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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第61章 玉灵子 还是不知道该写什么


    骸骨头颅抬起的瞬间, 整个堡垒内的温度骤降。石壁上那些古老的符文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如同被唤醒的毒蛇般扭曲蠕动。


    “戒备!”楚瑜一把将段璇拉到身后,长箫横在胸前。


    殷离声的断渊剑已经出鞘, 剑尖直指那具诡异骸骨。


    “喀啦、喀啦……”


    骸骨缓缓站起,锈蚀的古剑仍插在胸骨间。他每动一下, 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当他完全直立时,空洞的眼窝中幽光大盛,一道沙哑如砂石摩擦的声音从他齿间挤出:


    “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 骸骨突然暴起,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枯爪直取最近的殷离声咽喉。


    “锵——”


    断渊剑与骨爪相撞, 迸出火花。殷离声被震得虎口发麻,连退好几步,这骸骨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小心, 他生前至少是渡劫期修士,”傅云疏强忍黑气侵蚀之痛出声提醒,“不要硬接他的攻击。”


    段璇的玉笛已经吹响,音波化作实质的锁链缠向骸骨双腿。楚瑜则从侧面攻上,长箫点向骸骨脊椎处的要害。


    “砰——”


    骸骨只是轻轻一震, 音波锁链便寸寸断裂。他反手一挥, 楚瑜如断线风筝般撞上石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姐!”段璇惊呼。


    骸骨转向声源,下颌骨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胸口的古剑突然自动飞出,带着森森黑气射向段璇!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闪过——傅云疏的剑锋精准拦截古剑,两兵相击的冲击波震得四周碎石簌簌落下。


    “他的弱点是头骨!”傅云疏突然出声。他左手掐诀,三道冰锥凭空凝结, 直射骸骨眼窝。


    骸骨似乎对傅云疏的攻击格外忌惮,竟首次选择了闪避。他头颅一偏,冰锥擦过额骨,留下一道霜痕。


    殷离声抓住机会,剑锋一转直取骸骨颈椎:“断!”


    骸骨却仿佛背后长眼,枯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扣住剑刃。殷离声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剑而上,整条右臂瞬间麻痹。


    “离声松手!”傅云疏厉喝。


    殷离声本能撒手,断渊剑当啷落地。骸骨趁机一爪掏向他心口,眼看就要穿胸而过——


    “轰!”


    一道刺目雷光从天而降,精准劈在骸骨天灵盖上。骸骨动作一滞,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傅云疏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左手雷诀未散。他脸色惨白如纸,右臂黑气已经蔓延至肩膀,显然强行出手让他付出了代价。


    “师尊!”殷离声心疼得声音发颤。


    骸骨晃了晃头颅,竟很快恢复行动。他似乎被激怒了,全身骨骼泛起诡异的黑红色纹路,古剑自动飞回他手中,剑身上的锈迹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血色的剑身。


    “师尊退后!”殷离声双目赤红,左手掐诀就要催动体内灵力,固执地挡在傅云疏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落在地上的断渊剑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剑身剧烈震颤,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一团毛茸茸的白光——剑灵白团子现出原形,圆滚滚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两只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骸骨手中的血色长剑。


    “等等!”白团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那把剑……是玉灵子的‘血魄’!”


    殷离声茫然:“你说什么?”


    白团子飘到骸骨面前,丝毫不惧那骇人的威压:“你是玉灵子对不对?我是断渊啊!池度那老家伙锻造我的时候,你还给我系过剑穗呢!”


    骸骨的动作突然停滞,血色长剑悬在半空。他空洞的眼窝中幽光闪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殷离声趁机扶住摇摇欲坠的傅云疏:“师尊,玉灵子是……”


    “清远宗开山祖师池度真人的师弟,”傅云疏低声道,右臂的黑气仍在蔓延,“万年前与魔族大战时失踪……没想到竟陨落在此。”


    白团子绕着骸骨转圈,声音带着哭腔:“玉灵子你醒醒啊!我是断渊!当年你偷偷给我喂灵果,被池度发现后还挨了顿骂,记得吗?”


    骸骨手中的血魄剑突然“铮”地一声轻鸣,剑身上的血色褪去几分。他缓缓低头,看着眼前的小白团,下颌骨开合了几下:


    “断……渊……?”


    这声音虽然依旧嘶哑,却明显多了几分人气。白团子激动得直蹦跶:“对对对!就是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骸骨——或者说玉灵子的残魂似乎陷入了混乱。他抱着头颅蹲下,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血色长剑上的黑气开始不稳定地波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傅云疏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变化:“他的神智已被魔气侵蚀,断渊在试图唤醒他残存的记忆。”


    就在此时,堡垒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整个地面都随之震动。墙壁上的符文又熄灭了几处,血色光芒越来越弱。


    “不好!”楚瑜搀扶着段璇靠过来,“封魔印在崩溃!”


    玉灵子的骸骨猛地抬头,眼窝中幽光大盛。他突然抓住飘在空中的白团子,声音变得急促:“走……快走……他要醒了……”


    白团子挣扎着:“谁要醒了?玉灵子你说清楚!”


    “池度……骗子……叛徒!”玉灵子的骸骨突然暴起,周身黑气暴涨。他一把将白团子甩开,血色长剑直指傅云疏,“清远宗……都该死!”


    白团子被甩到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哎哟!玉灵子你疯啦!”


    傅云疏强忍右臂黑气侵蚀,寒泣剑横挡胸前:“前辈冷静!”


    “冷静?”玉灵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千年积怨的嘶吼,“被至亲师兄封印万年,你让我冷静?!”


    血色长剑劈下,剑风裹挟着滔天黑气。傅云疏举剑相迎,两剑相撞的冲击波将四周石壁震出蛛网般的裂纹。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运功让丧魂咒又蔓延了几分。


    “师尊!”殷离声目眦欲裂,顾不上捡回落地的断渊剑,赤手空拳就要冲上去。


    “别过来!”傅云疏厉声喝止,“他神志不清,会伤到你!”


    玉灵子闻言却发出刺耳怪笑:“师徒情深?池度当年也是这般……虚伪!”他剑招突变,血色剑光化作漫天红雨,每一滴都带着腐蚀性的魔气。


    傅云疏剑舞成屏,灵力在周身凝结成盾。红雨与灵盾相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脸色越发苍白,右臂已经全被黑气笼罩。


    “仙尊撑不住了!”段璇强撑着吹响玉笛,音波化作青色屏障挡在傅云疏身前,“师姐,用‘清心普善咒’!”


    楚瑜抹去嘴角血迹,长箫抵唇。清越箫声如清泉流淌,试图平息玉灵子的狂暴。然而音波触及骸骨瞬间,竟被反弹回来,反噬得她喷出一口鲜血。


    “没用的……”白团子飘回来,声音发颤,“他身上有‘恨天咒’,执念越深威力越大……”


    趁他分神之际,傅云疏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寒泣剑上。剑身蓝光大盛,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无数冰晶。


    剑光如银河倾泻,玉灵子被冰霜暂时冻结。傅云疏单膝跪地,气息紊乱:“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殷离声却冲到骸骨面前,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他胸骨间的古剑:“玉灵子前辈,池度真人早已飞升,您若真有冤屈,何不说清楚!”


    “离声!”傅云疏脸色大变。


    古剑上的黑气瞬间顺着殷离声手臂蔓延。玉灵子眼窝中幽光暴涨,骨爪掐住他脖颈:“小辈……找死!”


    殷离声被掐得面色发紫,却死死盯着骸骨眼窝:“您若杀了我们就永远没人知道真相了”


    “真相?”玉灵子声音扭曲,“真相就是池度嫉妒我参透《太虚剑典》……趁我与魔尊两败俱伤时用恨天咒将我封印!”


    他突然松开殷离声,骨爪插入自己胸骨,掏出一块发黑的玉简:“看……这就是证据!”


    玉简落地碎裂,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青衣道冠的池度真人手持长剑,剑尖滴血。画面中传来他冰冷的声音:“……师弟入魔已深……不得已封印……”


    影像戛然而止。玉灵子癫狂大笑:“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敬仰的开山祖师!”


    “池度真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殷离声强撑着站起。


    “胡说!”玉灵子暴怒,血色长剑直指殷离声心口,“他就是那般卑鄙无耻的小人!”


    千钧一发之际,白团子突然冲入两人之间:“等等!玉灵子你仔细想想,当年之事是不是有隐情?”


    骸骨动作一滞,长剑停在半空。他眼窝中的幽光忽明忽暗,似乎陷入混乱回忆。


    傅云疏趁机继续道:“前辈,您若真被冤枉,为何不让我们查明真相?


    “真相?真相……”他的话突然中断,全身骨骼剧烈颤抖。血色长剑“当啷”落地,剑身上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


    “不好!”白团子急得团团转,“有人在远程操控恨天咒!”


    仿佛印证他的话,玉灵子突然抱头嘶吼,骨骼上的黑红纹路疯狂蔓延。


    他抓起血色长剑,竟调转方向朝自己天灵盖劈去!


    第62章 醋性大发 隔着屏幕都闻到酸味了


    玉灵子若自毁, 当年之事以及幽墟的秘密恐怕就再也无人知晓了。


    “阻止他!”傅云疏强行提起最后的灵力,寒泣剑脱手而出,精准击中玉灵子手腕。


    骨爪一松, 长剑再次落地。


    整个堡垒剧烈震颤,穹顶开始崩塌, 碎石如雨落下。一块尖锐巨石直朝傅云疏头顶砸来,殷离声想都没想就扑过去将他护在身下。


    “离声!”傅云疏眼前一黑,鼻尖满是殷离声的气息。


    傅云疏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断渊剑突然自动飞起, 将巨石劈得粉碎。


    “快走, ”玉灵子跪倒在地,骨骼寸寸开裂。


    他挣扎着指向堡垒深处, “那里……快醒了……”


    整个堡垒正在坍塌,楚瑜已找到一条裂缝:“这边!快走!”


    傅云疏抓起血魄剑塞进殷离声手中:“拿好它!”转身时却踉跄了一下——他右臂上的黑气已蔓延至脖颈。


    殷离声一把扶住他:“师尊!”


    “无碍,”傅云疏勉强站稳, “先离开……”


    …………


    枫叶如火,漫天飘舞。


    宋闻琢从昏迷中醒来时,后脑勺疼得像被人用铁锤敲过。他眯着眼看向四周——这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枫林,每片叶子都红得像是浸了血。


    “顾渊?”他撑起身子,喉咙干得发疼。四周寂静得可怕, 只有枫叶飘落的沙沙声。


    十几步开外, 一抹黑色的身影静静倒在铺满枫叶的地上。


    宋闻琢心头一紧,连滚带爬地跑过去:“顾渊!”


    他手指颤抖地探向对方鼻下,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宋闻琢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死……”


    手上传来黏腻的触感,宋闻琢目光下移,顾执南腰侧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只是因着衣服的原因不怎么显眼。


    宋闻琢小心掀开衣料, 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狰狞外翻,边缘泛着不祥的黑气。


    进来的时候他全程都是被顾渊护在怀中的,中途有什么东西砸过来都被顾执南挡了,却估计是那个时候受的伤 。


    “逞什么能……”他嘀咕着去摸腰间药瓶,却发现玉瓶早已在坠落时碎裂。


    情急之下,他扯下自己袖口布料,轻轻按在伤口上。


    顾执南突然睁眼,一把扣住他手腕:“做什么?”


    声音冷得像冰,掌心却烫得吓人。


    “救你啊!”宋闻琢挣了挣,没挣脱,“松手!血再流下去你就……”


    话未说完,顾执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泛白。宋闻琢趁机抽手,却见掌心沾满黑血:“你中毒了?!”


    宋闻琢急得去扒他衣领,“让我看看毒走到哪了!”


    “不必,”顾执南偏头避开,耳垂泛起薄红,“先找……其他人……”


    他强撑着要起身,却栽倒在宋闻琢怀里。清冽的松木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宋闻琢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别动。”


    他不由分说地把人按在地上给他包扎。


    “顾渊。”宋闻琢垂下头,顾执南不太能看见他的表情。


    “这些年你没再出门去找镜月花,是放下了吗?”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可顾执南还是听出了宋闻琢声音中有一丝哽咽。


    和以前一样是个哭包啊……


    “没有,”顾执南诚实道,“我只是不想你太累,若以后得空,我还会去找。”


    “这样啊,”宋闻琢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顾执南,“别逞强,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找师叔祖他们。”


    顾执南沉默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殷离声背着昏迷的傅云疏艰难前行。师尊的身体越来越沉,右臂的黑气已经蔓延至半边脸颊,在苍白肌肤上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师尊您再坚持一下……”殷离声喘着粗气,“就快找到宋宗主他们了。”


    傅云疏的下巴无力地抵在他肩头,气息拂过耳畔:“放我下来……”


    “不行!”殷离声固执地收紧手臂,将人往上托了托。


    话音未落,傅云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溅在殷离声颈侧。滚烫的液体让他心头一颤,急忙将人小心放下。


    “师尊!”殷离声手忙脚乱地擦拭傅云疏唇边血迹,却发现自己的衣袖早已破烂不堪。他咬牙撕下里衣较干净的部分,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不必……”傅云疏微微睁眼,瞳孔已经有些涣散,“我还死不了。”


    殷离声红着眼眶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您别说话了,我这就给您渡灵力。”


    他刚要动作,傅云疏却摇头:“没用,这咒会吞噬灵力,你给我输灵力反而长得更快。”


    傅云疏说着又是一阵咳嗽,唇角不断溢出黑血。


    楚瑜和段璇从前方折返,脸色都不好看:“周围全是魔傀,我们根本出不去。”


    殷离声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在脑巾疯狂思考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办,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束手无策。


    一声清越鹤鸣突然划破天际。众人抬头,只见一只雪白的仙鹤俯冲而下,在即将落地时化作人形——陆砚辞手持青玉杖,绸带蒙眼的面容上一如既往地平静。


    “陆阁主?!”段璇惊呼。


    陆砚辞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傅云疏。殷离声下意识挡在师尊身前,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推开。


    “让开。”陆砚辞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除非你想看他死。”


    两人对视,殷离声担心傅云疏的安危,率先败下阵来。


    青玉杖点在傅云疏心口,莹白光芒如水流淌。黑气的蔓延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但那些已经形成的纹路却顽固地停留在皮肤表面。


    “陆砚辞……”傅云疏虚弱地睁眼,“你怎么……”


    “嘘。”陆砚辞指尖轻按他眉心,“天机阁的推演从未出错,想找到你还是不难的。”


    绸带下的目光似乎扫过殷离声,“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啊。”


    殷离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看着陆砚辞将傅云疏半抱在怀中,那姿态刺痛了他的眼睛。


    “丧魂咒已侵入心脉,我只能暂时压制,”陆砚辞抬头,顺便扶傅云疏起身,“还是要早点想办法出去。”


    傅云疏挣扎着退开:“我自己能……”


    “仙尊这逞强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改。”陆砚辞叹息,竟准备直接上手。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殷离声心里。他死死盯着陆砚辞伸出的手,胸口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我来背师尊!”他猛地上前。


    陆砚辞微微侧身:“你连路都走不稳,怎么……”


    “我能行!”殷离声声音发颤,“我是他徒弟,自然由我来!”


    空气一时凝滞,陆砚辞笑了笑,把人交到殷离声手里。


    “师徒情深啊~”他意味深长道。


    “镜月花”傅云疏艰难地开口,黑气在他脸上蔓延的纹路显得格外狰狞,“在幽墟何处?”


    陆砚辞的绸带在风中轻轻飘动:“幽墟分三重境——外层的‘白骨荒原’,中层的‘血枫林’,以及最核心的‘镜湖’。”


    他手中的青玉杖在地上划出三道圆环:“我们此刻在白骨荒原与血枫林的交界处,还未正式进入血枫林,镜月花生长在镜湖中心。”


    殷离声皱眉:“为何如此确定?”


    陆砚辞十分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算出来的啊。”


    “陆阁主的推衍之术无人能及,且先去那边看看,”傅云疏微微颔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唇角溢出。


    殷离声急忙扶住他:“师尊!”


    “无碍”傅云疏拭去血迹,“去镜湖。”


    楚瑜面露忧色:“可仙尊的身体”


    陆砚辞从袖中取出一枚莹白色的丹药,“这是用千年寒髓炼制的‘凝魂丹’,能延缓你的痛苦。”


    殷离声刚要伸手去接,陆砚辞却径直将丹药送到傅云疏唇边:“直接服下效果最佳。”


    傅云疏微微偏头避开:“我自己来。”


    他接过丹药时指尖与陆砚辞相触,陆砚辞的唇角似乎勾了勾。殷离声看在眼里,胸口发闷。


    丹药入喉,傅云疏脸上的黑气纹路果然淡了几分。


    他试着运转灵力,眉头却皱得更紧:“修为被压制到元婴期了”


    “幽墟法则如此,”陆砚辞解释道,“越是靠近核心,压制越强。”


    段璇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砚辞看向远处,“白骨荒原到血枫林的入口在西北方向,那里有棵金色枫树。”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黑暗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一道血红光柱冲天而起。


    “不好!”陆砚辞脸色骤变,“有人在强行开启幽墟核心!”


    殷离声背起傅云疏:“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几人抓紧时间往前疾驰。


    傅云疏伏在殷离声背上,呼吸喷在他耳畔:“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实在还是有些不习惯被徒弟背着。


    “师尊别动。”殷离声将他往上托了托,“您保存体力。”


    背上的重量让他心安,却又心疼——师尊比想象中轻了许多,脊骨硌得他生疼。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株金色枫树——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几天没写手有点生,抱歉QAQ,理好了大纲,之后还是稳定日更


    第63章 端倪 嘶~清远宗不对劲啊


    殷离声背着傅云疏, 与众人一同站在那株金色枫树前。枫树高达数十丈,通体金光流转,与周围血红的枫林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入口?”段璇疑惑地伸手触碰树干, 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


    陆砚辞手中的青玉杖轻点地面:“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开启。”


    楚瑜试着吹奏长箫,音波触及金色枫树却如泥牛入海, 毫无波澜。


    “怎么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这些小辈甚至都没听过幽墟这个地方,谁知道里头的通道谁怎么打开。”段璇叹息一声。


    殷离声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既然外人不知道, 那问问住在里头的说不定会有线索。”


    楚瑜几人还有些疑惑,傅云疏却已将目光投向殷离声腰间挂着的血魄剑。


    “你知道的, 对吗?”


    血魄剑毫无反应。说来奇怪,自从出了那地方后,这一路上血魄剑一直安静得出奇, 与玉灵子手中那柄凶煞之剑判若两物。


    傅云疏轻轻抚过血魄的剑身,“或许身为清远宗弟子的我说这话没什么信服力,但我仍觉得池度真人并非是背信弃义之人。”


    “这么多年以来,玉灵子前辈被困在这个地方,日日受钻心剜骨之苦, 你难道希望他永远困在这片荒芜之地, 连真相都无法知晓吗?”


    血魄剑微微震颤,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傅云疏继续道,每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却字字清晰,“血魄,帮帮我们,帮帮玉灵子前辈好吗。”


    “我想还给他一个真相。”


    血魄剑的震颤越来越剧烈, 剑身上的红光忽明忽暗。


    “锵——”


    它突然自动出鞘,凛冽剑气逼向金色枫树,剑尖直指金色枫树。血魄绕着枫树飞了三圈,每一次盘旋都带起一阵血色旋风。


    金色枫树仿佛被唤醒,树干上的纹路开始流动,如同活过来一般。


    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阻挠,反而像是某种古老的吟唱。


    “它听进去了。”段璇惊喜地低呼。


    血魄剑最终停在枫树正前方,剑身与树干轻轻相触。一道红光自剑尖注入树干,金色枫树顿时光芒大盛,树干从中间缓缓裂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通道内幽深黑暗,隐约可见另一端是一片与周围截然不同的景象——那里是一片枫林,枫红得浓郁,几乎像是用鲜血染就,淡淡的诡异甜香随着空气飘过来,让人心生警惕……


    “血枫林……”殷离声喃喃道,“看来血魄选择了相信。”


    血魄剑完成这一切后,飞回殷离声身边,剑身光芒黯淡了许多,显然消耗极大。


    “走吧。”傅云疏轻声道。


    他整个人靠在殷离声身上,黑气已蔓延至脖颈,显然刚才那番话耗了不少力气。


    穿过光门的瞬间,众人只觉天旋地转。再定睛时,已置身于一片全新的天地。


    进来后,众人才发现里面似乎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凶险——这里的枫树会移动。


    “小心,”陆砚辞的青玉杖发出莹白光芒,“这些枫树构成了一座天然迷阵。”


    话音刚落,四周的枫树突然急速移动,将众人分割开来。


    危急之下,殷离声下意识地收紧力量,将傅云疏稳稳地背着。


    无数枫叶如利刃般射来,殷离声不得不挥剑格挡。


    可那些枫叶击中结界后并未消散,而是像水蛭般附在两人身上,贪婪地吸收着他们的灵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吮吸声,殷离声只觉体内灵力如决堤般外泄。


    殷离声咬紧牙关,断渊剑舞得密不透风,却斩不尽源源不断的枫叶。


    “这样下去不行……”他气息已经有些乱了。


    就在此时,一直伏在他背上的傅云疏缓缓道出了一句:“定。”


    漫天枫叶戛然而止,傅云疏摸了摸殷离声的头,有些无奈道:“有时候,多依赖一下师尊好吗。”


    他夹起一片枫叶,枫叶立即贪婪地吸收着傅云疏体内的灵力,每一片叶子的叶脉都突起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它们仿佛一个个饿了几百年的饿狼,疯狂进食眼前的珍馐美馔。


    却不知,这份来之不易的美食是带着剧毒的。


    “破。”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斤之重。


    以两人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骤然扩散开来。周围的枫叶瞬间僵住,随即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四周疯狂移动的枫树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全部停滞在原地。


    殷离声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傅云疏的气息依旧有些虚弱,他伏在徒弟耳边,声音低哑:“这片枫林……以灵力为食,你动用灵力越多,它便越是疯狂。”


    “可惜,我的灵力可不是那么好吸收的。”


    殷离声吞了吞口水,却还是有些担忧,“师尊您的实力不是被压制了吗,施展这样的法术会不会加重伤势。”


    傅云疏摇了摇头,“我的实力依旧是大乘期,只是在这里没法完全施展出来,并不是说修为跌到了元婴,我体内依旧拥有大乘期的灵力。”


    “这些枫叶,可都是自己跑吸收我的灵力的,大乘期的灵力哪有那么好吸收,”傅云疏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它们是自投罗网。”


    殷离声听了这些解释后也是稍微放下了心。


    傅云疏左手再次抬起。这次他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金光,在空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古朴的符文。那符文成型的瞬间,整片枫林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波动起来。


    “走。”傅云疏只说了这一个字。


    殷离声不敢怠慢,背紧师尊,循着符文中延伸出的一缕金光指引向前疾行。


    所过之处,枫树自动分开一条道路,那些血红的叶子纷纷避让,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前方传来打斗声。两人循声而去,只见楚瑜和段璇背靠背苦战,四周枫叶如暴雨般倾泻。段璇的玉笛已出现裂痕,音波结界摇摇欲坠。


    傅云疏目光微凝,左手轻挥,一支新的玉笛出现在段璇面前。


    “多谢仙尊!”段璇惊喜交加。


    她立即接过后开始攻击,这个新的法器明显是上乘之作,发出的音波骤然增强了数倍,楚瑜与段璇两人合力将四周枫叶尽数震碎。


    四人沿着金光指引的方向前行。越往枫林深处走,四周的枫树颜色越发诡异,从鲜红逐渐转为暗紫色,空气中弥漫的甜香中也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味道……”段璇皱眉掩鼻,“让人很不舒服。”


    突然,前方传来兵刃相交之声,夹杂着熟悉的嗓音。


    “顾执南,左边!”


    “知道!”


    殷离声眼睛一亮:“是宗主和顾峰主!”


    几人加快脚步,穿过一片纠缠的树丛,只见顾执南与宋闻琢正背靠背苦战。


    顾执南的伤口似乎在打斗中再次裂开,胸前缠着的绷带已有鲜血浸出,手中长剑却依旧凌厉。


    宋闻琢操控着灵力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将袭来的枫叶尽数挡下。


    见到傅云疏,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可看他是被殷离声背在身上,神色又瞬间冷了下来。


    师叔祖这样子像是受伤了,不行,得尽快结束战斗。两人如是想着。


    楚瑜和段璇两人也上前帮忙,这里的枫叶很快被清理干净。


    宋闻琢焦急走到傅云疏身边。


    “师叔祖这是怎么了?”


    殷离声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顾执南捂着伤口站起身,“走吧,去镜湖。”


    无论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想必都能在镜湖找到答案。


    段璇注意到他的伤势:“顾峰主,你的伤”


    “死不了,”顾执南淡淡道,目光却落在傅云疏身上,“当务之急是救师叔祖。”


    傅云疏有些无奈,一个两个的就不能先照顾好自己吗,他还没那么容易死。


    朝宋闻琢递了个眼神,只见他撇撇嘴,快速地为顾执南重新包扎起伤口,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段璇默默看着一直扭头盯着傅云疏的殷离声,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中却又有些别扭顾执南,轻轻眨了眨眼。


    嘶~清远宗不对劲啊!


    第64章 心绪 养的崽子好像长大了


    众人稍作休整后继续前行, 越往枫林深处,四周的景色越发诡异——枫叶的颜色越来越深,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凝成了实质, 不再是飘散在风里,而是化作了一片无形的、深红色的沼泽, 每向前一步,都觉得步履粘稠,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这些纹路……”楚瑜仔细观察着一片枫叶, “我好像在哪本古籍中见过。”


    傅云疏伏在殷离声背上, 闻言微微抬眼,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 道:“是缚灵咒,看来这片枫林不仅危险,更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段璇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囚禁谁?我们吗?”


    “恐怕是的, ”傅云疏神色凝重,“这一路上,你们可曾见到其他门派的弟子?”


    几人这才惊觉不对。进入幽墟的修士少说也有数百人,可他们这一路除了彼此以及向来神出鬼没的天机阁阁主陆砚辞,竟再没遇到过其他人。


    “实力最强的师叔祖一开始就被传送到最边缘的白骨荒原, 我总感觉这不是巧合。”宋闻琢若有所思。


    顾执南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楚瑜:“怀微仙尊与陆阁主当世最强的两位, 幕后黑手把他们传送到了离镜湖最远的白骨荒原,宋宗主和顾峰主是一方大能,被送到了血枫林也能理解,可我和师妹为什么也会在白骨荒原?”


    她这番话倒是把众人问住了,傅云疏觉得这可能和段璇身为原书女主有关,不过现在一切尚未明了,也不能确定。


    “好了, 不要多想,”傅云疏抬手打断众人的思绪,“无论如何,先去镜湖看看。”


    众人闻言,虽心中仍有疑窦,却也知傅云疏所言在理。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镜湖,查明真相。


    “走吧,”殷离声将背上的傅云疏往上托了托,沉声道,“这林子诡异,大家都警醒一些。”


    一行人愈发小心地前行。脚下的落叶层积,踩上去却并无松软之感,反而有种踩在某种凝固厚重之物上的粘滞,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滋滋”声,仿佛在脚下的不是枯叶,而是某种正在缓慢蠕动的活物。


    “这地方太邪门了。”段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靠近楚瑜。


    殷离声背着傅云疏,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傅云疏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很轻,带着伤后特有的虚弱,却像带着细小的钩子,一下下挠在殷离声的心尖上。


    那温热的气息是此刻这诡异血腥环境中,唯一能让他感到真实与安心的存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之人的重量,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略低于常人的体温。


    师尊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伏着,下颌偶尔会无意地轻蹭过他的肩颈,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殷离声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些,不是负重的吃力,而是一种混杂着珍视、担忧与隐秘渴望的紧张。


    殷离声揽着傅云疏腿弯的手臂不自觉地收拢了些,力道控制得极好,既不会弄疼对方,又让两人之间贴得更为紧密,像是一种无声的圈占和守护。


    周围的血色沼泽般的窒息感似乎都因背上的重量而淡去了些许。鼻尖萦绕的虽仍是那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但殷离声仍能从中敏锐地捕捉到傅云疏身上清冽的、带着淡淡药草的气息,这味道让他纷乱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突然,前方的枫林开始剧烈扭曲,树木像是活过来般移动变换,转眼间就将众人围在中间。深红色的雾气从地面升腾而起,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小心!”宋闻琢厉声喝道,长剑已握在手中。


    那些血色人影发出凄厉的尖啸,朝着众人扑来。顾执南立即迎上去,长剑出鞘,瞬间斩碎数个人影。然而被斩碎的人影很快又重新凝聚,仿佛永无止境。


    “它们杀不死!”楚瑜的音波攻击也只是暂时震散人影,根本无法彻底消灭。


    殷离声一手护住背上的傅云疏,一手持断渊剑抵挡。剑锋划过人影,却像是划过水面,只激起一阵涟漪,人影很快又再次凝聚。


    众人陷入苦战,那些血色人影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次被击散都会迅速重组,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瑜焦急地看了一下段璇。


    段璇毕竟是几人当中修为最低的,已经开始有些吃力。


    殷离声护着背上的傅云疏,断渊剑舞得密不透风,却也只能勉强抵挡。就在一个人影即将触碰到傅云疏的瞬间,殷离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剑锋上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朝血色人影挥出。


    “小心!”


    傅云疏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殷离声下意识回头,只见傅云疏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些不是普通的怨灵,”傅云疏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它们是被囚禁在此地上万年的古战场亡魂,经过血枫林的滋养和幽墟魔气的侵蚀,已经变成了不死不灭的凶物。”


    随着他的话语,众人这才看清那些人影的真面目——每一个血色人影内部,都包裹着一个扭曲的灵魂,他们的面容因万年的痛苦而狰狞,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难怪杀不死……”段璇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亡魂积累了万年的怨气,已经不是寻常方法能够对付的了。”


    宋闻琢脸色也不好:“那该怎么办?”


    傅云疏从殷离声身上离开,虽然脚步仍有些虚浮,周身却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既然杀不死,那就净化。”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文的吟诵,他周身的白光越来越盛,最终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萤火般飘向那些血色人影。


    当光点触及人影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血色开始褪去,扭曲的人影逐渐变得透明,内部包裹的灵魂也停止了嘶吼,脸上的狰狞慢慢化为平静。


    “这是……净魂诀?”


    傅云疏修行多年,有不少自创的功法,净魂诀正是其中之一,可以大范围地净化各种邪魔之气。


    宋闻琢却开始着急,“可是净魂诀需要消耗施术者大量修为,师叔祖您现在的身体……”


    “无妨,”傅云疏轻轻摇头,“这是最快的办法。”


    正当他准备继续念诀时,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


    殷离声用不容置疑的眼神望向傅云疏,“师尊,让我来好吗?”


    傅云疏摇摇头,正准备拒绝,殷离声又再次开口了。


    “师尊,”他稍稍抬高了音量,“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能被你护在身后的孩子了。”


    “净魂诀您教过我,我也学得不错,师尊相信我一次好吗?”殷离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求。


    傅云疏望着殷离声坚定的眼神,那双总是沉静清亮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执拗的渴求。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温暖而坚定,不再是记忆中那个需要他时时庇护的纤细的手。


    这一刻,傅云疏忽然意识到,殷离声确实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清远宗初见他时尚有些怯生生的孩子。


    如今的殷离声,不仅能够独当一面,甚至想要反过来保护他。


    这个认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掠过他常年平静的心湖——既有为雏鹰终于展翅而泛起欣慰的涟漪,又因他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而怅惘。


    “师尊?”殷离声见傅云疏久久不语,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忐忑。


    傅云疏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殷离声的手腕:“净魂诀消耗极大,你修为尚浅,不可勉强。”


    殷离声感受到那股温暖,心中一喜,知道师尊这是默许了。他重重点头:“弟子明白。”


    松开手,傅云疏退后半步,为殷离声让出空间,同时暗中运转灵力,准备在必要时出手相助。


    殷离声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傅云疏教导的净魂诀要领。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周身开始散发出比刚才傅云疏施展时稍弱,却依然纯净的白光。


    随着咒文吟诵,殷离声周身白光越来越盛,最终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飘向那些血色人影。当光点触及人影时,与刚才相似的一幕发生了——血色开始褪去,扭曲的人影逐渐变得透明。


    然而与傅云疏施展时不同,殷离声的净化过程显得更加艰难。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开始发白,显然消耗极大。


    “殷道友撑得住吗?”段璇担忧地小声问道。


    傅云疏紧紧盯着殷离声的背影,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看到殷离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却依然坚持着吟诵咒文,那股倔强和坚韧,让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些尚未被净化的亡魂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突然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怪物,朝着殷离声猛扑过来。


    “小心!”众人惊呼,正欲出手相助,却见殷离声却丝毫不乱,他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以我之血,引天地正气,净!”


    符文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血色怪物笼罩。在光芒中,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分崩离析。


    然而与傅云疏不同,殷离声的修为毕竟有限,才刚入元婴。


    天空中符文的光芒开始迅速黯淡,而怪物却还没有被完全净化。


    “不好!”宋闻琢惊呼,“小师叔快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隔了那么久居然还有人看,而且还是熟悉的宝宝,太感谢你们了,本来我都做好自己默默写到完结的准备了。


    之前约的双人图已经好了,但是角色卡审核好像没通过,等我过两天研究一下,图也放在围脖了,小情侣99[猫爪]


    第65章 兄弟 你配不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顾执南率先反应过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手掌稳稳抵在殷离声后背,体内的灵力尽数渡向殷离声:“小师叔, 接好!”


    几乎同时,宋闻琢将长剑收回, 单手结印,另一只手按在殷离声肩头,道:“算我一个。”


    楚瑜与段璇对视一眼, 默契地分立两侧。两人也将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传送过去。


    殷离声只觉得四股截然不同的灵力涌入体内。这些各有不同的灵力在他经脉中奔流, 因着同一个目的而奇妙地融合,最终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


    他不敢怠慢, 全力运转净魂诀。原本黯淡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如潮水般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涤荡开来,将血色怪物完全笼罩……


    所过之处, 翻涌的怨气如冰雪消融,发出细微的、仿佛解脱般的呲呲声响。


    “啊——”


    在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中,血色怪物彻底分崩离析。


    无数被净化的灵魂从怪物体内飘散而出,它们不再狰狞扭曲,而是恢复了生前的模样——有身着古老战甲的将士, 有布衣芒鞋的百姓, 还有几个穿着各派道袍的修士。


    这些灵魂朝着殷离声等人躬身行礼,脸上带着释然与感激,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地间。


    当最后一个灵魂得到超度,整片血枫林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暗红色的枫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从令人不安的血红渐次变为橘红、金黄,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被清新的草木香气取代, 脚下粘稠的“沼泽”也重新变回松软的落叶层。


    “我们成功了?”段璇不可置信地看着四周,声音因灵力消耗而微微发颤。


    宋闻琢收回按在殷离声肩膀上的手,语气中带着赞赏:“小师叔果真天赋异禀,这净魂诀施展得漂亮。”


    顾执南虽未说话,但看向殷离声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认同。


    殷离声却顾不上这些,他只在乎傅云疏的看法。


    他转身看向傅云疏:“师尊,您觉得如何?”


    殷离声方才虽全神贯注施展净魂诀,却始终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师尊的状况。


    傅云疏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他轻轻颔首:“做得很好,”顿了顿,又补充道,“真的很好,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殷离声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强压下上扬的嘴角,恭敬道:“是师尊教导有方。”


    就在这时,净化后的枫林中央,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缓缓浮现,蜿蜒通向森林深处。小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就是镜湖吗?”段璇好奇地张望。


    傅云疏凝望那片水域,神色复杂:“想必就是了。”


    众人稍作调息,便沿着小路向前走去。与先前的险象迭生不同,这条路走得格外平静,甚至偶尔有鸟鸣声从林间传来,仿佛这里从来都是一片祥和之地。


    越是靠近镜湖,空气中的灵力就越是浓郁精纯。楚瑜深吸一口气,惊讶道:“好纯净的灵气,这里的灵气浓度挺高的,起码有外面的三倍。”


    宋闻琢却皱眉道:“被白骨荒原和血枫林这两充满煞气的地方包围的居然是如此洞天福地,怎么想都不对劲。”


    待靠近后,镜湖的全貌便浮现在众人眼前:湖水清澈见底,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幽墟阴沉的天空。


    然而大家的脸色都算不上好,湖中央悬浮着上百个透明的水泡,每个水泡中都包裹着一个昏迷的修士——正是那些失踪的各派弟子!


    “他们在那里!”段璇惊呼。


    水泡中的修士们双目紧闭,表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灵力正通过细密的水流缓缓流向湖底某个发光的地方。


    “这是在抽取他们的灵力?”楚瑜骇然。


    殷离声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没有见到裘南等人的身影,各宗门的那些宗主长老也不在。


    “下去看看。”傅云疏压低声音,指尖在空中划过,数道隐匿符箓悄无声息地没入众人体内。


    殷离声紧随傅云疏身侧,宋闻琢与顾执南默契地跟在楚瑜和段璇身后,好歹是前辈,总不能让两个孩子殿后。


    五人如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湖中。


    令人惊讶的是,约莫下潜了数十丈,湖水仿佛被某个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底下居然是真空的。


    终于,他们看清了下面的真面目——


    湖底铺陈着一座巨大的黑色法阵,阵纹是由某种暗红色的物质勾勒出来的,此刻正贪婪地汲取着来自上方水泡的灵力。


    法阵中央,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悬浮在半空,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美丽。


    宋闻琢脸色大变,他隐隐猜到那是什么。


    一转头,果然见顾执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法阵中央的那株花。


    想必,那正是顾执南苦寻几百年的镜月花。


    不过,他们也没忽视法阵旁边的几道人影。


    站着的两人中,其中一人身着黑袍,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中无法看清;另一人则是俞江珩的弟弟俞江瑄。


    而地上被双手反绑无法动弹的两人他们则再熟悉不过——正是尹思淼和俞江珩。


    此时的俞江瑄与之前判若两人。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眼眸中只剩下疯狂与偏执。


    他双手结印,正将掠夺来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镜月花中。


    “还不够”俞江瑄的声音嘶哑,“还需要更多……”


    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急什么?待镜月花绽放,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俞江瑄闻言,只是转向被绑的俞江珩,声音中充满怨恨:“我亲爱的哥哥,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俞江珩似乎被这句话惊醒,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江瑄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俞江瑄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你可知我这一生,都被你毁了!”


    “三岁开灵根,世俗罕见!那时所有人都说我是俞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家族资源尽数向我倾斜。我本想着,定要好好修炼,将来撑起家族,保护哥哥……”


    俞江珩痛苦地闭上双眼,仿佛不忍再听。


    “可谁知道,”俞江瑄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十岁那年去清远宗拜师,测资质时观天石灿若朝阳,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你,那些曾经夸赞我的人,转眼就说你才是俞家真正的希望!”


    黑袍人站在一旁,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我不在乎!”俞江瑄嘶吼道,“我真的不在乎!你是我哥哥,你天赋好,我本该为你高兴。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被清远宗宋宗主收为大弟子,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想拜入他门下,你明明知道的啊!”


    “我拼命修炼,日夜不辍,甚至离开清远宗回到家族,以为终于能走出你的阴影,”俞江瑄自嘲一笑,“谁知在别人口中,我逐渐变为‘俞江珩的弟弟’!”


    “那些曾经追捧我的人,如今都在背后嘲笑我。”俞江瑄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说,俞江瑄算什么天才,不过是给他哥哥垫脚的废物!”


    “所以你就与魔族勾结,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力量?”俞江珩痛心疾首,“江瑄,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俞江瑄狂笑,“你有什么资格失望?今日我就要用这镜月花,得到你永远得不到的力量!到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俞家真正的天才!”


    俞江珩还未开口,旁边不知何时醒来的尹思淼已经冷笑出声:“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俞江瑄猛地转头,眼中怒火熊熊:“尹思淼,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轮不到我说话?”尹思淼冷笑一声,尽管被缚,气势却不减分毫,“那我倒要问问,你可知道你哥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俞江珩急声道:“思淼,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尹思淼直视俞江瑄,“你以为只有你委屈?你以为只有你活在阴影下?俞江瑄,你本质上不过是个自私懦弱的可怜虫!”


    “你胡说!”俞江瑄怒吼。


    “我胡说?”尹思淼一字一顿,“你真以为当时第三关秘境试练时你偷偷拿别人挡刀的事我师尊他们不知道吗,那你未免太小看清远宗了,当年师尊原本都没打算让你留在清远宗,是俞江珩这个傻子跪在师尊门前三天三夜,求他让你留下!”


    “谁知道你最后自己离开了,我就说俞江珩是个大傻子吧。”


    这话如同惊雷,不仅让俞江瑄愣住了,连暗处的宋闻琢也神色微动,思绪也回到了那年。


    “不……不可能……”俞江瑄喃喃道。


    “怎么不可能?就你这脑子还指望我师尊师叔们看得上你,做梦呢。”


    尹思淼闭了闭眼,“扪心自问,幼时你们仍在俞家时,你到底是与俞江珩兄弟情深,还是单纯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尹思淼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俞江瑄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被我说中了?”尹思淼冷笑,“你根本不在乎你哥哥过得如何,你只在乎自己不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幼时在俞家,所有人都捧着你,哄着你,你享受着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因此当你哥哥展现出更出色的天赋时,你就受不了了,不是吗?”


    尹思淼声音陡然拔高:“俞江瑄,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哥哥可曾有过一丝一毫对不起你?最初你仍在清远宗的那些时日,他得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分给你;你修炼遇到了瓶颈,他第一个来指点你;就连最后你要离开清远宗,他也是唯一一个尊重你选择的人。”


    “你配不上这样好的哥哥!”


    第66章 旧爱 你说谁是魔族太子妃?


    俞江瑄被尹思淼这番话彻底激怒, 眼中杀意暴涨:“你找死!”他手中凝聚出一道血红的光芒,直取尹思淼心口。


    这一击来得太快,尹思淼被缚无法闪避, 俞江珩扑过去想要为其挡下。


    不过在那攻击袭到两人之前,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 精准地击散了那道血光。宋闻琢从暗处现身,面色冷峻:“我的弟子也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宋……宋宗主,”俞江瑄又惊又怒, “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云疏、殷离声等人也随之现身, 将俞江瑄和黑袍人团团围住。


    不过顾执南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镜月花上,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 黑袍人突然发出一声轻咦,目光落在顾执南身上时明显一怔。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但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傅云疏的眼睛, 但他暂时压下了那点疑惑。


    “既然都现身了,那便一并留下吧。”黑袍人声音嘶哑,袖袍无风自动,整个湖底法阵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那些阵纹仿佛活过来一般,扭曲蠕动,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俞江瑄见状,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而且这里有那么多前辈大能,若不孤注一掷,恐怕今日会命丧于此。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法阵上:“既然计划败露,那干脆就让你们都成为镜月花的养料!”


    法阵红光大盛, 无数血色触手从阵纹中探出,如潮水般涌向众人。


    殷离声断渊剑横扫,斩断数根触手,却发现这些触手落地后便化作血水,随即又有新的触手生成,生生不息。


    法阵仿佛一头被彻底唤醒的凶兽,暗红光芒如潮水般汹涌弥漫。那些血色触手愈发密集,每一击都裹挟着腐蚀性的血腥魔气,将上方湖水都染成了诡异的暗红。


    楚瑜长箫急奏,音波化作有形涟漪,勉强荡开袭向段璇的几根粗壮触手,自己却被反震得气血翻腾。


    宋闻琢与顾执南并肩而战,剑气纵横。顾执南的剑招狠辣精准,专攻触手的薄弱处,宋闻琢的剑势则圆融绵长,护住二人周身。


    但触手实在太多,更有俞江瑄与黑袍人时不时的偷袭,两人渐感压力。


    俞江珩与尹思淼背靠而立,虽已脱困,但先前灵力损耗过巨,此刻只能勉力自保。


    殷离声剑光如练,斩断数根触手,却见血水四溅中,更多的触手破阵而出。


    “师尊,这些鬼东西杀不完!”


    傅云疏眸光一冷,寒泣剑铮然长鸣,剑气向周边荡开,瞬间将靠近的数丈触手冻结成冰晶。


    他仔细观察,这些触手来源法阵,而支撑法阵的则是上方那群无辜的修士,得想办法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系才行。


    傅云疏眸光一凝,沉声道:“闻琢、执南,你们想办法护住上方修士,离声随我破阵。”


    话音未落,寒泣剑已化作一道冰龙,携着刺骨寒意直扑法阵核心。殷离声紧随其后,断渊剑上金光暴涨,师徒二人剑势一刚一柔,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黑袍人岂会坐以待毙。他立于阵眼之上,双手结印,那朵悬于半空的镜月花骤然颤动,花瓣上流转的晶莹光泽染上丝丝黑气,诡异的甜香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无数细密的黑色符文从花心飘散,融入血色触手中,触手顿时变得更加坚韧刁钻。


    宋闻琢与顾执南对视一眼,同时跃向上方。顾执南分出万千剑影,剑气如丝,精准斩断那些连接修士与法阵的灵力细流;宋闻琢闭眸施法,他的身后冒出一朵巨大的青莲虚影,朵朵青莲从中而出,化作屏障护住昏迷的修士。


    战局胶着,傅云疏一方虽然人多,但这里毕竟是对方精心布置的阵法主场,渐渐落入下风。


    血色触手似乎无穷无尽,更有镜月花不断散发的惑人心神的异香干扰,众人灵力消耗极快。傅云疏旧伤在身,久战之下脸色越发苍白,殷离声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就在殷离声心一横,准备强行动用某件东西的时候——


    “嗡——!”


    一道清越悠长的剑鸣,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穿透层层血水与魔气,骤然响彻湖底!


    紧接着,刺目的金光撕裂了暗红的湖底空间,如同旭日初升,驱散阴霾。


    一个人影破水而下,稳稳落在众人前方。


    ——正是纪元白。


    殷离声默默放下手,跟在纪元白身后一起过来的裘南和严霜宛担忧地走过来关心。


    纪元白目光如矩,瞬间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阵眼处的黑袍人身上,眉头微蹙,随即化为冷冽的了然。


    “果然是你。”他声音厌恶,“魔族五大魔将之首,逄仞。”


    逄仞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发出一阵低沉沙哑,仿佛砂石摩擦般的笑声:“纪元白……本座倒是小觑了你,竟能寻到此地,还认出了本座。”


    他缓缓抬手,摘下了始终遮掩容貌的兜帽。


    兜帽之下,并非想象中青面獠牙的魔物之相,反而是一张堪称俊美的男子面容,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瞳漆黑,额角处蔓延着几缕妖异的黑色魔纹。


    纪元白的出现,如同在胶着的战局中投入一块巨石,瞬间激荡起千层浪。他立马加入战场,帮助宋闻琢与顾执南拯救那些修士。


    “纪家主!”宋闻琢精神一振,手上青莲虚影光芒更盛,护住上方修士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傅云疏也微微松了口气,他立刻传音:“纪家主,想办法破坏阵法。”


    “明白。”纪元白视线扫过那朵妖异的花和下方复杂扭曲的阵纹。他抬指凝气,一道细金雷光自指尖迸出,如绣针刺向阵纹某处不起眼的衔接点。


    与此同时,傅云疏寒泣剑势一变,不再试图大面积冻结触手,而是凝聚成一道极细极寒的冰线,与纪元白的金色雷光几乎同步,刺向镜月花花梗与阵法能量汇聚的另一处要害。


    逄仞脸色剧变,他没想到纪元白甫一现身,便与傅云疏配合如此默契,直指阵法最脆弱的两点。


    他厉喝一声,双手急速翻飞,魔气狂涌,试图操控更多血色触手拦截,同时镜月花黑光大盛,无数诡异香气仿佛化为实体,如蝗虫般涌出,抵挡那两道致命的攻击。


    然而,就在他分心两处、阵法操控出现微不可察凝滞的刹那,一直蓄势待发的殷离声动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断渊剑发出一声清鸣,剑身内敛的气势轰然绽开,化作千百道绵密剑气,如春雨般洒向那些连接着上方昏迷修士与阵法的灵力细流——那些细流已被顾执南的剑气削弱,却还未彻底断裂。


    “嗤嗤嗤——”


    连绵不绝的轻响中,数十道灵力细流应声而断。失去了这部分精纯灵力的持续供养,整个血色法阵猛地一暗,触手的再生速度明显减缓,威力也减弱了几分。


    “厉害。”顾执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下不停,剑光越发凌厉,配合着殷离声,将剩余的灵力细流也一一斩断。


    局势,开始逆转!


    “混蛋!”逄仞又惊又怒,他苦心经营,以众多修士为“养料池”的算盘被彻底打破。阵法威力大减,而对方却多了纪元白这个强援。


    该怎么办?


    他的视线扫到了顾执南,想起了某些事情,忽然心下一动,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蛊惑:“顾峰主,你仔细看看,那中央悬浮的,可是你苦苦寻觅了数百年的‘镜月花’啊!”


    此话一出,宋闻琢眸光颤抖,顾执南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震,目光死死锁住那朵光华流转、此刻却被魔气侵染的奇花。数百年的执念,无数次的寻觅,踏遍千山万水,闯过险地绝境,不就是为了它么?


    镜月花,镜月花……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他这几百年里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魔。此刻,它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逄仞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继续低语,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顾执南耳中:“本座知道,你一直在寻找镜月花,为了它,你付出良多,甚至不惜与昔日师兄弟渐行渐远。”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全力护持修士、剑气纵横的宋闻琢,意有所指。


    “你付出了那么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你助本座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这朵镜月花,本座双手奉上。届时,你便能知晓一切你想知道的,找回你失去的,弥补你所遗憾的……如何?”


    诱惑,赤裸而致命。


    顾执南握着剑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冰冷的山洞,模糊的背影,以及……最终剩下的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空洞,这几百年,他一直为此困扰。


    镜月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钥匙。他追寻了太久,久到几乎成了本能。


    然而,就在那几乎要淹没理智的渴望即将破土而出时,另外的一幅幅画面却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是清远宗后山,那个总爱板着脸、却会默默为他准备好所有疗伤丹药的宋闻琢;是每次他外出归来,无论多晚,主峰永远敞开的大门;是得知他旧伤复发,不惜耗费自身修为为他梳理灵脉、累到脸色发白的宋闻琢;是在他因记忆缺失而烦躁暴怒时,静静陪在他身边,承受他所有坏脾气,却从未离去的宋闻琢……


    还有,刚才在血枫林,低头哽咽却倔强地不让他发现的宋闻琢。


    不是“渐行渐远”,而是他一直在追逐虚无的幻影,却忽视了身边最真实、最温暖的守候。


    数百年的寻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执念,他已经舍弃了太多东西,现在,他不想背弃此刻握在手中的、滚烫的真实情感,再伤害那个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镌刻进他生命里的人。


    顾执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所有的迷茫与挣扎都沉淀下去,化作一片清冽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不远处宋闻琢挺拔而专注的背影。


    他缓缓抬起手中长剑,剑尖不再有半分犹疑,直指逄仞,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带着斩断过往执念的决绝:“镜月花……确是我所求之物。”


    逄仞眼中喜色一闪。


    “但是,”顾执南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比起它,现在的我更想珍惜手中之剑,珍惜身边之人。”


    他侧头,目光与恰好回望的宋闻琢相接。那一瞬间,无需言语,宋闻琢紧绷的神色明显一松,眼中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切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


    顾执南心头那最后一点尘埃,也在此刻落定。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寻找镜月花的执念,早已被另一种更深沉、更温暖的情感所取代。


    他或许永远无法知道失忆时自己曾有过怎样的爱恨才会造成那几百年的悲剧,但此刻,他无比清楚地知道——他爱宋闻琢。这份爱,无需记忆佐证,早已融入骨血,


    水泡中的修士陆续苏醒,陆砚辞也带着秦伶月等人赶来接应。


    被这么多正派修士围住,逄仞却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太子殿下,看来你所托非人啊,咱们这位太子妃可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呢,亏你还费尽心机抛下魔族伪装成少年来到清远宗,只为与他重逢,如今看来,他早已另觅新欢。”


    在那里,裘南静静地立于阴影之处,看不清表情。


    裘南,南秋,燕南秋。


    魔族太子燕南秋——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出来,其实如果结合一下我给师尊取化名的习惯还是很容易猜出来的吧[捂脸偷看]


    第67章 燕南秋 必须给个交代!


    逄仞这话如平地惊雷, 轰然炸碎了场中凝滞的平静。


    周遭众人皆是一怔,无数道震惊、恐惧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裘南身上,连殷离声扶着傅云疏的手, 都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指节泛白。


    而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懵了的当事人——裘南, 此刻的感受只能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平常总带着笑意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一片茫然无措。


    裘南下意识眨了眨眼,仿佛没听清那几个字, 又抬手掏了掏耳朵, 轻轻摇着头,声音发飘:“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魔族太子……这玩笑也太离谱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现在只觉得荒谬, 自己明明是清远宗正儿八经的弟子,实打实的人族修士,虽然偶尔有些调皮捣蛋, 但绝对跟什么劳什子魔族太子八竿子打不着!


    逄仞说的每一个词裘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荒谬、离奇且狗血的故事只会出现在话本子中吧。


    裘南深刻觉得,这趟仙门大比还是太魔幻了,真是倒反天罡,魔族居然指认人族修士是魔族太子, 开什么玩笑!


    他的反应太过自然, 那种发自内心的茫然模样实在真切,眼底的困惑与无措半点作假,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打蒙了。


    起码傅云疏觉得,如果裘南是演出来的,那他完全可以去拿影帝奖了。


    短暂的死寂后,严霜宛先开了口。


    她声音依旧温柔,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往前迈了一步,稳稳挡在裘南身前,抬眼看向逄仞时,眼底已染了怒意:“胡说!裘南怎么可能是魔族?我们一起入门,一同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和离声最清楚不过!”


    殷离声也立刻站到严霜宛身侧,手中长剑握得更紧,目光先扫过逄仞,又落回裘南脸上,语气掷地有声:“我信裘南,他绝不会是坏人。”


    逄仞见裘南矢口否认,且众人反应与他预料的“立刻猜忌、内部生乱”大相径庭,尤其殷离声和严霜宛还如此坚定地维护裘南,不由讥笑。


    “太子殿下 ,看来您确实忘了个干净,不过属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反正今日我必死无疑,不如就送你们一场好戏。”


    逄仞眼中的狠毒之色越来越浓,他自知在傅云疏、纪元白等众多高手的包围下绝无生路,心中那股不甘与怨毒彻底燃烧起来。


    他死死盯着裘南,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近乎疯狂的笑容。


    “既然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的身份和使命都抛却了……那属下,便帮您‘回忆回忆’!”


    逄仞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话音未落,逄仞身上散逸的魔气骤然收敛,尽数缩回体内。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像要撑破皮肉般,看着骇人至极。


    纪元白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小心!他要自爆!”话音未落,已抬手凝聚灵力,想上前阻止。


    傅云疏也没耽搁,指尖灵力瞬间涌出,化作透明冰牢,朝着逄仞罩去。


    可还是晚了。逄仞的目标从来不是他们。冰牢合拢的前一瞬,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全身魔力压缩成一个暗紫色的光球,那光球灵巧地绕过所有人的阻拦,直奔毫无防备的裘南胸口而去。


    “裘南小心!”严霜宛惊呼声中,已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将人推开。


    殷离声也急忙挥剑,剑气直斩向那光球,试图拦截。


    但逄仞这拼死一击太快了。严霜宛的手只堪堪碰到裘南的衣袖,殷离声的剑气也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那暗紫色的魔光,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裘南胸口。


    裘南闷哼一声,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魔光钻进他体内后,便如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裘南!”严霜宛和殷离声急忙冲过去,一左一右想扶他。宋闻琢、傅云疏等人也快步围了上来,纪元白已抬手凝聚净化灵力,准备帮裘南驱除体内的魔气。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裘南体内,那股外来魔气的冲撞,竟像是撞碎了一层隐藏许久的屏障。一声极轻微的碎裂声,仿佛从他灵魂深处传来,细若蚊蚋,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为强大精纯的力量,突然从他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浓郁的黑色魔气顺着他的毛孔涌出,萦绕在裘南周身,那魔气纯净得不含半分杂质,远比逄仞的魔气更具威慑力,还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冰冷,让人不敢直视。


    裘南疼得弯下腰,指节死死攥着衣料,骨头缝里像钻进了无数把尖刀,要将他整个人生生撕裂。额头左侧那片皮肤更是灼得厉害,烫意穿透肌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顶着皮肉往外钻,又痒又痛,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去抓。


    “他的额头……”段璇低呼一声,慌忙抬手捂住嘴,声音里满是惊惶。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过去——裘南额角的皮肤下,一道暗紫色光晕正缓缓浮现,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亮,最后竟穿透皮肉,化作一道繁复诡谲的纹路,牢牢印在了他的皮肤上。


    这道纹路不是简单的线。它像是一种古老的字,又像是一种天生的标记。线条流畅,看起来很特别,从额头角落一直延伸到眉毛旁边,闪着暗暗的光。


    魔纹出现后,裘南的脸没有变难看,反而多了一种奇怪又高贵的感觉。他以前那种活泼的样子不见了,现在看起来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


    这是魔族皇族——燕氏的人才会有的魔纹。如今的燕氏就两个人,魔君燕济和太子燕南秋,而燕济早就被燕南秋囚禁起来了。


    魔纹清楚地告诉大家,他,裘南,就是魔族太子燕南秋。


    整个湖底,没有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惊呆了。大家看着裘南,几乎忘了呼吸。之前逄仞说他是魔族太子,众人不相信。但现在亲眼看到,已经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冲击最大的无疑是清远宗的几个小辈。每天在一起、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下子变成了传说中的魔族太子,这种变化太大了,让他们的脑子都一片空白。


    严霜宛的眼泪流下来,她没有出声。她看着被魔气包围、表情痛苦的裘南,看着他额头上那道冰冷的纹路,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她想走过去,想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安慰他、帮助他,同他嬉闹,但她的脚像钉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她害怕吗?不,不是害怕,是巨大的迷茫和破碎感,好像她熟悉的世界在这一刻完全垮掉了。


    殷离声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手指在发抖。他看着裘南额头上的魔纹,看着他眼睛里陌生的暗金色光芒,心里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他想说话,但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干哑的声音。眼前的一切,让他迷茫。那是裘南啊,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是除了师尊以外,给予他温暖最多的人,是他愿意拼尽全力去保护的同伴。


    如今告诉他,这个同伴是所有正道修士的敌人,这让殷离声如何接受。


    他下意识去寻找傅云疏,唯有师尊才是他的主心骨。


    傅云疏此刻也很乱,他的眼神很复杂。虽然知道这种严肃时刻想七想八不对,但傅云疏依稀记得原著中顾执南就是死于燕南秋之手,结果按照逄仞的说法,他们两人居然成过亲,这是在上演什么狗血小说吗。


    还有闻琢,如果真的发生过这种事,宋闻琢又算什么?


    毕竟是在自己身边养过的孩子,顾执南和宋闻琢当中,傅云疏还是更关心宋闻琢一点。


    宋闻琢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纪元白收起手心的雷光,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陆砚辞手里的青玉杖轻轻点了点地,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秦伶月和其他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惊之后,已经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警惕地看着裘南。


    而裘南,现在正承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


    力量的觉醒带来撕裂般的疼痛。额头的魔纹烫得像要烧穿骨头。眼睛看到的世界也变得陌生又清楚——他能“看”到空气里飘着的微弱魔气,能“听”到远处湖水流动的细小声音,甚至身边每个人情绪的剧烈波动,都像实物一样冲撞着他的感觉。


    但更让他痛苦的,是脑子里涌进来的、破碎又混乱的画面和声音。


    冰冷的锁链,模糊的父王身影,一个温柔的女声让他快逃。这些画面和声音疯狂地冲撞着他现在的记忆,把他几十多年来的认知搅得天翻地覆。


    我不是……我不是魔族……我是裘南,清远宗的裘南……


    他在心里疯狂地喊,想否认这一切。但额头的烫,眼睛的异样,身体里流淌的、强大又冰冷的魔族力量,都在冷冷地嘲笑他的挣扎。


    他抬起头,对上殷离声震惊又复杂的目光,对上严霜宛含泪迷茫的双眼,对上师长们严肃审视的眼神,对上周围修士们害怕警惕的表情……


    “不……不是的……”裘南很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发抖,“我……我不知道……这……”他徒劳地想解释,想赶走身边的魔气,想抹掉额头的纹路,但一切都是徒劳。


    逄仞死前那疯狂的大笑好像还在耳边响:“太子殿下,您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只有混乱、痛苦和无边的恐惧以及破碎的画面。


    他不是魔族太子!他不是燕南秋!他是裘南!


    可是……证据呢?


    看着周围人越来越陌生的目光,感受着身体里那股越来越难压制的、让他自己都害怕的冰冷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完全淹没了裘南。


    他受不了了。


    他无法面对昔日好友眼中破碎的信任,无法面对师长们探究的目光,更无法面对这个突然变得陌生又恐怖的自己。


    在理智完全断掉的前一刻,裘南眼睛里那点暗金色的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混杂着痛苦、恐惧和决绝。他猛地发出一声接近崩溃的低吼,身体里那股新生的、狂暴的魔族力量轰然爆发!


    “轰!”


    强大的魔气冲击以他为中心炸开,把靠近的殷离声和严霜宛都震得后退几步。裘南甚至不敢再看他们一眼,身体变成一道很快的暗色流光,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出湖面。


    “裘南!”


    殷离声和严霜宛的喊声带着惊慌和急切,但裘南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两人想追上去,但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却响起:


    “站住!”


    九阳门掌门石晋率先发难。


    他大步走出,挡在殷离声和严霜宛面前,脸色阴沉,目光锐利,紧紧盯住!傅云疏和宋闻琢。


    “各位道友,刚才那魔纹,大家都看得清楚!”石晋声音响亮,带着逼迫人的气势,“那正是魔族皇族燕氏独有的魔纹,裘南就是魔族太子燕南秋,这件事证据确凿。”


    他停下话,看了看周围各派修士,见很多人露出惊讶怀疑的表情、互相低声说话,心中闪过一丝隐秘的快感,接着道:“这事很奇怪,魔族太子竟然能藏在清远宗这么多年,不但没有事,还能成为内门弟子,甚至参加仙门大比,和各派精英天天在一起!请问,如果没有内部的人保护遮掩,他怎么能做到?!”


    这话指向已经非常明显,马上就有人附和。是南境俞家的一个长老,他摸着胡子,眼神闪动:“石掌门说得对,魔族太子藏在正道宗门,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清远宗……是不是需要给我们各派一个交代?”


    “特别是顾峰主,”他的矛头直指顾执南,“不仅是燕南秋的师尊,更是‘魔族太子妃’,要说你半点内情都不知道,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有人忿忿不平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执南早就和魔族沆瀣一气了,此事必须给个解释!”——


    作者有话说:先预警一下:①顾宋是双洁,顾和燕没有感情戏,也不是前任关系,魔族副本会有详细解释,不过顾宋确实是会有一点火葬场戏份②殷傅进展有点慢,他们前期一直是偏慢热的,但是一个大的转折点快来了,宝宝们不要着急。


    第68章 撑腰 你没有被邀请


    石晋和俞家长老互相配合, 把矛头指向顾执南。那句“魔族太子妃”像火星掉进滚油里,湖底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爆炸了。


    “对!顾执南和那魔头有关系,这事必须说清楚!”


    “清远宗收留魔族太子, 峰主还是魔族太子妃……这像什么样子!”


    “怪不得燕南秋能藏这么多年,原来是有人帮忙!”


    议论声、指责声、怀疑的声音混在一起。很多道目光, 有的怀疑,有的看不起,有的生气, 像冰冷的箭一样射向站在中间的顾执南。


    顾执南一身黑衣, 身姿挺拔,脸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 额角隐约可见细密的冷汗。他紧紧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质疑, 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说他不知道裘南就是燕南秋,说他也不可能与燕南秋有染。可顾执南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话。


    毕竟第一次见到裘南时,顾执南就有一种深深的熟悉感。


    无数尖锐的话语和脑子里时隐时现记忆碎片缠在一起,让顾执南心里很乱, 像掉进冰窟窿, 连手指尖都发冷。


    石晋见众人情绪已被挑动,心中暗喜,面上却更显凛然。他上前一步,逼视顾执南,声音洪亮,字字诛心:“顾峰主,事到如今, 你还有何话说?身为一峰之主,竟与魔族太子私定终身,成了‘太子妃’!你将清远宗百年清誉置于何地?将天下正道置于何地?!今日若不说个明白,恐怕难以服众!”


    “石掌门!”顾执南终于开口,“我记忆受损并非秘密,你要我回答,我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我敢对天道立誓,过去、现在、未来都不可能做对清远宗不利,有损清远宗声誉的事情。”


    秦怜月也适时开口:“逄仞是燕济的旧部,他临死前的话并不可信,或许是蓄意攀咬,离间我们几大势力的关系。”


    “离间?”俞家长老冷笑,“那魔纹做不得假,你就是包庇魔族!”


    一直冷眼旁观的纪元白,忽地轻笑一声。


    他缓缓踱步,目光落在咄咄逼人的俞家长老身上,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俞长老,贵派俞江瑄勾结魔族,设下血阵,残害同道,方才已然伏诛。此事,众目睽睽,证据确凿。怎么,俞家管教不严,出了这等逆子,尚未给天下一个交代,反倒有闲心在此,揪着旁人捕风捉影的旧事不放?”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俞家长老头上,也泼醒部分被煽动的修士。


    俞家长老脸色骤红转青,嘴唇哆嗦:“你……纪元白!休要血口喷人!江瑄……他是被魔头蛊惑,一时糊涂!他已……已以死谢罪!”说到最后,声音发虚,底气明显不足。


    俞家长老如此着急要把顾执南钉死在耻辱柱上,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众人提起俞江瑄那个祸害,没想到被纪元白给抖出来了,他瞬间开始恼火,但又拿纪元白没办法,只能在心中默默记上一笔。


    纪元白不为所动,淡淡道:“被蛊惑也罢,主动为之也好,勾结魔族,残害同道,皆是事实。”


    “俞家如何管教子弟,是俞家之事,但眼下,我等是否应先了结这桩板上钉钉的罪行,再论其他?”


    这话将矛头轻轻拨转,点出俞家自身“污点”,令俞家长老一时哑口,狼狈不堪。


    石晋见状,心知不能让话题被带偏,立刻插口,声音拔高,将重点重新拉回:“纪家主所言虽是,但一码归一码!俞江瑄毕竟已经身死道消,前尘往事无从探查,可顾峰主这‘太子妃’身份,却是逄仞亲口指认,更有魔纹为证,此乃关乎正道安危、清远宗立场的大是大非,岂能与俞江瑄那被蛊惑的小辈相提并论?!”


    他目光灼灼,再次逼向顾执南与傅云疏、宋闻琢:“清远宗必须就此给出明确说法!否则,如何让天下同道相信,清远宗与魔族毫无瓜葛?如何让人相信,这位‘太子妃’峰主,不会成为魔族埋在正道中的又一颗钉子?!”


    无数双眼紧盯着清远宗几人,压力如山。


    顾执南脸色更白,唇抿成线,他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显苍白。那段缺失的记忆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傅云疏眼神锐利,他其实很不喜欢跟人讲道理,修真界实力为上,说再多都不如实实在在打一架,谁拳头硬自然谁有理。


    就在傅云疏思考该如何下手时,一道清越而沉稳的声音,如玉击石,清晰响彻凝滞的湖底。


    “石掌门,俞长老,诸位道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立于傅云疏身侧、神色冷峻的宋闻琢,缓缓走了出来。他步履沉稳,行至顾执南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顾执南冰凉微颤的手。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怔住。


    宋闻琢无视周遭诧异目光。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极富穿透力,扫过石晋等人,最后落在顾执南苍白的侧脸上,停留一瞬。眸底深处,复杂情感翻涌,最终化作一片坚定。


    他转向众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顾渊,并非什么魔族太子妃。”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屏息的等待中,斩钉截铁说出后半句:


    “他是我清远宗宗主,宋闻琢的道侣,是我清远宗名正言顺的‘宗主夫人’。”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修真界的同性道侣本就不多见,宋闻琢和顾执南又都是身居高位之人,再加上眼下这个情况……


    只能说,你们清远宗还是太炸裂了。


    就连傅云疏都微微睁大双眼,没想到宋闻琢会在这个时候当众表白。殷离声等几个小辈更是震惊无言,看看宋闻琢,又看看被他紧握着手、同样一脸愕然的顾执南。


    顾执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宋闻琢坚定而温暖的力道,看着他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惜当众胡言乱语的侧影,心中仿佛注入一道暖流,冰冷混乱的心似乎被温暖,剧烈的动荡渐渐平息,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与震动。


    石晋脸上的得意与逼迫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与恼怒:“宋宗主!你为包庇他,竟不惜编造如此荒谬谎言?”


    “荒谬?”宋闻琢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我怎么可能拿终身大事开玩笑,我与顾渊,早已在师叔祖的见证下互许终身,本打算这次仙门大比回去后就结为道侣。”


    石晋气急败坏:“那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们要办合籍大典。”


    “人缘差呗,”纪元白幽幽道,“石掌门不妨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混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受人待见,宋宗主可是前两天就向我发起了邀请。”


    秦怜月掩唇轻笑,“哎呦喂,我也记起来了,阿璇前几日确实给我带了个清远宗的请帖回来。”


    在她身后的段璇疯狂点头。


    石晋看向陆砚辞,陆砚辞微微一笑,“宋宗主与顾峰主是命定的姻缘。”


    石晋:“……”合着就我没被邀请是吧。


    他的目光扫向在场其他几个势力的人,但都被回避了。


    其余势力的人又不傻,哪能不知道宋闻琢说的这些纯属胡扯,但几个大佬硬要保下顾执南,那他们还能说什么,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吗?


    “好好好,”石晋似乎已经有些疯魔了,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宋宗主准备何时举办合籍大典,届时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纪元白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分量:“宋宗主既已言明,此事便算有了交代。顾峰主过往或有隐情,但既已与过去切割,如今更是宋宗主的道侣,便不宜再以旧事相责。当务之急,是追查燕南秋下落,以及他潜伏多年的目的,清远宗亦需全力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傅云疏也淡淡道:“清远宗自会查清裘南之事,至于其他无端揣测,还是适可而止为好。”


    是警告,亦是威胁。


    一场风波,暂时被宋闻琢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平息。然而事情并没有过去,一切不过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而此时,事件的源头——燕南秋也并不轻松。


    白骨荒原,一片荒芜的断崖之上。


    燕南秋踉跄着停下脚步。他扶住冰冷的岩壁,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四周死寂,唯有风声呜咽。


    “我不是……我不是……”他捂住额角,指尖触到那道纹路,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呵……哈哈哈……”燕南秋忽然低笑起来,笑声渐大,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癫狂,在空荡断崖上回荡,最终化为一阵剧烈呛咳。他咳得弯下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眼角却干涩,流不出一滴泪。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自我厌弃即将把他吞没时,心口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


    “找到你了。”


    冰冷暴戾的声音仿佛自灵魂深处而来,惊得燕南秋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对这道声音强烈的厌恶感让他几欲呕吐。


    是谁?


    第69章 嫉妒 殷离声弯了?


    经历燕南秋一事, 仙门大比自然无法继续进行。


    镜月花被傅云疏拿走了,好歹是顾执南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管他三七二十一的, 先拿回来再说。


    傅云疏也和宋闻琢提了一嘴玉灵子与池度真人的事,宋闻琢说他会派人去调查。但很明显他此刻的心情, 算不上好,没什么精力放在这上面,傅云疏也不着急, 命殷离声将血魄放回剑冢后就和他一起回听雪峰了。


    回到清远宗, 听雪峰静室。


    烛火昏黄,照着傅云疏褪去外袍的肩背, 瓷白的肌肤像是一块上好的暖玉。


    丧魂咒的黑气已经散了大半,但他身上的旧伤本就崩裂,又添了新痕交错, 看着刺目。


    殷离声跪在榻边,手里捏着沾药的软布。动作很轻,一点点擦去伤口边的血污。虽然心思有些飘到别处,但是他的指尖极稳,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师尊, ”他开口, 声音低低的,“您是不是……早就知晓宋宗主和顾峰主他们……”


    傅云疏闭眼调息,听见了殷离声的话,只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在顾执南对镜月花的异常执着的那些年清远宗内有不少怨声,即便他不怎么关心这些事,但宋闻琢那些不动声色的回护他还是知道的。还有两人间那旁人难以插进的氛围。


    他不是没察觉, 从前不点破,只是不想多管晚辈私事。


    “师尊,”殷离声又叫了一声,声音更轻,带着点试探,还有更深藏的、他自己也未必全懂的渴求。


    “那您……是怎么看这样的感情?”


    殷离声问得含蓄,指尖却无意识蜷了蜷,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他看着师尊近在眼前的脊背,线条优美,墨发下露出苍白的皮肤,心跳莫名快了点。


    傅云疏缓缓睁眼。烛光在他清冷的眸子里跳了一下。他没立刻答,像在思考,又像只在感受背上伤口传来的、带凉意的触碰。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像说一个简单事实:“修真问道,求的是本心自在。情这个字,只要是从本心出发,合道义,不违伦常,不害别人,就够了。是男是女,是同性还是异性,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徒弟绷紧的下颌和闪烁的眼神,心里隐约有一些猜想。


    傅云疏像是被烫道了一般,撇回头,认真道:“闻琢和执南,两心相许,彼此扶持,这是他们的缘分,既然这份情没有危及宗门,迫害他人,我们这些外人就不用多说,更不该拿世俗偏见乱评判。”


    “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彼此心意相通。”


    殷离声听着,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像被轻轻拨了,荡开一圈圈涟漪。


    不祸宗门,不害他人……那么,他对师尊这份越来越清楚、却惊世骇俗的喜欢,算在其中吗,会给师尊带来伤害吗?


    殷离声不敢再往下想,只是手上动作更轻柔小心,像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瓷器。他把药膏仔细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纱布一层层裹好。整个过程,两人再没说话。


    包扎妥当,殷离声才低声说:“师尊,涂好了,您……早点歇着。”


    “嗯。”傅云疏应一声,重新合上眼,气息渐渐沉静。


    殷离声默默收好药具,吹熄多余的烛火,只留床头一盏。他站在榻边,借着昏黄的光,静静看了会儿师尊安静的睡颜。那清冷的轮廓在光影下柔和了些,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影子。


    心里那股悸动又酸涩的情感,像暗潮,在寂静里无声翻涌。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门合上的轻响过后,静室里只剩傅云疏均匀的呼吸。过了很久,那原本合着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殷离声是什么意思?


    傅云疏茫然地坐起来,盯着床头那盏烛火,思维发散。


    他是单纯的好奇,还是真的喜欢上男人了?可他的官配不是段璇吗,男女主感情还没开始发展,男主就疑似弯了?如果是真的,那他喜欢上谁了?


    傅云疏思来想去,殷离声身边最亲近的男性除了自己就是燕南秋了。


    傅云疏:“……”不会吧……


    一个两个的搞什么啊!


    傅云疏烦躁地挥灭了那最后一点光亮,抱着胸面壁睡下。


    可即便是躺下,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在燕南秋作为裘南的这些年,虽然他与顾执南是师徒,但顾执南对燕南秋基本是放养,两个人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这也是傅云疏觉得两个人之间可能真的没什么的原因之一。


    若是他们真的相爱过,哪怕失忆了,这些年也不可能一点火花都没擦出吧?


    反倒是燕南秋与殷离声却是经常在一起,而且真要论起来的话,两人互相认识的时间比傅云疏还早一点。


    傅云疏:啊啊啊不准再想了!!!


    他强行给自己施了个昏睡术,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寒泣在傅云疏的识海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掩耳盗铃!


    恐怕就连傅云疏自己都没有发觉,在想到殷离声可能喜欢燕南秋之时,他内心冒出来的的第一个想法是——嫉妒。


    翌日,清远宗正如火如荼地为宋闻琢与顾执南的合籍大典做准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此事接受良好。


    “我不同意!”一声带着怒意的女声打破了侧殿的宁静。


    丹峰峰主宁雪汐此刻面罩寒霜地站在殿中,胸口微微起伏。


    她生得清丽,平日里待人也是温和宽容,但此刻那双杏眼里却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恼火与不平。


    宁雪汐并不是讨厌顾执南,恰恰相反,在顾执南失忆前,他们几人情同手足关系极好。也正因如此,她才更为宋闻琢感到不值。


    温询、叶修竹、杜准几位峰主都在场,闻言面面相觑。温询眉头微皱,叶修竹轻咳一声想打圆场,杜准则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神担忧。


    “叶师妹,此事宗主已当众宣告……”温询试图劝解。


    “当众宣告又如何?”宁雪汐打断他,声音因激动而微扬,“闻琢为了他,这些年明里暗里挡了多少非议,受了多少委屈!顾执南呢?他一门心思全在那劳什子镜月花上!为了那朵花,他几次三番涉险,将宗门事务抛在脑后,更将我们这些旧日同门情谊忘得干净!”


    她越说越气,眼眶微微发红:“是,他失忆了,我们不怪他,可这些年,我们几个谁没试着帮他找镜月花,谁没试着开解他?闻琢更是对他掏心掏肺!可他给闻琢的回应是什么?是疏离,是沉默,是没日没夜地往外跑!”


    “我本以为这几十年他可算是回心转意了,没怎么往外跑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昨日传回来的消息是什么?顾执南和燕南秋有一腿,那他名字里的那个南到底指的谁大家心里都有数,原来这年闹的我们都不安生背后还有燕南秋那魔头的事!他顾执南把我们当什么?把闻琢当什么?!”


    “宁师妹,慎言!”叶修竹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顾师兄或有苦衷,况且……况且他的记忆尚未恢复,他与燕南秋之事,未必如外界传闻那般。”


    杜准也上前,耐心道:“宁师妹,宗主心意已决,他对顾师兄的心意你也清楚,此时置气于事无补,反而伤了和气。”


    “和气?”宁雪汐冷笑,目光扫过他们,最后望向内室的方向,“我就是太在乎这份‘和气’,才眼睁睁看着宋闻琢越陷越深!他为一心扑在镜月花上、心里不知还装着谁的顾执南,不惜当众扯谎担下所有非议,你们觉得这值得吗?他可是宋闻琢啊!”


    她的声音带着心疼与不甘:“我们自幼一同长大,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可顾执南失忆后,他眼里还有这个‘家’吗?他心里,究竟把我们、把闻琢放在何处?我气不过!我替闻琢委屈!”


    温询见她情绪激动,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缓和却坚定:“宁师妹,你的心情我们都懂,但这是宗主自己的选择。宋闻琢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心里有一杆秤,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默默支持他就好。”


    内室的帘子被一只手轻轻掀开。


    宋闻琢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常服,神色平静,眼底却有淡淡的疲惫,显然昨夜也未安寝。他看着眼眶发红、犹自气愤的宁雪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雪汐。”他唤道,声音温和。


    宁雪汐见到他,满腔的怒火与委屈仿佛找到了出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倔强地偏过头,不肯看他。


    宋闻琢走到她面前,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你为我抱不平,心疼我,这些我都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渐明的天光,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顾渊失忆后,确实变了很多,也与大家疏远了不少,这些年,我看着他为了虚无缥缈的目的奔波劳碌,甚至不顾自身安危……我也曾不解,也曾怨过。”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宁雪汐脸上,带着一种坦然的平静:“但是后来我渐渐接受了。”


    “我与顾渊自幼相识,我想他那么执着于找镜月花炼制九转凝华丹,一定有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理由。”


    “至于燕南秋……”宋闻琢的眼神暗了暗,随即恢复清明,“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毕竟现在事实的真相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宋闻琢轻轻笑了一下,声音缱绻,“我很确定一件事。”


    “顾渊那个大傻子喜欢我。”


    “我们是两情相悦,这就够了”


    第70章 心动 他对殷离声心动了


    那天在宋闻琢讲完那番话后, 宁雪汐没再多言,而是默默操持起了宋闻琢与顾执南的合籍大典。


    其实不止宁雪汐,叶修竹几人心中同样有怨气, 但他们愿意相信宋闻琢,相信顾执南, 也更想给这两个他们最亲近的家人一场盛大的合籍大典。


    傅云疏没有帮忙处理大典的各项事宜,而是做起了另一件事——闭关炼丹。


    顾执南寻觅了镜月花几百年就是为了炼制九转凝华丹,既然最重要的药材已经找到, 哪怕丹方早已残缺, 但傅云疏还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成功。


    他希望能在宋闻琢和顾执南两人的合籍大典之前将这份大礼送上。


    殷离声不敢打扰,在傅云疏炼丹的这些时日他便一直默默守在门口。


    时间悄然逝去, 宋闻琢与顾执南的合籍大典前一夜,一个有些意外的人来到听雪峰。


    “顾峰主?”殷离声侧头,微微有些讶异。


    顾执南手里拎着两个白玉酒壶, 月色落在壶身上,漾开温润的光。他神色平静,眼底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意。


    “小师叔,”他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冷淡, 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感伤, “可愿陪我喝一杯?”


    殷离声微怔,随即点头:“顾峰主相邀,自当奉陪。”


    两人并未进静室,只在院中石桌旁坐下。桌上很快摆开酒杯,酒液澄澈,泛着淡淡灵气。


    月色如洗,听雪峰的夜格外静谧, 只偶尔有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顾执南先自饮了一杯,目光落在远处沉沉的夜色里,半晌才道:“是不是奇怪,我为何找你?”


    殷离声诚实点头:“是有些意外。”毕竟他与顾执南算不上熟悉。


    顾执南又斟了一杯,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淡淡:“想了许久,同辈之中,叶修竹他们气还没消,见了面难免尴尬,我也没脸去;小辈们又不合适,师叔祖也闭关了。”


    他顿了顿,看向殷离声,“算来算去,竟只有你最合适。”


    殷离声默然,这么一算,他还确实是个挺合适的人选。


    “不过,”顾执南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殷离声脸上,带着一丝锐利,“也不全因此。”


    殷离声心头一跳,抬眼看他。


    顾执南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缓缓道:“还有一个原因——我瞧出来了,你心里有人,一个不该有的人。”


    殷离声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指节泛白。他垂下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顾执南并不逼他,只自顾自又倒了一杯,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飘渺:“当年还没下山历练时,我与闻琢还没挑明的时候,也是这般。眼神总忍不住追着一个人,见了他就欢喜,见不到便空落,旁人说笑时下意识寻他的身影,受了伤、得了好,第一个想告诉的也是他。”


    他顿了顿,自嘲般笑了笑:“只是我那时蠢,不知道这是喜欢,后来又被别的事蹉跎了许多年,也是近些年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


    殷离声静静听着,杯中酒液映着月色,轻轻晃荡。


    “你看师叔祖的眼神,”顾执南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与旁人不同,不是弟子对师尊的敬慕,也不是小辈对长辈的依赖,”他看向殷离声,“是倾慕。”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肯定。


    殷离声喉咙发紧,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与人言说这份隐秘心事,此刻被顾执南这般直白地戳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不必紧张,”顾执南语气缓和下来,“我无意置喙,更不会说与旁人,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总想找个人说说,我想你应该也一样。”


    殷离声沉默许久,待杯中酒液已凉,他终于抬起眼,看向顾执南,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压抑的苦涩:“顾峰主说倾慕,可我……连倾慕的资格都未必有。”


    顾执南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是我的师尊。”殷离声慢慢道,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是救了我性命,教我修行,予我立足之地的人,这份恩情,重逾山海。我……我怎敢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又怎敢让他遭受世人的非议?”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声更响了些。


    顾执南给自己又斟了一杯,却没有立刻喝。他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影,缓缓开口:“其实你可以更自信一点。”


    他抬眸,认真地直视殷离声:“我能看出来,师叔祖对你不一般。”


    殷离声浑身一震,猛地抬眼看向顾执南。


    “师叔祖从不收徒,可他却为你破了例,当年他收你为徒后,即便说过不再收徒,可还是有不少人想尝试拜入师叔祖门下,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天才,他全都回绝了,只有你是唯一的例外。”


    “师叔祖性情清冷,不喜琐事,更不耐烦教导弟子,哪怕闻琢当年曾在他膝下待过不少时日,师叔祖也没怎么指点过闻琢修行上的事,”顾执南缓缓道,“可对你,他倾囊相授,从剑法到心诀,从炼丹到制符,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殷离声嘴唇微动,傅云疏对他的好他自然全部记得,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份好是因为师徒情分,从未敢深处想。


    “还有,”顾执南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你可曾留意,师叔祖看你的眼神?他在人前总是清冷疏离,可每当目光落在你身上时,那份寒意便会不知不觉融化几分。他性子淡,却会记得你爱吃什么,修炼时哪里容易出错,甚至……连你情绪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


    “小师叔,你真觉得这只是师长对弟子的爱护吗?”


    一连串的反问,让殷离声心潮剧烈翻涌。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不敢深思的细节,此刻被顾执南一一挑明,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知道。”殷离声声音发颤,既是惶恐,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希冀,“师尊他……或许只是……”


    “只是什么?”顾执南打断他,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严厉,“殷离声,你当真看不出来吗?还是不敢看出来?”


    殷离声哑口无言。


    顾执南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小师叔,我并非质问,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师叔祖待你,绝非寻常师徒情分那般简单。”


    “我今夜与你说这些,不是要你立刻如何,”顾执南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希望你莫要妄自菲薄,更莫要因为胆怯和所谓‘世俗规矩’,错过了或许本该属于你们的缘分。”


    “只盼你们不要步我和闻琢的后尘,傻傻错过了几百年的光阴。”


    殷离声站起身,对着顾执南深深一揖:“多谢顾峰主点醒。”


    顾执南摆摆手:“不必谢我。”


    他抬头看了看已上枝头的月亮,道:“夜色已深,小师叔早点休息,我该走了。”


    看着顾执南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殷离声独自站在院中,久久未动。


    夜风拂面,带着竹叶的清新气息。他抬头望向天际明月,又转头看向静室紧闭的门扉,心中那团缠绕多年的乱麻,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理顺。


    师尊对他,或许真的……有所不同。


    这个认知,让他既惶恐,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雀跃。


    他不敢奢望太多,但至少,从今夜起,他不会再一味逃避,不会再将自己禁锢在“师徒”的枷锁里。


    傅云疏赶在日出之前炼好了九转凝华丹。


    他推开门,入目便是天边第一缕光温柔地铺满了听雪峰的庭院。


    晨光里,殷离声靠在他门边的廊柱上睡着了。


    青年闭着眼,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微微侧着头,额发有些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少许眉眼。许是守了整夜的缘故,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却无损他清俊的容貌。


    傅云疏站在门口,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手里的玉瓶还带着余温,他的指尖却微微有些发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随即是更剧烈、更陌生的悸动,一股脑地涌上来,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见过殷离声很多模样。初见时灰扑扑却倔强的小乞丐,练剑时汗湿鬓角的专注,对敌时锋芒毕露的凌厉,听自己讲道时全神贯注的澄澈,还有偶尔犯错时垂着脑袋、像只做错事大狗般的忐忑。


    但这般毫无防备地、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门前,仍是令他感到一丝异样。


    殷离声就那样守着,等着,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出来。


    这个认知,让傅云疏心头那点微妙的悸动,如同投入滚水的蜜糖,瞬间化开,蔓延出丝丝缕缕又甜又涩的暖意。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这孩子,到底守了多久?


    傅云疏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殷离声面前,微微俯身。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殷离声脸上流连,从英挺的眉,到闭合的眼,再到那张形状好看的唇上。


    心脏的跳动不知何时变得又快又重,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喉咙有些发干,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傅云疏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异常强势地钻了出来,带着惊心动魄的诱惑力——


    想亲上去。


    完了。


    这是傅云疏脑中的第一想法,他终于明白了方才的异样是什么——是心动啊。


    在一个平静的清晨,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傅云疏确定了一件事——


    他对殷离声心动了——


    作者有话说:预计12月就可以正文完结了,然后1月份打算边写番外边写《野排》,是个很短的校园小甜饼,估计一两个月就会完结,之后就可以开《师兄》了,宝宝们有喜欢的预收可以点一下哟[求求你了]


    贴一下修改后的文案:


    《野排》


    01:


    阮予安和两个朋友打巅峰,随机匹配了一名野排路人。路人队友穿着全服最贵的皮肤之一,散发浓郁的氪佬气息。


    朋友A:完了氪佬脾气一般都不好,希望咱们别速了。


    朋友B:恐怕不行。


    朋友A疑惑:为什么?


    朋友B:因为我网卡了啊!


    说完,朋友B立马掉线。


    朋友A发出尖锐爆鸣声:网卡你玩个鬼!


    三人无奈三抱起步,中途,朋友A欲哭无泪:“我服了啊,估计四号要喷死我们。”


    阮予安叹道:“巅峰遇上我们这种队友是真倒霉,人家确实该蛐蛐。”


    谁知,话音刚落,阮予安便听到了一个低沉磁性的陌生男声:


    “能过,没蛐蛐,快来接力。”


    阮予安瞳孔地震,救命,怎么被野排队友听到了啊,可我明明开的是组队麦!


    SB冈亿天天出BUG(ToT)


    02:


    盛洵不小心把单排开成了四排,队友开局就挂机了一个,他虽然生气,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所幸另外两个队友还算靠谱,给了一个不错的三抱起步,此局倒也不是全无希望。


    令盛洵惊奇的是,跑到一半,他却突然听到了另外两个队友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声清朗温润,甚是好听,勾得他不自觉地就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


    结果却把那男生吓了一跳,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和委屈:


    “你为什么听得到我们讲话?”


    真可爱,盛洵如是想。


    当夜,被失眠困扰多年的盛洵意外睡了个好觉。


    醒来后,他果断翻开了昨晚的派对回顾,点击好友申请。


    03:


    A大校草盛洵是公认的高岭之花,不好接近。阮予安从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小透明会和对方产生交际。


    直到某日在食堂不小心撞到盛洵,对方的mp3掉落在地,阮予安清晰地从里面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好可爱啊,宝贝。”


    “你好可爱啊,宝贝。”


    “你好可爱啊,宝贝。”


    阅读指南:


    攻受双洁双初恋深爱彼此坚定1V1,很经典的攻宠受乖霸娇类型,不吃这一口的可以退了。


    背景游戏为网易蛋仔派对,因为蠢作者除了斗地主消消乐之外就只会玩这个。


    本质上只是一个无脑校园小甜饼,不要太过于代入现实。


    一些名词开文的时候会在第一章作话解释,人物无任何原型。


    非酋X非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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