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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第41章 纪元白 他师父怀微仙尊那是好惹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纪姓青年的一嗓子引到殷离声处。


    正在心里和断渊聊天的殷离声茫然地抬起头。


    他一抬头, 那纪姓青年也看清了他的脸,稍稍松了口气。


    俞江珩挡到殷离声面前,抬头看向纪姓青年。


    “在下清远宗俞江珩, 阁下是?”


    “中洲纪家,纪晗昱。”


    纪晗昱瞥了一眼俞江珩身后的殷离声, 不屑地瘪了瘪嘴。


    “仔细看不过几分相似而已,能有这几分相似是你的福气,我小叔可是纪家家主, 中洲第一修士。”


    俞江珩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纪晗昱说话未免太不客气了,可还没等他反驳, 尹思淼先跳出来了。


    “中洲第一修士又如何,小叔祖乃怀微仙尊座下唯一弟子,怀微仙尊可是大陆第一修士, 纪家主在仙尊面前都差了两个辈分,能有几分像小叔祖也是你小叔叔的福气。”


    “就是就是。”裘南和严霜宛也护在殷离声面前。


    裘南上下打量了一番纪晗昱,嘲讽道:“厉害的是你小叔,又不是你,你在神气什么, 纪晗昱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霜宛,你听说过吗?”


    严霜宛补刀:“没听过,大概是哪个无名小卒吧。”


    “你们——”


    纪晗昱正欲上前理论,他身后的黑衣女子清咳一声,给了个警告的眼神,纪晗昱顿时不说话了。


    俞江珩也适时出来打圆场:“想必你们几位也是来此调查庙会惨案,与其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如听袁城主说说案件详情。”


    袁天禄擦了擦不存在的汗,紧张地走到几人中间,“对对对,还是先处理案子。”


    俞江珩本就不想在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带着殷离声等人先找地方坐下来。


    纪晗昱一行人也在对面坐下。


    袁天禄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地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半个月前,正值我们余州城一年一度的庙会,每年城中百姓出来庆祝,我也设了宴席与一众官员在府内庆祝。”


    “谁知酒过半巡,突然有差役禀告,城北临江楼突然出现一具干尸,距报案人所说,她出去时那人还好好地在喝酒,回来后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中间不过半炷香。”


    袁天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继续说道:“我当时就觉得是有魔族作乱,带着人立马赶到了案发地点,结果才刚到临江楼就又有一堆人来禀报说城中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干尸,死状一模一样,尸体干瘪如枯木,全身血液被抽干,一夜过去竟高达一百七十八人!”


    “这种大案必定不是一般魔族所为,我不过一小小金丹初期,哪有实力应付啊,这才向纪家求救。”


    袁天禄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纪晗昱,斟酌道:“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的消息递了慢些,纪公子收到晚了,可百姓不等人,我只好又向清远宗发了求助信。”


    纪晗昱冷哼一声,“既然本公子来了,那自然也没你们的事了,俞道友请回吧。”


    俞江珩老神在在地饮了口茶:“清远宗既已接下任务,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见纪道友也没有合作的意思,既如此,咱们便各查各的。”


    纪晗昱指着俞江珩怒道:“你就非得多管闲事是吗!”


    俞江珩将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冷冷地望向纪晗昱:“一再退让已是看在纪家份上给了你面子,纪道友若继续纠缠不休,咄咄逼人,那也别怪我们清远宗不客气了。”


    坐在纪晗昱身边的黑衣女子抬手挡住正要动作的纪晗昱,然后面向俞江珩道:“俞道友言之有理,既然不是一路人那我们便各自行动,敢问袁城主,尸体现在在何处?”


    袁天禄叹了口气:“尸体太多,我们无法全部安置在城内,又不敢轻易处理,只能暂时堆放在城外的义庄中,等仙长们前来查看。”


    俞江珩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一早便去义庄查看尸体,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袁天禄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我已经为诸位仙长安排了住处,今晚请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再带诸位去义庄。”


    他又望向纪晗昱一行人,纪晗昱哼了一声,道:“纪家在余州城有住处,就不劳袁城主费心了。”


    说完纪晗昱便带着人离开了,也拒绝了袁天禄送一送的请求。


    袁天禄只好看向俞江珩:“诸位仙长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住处。”


    一行人跟随袁天禄离开了正厅,前往城主府后院的客房。


    路上,殷离声低声对俞江珩说道:“俞师兄,这案子看起来不简单,死状如此诡异,恐怕不是普通的魔族所为。”


    俞江珩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确实如此,魔族虽然残忍,但他们更喜欢直接杀人,抽干血液这种行为,更像是某种邪术或禁术。”


    裘南凑过来,低声说道:“会不会是某个修炼邪功的修士?”


    俞江珩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等明日查看尸体后再做判断。”


    “好。”


    另一边,纪晗昱出了城主府后就气冲冲地冲黑衣女子发难。


    “楚瑜,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楚瑜懒得同傻子解释,只道:“你若还想解决这桩案子,就乖乖听我的话,还有,别和清远宗的人起冲突。”


    说完她便自顾自离开了。


    纪晗昱拉住了也准备一同离开的粉衣女子。


    “段璇,你师姐是什么意思啊?”


    段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先撒手我再说。”


    纪晗昱立马撒手。


    段璇无奈道:“你小叔是说让你凭本事解决这桩案子,可他又不知道清远宗要来,就算清远宗的人先查出了真相,他应该也不会怪罪于你。”


    “而且清远宗那是好惹的吗,你知道俞江珩是谁吗,清远宗宗主宋闻琢座下大弟子,咱们这一届最出名的天骄,清远宗下一届宗主的不二人选,更别说这次还来了个怀微仙尊的徒弟,怀微仙尊是谁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纪晗昱垂下头,“我也没想到那俞江珩这么厉害,怀微仙尊的名声我自然是知道的,但谁知道那个劳什子徒弟是不是真的,万一是他们随口说出来唬我的呢?”


    段璇要被这个蠢货气笑了:“我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总之你别惹他们就对了,怀微仙尊的徒弟要真出了什么事,别说我和师姐,就算是我师尊和你小叔一起出面也保不了你。”


    “行吧。”纪晗昱不满地应下了,“他就仗着有怀微仙尊做靠山。”


    段璇心想你不也就仗着有纪家主做靠山吗,而且人家又没惹你,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对他有敌意。


    几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殷离声的靠山和纪晗昱的靠山正在一起祭拜逝者。


    殷离声下山后,傅云疏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北境封印十年一轮换,今年到了中洲纪家和清远宗派人去看守,傅云疏就寻思着亲自前往查看,顺便也检查一下封印。


    傅云疏带着几名长老前往,途径殷家旧宅,他便想着去祭拜一下。


    毕竟是自己徒弟的家人,又为修真界尽心尽力那么多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望一番。


    谁知一踏入殷家旧宅,傅云疏便感受到了另一股强大的气息。


    他眉头微皱,心中警惕,寒泣剑已然在手,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


    殷家旧宅早已荒废多年,那暗处的人起码有渡劫期的修为,他有什么目的?


    正当傅云疏踏入殷家祠堂时,一道凌厉的剑气骤然袭来,直逼他的面门。


    傅云疏反应极快,寒泣剑一挥,剑气与那道攻击相撞,发出“锵”的一声脆响,空气中顿时激起一阵灵力波动。


    “何人擅闯殷家旧宅?”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祠堂深处传来。


    傅云疏并未回答,而是反手又是一剑,剑气如虹,直逼声音的来源。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傅云疏会如此果断出手,急忙挥剑抵挡,两股剑气再次碰撞。


    傅云疏趁势向前,寒泣剑在他手中如同游龙,剑光闪烁间,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然而,对方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剑法凌厉,招招致命。两人在祠堂中你来我往,剑光交错,灵力激荡。


    就在傅云疏准备再次出手时,对方突然停下了攻势,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寒泣剑?你是……怀微仙尊?”


    傅云疏也停下了手中的剑,目光冷冽地看向对方:“你是谁?”


    对方缓缓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他身穿一袭玄色长袍,眉目如画,气质冷峻。


    傅云疏微微恍神,这个人竟与殷离声长得有七分相似!


    “在下纪元白,中洲纪家家主。”男子微微拱手,“方才不知是仙尊驾到,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傅云疏微微皱眉,纪家家主是叫纪元白吗?


    纪元白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新上任,还不到十天。”


    “这样啊。”傅云疏没有多问,他懒得去探寻别人的家事。


    纪元白迟疑开口:“方才仙尊见到我的脸时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仙尊可是见过我或者与我相似的人?”


    “纪家主确实与我认识的一个人有几分相像。”


    纪元白的语气急促了几分:“不知仙尊认识的这个人现在何处,年岁几何?”


    傅云疏见他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便稍稍隐瞒了一下:“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不知去处,而且那就是个不及弱冠的孩子。”


    “原来是个孩子啊,”纪元白语气沮丧下来,“是纪某冒昧了。”


    傅云疏点点头,没有追问。


    纪元白又提起别的事:“仙尊也是来祭拜殷家人的?”


    傅云疏淡淡点头:“是。”


    纪元白:“之前听闻怀微仙尊不闻世事一心向道,没想到居然也对殷家人如此上心。”


    傅云疏:“殷家从不与修真界其他势力来往,可纪家主不也来祭拜了吗。”


    纪元白笑笑:“仙尊说的对。”


    他理了理衣服,“那我就不打扰仙尊了,先行一步。”


    傅云疏点了点头,目送纪元白离开后,他想了想,还是跟宋闻琢打听一下这个人比较好。


    “闻琢。”


    水镜浮起,宋闻琢的身影出现其中,比起以往一丝不苟的模样,此时宋闻琢的发冠稍稍有些歪,衣服也不似平常齐整。


    傅云疏微微一愣:“我是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宋闻琢语气抬高了几分。


    “可是,”傅云疏指了指宋闻琢身后,“你后面……”


    第42章 芸娘(含一千营养液加更) 小情侣该见……


    水镜骤然消失, 傅云疏眨了眨眼,宋闻琢居然主动断掉了和自己的通信,还真是稀奇。


    而且, 没看错的话,方才他身后的床上是躺了个人吧?


    傅云疏的思绪不由飘远。比起男欢女爱之事, 修道之人大多更在乎修行。


    倒也有那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但傅云疏清楚宋闻琢不是那种人。


    若真有心仪之人,以宋闻琢的性子, 必定是认定了对方才会同床共枕, 想来小宋是好事将近了。


    不过傅云疏也没想到他们那一辈中宋闻琢居然是最先脱单的,这些年他一直忙于清远宗的各项事务, 任劳任怨、从不懈怠,傅云疏甚至都觉得他会这样过一辈子,也不知对方是哪家女修, 又或者是个凡人女子?


    傅云疏苦恼了起来,若是凡人女子,那恐怕有点麻烦。凡人至多存活百年,百年于宋闻琢而言也不过人生十之一二,恐怕不能做到长相厮守。


    那只能以丹药续命了, 可……


    在傅云疏的想法越来越离谱之时, 水镜又再度浮起。


    “师叔祖安好。”


    “啊,好——”


    傅云疏回过神来,此时宋闻琢已经恢复成了平常的模样。


    “师叔祖这是在何处,身后怎么是牌位?”宋闻琢开口询问。


    傅云疏:“我已到达北境,来都来了,便想看祭拜一下殷家众人。”


    宋闻琢点点头:“本该如此,可惜我并未一同前往, 师叔祖可否也替我为他们上一炷香?”


    “那是自然,”傅云疏应下,问起正事,“刚刚我在殷家祠堂遇见了一个名为纪元白的人,他自称是中洲纪家家主,闻琢可识得此人?”


    宋闻琢有些惊讶:“纪元白怎会去祭拜殷家人?”


    他向傅云疏解释道:“师叔祖有所不知,这纪元白本是纪家旁支,少年时便小有名气,是纪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


    “不过百年前,纪元白不知犯了何事,被纪家前任家主纪老爷子给关了起来,也不许任何纪家人再提起他,纪元白从此销声匿迹。”


    “谁知半个多月前,纪老爷子突然离世,原本早已被众人遗忘的纪元白以雷霆手段接管了纪家,成为纪家新一任家主。”


    纪老爷子去世半个多月,纪元白接任家主不足十日,中间短短几日时间他便能稳住中洲纪家这庞大的家族,此人不可小觑。


    但是纪元白刚刚接管纪家,应该是正逢多事之秋,怎么还有空跑到北境来祭拜殷家?


    “师叔祖,”宋闻琢斟酌道,“少年时我曾与纪元白有过几次接触,他这个人心思深、敏感多疑,为达目的有时手段过激,但行事有自己的准则,总体而言并非恶人。”


    “你不觉得他与离声有些相像吗?”傅云疏问。


    宋闻琢一愣,“您这么一说,倒确实长得挺像的。”


    “可以的话,帮我留意一下吧,纪元白似乎很在意一个与他长得相像的人。”


    “师叔祖言重了,”宋闻琢笑笑,“闻琢很乐意为您分忧。”


    傅云疏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外甥肖舅,殷离声是殷天河的私生子,没人知道他的母亲是谁,莫非……


    “纪元白可有姐妹?”


    宋闻琢摇头:“他是独生子。”


    “这样啊。”


    猜想错误,傅云疏没再纠结,准备和宋闻琢聊一下私事。


    “闻琢啊,你……”傅云疏有些卡壳,看宋闻琢之前那着急忙慌的模样,想来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现在就知道,那还是不问了吧,反正是迟早的事。


    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如今自己就是宋闻琢在世的最大长辈,到时候他总要把人领到自己面前的。


    “师叔祖?”见傅云疏半天不说话,宋闻琢感到有些奇怪。


    “无事,”傅云疏不再询问,“闻琢,我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好东西,你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聘礼不能含糊啊!


    宋闻琢一头雾水,但还是感动地应下了,“多谢师叔祖抬爱。”


    第二日,清远宗众人一大早便在院中集合了。


    俞江珩站在众人面前分配任务:“今日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小叔祖带几名弟子去义庄查看尸体的情况,尹师弟你带着其他师弟师妹们去临江楼等案发现场,打探当时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大家务必小心行事,若有任何异常,立即传讯通知。”


    众人点头应下,各自分头行动。


    如今余州城人心惶惶,袁天禄身为城主诸事缠身,不能亲自给他们带路,因而指派了几名差役陪同。


    俞江珩带着殷离声和几名弟子前往城外的义庄。


    义庄位于城郊的一片荒凉之地,四周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守卫,见到俞江珩等人和身边的两名差役后,他们也明白几人的身份,连忙上前行礼:“仙长们来了,还请随我进去。”


    推开义庄的大门,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殷离声忍不住皱了皱眉。


    屋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室内。地上堆满了尸体,一具具干瘪如枯木的尸体被随意地摆放在地上,有的甚至叠在一起,场面极为骇人。


    几个弟子当场就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尸体太多根本放不下,有些都堆在后院。”其中一名守卫补充道。


    俞江珩蹲下身,仔细查看一具尸体。


    尸体的皮肤干瘪发黑,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全身的血液被抽干,只剩下皮包骨。


    他伸手轻轻按了按尸体的皮肤,皮肤已经变得极为僵硬,像是风干的木头。


    殷离声也蹲下身查看旁边的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死状和俞江珩查看的那具一样。


    他拨开尸体的眼皮,发现甚至尸体的眼球都已经干瘪。殷离声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江珩兄,这些尸体的死状,倒像是被某种邪术吸干了精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弟子问。


    “验尸。”


    那弟子脸色难看:“全部吗?这些尸体仵作应该已经验过了吧。”


    俞江珩点头:“一个都不能落下,而且每个都要仔细检查,凡人仵作可看不出他们有没有遭过魔气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袭击。”


    几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殷离声见状,率先翻看起了尸体,俞江珩也紧跟其后。


    大师兄和小叔祖都开始了,他们几个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便也捏着鼻子开始验尸。


    可验了大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俞江珩准备放弃时,一名弟子突然惊呼道:“俞师兄,这具尸体不对劲!”


    俞江珩和殷离声连忙走过去,只见那弟子指着一具男性尸体,脸色苍白地说道:“这具尸体的舌头……被割了。”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蹲下身查看。果然,那具尸体的嘴巴微微张开,舌头被齐根割断,伤口处已经干瘪发黑,显然是在死前被割掉的。


    这是唯一一具与众不同的尸体。


    “这是谁?”殷离声指着尸体问一旁的差役。


    差役踮着脚看了两眼,道:“这是李师爷家的小舅子周大壮,是最早出现在临江楼的死者。”


    俞江珩沉声道,“看来,他的死因并不简单。”


    殷离声道:“那么,临江楼是个重要线索。”


    众人将余下的几具尸体也查验了一番,确定除了周大壮外并无其他人的尸体有异常。


    关键点在临江楼,殷离声和俞江珩商量后决定前往临江楼一探究竟。


    等几人走后,纪晗昱三人才从暗处走出来。


    纪晗昱不悦地捏着鼻子皱眉,不满道:“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他们查他们,我们查我们的,不是说互不打扰吗。”


    楚瑜质问:“那大少爷你是愿意亲自验尸了?有人提前打头阵,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这……”纪晗昱无从反驳,便转而嘲笑殷离声等人,“天下第一的清远宗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们当作踮脚石。”


    楚瑜看不得纪晗昱这洋洋得意的样子,立马泼了个冷水:“俞江珩是元婴中期,咱们几人都不过金丹期,你当他看不出来我们藏在里面吗,不过是懒得理罢了。”


    “好好好,楚女侠说得都对,那依你之言我们不就毫无胜算了,那还待在这做什么,回去躺着呗!”纪晗昱不忿。


    段璇无语:“急什么,你忘了我和师姐师承何人吗?”


    闻言,纪晗昱眼睛一亮,立马看向两人。


    “你们要招魂?”


    俞江珩和殷离声等人赶到临江楼时,尹思淼也带着几名弟子匆匆赶来。


    两方人马在临江楼门口汇合,尹思淼见到俞江珩脸色一黑,不情不愿地上前汇报情况。


    “我们去了其他几个案发地点,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尹思淼皱着眉头说道,“因为庙会的缘故那夜本就人多,旁观的百姓也只道那些人是走在路上突然倒下,然后瞬间就被吸干了,没有人知道在此之前他们都接触过什么人或物。”


    俞江珩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可见关键线索还是在临江楼。”


    殷离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临江楼。这是余州城最大的青楼,位于城北最繁华的地段,平日里应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所,但如今却显得格外冷清。


    “临江楼是最先发现干尸的地方,而且周大壮的舌头还被割掉了,显然是凶手故意为之,”殷离声低声说道,“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割掉他的舌头?”


    “按照周围百姓的说法,从活人变成干尸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周大壮应该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犯不着为了不让他说话特意割舌。”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推开临江楼的大门,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与城外的腐臭味形成鲜明对比。


    楼内装饰华丽,雕梁画栋,一看就知是精心装潢过的,想必流水也不少。只是出了那种事,一时半会也没有宾客敢来,只有一些姑娘悄摸地探头观察来人。


    一名身着艳丽衣裙的女子从楼梯上款款走下,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眼中却透着一丝疲惫与不安。


    她走到众人面前,微微欠身行礼:“几位仙长,可是来查案的?”


    俞江珩点了点头,拱手道:“正是,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掩嘴轻笑,眼波流转:“仙长客气了,奴家是这临江楼的老鸨,大家都叫我芸娘。”


    说着还往俞江珩身上靠,尹思淼一个抬手将剑横在两人中间。


    “好好说话啊!”


    俞江珩神色如常,在人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


    “芸娘,我们此次前来是想了解一下半个月前庙会那晚的情况,尤其是与周大壮相关的。”


    芸娘闻言,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扬起了假笑,“那夜是春儿接待的周大壮,我唤她下来。”


    “春儿——”


    一名长相清秀的绿衣女子怯生生地走了下来。


    芸娘将人推到殷离声几人面前:“你给诸位仙长讲讲那日的情况。”


    “仙……仙长好,”春儿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众人一眼,又很快低下头,“仙长有所不知,那晚可真是吓死人了,周大壮是我们楼里的常客,平日里最爱喝酒说胡话,庙会那天他也和往常一样。”


    “中途芸妈妈唤我出去给别的客人奉茶,我便出来了一趟。”


    “谁知再回来的时候……”春儿的眼中闪过惊恐,声音也低了下来,“周大壮突然就倒在地上,整个人瞬间干瘪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一样,我们楼里的姑娘们都吓坏了,谁也不敢靠近,立马去报官。”


    尹思淼不死心地问:“周大壮那晚可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或物?”


    芸娘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周大壮那晚真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就是喝了几杯酒,和几个姑娘调笑了两下,夸了几海口,至于奇怪的人或物……倒是没有。”


    旁边的芸娘突然一拍脑袋:“我倒是想起个事,仙长们想查案,不妨妨去查查李师爷。”


    “李师爷?”俞江珩眉头一挑,装作没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何人?”


    芸娘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李师爷是城主府的人,周大壮是他的小舅子,那晚周大壮来我们楼里喝酒,李师爷也在场,只是后来不知何时离开了。”


    殷离声与俞江珩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思忖。芸娘这番话显然是在暗示李师爷与周大壮的死有关,甚至可能牵扯到城主袁天禄。


    但……这未免太直白了吧,谁信啊!


    俞江珩沉吟片刻,继续问道:“芸娘,李师爷那晚可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与周大壮有过争执之类的。”


    “并无。”芸娘摇了摇头。


    殷离声道:“案发现场在哪,带我们去一趟。”


    芸娘带着众人上了二楼。二楼的空间比一楼小一些,但布置得更加精致,显然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她将众人领进了一间房。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圆桌,桌上还放着几个酒杯和酒壶。


    “这里就是发现周大壮尸体的地方。”芸娘指着那张圆桌说道,“因为官府还没给个说法,我也不敢动这里面的东西。”


    殷离声走到桌边,仔细查看桌上的酒杯和酒壶。酒壶里还残留着一些酒液,酒杯里的酒已经干涸。


    他拿起酒壶,轻轻嗅了嗅,“只是普通的酒。”


    众人又在房间内仔细地查探了一番,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法器也没什么反应。


    俞江珩施了个法阵将这间房封了起来,嘱托芸娘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然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忙活了半天,结果一无所获,”尹思淼有些苦恼,“现在该怎么办,去找那什么李师爷?”


    俞江珩正在沉思,他总觉得李师爷这条线索出来得未免太过容易了,不怎么可信。


    殷离声想起了一个细节:“那个春儿说她接待周大壮的时候被芸娘给叫了出去给其他客人奉茶,回来周大壮就成了干尸,青楼女子难道能服侍到一半去服侍其他人吗,哪来这么巧的事?”


    他这话倒是把众人问住了,殷离声一抬头就见一群人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知道怎么回答。


    “我没去过青楼!”裘南举双手示意自己的清白。


    “俞江珩你看我作甚,小爷我从不来这些烟花之地,”尹思淼没好气地说,“倒是你,这些年没少在外面晃悠,是不是去了不少次?”


    俞江珩果断道:“没去过。”


    他睨了一眼尹思淼,“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待在宗内太寂寞,那我以后少出去便是。”


    “滚滚滚,”尹思淼赌气地转过身,“谁愿见你这张死人脸啊!”


    “我去过。”一道女声响起。


    “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严霜宛吸引过去了,万万没想到在场唯一去过青楼的是她。


    严霜宛面不改色道:“青楼里的女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看着装方才那名春儿姑娘并非头牌或大热的姑娘。”


    “她所接待之人周大壮虽然可以上二楼,但想必也是凭借李师爷小舅子这个名头才能上去的,自己本身并非大富大贵之人,这一点从方才房间里的装潢可以看出,比起其他房间,那间房总归是要次一点的。”


    “很少有人会特意要求去点一个并不出名的姑娘,而且据春儿所说,她只是奉了个茶便离开了,那说明对方也不是故意冲着她来的,这才能如此快就脱身。”


    “综上,春儿的中途离开根本没必要,这更像是有人的刻意为之。”


    一番话说完,连俞江珩也不由得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严霜宛。


    “小师妹见识颇丰,这回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啊!”尹思淼连连鼓掌。


    严霜宛羞涩地笑了笑,不过殷离声却觉得她此刻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这样看来,那个芸娘似乎隐瞒不少事,”俞江珩沉吟片刻,“今晚我和小叔祖去夜探临江楼,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别的东西。”


    尹思淼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俞江珩温声道:“此处就你我两人是元婴,真凶尚未明了,望几个师弟师妹自己待着我不放心,还得麻烦你留下来照看他们。”


    尹思淼撇嘴,“行吧。”


    夜幕降临,殷离声和俞江珩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临江楼。


    楼内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两人小心翼翼地摸到了芸娘房间的屋顶。掀开瓦片,房间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殷离声微微探头,只见芸娘正在整理博古架上的东西。


    两人不敢松懈,就这么紧紧地盯着。


    一炷香后,芸娘终于整理完毕,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油灯朝外走去。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只见芸娘走到走廊尽头一个房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走了进去。


    她伸手在房间的墙壁上轻轻一按,墙壁竟然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密道。


    俞江珩和殷离声心中一惊,看来这个芸娘确实有猫腻!


    芸娘提着油灯,快步走进了密道,墙壁随即合上,恢复了原状。


    又是好半晌,芸娘才从密道里出来,将一切恢复原样后提着灯离开了。


    俞江珩和殷离声等了一会儿,确认芸娘已经走远后,才悄悄走到密道入口处。俞江珩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很快找到了机关,轻轻一按,密道再次打开。


    “小心点,跟紧我。”俞江珩低声说道,率先走进了密道。


    殷离声紧随其后,两人沿着密道一路向下,密道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走了大约一刻钟,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两人放慢脚步,谨慎地靠近。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室,室内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中间是一处祭坛。


    殷离声和俞江珩正准备查看祭坛,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冷笑声。


    “两位仙长,深夜不请自来,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两人猛然回头,只见芸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密道口,手中提着一盏油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俞江珩心中一沉,没想到芸娘竟然去而复返,显然是早有防备。


    “你究竟是何人?”俞江珩冷声问道。


    芸娘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仙长何必明知故问?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话音未落,芸娘手中的油灯突然熄灭,整个密室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一股强大的魔气从芸娘身上爆发出来,直逼两人。


    “小心!”俞江珩低喝一声,迅速祭出灵剑,挡在殷离声面前。


    殷离声也立刻反应过来,手中断渊出鞘,剑光闪烁,与俞江珩并肩而立。


    “是两个好苗子,可惜今日要命丧于此了。”芸娘装模作样地惋惜着。


    说完,芸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动,魔气化作无数黑色利刃,朝两人袭来。


    俞江珩单手施法,灵力化作屏障,将黑色利刃尽数挡下。


    殷离声则趁机挥剑斩向芸娘,剑光如虹,直逼她的要害。


    然而,芸娘的身法极快,轻易避开了殷离声的攻击,反手一掌拍出,魔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朝殷离声压去。


    殷离声急忙后退,但黑色手掌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将他笼罩。关键时候,俞江珩闪身挡在殷离声面前,手中符箓丢出,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硬生生将黑色手掌击碎。


    “小叔祖,小心!”俞江珩低声提醒,目光紧紧盯着芸娘。


    殷离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他没想到芸娘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横,显然不是普通的魔修。


    芸娘见一击未中,冷笑一声:“不愧是清远宗的大弟子,果然有些本事,看来得先解决你才行。”


    说完,她直接朝俞江珩攻了过来。俞江珩也不退让,周身灵气大涨,正面迎上。


    两人皆不是等闲之辈,一番缠斗下来,殷离声也看出这是一场持久战,殷离声便打算偷偷去看一眼祭台。


    谁知殷离声甫一靠近,芸娘便察觉到他的动作。


    “找死!”她冷哼一声,脸色似地狱恶鬼般骇人,向殷离声挥出了一道强悍的攻击。


    “小叔祖!”俞江珩惊呼一声往殷离声的方向赶,可两人实在离得太远了,他赶不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将殷离声拉开。


    殷离声的眸子瞬间亮了,这熟悉的气息——


    “师尊!”


    第43章 血元丹 原来是跑到清远宗去了啊……


    来人宽肩窄腰, 乌发简单地束在白玉冠中。剑眉斜飞入鬓,一对桃花眼微微上扬,眼尾自带风流韵致, 眼眸仿若藏着潋滟春水,澄澈温柔。


    不是傅云疏又能是谁?


    “师尊!”殷离声蹭得一下蹿到傅云疏身边, 一双狗狗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傅云疏轻轻拍了拍殷离声的肩膀,示意他退后。


    殷离声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 便乖乖退到一旁, 目光紧紧盯着师尊的背影。


    傅云疏站在密室中央,神色淡然, 眼神如寒冰般冷冽。他看向芸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早点束手就擒吧。”


    芸娘冷笑一声, 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怀微仙尊果然名不虚传,我竟不知你是何时悄无声息进来的,可想杀我却也并非易事。”


    傅云疏并未回应,只是轻轻抬手, 指尖凝聚出一道淡淡的灵光, “那便试试。”


    话音未落,芸娘猛然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漆黑的魔气,她一掌狠狠拍向地面,瞬间四周黑雾骤起。


    傅云疏三人掩住口鼻连连后退,不过等黑雾散去之时,芸娘的身影早已消失。


    俞江珩都有些无语了, 狠话放那么多,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呢,结果跑得比兔子还快。


    殷离声此刻没心思去想芸娘。分别不过几日,他以为自己不是那般无能的人,可等真正见到傅云疏,心底那股思念瞬间决堤。殷离声这才发现思念的枝桠早已在心底疯狂增长。


    “老祖。”俞江珩过来拱手行礼。


    傅云疏点点头,后又看向殷离声:“下山一趟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哪有!”殷离声立刻反驳,声音不自觉拔高,“师尊怎会在此,可是想念徒儿了。”


    那尾音微微上扬,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傅云疏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我可没你那般黏人,也是意外才碰到你们。”


    两日前,傅云疏祭拜完殷家后便与其他人一起前往北境封印。


    自当年殷家之事后,几大宗门与家族联合在封印之地设立了监察司,十年一轮换。


    傅云疏自然不可能留在监察司看守封印,他此行主要目的是为了确认封印无虞和祭拜殷家。


    然而,在封印的某一处,傅云疏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


    一番试探下,果然被傅云疏发现有人悄摸藏在暗处不知作何目的。


    “那人蒙着面,我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将此事传信给监察司后我便一路追查蒙面人,然后到了余州城。”


    “蒙面人在城中的一处小巷中消失了,我意外发现小巷中竟有一处暗道,没想到进来后却碰到了你们。”


    傅云疏抬手想要揉一揉殷离声的脑袋,视线触及到已经比他还高的殷离声,尴尬地准备收回手。


    殷离声却在他动作前主动低下头,将脑袋凑了过去。


    傅云疏好笑地满足了他:“也幸好是遇到了你们,方才那名女子修为可不一般,不是你们俩能应付的。”


    “是我没保护好小叔祖,弟子以后一定勤加修炼。”俞江珩惭愧地低下头。


    “不怪江珩兄,是我修为不精。”殷离声也连忙低头。


    傅云疏无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要责怪的意思,罢了,我去看看那个祭台。”


    他走到祭台前,仔细查看上面的符文和阵法布局。


    傅云疏的眉头渐渐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是血元阵的一部分。”傅云疏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血元阵?”殷离声和俞江珩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傅云疏点了点头,解释道:“血元阵是一种极为阴毒的阵法,需要以大量活人的精血为引,炼制血元丹。”


    殷离声和俞江珩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了那一百七十八条人命。


    “师尊,余州城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殷离声迅速将庙会惨案的情况向傅云疏说明,包括那一百七十八名百姓一夜之间被吸干血液的诡异死状。


    傅云疏听完,神色更加凝重:“看来,芸娘是想用这一百七十八人的精血炼制血元丹。血元阵需要大量的精血作为引子,而余州城的庙会正好给了她机会。”


    俞江珩皱眉道:“老祖,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芸娘已经逃了,恐怕也不会轻易现身。”


    傅云疏沉吟片刻,道:“先去找城主封锁余州城的出口,将护城大阵打开,炼制血元丹并非易事,芸娘一个人可办不到,她在城中必定还有同伙,得把那个同伙找出来才行。”


    “那一百七十八人的精血不过是引子,她的目的是整个余州城。”


    话说到这份上,殷离声和俞江珩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事不宜迟,江珩你去叫上其他弟子,从芸娘身上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离声你同我一道去破坏血元阵,血元阵虽能吸人精血,但也需要媒介,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开始炼制血元丹。”


    三人迅速离开密室,沿着密道返回临江楼。


    他们刚走出密道,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俞江珩立刻警惕地拔出剑,低声说道:“小心,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尹思淼带着几名弟子匆匆赶来。


    见到人后,他松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吧?我们刚才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气,担心你们出事就立马赶……苏公子?”


    殷离声回头,发现傅云疏不知何时竟又变成了“苏昀”的模样。


    尹思淼身后的几名弟子疑惑地问过来。


    殷离声主动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散修苏昀,恰巧在余州城游历,听说了余州城的惨案后便也想助我们一臂之力。”


    尹思淼自然是知道“苏昀”是谁的,而且还在这上面吃过亏,这回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去揭穿老祖的身份。


    “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俞江珩将人拉走:“边走边说。”


    余州城的某处,蒙面人“扑通”一声倒进房间里,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喘气。


    屋内另一个人走过来,给地上奄奄一息的蒙面人狠狠来上了一脚。


    “你最好死透点,这样跟我竞争的人就少了一个。”


    蒙面人艰难地撑起身给自己喂了颗丹药,“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另一人冷冷一瞥,“是谁把你弄成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


    蒙面人虚弱道:“清远宗的怀微仙尊。”


    “傅云疏?”另一人似是惊讶了一下,“他怎么会在北境?”


    “谁知道,不过——”蒙面人诡异地笑了起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吗,我在傅云疏身上发现了当年那个孩子的气息。”


    “殷兰鸢用禁术遮住了他的命星,殷家护了他七年,殷天河拼尽全族的命将他送出去,害得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他的下落,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原来是跑到清远宗去了啊……”


    …………


    殷离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他此刻正跟着傅云疏一起来到了余州城最高的城墙上。


    “师尊,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临江楼的祭台只是血元阵的一部分,用来炼制血元丹的引子的,如今引子已成,那处祭台毫无用处,所以芸娘才能如此干脆利落地舍弃。”


    “真正的血元阵在何处啊?”


    傅云疏视线望向下方的余州城。


    “整个余州城都在血元阵之上。”


    “什么!”殷离声一惊,“师尊,那现在该怎么办?”


    “找到关键的几个部位破坏掉就好。”傅云疏抬手召唤出一把灵弓,挽弓瞄准某处。


    “你和江珩他们最先发现临江楼的尸体不对劲,由此找出了芸娘,这一点你们做的很好,可是离声,你们也不该忽略了其他地方。”


    “咻——”


    第一箭射出。


    “那一百七十八具尸体,真正关键的是除了周大壮以外的尸体。”


    “咻——”


    第二箭射出。


    “其余一百七十七具尸体没有一个是在室内发现的,全部在室外。”


    “咻——”


    第三箭射出。


    “而且各自分布在余州城东西南北四个地方和城主。”


    “咻——”


    第四箭射出。


    “离声,这就是真正的血元阵。”


    “咻——”


    第五箭射出。


    整个余州城金光大起,一时间亮如白昼。


    “破——”


    隐隐约约笼罩在余州城方的血色被金光驱散,一轮耀日自天边缓缓升起,殷离声的目光却不由得投向了傅云疏。


    月白色的长袍绣着银线勾勒的云纹,随风轻轻飘动,仿若流云在傅云疏身侧缠绕,在日光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光晕,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超凡脱俗。


    这个人太耀眼夺目了,殷离声心下黯然。


    太阳是普渡众生的,怎么会只照一人呢?


    “走吧,血元阵已破,芸娘炼制不了血元丹,但我们还得把她找出来才行。”傅云疏转身欲下楼。


    “轰隆——”


    傅云疏停下脚步,猛地回头望向发生爆炸的地方。


    ——那是城主府的方位。


    “师尊?”


    傅云疏面沉如水:“她要强行炼丹。”


    芸娘的丧心病狂超出了傅云疏的想象,事不宜迟,两人准备立刻赶向城主府。


    “怀微仙尊,且慢!”


    傅云疏一愣,旁边不知何时走来了两位女子。


    “你们是?”


    “晚辈楚瑜,家师妙音宫秦怜月,”楚瑜欠身行礼,“这位是我的师妹,段璇,我们有要事向怀微仙尊禀报。”


    段璇……


    傅云疏蓦然抬眸,这不是原书女主,龙傲天男主的官配吗!——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已经码好了一个纪元白的番外,但是因为剧情还没有进行到他那,所以暂时先不放出来[害羞]


    无奖竞猜,蒙面人为什么可以发现傅云疏身上有殷离声的气息[点赞]


    关于段璇,她不会和殷离声有感情戏,两个人都当对方是普通点头之交对待,也不会有傅云疏撮合他们这种情节,宝宝们可以放心。


    第44章 心思 这不是一个正常徒弟对师尊该有的……


    十年前知道殷离声是原书男主后, 傅云疏曾试图去回想原著剧情。


    可惜时间太过久远,即便有殷离声是男主这个前提条件在,傅云疏也只隐约想起顾执南是男主的师父, 死于魔族太子燕南秋之手,以及女主姓段, 乃妙音宫宫主秦怜月的徒弟。


    反正也想不起来剧情,傅云疏便不在意了,却不想今日竟在这遇到原书女主, 看来他们俩现在已经认识了?


    傅云疏倒没有撮合两人的意思, 比起“龙傲天男主”这个身份,殷离声在他这是只是他的徒弟, 是一个活生生、拥有自主意识的独立人。


    未来想走什么样的路,又想与谁共度一生,这都是由殷离声本人决定的, 不该由自己或者那所谓的原著剧情干涉。


    傅云疏这思绪一飘远,就忍不住发呆往深处想。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可在外人看来就是楚瑜说完那番话后,傅云疏便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楚瑜和段璇两人再怎么处变不惊、沉着冷静,面对傅云疏这种名满天下的大乘期修士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不明白自己是否是哪句话说错冒犯到怀微仙尊了。


    殷离声……殷离声有些不爽。


    知道自家师尊仅仅只是在神游天外, 但这并不代表他乐意看到傅云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个陌生女修身上。


    殷离声走到傅云疏面前,眼神不善地盯着两人。


    “楚道友是有什么事吗,我师尊可不在这里。”


    楚瑜微笑:“殷道友说笑了,怀微仙尊的曜日弓我还是别说过的。”


    她欠了欠身:“事情紧急,我便长话短说了。”


    “昨日殷道友和俞道友自义庄离开后,我和师妹弹了一首招魂曲。”


    妙音宫皆为音修,弟子以乐器为武器, 以音谱为秘籍。


    秦怜月的招魂曲可招万鬼任己所用,她本人更是当今第一音修。


    楚瑜和段璇两人在如今这个修为能招齐余州城惨案中一百多名死者的冤魂,想来已得了几分秦怜月的真传。


    “半个多月过去,那些鬼魂生前的记忆大多残缺不全,可我们还是在那仅存的记忆中发现了端倪。”


    “仙尊可知那芸娘是以何为媒介设下血元阵的?”


    傅云疏淡淡道:“不知。”


    他夜里才到达余州城,许多细节确实不了解,没办法推断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花灯。”


    这个答案,便是傅云疏都有些意外了,但细细一想,又确实合情合理。


    余州城的庙会历来是城中最为热闹的盛会。每逢庙会,城中百姓皆会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穿梭于街头巷尾之中。


    芸娘以花灯为媒介,将血元阵的符文隐藏在灯中,借着庙会的热闹,悄无声息地吸取了那些无辜百姓的精血。


    殷离声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寒意。庙会当晚,城中百姓欢声笑语,花灯璀璨,谁能想到这繁华背后竟隐藏着如此阴毒的杀机,难怪除了周大壮以外,其他人的尸体均是在室外发现的。


    “半个多月过去,有些人家可能仍会留有当时的花灯不曾丢掉,虽说血元大阵已毁,可若是芸娘借助花灯上的符文,强行炼制血元丹并无可能。”


    “师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殷离声有些着急了。


    “余州城太大了,”楚瑜哀叹一声,“那么多人,芸娘又已经开始炼制血元丹,凭我们怎么可能救得过来呢?”


    “真的没有办法吗?”殷离声有些不甘气。


    段璇的眼中充满了悲伤,“若是师尊在就好了……”


    “若是你师尊在,无妄曲一出,起码能与芸娘对抗,为我们争取时间,对吗?”傅云疏看向段璇。


    段璇愣愣地点了点头,“啊……对。”


    “秦怜月可召万鬼、可救一城,而我的修为,在她之上——”


    傅云疏撩袍坐下,一张古朴灵琴凭空浮现在他身前。琴身由千年梧桐木精制,泛着温润光泽,纹理似山川般蜿蜒;琴弦以天蚕丝捻就,寒光凛凛。


    他指尖拨动,清越之声震破长空,蕴含着无尽灵力响彻余州城。


    城内已经开始出现骚乱了。


    傅云疏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指尖流转间,琴音如清泉般流淌而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安抚之力。


    殷离声站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傅云疏身上。师尊的神情专注而沉静,眉目如画,仿佛与琴音、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相识十年,这是殷离声第一次见傅云疏真正展现出大乘期修士的实力。弹琴时的从容、挽弓时的强大,每一幕都令他沉醉其中。


    “师尊……”殷离声低声喃喃。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师尊的感情不太正常。那种想要靠近、想要守护、想要并肩,甚至想要独占的情绪,让他心头一颤。


    这不是一个正常徒弟对师尊该有的想法。


    傅云疏并未察觉到殷离声的异样,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琴音之中。琴声渐渐变得激昂,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力量。


    “离声。”傅云疏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玉。


    殷离声猛然回神,连忙应道:“师尊,我在。”


    傅云疏并未抬头,依旧专注于弹琴:“你与楚瑜、段璇三人立即去通知俞江珩他们,还有城主。”


    “芸娘炼制血元丹需要时间,你们抓紧时间一个个去摧毁花灯上的符文。”


    殷离声点头:“是,师尊。”


    他转身看向楚瑜和段璇,两人也早已被傅云疏的琴音所震撼,此刻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下。


    三人迅速离开城墙,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奔去。


    殷离声一边赶路,一边忍不住回头望向城墙上的那道身影。


    阳光下,傅云疏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却又无比高大,令人安心。


    殷离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变强,强到足以站在师尊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识海中的白团子蓦然抬头。


    不是吧,怎么突然就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了?


    “殷道友,我们得快些。”楚瑜的声音打断了殷离声的思绪。


    殷离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好。”


    三人赶到城主府时,俞江珩等人已经集结完毕。殷离声迅速将傅云疏的指示传达给众人,俞江珩听后神色凝重,立即下令命众人行动起来。


    殷离声叫住了俞江,“江珩兄,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俞江珩停下了脚步。


    “摧毁花灯太浪费时间了,解决芸娘这个源头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法。”


    “可我们现在压根不知道她在哪。”


    殷离声仔细沉思着:“芸娘能想出将符文设于花灯之中这种常人完全想不到的法子,必是极为聪慧的人。”


    “可昨天她与我们的对话几乎是错漏百出,着急忙慌地想把脏水往李师爷身上泼,太过心急反倒被我们察觉到了端倪,顺理成章的把她揪了出来。”


    “但是,”殷离声抬头与俞江珩对视,“如果她是刻意为之呢?”


    俞江珩心中一惊:“什么意思。”


    “刻意暴露自己,疯狂往李师爷身上泼脏水,岂图让我们不对李师爷起疑心,这样,李师爷那就是她最大的避风港了。”


    俞江珩听了殷离声这些话也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她现在在李师爷那里?”


    “是的。”殷离声点点头。


    俞江珩不再浪费时间,“走,去找李师爷。”


    殷离声和俞江珩赶到李师爷的府邸时,府邸内一片寂静,静得有些不正常了。


    两人顺着墙根摸到了后院,隐约听到一阵低沉的念咒声。


    他们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只见芸娘正盘腿坐在房间中央,面前摆着一鼎诡异的丹炉,炉身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俞江珩心中一紧,正欲出手,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他迅速侧身躲过,只见李师爷手持一柄长剑,冷冷地盯着他们。


    “果然是你。”俞江珩冷笑一声,手中灵剑出鞘,直逼李师爷。


    李师爷不慌不忙地接下这一招。


    他一出手俞江珩便感觉到了不妙,这人的修为还要在芸娘之上。


    殷离声立刻加入战局,可他毕竟修为有限。李师爷以一敌二仍能游刃有余、不落于下风。


    “他在为芸娘争取时间!”俞江珩低喝一声,手中灵剑猛然一挥,剑气如龙,刺向李师爷的咽喉。


    李师爷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避开了俞江珩的攻击,反手一剑刺向殷离声。


    殷离声闪身避过,他想要进去阻止芸娘,可李师爷根本不给他半分机会,死死地将两人拦在外面。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傅云疏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琴音停下血元阵便要生效,而且必须要覆盖整个余州城,因而傅云疏不能立马赶来。


    他眉头微皱,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琴音骤然变得凌厉,化作一道无形的剑气,直逼芸娘所在的方向。


    芸娘猛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双手结印,魔气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傅云疏的琴音攻击。


    芸娘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怀微仙尊,你可阻止不了我!”


    傅云疏神色不变,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划,琴音骤然变得低沉,周遭的天地灵气都被他调动起来。琴音化作无数道剑气,铺天盖地地朝芸娘压去。


    芸娘脸色一变,怀微仙尊的实力还是超过她的想象了,调动那么多的天地灵气,他就不怕引来天道反噬吗?


    尽管代价有些大,但这一击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琴音越来越强。芸娘的脸色逐渐苍白,显然已经支撑不住。


    “可恶,只能放弃了!”芸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然站起身,准备强行突破傅云疏的琴音封锁,逃离此地。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芸娘,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傅云疏停住了琴,总算到了。


    芸娘猛然回头,只见一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纪元白!”芸娘瞳孔一缩,显然认出了来人。


    “敢在中洲作乱,你未免过于自大,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纪元白说完便持剑攻了过来。


    芸娘脸色大变,急忙催动魔气抵挡。然而,纪元白的剑气太过凌厉,魔气瞬间被击碎,剑气穿透芸娘的胸口。


    芸娘咬牙低吼,猛然喷出一口精血,身形化作一道红光,试图逃离。然而,纪元白的剑气如影随形,瞬间追上了她。


    “噗——”


    剑气穿透芸娘的身体,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纪元白缓缓落地,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芸娘,手中长剑一挥,准备给她来个痛快。


    傅云疏却在此时赶到:“等等!”


    纪元白停手,不悦道:“怀微仙尊可还有事?”


    “余州城一事还有许多疑点,芸娘还不能死。”


    纪元白却不太认同傅云疏的作法,“血元阵已破,余州城百姓的命也已保住,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一了百了便好。”


    “芸娘为什么要炼血元丹?她潜伏中洲多年,中洲境内是否还有其他魔族据点?为什么单单割了周大壮的舌头,纪家主可想过?”


    傅云疏的三连问成功让纪元白停住了手。


    “暂且饶你一命。”纪元白冷哼一声。


    傅云疏见他冷静下来,便也不再多管,目光四下搜寻殷离声的身影。


    正在他着急之时,俞江珩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他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


    俞江珩扶着门框,声音沙哑而急促。


    “老祖,小叔祖……被李师爷掳走了!”——


    作者有话说:码了个宋闻琢和顾渊(顾执南)初见的番外放在番外合集里了[亲亲],算是今天迟到的补偿。


    第45章 找寻 艳福不浅啊!


    傅云疏只觉脑中一阵嗡鸣, 他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乍现:“你说什么?”


    俞江珩喘着粗气, 艰难地道:“李师爷……修为高深,我和小叔祖联手也未能拦住他, 他……他趁我们不备,突然出手,掳走了小叔祖。”


    傅云疏的拳头紧握, 指节发白, 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他冷冷地看向芸娘。


    “你们把我徒儿掳去哪了?”


    芸娘不语。


    傅云疏抽出寒泣架在她脖子上。


    纪元白挑眉, 方才还说要留这女人的命呢,如今就不留了?


    芸娘苦涩一笑:“怀微仙尊,你便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不知道你徒弟在哪啊, 我与那李师爷,不,应该说是李师爷体内的人本就不熟。”


    傅云疏皱眉:“什么意思?”


    …………


    此时的殷离声已经被李师爷掳到了城外的一处山洞之中。


    李师爷将昏迷的殷离声往地上一扔,嫌弃似地拍了拍手掌。


    山洞内已经有了另一人,“人还活着吗?”


    若是傅云疏在这, 使能认出此人正是昨夜与他缠斗的蒙面人。


    “君上还需要他, 我当然不可能杀他。”‘李师爷’冷声道。


    蒙面人低头拍了拍殷离声的脸颊。


    “找了十几年,最终不还是落在了我们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师爷’也轻嗤一声,“也不知那些殷家人九泉之下是作何感想。”


    “还是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君上。”


    …………


    傅云疏面沉如水。


    魔君燕济手下曾有五大魔将,几百年前随燕济作恶多端、劣迹斑斑。


    魔族太子燕南秋上位后,燕济被软禁,五大魔将也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为燕南秋将他父亲的这几个旧部给秘密处理了, 不曾想竟是派他们暗中潜入了修真界。


    芸娘便是五大魔将之一的“血娘子”——落芸。


    落芸的口中呕出一大口血,“咳咳咳——”


    “我在余州城潜伏了几百年,半月前太子殿下命我炼制血元丹,李师爷在那一夜便死了,和周大壮一起死的。”


    “那他体内那个人究竟是谁?”傅云疏死死地攥紧手心。


    “我不知道,”落芸摇头道,“那个人是李师爷死后才附身在他身上的,他自称是太子殿下派来协助我炼制血元丹的人,我看了信物,确实是真的,而且太子殿下也传信确认了他的身份。”


    “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云疏掐住她的脖子,神色阴沉,“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怀微仙尊,咳咳咳——”落芸一脸绝望,“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怎么敢骗你啊!”


    傅云疏甩袖将人扔到一边,落芸撑在地上大口呼吸。


    “纪家主,中洲是你们的地盘,这个人交给你了,具体怎么找魔族奸细是你们纪家的事,既然血娘子在中洲,那其他四人大概也还活着。”


    纪元白并未给落芸半分眼神,“仙尊可需要我帮忙找你徒儿?”


    “不用,”傅云疏此刻没什么心情和他打机锋,“可以的话,劳烦纪家主帮我照看一下清远宗的弟子们。”


    说完,他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纪元白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落芸身上,骤然阴鸷。


    “多年不曾出现,某些人怕是要忘了我的外号吧。”


    落芸瞳孔猛缩,内心一片凄然,比起傅云疏这个天下第一修士,她更怕纪元白。


    天刑使纪元白,纪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曾经的中洲,是五大境中魔族最不愿意踏足的,因为纪元白是他们的噩梦。


    他曾一人,屠万魔。


    “啊——”


    …………


    傅云疏寻了个僻静的角落。


    殷离声身上有不少他给的宝贝,其中就包括一些可以定位的法器。


    不过那些法器都放在乾坤袋中,傅云疏刚刚感受了一下,法器的定位在余州城某处大街上,想来应该是被那人在离开的途中随手扔了。


    但是有一样东西他们丢不掉——断渊。


    这是存在于殷离声识海中的本命灵剑,“李师爷”可丢不了,不过他肯定设法将殷离声的气息给屏蔽了,想要找到恐怕不容易。


    傅云疏将小白猫放出来。


    “寒泣,你可能感应到他们现在在哪?”


    小白猫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回答:“不行,虽然我们俩都属于‘神器’,但断渊毕竟被封印住了,殷离声又没有意识,无法把它放出来,我最多只能感应到他们还在余州城附近,但具体是什么方位我并不清楚。”


    傅云疏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殷离声是他唯一的徒弟,更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


    自己这还在余州城呢,若是殷离声出了什么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寒泣,再试试。”傅云疏低声说道。


    小白猫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片刻后,它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还是不行。”


    傅云疏深吸一口气,“既然无法通过断渊感应,那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他低声自语,随即抬手一挥,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傅云疏出现在余州城的上空。


    他悬浮在半空中,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每一寸土地。


    大乘期修士的神识极为强大,傅云疏的神识如同潮水般涌出,一寸寸覆盖整个余州城及其周边地区。


    “你疯了吗?”寒泣惊怒,“今日那一首无妄曲已经耗费你太多心力,天道本就针对你,如今你还要这样大规模地动用灵力,傅云疏你不要命了!”


    傅云疏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淡淡的灵光。那灵光逐渐扩大,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冲天际。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寒泣,”傅云疏转头望向小白猫,“别怕,天道又不是第一次针对我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光柱骤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洒落在余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光点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扩散开来,搜寻着殷离声的气息。


    星辰寻踪。


    此术本就极为耗费灵力,他之前又已经消耗了太多灵力,寒泣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但此刻傅云疏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片刻后,傅云疏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感应到了殷离声的气息,虽然极为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


    “找到了!”傅云疏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寒泣闭了闭眼,等把人救出来后它非要暴揍断渊不可。


    让你那么弱!弱到我都感受不到气息。


    …………


    傅云疏那么大的动静,山洞里的两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李师爷”不耐,“傅云疏还真是心疼他这宝贝徒弟,不要命地疯找,我们还是带着殷离声赶紧走吧,等会他就赶来了。”


    蒙面人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君上说……让我们把殷离声放了。”


    “李师爷”怒道:“你说什么?放了!”


    “对,这是君上原话——‘把人放了,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


    “李师爷”:“……”


    “我刚刚,”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给他喂了血元丹。”


    蒙面人一惊:“那个女人不是没炼制成功吗?”


    “李师爷”大吼:“废话,我给得肯定是当年带出来的极品血元丹啊,自然不是芸娘那即便炼成了也是粗糙烂制的下品血元丹。”


    蒙面人深吸一口气,“君上不让我们现在就把殷离声带回去,如果没有秘术,那极品血元丹无异于……”


    “烈性/春/药……”


    两人对视一眼,只觉眼前一黑,谁都没有先说话。


    正当他们纠结该怎么办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李师爷”脸色一变,猛地转身看向洞口:“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璀璨的剑光骤然从洞口劈入,直接将山洞的入口轰得粉碎。烟尘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傅云疏手持寒泣剑,目光冰冷地扫过山洞内的两人,他自然也认出了那夜的蒙面人。


    “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李师爷”身上:“放了我徒儿,否则,死。”


    “李师爷”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他没想到傅云疏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怀微仙尊,果然名不虚传。”他冷笑一声,随即抬手一挥,山洞内瞬间涌出无数黑影,将傅云疏团团围住。


    傅云疏神色不变,手中寒泣剑轻轻一挥,瞬间将那些黑影斩成碎片。


    “殷离声在哪!”傅云疏低喝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李师爷”面前,寒泣剑直指他的咽喉。


    “李师爷”脸色大变,急忙后退,然而傅云疏的剑光如影随形,根本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就在寒泣剑即将刺入“李师爷”咽喉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冲出,挡在了“李师爷”面前。


    “噗——”


    寒泣剑刺穿了那黑影的身体,然而黑影却迅速消散了。


    傅云疏眉头一皱,再定睛一看,“李师爷”和蒙面人都已经消失了。


    “怀微仙尊,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傅云疏却没有心思去追了,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上。


    “离声——”


    …………


    “噗——”


    “李师爷”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怎么办,殷离声身上极品血元丹的药效还没解,他的身体不能出事。”


    蒙面人无语:“你担心什么,傅云疏肯定不会让他的宝贝徒弟出事,他们这一行有好几个女修呢,那小子艳福不浅啊!”


    “那几个女修都在城里,不会来不及吗?”


    “怎么你现在要回去给他解决药性吗?就你这损样,”蒙面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真要到万不得已之时,那也是傅云疏自己上啊。”——


    作者有话说:下章预告:山洞、孤男寡男、那啥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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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亲吻 山洞、孤男寡男、那啥药


    “离声, 离声——”


    傅云疏快步走到殷离声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殷离声此刻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傅云疏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紧锁。


    “离声?”傅云疏低轻轻推了推殷离声, 试图唤醒他。


    殷离声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傅云疏的声音,但意识依旧模糊。他的身体微微蜷缩, 像是在忍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傅云疏心中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


    殷离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苗在体内窜动,烧得他口干舌燥,意识模糊。


    他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影,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呼唤:“师尊……”


    “我在。”


    傅云疏靠近了几分,手指不小心划过某处,他身子一僵。


    六年前的某夜,殷离声靠在他身上一直难耐地呻/吟,傅云疏以为他是生病了, 可当某个坚硬的物什抵在后背时傅云疏才恍然孩子是长大了。


    于是他第二天就让器峰的人给殷离声建了自己的房子。


    六年过去, 殷离声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体魄甚至比他还壮上一圈,就连那物也……今非昔比。


    傅云疏闭了闭眼,看来他是中了那种药,这可如何是好?


    …………


    俞江珩被李师爷重伤后,清远宗的其他弟子将他抬回了城主府。


    他的伤势不轻,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袍,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尹思淼站在房门外,手里攥着一瓶上好的疗伤丹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哼,这家伙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次这么狼狈?”尹思淼低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但眼神却时不时往房间里瞟。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俞江珩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尹思淼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俞江珩的伤势,眉头皱得更紧了。


    “被人打成这幅鬼样子,就这还好意思称清远宗大师兄呢。”尹思淼一边抱怨,一边从瓶子里倒出一颗丹药,小心翼翼地塞进俞江珩的嘴里。


    俞江珩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尹思淼见状,立刻板起脸,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哟,醒了啊。”


    俞江珩看着尹思淼,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有些虚弱:“你怎么来了?”


    尹思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当然是来嘲笑你啊。”


    “也是,这还是你第一次见我这般落魄的样子吧。”俞江珩神色黯然。


    尹思淼脱口而出:“不是第一次。”


    俞江珩一愣,“什么?”


    尹思淼却不说话了。


    俞江珩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五十六年前,我房门外的那瓶丹药是你留下的。”


    “不是。”尹思淼面无表情道。


    俞江珩却低低笑了起来。


    五十六年前,他带着几名师兄弟第一次外出做任务。


    因为是第一次,他们接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帮村民驱赶一下妖兽。


    本以为只有一只普通的幽冥狼,没想到情报出了错,是一群。


    当时的俞江珩也不过筑基大圆满,既是大师兄又是他们那一群人中修为最高的,自然承担起了挑大梁的责任。


    他们成功杀死了那群幽冥狼,俞江珩也因此受了重伤,为了不让师弟师妹们担心,他就这么一路撑到了清远宗才昏迷。


    醒来之时已是在自己的房间,伤已经被处理过了。


    俞江珩走下床打开房门,发现地上静静躺着一瓶丹药。


    周围没有人,一阵清风吹过,槐花落了满地。


    俞江珩轻笑了一声,想来这家伙当时估计躲在槐树后吧。


    他声音低哑:“谢谢你,思淼。”


    尹思淼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猛地转过头,瞪了俞江珩一眼:“谁要你谢!赶紧把伤养好,别拖累大家!”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俞江珩一把拉住了手腕。


    尹思淼愣了一下,低头看向俞江珩,发现对方的眼神格外温柔。


    “思淼,其实你一直都很关心我,对吧?”俞江珩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尹思淼的脸更红了,他用力甩开俞江珩的手,气呼呼地说道:“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关心你,你自己上药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留下俞江珩一个人躺在床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


    殷离声的脸色愈发潮红,呼吸急促,傅云疏心中顿时一沉。


    他伸手探向殷离声的脉搏,指尖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便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温度。


    傅云疏眉头紧锁,低声问道:“离声,你感觉如何?”


    殷离声没有回答,只是无意识地往傅云疏身上靠去,仿佛这样能缓解体内的燥热。


    他的额头抵在傅云疏的肩膀上,呼吸急促而紊乱,带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傅云疏的颈侧。


    傅云疏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般离声体内的药性已经发作。他迅速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清心丹,试图喂给殷离声,然而殷离声却紧闭着双唇,不肯吞咽。


    “离声,听话,把药吃了。”傅云疏低声哄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殷离声却仿佛听不见他的话,只是紧紧抓住傅云疏的衣袖,声音沙哑而微弱:“师尊……我好热……”


    傅云疏心中一痛,他知道此刻的殷离声已经被药性控制了,又尝试喂了几次,可根本无济于事。


    他咬了咬牙,将清心丹含入口中,低头覆上殷离声的唇,试图以这种方式将药渡给他。


    殷离声的唇瓣滚烫,傅云疏的触碰仿佛点燃了他体内最后一丝理智。他本能地回应着傅云疏的吻,双手紧紧抓住傅云疏的衣襟,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


    傅云疏感受到殷离声的回应,心中一震,但他很快压下心里的异样,专注于将丹药渡入殷离声口中。


    喂完药后,殷离声却不肯松开他,反而更加用力地纠缠着他的唇舌,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清凉。


    “离声”傅云疏低声唤道,试图推开他,但殷离声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紧紧贴在他身上,不肯放手。


    傅云疏心中焦急万分,他咬了咬牙,抬手想要点在殷离声的穴位上,试图让他暂时昏睡过去。


    殷离声抓住了他的手,这家伙力气惊人,傅云疏完全挣脱不开。殷离声顺势倾身而上,一只手揽住傅云疏的腰身,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在身下。


    两唇再次相贴,傅云疏惊得晃了下神,瞳孔骤然放大,嘴唇也不禁微微松开。


    殷离声抓住这个机会,舌头灵活地撬开贝齿,傅云疏只能呜咽着一步步退让。可惜他的退步换来的是殷离声更加霸道的攻城掠地,加深了这个吻。


    可殷离声此时毕竟神志不清,吻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傅云疏准备从他身下逃离。


    然而,殷离声却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猛地抓住他的手,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哀求:“师尊别走”


    傅云疏心中一软,终究不忍心让他伤心。他叹了口气,低声安抚道:“离声,师尊在这里,不会走。”


    殷离声似乎听进了他的话,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体内的燥热却依旧折磨着他。他无意识地蹭着傅云疏的身体,试图寻找一丝缓解。


    傅云疏感受到他的动作,抬手在殷离声的背上轻轻拍抚,试图让他冷静下。


    他心中一阵复杂。虽然知道这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但傅云疏还是感觉到一阵羞耻。


    这是他的徒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如今他们却在这个地方做着如此……亲密之事。


    傅云疏有些凌乱。


    …………


    城主府的另一间密室里,纪元白正冷冷地站在落芸面前。


    落芸被绑在一根石柱上,身上满是伤痕,显然已经经历了一番严酷的审问。


    楚瑜、段璇和纪晗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纪元白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血迹。他缓缓走到落芸面前,声音冰冷:“说吧,你们魔族在中洲还有多少据点?燕南秋到底想干什么?”


    落芸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纪元白,反正落在你的手里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背叛太子殿下。”


    纪元白的眼神一冷,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入落芸的肩膀,伤口附近的血肉被一寸寸腐蚀。


    落芸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手中的匕首缓缓转动,刀刃在落芸的伤口中搅动,鲜血不断涌出。落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纪元白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入落芸的另一侧肩膀,“你是燕济的手下,可为什么这次是替燕南秋办事。”


    落芸冷笑,“弱肉强食、成王败寇,魔君已经倒台,燕南秋才是现在的魔界之主,我自然效忠于他。”


    纪元白嗤之以鼻,“这就是你的‘忠’?对燕南秋直呼其名,对燕济尊称其位。”


    “五大魔将的其余四人说这话我还略信一二,但你说这话我不信。”


    “你爱燕济,爱到以身替他挡下流霜真人的致命一剑,爱到不惜亲人除掉魔后。”


    “有杀母之仇在,燕南秋怎么可能接纳你。”


    落芸哈哈大笑,“纪元白,你确实很聪明,但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软了下去。纪元白眉头一皱,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冷冷地说道:“她死了。”


    楚瑜一愣,落芸就这么死了吗?


    段璇看着落芸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低声说道:“纪家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有那周大壮的死因我们还不知道呢?”


    “舌头被割下还能有什么特殊原因,”纪元白冷哼,“祸从口出,你们刚刚不也说那人特爱说大话吗,估计是嘲讽燕济被落芸听到了。”


    “纪家主,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还是说先去帮怀微仙尊找人?”楚瑜问道。


    纪晗昱神色一僵,紧张地望向纪元白。


    纪元白看出了他的异样,但是他懒得去追究答案。


    “那是怀微仙尊的事,用不着我们插手,我又不认识他徒弟。”


    纪晗昱松了口气,只要小叔叔不去找殷离声,那就看不到他的脸,也就不会……


    …………


    傅云疏本以为喂了清心丹下去后能解决殷离声身上的药效,可渐渐地,他发现了不对劲,这孩子身上怎么越来越热,温度没降下去半分。


    殷离声到底是中了什么药?——


    作者有话说:求审核大大放我一马,跪谢。


    本来说今天多更一点的,但是我有点没精力写下去了,今天就先这样吧[黄心]


    第47章 金丹 “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傅云疏犹豫之际, 殷离声的手突然探入了他的衣襟,滚烫的掌心贴上了他的肌肤。


    傅云疏浑身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瞬间僵住了。


    “离声,住手!”傅云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试图抓住殷离声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然而,殷离声的力气大得惊人, 傅云疏根本无法挣脱。


    殷离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的唇再次贴上了傅云疏的脖颈,滚汤的呼吸喷洒在傅云疏的皮肤上, 激起一阵战栗。


    傅云疏的耳根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徒弟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师尊”殷离声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他的手指在傅云疏的腰间轻轻摩挲, 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傅云疏的心跳骤然加快,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清心丹喂下去,再强烈的春/药也该无效才对,殷离声的状况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傅云疏狠下心, 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咬了咬牙, 灵力汇聚于掌心,猛地抬手,一掌劈在殷离声的后颈上。


    殷离声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软软地倒在了傅云疏的怀中。


    傅云疏松了一口气,轻轻将殷离声放在地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低头看着殷离声那张依旧潮红的脸,强作镇定地将灵力探入殷离声身体中。


    傅云疏的灵力在殷离声体内游走, 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殷离声的经脉中有一股狂暴的灵力在四处冲撞,也不知那“李师爷”到底给他喂了什么。


    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契机,若是借着这股灵力,殷离声说不定能突破金丹。


    傅云疏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他抬手在殷离声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暂时封住了他体内狂暴的能量。


    随后,他将殷离声扶起,盘膝而坐,双手抵在他的背上,开始运转灵力,简单为他疏导体内的灵力。


    “离声,醒醒,离声?”傅云疏低声唤他。


    殷离声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些。他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地看着傅云疏,声音沙哑而微弱:“师尊我好难受”


    傅云疏心中一痛,低声安抚道:“别怕,师尊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我说,那李师爷不知道给你喂了什么东西,现在有一股很霸道的灵力在你体内肆虐。”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成功炼化它们,你应该就可以到达金丹期了。”


    殷离声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脑袋维持清醒。


    “好。”


    傅云疏笑了笑,“我相信你可以的,别怕,师尊会为你护法,把断渊放出来,我有事找它。”


    殷离声点点头,一个熟悉的白团子从他体内钻出来。


    “我……”


    白团子脏话才出口一个字便被傅云疏用眼神制止住了。


    傅云疏调动灵力,施法为断渊解除当年在他身上施加的封印。


    “我没时间同你废话,离声这是发生了什么?”


    白团子脸色变幻,青一阵白一阵的,在傅云疏的威压下,它还是憋屈地开口道:“殷离声被迷晕的时候我也被困在识海中无法出来,不知道那些人倒底做了什么。”


    “但我觉得,他是被喂了血元丹。”


    傅云疏皱眉道:“血元丹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奇特的药效?”


    血元丹是修真界明令禁止炼制的邪丹,以活人精血为引,以生灵为材,其效不仅可令服丹者修为大幅提升,更能将一个耄耋老人变回青葱少年,有返老还童之效。


    但不管那一点,都与春/药无关啊!


    “咳……”白团子微微转头不去直视傅云疏,“这是你们现在的血元丹,万年之前的法子与现在稍有不同。”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功效,但池度似乎有提过极品血元丹若是无法配合某种秘术,确实会……咳。”


    “不过炼制一颗极品血元丹需要至少一万活人的精血,即便是在当年也没几个人能办到,我也不知道那李师爷从哪搞来的极品血元丹。”


    “那什么,”白团子悄咪咪瞥了傅云疏一眼,“你……你们现在是什么个关系啊,我……我得有个心理准备。”有没有到最后一步啊。


    傅云疏深呼一口气,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把白团子揉搓了一番泄气。


    “什么都没发生!”


    “好……好的。”白团子敢怒不敢言,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发生。


    它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此子大有前途啊!


    殷离声只觉此刻正处于火海之中,身体从内而外都燥热无比,好难受……


    意识在炽热的火海中挣扎,体内的灵力如同狂暴的野兽,四处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经脉撕裂。


    殷离声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离声,稳住心神,不要被这股力量控制。”傅云疏的声音柔和而浅淡,如一汪清泉直接安抚住了他躁动的心。


    殷离声勉强点了点头,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按照傅云疏的指引,将那股狂暴的灵力引导至丹田。


    经脉被冲击得剧痛无比,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师尊……我……我撑不住了……”殷离声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离声,再坚持一下,师尊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傅云疏的声音温柔,掌中的灵力更加汹涌地涌入殷离声的体内,试图为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耳边只剩下傅云疏的声,殷离声努力地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那股狂暴的灵力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疯狂地涌向丹田。


    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


    “啊——”殷离声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几乎要倒下去。


    傅云疏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扶住他的肩膀,低声喝道:“稳住!这是突破的关键时刻,不能放弃!”


    殷离声的意识已经被痛苦淹没,但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咬紧牙关,死死地撑住。


    丹田处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那股狂暴的灵力终于开始逐渐平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


    殷离声只觉得体内的疼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快,将灵力引导至金丹!”傅云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殷离声勉强集中精神,按照傅云疏的指引,将体内的灵力缓缓引导至丹田。


    随着灵力的涌入,丹田处的震动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力量,缓缓凝聚成一颗金色的丹丸。


    金丹!


    殷离声心中一喜,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高兴。


    “师尊……我成功了……”


    然而,还没等他和傅云疏分享这个好消息,就见傅云疏在他面前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师尊!”


    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一般剧痛。第二次了,这是傅云疏第二次在他面前倒下。


    殷离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到傅云疏身边。


    “师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眼前发黑,十年前的那幕与现在的场景重合,再一次让殷离声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即便已经过去的十年,即便现在已经是金丹,但面对这种时候还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殷离声!”


    白团子从旁边冒出来,“冷静一点,傅云疏刚刚和我说了等你金丹结成后他会稍微晕一会儿,你不要着急。”


    闻言,殷离声勉强冷静了一点。


    “断渊,”殷离声抬头,“两次了,上一次是筑基,这一次是金丹,每次我一进阶师尊就会晕倒,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我不知道,”白团子微微垂下眼,“但明显傅云疏自己很清楚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他不告诉你大概是不想让你担心吧。”


    “我明白,”殷离声握了握拳,“可未来还有元婴、化神、出窍等等,我不可能每一次都眼睁睁地看着师尊晕倒,看着他忍受痛苦。”


    “你要做什么?你别干傻事啊!”白团子飞到他耳边大叫,“你不会是想着干脆就不修炼然后傅云疏就不用晕倒了吧。”


    “不会,”殷离声摇摇头,“我还要报仇,不可能不修炼。”


    “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断渊,你帮帮我。”


    …………


    天道封印中的第二道符文已经出现了裂痕。


    傅云疏只看了一眼,便抬手召出了寒泣。


    “怎么这次不感慨一会了?”


    傅云疏摇摇头,“没必要,离声还在外面等着呢,不能让他担心太久。”


    寒泣无语:“你老实告诉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殷离声怎么突然就结丹了?”


    傅云疏在发觉殷离声不对劲的那一刻便把寒泣屏蔽了,是以寒泣从见到他开始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但傅云疏还是无比庆幸这个决定,这种尴尬的事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好,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寒泣冷哼:“没事,我等会出去拷问断渊。”


    傅云疏微笑,啊咧,忘记把它灭口了。


    “走吧,去给天道找点不痛快。”


    …………


    裘南和严霜宛两人躲在草丛后小心翼翼地往山洞瞟。


    “应该是在这里吧?”


    “刚刚有渡劫的雷往这劈,而且洞口那还有仙尊设的结界,肯定是这里没错。”


    这次因为是借着那莫名其妙的血元丹突破,殷离声体内本就有一股狂暴的灵力,再来雷劫肯定受不了,傅云疏便直接设了个结界将这次雷劫挡在了外面。


    “那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


    “一般来说,人间的话本子里两个人单独待在山洞总会发生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尹思淼突然冒头。


    裘南和严霜宛一惊,回头看他。


    尹思淼招手,“嗨,见到我有没有很高兴呀?”


    看清身后场景后,裘南和严霜宛同时咽了咽口水,在心里为尹思淼点了根蜡。


    尹师兄,一路走好。


    “那你见到我有没有很高兴?”


    第48章 守护 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师徒了……


    尹思淼梗着脖子不敢回头, 背后之人再次开口。


    “怎么,见到师尊也不过来打声招呼吗?”


    尹思淼欲哭无泪地转身。身后,宋闻琢笑得一脸“和善”, 顾执南默默地在他身旁。


    “师尊……”


    “你胆子也是大了啊,口无遮拦的!”宋闻琢轻轻揪起他的耳朵, “就连师叔祖也敢编排。”


    尹思淼不语,心道这算什么,师尊您难道忘了我十年前就编排过吗。


    教训完自家不着调的二徒弟, 宋闻琢将视线投向了裘南和严霜宛。


    “没事吧?”


    顾执南也望了过来, 比起宋闻琢的温柔关切,他和裘南甚至都没给对方一个眼神, 陌生得不像是一对已经相处了十年的师徒。


    “多谢师尊关心,我们都没事,”严霜宛站出来道, “只是俞师兄伤得有些重了。”


    “我方才已经去看过他了,”宋闻琢点点头,“江珩的伤大多是皮外伤,好好将养看就行。”


    注意到某人偷偷竖起的耳朵,宋闻琢好笑地将声音拔高了几分, “幸亏上药及时, 江珩的伤没有持续恶化。”


    尹思淼悄悄松了口气,小样儿,还不得靠我,姓俞的伤好后不好好感谢我一番我必定饶不了他。


    …………


    傅云疏站在识海之中,寒泣剑在他手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抬头望向那浩瀚的星空,灰雾依旧笼罩着整个识海,金色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在深处。


    但比起之前, 此时的灰雾已然浅淡了几分。


    “寒泣!”傅云疏低喝一声,体内的灵力再次涌动,寒泣剑的剑身上泛起一层耀眼的银光,剑鸣声清脆而凌厉。


    他猛然挥剑,剑气如虹,带着凌厉的风霜,直直劈向那道裂痕。


    “轰——”


    符文在剑气的冲击下终于彻底崩碎,再次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识海之中。


    傅云疏长呼一口气,“今日倒还真有些累了……”


    他收起寒泣,正准备离开,却猛然察觉出不对。


    “轰隆——”


    雷云集结,铅灰色的云团层层堆叠,似狰狞巨兽压低身躯,随时准备向山洞扑噬。


    “怎么回事?”


    尹思淼几人齐齐望向天空。


    “离声的雷劫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刺目的雷光如天神挥下的利刃,将暗沉天幕划出道道裂痕,劈向山洞,砸向傅云疏设下的结界。


    结界摇摇欲坠,宋闻琢瞳孔一缩,“不对,这是师叔祖的雷劫!”


    …………


    余州城离得近,纪元白是除了宋闻琢几人外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他放下茶盏,神色沉重地走到门外望下雷云集结的方向。


    纪晗昱三人走过来。


    “小叔,那是怎么回事,我……我第一次见那么恐怖的雷劫,这才第一道雷啊!”


    纪元白敛了敛神色,“除了怀微仙尊,还能有谁?”


    “怎么会,”楚瑜有些不可置信,“怀微仙尊不是才大乘中期吗,这就要经历飞升雷劫了?”


    段璇更多的是好奇,“说起来,修真界已经几万年没出现过飞升成功的人了,哪怕是当年的池度真人至死也不过是大乘期圆满,这些年更是连大乘期都少了,如今在世的只有怀微仙尊和天机阁那位大乘初期的陆阁主了吧。”


    “所以,怀微仙尊有可能打破这个先例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几个在这待着,余州城离得太近了,雷劫可能会波及到这里,护好城中百姓的性命。”纪元白理了理衣袍。


    纪晗昱着急道:“那你呢小叔?”


    “去给他护法,落芸之事怀微仙尊帮了我们,我纪元白不喜欢欠人情。”


    说完,他飞身离开。


    在纪元白赶山洞的时候,大陆中也有其他几人察觉到了天地间的变化。


    妙音宫。


    “这架势,”一名美艳的女子停下抚琴的手,“只能是清远宗的那位了吧。”


    旁边的红衣男人收起折扇,“怀微仙尊啊……若是他能飞升成功,只怕清远宗的地位更加无法撼动了,秦宫主不遗憾吗?”


    秦怜月收起琴,“我有什么好遗憾的,妙音宫有如今这个地位我就知足了,恐怕九阳门的那位石掌门才是最坐不住的吧。”


    “说得也对。”


    修真界、魔界,甚至是已经被封印了万年的妖界,所有顶尖高手都在等待这场雷劫的结果。


    有人期待,有人紧张,有人愤怒,有人作壁上观,他们都想看看傅云疏会不会成为这几万年来第一个飞升的。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


    傅云疏经历的,只是从大乘中期到大乘圆满的雷劫。


    “天道还真是逮着机会就祸害我啊。”傅云疏苦笑一声。


    雷劫只有在像筑基到金丹,金丹到元婴这种大境界才会有,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大圆满三个小境界,按理说这三个小境界是不会出现雷劫的。


    刚刚破了天道封印的一个符文,今日还大幅度调动了天地灵气,也难怪天道会恼羞成怒。


    “你还笑得出来啊!”小白猫气极了,“就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能不能撑过十道雷劫都是问题。”


    傅云疏叹气,“那能怎么办呢,反正都这样了。”


    “你老实告诉我,”小白猫跳到他肩头,“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惹天道生气的事?”


    傅云疏垂眸思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山洞、两人、春/药,殷离声又是男主,这一般是小说中男女主的剧情吧,没有哪家男主会和自己的师尊做那种事啊!


    小白猫眯了眯眸,但傅云疏坚决不肯透露。


    “罢了,”小白猫败下阵来,“事已至此,先对付雷劫再说。”


    …………


    山洞外,傅云疏当时就是随手设下的一个结界,能挡住金丹期的雷劫,但面对这种大乘期的雷劫,撑了三下就彻底破碎。


    好在宋闻琢和顾执南及时出手。


    “思淼,你带着霜宛和裘南回去。”


    尹思淼点点头,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掺和的事。


    顾执南和宋闻琢站在山洞外,两人神色凝重,双手结印,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结界之中。


    雷劫的威势远超他们的想象,而且是逐步递增。每一道雷光劈下,结界都会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撑住!”宋闻琢咬牙低喝,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了汗珠。


    顾执南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同样不好,两人的灵力在结界中交织,勉强抵挡着雷劫的冲击。


    然而,雷劫的威力越来越强,第三十道雷光劈下时,结界终于支撑不住,出现了裂痕。


    “不好!”宋闻琢心中一沉,眼看着第四道雷光即将劈下,就在他准备再输入更多灵力之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两人身旁。


    “纪元白!”宋闻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纪元白没有多言,抬手一挥,一道磅礴的灵力注入结界之中,瞬间将裂痕修复,结界在他的加持下,终于稳住了。


    “多谢纪家主。”宋闻琢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感激。


    纪元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冰冷:“不必谢我,我只是还怀微仙尊一个人情。”


    顾执南微微点头,他们和纪元白没什么交集,眼下也不是闲聊的时候,都沉默着合力继续维持着结界。


    雷劫的威力依旧在不断增强,但有了纪元白的加入,结界总算勉强撑住了。


    然而,即便三人都是名震一方的渡劫期大能,但面对这种大乘期的雷劫,三人的灵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迅速消耗。


    “这样下去不行,”纪元白皱眉道,“雷劫的威力远超我们的预料,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耗干。”


    宋闻琢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师叔祖出事!”


    他分出心神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佩。宋闻琢正准备咬破舌尖,旁边的顾执南去突然出手抢走玉佩。


    “顾渊!”


    他着急去抢回来,却见顾执南已经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融入玉佩之中。


    “我来。”顾执南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天衍玉,宋闻琢父母留给他的保命法器,据说里面有一位上古仙人留下的疵护。


    然而这法器是一次性的,而且必须以精血为引,是以不到万不得已时宋闻琢不会动用。


    当年他思念父母时曾把天衍玉拿出来过,结果被顾执南看到了,宋闻琢便将此玉的用途告诉了他,没想到顾执南竟一直记得。


    “顾渊,”宋闻琢落泪,“你这个人真的是很讨厌。”


    纪元白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随着顾执南的动作,玉佩上的符文逐渐亮起,一道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整个山洞笼罩其中。


    “轰——”


    第五十道雷光劈下,狠狠地砸在屏障上。屏障剧烈震颤,但终究没有破碎。


    “成功了!”宋闻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纪元白的脸色却依旧凝重:“别高兴得太早。”


    果然,雷劫的威力并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一道道雷劫接连劈下,屏障上的光芒逐渐暗淡,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宋闻琢三人的脸色却已经苍白如纸,显然到了极限。


    “第六十道……”宋闻琢口中吐出一大口血,接下来的雷劫,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抵挡了。


    结界彻底破碎,宋闻琢三人得以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殷离声缩在角落里昏迷不醒,傅云疏盘腿打坐,双眼紧闭。


    “师叔祖!”宋闻琢惊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劫劈向傅云疏。


    就在这危急关头,山洞内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一道金色的铃铛虚影罩在了傅云疏身上,为他抵住了雷劫。


    “这是……什么?”三人呆呆地望向那个虚影。


    白团子缩在殷离声身后,静静地看着傅云疏历劫。


    “傅云疏、殷离声,”白团子无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傻,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师徒了。”


    它又望向昏迷中的殷离声,“活该你痛到又昏过去。”


    第七十道雷劫劈下,傅云疏猛然睁开眼。


    “师叔祖!”宋闻琢惊喜地喊道。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出。


    傅云疏站在山洞外,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雷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的身上依旧带着几分虚弱,但气势却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你们退下,剩下的交给我。”傅云疏淡淡开口。


    宋闻琢和顾执南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依言退开。纪元白也没有多言,退到一旁。


    傅云疏抬头望向天空,手中的寒泣剑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动,剑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


    “来吧!”傅云疏低喝一声,手中的寒泣剑猛然挥出,一道璀璨的剑光冲天而起,直逼雷云。


    第七十一道雷劫劈下,与傅云疏的剑光□□撞在一起。雷光与剑光交织,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震颤。


    傅云疏的身影在雷光中显得格外渺小,但他却稳稳出招,气势丝毫不减。


    第八十道雷劫劈下,傅云疏眼神一凛。


    飞升雷劫九九八十一道,这次的雷劫不可能超过这个数,那么……


    “寒泣,最后一击!”


    傅云疏低喝一声,剑光猛然暴涨,硬生生地将第九道雷光劈碎。


    雷云逐渐消散,天空恢复了平静。傅云疏站在原地,手中的寒泣剑依旧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宋闻琢和顾执南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师叔祖,您没事吧?”


    傅云疏微微摇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轻松:“我没事,雷劫已经过去了。”


    纪元白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即便不是飞升,可修真界也很多年没出现过大乘期圆满了,怀微仙尊……恐怖如斯。


    “仙尊果然名不虚传。”纪元白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


    傅云疏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多谢纪家主相助。”


    纪元白摆了摆手:“我只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


    傅云疏没有多言,转头看向宋闻琢和顾执南:“离声呢?”


    宋闻琢回头望向山洞,傅云疏这才注意到殷离声居然又晕过去了。


    “离声!”


    想起之前那个铃铛虚影,傅云疏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到殷离声身边将人背起来,断渊借着傅云疏身体的遮挡快速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结丹时灵力消耗过度太累了。”这不过是他们商量好的托辞。


    傅云疏疑惑,但现下不是追究的时候。


    他把人背到身上。殷离声的发带因为两人那番剧烈的动作早就不知蹭到何处了,此时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殷离声的脸,也遮住了纪元白投过来的视线。


    “我先带他回去。”——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小殷戏份有点少,但是有大糖[闭嘴]


    第49章 温泉 师尊是勾命的妖精


    鼻间是清浅好闻的冷香, 似山间清风、血中寒梅,幽幽惑人。


    殷离声艰难地抬了抬眼皮。


    傅云疏的耳朵很好看,耳廓线条柔美流畅, 像被精心雕琢的玉器,透着温润的光泽, 在日光的映照下近乎半透明。耳垂圆润,不似寻常男子那般厚实粗粝,反而带着几分精致与秀雅。


    右耳垂的末端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如同一颗小巧玲珑的红豆, 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格外夺目,叫人看了心尖发痒, 不由自主地想咬上一口。


    但殷离声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精力。


    “你醒了?”傅云疏微微侧头。


    红色小痣因为他的动作而消失在视野中,殷离声的目光不由自主追上去。


    “师尊……”


    “我在。”傅云疏温和地笑了笑。


    殷离声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十年前,我筑基之时也出现过一模一样的情况。”


    “师尊晕倒,是因为我吗?”


    傅云疏一愣,微微摇头,“不是, 不过是要突破了。”


    殷离声惊讶了, “师尊突破了?”


    “嗯,”傅云疏点了点头,“大乘期圆满。”


    “恭喜师尊!”殷离声的语气中是浓浓的兴奋。


    傅云疏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好了,先休息,等到了城主府再叫你。”


    两人各怀心思,不过殷离声确实还没完全缓过来, 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清晨,殷离声在城主府的客房中醒来。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的疲惫感已经消散了不少,体内的灵力也恢复了平稳。


    “离声,你醒了!”裘南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殷离声转头看去,只见裘南和严霜宛正坐在一旁,两人脸上都带着关切的神情。


    “你们怎么在这儿?”殷离声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你都昏迷整整三天了!”


    殷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愣愣道:“三天?”


    “是啊。”严霜宛轻声说道,递过一杯温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离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他顿了顿,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眉头微微皱起,“师尊呢?”


    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别急,”裘南将人按了回去,“怀微仙尊去见纪家主了。”


    “纪家主又是谁?”殷离声慢慢躺回了床上。


    “中洲纪家的家主纪元白。”两人将他昏迷时的事一一道来。


    怀微仙尊突破大乘期圆满一事在第二日便传遍了整个大陆。


    宋闻琢和顾执南当天就赶了回去。那日宋闻琢本就是听闻余州城一事不对劲后才过来的,如今事情已经落下帷幕,修真界其他门派在听说傅云疏突破后又纷纷前来道贺,宋闻琢身为宗主总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余州城内那些被做了手脚的花灯这几天已经被他们全部清除,落芸虽然临江楼的老鸨,但里面的姑娘大部分都是无辜的,纪元白下令解除了她们的奴籍,还其自由。


    总的来说,这次历练虽然过程坎坷了些,但是结果还是比较圆满的。


    “对了,俞师兄怎么样了?”殷离声忽然想起那日俞江珩好像被李师爷伤得不轻。


    “俞师兄的伤已经稳定了,师尊给他用了上好的丹药,估计再过几天就能恢复了。”严霜宛回答道。


    殷离声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仙尊谈完事情回来,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准备离开了。”裘南道。


    殷离声默了默,明明出来不过几日,他却分外想念听雪峰。


    想念那个……只属于他和师尊的听雪峰。


    …………


    “所以,”傅云疏轻轻敲了敲桌面,望向纪元白,“你觉得真正想要血元丹的不是燕南秋,而是燕济?”


    “对,”纪元白点了点头,“这百多年来,魔族一直由太子燕南秋掌权,燕济一直被软禁,魔界之人更是只闻太子燕南秋,不识魔君燕济,我不信燕济会甘心。”


    “他命落芸炼制血元丹,我想也和这个有关系。”


    “这是他们魔界内部的事,燕南秋和燕济这对父子斗得越狠,对我们越有利,”傅云疏站起身,“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修真界还有多少像落芸这样的人。”


    “纪家主,好好查查你的中洲吧,顺便也告诉其他几家,”他抬步离开,“安逸久了,怕不是连职责都忘了?”


    “不送。”纪元白面不改色地继续喝茶,反正他才上任不到一个月,傅云疏这话骂得只能是那个头七刚过不久的纪老爷子。


    “小叔叔,”纪晗昱从门外走进来,“听闻怀微仙尊的那个徒弟醒了,他们要准备离开了,你不去看看吗?”


    “我又不认识那个孩子,而且我是长辈,去看他一个晚辈做什么?”纪元白无语,“你好像很在意这个人。”


    纪晗昱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在意!”


    “你确实不该在意他,”纪元白沉了脸,“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


    “落芸是清远宗的人找到的,花灯的线索是楚瑜和段璇提供的,李师爷是没捉到的,你说说,这起案子当中你做了什么?”


    纪晗昱面色煞白,“我……”


    “回去禁足二十年。”


    “二十年?!”纪晗昱大惊。


    纪元白冷冷扫了他一眼,“那三十年?”


    “不不不,”纪晗昱垂下脑袋,“二十年挺好的。”


    …………


    正午时分,殷离声终于等到了傅云疏。他站在城主府的院子里,远远看到傅云疏从书房中走出来,心中不由得一喜。


    “师尊!”殷离声快步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傅云疏,像是生怕他从自己眼前消失。


    傅云疏见到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离声,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殷离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我没事,师尊您呢?那天……”


    “无碍。”


    殷离声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愧疚,“师尊,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


    傅云疏打断了他的话,“不必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他抬手摸了摸殷离声的脑袋,“你真的,做得很好。”


    那道铃铛虚影,傅云疏后来去拷问了断渊,虽然它一直说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傅云疏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一定是殷离声做了什么。


    他想保护自己。


    “回听雪峰吧,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傅云疏倚在听雪峰后山的温泉池中,水汽氤氲,雾气缭绕,月光洒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他闭着眼,长发如墨,湿漉漉地贴在肩头,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滑过锁骨,最终没入水中。


    温泉的热气蒸腾,将他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


    殷离声本是来找傅云疏商议修炼之事,谁知刚踏入后山,便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跳骤然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傅云疏漂亮的后背上,喉结微微滚动。


    傅云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澈却又带着一丝慵懒。


    他微微侧头,看向殷离声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离声,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殷离声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慌忙低下头,声音有些发紧:“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耳朵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傻傻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傅云疏已经站起身,迅速拿起一旁的衣物穿好。


    殷离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傅云疏的动作,虽然只有一瞬,但殷离声还是看到了点。


    水珠顺着身体滑落,月光下,傅云疏的身形修长而匀称,肌肤如玉。明明是名满天下的仙尊,殷离声却觉得那一刻,师尊像是勾他命的妖精。


    直到傅云疏系衣服的声音传来,殷离声才猛地反应过来,迅速转过头,不敢再看。


    可即便如此,他的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方才的画面,心跳如鼓,耳边的水声仿佛也变得格外清晰。


    傅云疏披上外袍,转身看向殷离声:“怎么还站着不动?你也来泡一泡吧。”


    殷离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悸动,低声道:“师尊,我……我还是不打扰您了……”


    傅云疏却已经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我已经好了,你最近也累了,多泡一泡也好。”


    殷离声感受到傅云疏掌心传来的温度,心跳得更快了。


    他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师尊。”


    殷离声褪去了外衣,缓缓踏入温泉中。


    温热的水包裹住他的身体,殷离声却觉得自己的心跳依旧无法平复。


    他偷偷抬眼看向傅云疏,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殷离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傅云疏的唇上,那唇色淡薄,却带着一□□人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引诱着他。


    殷离声猛地收回视线,心中一阵慌乱。


    可恶,殷离声你在想什么!


    他低下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温泉的水温上,可脑海中却依旧挥之不去傅云疏的身影。


    殷离声暗暗咬了咬牙,心中默念清心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傅云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抬起头看向他:“可是水温不适?”


    殷离声连忙摇头:“没有!师尊,水温正好。”


    傅云疏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殷离声身上,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


    半晌,傅云疏缓缓开口:“我要闭关了。”——


    作者有话说:啊,小情侣要分开了[心碎]


    昨天有宝宝问了人物关系,我更在番外合集第三章了,之后有忘记的人物可以去翻一翻,后面也会持续补充


    第50章 少年心事(80%攻视角) 是的,我喜……


    对于修士来说, 闭关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放在傅云疏身上那更是家常便饭了。


    在收殷离声为徒前,傅云疏本就常年闭关, 连宋闻琢见他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对时又是另一回事。


    殷离声的心猛地一沉,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一般,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师尊……要闭关多久?”


    傅云疏微微侧头, 看向远处的月色:“少则十年。”


    这是没办法的事。此次闭关是为了稳固境界,以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过来的, 更遑论这一世因为天道封印的异常,傅云疏对这些也是慎之又慎,不敢儿戏。


    “十年……”殷离声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心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了一般。


    他与师尊相识也不过十年而已。


    殷离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温泉边的石块,指尖微微发白。温泉的热气蒸腾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师尊……”殷离声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我知道了,您安心闭关,这十年我会打理好听雪峰的。”


    “不过,”殷离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低下头, 不敢再看傅云疏的眼睛,“我……我会想您的。”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叫嚣着,让他无法平静地直视傅云疏。


    傅云疏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殷离声的发顶,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傻孩子,不过是闭关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殷离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傅云疏说得对,可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傅云疏的脸上,仿佛想要将这张脸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


    月光下,傅云疏的眉眼如画,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殷离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几乎要冲破胸膛。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师尊,”殷离声的语气中是浓浓的不舍,“我会等您回来的。”


    傅云疏微微点头:“好,等我出关再来看你。”


    “我闭关的这段日子你可不要一直沉迷于修炼,偶尔也多去找裘南他们玩玩。”


    殷离声无奈,“师尊的要求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傅云疏叹气,没办法啊,谁让自家徒弟那么卷。


    …………


    怀微仙尊闭关的消息一出,上门道贺的人也少了很多,宋闻琢乐得清闲。


    他来听雪峰邀请殷离声去主峰住,毕竟一个人独自呆在这有点过于无聊了,主峰那边好歹自家几个徒弟和小师叔都还挺熟的。


    殷离声拒绝了。


    “不是还有师尊在吗?”


    他是这样说的。


    宋闻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师叔祖的闭关,对小师叔的打击似乎挺大。


    …………


    殷离声觉得他把自己养得挺好的,他每年都会给师尊写一封信。


    第一年。


    师尊亲启: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我在院中栽种了一棵桃花树,竹林虽清幽,但或许有些单调。


    丹峰的邱道友说桃树最迟五年便可开花结果,想来待您出关之时,它已枝繁叶茂……


    第二年。


    师尊亲启:


    别经数月,思何可支。


    桃树已今非昔比,但距离开花结果还有很大差距,不过我相信它不会让我们失望。


    弟子这两年一直勤加练习,断渊说《清心凝神诀》不再适合现在的我,它本想再去给我找本功法,谁知宋宗主已将新的功法送到,原来您在闭关之前便已为我规划好一切,弟子倍感荣幸。


    《清心凝神诀》是您送弟子的第一份礼物,我将它放在了识海的最深处。


    断渊问我明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为什么还要每日翻阅,我说它不懂,谁知这家伙又生气了,剑灵的心思果然难猜……


    第五年。


    师尊亲启: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桃树已然参天,春日之时桃花灼灼,恰似天边绯霞倾落人间,满枝烂漫。


    我情不自禁地想象若是您在桃树下舞剑的英姿。想来那画面定是惊心动魄,您身姿挺拔,剑招凌厉,衣袂随风飘动,桃花映着您的眉眼,飒爽之姿令徒儿为之倾倒。


    可惜暂时无缘见到,我便将桃花收集了起来,学做了桃花酥、桃花粥、桃花糕……


    裘南他们都说味道不错,争着要吃。思淼哥想要抢江珩哥碟中的桃花糖,结果不小心打翻了霜宛的碟子,此事被宋宗主知道了,宗主命他去打扫了七天的山门。


    对了,弟子还酿了几坛桃花酿埋在树下,待师尊出关之时与您共饮。


    不过五年而已,我等得起……


    第七年。


    师尊亲启:


    褚墨有限,不尽欲言。


    近来我频繁梦到师尊,醒来之时一阵怅然若失。


    不曾想听雪峰竟有叛徒,宋宗主不知何时知道了此事,命我前往其他几峰交流学习,不学点什么回来不许待在听雪峰。


    我不服,反驳说我是师叔。


    谁知他竟拿宗主身份压我,可恶。


    第一个月,我去了剑峰。裘南外出做任务去了,顾峰主将剑法演示一遍后命我自己练,然后跑去找宋宗主了。


    我学会了,遂逃回。


    第二个月,我去了丹峰。宁峰主命她的弟子教我炼丹,我炼了,无奈丹炉不争气,接连回家颐养天年。


    宁峰主生气了,不许我再靠近丹炉祸害她的灵药,遂逃回。


    第三个月,我去了器峰。叶峰主教我炼器,我将您当年赠予的飞机拿给他看,他惊为天人,连着研究三天不眠不休,连带着我也没睡好觉。


    宋宗主命我将飞机收回去不许跟着他熬夜,遂逃回。


    第四个月,我去了符峰。传闻符峰充满了大大小小上千个阵法,只有一条正确道路可以进去。


    温峰主说我什么时候可以找到那条路什么时候就可以回听雪峰。


    第二日我便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他有些崩溃,开始怀疑人生。


    我不敢告诉他我其实是花了五块上品灵石从器峰的杨怀慕那买的消息,遂逃之。


    第五个月,我去了御兽峰,在这里,我待满了一个月。


    杜峰主说,听雪峰后山本有几只七阶灵兽,性情古怪凶狠,平日里因为有您的威慑不敢造次。但当年我初来听雪峰,您将它们狠揍了一顿命其安分,妖兽大悲,不愿再待在听雪峰,选择投奔杜峰主。


    杜峰主虽笑得和蔼可亲,实则惯会拿捏人。


    没错,他让我留在御兽峰同他学习与妖兽沟通,这样我回去后就能同后山其他妖兽打听您的事了。


    我承认,他深深地拿捏住了我,遂在御兽峰认真学习了一个月。


    不知道妖兽们口中的师尊会是什么样子……


    第九年。


    师尊亲启:


    睽违日久,拳念殊殷。


    弟子如今已至金丹中期,今年宋宗主突然颁布了一条“金丹期以上弟子每年最少下山出三次任务”的门规。


    我怀疑他在针对我,可我没有证据。


    于是我接了一个北境的任务,顺便去了殷家。


    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祭拜家人,弟子原以为见到他们的牌位之时我会大哭。


    可我没有,我甚至没流一滴泪,比想象中要平静多了,师尊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


    还有个好笑的事,祭拜之时,我和断渊寻了好久的祠堂,身为殷家子弟,这居然是我第一次逛整个殷氏主宅。


    最后一年了,明年就能见到师尊了,弟子好高兴……


    第十年。


    师尊亲启:


    临颖依依,不尽欲白。


    我竟忘了,师尊当年所说的是“少则十年”,也就是说,真正闭关的时间可能远超十年。


    可是师尊,我好想你,想到一遍一遍地翻阅你写的《清心凝神诀》;想到一次次半夜爬起来在你闭关的洞府前傻傻望着;想到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想与你点点滴滴。


    师尊你什么时候出关啊……


    第十五年。


    师尊亲启: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天机阁今年新出了个什么天骄榜,江珩哥是榜首,思淼哥是第三,据说思淼哥为此怄气了好久,现在正埋头修炼呢。


    我没有丢您的脸,位列第七,是前十名中唯一的金丹。不过您不用担心,弟子不会自满,我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前些日子下山时碰到了妙音宫的楚瑜和段璇,她们告诉我自当年余州城一案后,各大门派都提高了警惕心,光是纪家就已经在中洲捣了魔族大大小小十几个据点。


    不过可惜的是五大魔将的其余四人一直没有找到。


    这些年下山遇见过不少人,总有人夸我不愧是怀微仙尊的徒弟。


    裘南问我不会觉得困扰吗,一直活在您的盛名之下。


    我告诉他完全不会,能听到世人将我与师尊放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第二十年。


    师尊亲启:


    音问久疏,垂念已深。


    二十年过去了,一切好像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弟子如今已经金丹圆满,裘南和严霜宛也已经到了金丹中期。


    新一届的弟子选拔已经开始,宋宗主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我、裘南、霜宛、思淼哥和江珩哥。


    我这才恍然我与师尊竟已相识三十年。三十年光阴匆匆而过,这些年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夸捧过我,他们称我为少年天才,修真界最耀眼的新星,说我气度不凡,不愧为怀微仙尊之徒。


    可我始终忘不了,三十年前,在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乞丐时,师尊化名“苏昀”时对我不留余力的关照。


    近来频繁想起旧事,我这才恍然,原来我对师尊的心思早有迹象。


    是的,我喜欢师尊。


    原本是说待师尊出关之时将这些信全部交给师尊,可我刚刚翻阅那些信,上面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着——我喜欢师尊。


    这下看来,是不能拿给师尊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十几岁时,师尊叫来杨师兄给我修建房子,我同师尊闹着不肯去住,结果当天夜里就做了个梦。


    梦中所做何事我醒来已记不清,只记得对面之人的脸上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看不真切。


    事后我羞耻地一个人跑到后山去洗亵裤,当天便火急火燎地搬去了新屋。


    可昨日,我又做了一模一样的梦,梦中是师尊的脸。


    我真是个畜/生啊。


    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傅云疏,我尝试分析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结果是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于伦理道德上,你是我的师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孑然一身,无论世人如何褒贬,我都可以当作过眼云烟转头就忘,可我不能让师尊背上“不伦”的骂名。


    师尊本就是高悬于天的明月,受万人景仰,怎能忍上污泥呢?


    于身份地位上,师尊是清远宗的太上老祖,修真界唯一的大乘期圆满修士,享誉天下的怀微仙尊。我不过是个家破人亡幸得师尊垂怜才得以苟活的孤儿,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师尊?


    于境界修为上,师尊已是大乘期圆满,寿命长达数千年,距离飞升不过一步之遥。而我如今不过金丹期,即便没日没夜勤加修炼,没有个几百年也到不了渡劫期以上,想来那时师尊已然飞升仙界,我们之间终究会错过。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我对师尊的情意早已深深被镌刻在了灵魂里,忘不掉刮不去。我就像深沟里的老鼠,无时无刻不在贪恋不属于自己的阳光。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份心意埋藏于心,以徒弟的身份守护在师尊身边。


    惟愿如此,吾已珍足——


    作者有话说:写了很喜欢的一章,有点迫不及待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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