商祁越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自己的事,他有什么朋友,朋友的名字,更不用说朋友身边有没有人这样的事了。
他这才有点放松下来。商祁越有什么重要的,不能告泄露出去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跟自己说。
“先生没有同我说过这些”穆言怕对方觉得自己藏着掖着不想告诉他,“我和他,只是他给我钱我陪他他不会同我说这些。”
“这样啊,没事,我就问问,”温菱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不屑或是不满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和穆言本质上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我跟孟少还在一起的时候跟商总玩过几回,我记得他人还不错,挺大方的来着,可能心眼儿有点坏,损招儿有点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这样跟着他也挺好的。”
“这表是江诗丹顿的吧,”听温菱这样说,穆言低头看了一眼商祁越送自己的那块表,温菱话说得直白,让他有些抬不起头来做出什么回应,“四十多万呢,你跟他才一个月,不错了。你要是有机会就多跟他要一点,表虽然贵,但是最好还是得跟他要套房子,商家房地产生意做得蛮大的。虽然说就算他跟你掰了他肯定也会给分手费,但是那时候都没感情了,肯定比不上现在好要的”
温菱说话直白而坦诚,没有恶意,却让穆言觉得特别难堪。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错,自己和商祁越就是这样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实话实说也会叫人这么难受呢。
“你在看什么?”温菱见他有些走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抱,抱歉,刚刚有点走神我听见了,谢谢你的建议”
穆言下意识地抬头冲他歉疚地笑了笑,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却撞进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身形颀长,长相俊美,周身围了好几个人基本上都是漂亮又穿着金贵的omega。
他正和身旁的Omega交谈,微微垂着头,目光温和,语气有礼。
他偶尔轻轻颔首,笑意不达眼底,连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线条都显得从容而矜贵。
“那是陆少爷,陆小姐的弟弟。”温菱见穆言看得愣了,赶忙说道,“帅是帅,但是还是别打他的注意的好。”
穆言微微一怔,目光有些茫然地移回到温菱的脸上。
温菱见他愣着,索性继续说道:“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脾气挺烂的,就不久之前吧,我朋友之前想过找他来着,他们匹配度有九十多呢,九十八九十九,快一百了,按道理说也是天作之合吧?结果那么多人在的地方,我朋友的手就碰了他一下,他就把我朋友的手甩开了。”
“他还骂我朋友不知廉耻,叫他滚,哪有这样的,难伺候得很,长得再好看再有钱也不能要”
穆言怔怔地听着,温菱并没有提到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那个陆少爷,他的名字叫什么。
他是不是穆言认识的那个陆崇。
A市真的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吗,又都姓陆可是陆崇明明告诉过自己,他家里已经破产了,父亲也跳楼自杀了。
陆崇对他发脾气,对他恶语相向,这些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这些穆言都可以说是前尘往事,他不在意了。
他也扇过陆崇的耳光,他也摔掉了那个陆崇给他的镯子。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啊。
这应该这应该不可能是真的。
只是凑巧吧,A市那么大,有几千万人,恰好有两个人长得像些,也是正常的吧。
陆崇如果真的家里从来都没有破产,那他一个小少爷,来陪自己住出租屋做什么。
骗他的感情玩么?可是自己的感情值几个钱,要他花三年的时间编那么多故事来骗呢。
除了不值钱的感情之外,他也没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哪有小少爷会这么闲。
温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穆言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他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商祁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身上的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气质懒散又随意,可那双眼睛却透着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聊什么呢?”他随意地问了一句,目光淡淡地扫过温菱,带着一点不加掩饰的敌意。
“商总,”温菱见到他,本能地僵住了,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商祁越没理他,低头看着穆言,声音淡淡的:“言言过来。”
穆言想靠自己站起来,却被商祁越抓着手腕轻轻一带,整个人都往前倾了半步。
“我记得思淼和我说,你们已经结束了吧。”商祁越对温菱道,语气是穆言从来没有听过的冷漠。
温菱一听见他说这话,眼圈马上就红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商总”
常人看到这么好看的omega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早就心软了,但是商祁越明显并不吃这套。
“我不记得思淼亏待过你,你们分手的时候,你们家已经捞了不少好处了,别想你不该想的,我今天就不计较你跟我的人说什么了,别让我知道有下次。”
穆言想开口替这个说过几句话的omega解释几句,毕竟他虽然问了许多让穆言觉得为难的问题,却也是这个宴会厅除了商祁越之外唯一一个愿意和自己说话的人。
但是商祁越拉着他就头也离开了,没有给温菱或者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商祁越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给他拿了些吃食。
对着穆言,商祁越说话的语气马上软了下来:“抱歉,刚刚冷落你了,饿不饿?”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商祁越和傅嘉彦的关系再好,也不好这种时候给穆言拿什么主菜。所幸穆言没有很饿,只是乖乖地喝下一碗暖和的罗宋汤。
“不饿的,没事。先生忙就好,不用管我的。”
“已经打完招呼了,接下来都陪着你。”商祁越摸了摸他的头,“刚刚那个人没有说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吧。是我没考虑好,我本来以为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的。”
“温先生没有和我说什么,先生,您别生他的气”
商祁越语气不善,像是真的有些生了气。穆言不想因为自己害得温菱倒霉,连忙轻轻拉住了商祁越的袖子替他解释道。
“他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就好,我就怕他说点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了。他们那种人家底也没多少,偏偏家里宠成那种性格,在我们面前没人搭理,就爱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商祁越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安抚一般地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从他的角度,越过穆言的头顶往远处看去,刚好和一道来自暗处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不识相的东西,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说】
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
第47章 不是他笨,不是的
订婚是正式宣布两家联姻的场合,对于很多与这场婚事有关的人来说,订婚宴的意义往往比日后的婚礼本身的意义还要重大。A市政商两界有头有脸的人士都云集在这间宴会厅里。
“抱歉,借过一下。”
人很多,擦肩而过的每个熟人,陆崇都不得不停下来打招呼寒暄几句。
终于走到他的目的地的时候,已经用了将近十分钟。
宾客已经各自落座,宴会厅的角落空无一人,一个服务生正在收拾客人喝剩下的饮料。
陆崇有些失态地上前,拦住他急切地问:你好,请问你看见刚刚坐在这里的那位先生了吗?”
服务生茫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没看见。
他刚刚隔着那么远的地方都看见了。
手机震动了一声,陆崇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陆先生,有一家没有提前打招呼的新闻媒体也想加入今天的拍摄现场,是A市本地一家偏娱乐八卦向的非传统媒体”
陆崇眉头一皱,怎么这种事情也要打电话来。
“给一份伴手礼还有一张隔壁酒店的自助餐券,客客气气地打发走,告诉他必须要提前获得请柬,你们也是按酒店规定办事。”
“好的好的,麻烦先生了。先生没有事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
“迎宾的那些服务员现在应该休息了吧,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beta,挺瘦的,长得很乖。没人见过就把宾客入场的监控录像发给我我自己来找。”
对方显然有些犹豫:“陆先生,这个”
“尽快,出了问题我担着。”
角落里的两张椅子被收掉了,原本逼仄的角落显得空荡了起来。
陆崇刚刚分明就看见了穆言就坐在这里,手里拿着一杯气泡饮料。
穆言怎么会来这里。
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他胆子那么小,那么内向,那么笨,那么可怜的一个人。
“小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是还有什么东西没忙完吗?”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陆崇回头看到那人,很快调整好自己,冲那人礼貌地笑了笑:“外婆。”
“有个A市本地的记者也想进来报道,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就好,这种事情下次都安排给下面的人就好,不用亲自盯着的。先过来坐吧,”外婆拉着他笑眯眯地往自己那一桌走,“栀栀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你也要抓紧啊。”
座位的左侧是一个与他家境相若的omega,再左侧是江亦倬的妹妹江瑶,江瑶隔着那个小少爷笑眯眯地对他介绍身旁的omega:“陆崇哥,好久不见呀,这是夏楠,是我爸战友的儿子,比你小一岁,我记得你们见过的。”
陆崇马上就明白了这样安排座位的意图,可既然是长辈安排,他也不好甩脸子,他强忍下不快,向夏楠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夏楠性子内向,被江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竟然有些红了耳尖。
“好久不见,陆先生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夏楠不好意思地开口,“是工作忙吗?”
“是有点忙。”陆崇敷衍道。
“你好像真的瘦了很多哎陆崇哥,”江瑶叽叽喳喳的插言说,“怎么瘦的啊,到底要怎么才能瘦下来啊。”
“瑶瑶你不胖的,再瘦就不好看了。”夏楠安慰她。
江瑶垂头丧气:“但是这样子上镜还是不好看啊”
omega的声音很细,吵得陆崇头疼。
江瑶是江亦倬的妹妹,被两个哥哥宠得不像样,陆崇平时也拿她当妹妹看,放在平日,他是会哄哄她说点好话的。
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很像穆言的人。
穆言应该就是那么高,那么瘦的,眼睛常常垂着,就像小鹿的眼睛一样。
可是穆言怎么会在这里。穆言是来找他的吗?
穆言那么笨,那么内向,胆子那么小。自己前段日子被父亲关了整整一周,和外界全无联系,穆言如果真的是听到新闻混进来找自己的话,那得多难啊。
下决心打电话给陆栀的时候,陆崇其实就大概猜到他这次有可能不得不回家了。
回家之后要面临什么,他大概猜得到。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陆栀一定要去医院交钱。
陆栀说人命关天的事情,她肯定会去的。陆崇放心不下,发消息给江亦倬,让江亦倬再去一趟医院。
江亦倬还不知道他和穆言分手了,只是骂他有病,这么着急的事情早干嘛去了要现在催催催你爷爷呢。
和父亲吵架绝食的那几天,陆崇什么都想明白了。
去他的什么门当户对,去他的什么匹配度,穆言笨点就笨点,beta就beta了,那些omega又能有多好?
反正他现在已经为了留下那个用穆言名字开的小公司已经在和家里已经闹成这样了,再加上一条也无所谓了。
他要跟穆言道歉,他要把穆言哄回来,他要跟穆言结婚,他得让穆言过好日子。
不然尽让人跟着他吃苦了,他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姐姐马上要订婚了,订婚宴上陆家不可能少一个人,父亲要面子,他会让步的。
订婚宴的前两天,陆崇才被从家里的禁闭室里放出来。
他去了那个人去楼空的出租屋,那里和穆言离开的时候一样,什么也没有变。
他找到房东花钱把出租屋买了下来。房东呆若木鸡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中彩票了。
穆言从前絮絮叨叨地说过很多次,说想要攒钱凑个首付,好在A市有个他们自己的房子。
这套房子太差了,但是他接受不了自己和穆言住了一年多的房子再租给别人。他会给穆言买别的房子的,要多少套都可以。
等到他们结婚了
不用等到结婚,陆崇想,没结婚的时候就可以,只要穆言原谅他了跟他和好了。
只是现在外公外婆他们还不知道,但是只要他开口说他有想结婚的人了,他们不会拦着的。
外公外婆是真正地关心自己的人,他们只是想找个人照顾自己,门当户对的omega能在生意上面对他有所帮助,也能在易感期安抚他。
外婆给自己介绍的那些omega,都是性子温柔家世清白和他匹配度又高的,如果是从前的他,或许会从中挑一个性子好的不会管着他的结婚,就像陆栀和傅嘉彦那样。
但是现在,他谁也不要,他只要穆言。
陆崇看着身边那个讨好地用公筷给自己夹菜的omega,微微皱了皱眉。
明明是相似的垂下的温柔的眼睛,出现在别人脸上的时候,他却只觉得烦躁。
夏楠看着用公筷夹回到自己碗里的菜,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陆崇。
“陆先生”
“我胃不好,吃不了凉性海鲜,谢谢你的好意。”
有了这一两句聊胜于无的解释,夏楠又鼓起了勇气:“那陆先生喜欢吃什么,我们下次可以一起”
不行。
他得去找穆言。
酒店的人什么狗屁效率,发个监控录像现在还没发过来。
穆言是来找他的,他不能把穆言一个人丢在人这么多的地方。
这里这么多人,万一有什么人对他起了歪心思怎么办?穆言那么笨,万一他不小心把什么饮料洒在大人物的衣服上面被为难了怎么办?
像小猫崽子一样那么怯生生的一个人,万一遇到了什么仗势欺人乱七八糟的人,还不得被欺负死了。
陆崇站了起来。
“抱歉,失陪一下。”
他得去找穆言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谢谢您告诉我”穆言垂着眼,轻轻地说。
商祁越悄悄地观察了一下,眼睛没有红,鼻尖也没有。
穆言哭的时候,这两处会先发红,然后才开始掉眼泪。
说明他没有哭。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以为你知道他是跟家里吵架跑出来的,随时都可以回去。”
“同学是大学同学。”穆言回答。
“谢谢您告诉我。我原本他告诉我他家里破产了,我就相信了”
穆言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是我太笨啦。我那时候太相信他了,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我也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有钱人哪里有这么容易破产呀,像陆小姐和傅先生这样,有钱人之间都是沾亲带故的,就算出了事相互之间搭把手就解决了。”
不像我们普通人,有一点变故整个家就垮掉了。
穆言不想当着商祁越的面因为陆崇哭,他就移开视线看向台上。
台上的新郎新娘在交换戒指。
新娘子真的好漂亮啊,她的裙子也好漂亮,那样大那样美的裙摆,就像是白雪公主的裙子一样。新郎也很高很帅,就像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一样。
他们这样的人才是天生一对,是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
陆崇说要娶他,说以后会对他好一辈子,说他不会娶别的omega,不会给别的omega买镯子。
他怎么就相信了呢。
陆崇也应该去娶他的公主才对啊,自己怎么就那么笨,他居然会相信,陆崇那样的人会娶他一个灰扑扑的小老鼠了呢。
不是他笨,不是的。穆言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陆崇在骗他。
如果他早知道陆崇是骗他的,他不会相信的。
陆崇坐在不远处,身旁的omega又漂亮又端庄,陆崇穿着西服坐在他们身边,就像一群漂亮的白天鹅。
陆崇给他身旁的omega夹了菜。
omega转头对着他笑,是脸微微红着的,很害羞的,很暧昧的笑。
穆言和陆崇谈恋爱的时候,也会那样对着他笑。
如果他早知道陆崇家里从来就没有破产的话,他不会相信陆崇对他承诺的那些话的。
他也不会真的把陆崇当成能够共同度过下半生的另一半那样对他好,傻乎乎地把他算进自己可以预知到的所有未来里。
他也不会把那十万块钱借给陆崇。
如果他没有把那十万块钱借给陆崇,发现那张卡欠费的时候,他和哥哥两个人只要凑五万块钱就够了。
只要凑五万他也许就那么不会那么急着去找商祁越他也许就能等到贺繁第二天打电话借给他钱了。
都是因为陆崇。
他恨死陆崇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些人先别傻乐,你老婆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陆崇不还他钱导致他遇见你了
第48章 A市陆家的小少爷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想”
商祁越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穆言刚刚一直没有哭,脸上干燥而温暖。
“A市陆家的小少爷,怎么连十五万块钱都不肯拿出来给你呢。”
穆言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人像是什么人对待烂掉的水果一样狠狠地被捏了一下,疼得厉害。
商祁越说得也不全对,陆崇家里再有钱,也没有义务要给自己钱。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有,钱,家人,和他门当户对又漂亮温柔的omega伴侣。
他为什么要用三年的时间来从自己这里骗走一点对他来说根本不值钱的感情,又用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十五万,来证明自己对他来说是那么无足轻重。
他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可是提前做好的晚餐,故意剩下的热水,还有可能会被认为唠叨的关心,这些对陆崇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就已经是自己能给出去的全部了。
如果陆崇根本不需要的话,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他以为他以为陆崇也是喜欢自己,在意自己的,即使没那么喜欢,那么在意。
他才会掏心掏肺地对陆崇好,才会认认真真地规划和陆崇的未来。
商祁越把他的脸抬了起来,露出了满脸的湿痕。
眼眶和鼻子都红透了,眼睛里面全是血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是的我只是想要跟他拿十万,是我自己存下来的钱我只是想要拿回来”
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别人的订婚宴,穆言哭得克制极了,除了比平时稍微急一些的喘息声,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别的声音。
商祁越听他说了半天,穆言一直在哭,他有点没有听明白。
对于商祁越来说,他原本应该对这种事情不是很好奇的,陆崇对穆言不好,这对他来说就很好。穆言不是因为陆崇,而是因为那十万块钱哭,这对他来说就更好了。
好奇怪的感觉,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穆言哭了。但是这次的感觉特别奇怪,看着穆言把自己哭得跟小花猫一样,他也跟着感觉心里酸酸的,好像整颗心脏都挤在了一起一样。
穆言这样哭的时候其实不好看。
艺术家追求的美人落泪应该是像黛玉葬花那样的,泛红的眼角,不肿的眼睛,一滴从眼角缓缓垂落的眼泪。
穆言却恰好相反,他哭得狼狈极了,在商祁越伸手揽住他之后,他几乎整张脸都贴在商祁越的胸前,肩膀抖得厉害,眼泪不多一会就把商祁越的前襟弄湿了。
明明对方是被自己的那句话弄哭的,但却还是趴在始作俑者的怀里寻求安慰似的哭着。
乖极了,可怜极了。
商祁越整个人都被这种没有来由的愉悦感包裹住了,他像哄孩子似的抱着穆言拍着穆言的肩膀哄他。
“宝宝,乖宝宝,想哭就哭吧。”
他们依偎在一起,就好像只是一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的恋人。
陆崇似乎只是无意间往这边扫了一眼。
目光清冷疏离,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和商祁越从前认识的那个小少爷似乎没有任何分别。
真坐得住啊。商祁越感叹。
“我给你出气好不好?我把他叫到二楼的宾客休息室,让他把那十万块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你。这里有香槟,你再拿香槟泼他。出了什么事情我都给你担着。”
穆言趴在他怀里,肩膀微微抖着。
世界和他之间好像被一层厚厚的墙隔了起来,他出不去,别人的声音也只能模模糊糊地传进来。
头也昏昏沉沉的,哭得有点晕。
商祁越在这种时候对他特别有耐心,他轻轻拍着穆言的肩膀继续哄他。
穆言渐渐不哭了,商祁越越过他的肩头看过去,得意地对上了不远处陆崇的目光。
那人的愤怒几乎马上就要把清冷优雅的皮相彻底撕裂,捏着红酒杯的手暴起了明显的青筋,几乎快要把酒杯捏碎。
各种场合见过的寥寥几面让商祁越对陆崇有一点印象,应该是个很在意面子,占有欲也很强的人吧。
然后呢。商祁越好整以暇地想。
会不会留下一地像血一样的红酒呢。
他轻轻摸了摸怀里穆言的脑袋,穆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睛哭得很肿。
“宝宝好一点了吗?”商祁越柔声问道。
“对不起先生,我今天是不是很扫你的兴。您可能不该带我过来的。”
穆言对商祁越愧疚而自责,却完全没有想到或许这本来就是他的本意。
“怎么会。”商祁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劝慰,“只要你往前看,走出来了就好。年轻的时候遇到几个烂人很正常,爱迪生都实验了几千次才发现对的灯丝呢。”
“刚刚我在哭的时候,先生和我说了什么我有点没有听清。您”
像穆言那样强忍着声音哭本就伤嗓子,他又哭了这么久哭得这么厉害,现在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先喝点水吧。”商祁越并不着急,叫来服务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穆言接过热水喝了几口,嗓子似乎好受了一些。
“我刚才说,”商祁越看着他,这才缓缓开口,“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穆言有些发愣,似乎没有听明白商祁越的意思。
“你不是想把那十万块钱要回来吗?他对你那么坏,你不想揍他一顿吗,至少往他身上泼杯香槟吧。”
穆言听见他的话,低下头思考了很久。
出气吗?
他确实是想的。
他又不是泥人,他也有脾气,他也想像过去的无数次里陆崇对他发脾气那样,毫不收敛地对陆崇发泄自己的不满。
哭过很久之后,他脸色有些苍白,他僵在原地,手指攥紧了衣角,唇微微颤了颤,大概有那么一分多钟之后,他对着商祁越摇了摇头。
“谢谢先生,但是我”
“不用想着给我添麻烦的问题,”商祁越以为他又是在害怕给自己添麻烦,于是马上打断了他,“谈不上麻烦,明康搞实体,他们家搞金融,我家跟他们家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往来。而且小辈之间的事,陆崇也未必好意思跟家里说,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可是穆言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先生,还是不用了。”
商祁越脸色瞬间一冷。
穆言看见他脸色一变,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知道商祁越生气了。
他其实挺害怕商祁越生气的。
“怎么?还念着旧情呢,舍不得?”商祁越冷笑。
穆言想要解释,可是商祁越冷着脸,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念着旧情,人家可不一定呢。看到了吗,他都在和omega相亲了。哪里还记得你是谁啊?”
男人神色冷峻,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愠怒。
“不是舍不得,我只是觉得现在现在不太合适。”
“给别人白睡了三年,连自己的十万块钱都不敢要回来,你这种包子一样的性格,难怪他不把你当回事。”
穆言原本想要解释的,听到这句话,他倏地抬起头,瞳孔微微缩紧,脸色白了个彻底。
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絮,心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难受极了。
商祁越把话说出口之后,看着穆言苍白的脸,他又觉得有点后悔了。
他之前跟穆言提到陆崇的时候,一直说的是他的前男友。
在穆言心里,他和陆崇的关系不像他被自己的关系那样,是交易,是金主和金丝雀。
可是能有什么分别呢,难道陆崇真的会像对未来的妻子一样对他吗?自己说的不就是实话吗。
“我不是”穆言垂下眼睫,嗓音低低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样,“我只是觉得,今天,今天是别人的订婚宴”
“一辈子只有一次,是很重要的日子他还是新娘的弟弟,新娘肯定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就算不是在大厅里”
商祁越盯着穆言看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穆言是在顾虑什么的时候,他差点被穆言气笑了。
穆言的意思是,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不希望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发生那些不那么完美的事情。
陆栀和傅嘉彦会在乎这个吗。
他们只在乎今天他们邀请的权贵是不是都到场了,在乎媒体的构图和头版有没有突出对方而缩略自己。
那两个人这几年包养的情人都能拉出来踢一场足球赛了。
他真想把穆言的脑子打开看看他在想什么,他不会把那两个人当成是什么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小说男女主了吧。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蠢了,要是别人说,商祁越肯定觉得对方耍自己玩呢,这么蹩脚的理由也拿来搪塞上他了。
但是对面的人是穆言,商祁越只想赶紧把穆言手机里看言情小说的软件卸载了。
商祁越看着他的侧脸,眼底的神色幽深了一瞬,随后,他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穆言的头发,动作轻柔得有些出乎意料。
“笨死了。”
商祁越这样说着,语气亲昵而漫不经心。
不是因为放不下陆崇就行,蠢就蠢点吧。
穆言被他突然亲昵的举动激得浑身一颤,因为商祁越刚刚的话,他心里有点难过。
但是他本没有在商祁越面前闹脾气的资格,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乖顺地蹭了蹭商祁越的手。
【作者有话说】
商狗:太好了老婆放下前任了
小言:一年期限还有多久(疲惫)
第49章 穆言刚刚哭了
商祁越盯着穆言半晌,眉头微皱,目光沉沉的,像是酝酿着什么。
“早知道你会这么难过,今天就不该把你带过来的。”
穆言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慌乱,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怪先生”
自己从前遇人不淑识人不清,怎么会是商祁越的错呢。
如果自己不来今天这场订婚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陆崇骗了自己。
他接触不到这些金字塔尖上的人,即使有一天看到陆崇和某家的大小姐结婚的报道,也只会随意地扫一眼,不会去注意报道里的人名。
但是被欺瞒一辈子和知道真相之后难过一场,哪一个更好呢。
穆言不知道。
商祁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握住了穆言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家了。”
穆言听到商祁越这句话,跟着他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又酸了一下。
商祁越买的平层是他的家吗?
穆娟华住院之后,他就很少回乡下的家了。
提到家的时候,穆言还是会想到毕业后租的时间最长的那个逼仄廉价一室一厅的出租屋。
只要续上房租,就不会有人赶他走。
站起来的时候,因为低血糖没力气身体踉跄了一下,商祁越及时地扶住了他。
“谢谢先生”穆言像是想起了什么,“您要和您的朋友说一声吗?”
“发过信息了,”商祁越抓住了他的手,“我们走吧。”
宴会厅里依旧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穆言被商祁越牵着穿过人群,能感觉到有很多目光落在了自己和商祁越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躲避那些目光,却害怕自己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给商祁越丢脸。
穆言安慰自己,他只是商祁越一时兴起带过来的,这些人,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电梯门关上,商祁越按下去负二层的电梯键。停车场的空气好像比室内低了好几度,商祁越牵着他,加快了脚步。
商祁越今天喝了酒,司机已经提前等在车里了。
应该是没能猜到商祁越今天会这么早就结束,司机正在车上打盹。
商祁越叫醒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手忙脚乱地把发动车子打开空调:“不好意思啊先生,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地下室这么冷,你下次在车上睡觉开个空调和窗户吧,别把自己弄感冒了,我一时半会都招不到人。这样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暖和点,他怕冷。”商祁越道。
穆言穿得不多,鼻尖冻得有些红,也可能是刚刚哭的。
“我不是很冷的”穆言小声说。
商祁越看着他笑了笑,依旧嘱咐司机把空调开高一点,伸手把穆言搂进了怀里。
S级alpha的体温在冬天的时候比穆言高一点,穆言蜷缩在商祁越怀里,隐约能听到他一声一声跳动的心跳,竟也隐约产生了一点类似温暖的错觉
电梯门在面前轰然合上。
酒店大楼有六部电梯,但是现在是九点多,客人入住的高峰期,最近的一部电梯在12楼,楼梯则在很远的地方。
停车场很大,今天的来宾很多,都是开车来的,只靠自己找到商祁越的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陆崇失去了最后一个在穆言上车之前把他带走的机会。
好像总是晚了一步,想要等到公司盈利之后再告诉穆言公司最大的股东是他晚了一步,想要靠自己也能让穆言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晚了一步,想要和穆言道歉晚了一步。
就连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要和什么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也晚了一步。
陆崇眸色一暗。
他这些年一直在晚一步,穆言跟着他其实过得并不好。
他刚愎自用,脾气不好,总是因为生活上的落差郁郁不得志。
一直都是穆言在让着他,一直都是穆言在哄着他。
他买回来的白色草莓后来也坏掉了。穆言一颗也没有吃上。
叮——
电梯停在了他的面前。
陆崇一个箭步冲进了电梯,飞快地按下关门键,然后按下负二层。
操,去他的晚一步。
穆言刚刚哭了,眼睛红红的肿肿的,都是被那个商祁越弄哭的,肯定都是商祁越逼他的。
穆言刚刚哭了!
穆言胆子那么小,性子那么软,家里又没背景,商祁越逼他了,他能怎么办?
陆栀和江亦倬从医院回来告诉他穆言妈妈欠费的事情已经解决的时候,他当时就有点怀疑是谁帮的忙。
他放心不下,还叫江亦倬带着钱去找了穆言的哥哥,被告知是穆言好心的上司借的钱,他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想想,哪有这么好心的上司啊。肯定商祁越乘人之危,他那种花花公子,有的是手段巧取豪夺。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穆言。
他不应该和穆言吵架的,他应该在穆言跟他说家里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回去找陆栀的。
傅嘉彦的朋友,他早就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什么疯子!”商祁越的司机平时那么老实怯懦的一个人,竟然也被逼得爆了粗口。
卡宴刚驶出酒店地下停车场的坡道,一辆黑色迈巴赫便猛地横在前方,强行拦住了去路。
司机猛地踩了一脚急刹,车子堪堪在距离迈巴赫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刹住了。
司机尴尬地回头看着商祁越:“商总,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没事,”商祁越语气平静地安抚下属道,“碰上疯子了,不怪你。”
“言言没事吧?”他问穆言。
穆言摇了摇头,急刹的时候他被商祁越紧紧扣在了怀里,颠簸并没有殃及到他。
车灯投下的光线里,迈巴赫的车牌清晰可见。
“C四个八,”商祁越眯了眯眼,语气平静,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我记得这个车牌,我一个朋友之前跟人竞过价,没有成功。”
“这应该是陆崇的车。”
听到那人的名字,穆言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僵了那么一秒。
商祁越低头,看着穆言的指尖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摆,关节微微发白,眼睫轻轻颤动,显然是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情绪。
“怎么,听到陆崇的名字还是反应这么大?”商祁越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
“不,不是的”
他没有喜欢陆崇了,他不会再喜欢陆崇了。
他只是在这三年喊了太多次这个名字了,就算是个不太熟悉的同学,三年朝夕相处之后偶尔在别的地方听到他的名字,会下意识地注意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商祁越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前方那辆迈巴赫上,他忽然转过头,盯住了身旁的穆言。
“他现在还真是来找你的,他要是对你态度好一点,你是不是还想和他回去?”
穆言他倏地抬起头,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在商祁越心里,他就这么下贱吗?
陆崇只要施舍一点好脸色,像对狗一样给一点吃剩的残羹剩饭,自己就会摇着尾巴凑上去吗?
穆言有一双像是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噙着泪水的时候,商祁越几乎能读懂其中的所有不解,委屈和不甘。
是他多虑了。穆言是个很在乎尊严的人。
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打一开始就明码标价。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穆言第一次被自己问会不会口.交时候的眼底有多屈辱。
他对陆崇好,是因为他觉得陆崇是他的伴侣他的爱人。
可是他现在都知道了陆崇是怎么从一开始就在骗他的,他现在知道了从自己这里没得到的平等,在陆崇那里其实也是一个笑话。
他怎么可能再原谅陆崇呢。
他错怪穆言了,商祁越想。他抬手用指腹擦干净了穆言的眼泪,伸手按着穆言的脖子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想要低声哄上几句。
穆言特别容易心软,哄几句他就不生气了。
“先生。”司机轻声提醒了一句。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白西服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视线穿过夜色和单向玻璃,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后座的人身上。
穆言没有见过这样的陆崇。
他见过温柔的,冷静的,或者是暴躁的陆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崇。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是单一的愤怒或者悲伤,穆言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很陌生。
“宝宝想见他吗?”商祁越问。
穆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横在卡宴前面,只有几厘米相隔的那辆迈巴赫。
路并不窄,但是迈巴赫横停在中央,和卡宴之间的距离又压得极近,就算是只有驾照没怎么上过车的穆言也能看出来,如果迈巴赫不让开,他们的车连冲上绿化带绕过去的可能性都没有。
“怎么在考虑这个东西。”商祁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穆言的额头,“你只说想见他,还是不想。”
“现在不是在别人的订婚宴上了。”商祁越提醒道。
现在不是在别人的订婚宴上了,可以不用考虑新娘的感受了。
“不过如果你不想见他,也可以不见。”
穆言愣了愣,看了看面前的车,又看了看商祁越。
“车上没有人,”商祁越平静地说,“他刚刚是从驾驶室走下来的,车上没有其他人,老吴是专业的,我们的车身重,可以直接顶着那辆车,把它撞开。”
第50章 我也不要你了
卡宴的车门打开了。
陆崇看见那个熟悉的,瘦削的身影,几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像要把人揉碎了一样按在怀里。
陆崇的力道很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箍着他,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他的下巴抵在穆言的肩上,呼吸急促,语气几乎哽咽:“是不是他逼你的,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穆言身上沾了很多很杂的信息素,其中最重的,是乌木沉香味道的alpha信息素。
想都不用想,陆崇就知道那信息素来自什么人。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穆言跟他回去了就好。信息素而已,自己抱着穆言睡一个晚上,他身上又都是自己的信息素了。
“没事了言言,我们回家了”
夜色沉沉,远处的路灯在车窗上映出两个人模糊的影子。
商祁越坐在后座,发出一声哂笑。
司机有些忐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先生,穆先生他应该”
“我知道。”商祁越淡淡地回道。
车外,好不容易找到穆言的陆崇一时心切,迟迟没有发现怀里的人安静得过分。
他终于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儿。
穆言站在那里,除了最开始被抱住的时候踉跄了一些之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陆崇察觉到不对劲,马上就松开了他。
“言言”陆崇的声音有些发紧,“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
“他没有逼我。”穆言微微侧开头,语气平静。
“你说什么”
陆崇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想要抓住穆言的手,可穆言连一个正眼都不愿意给他,甚至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是因为钱吗?你欠他多少钱,我现在给你好不好?你把我电话拉黑了,我只能让我姐姐去医院,我后面又叫江亦倬去问了你哥哥,对不起,我当时就该多问几句的”
“怎么又是你姐姐又是江学长的,”穆言觉得讥讽,“你自己呢,这么不愿意见我的家人?”
陆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穆言。
他眼前的穆言比他记忆中的要更加瘦削。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脸色苍白,眉眼却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穆言从前一直一直连对他说话都不会大声的。
可是到底是他之前做错了,他对穆言恶语相向了那么多次,穆言现在还愿意骂他也是好的。
穆言还愿意骂他也是好的
陆崇几乎呆在了那里,以至于连替自己辩解的机会都失去了。
从前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他也会有千百种理由跟穆言狡辩让穆言原谅他。而现在明明是被家里人关了禁闭,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了商祁越那张俊朗但是笑得有些欠揍的脸。
陆崇一看见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商祁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目光里带着一点兴味:“陆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不是给,是还。”
见到商祁越的一瞬间,陆崇心里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地就开始往上窜。
乌木沉香的信息素从车窗溢了出来,和陆崇自己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陆崇冷冷地盯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烧个洞出来。
SUV的车身很高,商祁越坐在车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言言说,他之前借了你十万块。”
陆崇的脸色一变,嘴唇微微发白。
“对。”他有些急切地把手伸进包里,用有些颤抖的指尖拿出了一张黑色银行卡递给穆言。
“他他说的对,你拿着吧,是我欠你的钱,密码是你生日,公司马上就会开始盈利,之后你那份分红也会打进来的”
但是穆言没有马上接过。
“是十万块吗?”穆言垂下眼睫,轻声问道,“我只要我当初借给你的十万块。”
“言言”陆崇的手顿住了,他有些愕然,握着那张黑色银行卡的指尖微微收紧,喉咙发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不是我怎么可能只还你十万,你当初给我的是一百万,你攒的十万,加上卖掉的那些鞋子衣服还有那个镯子”
陆崇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走回车上,从车上拿下来了一个镯子。
穆言很熟悉那个镯子,玻璃种的,清透又漂亮。
是陆崇和他表白的时候送给他,后来又被他卖掉,来支持陆崇创业的那一个。
穆言还记得,在玉行把这个镯子摘下去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就像是这个镯子和他有了感情一样。
“你喜欢这个镯子,我把它赎回来了。”陆崇小声说。
他从禁闭室里出来,也就不过是一周前的事情,玉行的人早就把这个镯子转了手,他四处打听了许久,才找到现在的买主。
能玩翡翠的不可能是缺钱的主,那位太太又对玉养人这种事情相信得很,怎么也不肯把镯子卖给陆崇。
最后他是托一个设计师朋友按着那位夫人的八字生肖重新雕了一个吊坠,又买了一个差不多价位的玻璃种镯子,这才把那个镯子换了回来。
他换回镯子的时候沾沾自喜,想着等他找到穆言,一定要去穆言面前邀功不可。
可是当穆言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又觉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现在他只想看他收下,只想要看到他高兴。
穆言的目光落在镯子上面,盯着看了很久。
他不喜欢玉镯子。
不管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工作之后,他每天都要敲代码,带着镯子一点也不方便。
他在意那个镯子重视那个镯子,从来都是因为陆崇。
但是现在,他不要喜欢陆崇了。
“镯子太贵了,陆崇。”穆言的声音轻飘飘的,“不能像上次那个一样砸碎了,我赔不起的。你留着,送给以后要跟你结婚的少爷小姐吧。”
“你这样的人愿意花三年陪我玩,我也不知道是该委屈还是该感恩戴德。但是我现在有点玩不起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你去找别人吧。
穆言一字一顿,语气平静并无愤怒,和他从前任何一次说的那些“你早点休息吧”“工作室里都还是夏天的被子呢,你回来睡觉吧”之类的话好像没有任何不同。
陆崇如坠冰窟。
“我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是”
陆崇说不下去了。
有哪个谎言是一开始就想成为谎言呢。
他不是故意要骗穆言的,可是也没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骗穆言说他家里破产了。
因为这一个最开始的谎言,他又编出了无数个谎言来圆它。编造每一个谎言的时候,哪怕有一次他想过不该这么对穆言,都不会落到今天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是我的错。”陆崇生涩地道歉,“言言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是我混账,是我不是东西”
“别这么说自己。”穆言轻轻地说,“我没有想要你跟我道歉,我们已经结束了。”
陆崇是挺好面子的人。从前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道歉,几乎难如登天。每次争吵之后,只要他给出一点想要求和的迹象,穆言都会很敏锐地捕捉到,然后喊他去一起吃饭,散步,或者睡觉。
他从前求而不得的道歉,现在也不需要了。
穆言不是刻薄的人,看到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他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快意,但是他并不需要。
他已经不想喜欢陆崇了,所以陆崇对他任何的愧疚和放不下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他会等到和商祁越的合约结束之后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慢慢还贷款,多陪陪妈妈,如果有合适的什么人,他当然也会去相亲。
所以他也是由衷地希望陆崇尽快找到那个他相配的omega,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穆言静静地看着他,“我拿着这张卡也是可以的,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把多余的钱转过去吧。”
陆崇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指尖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原先以为穆言会生气,会不理他,会骂他,会打他,会把他的东西砸在地上叫他滚,这些他都可以接受。
“我不是就算你现在生气不想见我,”陆崇艰难地说,“你也不要把这些还给我好不好,镯子本来就是你的,你不喜欢可以去卖掉换钱,卡里的钱,你就当是给你的利息,你不是一直想要买一套房子吗?”
“陆崇。”穆言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清晰得要命,“我不要你的钱。”
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比任何指责任何审批来得都更残忍。
陆崇的指尖微微发颤,握着卡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指关节有些泛白,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彻底崩溃。
“不是我的钱,本来就是你的,我送给你的东西卖的钱,那本来就是你的”
“我也不要你的东西。”
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疼得陆崇几乎站不住。
他的嘴唇颤了颤,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穆言已经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给他多余的眼神。
“我也不要你了。”
【作者有话说】
傻孩子知足吧,好歹还让你抱到老婆了。接下来有几十章都抱不到了哦(恶魔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