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嘉最后还是陪着他吃了个午饭。
本该是她请客，结果到了真结账的时候，徐清霁却是没让她掏钱。
乔嘉把手机放回去，问道：“刚才不是说好要我买单吗？”
徐清霁勾唇轻笑：“你有这份心就好。”
他还不至于让女人来给买单。
但如果乔嘉愿意，那他会很开心。
Brian的事情算是一个插曲，徐清霁知道他是乔嘉的客户。
之后他还专门给Brian打了个电话。
他很少给Brian主动打电话，所以接到电话的那一刻，Brian显得格外受宠若惊。
徐清霁交代他，少在乔嘉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尤其是他过去的那些事情。
Brian一开始还很好奇，追问道：
“你认识乔嘉？”
徐清霁直接坦白：“她是我前女友，我在追她。”
Brian先是诧异，然后恍然大悟。
这回，他总算是明白徐清霁为什么会专门交代自己这件事情。
男人嘛，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是想要保持完美。
虽然他认为师哥已经足够完美了。
所以之后再看到乔嘉的时候，Brian看她的眼神就有点复杂。
乔嘉平时工作的时候看起来很温和，也很谦逊，基本上对于客户的正面要求都能给出很好的回馈。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能把他师哥收服。
而且，师哥电话里面还在说他是追求阶段。
Brian默默祝他好运，顺便卖了师哥一个面子，这次合作很痛快，没有过分为难乔嘉。
乔嘉年前又有大单谈成，加上又发了奖金，升职加薪节节攀升，运气一直不错。
在她回国之前，景珩有偷偷跟她透露过一件事情，说徐清霁这次跟他合作有个
前提条件。
乔嘉当时还不知道条件是什么。
但等她回国，又是升职又是加薪，她便知道景珩是什么意思了。
徐清霁背后默默帮她，这种事情也从未跟她提及过。
但这倒也符合他性格。
眼看就要放假，她计划着过两天把外婆从疗养院里面接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文檀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之前几次让徐清霁给乔嘉传话过来，让她去家里面坐坐，但是都被乔嘉委婉拒绝了。
这一次，文檀亲自打电话，邀请她去家中吃饭。
电话里面，她声音温和，像是放弃了那些执念于偏见，准备与她重新认识。
为人父母，无非是爱屋及乌。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算是有些想开了。
徐清霁来来回回折腾出来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跟乔嘉在一起。
她若是再拦着，就是亲眼看着自己儿子继续折腾下去。
她打从心里面，最疼爱的还是自己这个儿子。
她如今生病，更知时间宝贵，所以不愿意让他继续为难下去。
二人谈了许久，在面对文檀的邀请下，乔嘉最终还是没有拒绝，选择了答应她。
文女士从年轻到老，一直都是一身书香气息，温柔说话的时候，确实容易让人无法拒绝。
徐清霁得知这事儿之后，心情很好，出发前往老宅吃饭的那天，专门开车来接乔嘉。
乔嘉从小区出来，正好看到徐清霁靠在车边等她。
他替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慵懒道：
“有些事情我出面没用，只有我妈给你打电话才有用，是不是？”
乔嘉：“我只是不想让长辈为难。”
徐清霁勾了下唇。
无论怎么样，乔嘉愿意去就是好的。
乔嘉这次去，其实心中也是忐忑。
要是去了，面对的就不止是他母亲，还有他父亲。
乔嘉没跟他父亲打过太多交道，但是却知道他跟徐清霁的关系不算是太好，脾气也有些暴躁。
所以在车上，乔嘉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不断地整理着裙边，徐清霁往她那边睨了一眼，问道：
“紧张？”
乔嘉：“……还好。”
徐清霁握住她的手，“一切有我，不用担心。”
乔嘉却是抽出来手，只希望这顿饭尽量能吃的和平一些，不会爆发出什么争吵。
既然是上门吃饭，肯定要带些礼物。
她准备了一些礼物，又带了几份自己亲手做的小饼干。
乔嘉忍不住担忧：“你母亲会不会嫌我带的东西太便宜？”
徐清霁：“不会，而且你不用提前准备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乔嘉：“准备好了？”
徐清霁示意了下后备箱，“都在后边，你这次空手来就行，一会儿我帮你把礼物提进去，就说是你送的。”
待车子到了老宅，徐清霁领她进了老宅别墅里面。
乔嘉进去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她预想到的冷漠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而，徐父徐母都出现在客厅内。
就如徐清霁所说，在乔嘉来之前，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文檀那边不用他担心，只是徐立轩这次也一反常态的没什么意见。
等到文檀回国后才知道，原来他之前在美国知道徐立轩一次都没去看望过她的时候，就回国跟徐立轩谈过话。
父子二人谈了什么，文檀暂时不得知。
但是徐立轩如今岁数也大，对徐清霁多少也有些感情依赖，只是嘴巴上不肯承认。
母子二人都已经敲定的事情，他也懒得再去反驳什么。
之前何家闹出的那件事情，已经让徐立轩元气大伤过一次。
如今自己这个肆意妄为的儿子，做出来什么事情，他都不觉得意外。
他对着乔嘉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她进去吃饭。
这顿饭吃的很平静。
等到快要吃完的时候，文檀上楼，给她拿过来准备已久的礼物。
不仅有一份家族世代传下来的礼物，还有一份她自己为乔嘉准备的礼物。
文檀也低调，只说是自己的心意，让她回去再拆。
乔嘉正犹豫之际，徐清霁就替她收了下来。
吃饭途中，徐清霁对她没少关照。
徐立轩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以往到哪里都是需要别人伺候的，如今把自己喜欢的人带到家里面，倒是很会卖乖。
这哪里是他的脾气。
徐清霁今天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等到一顿饭吃完，乔嘉有些松了口气。
她正起身，文檀就叫她去沙发那边坐坐。
乔嘉回头看了徐清霁一眼。
徐清霁抿唇，说道：
“我跟你一起。”
文檀瞪他一眼，“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徐清霁：“……”
文檀最终还是没同意让徐清霁一起跟着。
她让佣人上了些水果，坐在沙发上跟乔嘉聊了聊。
主要是还是聊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文檀听说她的遭遇，其实也很同情她。
文檀：“之前冬天，我找你说的那番话，你会不会记恨我？”
乔嘉摇头：“不会。”
文檀：“我那时候考虑的东西太多，唯独没考虑到一点，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乔嘉：“什么？”
文檀轻微一笑：
“就是清霁对你的真心。”
乔嘉睫毛动了下，怔在原地。
文檀：“他为了你，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之前眼睛都受伤了，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个局面，我当初也可能会做出不同的抉择。”
乔嘉垂眸：“是我连累了他。”
文檀：“事到如今，也说不上是谁连累谁，毕竟这些事情也不是你强迫他做的，是他心甘情愿想为你做的，若是换了旁人，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懒得管，但因为是你，一切就不一样了。”
二人在客厅这边聊了许久。
但因为文檀如今生病，体力不济，稍微多聊一阵，就会感觉疲惫。
她让乔嘉先去找徐清霁，自己则要先上楼休息。
等到文檀离开后，乔嘉在二楼房间那边找到了徐清霁。
他没关门，只是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乔嘉敲了下门，引起他的注意。
徐清霁回头，浅笑：
“聊完了？”
乔嘉：“嗯。”
徐清霁：“她有没有为难你？”
乔嘉：“没有。”
这也在徐清霁的预料之中。
既然他有把握让她来，就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任何意外的情况，他都不允许发生。
徐清霁：“稍微坐一阵，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替乔嘉打开礼物盒子，“要不要看看我妈给你准备的礼物？”
乔嘉：“好。”
第一份礼物，是徐家祖传的玉镯，世代相传，每一代都是留给自家儿媳妇的。
文檀既然肯把这个玉镯给她，态度就表现的很明显了。
第二份礼物，是她按照自己眼光挑选的。
她审美一向素雅高级，所以这次专门替乔嘉选购了一条paspaley的澳白珍珠项链，中间点缀钻石，每颗珍珠价值都在十万块以上，单是这条项链，就花了将近三百万。
徐清霁看了眼这项链，问乔嘉：“用不用我替你戴上？”
乔嘉皱眉：“感觉很贵……”
徐清霁故意安抚她：
“不贵。”
“戴着玩就好。”
乔嘉视线往旁处一瞥，忽然看到桌上已经空了的饼干盒子。
这饼干，还是她今天带来的礼物。
乔嘉：“你吃了？”
徐清霁：“嗯。”
乔嘉一脸震惊，还没得来及说话，徐清霁就靠近她，把她揽到了怀里面。
“味道还挺好的。”
“我当年扔了你的饼干，现在补回来怎么样？”
乔嘉脸颊埋在他的胸膛里面，感觉呼吸微微有些不畅，闷声道：
“那不是给你带的礼物。”
徐清霁轻声笑：“但是我就是很想尝尝看，怎么办？”
乔嘉略微挣扎，然后就看到了他脖颈上已经出现了的红色印记。
之前这人说过自己对饼干里面的坚果过敏，结果今天却仍是坚持要吃。
乔嘉咬唇，有些不理解：“你何必非要这样。”
徐清霁对脖子上的印记不为所动，只是垂眸看她：
“过去的事情，好好坏坏，以后我都弥补给你。”
“你能不能原谅我。”
那些年轻气盛，笃定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一切，此刻如此真切的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身上熟悉的香味传到乔嘉的鼻尖。
她睫毛轻颤，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那些不甘与怨恨，似乎也早在时间中磨平了。
她当初怨他至极，无非是最怨他对自己从未真心。
她努力在他面前保持姿态，最担心被戳穿的事情，在那一天被文檀告知，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丑事。
她羞愤至极，生怕徐清霁看到自己丑态百出。
但后来，她竟发现，原来他从未在乎过自己的过去。
他对她的好，确实不是旁人能做到的。
他对她的坏，也只是因为他，才能让她难过。
无论是饶逸明还是时越泽的离开，都曾未让她有过波动。
她爱他，这些年只爱过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站在日光下，目光倨傲冷淡 ，衬衫领口永远干净整洁，身后有无数追随爱慕的目光。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年少的白月光，竟逐渐成为了烙印在她心间的一块伤疤。
那块月光疤反反复复出现，经久不愈。
第一次住进他的房子，第一次与他合二为一，第一次爱一个人，第一次为了他去陌生的国家找他……
无数的第一次，原来都只在他身上呈现。
也是她难得的一腔孤勇。
徐清霁滚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间渐渐出现轻微不适的紧锁窒息感，他薄唇贴在她耳边：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不是薄情寡义的人？”
乔嘉没说话。
她一向了解他。
他冷漠淡然，不把任何人的事情放在眼里面，甚至久居高位，看淡人情冷暖，自私薄情，把上位者的姿态拿捏的很清晰。
可这些，不足以是她对他的全部概括。
他对她的那些好，是她难得感到的温情。
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再像这般对她。
徐清霁等不到她的回答，怀抱又收紧了一些，按捺住自己不适的感觉。
“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只爱过你。”他闭了闭眸子，嗓音低沉，“十八岁的徐清霁爱你，二十八岁的徐清霁也只爱你。”
在伦敦的那几年，他曾经不以为意且虚无缥缈的东西，后来成为他日日夜夜难以入眠的梦魇。
他这辈子，心尖上只有过一个女人的位置。
只能是她，不能是别人。
想到过去种种，乔嘉眼眶也忍不住泛红。
只是，她视线却被徐清霁脖颈间越来越明显的红色印记吸引。
乔嘉睫毛略微湿润，“你过敏了……”
徐清霁不为所动，根本不在意那些不适感觉，只是执拗地问她：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呼吸逐渐滚烫，体温升高，指尖也忍不住颤抖。
后来。
乔嘉听到自己发出闷闷的一声应答，似是应了他。
徐清霁先是一愣，然后扯唇轻笑：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乔嘉：“……不反悔。”
如果没有徐清霁，也许她会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安稳的结婚生子，或者就这样自己过一辈子。
可再也没有人像他，能在她心尖荡漾起无数涟漪。
她人生难得几次虔诚的相信，全部交给了他。
二人拥抱的姿势过于密切。
他抱着她，像是生怕她溜走。
乔嘉在紧密的拥抱中，眼眶落下一颗眼泪，落在他手臂上。
“徐清霁，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
灼热的泪珠像是烫到了他。
徐清霁低头，吻去她眼下的泪珠，一颗心完全被她坠下的泪珠融化。
他唇间尝到了咸湿的泪水滋味，像是彻底被她打败，轻声说道：
“我保证，永远爱你。”
这辈子，他所有的善良和耐心都交付给她。
他活着，就保她一生无忧。
他死了，他所有的东西都属于她，依旧能为她打点好一切。
他爱她，至死不渝。
只是——
他目前还不能死。
徐清霁浅笑着贴近她耳畔，“送我去趟医院怎么样？”
乔嘉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眸看他，无辜中带着茫然。
后来，她看到徐清霁脖颈上的过敏印记，又气又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