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解开了发带跨上了床, 被子一拉躺好准备睡觉。
沈临川不干了,书本放在了一边,不能白瞎了他在这凹了半天的造型,他一把拉住他家夫郎的手盖在了肚子上, “摸摸, 摸到什么了吗?”
周宁动了动手指, 沈临川比他白,皮肤也很是光滑,比不少小哥儿都白皙上几分呢,周宁实话实说道:“滑。”
沈临川又泄气了,“没摸到腹肌吗?”
“腹肌是什么东西?”周宁真诚发问。
沈临川把肚子上的手给抽一边去了, 自己摸上了他家夫郎的腹肌,“呐, 就是肚子上一块一块的肉, 你就有。”
沈临川摸着他家夫郎的腹肌格外的眼馋,怎么他家夫郎就有,他练了这么多天了才薄薄的一层!
“哦,你说这个呀,不是是个人都有吗?”
在周宁的认知中, 这肚子上的几块肉不是人人都有的吗,他爹有,他也有, 其他人就不知道了,那应该是都有的。
沈临川也有呀,他沈临川让他摸了,虽然没他的明显,但也有呀。
沈临川啊了一声, “不是人人都有的啊!不成,你的就是我的!”
好嫉妒呀,他家夫郎的腹肌实在是太漂亮了,薄薄一层,四肢修长有力量感,真的是漂亮死了!
沈临川趴在周宁耳边说道:“今天大嫂说要给我两做鞋子。”
“那代我谢过大嫂了。”
“大嫂问我你的脚多大,我给她用手量了出来。”
“嗯。”
沈临川咬了一下周宁的耳朵,“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周.老实.宁摇头,“不知道。”
“我做给你看。”
沈临川落下了床帷,帷帐外的油灯没有吹灭,周宁想起身把油灯给吹了,沈临川拉住了他,“不用吹,看不见的。”
沈临川用实际演示了下他是怎么知道他家夫郎脚多大的,周宁被闹得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沈临川是从哪看来得这些磨人的招式。
沈临川闹了一通披上长袍起来了,周宁面色泛红眨了下眼,“不生崽崽了?”
沈临川敲了一下他夫郎的脑门,“不生,还没准备好,你疼了又不说,快些睡觉,我再去看会儿书。”
沈临川怕在胡闹一会儿这学业又荒废了下来,美色误人!
翌日一早天刚擦亮,周家和往常一样各自忙碌了起来,沈临川不用扁担挑水了,改用两只手提水,渐渐试着把胳膊伸直拎水。
今儿只有把子肉,猪杂碎现在只卖一日就能给卖完了,到了集市上三人把摊子给支了起来,沈临川刚把泥炉里的柴给点起来呢,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老板,我来给你送碗来了!”
是烧窑那家的小徒弟给自己送碗来了,二十个土碗对人家来说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生意,小徒弟背着背篓给自己送了过来,“老板,我没有来迟吧。”
“没有,我这摊子刚支上呢。”
那半大小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老板你点点,一共是二十二个碗。”
“不是二十个吗?”
“我师父怕我送过来颠破了碗,特意多烧了两个。”
沈临川也笑了,“你师父对你还不赖呢。”
“那是,师父教我吃饭的手艺,我家兄弟四人,饭都吃不上,我师父给我饭吃哩。”
沈临川已经把送过来碗点了完了,又把碗底的刻字给看了一遍,刻字都一样,不怕人家乱给他送碗,他数碗的时候那个小子一直等着他点好呢。
碗干干净净的,里面一点土灰儿都没有,“洗过了?”
“嗯,我想着老板你家急用碗,又是做吃食儿的,我送过来之前就都洗干净了,能直接用了,老板都是好的吧,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听沈临川不让自己走,那小徒弟紧张了一瞬,难道他做得不好,“老板,碗都是好的呢,没有破的。”
“不是碗的事,你等我一下。”
“沈老板来了,锅里的东西都给我来上两份。”陆掌柜地一看沈临川支摊子呢就忙过来了,那把子肉吃起来特别的香,吃上一口呀,让人夜里都念着呢。
“哎,陆掌柜稍等。”
沈临川去烧饼摊子拿了个烧饼,“王大叔,今儿先打出来这么多呀。”
烧饼王嘿嘿笑了起来,“这不是怕跟昨日似的买得人太多了,我这边打不出来,你说急人不急人。”
烧饼王今儿特意先打了二十烧饼出来,放在竹篮子里面,篮子还垫了白色的棉花垫子保温用,拿出来还是热得呢。
沈临川放了三个铜板在人家的钱匣子里,烧饼王推拒道:“不过一个烧饼,哪里要给铜板的。”
“都是做生意的,不能白要了王大叔你的。”
沈临川拿过来了个烧饼,泥炉上的锅也开了,沈临川在烧饼里面夹了块豆干,虎皮鸡蛋也对半切开给放了进去,最后来上一点肉汁,“多谢了,谢谢你帮我洗碗。”
那小徒弟愣了一瞬,随后眼中迸发出亮光,“谢谢老板!”
半大小子拿着烧饼跑远了,这得好几个铜板呢,里面还给他夹了鸡蛋呢!
锅里的把子肉已经热好了,沈临川把木柴抽出了一些,里面用炭火温着就成了,陆掌柜的笑着说道:“沈小哥真是好心。”
沈临川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陆老板是要用自家的碗还是用我家的碗?”
“哦?怎么个说法?”
沈临川拿了个碗给他看,“用我家的碗押金两文,送过来退押金。”
陆掌柜哈哈笑了起来,“沈小哥会做生意,等我去家里拿碗去!”
趁着陆掌柜去拿碗的空隙,沈临川已经卖出了几块豆干和干豆角,一文钱一个,去隔壁买上个烧饼夹着吃,早食儿就这么解决了。
还有小孩子想吃豆干的,就用竹签给串起来,能拿在手上吃,才一文钱一个,还是个挂着肉味儿的小吃呢。
今天不用吆喝不少人围了过来,陆掌柜昨儿没买到豆干今儿特意多要了一些,才一文钱一个,便宜。
周宁在他老爹那帮了会儿忙就过来收铜板了,今天的把子肉丝他做得呢,听见人家夸东西好吃,他也很是高兴。
今天带过来的把子肉还多呢,早市一过依旧卖完了,摊子上的碗用了一大半。
沈临川生意好,除了自家高兴,最高兴地就数隔壁的烧饼王了,因为沈临川的摊子生意好,引了不少的人过来,不少人会在他这买上个烧饼一道吃呢。
沈临川的东西一卖完,周大就催促着两人回家去了,他知道他家哥儿婿还得回家用功呢。
沈临川和周宁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了,“爹,那我宁哥儿先回去了,你晌午吃饭的时候不要省。”
“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呀,你和宁哥儿快些回家去吧。”
烧饼王老汉笑着打趣:“周大呀,你这哥儿婿孝顺你这是,沈小哥,你这生意这么好不如多做一些,也能多挣些银钱,这才早市刚下你的把子肉就卖完了。”
沈临川随口说道:“家中太忙了。”
两人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回家去了,杂物带回家一部分,要不然他爹一个人推着回来也太重了些。
烧饼王老汉还在和周大说话:“周大呀,你这哥儿婿真能干,你看那生意好的,要是能多卖会儿那岂不是家中都要富裕起来了。”
周大嘿嘿笑道:“他忙,他忙,读书人哪能和我一样。”
烧饼王嘴上直夸周大好福气,他希望沈临川能多卖一会儿,这样他的烧饼生意也能多挣点。
沈临川和周宁也沿着官道回家去了,沈临川问道:“宁哥儿想咱家生意多做一会儿吗?这样咱家能多挣一些。”
周宁摇头,“小生意做太久了耽误你读书,不能既要又要,不能太贪心。”
沈临川勾住了周宁的手指,周宁想躲,“路上都是人,被人家瞅见了。”
“挡着呢看不见。”沈临川如愿勾住了他家夫郎的手指,他接着说道:“若是一个人天天吃一样东西,一下子吃了个过瘾,你说他明天还想吃吗?”
“自然不会。”
“咱家生意也一样,有的人想买买不到,想吃吃不上,闻着香味儿越发惦记,买了也没吃过瘾,你说他是不是还想买。”
“肯定的。”
“这叫饥饿营销,就像让一个人吃不饱,你说他想不想吃饱饭,一直让他饿着,他就越想吃饱,和咱家做生意一个道理,而且越是有人买不上,咱家日后的名气就越大。”
“沈临川,你可真聪明!”
被自家夫郎夸了沈临川很是受用,“我家夫郎也能干。”
回去的路上沈临川和周宁商量了一下每天准备多少食材,把子肉一天十斤能出四十片,豆干和干豆角便宜卖得最快,各准备五十个,鸡蛋一天二十个,这样一天就能卖出大概六百文。
他们的小摊子随着他爹的肉摊子出摊,他爹一天收猪两天卖猪肉,理想状态下一个月能出上二十日天,两人的小食摊儿算是无本的生意,每天都要用上十斤五花肉。
抛掉休息天不好不出摊,一个月至少能出十五到十七天,那大概就是十两银子了,还有便宜的猪杂碎猪头肉能卖上一头,那一个月大概就能挣上差不多十五两银子了。
沈临川噼里啪啦一通和周宁盘算,周宁惊讶道:“竟然能挣上这么多!”
“听着挺多的,别忘了咱爹可没收咱两的肉钱,一天十斤猪肉呢,一个月最少就得五两银子呢,不算咱两的人工费,也就挣了十两呢。”
“咱两干活还算钱呀?”
“算呀,你这雇人做得话不得给人家铜板呀,还有豆干呢,还得刨去一两银子呢,其实算算一个月挣得不算多了。”
沈临川一通算,周宁也听得明白,越发觉得沈临川厉害。
不过沈临川还要读书呢,一个月能挣上十两银子呢,比他爹一个月卖猪肉挣得都多呢。
两人盘算了一阵,决定以后就只做早市这一阵生意,这样不耽误沈临川回来读书。
周大在镇上卖到下午半晌也推着车回来了,因着现在他家哥儿婿那要用一些猪肉,刚好一头猪两日就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边角料,他就推着架子车在回家路过的村子吆喝吆喝也就处理掉了。
周大现在越发对沈临川满意,若是刚开始对他好是因为他家哥儿的原因,现在见沈临川一门心思地为着这个家,家里的日子呀也越过越和顺。
夜里睡觉的时候沈临川周宁二人依偎在一起,外面渐渐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两人一夜好梦。
沈临川习惯了早起,每次都是天一亮就睁开了眼睛,今天沈临川一睁眼屋里竟然还黑漆漆呢,院子里的鸡已经在打鸣了,外面沙沙地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原来是下雨了,这还是沈临川来这头一场雨呢,现在虽然刚入了夏,但这场雨怎么不算春雨贵如油呢,刚好家里的麦子地也省得浇了。
天这会儿还不亮呢,沈临川难得赖了一会儿床,他家夫郎窝在自己脖颈处睡得正香呢,沈临川拉了下被子手上偷摸捏上了他家夫郎漂亮胸肌,周宁睡得正香呢被沈临川给弄醒了。
周宁迷迷糊糊说道:“沈临川,天还没亮呢。”
“知道,你接着睡。”
胸口作怪的手不停,周宁被闹醒了,“下雨了呀。”
“嗯,今儿不用起那么早。”
周宁打了个哈欠把胸口的手给抽一边去了,“今日不用打水了,路上不好走爹肯定不收猪了,缸的水够今儿做饭使得了。”
“嗯,还早,你接着睡。”
周宁微微瞪了一眼身旁的人,都被他的小相公弄醒了,他还怎么睡呀。
沈临川调笑了一句,“生气了,那我让你摸回去,我好摸的,滑。”
周宁才不搭理不正经的沈临川呢,两人躲在床上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闲话,屋里渐渐能看见东西了。
周宁也睡不着了,起身坐了起来,拿起枕边的木簪子随手把长发挽了起来。
周宁都不躺床上了,沈临川一个人觉得没趣儿,也跟着起来,推门一看地上湿漉漉一片,这会儿下着小雨呢。
沈临川取下了挂在墙上的蓑衣,“趁着雨不大,我去把水给挑满了。”
“那你别滑倒了。”
沈临川不想停歇一日,若是没有这个意志力他还怎么走科举,他要有十足的准备,身体要锻炼好,学识也要手拿把掐。
沈临川一脚踏出堂屋门,泥土沾满了整个鞋子,沈临川微微皱眉没有踩实了,他正打算出去呢,周宁叫住了他,“穿草鞋吧,穿上不滑。”
沈临川的眉头这才舒展开了,“好,省得把鞋子给弄脏了。”
沈临川换上了一双草鞋拎着木桶出门去了,周宁今儿起来得早,一家都难得歇息上一日,他进厨屋做饭去了。
沈临川披着蓑衣来来回回十来趟,那双草鞋上裹满了泥巴,沈临川裤腿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腿,一缸水给打得满满当当的。
他站在厨屋门口解开了蓑衣,摘下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得练,之前用扁担挑水他没啥问题了,用手提现在还有些费劲。
周宁打了热水端了过来,“洗洗脚。”
沈临川忙脱了裹满泥巴的草鞋,洗干净了脚这才穿上了布鞋。
“做包子呢。”
“嗯,今天起得早,做一锅包子。”
沈临川伸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的青菜馅,里面放了木耳、豆干丁还有小虾皮,那些小虾皮还是他和宁哥儿在他家地头的小河沟里捞得呢。
“弄得什么青菜呀这是,刚出去摘野菜了?”
“没,咱家菜园子里冒出一些马齿苋,给摘了个干净。”周宁正手下擀着包子皮呢,“你快去用功,这用不上你。”
沈临川凑过去亲了一口他家夫郎,“辛苦了,我家夫郎。”
周宁头都没抬,只是手下有些僵硬地擀着包子皮,沈临川心情大好地去堂屋读书去了。
两人成亲时日不算短了,他家夫郎还没习惯他的亲亲呢。
沈临川进了堂屋依旧是先打了一套拳法练身,然后才拿起书本诵读了起来。
周宁在厨屋包包子呢,听见沈临川的读书声也不由嘴角勾了起来。
今儿一天都在下雨,沈临川刚打完水之后雨越下越大了起来,一直到下午才停住了,天上露出橘色的云彩。
沈临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雨后空气中都带着一丝草木的芳香。
今儿一家人都没出去,周宁在一旁跟着沈临川写大字,周大在自己屋里煮上一壶小酒配上一碟子油炸花生慢慢悠悠又是一天。
沈临川过去检查他家夫郎的课业,只见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沈临川三字,沈临川笑了一声,“记得怎么写了吗?”
周宁赶紧点头,“记得了,记得了,不下雨了,我想出去捡一些笋子。”
周宁迫不及待想出去,原来读书是这么辛苦的事啊!
他被沈临川压着写了快一日的大字了,那毛笔尖怎么这么软呀,他总是写成一团,悬着手腕还要力气轻一些,简直是太折磨人了,还不如让他去翻地呢!
沈临川坐了过来,见他夫郎这耐不住的样子有些好笑,“捡什么笋子呀,这刚下过雨外面都是泥。”
沈临川拉过周宁的手给他揉了揉手腕,“以后早市儿回来了,你都跟着我写大字。”
周宁石化了要,“家,家里还要干活,我还要洗衣裳,砍柴,喂鸡!”
“又不是天天都要干这些活儿,那就只写到晌午怎么样,下午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听沈临川这么说周宁松了口气,这读书识字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今儿沈临川教他写大字他刚开始还挺高兴,整个大杨树村也就意哥儿识字,他爹教他的,意哥儿以后也是要做郎中的,不识字怎么给人家抓药呀。
周宁浑身都是力气,劈柴挑水斩猪下地都不成问题,偏偏被这小小的毛笔给难住了。
他心里转了一下说道:“我学识字无用,还浪费纸,不如省下这些纸给你用。”
沈临川差点笑出来,他这笨夫郎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心里想什么脸上都露了出来,“不就是几张纸,咱两做生意挣得铜板还买不上几张纸?怎么,你连你相公我的名字都不乐意写?”
周宁赶紧摇头,“愿意的,愿意的。”
沈临川凑了过去,“今儿辛苦了,奖励你个亲亲。”
沈临川还没亲上去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起来,“大哥,大哥,在家吗?”
周宁被吓得险些跌坐在地上,还是沈临川拉住了他才避免了一场事故发生,被打扰了亲亲沈临川有些黑脸,伸头一看原来是熟人呀,他脸上挂上了笑,“二叔,啥事呀?”
“你爹在家吗?”
“在东屋呢。”
周大听见有人喊他也出来了,“老二呀,进屋坐。”
周大引着周老二坐在了堂屋,堂屋的桌子上还放着沈临川的书呢,沈临川下手给收拾了起来。
周宁给他二叔倒了一碗水,也不说话老实挨着沈临川坐着。
“老二呀,啥事呀?”
“没啥事,就是过来坐坐,想着今儿下雨呢,大哥肯定没出去做生意。”
周老二眼神扫了一眼沈临川周宁二人,“临川来我家有些时日了吧。”
沈临川脸上带着三分笑,“劳二叔惦记。”
“都是一家人,我是你亲二叔,以后有啥事找你二叔我就成,我家有成和你同岁,他是头年考中的童生,经常来我家转转,你两同岁也有话说。”
周大乐呵呵地说道:“对对对,都是读书人,你们读书人在一块讨论讨论学问,我家临川也是个童生哩。”
沈临川嘴角的笑带着一丝讥讽,他家有他爹在呢,他有啥事不先去找他爹,而是找他这个二叔?
“唉,那不一样,有成的童生是新考的,临川读书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问就是了。”
“都一样的,一样的,临川的童生比有成的考的还早呢,临川,你啥时候考中的?”
周大直肠子没听出来他兄弟周老二的贬低,只当是好心让沈临川去请教周有成学问。
“爹,我十岁那年就考中了童生了,有成是十七还是十八才考中的吧,我比他早七八年呢。”
沈临川踩了一下周老二,有啥可得意的,十七八才考中了童生,若真论起来那周有成还比不过原身聪慧呢。
周老二一向以他的读书人儿子骄傲,去年又考中了童生,在村中越发得意了,被沈临川这么一说他脸上有些不好看。
“那……”
“爹,有成哥读了几年书了?”
不等周老二说话,沈临川就给他打断了。
“你有成哥,十岁那年就送镇上读书了,刚好你那年考中童生,还挺巧。”周大笑呵呵地说道。
第32章 032 春菜春果
周老二暗中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伶牙俐齿, 这是在点他家有成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考中了童生。
周老二和周大虽是亲兄弟两,但性格却天差地别,周家爹娘那会儿偏宠机灵的小儿子,就送了家中老大去跟着人家学杀猪。
半大小子送去人家那当了七八年的学徒一个铜板都不给的, 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呀, 这才学会了杀猪的手艺。
小儿子机灵则养在了膝下, 周大跟人家当杀猪学徒,住在那屠户家,虽然又脏又累,但好在教他的师父不是什么坏人,用是真的用, 手艺也是真的教。
一个月回来个一两趟还能给家里带一些荤腥,到了出师的年岁才回了家。
议亲的时候给老大找了不好生养的哥儿, 给老二找的确是个女娘, 老两口那会心都偏向了小儿子。
周大性子老实憨厚,知道他爹娘偏心,但养老送终大头还是他出的呢,老两口没了之后两家才分了家,就连地都是周大家三亩, 周老二家四亩。
那会儿周宁还小,他爹的事他不知道,周大也没和周宁提过, 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周老二嘴能说着呢,听沈临川暗中嘲讽他家有成读了这么些年书了才考中童生,心中越发不喜,却还脸上带笑说道:“有成用功了这些年总算有所成,明年他就要下场考秀才了, 咱老周家就有成这么一个读书人。”
“挺好的,我明年也下场呢。”
“哦?临川你不是不读了,我听咱村里人说你的褥子杂物这些都从镇上拉了回来。”
“二叔不是不读,是家中刚办了我和宁哥儿的婚事,如今手头紧,镇上的束脩又贵,我打算现在家读上一年。”
周老二听沈临川这么说心中更加骂骂咧咧了,考了这么些年的秀才还没考中,明年还要考呢,他知道沈临川从镇上的学堂退了学了,但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还没歇了读书的念头呢!
这沈临川要是接着读书的话,那他大哥不就要供着两个读书人了,他家有成用的岂不是要分一半给沈临川这个小兔崽子!
周老二今儿原本是想过来说教沈临川一个赘婿在周家就该守规矩,这会儿说到了读书的事,他早忘了今儿来这的目的,不是,这沈临川竟然还打算读书啊!
周老二咳了一声,“临川呀,你既然知道你爹现在手头穷,那就该歇了读书的念头,听说你大哥沈家那边,不就是因着读书穷了下来,你爹能干,若是不读书了,你家日子过得差不了。”
这话沈大哥他们说,沈临川自然知道他大哥是好意,但周老二这么说无非就是怕他爹若供他读书,那周有成或许就供不上了,乡下人家没见过谁家一下子供着两个读书人的。
周大说道:“老二你莫说这丧气话,孩子有志气咱做长辈的就该多支持。”
“那是,那是。”周老二得知了沈临川还要接着读书的事,他坐不住了起身站了起来,“没啥事,我就过来看看,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成,路上慢点,刚下雨路上都是泥。”
周老二客气了两句回家去了,出了周大家的门气得他呸了一声,这沈临川书读成那样还接着读呢,那沈临川要能考中秀才了,他周老二跟他姓!
今儿原本是想和他大哥说说让他支起来呢,这沈临川不过是一个上门赘婿,哪能让他骑到他们老周家的头上,谁知道不仅没和他大哥说让他大哥拿捏住沈临川,还被那兔崽子明里暗里嘲讽了一番!
周老二气得快步回家去了,一个不察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他哎呦了两声,还弄了一声的泥,心里越发气恼。
觉得自从沈临川来了之后他家日子就过得不顺,成亲那天让他家当众丢了那么大的人,还害得他家从老大家拿肉都拿不过来的,他这都好久没吃上肉了,他哪里过过这种苦日子呀,以前可是三天两头能吃上肉的啊!
今儿刚出了周大家的门,这还没走多远呢就摔了一个屁股墩,这姓沈的兔崽子克他!
周老二扶着都是泥的地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回家去了。
胡彩云坐在堂屋门口翘着脚吃瓜子呢,旁边是周芳姐儿正在绣花呢,胡彩云正等着周老二回来呢,看见一身泥的人哎了一声,“怎么弄成这样呀,老大家还动手了不成!”
“不是,走路上滑到了,真的是倒霉。”周老二扶着腰进来了。
周芳姐儿怕他爹弄脏了她的裙子忙躲一边去了,“爹,你和大伯说了没,那沈临川也太蹬鼻子上脸了些,凭什么管着我们拿肉呀,之前大伯可都是不说什么了,怎么如今他沈临川来了,这肉就拿不得了。”
“别说了,我看那沈临川就是克咱家,我刚出了他家门就滑倒了!”
周老二接着说道:“我让大哥管着点沈临川的事还没说出口呢,不知咋了说到有成读书的事,谁知道那沈临川明年也是要下场考秀才的!”
“什么!”胡彩云尖叫了一声,“他沈临川不是不读了,怎么又突然明年要下场了,若是他沈临川也要读书,那岂不是要占去了我们有成的好处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赶紧回来了,不能让沈临川读书,这不妨碍到我家有成了。”
“对,不能让沈临川读书了,大哥也是糊涂,我们有成姓周,那沈临川姓沈,咱有成才是老周家的人!”胡彩云说着就要出去,“我去找大哥说去!”
“回来!”周老二拉住了胡彩云,“你去说有什么用,沈临川现在也没在学堂,人家在家里读书,咱还能不让人家读了不成,不能让他碍着咱家有成读书了,等有成回来了让他去看看大哥表表孝心。”
周老二心中憋屈,这沈临川果然克他家,以前两家供着他家有成一个读书人,他大哥家还得敬着他家呢,他家唯一一个男丁,还是个读书人,要是宁哥儿嫁出去了,那他大哥还得靠他家呢,挣多少银子日后不都是他家有成的。
如今沈临川入赘了过去,这家产不仅没了,他们家反倒要过去巴结老大家,有成他大哥家可是供着呢还,可不能断了这供应!
当初周宁一直相看不成,要说比周大还急的那就是周老二家,周宁才十四岁就想把人给嫁出去了,这样周大挣得都是他家的了,胡彩云想尽办法给周宁找人家,一直拖到了周宁十九。
周老二一家都认定了周宁是嫁不出了,还能帮着他爹挣钱,心里这才好受一点,就当两人都给他家挣呢,谁知道周宁突然传出来订亲了,不过三日就成亲了,打得他家一个措手不及。
胡彩云听说沈临川还要读书呢,气得脸都变形了,“他沈临川若真能考中了,人家沈家又不傻能让读书人入赘,让那沈临川考不中,考不中,咱们周家只能出有成一个读书人!”
胡彩云恶毒地诅咒沈临川一直考不中,若是明年她儿子考中了秀才,那沈临川考不中,老大家为了沾她家的光,不还得供他家有成读书。
周老二原本想去埋汰一下沈临川的,谁知道过去了一点好没讨到,周大还没听出来周老二话里话外的贬低,乐呵呵地只当自家兄弟过来串门。
周宁虽然没啥心眼性子又直,但他可听出来他二叔看不上沈临川,还想嘲讽沈临川这些年不过是个童生罢了。
周大和两人说了声就回屋去了,他哥儿婿用功着呢,他就不打扰了。
周大一走,沈临川就拉过了周宁坐在他腿上,“怎么了,生气了,看这脸板这么长。”
大白天的,周宁面皮薄,刚沈临川想亲他差点被人家撞破了,现在更是不肯坐他腿上了,沈临川箍着他家夫郎劲瘦的腰肢不撒手,“坐好,一会儿闹得咱两都摔地上了。”
周宁这才虚虚坐着生怕坐坏了他的小相公,“让人家看见了。”
“地上都是泥,谁没事干乱跑呀,也就咱这好二叔黄鼠狼给鸡拜年。”沈临川亲了一口他家夫郎,“说,是不是生气了。”
“有点生气,二叔就是想来咱家多管闲事,还嫌你读书,就是怕爹不供周有成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
周宁瞪了一眼沈临川,“我又不傻,之前供着他家是因为爹觉得都是自家人,出个读书人不容易,我是怕若是嫁出去了日后爹没人照应,这才对他家多迁就,越发得寸进尺,今儿二叔过来也不知道干嘛来了。”
“还能干嘛来了,当然是为了我这个赘婿了,估摸是觉得我挡了他家占好处了,想让爹或者你拿捏我呢,谁知道一扯到周有成自己乱了方寸。”
沈临川低着脑袋在周宁的脖子上蹭,“你相公我呀压力大,明年考不中秀才了,我家夫郎肯定要受委屈了。”
周宁一听沈临川这么说忙安慰道:“你不要怕,歇一会儿,我陪着你。”
“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呀,二叔一家凶神恶煞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么打得过呀~”
“嗯,我保护你!”
沈临川好一通卖惨,抱着周宁占够了便宜这才依依不舍松开了手,果然只要他一示弱,他家夫郎就让干嘛干嘛,乖乖坐自己腿上,腰真的好瘦呀!
沈临川的生意现在在集市上小有名气,头几日都是要多少卖多少,但每天就这么多东西,来得晚了不少人买不上。
沈临川的把子肉炖得软烂香糯,肥肉肥而不腻,瘦肉香儿不柴,里面的豆干鸡蛋这些也都带着肉味儿。
就连猪杂碎现在都卖得挺好的,头一天就能给卖完了。
这两日更是摊子还没支起来呢就有人围了上来,几个人看样子等了一会儿,一看见沈临川他们来了就抢着往前挤,“我先来的。”
“起开,我先来的!”
“不要着急,这会儿没几个人呢,大家伙都能买到。”沈临川劝道。
沈临川这边早上比周大那都忙呢,周宁就过来这边帮忙,这会儿麻利地把两人的小摊子给支上了。
有人急着说道:“给我来一块把子肉,两块豆干,一把干豆角。”
沈临川点头应下了,“好,稍等一会儿,这会儿锅里的肉还没热好呢。”
常在集市上买菜的人家摸清了沈临川的出摊日子,随着他爹周大的猪肉摊子一块出,三天或者四天出上两日,这头一日呀必有便宜的杂碎,十文钱一斤,花上几个铜板就能买上一碗呢。
而且大家都知道用摊子上的碗要付押金,很好退的,拿过来人家就立马给退了,也不拘你用上几日,但总归是用自家碗方便,要是想买把子肉或者猪杂碎的,就提前在篮子里装上一只自家的碗。
今儿有把子肉还有猪杂碎,沈临川卖吃食儿,周宁就在一旁收铜板。
都是住在周围的普通人家或者铺子掌柜的,多是要一片两片,或者要上四片的,家里在有钱也不会说要上许多的,来得早了一般都能买上。
沈临川送走了排在前面的几个客人,一个瘦弱的男子拿了一个青花大海碗,“我要十片把子肉,十片豆干。”
沈临川还没说话呢后面就有人嚷嚷了起来,“你怎么要怎么多呀,我们也都是排队了,你要这么多吃得完吗!”
“就是呀,就是呀!”
那男子瞪了一眼,“你管我,老子有的是银子,老子爱买多少买多少!”
沈临川一看这个人就是个二道贩子,从他这低价买过来,在去其他儿高价卖出去,“抱歉,都是限量的,把子肉一个人最多能买上两片。”
“之前怎么没听说这规矩,是不是故意针对我的!”那瘦弱的男子把一角碎银子往案子上一拍,“倒是不知道老子花了银子买不到东西的!”
周宁眉头微皱,拿起泥炉旁的木柴一棍子敲在了那角碎银子上,“你想找事!”
周宁一柴火棍敲下去,那碎银子直接嵌在了桌子上,沈临川面带笑容,“不好意思哈,吓到你了,我家夫郎就这脾气。”
“我,我不买了,把,把我的银子给我……”那小贩子哆哆嗦嗦地说道,被周宁吓得腿肚子都是抖的,没见过这么凶的小哥儿,这哪里像小哥儿呀!
周大也拎着杀猪刀过来了,“想闹事呀,也不问问我这把杀猪刀愿不愿意。”
周大人高马大的,小贩子吓得腿这些都软了,“没,没有。”
周大杀猪刀一翘把那角碎银子给翘了出去,只见桌面上留下半个指头肚那么深的坑,“拿去。”
周大拎着杀猪刀溜达了一群,又风轻云淡回去了,看似是给那人翘银子,大家谁不知道也啊,这是给他这哥儿婿撑腰呢。
小贩子拿着银子赶紧跑了,这个不大的小摊子竟然有两个凶神恶煞罩着呢!
这小贩子不是这一片的,不知道沈临川是周大的哥儿婿,这附近的人可都是知道的。
周大是个杀猪的屠户,他家哥儿也能轻轻松松扛起来半扇猪,两人都是热心肠的人,要是有事了喊一声肯定帮你的,但绝不会因为人家好说话而看轻了去。
周大又砰砰帮人家跺起了肉馅,扭头又说了一句,“宁哥儿,你一个小哥儿别打打杀杀的,你看看那好好的案子留了个坑。”
沈临川憋笑道:“爹,宁哥儿不小心,我看咱家案子留着坑挺好看的,以后看谁敢来闹事。”
周宁歪头看沈临川,在夸他。
沈临川朝他家夫郎眨了下眼,然后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这把子肉猪杂碎弄起来耗时耗力,倒不是我家不愿意多做,实在是一天就能做这么多,以后一个人至多买上两片,请大家见谅,要不然有的人吃不上。”
排队的人没有不同意的,谁家也不会说一下子买个五片的,那可就是五十文呢,一斗米十斤三十文,买上五片都能买上两斗米了,省吃俭用够一家三口吃上大半个月了。
沈临川接着忙活了起来,现在他的小摊儿在这条集市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限量不仅能防止有人高价二次贩卖,还能饥饿营销,不能一下子让人吃腻味了。
摊子忙不过一个小时就卖完了,早市儿都没有下去呢,周宁让沈临川去后面歇一会儿,他去帮他爹的忙去了,等到早市儿一过两人照旧背了些重物回家去了。
小摊子开了这么些时日了,沈临川每天都记着账呢,现在已经攒下了六两多银子了,看着家里堆积越来越多的铜板,沈临川高兴着呢,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两人各自背了个背篓走在集市上,现在渐渐热了起来,天也越来越长了,到了晌午头的时候站在日头下能晒得你一头的汗,这会儿不过八点多些,天还凉爽着呢,卖菜卖肉的小摊子还热闹着呢。
集市两边是各种小食儿摊子和卖菜的摊子,四月中旬呢这会儿,不少果蔬都上来了。
生菜、嫩豌豆片儿、茴香苗、春韭菜这些嫩生生地摆在小摊子,还有刚挂红的桃儿,橙红的杏儿,殷红的李子,盛在小竹篮里煞是喜人。
沈临川这阵子喜欢买上一把韭菜,这一年当中呀就数这阵子的韭菜香嘞,水嫩渣子少,辛香味浓郁,到了夏日呀,这韭菜叶子就宽上不少,味道也差上几分。
弄上些韭菜鸡蛋塌饼子,周宁很是喜欢吃,说来做法也简单,直接韭菜切碎把鸡蛋磕就去就行了,在擀上两张圆薄面皮子,一圈全面掐出花印子,放在热油锅里烙就成了。
饼皮透亮焦酥,鸡蛋裹着辛香的韭菜,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这不会像夏日的韭菜那样留有臭味。
沈临川多看了两眼摊子上的细叶嫩春韭,周宁也有些馋了,“买两把吧。”
“成。”
两人上前挑了两把嫩春韭,都是乡下农户自己种的,一早挑着箩筐过来了,韭菜根那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呢。
不过这会儿虽然绿叶菜便宜了一些了,两把韭菜才花了五文钱,但这些桃呀杏呀刚上,还贵着呢,吃些春菜春果改改口。
沈临川如今手上富裕,自然不吝惜银钱,旁边就是人家的果子摊子旁,“吃桃儿还是杏儿?要不都买一些吧,李子就不要了,李子这会儿还酸得厉害呢,不甜。”
“沈临川别买了,太贵了些了。”
卖果子的货郎满脸堆笑捧着个杏儿给沈临川看,“夫郎你瞅瞅这杏儿,过了这阵可就没了,你看看跟鸡蛋那么大呢,一个五文,甜着呢。”
一个杏儿五文,和鸡蛋一个价了,周宁舍得花上五文买个鸡蛋,但舍不得花上五文买上个杏儿,他觉得不值。
“宁哥儿,宁哥儿要一些吧,我想吃了。”沈临川拽着周宁的袖子小声撒娇,周宁最吃沈临川这套了,周宁当即说道:“买!”
货郎很是高兴,“夫郎,你家相公可真疼您哩。”
沈临川捧腹笑了起来,“他才是我夫郎,我是他相公。”
“哎呦,你瞧瞧我这人没老呢就先老眼昏花了,对不住,对不住。”
沈临川生得白,周宁皮肤则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形又差不多,那货郎没瞅见孕痣一时间搞混了。
沈临川挑了六个挂红的杏儿,这会儿摘下的杏儿都是树上熟的,最是好吃的时候,过了这阵可就没了。
桃子还没熟呢,但货郎为了卖个高价儿也早早摘下来了一些,一只八文,沈临川只要了三个桃子,等盛夏桃子成熟了那会儿才是最好吃的时候呢,这会儿还差着意思呢。
六个杏儿,三个桃儿,一共花了五十四文。
“夫郎,付铜板。”
周宁数了铜板给付了过去,两人相携离开了小摊子。
那货郎暗中啧了一声,这对夫夫生得倒是登对,就是他把这家夫郎认成了男子。
“回家我给你洗杏儿吃,这杏儿我摸着是沙的,好吃着呢。”
沈临川是不大喜欢吃酸的东西,桃子还成,杏子他觉得酸,很少吃这些,但他见街上穿着好一些的妇人夫郎篮子里都会买上几个桃呀杏呀,人家有的,他家夫郎也得有。
周宁嗯了一声,听起来兴致有些不大高。
“哎呀,我内急,宁哥儿你帮我看下背篓,我去如个厕去!”
沈临川放下背篓就跑远了,周宁守着两个背篓等沈临川回来,沈临川生这么好,他却被人家认成了男子,周宁心里升起一丝自卑。
杀猪匠的哥儿配读书人,村中人八成有说两人闲话的。
周宁等了一会儿,沈临川就又急匆匆回来了,“走,我们回家。”
两人出了镇子走在官道上,沈临川往周宁的手里塞了个光滑的东西,周宁手心一凉下意识抬起了手,只见手上躺着一根漂亮的木簪子。
沈临川满脸笑意看着他家夫郎,“喜欢吗?”
“怎么买了簪子,贵不贵呀。”周宁鼻子泛酸。
“我两成亲这么久了,我还没送过我家夫郎东西呢,这样,我家夫郎日日带着相公我送的木簪子,每天早上挽发的时候,就会想起你相公我呀,这样就能日日想我了!”
“沈临川,你怎么这么好呀。”
“我才不好呢,我沈临川呀就是个自私鬼,我看出来了,我家夫郎呀现在这会儿心里想着别人呢,不许想别人,快想我,想我!”
第33章 033 生上他三五个
周宁被逗得露出了笑脸, 手上拿着那根簪子很是喜欢。
沈临川拿过了那根油亮的木簪子,“你看看我翻遍了整个摊子才找到了一根带水浪纹的木簪子,我叫沈临川,川里面水, 这根簪子就代表我。”
沈临川说着就给周宁挽在了头上, 黑檀木的木簪子在日头下泛着亮光, “很漂亮,我家夫郎是最漂亮的人儿了!”
周宁被沈临川夸得脸红,“小,小点声。”
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不断行人,让人家听见多不好意思呀。
沈临川才不在乎呢, “我又没说错,我家夫郎就是最漂亮的小哥儿了。”
周宁得了根漂亮的木簪子挺高兴的, 这是沈临川送他的头一个东西, 他以后要天天带上。
沈临川拉住了他家夫郎的手,“走回家,今儿咱弄些春卷出来,还有杏儿也洗出来尝尝味儿。”
周宁没有躲了虽然还是不好意思,但还是任由沈临川牵住了他的手。
沈临川这会儿心里骂着周老二和胡彩云二人呢, 虽然他家夫郎不高兴是那卖果子的货郎引起的,但人家只是无心之失,罪魁祸首还是那两人。
他知道胡彩云给宁哥儿找夫家的时候肯定没少言语打压, 这才让他家夫郎对相貌不自信,但明明他家夫郎样貌生得一点也不差,长得哪哪都合他的心意。
两人走到大杨树村也才不到十点钟,石婆子坐在村口那纳鞋底呢,看见两人回来了说道:“临川宁哥儿回来了, 你家来亲戚了,应该是你家大哥来了。”
周宁成亲的时候,石婆子家离得近去看了热闹,她是记得沈临川大哥一家的。
沈临川一听他大哥来了忙和周宁回家去了,还没走到他家门口呢就看见他大哥坐在架子车上,两个小的在上面嬉闹成一团,隔老远沈临川就喊了起来,“大哥!”
两人快步走了过来了,沈大哥见了家中小弟也抑制不住地高兴,“我来给你送架子车,我一做好就过来了。”
周宁从腰间拿出钥匙开了院门,“大哥,快些进来。”
沈大哥推着架子车进了院子,两个小的坐在上面不肯下来,虽然没做过牛车骡车,但这架子车也很是宽敞,两个小的很是喜欢。
沈临川一手一个把两个小的抱了下来,“是不是都重了,二叔都要抱不动了呢。”
沈虎子用手背擦了擦鼻子,“二叔,我长高了呢!我娘说得!”
沈大哥轻推了他家小子一下,“喊人呀。”
沈虎子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宁小叔好。”
沈小鱼也跟着喊道:“宁小叔。”
两个小的过来了,周宁挺高兴的,“小叔给你们洗果子去。”
一听说有果子吃沈虎子眼睛都亮了,他今年还没吃过果子呢!
周宁把篮子里的杏儿桃子洗了出来,留下了一个杏儿给他爹,剩下的都拿了出来了,招呼过来两个小的一人塞了一个鸡蛋大的杏儿,“吃。”
果子都贵,沈家两个小孩子不常吃,沈虎子恨不得一口给吞了,还是沈小鱼是个小哥儿斯文,捧着个杏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大哥你也吃。”周宁端了碗过去。
“哎。”沈大哥拿了一个。
周宁又给沈临川拿了一个,剩下一个他拿了起来,沈临川不爱吃这带酸味儿的果子,他那桃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地儿卖得贵也是因为新鲜果子刚上市。
沈临川把那枚杏子给掰开了,“虎子,小鱼过来。”
沈虎子看他爹的脸色,沈小鱼摇头不肯接,一人一个。
沈临川给塞了过去,“二叔不喜欢吃杏儿,你两小孩子吃。”
周宁手上的杏儿已经咬了一口了,他想给沈临川吃一口,但他大哥在这呢没好意思,悄悄扯沈临川的袖子让他背过来身,周宁这才把杏儿递到了沈临川嘴边,“尝尝。”
沈临川笑着咬了一下口,酸得他脸都皱了起来,“不成,不成,我吃不得酸。”
周宁被他给逗笑了,见他是真吃不得酸这才不让他吃了,“我把桃子给切开,你一会儿吃桃子,那个不酸。”
“成。”
周宁又去把那个三个桃子给切成了瓣,一人拿了一瓣,沈临川这人挑剔着呢,嫌弃桃子摘得太早了,水唧唧,就挂着点桃子味儿。
沈临川边吃边围着那辆架子车转,沈大哥很是自豪地下手拍了拍,“怎么样,用了好榆木,料子硬,只要不放在外面风吹雨淋,用个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大哥,用的铁轴杆呀!”
沈大哥嘿嘿笑了起来,“你大嫂说了就当送你两成亲的礼了,让打扎实一点,这轴杆就用了铁的,拉起来还轻一些呢。”
“大哥,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
这一节铁轴杆不便宜呢,铁贵,这一节怕要一两银子呢。
“大哥,这一两架子车本钱下来得多少呀?”
“先说好呀,大哥不要你的银子,不瞒你说板料人工差不多得三两银子。”
板料二两,人工一两,比打一副独轮车要贵一半呢。
沈临川心里有了数,他也不和他大哥客气,那会儿说好了板料他来出的,一会儿在给他大哥一两银子。
沈临川大概在心里算了一下,他大哥头一次打这种架子车慢一些,还要边琢磨边打,有小半个月了,“大哥,你若是做熟练的话七八日可能打上一副架子车?”
“能的,车板子好打,就是车轱辘要费些时日,到时候一辆架子车要三两多些银子,我能挣一两多些。”
“那就是不停歇的话,一个月能挣六两银子,那不是也没比大哥平日里多挣多少?”
“话不能这么说,这架子车是长久的生意,就咱家会做,乡下人穷苦,要是要太贵了打得人肯定少,不如价格公道一些,而且再说了,这木匠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儿干的。”
一般接到的大活计多是哥儿女娘出嫁打些家具做嫁妆,或者谁家盖了新房了打门、案子、床这些,也不能够日日有活儿的,算下来一个月能挣三两多银子都不错了。
要是给人家打架子车一个月就能挣上六两银子呢!
沈大哥越想越觉得挣得不算少了,他辛苦点不算啥。
周宁煮了些粗茶叶出来,倒了两碗端了过来,“沈临川,你和大哥坐下来说话。”
“哎。”
两人坐在了院中,周宁又搬出来他家的小方桌,上面摆了瓜子点心这些茶点,沈虎子沈小鱼拿了块点心去和大黄玩去了。
“大哥你听我说,这架子车若是要得多了,你日夜不停地打一个月不过就六两的银子,身子骨都要累坏了,而且三里五村不少的木匠,你一家生意好免不了招人妒忌,不如承包出去,还能多挣一些。”
“承包,什么是承包?”
“和把地佃出去一个道理,核心手艺握在自己手里,那些其他木匠一看就会的不如让出去做,比如找一家专做把手,一家专做栏杆,一家专做轮子,一家做一块,尺寸一定要定好了,到时候直接安装就行了。”
“这只是我想的理想状态,若是要做的人家不多大哥你就一个人做,要是十几辆,那你就可以把架子车一部分一部分给佃出去,你买过来就行了,而且大批量买还便宜。”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到是个好主意,按临川你这么说,那我一个月十几辆都不在话下!”
“是这个道理。”
沈大哥连声称好,这架子车比独轮车平坦能装东西,比牲口拉的平头车轻便,能推能拉,“临川这架子车是好,但就是前后无挡着的,东西滚下去可怎么办?”
要知道平头车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四面都有挡板,那车架就会增加重量,而架子车位了轻便只有两边半截的栏杆,而且还就中间那有,这要是秋天收苞谷的时候,一个放上去都得掉下来。
“这不怕,那会儿这么设计自然是考虑这个问题了,我已经让人做好了,卡上去大哥你就知道啥样子了。”
沈临川那会儿从他大哥家回来,第二天就问了周宁附近谁家会用藤编东西的,恰巧隔了一家的石婆子会,沈临川就找了她给自己编卡框,一只十文钱,两只二十文,没两天就给他编好了。
拿回来的时候周宁还好奇这东西怎么用呢,沈临川只是笑着说等架子车做好了就知道怎么用了。
听沈临川要去拿两个藤编卡栏,周宁也想知道怎么用的,忙去屋里给拿了出来,“大哥,就是这个东西。”
这藤编的卡栏是半圆形的,藤条本来就有韧劲,刚好可以往栏杆那一卡,还能拆卸,而且藤条有空隙,又给架子车减轻了不少的重量。
沈临川拿过来给卡在了架子车上,沈大哥看了连声说妙,“对呀,这不四周都围起来了,倒是个好主意,这架子车好呀,我也先给自家打上一副。”
说了这么会儿话了,也快该做饭了,周宁已经下他家鸡窝里抓鸡了,沈大哥看见了忙阻止道:“随便吃点就成了,这都是下蛋的鸡,不成不成。”
周宁一想也是,现在他家鸡都开始下蛋了,三只母鸡一天能收上两个蛋呢,还是不杀母鸡了,杀那只公鸡。
鸡圈里一只公鸡三只母鸡,之前回门的时候还送了他大哥家一只母鸡呢,都是剪了羽的,在鸡圈里很好抓,周宁扭头就去逮那只五彩羽毛的大公鸡。
沈虎子沈小鱼两个小的一听说要杀鸡吃馋得口水直流,他娘舍不得杀鸡吃,就连宁小叔送的那只鸡都留着下蛋呢。
沈虎子站在外面喊道:“宁小嬷,这边,这边呢!”
沈大哥不轻不重抬手给了沈虎子的脑袋上一巴掌,“不许胡闹,宁哥儿别抓了,晌午咱就吃面条就成了。”
沈临川拖着下巴故作为难地说道:“哎呀,这只公鸡可是打鸣用的,要是吃了半夜我可不知道几时了呀。”
周宁一听立马放了手上的大公鸡,这可是要给沈临川报时的,不能吃,“那还是捉只母□□,那只偷懒不爱下蛋,就吃它。”
沈临川逗够了他家夫郎这才悠悠说道:“不如去外面买一只公鸡,咱家母鸡还是留着下蛋吧。”
“是呀,我咋没想到呢。”
周宁这才从他家鸡圈里出来了,沈大哥拦着不让去买公鸡,沈临川拉住了他,“我家也好久没吃上鸡了,刚好大哥你过来,一道吃个鸡。”
周宁嗯嗯点头,“小鱼,一块。”
沈小鱼拽抓了他小叔的袖子,两人一道出门买鸡去了,沈虎子也赶紧跟上去了。
沈大哥很是不好意思,“怎能让你们如此破费。”
“大哥你等一下,我去村口让去镇上的人帮我给爹捎个口信,刚好我爹回来的时候该吃饭了。”
沈临川匆忙出去了,村口不远处那有官道,经常有去镇上的牛车骡车,有拉货还有拉人的。
沈临川在村口拦了辆马车,马车跑得快,他给人家几个铜板让帮他喊他爹回来,挺好找的,就集市上卖猪肉的周屠户。
沈临川回来的时候周宁还没带着两个小的回来呢,因为周宁想买一只大的公鸡,小的他看不上,买大一些让大家伙都敞开了吃,沈临川要读书还要做生意,读书费脑子也得好好补补。
周宁现在上午还得跟着沈临川读书识字,越发觉得读书还不如让他下地干活呢,也太辛苦些了。
趁着这会儿院子里就沈家兄弟二人,沈大哥悄声问了沈临川在这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不担心周大叔宁哥儿两人待他弟弟不好,就是怕村中欺负沈临川是个上门赘婿被人家看不起。
沈临川丝毫不觉得被人家说赘婿有啥,他本来就是呀。
和他大哥说起来了最近做小生意的事,沈大哥听得吃了一惊,“一天最少五百文的话,那一个月岂不是十五两,比我做木匠还挣钱呢!”
“没有大哥,肉都是自家的,也是有本的,也不是日日都去,一个月就挣上个十两多些。”
“那也不少了,看你日子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周宁拎了只红色大公鸡,屁股后面几根长羽毛格外的漂亮,沈虎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二叔,宁小叔买了只最大的!可难抓了,抓了半天才抓到,我还帮忙抓了呢!”
沈临川接过来拎了拎,“这么重呀,得六七斤吧。”
“快七斤了,我去烧水给它宰了。”
“我来吧,你帮我烧水就成,我让人给咱爹带口信了,等做好饭咱爹也快该回来了。”
“我来吧,你读书人的手别弄这些粗活了。”周宁觉得沈临川的手格外的漂亮,干这些粗活他有些舍不得。
“那你还是个小哥儿呢,哪能让你杀鸡呀。”
“我来,我来,你们大哥我呀也会杀鸡。”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大哥是客人怎么能让他杀鸡呀,挣了半天最后沈临川把鸡给杀了,周宁帮忙烧热水打水冲洗鸡,两个小的蹲在一旁守着,特别是沈虎子眼珠子都绿了。
几人走在一旁,沈临川慢条斯理地干着活儿,得等会儿他爹。
周宁买的鸡大,斩出来满满一大盆,沈临川给弄了个烧鸡公,里面放了之前沈大嫂给的山木耳还有山蘑菇这些,又用韭菜摊了些饼子出来,香得两个小的趴在门口不肯走,“二叔,二叔,好香啊!”
“是你二叔香呀还是这锅里的鸡香呀。”
“鸡香!”
这会儿该吃饭了,两个小的也饿了,沈临川杀好鸡还等了一会儿他爹这才做饭,周宁怕两个小的饿给拿了点心,两个小的不肯吃说要留着肚子吃鸡呢。
快做好的时候周大也推着独轮车回来了,“他大哥来了。”
沈虎子是个性子活泼的也不怕人,见了周大大声喊了一声,“周姥爷!”
“哎!”
周大很是喜欢小孩子,早就盼着他家哥儿给他生个小孩子带带呢,到时候院子里跑着个小崽子,那家里的日子才更热闹呢。
“虎子,小鱼来,看看姥爷给你们买什么了?”
两个小的忙跑过去了,周大从架子上拿下了几根糖葫芦,“虎子去分一分,一人一根。”
周大原本就买了两根,突然想起那日沈临川给他家哥儿买了一根,他家小哥儿好像也喜欢吃糖葫芦,干脆又要了一根。
一想他家哥儿都买了,那哥儿婿肯定也得有,哥儿婿都买了,那就是哥儿婿的大哥一人没有,索性一下子要了五根。
沈虎子拿着冰糖葫芦分去了,沈大哥拿着一根哭笑不得,没想到还有他的呢。
他家虎子都八岁了,他上次吃糖葫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是他孩童的时候呢,没想到还有一日有人把他当小孩,想起他逝去的爹娘,心里感慨了起来。
沈虎子沈小鱼两个小的拿住也不吃,就怕吃饱了一会儿没肚子吃鸡,举在手上拿着玩,沈临川也得了一串,“爹还给我买了呢,宁哥儿先帮我插屋里去,等吃了饭刚好解腻。”
沈临川的烧鸡公已经快做好了,韭菜鸡蛋饼子也摊好了,两个小的闻着香就一人先吃了一狭。
周大这会儿正在院子中乐呵呵地使用他的架子车呢,沈大哥在一旁自豪地介绍着,周大喜得不行,“哎呦,这架子车也就比独轮车重上一点点,可真轻便呀!那以后我家做生意可就方便了。”
沈大哥还给演示了一下,“周大叔你瞧,还能车身和车轮分开呢,方便给收到屋里,还不占地儿,这在野外了还能躺人睡觉呢。”
喜得周大连声说好,看着这两独一无二架子车跟看宝贝似的。
“临川也不知道咋想的,那会儿找我的时候说要给周大叔你打副车架。”
周大乐不可支,“临川是个好孩子,孝顺。”
沈大哥也不是那嘴伶俐的,帮着他弟说了句好话在也挤不出来了。
沈临川已经把鸡给盛出来了,“爹,大哥,吃饭了。”
“哎,来了来了。”
只见桌子中间放着一大瓦盆的烧鸡公,还有一碟子干炒猪杂碎,一碟子炝锅笋子,几个韭菜鸡蛋饼子,另配上一盆的玉米糁鸡蛋甜汤,小孩子喜欢喝这个。
沈大哥很是不好意思,“怎么弄了这么多呀。”
“哪里多了,都是田间地头能吃到的菜,大哥,你快别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沈临川说道。
周大也高兴着呢,“就是,就是,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今儿家里多了副新车架,爹高兴,来来来都喝一点。”
周大不常喝酒,也就心情好的时候来上两口,逢年过节来上两口,不喝醉,抿上两口高兴高兴。
周大今儿兴致高,拉着沈大哥喝了一些,沈临川他没给倒,知道他这哥儿婿一会儿还得读书呢。
沈虎子挨着周大坐,沈小鱼挨着周宁坐,两个小的终于吃上鸡了,沈虎子咋咋呼呼地说道:“二叔,你炒得鸡可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呢!”
沈大哥也夸道:“临川现在长大了。”
也知道顾家了。
他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一口下去满口留香。
沈大哥在这吃了饭就带着两个小的回去了,来的时候是他拉着架子车把两个小的拉过来的,两个小的头一次坐这架子车高兴得不行,这会儿回去了得跟着他走回去了。
“临川宁哥儿,你两回去忙,不用送了。”
“哎,大哥那你路上慢些。”
沈虎子和沈小鱼摆手,“二叔,宁小叔我们走啦。”
两个小家伙吃得肚子溜圆,这会儿手上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慢慢嘬着呢,跟着他爹蹦蹦跳跳走了。
特别是沈小鱼,他娘用红绳给他扎了两个圆乎乎地小发髻,发髻下垂着红线头,蹦跶的时候那红线一甩一甩地格外的可爱。
周宁看得眼热,小声和沈临川嘀咕,“今儿别看书,咱也生崽子,生上他三五个。”
沈临川咳了一声差点把自己给呛死,最近生意刚稳,他夜里也要读书,倒是没怎么和他家夫郎亲近了,但他忘记在镇上买他要东西了啊!
周宁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今儿不成,我观天象明天是个黄道吉日,明天咱再来。”
周宁无比郑重地点头,“嗯,肯定能一举怀上的。”
知道沈临川夜里读书辛苦,周宁自然不敢像刚成亲那几日拉着他胡闹,今儿瞅见了两个小家伙,生崽的念头又格外浓烈了起来。
第34章 034 我上去一拳一个
因今儿沈大哥来了, 送走了人歇了一会儿沈临川就把他的书给铺到了桌子上。
周大见今儿回来得早,瞧着那架子车又心热无比,干脆搬了些猪肉在架子车上,“宁哥儿, 临川, 爹去附近几个村子转转, 闲着也是闲着。”
沈临川应了一声,“爹,那你别转太远了,天黑了路不好走。”
“知道的。”
周大先出了门,周宁也脚底抹油想跑, 沈临川哪里能放过他,他夫郎肚子里打得什么小九九他还能不知道, 见人偷感十足地走到门口了他才开口, “宁哥儿,去哪呢?”
周宁挺直了腰板回头说道:“我去后山捡柴。”
“那个不急,家中的柴还多着呢,今儿大哥来了,你上午的大字还没写呢, 写完了在出去。”
“上午过完了。”
言下之一不用写了。
“回来。”
沈临川语气淡淡的脸上还带笑,周宁神经在粗也察觉到他这脸上的笑有些不妙,哦一声不情不愿过去写大字了。
沈临川早已帮他把纸给铺好了, 周宁运了口气照着前面写好的字抄了起来,沈临川见他这跟上刑场似的样子有些想发笑,“乖,好好写,以后总是用得上的。”
周宁被沈临川跟哄小孩似的哄得晕头转向, 一句话他都招架不住,老老实实坐那写了两张大字,一写完赶紧跑了。
沈临川笑了起来,这写字是多难呀。
周宁拎着砍刀去了后山,现在后山到处绿葱葱一片,周宁捡些地上的枯枝,若是碰见没发芽的枯树就用砍刀给砍下来,他拎着砍刀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颗手腕粗的枯树给砍倒了。
周宁活动了下手腕,还是这干农活来得痛快些,那写大字磨磨唧唧的,提笔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简直是折磨死人了。
“宁哥儿,我远远看着就是你。”
张小意一手拎篮子,一手拿着一把小铲子笑眯眯过来了。
“今儿不忙了。”
“嗯,过来捡柴。”
张小意翻了个白眼,“这种粗活怎么还是你来干,让沈临川来呀,他一个大男人在家干嘛呢。”
周宁吓得忙摇头,“他在家读书呢。”
家里的柴多着呢,他爹每年秋日的时候都会去山上砍柴,一弄就弄上一年的,他也跟着干,家里堆了那么多柴,现在哪里用捡柴呀。
他原本想借着砍柴跑出来的,他可不想在家被沈临川按着写大字。
张小意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他的小篮子里装了不少周宁不认识的草药,“你呀,就是太惯着他了,过来歇歇。”
周宁坐了过来,张小意从篮子里摸出来一把红菇娘果给了周宁,张小意翘着脚剥着吃了起来,“沈临川欺负你了?一说让他来你头摇得都要飞出去了。”
周宁默默剥了个红菇娘塞嘴里,甜甜的,酸酸的,里面都是籽,没有沈临川今儿给他买的杏儿好吃。
周宁吃了两个就不吃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和张小意说说,两人是朋友呀。
“沈临川没欺负我,他老让我抄大字。”
周宁给说这事,张小意秀气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怎么能让宁哥儿做他不喜欢的事呀!
虽然识字是好事,他小时候也不爱抄大字,小孩子贪玩,他爹就押着他写,写不完不许出去玩,边写边哭,写完了跑出去玩一圈就忘了。
张小意想着沈临川还挺为宁哥儿着想的,自己在家读书还抽出时间教宁哥儿识字,但他可是站在宁哥儿这边的,心都偏了过来,“这怎么行,你可是一家之主,他得听你的啊!”
“我,一家之主,不是我爹吗?”
“哎呀,我说是你两在一起他得听你的,他是个赘婿,赘婿知道嘛,你得听你的,回去和他说,老子不抄了!”
周宁没敢点头,他觉得他要是踩着凳子嚷嚷老子不写大字了,沈临川能把他的腿给撅了,虽然沈临川一向温温柔柔的,但他总觉得沈临川肯定会教训他。
张小意本就瞧不上沈临川,叽里咕噜地给周宁出主意,宁哥儿就是太老实了,这才被沈临川这个心眼鬼给骑在了身上,这怎么成呀!
“我给你说呀,你要拿出你一家之主的样子,家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里里外外都得听你的,回家和沈临川说去,要是不听你的话就把他赶出去,哼哼~”
张小意越说越激动,仿佛看见周宁支棱起来把沈临川给踩在脚底下的样子,看他沈临川还怎么神气。
“对了,你两不是跟着你爹做小生意,银子是不是沈临川把持着不给你?”
“我拿着的。”
张小意嘎嘎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沈临川怎么可能……啥?你拿着的?”
“昂,沈临川都给我了。”
“那,那你家活儿谁干的?”
周宁不用想立马说了出来,“沈临川挑水,我起来喂鸡,沈临川做饭我烧火。”
张小意:“……”
无懈可击。
“那,那……”张小意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来,不是,沈临川怎么连饭都给做呀,这让他怎么说呀,好像他好兄弟已经够支棱了,在支棱都要把他们老周家的屋顶给捅破了!
倒是鲜少看见男人下厨做饭的,看起来像是沈临川把宁哥儿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他有啥不听你的话吗?”
周宁老实摇头,“没有,家里也没啥事。”
张小意泄气了,“好吧。”
沈临川之前不是爱吃懒做偷奸耍滑的读书人嘛,村里人都这么说的,要不然他们沈家怎么能让他入赘呢,怎么听着宁哥儿说得和之前的不一样啊!
张小意拍了一下他兄弟的肩膀,已经够支棱了。
“要不这大字你就写吧,我小时候也写呢。”
周宁重重点头,“意哥儿,你说得对。”
“哈?”
不是,他说啥了啊,怎么看样子反倒让两人更加好了?
“意哥儿你说得对,沈临川要挑水做饭做生意,读书考秀才,还要教我写大字,我不能给他添乱了,我要写!谢谢你呀意哥儿。”
张小意嘴角抽抽,“不客气哈。”
周宁起身把地上的柴捆好背在了身上,干活麻利又利索,倒是比不少汉子都能干呢。
“走了,我回家给沈临川煮个糖水喝喝。”
张小意也拎着篮子跟了上去,阳光下看见周宁头上戴着根新木簪子,样子做得很是精巧,还是黑檀木的呢。
他记得宁哥儿常年戴得是一个桃木簪子,“宁哥儿,你买发簪了,挺漂亮的。”
“沈临川给买的。”周宁想起沈临川说看见发簪就会想起他,周宁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呵呵,是嘛,我说呢。”
不是这沈临川怎么一点毛病都挑出来,难道之前村中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沈临川受人陷害,其实是个善良的好人?难道是自己误会他了?
张小意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沈家哥嫂怕小弟抢家产,逼着家中小弟入了赘,故意散播谣言败坏沈临川的名声,让大家觉得沈临川是个不思进取的无用读书人……
张小意这会儿已经编排到沈临川二人打脸沈家哥嫂的戏码,要是让沈临川知道高低得夸上一句真能想,做什么郎中啊,不去写小说可惜了啊!
两人一道沿着后山的小路朝着村子走去,周宁背着一捆柴大步流星,跟在他身后的张小意皱着小脸还在脑补呢。
周宁停下了脚步,张小意一个没注意差点把自己给撞到柴上,“宁哥儿,怎么了?”
张小意从周宁背后伸出脖子一看,前面是周小南,身上背着一大捆柴走得摇摇晃晃的。
周宁上前拖住了周小南的柴架,“怎么一下子打这么多呀。”
周小南觉得背上的重物一轻,想回头看也看不见是谁,他打得柴实在是太多了,听声音是宁哥儿。
“我帮你背。”
周宁说完就放下了手里的那一捆柴,他的柴不多,就是出来躲着沈临川,一小捆他夹着都能走。
周宁接过了周小南身上的柴架子给背到了身上,周小南热得脸都红了,“宁哥儿,麻烦你了。”
周小南捡起了地上那一小捆柴,张小意问道:“怎么一下子打这么多呀,你一个小哥儿哪里能背得动这么些呀。”
说完才想起来人家宁哥儿就能背得动呀,宁哥儿力气大,生得也比平常小哥儿高挑,他下意识觉得小哥儿都是娇弱的。
周小南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见那边有棵倒了的枯树,没人发现,我怕等我再来的时候就没了,就全给弄了过来。”
周宁身上背着高高的柴架,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沉,后山小路崎岖蜿蜒,和周小南摇摇晃晃比起来,他走起来像平地似的。
周宁背着那一大捆柴帮周小南给送回了家,周小南的混账爹不办事,像他家的柴多是他爹打过来的,周小南家估计啥时候用啥时候去后山打。
把周小南送回家,周宁这才拎着他的一小捆柴回家去了,回家还贴心地给沈临川端了一碗红糖水,读书辛苦,得补补,“喝。”
沈临川放下了手上的笔,怎么这么贴心这会儿,沈临川喝上了甜滋滋的红糖水,“怎么捡个柴弄得后背都脏了。”
“应该是帮南哥儿背柴弄脏了吧。”
“我帮你给打打。”
沈临川帮周宁拂去了身上的尘土,他这个夫郎呀就是心眼实,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家夫郎有些冷淡沉默,但沈临川知道他家夫郎心是最软和不过了。
周宁握住了沈临川的手,沈临川挑了下眉,他家夫郎害羞得紧,当然床上除外,青天白日的这可是头一次牵他的手呢,沈临川心中一喜。
“沈临川,我以后一定好好写字,不给你添麻烦。”
张小意说得对,(张小意表示我啥都没说)沈临川每日已经够忙了,还要抽时间教自己读书识字,乡下别说哥儿女娘了,就连小子都没有几个识字的。
家里稍微宽裕些的人家,就送小子去十里外的一个老账房那学上两年,这都算是不错的了,哥儿女娘读书识字就不要想了,哪有那闲钱的。
沈临川也是为了自己好,别管现在用上用不上,以后他和沈临川有了小崽子了,他这个当小爹的还能帮着小崽子识字哩,周宁想到这不由露出一丝浅笑。
沈临川见他夫郎不知想啥呢,突然笑了起来,他也笑了起来,“怎么了?”
“没啥,你读书,我不扰你了,我去拿豆干去。”
周宁撒开沈临川的手又忙活去了,沈临川的手还伸着呢!
沈临川失笑一声,见他家夫郎实在是不喜欢写大字,他原想着要不明日起让少写一点,谁知道出去了一圈回来就说要好好写。
周大这会儿拉着架子车在附近几个村子转着卖猪肉呢,这架子车就是好使,能推能拉的,倒是比独轮车还好使呢。
周大还没走出大杨树村呢就被村口的人给拦住了,“周大叔,你这板子车倒是没见过,看起来挺好用的。”
周大停下了脚步,“临川让他哥给打的,说让我做生意方便一些。”
村口本就闲人多,头一次见人拉得两轮架子车很是稀奇,“看着倒轻巧,让我试试。”
周大乐呵呵地让人家拉,“还有攀绳呢,要是有陡坡了,挎在肩膀上还能使力呢。”
几个年轻汉子纷纷下手试了试这架子车,都说这架子车比独轮车好使,周大乐呵地给说了这架子车的各种好处,更是惹得村中几个年轻汉子眼热,“是在杏花村沈家做得是吧,我也想让打上一副。”
这架子车还能分开呢,真的是又轻便又实用,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周大趁着人多吆喝,“买肉不,瞧瞧这后腿肉多鲜亮。”
特别是年轻汉子,围着这辆架子车团团转,这要是能家里有一辆那干农活就方便了不少呢。
“临川那孩子就是脑子活泛,瞧着我家独轮车装不了多少东西,专门给我弄了个架子车出来。”周大满脸笑意地说道。
“临川兄弟读书人嘛,读书人见识比咱这种庄稼的多。”
“周大你可真是好福气,这家中两个孩子都是孝顺的。”
不少人羡慕沈临川给周大弄了个架子车,之前村中多多少少有人想看周大家的笑话,但看人家沈临川不知道比多少做亲儿子的还顾家呢。
刁婆子虽然也羡慕,但嘴上说道:“这不和人家牲口拉得平头车差不了多少,还是要拉着,要是能买上一头骡子驴子呀,那才是真孝顺呢。”
有人说道:“哪里一样了,那平头车又笨又重,人拉着不得累死了,再说了乡下人家有几家能买上牲口的呀,谁家不想买牲口呀。”
周大听着刁婆子这么说也是不喜,他可还记得这婆子欠他家银钱不给,还骂他哥儿婿,这架子车是他家哥儿婿一片孝心,哪里轮到她这个婆子说三道四的。
“临川那孩子是个好孩子,说日后要给我买骡子呢。”周大说道。
“呀,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临川那孩子孝顺着呢。”
听说沈临川要给周大买骡子,不少人越发羡慕了起来,先别管能不能买得起,人家有这个心了,还花费银钱给他爹弄了辆架子车,这就让不少人羡慕呢。
不少人家问这架子车在哪打得,周大就说是杏花村临川他大哥打得。
周大在村口让人家看了一会儿,又拉着架子车去附近几个村子转着卖猪肉去了,拉着崭新的架子车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他家哥儿婿一片孝心。
周大走远了不少年轻汉子还伸着脖子看呢,“这架子车就是好呀,我也想弄个,改日去杏花村问问得多少银子。”
刁婆子翻白眼,“周大就是显摆,还说沈临川要给他买骡子呢,那沈临川一个读书人哪来的银钱给他买骡子。”
刁婆子说周大显摆,围看的人都觉得是刁婆子小肚鸡肠见不得人家过得好。
周大在他们大杨树村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谁家有事喊上一声让搭把手没有不去的,还有那有人嫌晦气的抬棺挖坟这些,不用请人家自己都过来了,最是实心眼热心的了,哪里会显摆呀。
石婆子刚也在看热闹呢说道:“你不知道呀,沈临川宁哥儿两口子跟着他爹做小生意呢,说不定自己挣了一些呢。”
石婆子前几日给沈临川编了两个藤框,这会儿知道了原来是往这架子车上使得呀,心里觉得沈临川不简单,就算是不交好也别得罪了,自然向着他说话。
“那不是左手倒右手,还不是周大挣得银钱。”
“你呀,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让你家老大也孝敬你辆架子车,你现在拉不动了,那让你儿子拉着你去镇上也成呀,这架子车宽敞,你还能躺哩。”
周围一群人哈哈笑了起来,刁婆子被臊得脸红,甩着手要说道说道,但说不过人家。
大家都觉得这架子车好,比独轮车宽敞,是呀,这要是去镇上或者走个亲戚,老人小孩走不动地不是能用架子车拉,那独轮车就能坐一个人,还不能躺,这架子车拉上两个大人几个小孩都不成问题的。
周大去几个村子吆喝卖猪肉去了,新奇的架子车引了不少人看热闹,周大还趁着人多卖了不少的肉,有人问架子车的,就给人家说这车的好处,话里话外都在夸他家哥儿婿孝顺。
刁婆子这次还真没说错,周大还真是在显摆,都说他家哥儿婿不好,他就让人家都看看,他家哥儿婿好着呢。
听着周围的人夸他家哥儿婿聪明孝顺,周大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起来了,谁要是买肉,那称都给人家打得高高的。
溜了几个村,架子车上的猪肉卖得差不多了,夕阳撒在地上也该回家吃饭去了,周大哼着乡间小调回家去了。
第二天就又拉着架子车到镇上做生意去了,两个摊子的东西都能给装下,就是在来多一点也能给装下的,周大在前面拉,沈临川两人在旁边搭把手推车子,周大只觉得这架子车拉起来比独轮车还轻一些呢。
到了镇上不少人看见了周大的两轮架子车,周大更是自豪了,这车子只有他有。
周大做生意的时候,不少人过来问这车在哪打得多少银钱,周大都乐呵呵地给说了,还有来他家买肉的也问,周大的猪肉摊子前围了不少人。
沈临川今儿的生意也很好,他还没来呢就有几人在等他了,见沈临川二人来了,还有人急性子帮着一道把摊子给支了起来。
“我要两份,都来上一些!”
现在一个人至多买上两份,等上这么久了买上一份也太亏了这,这把子肉实在是太香了,留到中午热一下,在配上热气腾腾的大米饭,简直是一绝。
酒香不怕巷子深,沈临川的把子肉香味儿飘老远,别说吃过他家的老客人的了,没吃过的也想尝尝这人人赞不绝口的把子肉啥味,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一天就做出来四十片,那哪里够的呀。
排队的人群中沈临川发现还有小厮打扮的人,穿着青衣窄袖短褐,腰间缠着绸布腰带,头上带着黑色幞头,穿得比乡下人家都好上几分呢,沈临川没想到他的小摊子这么有名气了,连大户人家都来他这买了。
沈临川正给人家打把子肉呢就听见旁边传来嬉笑声,“你看你看,我就说沈临川在街边卖猪肉呢。”
沈临川抬头一看原来是学堂的熟人呀,张东引着赵四儿几个有钱的过来看他的笑话呢。
赵四儿一身宝蓝色缠枝纹直裰,腰间挂着香囊,手上摇着折扇,好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下巴微抬眯着眼睛,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旁边跟着的几个家中也都是在镇上开了铺面做小生意的,虽然没有赵四儿穿得好,但也不差,最前面的张东是乡下人家出身,和沈临川差不多,也是全家就供着这么个读书人,就指望出人头地呢。
张东出身差,身上的斜襟蓝布长袍都洗得发白了,跟着几个家里有些小钱的充公子哥的人当狗腿。
赵四儿摇着扇子,“沈临川,你没钱给我说,我们好歹同窗一场,你也是个读书人,竟然当街卖这些东西,咱这读书人的脸面呀都被你给丢尽了。”
另外几人也哈哈大笑,“是呀,是呀,我们几人一人给你几钱银子,你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周宁哪里能让人这么说沈临川的,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被沈临川给拉住了,“没事,不痛不痒的。”
见周宁要出来吓得几个人齐齐往后面退了一步。
“不过几个瘦弱的书生,我上去一拳一个。”
第35章 035 吃软饭的赘婿罢了
赵四儿觉得刚自己躲了一下有些丢面子, 嘴硬道:“沈临川,你难不成还要躲在一个哥儿身后不成。”
“那又如何,古人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看赵兄的书呀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临川也不恼, 反倒面带三分浅笑, 端得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和对面气得跳脚的几人比起来,他更是从容不迫。
周宁一看见沈临川笑成这样,默默在心里为几人掬了一把同情泪,沈临川要是这样笑,说明几人完蛋了。
周围买东西的人听沈临川这么说哄笑了起来, 有人说道:“这才四月,竟然有人打扇子哩。”
张东甩着宽大的袖子跟驱赶苍蝇似的为赵四儿出头, “一边去, 一边去,你们这些市井小民懂什么。”
赵四儿被笑得脸上挂不住,他沈临川以前不过是在他面前摇尾巴的狗而已,如今也敢骂自己,手上装风流的扇子扔给了张东, 恼羞成怒道:“你一个吃软饭的赘婿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大一直注意着这边呢,就怕沈临川被人家给欺负了, 见这小子出言不逊也撸起袖子过来,“你在说什么?”
“爹,不用理他,他自己过得不顺就来找别人的不痛快,这种人最是小心眼了。”
“你说谁过得不顺呢, 我就算是过得再差,也比你在这当街卖东西强,听说你还卖猪杂碎那种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咦,恶心死了。”
“各人吃饭各凭本事,若无我们这些小摊小贩,赵兄你怕是连菜都吃不上呢。”
“就是,就是,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高贵了。”旁边卖杂物的货郎搭了一句,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的,凭什么看不起人呀。
“士农工商,读书人自然高贵。”
张东帮着赵四儿驳了一句,这下不仅周围等着买吃食儿的乡民不满了,周围一圈的小摊小贩也不高兴,不少人高声叫了起来,“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赵四儿几人渐渐被人给围了起来,赵四儿这才知道怕了,想跑都找不到空的。
“张兄这话就不对了,若无田间老农辛勤耕作大家哪来的五谷果蔬这类呀,若无那织娘不分昼夜地织布,哪来你身上的棉衣,若无走街串巷的货郎摊贩,你哪里的便利。”
“是呀,是呀。”
“就是,就是,还读书人呢,说话这么不中听!”
沈临川笑得越发柔和,“我看赵兄张兄你们也别读书,当今圣上素有爱民如子的贤名,你们呀,我看若是有一日正入仕了,怕就怕成为那盘剥老百姓的贪官呀。”
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得更厉害了,伸手指着被围在中间的几人,“就你们几个还读书呢,那书能读得明白嘛,我呸!”
“我呸,这是冯老秀才的几个学生吧,难怪把书读成这样,我听说那冯悔生也是个看不起人的。”
不知是谁朝几人扔了块土疙瘩,砸得赵四儿哎呦了一声,“谁呀!哪个不长眼的!”
赵四儿这不叫还好,一叫周围的人推搡了起来,也不知道谁先推了人,几个人被围在街上推得东倒西歪,赵四儿头上的四方角巾都掉在了地上,头发也乱糟糟的。
几个人见惹了众怒抱着脑袋赶紧跑了,张东也跟着跑了,他落后了一步,跑得时候还不忘帮赵四儿把四方角巾给捡起来。
“跑什么呀,还读书人哩,还不如我这大字不识一个的婆子哩。”
沈临川高声道:“张东,你跟着赵四儿几人讨不了什么好处,不如好生读书才是正道。”
张东听见了沈临川这句话,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几人跑远了。
沈临川只是好心提醒张东,张东也是乡下人家,家中父母都是老老实实地种地的,乡下人家供养读书人不容易。
周宁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刚开始不是这几个人过来找沈临川的麻烦,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惹了众怒,都不用他动手周围的人吐沫星子都快把几人给淹死。
周宁还在发愣呢,沈临川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怎么了,人家还等着呢。”
“哦哦哦。”周宁忙接着收铜板了。
两人卖完锅里的东西就收拾东西回家去了,照旧带回家去一些重物,“爹,我和宁哥儿先回去了。”
“哎,临川你和宁哥儿坐牛车回去,别省那几个铜板了,爹给你们。”
周大从他的钱匣子里抓出来一把铜板,沈临川没接,“爹,我和宁哥儿这有。”
“拿着,拿着。”
周大才不管呢,一把铜板硬塞到两人的钱匣子里,“路上天热,早点回去。”
“多谢爹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从镇上出去有往乡下去拉物的牛车骡车这些,拦下来给上几个铜板就能坐了。
自从来镇上做生意,沈临川两人都是走回去的,半个多时辰的路,将近一个半小时,回去的时候手上拿着书边走边默读,既锻炼身体也不耽误读书。
沈临川是个惯会享受的,只要手上有了钱了,从来不会委屈了自己,只是觉得他这副身子骨有些文弱,多走路锻炼身体。
今儿他爹让拦牛车回去呢,沈临川到了路边就拦了顺道的牛车坐了上去,两个人两个背篓,一共八文钱。
沈临川觉得以后做完生意回去了都能坐牛车,快,他现在练了这么久了也不是弱不禁风了,早点回家也好。
两人坐在牛车后面,放满杂物的牛车坐起来也没那么舒服,周宁让沈临川往他这挤挤,沈临川笑着逗他,“再挤我可要坐你怀里了。”
“沈临川,你嘴真厉害,我都说不出那些花来,意哥儿还说过我嘴笨呢。”
“书读多了自然就嘴皮子厉害,你也多读书,不许偷懒,就赵四儿那几个人,咱和他动手不值当。”
主要是沈临川怕他讹他家银钱,他给周宁说,觉得影响他高大的形象,兵不血刃,几个乱蹦跶的小喽啰罢了,估摸着日后连这条街都不敢走了。
回了家和往常一样沈临川和周宁一道读书识字,周宁写完了他的大字就去浇菜收鸡蛋,院子里大黄缠着周宁的腿撒娇,沈临川看着这一幕格外的满足。
吃了晚饭儿洗漱关门,沈临川刚把他的书铺到桌子上就被周宁拉着人给拉到了里屋,“今天不读书了,早点休息。”
“还早呢,我在去看会书。”
周宁拉着人往床上带,“不成,你说了今儿是黄道吉日适合生崽。”
沈临川拍了一下额头,都怪赵四儿那混蛋过来搅局,他原想着今天在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房事上的东西,也好让他家夫郎舒坦一些,谁知道被赵四儿这么一胡闹他忘记这茬事了。
昨天不过是随口编了个理由,他家夫郎就信以为真了。
见他家夫郎急得已经把自己衣裳给扯得乱糟糟的了,沈临川年轻气盛地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撩拨,就是怕闹起来周宁不舒服。
“你今天躺好别乱动,这样好生崽。”
“成,你快些。”
沈临川一头黑线哪有让自己男人快些的,他十八啊,正是……
沈临川今儿的书读不成了,顾惜着他家夫郎,那也闹腾到了半夜,沈临川窝在周宁的脖颈处温存,热得他一头的汗,周宁看起来倒是没怎么累,拍了拍沈临川的脑袋,“今儿这么久了,明天一定能有崽的!”
沈临川周身的粉红泡泡啵啵破开了,“其实,不生崽咱也能做这事……”
“别了吧,怪累人的。”
虽然今日不疼了,还有些怪异的感觉,周宁觉得奇奇怪怪,倒是比刚成亲那几日好了不少。
沈临川捂住了他的嘴,“睡觉。”
“哦。”
沈临川换了个姿势,“过来,你相公搂着你睡。”
周宁把脑袋枕在了沈临川胸口,自觉地往下面秃噜了一点,要不然窝脖子,沈临川气结,他这呆夫郎,不说话的时候也能气他!
他要是能跟竹子似的一夜长高就好了!
沈临川在再去镇上的时候就把他想要的东西买回来了,没想到这大丰朝还挺开放的,带图的秘戏图贵一些,还有各种香味儿的脂膏,沈临川选了一盒清甜一些的桃香味和一盒玫瑰露香膏。
沈临川莫名觉得他家夫郎很衬红艳艳的玫瑰花,若是撒在身上……沈临川赶紧住脑,在想就要流鼻血了!
当然沈临川是背着周宁来买的,怕他家夫郎面皮薄。
那铺子伙计很是殷勤,见上门的是大主顾,那一盒玫瑰露的最贵,一盒都要半两银子呢,这位相公眼睛不眨都买下了。
“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好东西呢,相公不如跟我去后面瞧瞧去。”
沈临川刚开始以为是什么名贵一些的脂膏呢,在出来的时候面红耳赤,什么红烛铃铛纱衣的,沈临川赶紧跑了,自觉脸皮够厚,还是不够厚啊!
沈临川买回来之后就先给藏到枕头里面,省得用的时候摸不到。
周宁最近不缠着他了,觉得可能有了,一连多日没个动静又耷拉下了脑袋,“没有。”
沈临川拉着他安慰,“哥儿本就不易有孕,不急,咱慢慢来。”
“哦。”
周宁倒是想日日来呢,但沈临川还要读书呢,不能耽搁了沈临川读书,愁呀。
沈临川见他家夫郎蹙眉的样子有些想笑,哪有心急成这样的,哄了半天说都是缘分,周宁这才又不急了。
没多久沈大哥一家都过来了,下午来的,刚好周家一家三口都在家呢,沈大哥知道他弟上午要做生意呢,特意挑了下午过来。
沈虎子沈小鱼穿着新做的衣裳,收拾得很是朗利,这次沈大嫂也过来了,手上挎着篮子,穿着身朴素的枣红棉布襦裙,头上裹着巾帼,旁边斜插着两根木簪子,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宁哥儿,宁哥儿在家吗?”沈大嫂挎着篮子先进了院子。
沈虎子已经大声叫了起来,“二叔,二叔,我和小鱼来了!”
沈临川正在屋中用功呢,抬头一看是他大哥家来了,“大哥,大嫂。”
周宁这会儿也正在侍弄家中的菜园子呢,葫芦冬瓜这些都拖了长长的藤蔓,周宁理了理都让往墙头爬,省得盖住了菜园里的其他菜。
看见两个小的跑进了院子,周宁也是一喜,“虎子小鱼来了。”
周宁出来煮了些茶水,又给两个小的弄了些蜂蜜水,沈大嫂在一旁搭着手,“宁哥儿别忙了,快过来坐。”
周大在屋里听见动静也出来了,“他大哥来了。”
“周姥爷!”沈虎子大声喊了一句。
高兴得周大笑得合不拢嘴,“哎哎。”
几人坐在院子里说闲话,沈大哥激动得搓着手,“临川多亏了你出的主意,现在有不少人过来让做架子车,现在都订出去十二辆呢。”
“这么多呀。”周大很是惊讶,“那打得过来吗?”
“我现在熟练了最快也得五六日才能打出来一架,但沈临川给出了主意……”
沈大哥说了沈临川教他的法子,他撑死了一个月只能打出来五副车架,刨掉板料钱,他一个月最多挣上八两银子。
现在分包给众人,少挣一些,一辆架子车能挣上个七八百文,一个月能别说十几辆架子车了,就算是二三十辆也打得过来的,不过是多找些人分包出去罢了。
从他打架子车如今快一个月了,已经挣了十来两银子了,沈大哥从来没觉得原来做木匠这么挣银子啊!
沈大嫂也喜得满脸红气,“多亏了临川,如今家中日子也宽裕了起来了,还有不少人等着打呢,你大哥呀还带了两个小徒弟呢。”
沈小鱼羞涩地扯了下周宁的手,“宁小叔,我娘给我做了新衣裳。”
“还有我的,娘也给我做了!”沈虎子转着圈地给大家看他的新衣裳,院子里人一多热闹得不行。
知道他大哥挣到银子了,沈临川也为他高兴,还要养两个小孩子呢,有了银子小孩子日子也好过。
沈大嫂又忙从篮子里拿东西,“周大叔,我给你做了身衣裳,你试试,我比着青山的身形做得大了一些,要是不合适我再给改改。”
“哎哎,他大嫂有心了。”
周大拿了短褐去屋里试衣裳去了,沈大嫂又从篮子里拿了两双青色方口千层底儿鞋。
“这是临川和宁哥儿的,也都试试,上次你大哥来的时候没做好,这次来刚好给带过来了。”
“多谢大嫂了。”
沈临川先拿了周宁的鞋子给他试,周宁穿着新鞋子没有落地,他眼底带笑,“大嫂,很合适的。”
“那就好,大嫂就怕做大了,要是做大了还得往里塞鞋底儿呢。”
沈临川也试了自己的鞋子,比他家夫郎的大上一圈,很是舒适,“辛苦大嫂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沈大哥满面春风,“就是,就是,都是一家子人。”
“以后你和宁哥儿还有周大叔要做衣裳鞋子了,大嫂给你们做。”
沈家如今有了这个生财的法子,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银钱呢,沈家哥嫂都是心善的人,沈大嫂虽然之前不待见沈临川,那也是之前闹得了,但都过去了,两家日子现在过得都好。
周大穿着新短褐也出来,深蓝色短褐下配黑色宽腿裤,“他大嫂手艺就是好,穿着刚好合适哩。”
“周大叔,这次没给你做鞋子,不知道你穿多大的,你给我说下次给你送过来了。”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他大嫂你也忙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呢。”
沈家哥嫂这次过来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有四个稀罕的小香瓜,一只炙鸭,一封梨干,一封炒银杏儿,都是好东西,之前沈家穷的时候过年都舍不得买这些好东西呢。
“他大哥大嫂,怎么带了这么老些东西,一会儿走得时候拿走拿走。”周大嫌沈家哥嫂拿得东西也太贵重了些,衣裳鞋子,还有这么过贵的吃食儿,这得多少银子呀。
“周大叔,不瞒你们,如今家里有了这么个好生意,哪里还差这些呀。”沈大嫂笑着说道。
也就是过来周家这边,沈大嫂才拿了不少好东西,等过几日去看她爹娘拿得东西都比不上往周家这边拿的,主要是这为了感谢沈临川想出了架子车这么个好东西。
去她爹娘家拿酒肉布料这些好东西就好了。
沈临川也打心里为他哥嫂高兴,“大哥,若是以后挣得银钱多了,不如送两个小的去学堂读书,小孩子在家也没啥事。”
“读书?虎子如今在和我学木匠,小鱼是个小哥儿,倒不是大哥偏心不让小鱼去读书,只是小鱼也太小了些,要是去镇上读书的话,少不了你大嫂要跟着过去。”
沈大嫂一想也是,挣再多的银钱也是坐吃山空,就算是虎子以后要做木匠那识字也是好的,小鱼是个小哥儿,杏花村还没有小哥儿读书识字呢,她家小哥儿要是能读上书就好了。
“临川说得对,如今家中生意刚有起色,到年底应该能攒下不少银钱,明年就送了这两个小的一道去镇上读书,小鱼明年七岁了,大一些了也。”沈大嫂倒是挺支持家中两个小的读书识字的。
特别是家中的小哥儿,小哥儿日子比女娘还难上几分呢,也该想着给小鱼打算打算。
沈大嫂说道:“小鱼呀最好也能学上门手艺,学厨艺、绣花、织布、裁衣,或者学个算账都是好的,有个手艺了长大了不靠人。”
“大嫂说得是。”沈临川应了一声,他大嫂是个明白人。
就算是日后家中供着两个小的读书,不管走不走仕途,都不会像原身那样读得家中一穷二白,见不是读书那块料了,他大嫂肯定会另做打算。
周宁去洗小香瓜去了,乳白色的小香瓜散发着清甜的香气,集市上有卖的,这小香瓜金贵着呢,一个就要百来文呢。
周宁洗好切成了块,几个大人一人也就拿了一狭,剩下的都让两个小的吃了,看样子沈家哥嫂没舍得让两个小的吃,两个小家伙很是喜欢这脆甜的小香瓜。
沈家哥嫂在这坐了半个多时辰就要走了,沈临川劝道:“吃了饭在这住一晚在走。”
“家中活儿多,不看着不行,实在是太忙了,就不在吃饭了。”
周宁又给收拾了一篮子东西,两个小香瓜给放在了篮子里,炙鸭给切了一半,家中挂着的豆腐血肠给拿了裹了半篮子,周宁正拆着另外两封东西呢,想把东西也都给分分拿走。
沈大嫂赶紧拉住了周宁,“哪里这样送过来在拿走的,宁哥儿莫要解了。”
“大嫂,我家又没有什么小孩子,你拿回家去给虎子小鱼吃。”
“现在家中手头宽裕,还能少了他两吃得不成,这些东西你留下吃。”沈大嫂说什么都不要,还要把篮子了两个小香瓜给拿下来。
两人在院中东拉西扯了起来,一个要往里放一个要往下拿,沈临川过来劝住了,“宁哥儿别让了,都是大哥大嫂的一片心意。”
“就是,留下你们吃。”沈大嫂这东西拿得心甘情愿,“这又给包了这么些豆腐血肠,上次我切了一些蒸了一碟子出来,哎呦,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虎子小鱼缠着当天又让给蒸了一碗。”
周宁一听这话立马说道:“那我给大嫂在切下来一些。”
“够了,够了。”沈大嫂乐不可支,这宁哥儿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走得时候沈大嫂又硬留下了一个小香瓜,这东西金贵着呢,她也就舍得买了四个,都给送了过来,留下之后赶紧拉着两个小的跑开了,“临川,宁哥儿别送了你们。”
周宁手上还捧着那个玉白色的小香瓜呢,是他大嫂走得时候悄摸留下的,他想给送出去,他大哥大嫂一家已经走远了。
沈临川周宁二人进了院子,周宁收着桌子上的茶碗,“大哥大嫂拿得东西也太多了些了。”
“无妨,大哥大嫂如今手头宽裕了,两家常来常往感情才好呢。”
沈临川打开了桌子上的两封牛皮纸,只见是一封银杏果儿,还有一封果脯不知道是什么水果,但那封银杏果儿一看就不便宜了,他大哥大嫂这次拿得东西实在是贵重了些。
沈临川不认得周宁却认得,“大哥大嫂竟拿得是炒银杏果和梨干,这炒银杏多贵呀,我还以为是两封点心呢,早知道是封银杏果我就给虎子小鱼抓下来一些了。”
“没事,下次我们去看大哥家了,在给虎子小鱼带一些好吃的。”
“宁哥儿在家呢。”
门口站在一位身着青衣儒生长袍的年轻人,手上还拎着一封四方牛皮纸包着的点心,沈临川挑眉,今儿家中可真热闹呀,就连这周老二家都来凑热闹。
第36章 036 从我家出去!
周有成已经拎着东西走进了院子, 桌子上还放着没有收起来的东西,“我来看看大伯。”
沈临川把桌子上的炒银杏果儿和梨干又给包了起来,四四方方的,上面盖着印着福字的红纸, 沈临川手巧, 重新包好跟没打开过似的。
“宁哥儿, 先把东西收屋里。”
周宁应了一声拎着两封东西进了屋子,沈临川招呼周有成坐了下来,“有成兄弟来了。”
两人同岁,周有成比沈临川还大上一些呢,但若随着周宁这边叫, 周有成还得叫沈临川一声哥呢。
沈临川拿了布巾把桌上的果皮花生壳这些给擦了干净,“有成兄弟快坐呀, 爹!有成来看你来了。”
周大这会儿在屋里把他那身新衣裳往柜子里收呢, 听见院子里来人了,还以为是邻居过来串门来呢,听见是侄儿过来瞧他来了,放好东西也赶紧出来了。
“有成回来了,学堂放假了。”
周有成行了个时揖礼, “大伯,好些日子没过来瞧你了,大伯身体可还安康?”
“好着呢, 好着呢,有成快来坐。”
侄子来看自己周大还挺高兴的,招呼周有成坐下来喝茶,他这个侄子也是个出息的,已经考中了童生了, 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了,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周宁把东西放好也出来了,见桌子上装炒货的碟子里有些空了,又端着碟子去屋里抓炒货去了,装满又给拿了出来了。
沈临川看见周有成给他爹行礼却眉头紧皱,周有成对着他爹竟然行得是时揖礼,打量他爹不懂在这忽悠呢。
乡下人虽然没有那么多礼数,多行拱手礼和叩头,但读书人多按周礼行礼,揖礼就是常行的礼,周有成怎么会行错呢。
沈临川没有让茶,只是端了一碗端起来自己先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道:“有成兄弟跟着镇上哪位夫子呢?”
“家师王梅王老先生,永和元年举人,曾任宁阳县县令。”
周有成提起师从很是自豪,他在镇上读书跟着三个夫子,现在跟着的是王梅王老先生,那可是镇上唯一一个考中举人做夫子的,还做过县令呢,周有成能跟着王梅老先生读书很是自豪。
永和元年,那不就是前几年才考中,现在不过永和五年,新帝才登基了五年,这王梅能考中举人已然不错,难怪周有成这么自豪呢。
“还是有成兄弟厉害,能得了王老先生的青眼。”
听沈临川恭维自己,周有成有些飘飘然,故作谦虚道:“侥幸而已,对亏老先生指点这才考中了个童生,只望着明年能一举考中秀才,也好不负老先生的期望。”
周大也笑着说道:“那是,那是,举人诶,听说能考中举人的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不得了。”
沈临川放下了嘴边的粗瓷土碗,“只是这王梅老先生教得好,有成兄弟似乎没有好好学?”
周有成正笑呢,听沈临川这么说脸上的笑僵住了,“不知临川兄此话何意。”
“临川不才,在镇上读过几年书,其他不敢说,但这周礼却学得极好。”沈临川说着就站了起来,理了下衣袖俯身推手高举,自上而下行了个极为标准的长揖礼,“爹。”
周大乐呵了起来,“哎哎,快些起来,这不年不节的行啥礼呀。”
沈临川这才站直了身子,“我爹是有成兄弟的大伯,按理说行礼应该行长揖礼,在不济也该是晚辈对长辈的天揖礼,怎么会行同辈之间的时揖礼?难不成有成兄弟和我爹是同辈不成?”
沈临川故作不解地紧皱眉头,看向周有成说道:“不知是何道理呀?”
自家侄子来瞧自己,周大刚还高兴着呢,这会儿听沈临川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有成,这是怎么回事?”
周有成尴尬地脸都红了,支支吾吾说道:“一时之间忘记了,忘记了。”
沈临川哼了一声,“怎么会忘记,那在学堂里见了同窗不是日日都要行时揖礼,你竟然对着我爹行平辈的礼,你就算是考中了童生,也不该如此无礼,简直是看不起我家,出去!”
周宁一听周有成对他爹无礼也愤怒地站了起来,“周有成,从我家出去!”
周有成脚步凌乱朝着门口走去,还想说些什么被沈临川给拦住了,“周有成,你这读书的束脩还有我爹供得呢,拿着我爹的钱给我家买礼不说,竟然还敢看不起我爹,以后不许登我家的门!”
“你,你!”
气得周有成甩了下长袖离开了。
周大坐在桌边唉声叹气,要不是他家哥儿婿这么说,他也不知道原来行礼这么多规矩呀,乡下人家哪里知道这么多呀,只是觉得读书人行礼挺漂亮的,谁知道,哎。
“爹,你别生气了,周有成简直是目中无人,我家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周大哎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起身默默回屋去了,他这侄子读书还是他供的呢,银钱从来没有少过,没想到竟然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大伯。
周宁还想进去劝慰一二被沈临川给拉住了,“我去给爹温上一壶高粱酒,再炒个下酒的花生米,我去陪爹喝上一些。”
“我去弄吧,这周有成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沈临川原不想这么早和周有成翻脸的,但没想到周有成竟然仗着他爹和宁哥儿不懂,公然行了个平辈的礼,这不是看不起人嘛。
周宁去厨屋温酒去了,沈临川也跟着一道去炒两个下酒的菜,今天他大哥一家来了,他爹也高兴,他也不想坏了他爹的好心情,但这周有成实在是太无理了,早晚都是要翻脸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发作。
沈临川说了周有成登他家的门,或许在外人看来因着一个礼数的原因不让登门也太重了些了,沈临川不觉得,他从没拿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这分明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那之前的事就当时宁哥儿和他爹上辈子的事了,原身卷了家财跑了之后,他爹就气得病倒了,不仅是气得,更多的是积劳成疾,要知道一下子供着两个读书人呢,一日都不敢停歇。
几年间日日推着几百斤重的猪在乡下镇上来回穿梭,除了收猪那日其余都不敢停歇的,他爹没了之后要周有成这个做侄子的发丧,周有成想榨出最后一些血汗钱,逼着宁哥儿变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这才愿意过来发丧。
后来甚至连周宁的三亩地也给占了去,害得周宁走投无路,去上门讨要他的东西的时候被周老二一家给赶了出来,“晦气,不许登我家的门,滚!”
想到这沈临川恨得牙痒痒,还好,这一世是他先和宁哥儿成了亲。
“我小爹刚没了那会儿,我爹要去镇上卖猪肉,他就托了我二叔二婶照应我,每次我过去吃饭的时候二婶就把家中的好东西藏起来,周有成还故意拿了点心在我面前晃。”
“二婶饭也不给我吃饱,有一次周有成欺负我,但他个子没我高,力气也没我大,我就把他按在了地上打了起来,二婶气不过就打了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去她家了,爹好说歹说我都不肯去,我宁愿跟着爹去镇上卖猪肉。”
“二婶之前来家里拿猪肉的时候,总说小时候她照顾过我,但那时候我爹是给了米和肉的,周有成兄妹都跟着吃了好的,二婶那会儿还骂我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宁低声说着这些,沈临川听着心一阵一阵的疼,一个刚没了小爹的小哥儿,寄人篱下被折磨欺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周老二一家他都不会放过!
“这些事爹知道吗?”
周宁摇头,“爹不知道,一直以为欠了他家的恩情,我没和爹说过,那会儿我小爹没了,他也难过,整个人瘦了很多。”
沈临川从背后抱住了周宁,“我的宁哥儿受委屈了。”
“不委屈,我爹可厉害呢,谁要是欺负我了,他能拎着杀猪刀去上人家的门,现在我又遇见了你,沈临川,我真的很高兴,我有爹,还有你。”
沈临川心里酸酸的,他的傻夫郎呀,明明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长大了不似哥儿娇柔也没少被说闲话,但却依旧这么心地善良。
沈临川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善良的人,他只需要他需要的。
周宁的酒已经温好了,“好了,你别黏人了,去给咱爹送过去,花生米不用炒了,之前还有一些没吃完,今儿还有炙鸭,我给斩出来一些,你去和爹喝酒去,你少喝点。”
“哎,知道的。”
东西都是现成的,周宁码好给了沈临川端他爹屋里去了,周宁看了一眼他爹睡得东屋,又去菜园子侍弄那些菜去了。
菜园子里的茄子辣椒胡瓜这些都已经开花了,紫的白的黄的,开得很是热闹,引了一些蝴蝶蜜蜂过来。
周宁不觉得苦,他有沈临川,还有他爹呢,日后还会有崽崽,家里也会跟着菜园子似的越来越热闹。
“爹。”
沈临川端着酒菜进了东屋,他进来的时候周大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想想什么。
“哎。”
“爹,帮我腾一下案几,快端不住了。”
周大见沈临川两只手都端着碟子,手指上还勾着小酒壶,忙把床边的小案几给腾了出来,沈临川面带笑意,“我和爹还没单独喝过酒呢,难得今日都空了,不陪爹喝一些。”
“爹喝就行,你还要读书,别误了你读书。”
沈临川是很少喝酒的,周大知道他日日辛苦读书也不让他喝,省得误了事。
“爹没事的,我就少喝一点。”沈临川倒了些酒在小酒盅里,“宁哥儿特意给爹温了些酒,虽然现在天热气了,但还是喝热酒不伤人,爹,我陪你喝。”
周大坐在床边哎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实在没想到就连自家侄儿都看不起我这个杀猪的。”
周大知道干杀猪这行多少会被人瞧不起,在乡下还好,都是泥腿子,谁还看不起谁呢,都是过日子的,虽然都是手艺人,但说出去还不如当木匠的高贵些呢。
“爹,杀猪的怎么了,那张飞樊哙哪个不是杀猪匠出身的,人家不照样是大将军。”
周大没读过书不知道樊哙是谁,但张飞他可是知道的,他听集市上的说书人讲过,大战长坂坡呀,三英战吕布呀,他可是都听说书人讲过,只是他做生意太忙,人家说书人摆了摊了,他只能守着摊子远远听着。
“哦,那张飞竟然也做过屠户!”
周大刚还因为自己是个屠户被看不起而沮丧呢,这会儿听说张飞也做过屠户惊讶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那是……”
没想到他爹还是张飞的粉丝呢,沈临川陪着周大边吃酒边说起了张飞和樊哙的事,听得周大心中激荡不已。
沈临川趁机说了他家夫郎在幼时在周老二家受委屈的事,周大是个急脾气,听说他家哥儿小时候被欺负过,恨不得现在就去老二家踹门去,被沈临川给按下了。
周大又几杯浊酒下肚,不由眼底泛红,“哎,有成也是我这个当大伯的辛辛苦苦供上去的,原想着若是身上有个功名了,日后也好护着点宁哥儿,哎。”
沈临川陪着他爹喝到了屋里渐渐暗了下来,那一壶酒几乎都是他爹一个人喝完了,沈临川陪着抿了几口,又饮了不少的粗茶泡得茶水,除了身上沾了些酒味儿,这会儿脑子清明得不行。
周大这会儿已经喝醉了,沈临川把小案几从床上搬了下来,给他爹盖上了被子,又收拾了一下小案几这才端着没吃完的碟子出去了。
周宁这会儿坐在堂屋前逗弄小狗呢,见沈临川出来了忙起来接过了他手里的碟子,“爹他还好吧。”
“已经睡过去了,没事,突然知道一向看中的侄子看不起自己,心里有些难受,已经没事了。”
“沈临川,谢谢你。”
周宁知道自己嘴笨,要是让他安慰他爹,他也安慰不出个一二,还是沈临川好。
“哎呦,我头好晕呀。”
沈临川说着就一头磕在了周宁的胸口,两人个头差不多,沈临川又爱用发带束高马尾,站在一块看起来比周宁还高一些呢。
“我给你煮了解酒茶,我端给你喝。”
“哎呀,我要站不住了~”
沈临川趁机在周宁的胸口好一顿乱蹭,他家夫郎的胸肌真漂亮!
“那我扶着你,你,你别乱动了,在倒地上。”
周宁这会儿手上端着个碟子呢,只好单手揽住了沈临川的腰往屋里带,沈临川靠在他家夫郎身上好一通占便宜,“我喝多了,要夫郎亲亲才能好。”
周宁就算是神经在粗这会儿也知道沈临川在戏弄自己,周宁手一松,“站好。”
沈临川不依接着往周宁身上蹭,“我腿软,站不稳。”
周宁手上的碟子已经放在了方桌上,见自己相公跟没骨头似的贴自己身上,周宁直愣愣地跟笔直的大杨树似的,他越是紧张越是正经,那怎么办呀。
果然年岁小的就是爱撒娇,他的小相公怎么这么爱撒娇呀。
沈临川正跟狗子似的蹭得开心,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双脚离地,他稳稳地被周宁给公主抱了起来!
“我送你躺会。”
沈临川一头黑线,不是,谁家好人公主抱自己男人啊!
周宁稳稳当当抱着人送到了床上,“我给你端解酒茶去。”
沈临川生无可恋地靠在床上,好吧,感觉还不错,下次不许了。
周宁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小相公爱撒娇,那他宠着就是了,腿软不想走路那他抱过去就好了,他有的是力气。
周宁出去给沈临川端醒酒茶去了,沈临川就乖乖靠在床边,还想趁机讨要个亲亲呢,没想到得了个公主抱。
这边沈临川陪着周大喝了会儿酒,那边周有成出了他大伯家的门扭头就回家去了,早说了不来不来,他爹娘非要他来这瞧瞧,有啥好瞧的,他大伯身强体壮的粗汉子,还平白多花了些银钱买点心。
周有成在外面从来没有提过他有个当屠户的伯父,虽然周大在镇上摆了十几二十年的的猪肉摊子,干那种腌臜的活计,若是被同窗知道了他有个杀猪的伯父肯定会被看不起。
周有成气愤他一个读书人拉下来脸面过来了,反倒被赶了出来,他可是个童生啊,整个大杨树村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童生啊!
周有成怒气冲冲回家去了,周老二一家都在家呢,那封点心还是胡彩云给备下来的呢。
“有成,怎么回来这么快呀?”
“嗯,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周有成没说他被赶出来的事,觉得丢脸,“娘,你还让和大伯那边拉关系呢,那沈临川目中无人,过去了连碗水都不给喝的。”
他可是都瞧见了,他大伯家好像来了什么贵客,还给带了封炒银杏果儿呢,沈临川直接收了起来也不说招待他一二。
胡彩云哼了一声,“不过一个上门的赘婿罢了,等明年你考中秀才了,看那小兔崽子还得意什么,沈临川嘴皮子厉害,你爹去了在他那都讨不了什么便宜。”
“娘,沈临川明年真的要考秀才?”
“真的,那小兔崽子亲口说的,他要是能考中呀,咱全村都能成了秀才相公了,哼。”
周芳姐儿也坐在一旁跟着她娘嗑瓜子呢,“哥,你明年一定要考中秀才,要不然我都要成老姑娘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呀,你才多大呀。”胡彩云轻斥了她一句。
周芳姐儿哼了一声,“十六呀,若是哥明年没考中,那又得等上一年多,那不就十八九了,不就成了周宁一样的老哥儿了,到时候村里人笑话。”
“你能跟他一样呀,你可是有个考中童生的哥,还是个女娘,怎么也不会跟周宁那会儿嫁不出。”
听着自己老娘和妹子斗嘴,周有成有些头疼,本来去他大伯那边就受了气,回来还要听这些妇人絮絮叨叨,吵得他头疼。
沈临川,想起这个名字周有成就气得牙痒痒,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丢脸,不过是个上了他们周家门的赘婿罢了。
被周老二一家恨得咬牙切齿的沈临川,这会儿正悠悠哉哉喝着解酒茶呢,恨不得让周宁给喂到嘴边了,谁憋屈都行,反正他沈临川从来不乐意憋屈着自己。
周大第二天就好了,歇上一日了,吃了早食儿又精神抖擞地推着架子车收猪去了,他家哥儿婿说得对,那周有成现在不过是个童生就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大伯了,就算是日后高中了也不会帮衬着他家哥儿。
只是他之前供了周有成不少的钱财,累得他连头骡子都买不上,还是血脉一家的亲人呢,还不如刚进他家门没多久的哥儿婿好呢,疼他家哥儿不说,连他这个杀猪的爹也孝敬。
周大摇摇头不想了,他家日子现在过得好着呢,哥儿婿虽然不能继承他这杀猪的手艺,但做个小生意也不少挣,不怕日后小两口没有谋生的路子,他也就放心了。
周大想通之后又充满了精气神,他现在干干歇歇,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他哥儿婿说了不能不顾身子骨的干,日后累到了还怎么带孙孙,周大想到这笑出了声。
一家三口照旧去镇上做小生意,沈临川的把子肉生意依旧是很好,该出摊的日子还不等他来呢,就有不少人等着了,准备地东西没多久就会卖完。
卖完之后沈临川就开始收摊子,“沈老板安呀。”
沈临川抬头一看是一个没见过的富态中年男子,穿着绸缎菱花纹长袍,腰上挂着玉佩,身后还跟着个伙计打扮的小子,看样子是哪家的管事或者掌柜的。
那中年男子行了个平辈间的拱手礼,“在下望月楼掌柜吴兴,想请沈老板喝杯茶。”
沈临川也行了个礼,“沈临川。”
周大也注意到了这边来了人搭话,不知道是敌是友,他一直注意着这边呢,要是有人闹事了,他手上的杀猪刀可不是吃素的。
第37章 037 这摊子市集司不租了
“临川, 什么事呀?”
“爹没事,望月楼吴掌柜的想去请喝杯茶。”
吴掌柜的朝着周大那边拱了下手,“周老板。”
周大点了点头,对沈临川说道:“那早去早回, 别误了回家。”
“吴掌柜的不介意我带上我家夫郎吧。”
吴掌柜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临川带着周宁一道去了, 吴兴引着两人去了不远处一处清净的茶楼,叫了一壶六安瓜片,又上了几碟子茶果。
望月楼在清河镇谁不知道呀,沈临川没去过,就连那时候原身跟着赵四儿混得时候也没去过, 赵四儿倒是去过几次,每次去了望月楼都能吹上好一阵呢。
望月楼的东家听说是县令家的亲戚, 整个清河镇就数望月楼家的楼最高了, 两层酒楼能住店打尖,还能歌舞宴请,有点小钱的人家都花销不起的。
既然人家望月楼的掌柜找过来了,那势必是打听了清楚才过来的,他的底细怕是早就被人家摸清了。
桌上摆了有一碟子盐炒榛子, 沈临川抓了一把剥了起来,“宁哥儿多吃一些,今儿咱沾了吴掌柜的光了。”
吴掌柜的先恭维了两句沈临川的小生意在镇上挺有名, 沈临川笑着应和,两人跟打太极似的推来推去。
沈临川手上的榛子剥了不少了,他放在了周宁面前的小碟子里,“吃。”
剥了一把榛子之后沈临川又抓了把核桃剥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响了起来, 吴掌柜的听得额角微跳,这沈临川不是说是个游手好闲的读书人,书读得不好才入赘到了周屠户家,怎么这么难缠。
吴掌柜的也不绕弯弯了,笑着给沈临川添了些茶,“吴某这次来是想请沈老板去我们望月楼做掌厨,月钱什么的都好说。”
沈临川剥核桃的手顿了一下,这核桃皮有些厚,不好剥呀。
“不成不成,我一个乡下汉子哪有做厨郎的手艺呀,吴掌柜说笑了。”
沈临川说完就笑了起来,既然这吴兴知道他的底细,肯定知道他可没学过厨艺,不过是看上了他做把子肉的手艺,原本以为这人是想买他的方子的,没想到是想直接垄断了把他这个人都给挖走了。
“沈老板过谦了,那把子肉我尝过,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只要沈老板愿意来我们望月楼,都好说,都好说。”
沈临川皱眉,“我可吃不了早起晚归的苦,我刚成亲没多久,舍不得我家夫郎,如今虽挣得不多,但胜在自由,我这个人呀懒。”
吴兴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是沈掌柜的愿意教我家厨郎这把子肉的手艺,开个价。”
吴兴也懒得和沈临川纠缠了,原想着把人弄过来,说不定还能挖出什么好方子呢,但人家不愿意,买了把子肉的方子也成。
“吴掌柜的不要为难我家相公。”周宁听他这么说皱起了眉,把子肉现在只有他家会做,买去了方子他家还怎么做生意。
沈临川拍了拍周宁的手安抚,剥好的核桃也给推了过去,“不知道吴掌柜的想出多少银钱?”
“十两,若是沈掌柜愿意,这银子我现在就拿给你。”
十两银子,这吴兴怕是欺负他家是无权无势的乡下人家,十两银子,他一个月就能给挣过来了。
“吴掌柜可是真心来谈这生意的?”
“那是自然。”
吴兴没了刚在集市上的谦逊,他身为望月楼的掌柜就是镇令来了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沈临川不过一个书都读不好的泥腿子,他能亲自过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竟然还敬酒不吃吃罚酒。
“明人不说暗话,三十两,而且这生意我家照做。”
“不成!我们望月楼的菜品怎么能和市井小摊上一样!”
这不是拉低他们望月楼的档次,来他们望月楼吃饭的客人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要么是富商要么是当官的,若是这些人吃得和路边的一样,显得他们望月楼多廉价,这菜在好吃也不成。
“吴掌柜的若是真心想谈这生意就给个实诚价。”
“二十两,买断。”
“不成。”
沈临川一口给拒绝了,他不介意卖掉把子肉的方子,另想其他的吃食儿也不是不行,但这吴兴仗着在镇上有些权势想欺压他。
二十两放在乡下不少了,但他这把子肉的生意做得红火,怎么可能如此低价就卖了出去。
沈临川站起了身,“这把子肉的方子也不是不能卖,若是吴掌柜的诚心买了再来找沈某,告辞了。”
沈临川带着周宁就要离开茶楼,跟着吴兴一道的伙计拦在了前面,周宁举了下拳头,“你想打架不成?”
那伙计吓得瑟缩了一下,周宁他可是知道的,周屠户家的哥儿,寻常男子可不是他的对手。
吴兴摆了摆手,“让他们走,出了这个门有他们后悔的。”
沈临川头也不回地带着周宁走了,下了茶楼沈临川还笑着问道:“里面的茶果好吃吗,改日买上一些咱回家吃。”
周宁摇头,“不好吃,这望月楼的掌柜这不是欺负咱小老百姓。”
“我瞧着你挺喜欢吃那榛子的,还是你喜欢相公我给你剥的。”
“沈临川,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听着呢,听着呢。”
两人回到了小摊子,周大问了两句沈临川如实说了,周大气得一把杀猪刀给砍到了案子上,“欺人太甚!”
“爹,你别生气,望月楼这次没有得逞,看他们有什么后手。”
“临川你别怕,爹好歹在镇上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了,也认识一些人,咱不能平白被人家给欺负了。”
“知道的爹,我先和宁哥儿回去了。”
“成。”
沈临川和周宁二人收拾好东西回家去了,周宁这会儿还不高兴着呢,“沈临川,没事,若是打架,来七八个我都能打过。”
“我可舍不得我家夫郎和人家打架,倒是被打伤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沈临川心中有了盘算,不过是望月楼的一个掌柜罢了也敢这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东家呢。
若是吴兴诚心买他的方子也不是不行,摆明是想欺压他。
他们的生意照旧做,第二天依旧是早早地来到了集市,不少客人已经围了上来,沈临川火还没升起来呢,就有两个市集司的衙役过来驱赶了,“去去去,都到一边去。”
“大人,怎么了这是?”
周大见衙役过来也赶紧过去了,手上拿了些碎银子往其中一名衙役的手里塞,“王巡差,怎么了这是,我们都是规规矩矩交了市银的。”
那名姓王的衙役推了推,最后还是背着人收下了,“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个摊位市集司不租了,现在收拾了东西赶紧走人。”
“这个摊子不租了,大人可还有其他地方能租给我们?”沈临川问道。
“没有,没有,如今这一整条街的摊位都满了,哪里有多余的位子租给你。”
沈临川在心中哼笑了一声,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周大低声问道:“王巡差,大家都老相识了,您给透个底儿。”
那名王巡差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了望月楼了,吴兴给市集司使了银子了,要把你这哥儿婿给赶走,你也得当心点,若是不如了他的意了,你这摊子我看也悬。”
“多谢了,多谢了。”
王巡差又大声嚷嚷了起来,“墨迹什么呢,还不赶紧收拾了!”
周大也赶紧帮忙把刚支好的摊子给收了起来,“宁哥儿,你和临川先回家去,这事咱回家商量。”
“爹,这望月楼就是欺负咱家无权无势。”周宁气得不行,沈临川看起来淡定了不少,“宁哥儿,收拾东西,我们先回去。”
他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沈临川也不过是个童生罢了,哪里有本事和人家衙役作对,沈临川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好好商量就是了,那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旁边早就围了不少等着买把子肉的人,见摊子收了有人嚷嚷了起来,“不是,凭什么不让人家卖呀,人家老老实实做生意呢,你们说不让做了就不让做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凭什么不让买呀!”
周围都是经常买沈临川把子肉的,见不让卖了,那他们日后吃什么呀,每次为了能买上这把子肉,他们可都是一早就过来等着了,凭什么不让人家做生意了!
越来越多的人打抱起了不平,“是不是谁家妒忌沈老板生意好!哪个混蛋呀,害得老子也后没得吃!”
两个衙役见围得人越来越多,也赶紧走了,生怕一会儿惹了众怒被打一顿,这么多人呢,你一下我一下,到时候告都找不到人的,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而已。
“各位抱歉了,今儿这生意做不成了,若是大家不介意这冷掉的肉,那我们去镇边上那去。”
“我要,我要,我可是等了好久的呢!”
沈临川和周宁二人提着桶离开了,后面跟着不少要买把子肉的人,陆掌柜的刚就站在门口看热闹呢,见是市集司的衙役过来找沈临川的麻烦呢,又听人群嚷嚷说以后不让卖了!
又见沈临川夫夫两果真收了摊子走了,陆掌柜的哎呦一声忙去后面拿碗去了,“这不卖了,我以后吃什么呀!”
沈临川周宁两人朝着集市外走去,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串的人,街边做生意的货郎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多人呀?”
“哎呀,你不知道,周屠户家的把子肉生意不让做了,这以后呀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肉了。”
“为什么呀?”
“谁知道呀,是市集司的人过来撵人了刚。”
越来越多的人跟了上去,陆掌柜的手上拿着碗一路往前冲生怕落后面了,这么多人呢,这最后一顿把子肉他可得抢上了!
沈临川和周宁拎着两桶把子肉到了镇上,身后乌泱乌泱跟过来了百十来号人,沈临川没想到竟然比他想象中的人多多了。
他拱手道:“各位,小摊自从开张以来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了,只是前日望月楼的吴掌柜想低价买我家方子我没同意,这才惹了人,哎,今日怕是最后一次来卖把子肉了。”
“给我,给我,我买我买。”
“还有我,我刚可是在摊子前等半天了!”
这么多人的,里面不乏有看热闹的,但大多数都是吃过的老顾客,一听今日过后以后再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肉了,纷纷抢着要买。
周宁护着沈临川,要不然他都能被挤倒了,沈临川也赶紧说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哎,最后一日了,为了让大家都吃上这最后一口,今天大家都谦让一些,一人就只买上一样吧。”
周围的人挤得更是厉害了,要不是周宁维持着秩序,这帮子人能动手打起来,这会儿就已经有人开始吵架了,两桶准备好的食材很快就卖完了,就连肉汤都给刮了个干净。
沈临川又朝众人行了个礼,“多谢各位照顾了,以后,哎,不说了,我先和我家夫郎回去了。”
沈临川眼眶都红了,举着袖子擦了擦眼角,一副悲伤至极的样子带着周宁走了。
陆掌柜的凭借灵活走位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片把子肉,他捧着那片肉不舍得吃,“哎,以后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肉。”
有人愤愤不平道:“凭什么他望月楼想买人家就要卖呀!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就是,那望月楼里的菜一碟子菜动辄七八十文上百文的,一桌子下来没个几两银子下不来的,我们小老百姓想吃些好的都不成,这也要被抢去!”
“那吴兴也太欺负人了!”
“凭什么呀,走,我们去望月楼看看去!”
“走,我也去!”
陆掌柜的呸了一声,“说得是,那望月楼的东西咱吃不起,咱能吃得起的他们还要夺过去,不就是仗着和县令家有些关系,也太猖狂了些!”
“走,我们大家都去!”
沈临川这会儿和周宁还没走远呢,沈临川听见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勾起了嘴角,效果意外的好,昨天在茶楼拒绝吴兴之后他就想好了法子。
望月楼他了解,虽然原身和他都没去吃过,但赵四儿去过呀,又是个爱显摆的,每次赵四儿去了望月楼,回来少不了在学堂吹嘘一番。
望月楼有两个掌柜的,昨日来找他的是大掌柜的,还有个姓李的二掌柜的,就算是他见不到望月楼的东家,姓李的二掌柜的他还是能找的,这是第一条能走的路子。
还有望月楼的东家,既然望月楼想过来买方子,那望月楼的东家肯定吃过,这是第二条能走的路子,虽然接触东家有些难,但也不是没办法,比起来还是第一条路子好走多了。
另外就是还有第三条路子,就是让他们的老顾客帮他出手,这条效果不知道怎么样,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周宁轻轻牵住了沈临川的手,“沈临川你是不是哭了,没事的,最坏不过我们不做这生意,我们在想其他的法子,爹在镇上有认识的人,我们不能白白被欺负了。”
“沈临川,你别难过了,我们去告官或者我去给那姓吴的套麻袋,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沈临川原本还想装装博一下他家夫郎的同情呢,被他家夫郎絮絮叨叨的话语给逗得破了功,他扭头趴在了他家夫郎怀里,惹笑惹得肩膀直抖。
周宁却觉得他的小相公这次受了莫大的委屈,学着沈临川哄自己时候的样子拍了拍怀里人的后背,“沈临川,没事了。”
周宁有些懊恼自己嘴笨,连哄人都不会,“沈临川,对不起,我不会哄人。”
沈临川彻底破了功,趴在周宁的肩膀上哈哈笑出了声,周宁愣住了,他的小相公莫非气狠了不成,竟然笑了起来,“沈临川?”
沈临川轻捶了一下他家夫郎的肩膀,哈哈笑着抬起了头,“我没哭,没哭哈哈哈,你怎么不会哄人呀,我看这不哄得挺好的,若是再当众亲我一口的话,那我更不伤心了。”
周宁这才知道他这小相公没生气了,分明是过来占他的便宜!
周宁有点恼羞成怒,大步朝前走去不搭理沈临川,沈临川忙小跑跟了上去,“好宁哥儿,好夫郎,我错了,我错了。”
沈临川哄了半天总算是哄得周宁露出了笑脸,“没事的,我自有对策,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掌柜罢了。”
周宁眨了下眼,“什么是狐狸呀老虎的,我们不是在说望月楼。”
沈临川甩了一下他的高马尾,垂在肩头的发带随风飘了起来,满是少年的肆意洒脱,“让你不好好读书,是狐假虎威,我讲给你呀。”
沈临川讲着故事回家去了,又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了出去,周宁这才放下了心,原来沈临川这么淡定是想好了呀。
“沈临川,我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人。”
沈临川嬉皮笑脸地回了句,“周宁,我也没过你这么俊俏能干善良超级无敌厉害的人,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成了我的夫郎哈哈哈。”
沈临川说着说着自己喜滋滋先乐了出来,周宁都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沈临川也太能说了些。
“不过刚好这几日可能没事,咱两也攒了二十五两银子了,差不多能给爹买上一头骡子了,刚好,明儿咱还跟着爹来集市上,爹卖猪肉,咱两去看骡子去。”
“要不在等些时日吧,等这件事过了再说,这一花你手上可是一点银钱都没了。”
“哎,怕什么,这不还有我这个能干的宁夫郎嘛,我可是个赘婿诶,你得养我。”
“好,我养你。”
沈临川又乐了起来,他这个夫郎真的,怎么就这么惹人喜欢呢。
等到下午半晌的时候周大也回来了,他今日回来的早,本来天就已经比之前热了,地里的麦子都已经抽穗了,周大看得出来回来的急,到家了热得一头的汗。
“爹回来了。”
沈临川合上了手上书本,周宁见他爹回来了帮着把架子车上的东西给搬了下来,“爹,怎么回来这么急呀。”
“这不是望月楼的事,真的是气煞我也,虽然咱是平头老百姓,但他们也不能这样欺负咱呀!”
“不过,你两走之后望月楼被人给围了,还是陆掌柜的给我说得呢,给我说是常来咱家买东西的老顾客为咱家打抱不平,去望月楼闹了起来,闹得那姓吴的一头的汗,活该!”
沈临川给倒了碗茶水端了出来,“爹,先喝点水。”
“哎。”周大咕咚咕咚两口给喝完了,“临川,这事爹来想法子,今儿爹在集市上想了一天了,三教九流的人爹都认识一些,要是弄那个姓吴的一顿也不是啥难事,还有那望月楼的东家,听说养了个外室,爹能托人去找找关系。”
沈临川没想到他爹还有这门路呢,站在院子里又和他爹说了的计划,周大笑了起来,“好小子,比你爹我想得周全,成,需要爹帮忙的地儿尽管说,左不过是使些银子罢了。”
“嗯,爹你那边的门路先不急着走,今天闹了这么一通了,他望月楼说不定比咱都急呢。”
沈临川又说了反正这几日做不成生意,不如去镇上把骡子给买了,到时候做生意了也方便,周大和周宁的意见一样,觉得沈临川攒下些银钱不容易,买牲口的事不急,再等等。
“爹,没事的,你日日拉着那么重的架子车做生意,宁哥儿也心疼,早买早用了。”
“成,爹手上现在还有十来两银子呢,不够了给爹说,要是需要买礼走关系了,这些爹给你们出。”
“嗯,放心的吧,用得到的话我给爹说。”
沈临川说得没错,今儿有几十号人围在望月楼门口喊仗势欺人,这么多人人家也没进来打砸闹事,吴兴也没办法,就算是找了衙役过来也没个名头,急得他团团转。
他那会儿在茶楼看见沈临川周宁二人被驱赶走了还得意,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想到扭头刚回来没过久就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了,没想到这沈临川在镇上人缘竟然这么好!
好在今日东家不在,要不然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只能让伙计出来撵人,但人家就是不走,气得他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给打上一顿。
李副掌柜站在柜台外悠悠哉哉地拨着算盘珠子,“老吴,要不要找东家问问这事咋办?”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去打扰了东家的清闲!”
吴兴看着李忠那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气了,这老东西就巴巴地想爬他头上呢,做梦!
不就是一个方子,他花高价买过来就是了,还轮不到他李忠看自己的笑话!
第38章 038 青花大骡子
“什么, 望月楼被人给围了?”周有成抬起了头。
“可不,听说是因为一个小食摊。”
“我也听说了,是周屠户家的小食摊,听说是因为望月楼买方子不成, 就仗势欺人把人家给赶走了。”
周有成一听周屠户三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 生怕有人知道他和周大家的关系。
“那家的把子肉我还吃过呢, 我娘好不容易给我抢上的呢,那可真是一口升天,两口升仙,让人回味无穷啊!”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也太能吹了些。”
“你没吃过不知道, 我活这么大了,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 听说那把子肉的意思是好兄弟的意思, 那老板还挺会起名字的。”
周有成看不进去书了,他听他娘说沈临川跟着周大在镇上做个小生意,没想到生意竟然好成这样,做不成了还有人跑到望月楼替他家打抱不平。
不过望月楼可是和县令家有些关系,得罪了望月楼, 沈临川完了。
周有成心里升起一丝快意,谁让沈临川再三落自己的面子。
有人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周有成,“周有成我听说周屠户家是大杨树村的, 我记得你家好像也是大杨树村的,你是不是还认识那周屠户呀?”
周有成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听说过不认识,我常年在镇上读书哪里知道村子里事。”
“他在集市上还小有名气呢,特别是他家小哥儿自小跟着一道杀猪卖肉, 没见过哪个小哥儿干这些的,生得又不似寻常小哥儿娇弱,到不能说丑,就是不似小哥儿,今年还招了个赘婿呢。”
学堂里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了起来,有人说起周屠户家的事,有人义愤填膺说望月楼也太过分了些。
周有成听得有些难掩心中的高兴,得罪了望月楼,沈临川完蛋了,以后都别想在镇上做生意了。
沈临川却跟没事人似的,也不用准备把子肉了,还清闲一些了,第二天照旧跟着他爹去了集市上。
大老远呢就看见他家摊位上围了不少的人,周宁皱了下眉,“难不成他们又来欺负咱了不成!”
“没事,先去看看。”
两人推着架子车过去了,走进一看是之前常来买的老顾客,还有不少没见过的人,一见沈临川三人来了,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今儿还有把子肉吗?”
原来是买把子肉的呀,“抱歉,今儿没有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大家再尝尝味儿。”
说完沈临川就帮着他爹把肉摊子给支了起来。
“店大欺人简直!”
“就是,我家老爷子最是喜欢这把子肉了,要是让他知道这把子肉没了,老爷子得多伤心啊!”
望月楼店大欺人的事已经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把子肉的现在一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吃过的人绘声绘色说着这把子肉多香多香,没吃过的听着人家这么说遗憾之前怎么就没吃上呢!
就连王梅王老先生学堂里的学生也慕名过来看看,站在人群中骂了起来。
周有成也来了,他远远地躲在小巷子口偷看,他几乎不来这条集市上,就怕他大伯叫他,要是被他同窗知道了他有个杀猪的大伯,那多丢人呀。
不过沈临川的生意以前再好他也做不成了,周有成自认为看了沈临川的笑话,站了一会儿就回学堂去了。
不少人想尝尝那人人交口称赞的把子肉啥味儿,但或许以后都吃不上了,转而纷纷买上一些肉摊子上的肉全当安慰一下苦主了。
沈临川的把子肉不能做了,比周家更伤心的就数隔壁卖烧饼的王老汉了,守着自己的炉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沈临川生意好的时候他跟着沾了不少的光,不少人家乐意过来买上个他的烧饼夹着吃,以后没了这把子肉的生意,他的烧饼生意肯定没之前好,哎。
周大的摊子前围了不少的人,沈临川原本打算是两人在这帮他爹卖一会儿肉,然后去牲口市场那看骡子,没想到买肉的人太多了,两人又忙活了起来。
周大给人家割肉称肉,周宁帮人家切片剁馅,沈临川帮着收铜板,半扇猪肉很快就被哄抢了个干净,周大抱拳不停地道谢:“多谢各位仗义出手,多谢多谢,我周大感激不尽!”
“哎,周大叔客气,不过是在望月楼门口言语了几句,动动嘴皮子的事。”
送走了客人,摊子上的肉也卖完了,三人一早上来集市上都没闲过,都热得一头的汗,沈临川从胸口拿了汗巾给周宁擦了擦汗,“切了这么久的肉了,一会儿去吃好吃的去。”
周宁笑了一下没躲开,“好。”
“这会儿还早,爹,刚好咱家的肉也卖完了,不如先去看看骡子,等到了晌午头下个馆子在回去。”
“成。”
周大托了隔壁的烧饼王帮他看架子车,三人一道看牲口去了。
沈临川不懂怎么挑牲口,原本是打算想过来看看心里有个数,看得差不多了在让他爹过来看,刚好他爹今天有空了,要是碰见好牲口说不定今日就能定下来呢,回家了骑着骡子在让他大哥给打上一副骡车。
三人到了牲口市场,里面有卖马的,卖羊的,卖骡子驴子的,还有卖牛的,都是一些大牲口,这么多牲口挤在一块味道自然好闻不到那去。
沈临川刚还畅想着骑着骡子哒哒哒呢,这会儿闻见牲口棚里的味儿脸色僵了一瞬,心里默念没事没事哒。
周宁注意到了沈临川微微变了脸色,知道他是个爱干净的,周宁拿了干净的汗巾给他,小声说道:“捂一下口鼻。”
沈临川接了过来,“有点让人家笑话。”
“没事,没人敢笑话你。”
沈临川就虚虚掩了一下,全当闻汗巾上的味儿,他家夫郎的汗巾上有股子玫瑰花的香味儿,别问为什么有,夜里用来擦过汗,沾上香味儿洗不掉,沈临川闻着玫瑰花香这才好受一点了。
想着家中的那盒玫瑰花香的脂膏快用完了,空了再去买上几盒,还挺好用的。
周大看牲口呢很是高兴,看见差不多的牲口就过去拍拍摸摸,他家哥儿婿要给他买牲口哩。
不少人招呼着,“看骡子呢,瞧瞧我家的骡子多壮实。”
“看看我家的,一年半了,买回家就能干活了。”
周大围着牲口打转,看看蹄子看看牙口,再摸摸筋骨,整个市场转了一圈还真看中了一头骡子,整个市场上就数那头骡子漂亮,骨肉生得又结实,上好的大青花骡子。
沈临川低声问道:“爹,是不是看中这头了。”
“这头品相极好。”
周宁也觉得这头骡子漂亮,皮毛油亮油亮的,他爹掰开牲口的牙口看了,应该有一岁多些,正是好时候。
“老板好呀。”
“哎,好好好。”
贩卖骡子的是个中年络腮胡汉子,年岁看起来和周大差不多,一个圈里有好几头骡子要卖,生意做得不算小了。
两人握上了手,半天没有松开,两人的手藏在袖子里也不清楚在干嘛。
沈临川侧头低声和他家夫郎说话,“爹在做什么呢?”
周宁也偏过头来和沈临川小声嘀咕,“爹在和人家议价呢。”
沈临川恍然大悟,原来是靠做手势议价呢,他还真不懂,要是他来就直接问这头骡子多少银钱呀,肯定会被人家当了外行去。
沈临川周宁二人抵着脑袋嘀嘀咕咕说话,也看不出他爹到底商量到了多少钱,他爹表情变都没有变。
等了一会儿两人的手才松开,周大走了过来,“走吧,再去看看其他的。”
“爹,他要多少呀。”
三人去一个无人小角落说话去了,“那贩子要三十二两,哪有卖这么贵的,平常的骡子不过二十五两左右,没长成的也就二十两,他要这价儿都快顶上一头小牛犊子了。”
“爹,这骡子是不是整个市场最好的一头骡子?”沈临川问道。
周大点头,“这头骡子是从黔府赶回来的,品相好,但要价着实太贵了些,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买个一般的就成,哪里需要买头这么贵的骡子。”
周宁也觉得挺可惜的,那头青花大骡子实在是漂亮,见过这头骡子了,再看其他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爹,那我们在看看其他的吧。”
周宁说着就要走了,沈临川拉住了他,“我觉得那头骡子挺好,贵就贵了吧,要买咱就买好的,买了个差一些总觉得心中遗憾,爹,不如再去商量商量,若是能二十九两我们就买了。”
周大也很是喜欢那头牲口,这头骡子少见的好看,整个市场都在找不到这么好的牲口了,再看其他的总觉得比不上这头。
“成,那差得银子爹给补上。”
“好,爹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三人又去了那个贩子那,周大和那贩子又是一通手谈,这次时间长了些,最后两人都露出了笑脸,周大又和那贩子低声交谈了几句,把身上带的一些碎银子铜板都给留了下来,那贩子给开了张收据,算是成了。
周大眉开眼笑了起来,“走了我们,爹先推着架子车回家一趟取银子,你两在集上逛逛等爹回来。”
这几日被望月楼闹了一通,难得有件大喜事,周大准备回家去了。
三人在这看牲口呢,那边吴兴又找了过来,结果扑了个空。
吴兴原本是想用二十两银子逼迫沈临川让出这把子肉的方子,不让他沈临川在镇上做生意,看他沈临川还怎么挣钱。
没想到竟然惹恼了镇上的老百姓,今天又有人在望月楼门口聚在一堆骂人的,吴兴生怕这件事被东家知道他办砸了,他身后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李忠等着他倒台呢!
吴兴着急忙慌和找沈临川商量方子的事了,无非是嫌他二十两银子给的少,他多加一些买断就是了,没想到他精明一世差点毁在一个小摊子上。
吴兴来找人的时候沈临川三人已经去看骡子去了,吴兴扑了个空,“哎,卖烧饼的,他家人呢?”
烧饼王老汉正因为沈临川没生意做了而伤心呢,罪魁祸首又过来,还叫自己哎哎哎,自然没搭理这姓吴的。
“问你话呢老头,这家人呢,怎么连卖肉的汉子都没了人影,这老头那不成是个聋子。”
王老汉也怒了,“这里谁叫哎哎哎呀!不知道!”
吴兴没想到一个街边卖烧饼的老汉也敢给自己脸子看,顿时气得不行,动一个卖烧饼老汉他嫌掉价,还怕又惹了众怒,拿王老汉没了法子,哼了一声又问其他人去了。
问了好几个人都没个好脸色,现在镇上都知道望月楼的吴掌柜仗势欺人,最后还是身旁的伙计使了些铜板这才问出人到哪去了,两人又匆忙朝着牲口市场而去了。
王老汉跑出他的小摊子朝着吴兴的背影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吴兴找过来的时候,三人正准备离开牲口市场呢,吴兴跑得一头的汗,“沈老板,沈老板!”
沈临川没想到望月楼这么快找了过来,“吴掌柜的呀,什么事呀,我家小摊已经不做生意了,吴掌柜的还当如何呀?”
“抱歉抱歉,走走走,我请沈老板还有沈夫郎去喝杯茶。”
“我家夫郎姓周。”沈临川淡淡说了句。
“是是是,周夫郎,周夫郎。”
“抱歉,没空。”
沈临川拉着周宁就要走,吴兴拦着不让走,“沈老板这事好商量,好商量,你说要多少,我都给,都给!”
周大哼了一声推开了拦路的人,“你说得到轻巧,害得我家生意做不成,如今望月楼被人骂仗势欺人,你这才急了,走开走开。”
沈临川带着周宁走了,吴兴还想跟上来被周大给拦住了,这吴兴就是个仗势欺人的,若不是这事闹大了,他吴兴就得逞了,让他家生意做不成低价把方子给买走,好生歹毒。
吴兴现在气恼不已,但脸上也不得不摆出个笑脸,他现在被人家给拿捏着,这事若不能善了了,被东家知道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怪他看走眼了,那沈临川真是个厉害的!
出了这地之后,周大去家里取银子去了,周宁给他爹说了他和沈临川的私房钱藏哪了,那口大青花骡子要二十九两呢,不单他两的私房钱一下子都没了,就连他爹也得出上几两银子。
周宁一想到又要一穷二白了有些心疼好不容易挣来的银子,那可是沈临川和他辛苦挣来的呀。
周宁扯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沈临川,我两又要没银钱了。”
“没事,很快就有了,而且还不少呢。”
沈临川叫了个小乞丐,给了他一张纸条和几个铜板,让他帮自己去跑个腿,小乞丐得了铜板很快就跑开了。
“不是说不卖把子肉的方子了。”
“嗯,不卖,但没说不卖其他的方子,我想有人会感兴趣的,哎呀,出了好大一笔钱呢,可得赶紧赚回来呢。”
周宁被勾起了兴趣,“什么法子呀?”
周宁只知道沈临川要走李副掌柜的门路,但不知道要怎么走,不卖把子肉的方子,他家还有什么方子呀?
“走,陪你相公我买些东西去。”
沈临川带着周宁悠悠哉哉买东西去了,去干货点买了一些瑶柱贵得他肉疼,真贵啊!
又来了一些干香菇,出了干货店又买了一些糯米,上好的五花肉和青豆胡萝卜这些,沈临川和周宁两人身上的银钱花了个一干二净,瑶柱香菇实在是太贵了,啧。
“沈临川,你买这些做什么呀?”
“做好吃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拿着东西去一家偏僻的小食铺子,沈临川要了一壶茶水等着他要等的人。
沈临川没等多久就等到了他要找的人,望月楼的二掌柜李忠,李忠低调地穿着一身不惹人注目的长袍过来了。
“沈老板。”
“李掌柜。”
两人暗中交换了眼神,都是聪明人几个眼神间很快达成了一致,李忠笑道:“这事是吴兴在管,我就怕插不上手,就算是这把子肉的事我办成了,吴兴深得东家喜爱,我也动不得他分毫。”
“那就让你家东家无法拒绝,据我所知吴兴这人报复心极强,就算是这次买断了我的方子,日后也难免他不会报复,我爹还要在镇上做生意呢。”
所以,斩草要除根。
“不瞒沈老板,我听说东家开出的价是五十两买断,不知?”
“二十两买断。”
“呵,这吴兴还想从中昧些银钱,难怪让市集司对你们下手呢,我劝沈老板不如卖给他这方子,要不然你爹的生意也得受了连累。”
“今日找李掌柜的来就是为了这事,若是开得条件足够好,在利益面前你家东家怕也不会舍不得一个吴兴。”
“哦,不知是何条件?”
那小乞丐给了他纸条,上面是沈临川约了他出来商谈,李忠敏锐地觉察到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绊倒吴兴的机会。
不过他就拿到了把子肉的方子,沈临川也做不成这生意了,说实话,他心里盘算过,沈临川一个月刨掉成本最少能挣十两,就算是五十两买断了,他也是赔的,哎,就算多得了三十两也是吃亏的。
“我要卖的不是把子肉的方子,是宝塔肉的方子。”
“宝塔肉?那又是什么?”
“我知道李掌柜心中所想,不管怎么算那把子肉的方子一卖我肯定吃亏,我卖给李掌柜另一个方子,这方子用料贵,比把子肉更衬得上望月楼的名声,定能让李掌柜的,心想事成。”
李忠彻底被勾起了兴趣,“不知何为宝塔肉?”
“李掌柜的得等上一会儿了,我和我家夫郎去去就来。”沈临川带着周宁起来了,“宁哥儿,得麻烦你给我打个下手了。”
“成的。”
沈临川给了店家一些铜板要用他家的后厨,食材沈临川都准备好了,宝塔肉做起来麻烦耗时耗力,更适合望月楼这样的大酒楼,当然也能卖更高的价儿。
过水去腥,按摩上色上食醋,炸猪肉,切肉片的活儿就教给了周宁,他家夫郎刀工好,沈临川都不能保证这肉不断了。
周宁切肉条,沈临川又拌起来里面的糯米饭,糯米里放了咸肉丁瑶柱干香菇青豆胡萝卜丁,调了个味只等着一会儿塞到肉里面。
做宝塔肉的模子他已经给弄出来个,用油纸临时折了个,周宁也停下了刀,“沈临川,这样可以吗?”
“简直太可以了,还是我家夫郎刀工好,我都切不了这么薄厚一致还不断呢。”
肉切好在一层一层卷起来塞到了宝塔模样的油纸里,空隙里塞入瑶柱糯米饭,最后放入锅中蒸。
弄好之后沈临川二人就出来,两人在后厨做吃食的时候李忠就闻见了香味儿,勾得他抓心挠肺的,什么是宝塔肉呀,闻着挺香的。
见两人出来忙站了起来,“可好了?”
但二人又两手空空,“没好?”
“这宝塔肉做起来耗时耗力,还请李掌柜的再等上半个时辰,今儿准备的匆忙,怕是火候不够,若是李掌柜觉得这道宝塔肉可以和你谈,那方子我在写给你。”
“成。”
蒸笼里已经飘出了香味儿,李忠更是好奇什么是宝塔肉了,都快坐不住了,连着起了好几次身去闻闻。
“沈老板,实不相瞒那把子肉我也吃过,确实味道极好,难不成这宝塔肉比那把子肉还好吃呢?”
“各有千秋,把子肉更适合市井,宝塔肉用料贵,更适合高消费人群。”
说白了就是目标人群不同,要让他在集市上卖宝塔肉,还真没多少人愿意花生几百文买上一份。
好不容易等都了半个时辰,桌上的茶喝了好几壶了都,那宝塔肉总算是蒸好了,蒸得时候就连店家都香得过来问做啥呢这是。
最后烫上一些小勺菜围上一圈,拿掉油包纸,这宝塔肉算是成了。
周宁也没见过卖相这么好的菜,“沈临川,这菜怕是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能吃得起。”
“走,去尝尝喜欢不喜欢。”
李忠早就摆好碗筷,沈临川端着宝塔肉出来了,李忠眼前一亮,不枉他干等了这么久。
“李掌柜的尝尝。”
只见这道菜状若漏斗型宝塔,一层层堆叠,光鲜油亮,香味儿浓郁,还没下筷子呢,李忠就觉得这次吴兴输了个彻底。
没想到吴兴一个望月楼的大掌柜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身上跌了跟头,李忠不敢轻视沈临川,这人一副书生模样,但不容小觑了。
沈临川已经给周宁夹菜了,“尝尝。”
李忠也动了筷子,没想到这肉竟然圈圈相连,“没想到沈老板刀工也这么好。”
“我家夫郎的手艺,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刀工。”
“周夫郎好手艺,好手艺。”
李忠夸了两句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肉,只见这宝塔肉极为软糯,一夹就断了,而且里面竟然还内有乾坤!
第39章 039 好骡子,真扎实呀
沈临川说得没错, 和十文钱一块的把子肉比起来这宝塔肉更适合望月楼。
镇上的不少人都知道这把子肉的价儿,若是买了这把子肉的方子在望月楼高价售出,多多少少让知道底价,有钱人喜欢什么, 喜欢新鲜, 喜欢独一无二。
李忠吃得满意, 筷子飞动之间不知不觉吃了快一半,当然另一半落到了周宁的肚子里,李忠轻咳一声放下了筷子,“沈老板,这事我自会告知我们东家, 到时候还得麻烦沈老板在做一次这道菜。”
“自然。”
李忠和沈临川说定了时间,那日东家空着呢, 刚好他可以送上这道宝塔肉, 吴兴这次完蛋了,想强逼不成反倒让人家给摆了一道,这望月楼的大掌柜也该换换人了。
沈临川和李忠又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分开了,眼看这会儿也快日上中天了,他爹应该也快从乡下拿银子回来了吧, “走,我们去牲口市集那等爹去。”
周宁吃了这道宝塔肉还有些意犹未尽,就连里面的糯米饭也很好吃, 咸香可口,肉香四溢。
两人一道朝着牲口集市走去,沈临川看起来心情不错,走路时发带都飘扬了起来。
“沈临川,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谁说的呀, 要不是我家夫郎切肉的刀工好,这宝塔肉我可做不了这么漂亮。”
周宁也笑了起来,他两的小食摊说不定过几日又能摆上了呢。
“走,咱两去饮子铺里喝碗紫苏饮子去,哎呀,这折腾了一遭,手上剩得银钱就够请我家夫郎喝碗紫苏饮子,等咱挣了大钱了,咱想喝什么喝什么!”
“成。”
两人坐在牲口市集不远处的饮子铺子那等人,叫了两碗爽口的紫苏饮子,算是铺子里最便宜的饮子了,没法,沈临川两人攒下的银钱这次都要买那头青花大骡子了。
两人没等多久就看见了匆忙过来的周大,周大从镇上一来一回热得一头的汗,恨不得脚下生风飞过来,也好赶紧把那头骡子给牵回家去。
“爹,这呢,先可口茶水歇歇脚。”
沈临川又叫了一碗紫苏饮子,周大三两口就给喝了个干净,“走走走,咱去牵骡子去。”
周大难掩脸上的笑意,“回去咱就让你大哥家帮忙给打一副骡车,这银钱爹给出了。”
“成,这银钱我就不和爹挣了。”沈临川笑着说道。
到了贩子那周大付清了银钱,整整二十九两银子,不仅沈临川周宁二人的积蓄都花了个干净,就连周大手上也没了多少银子。
周大拍了两下骡子,“好骡子,好骡子,这日后爹做生意就省力了。”
周宁也很是高兴,他爹辛苦这么些年了总算是买上牲口了。
买了口骡子家中的积蓄也没多少了,晌午饭还是周大给掏的铜板,一人一碗云吞面,在来上半只炙鸡,要不是还要回家去呢,周大都想整两口酒了,着实是太高兴了。
三人吃了饭就牵着骡子回家去了,周大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身旁跟着的是那头皮毛油亮的青花大骡子。
沈临川和周宁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正值五月暖风吹面,旱地里种得麦子都已经开始灌浆了,等在过上个把月了这能收麦子了。
“等今年收麦子的时候,咱家就能用上骡子了。”
周宁嗯了一声,“爹很高兴,看起来比我订亲那日都高兴。”
沈临川噗嗤笑了一声,“哪有和牲口比的,我记得你我成亲那日,咱爹可是用了半扇猪做席面呢,笑得呀眼尾都起褶子了。”
两人在后面挨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闲话,周大走在前面牵着那头骡子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
周大家买了骡子的事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大杨树村,不少人纷纷过来看热闹,这可是大牲口呀,不是那鸡呀鸭的家家都能养上几只。
周家院子里来了不少的人,那口骡子被众人围在中间上上下下地打量,稀罕地不时下手摸上一把,“哎呀,这骡子买得可真漂亮,咱整个村子都没有比这个更壮硕的骡子了。”
“可不是呀,周大,你这头骡子花了多少银子呀。”
周大牵着牲口红光满面,“没多少没多少,就二十两出头,是临川和宁哥儿两人出得私房钱。”
“呀,不是你买的呀?”
“两孩子孝顺,做小生意攒下了一些银子,我又给贴补了一些这才买得起一头牲口呢,你说这两孩子真是的,这牲口一买两人手上又干干净净的。”
王大娘在一旁说道:“那是两孩子孝顺你哩,周大你这些年也不容易,收猪卖猪,拉着来回跑,现在有了骡子了,以后也能省力气了。”
听人家夸家中两个孩子孝顺,周大更是高兴,是呀,之前村里那些嚼舌根他不是不知道,宁哥儿也好,临川也罢,都是被人家说过闲话的,他就是让村里人看看他家孩子多好。
沈临川和周宁在屋子里挤在一块写大字呢,今天上午在镇上呢,周宁的大字就留到了下午给补上,两人的屋子关着门呢,周大就怕家里来了打扰二人读书,有人问了就说去后山给骡子割草去了。
沈临川的字虽然比周宁这个新手好上不少,但还是差了一些,要是让其他读书人看见了多多少少得评价上一句有形无神。
“爹很高兴。”
“沈临川谢谢你。”
“谢什么,那做生意挣得银钱是我两一道挣得呀。”
“那是你教我的,我不会。”
周宁觉得要不是沈临川会做把子肉,他们也不会还这么快就买上骡子了,他爹日后也不用那么操劳了,这都是沈临川的功劳。
“那也是我家夫郎聪慧,一教就会。”
沈临川伸头就朝着他家夫郎脸上亲了一口,“让我歇一会儿,你奖励我一下。”
沈临川亲了一口还挺满足,刚离开就被人托着后脑勺又亲了上去,唇齿相交,沈临川有些惊讶,他家夫郎下了床有些小古板,这次竟然,竟然!
周宁亲完就接着写大字了,刚拿住手上的毛笔在纸上落了一个墨圈,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嘴巴还湿漉漉的,沈临川都觉得刚是他在做梦呢!
沈临川低笑了起来,周宁的字写得更歪了,“让人家听见。”
“没事,我小声笑呢。”
外面吵吵嚷嚷的,两人躲在屋里自成一方小世界。
周老二听说他大哥家买了骡子了,也和胡彩云赶紧跑过来了,之前不还说家中过得紧迫,怎么突然就买上骡子了!
胡彩云气得甩了下袖子,“等过一阵有成又要交束脩了,大哥怎么挑这个时候买骡子呀,真是的!”
“谁知道呢,不一定是大哥的主意,我看八成是那沈临川的主意!大哥怎么多年都没买牲口,怎么他沈临川一来就买了呢!”
两人匆忙过来了,院子里这会儿站了不少看骡子的人呢,周老二脸上摆上了笑,“大哥,买骡子了,也没听你说过,怎么突然想起买骡子了?”
“就是呀,大哥,现在家中日子过得艰苦,手上有了银钱存下来这手上有粮心中不慌不是。”胡彩云也搭腔道。
周大自从知道那次周有成看不起他这个杀猪的伯父之后,心中就对老二一家越发失望,但毕竟是亲兄弟也没必要撕破脸,以后呀,他就顾着他的小家就成了。
周大这人心里想啥脸上就摆上,这会儿也没了笑脸只是说道:“是临川和宁哥儿买的,两孩子心疼我这个当爹的辛苦。”
胡彩云嘴快立马说道:“他两哪来的银钱呀,那还不都是大哥你给的,有成现在还在读书……”
胡彩云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周老二给扯了一下,“大哥,你这骡子买得看起来真好,宁哥儿和临川这两孩子有心了。”
周大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还是自家孩子知道心疼自己爹。”
“那是,那是,这些年大哥供着有成读书也辛苦了,等有成日后出息了,头一个也得念着大哥的好,哎,我是个只会种地的泥腿子,不如大哥有个手艺,有成多亏了大哥照顾了,以后也得孝顺他大伯,这孩子要是不念着大哥的好,我头一个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听周老二这么说,胡彩云有些生气了,甩开了周老二拉自己的袖子想说些什么,被周老二暗中狠掐了一下,这妇人,还以为现在周家就他家有成一个读书人,怕就怕那沈临川真能考中个秀才了。
两人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骡子,胡彩云眼睛放光不由说道:“这么好的骡子得多少银子呀!”
石婆子说道:“二十两出头呢,周大真是个有福的,你看看家中孩子多孝顺,我儿子要是有本事给家中买头骡子我做梦呀都得笑醒。”
两人在这看了一会儿骡子就走了,胡彩云出门还记着周老二掐了她一下,下手给狠掐了回去,“你那会掐我做甚,什么叫以后孝顺他大伯,咱家有成以后做官了,那头一个孝顺的就得是我这个老娘!”
周老二被掐得脸都扭曲了,气得他破口大骂,“无知妇人,你惯会占一些小便宜,脑子是猪脑子不成,你就不能多想想!”
“你才是猪脑子呢,你全家都是猪脑子,那之前过来拿肉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呀!”
周大看着胡彩云说话不过脑子的样子气得不行。
“你呀,以后可别给咱家有成拖后腿,今时不同往日,大哥家如今招了赘婿了,都说女婿哥儿婿半个儿呢,这招了赘婿了,那就是大哥的亲儿子,日后生了孩子也是跟着宁哥儿姓周!”
“那又如何,咱儿子还是童生的,明年呀一定能考中秀才,我就是那秀才的娘!”
“你咋还想不明白呢!之前宁哥儿嫁不出去,大哥他供着有成是想让咱家照应宁哥儿一二,若是嫁出去了,那大哥不还得咱家有成养老,现在好了,来了个沈临川,人家如今一点都不靠着咱了,你还当以前呢!”
“我呸,就算是不靠着咱家了,那有成日后做了官了他家不也跟着沾光,大哥也真是的,有成过一阵要交束脩了,明年去县府考秀才,这车马费什么的不得又是一笔银钱,怎能只顾着自己呢。”
“行了别说了,回家去!”
果然这买骡子又是那沈临川起得主意,心里越发觉得沈临川克他们家,不管那周宁嫁不嫁得出去,那他大哥的东西日后都是他家的东西,现在好了,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越想心里越不甘!
周大家院子里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沈临川周宁给他爹买了口骡子,以前还看不起沈临川是个半吊子的书生呢,你看看这才来周家多久呀,骡子都给买上了!
周大怕家中陆陆续续来人打扰了他家哥儿婿读书,就牵着骡子出去吃草去了,等到日头偏西了才牵着回来,对这头骡子宝贝得不行。
第二天又牵着骡子出门去杏花村了,原本沈临川打算和周宁一道去的,周大想牵着牲口出去跑跑,就留了二人在家中读书,拿了些鸡蛋又摘了一篮子的小勺菜,牵着骡子溜溜达达出门去了。
“爹,那骡子你该骑骑,别惯着它,买来就是用的。”沈临川看着他爹的背影喊了一声。
“知道的,知道的,你回家忙吧。”
周大这会儿稀罕着呢,牵着手上骡子舍不得骑,昨天夜里更是高兴得睡不着觉,又悄摸披着衣裳起来看骡子去了,看到后半夜这才回来睡觉了。
沈临川不知道这事,他爹昨天睡得比他这个用功得还睡得晚呢。
沈临川回院子里去了,周宁这会儿拿着小扫把打扫鸡圈呢,里面的烂菜叶子鸡屎什么的都给扫干净,又弯腰在鸡窝里掏鸡蛋,他家三只母鸡呢,一天就能收上两个鸡蛋呢。
周宁揪着鸡屁股上的毛把母鸡给弄一边去了,一看里面啥都没有,嘴上嘟囔了句,“不下蛋怎么老是趴窝里,我还以为下蛋了呢,沈临川你看看这只鸡又占着鸡窝不动。”
沈临川也看了过去,那只母鸡被他家夫郎拨一边去了,又摆着身子回来了,往鸡窝一趴就是不走。
沈临川微微挑眉,“是不是要孵蛋了?”
“孵蛋?我不知道,往年总有一阵母鸡爱赖在窝里。”
“我也没养过鸡,我喊王大娘帮咱看看。”
“成。”
沈临川站在院子里喊了起来,“王大娘,王大娘,在家吗?”
两家中间就隔了一道院墙,在院子里说话两家都能听见,听见沈临川喊自己呢王大娘应了一声,“哎,在家呢。”
“王大娘,麻烦您帮我看看我家鸡怎么了,不下蛋了。”
王大娘很快就过来了,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哎呦,哪里是不下蛋了,是要抱窝了,你家今年要抱小鸡吗?要的话就给它塞上几个蛋,二十天呀就能孵出小鸡了。”
周宁听得一喜,“原来是要孵小鸡了呀,沈临川那我们多放一些,孵上一窝小鸡!”
“成,咱两养!”
周宁以前都跟着他爹在镇上卖猪肉呢,家里的鸡养在院子里随便跑,更别提注意什么孵小鸡不孵了,沈临川更别说了,在大城市里打拼,哪里养过鸡鸭这些呀。
王大娘一听两个都是不懂的,拍了下大腿,“哪里是想孵多少就孵多少的,多了母鸡抱不住白瞎,还有那鸡蛋,你家现在有没有,我给你们瞧瞧有空蛋没有,空蛋放进去也孵不出来的。”
沈临川周宁面面相觑,鸡蛋不是放进去就成了,还得挑鸡蛋呀。
王大娘笑了,一个是忙着卖猪肉的小哥儿,一个是不事农桑的读书人,两人两眼一抹黑,得了得了,我帮你们挑鸡蛋。”
周宁忙去厨屋拿鸡蛋去了,总共就拿出了五个,周宁皱眉,“谁知道它是要抱小鸡了,咱家攒下的鸡蛋都拿给爹去大哥家了,就剩这些了。”
“我家有,走去我家给你们挑些去。”
两人拿着仅有的鸡蛋忙去隔壁去了,王大娘养了七八只鸡呢,攒了有一篮子了,她空了会拿到镇上去买,现在天热了鸡都下蛋了,四文钱一个。
王大娘在屋里找了个黑咕隆咚的角落点了油灯,拿着鸡蛋一个一个对着油灯瞧。
沈临川周宁两人虽然不懂,但也伸着脖子看,只见油灯把鸡蛋照得透亮,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个有,这个没有……”
王大娘很快挑了不少出来,沈临川好奇地问道:“大娘,你咋知道哪个能出小鸡,哪个不能出小鸡?”
“你两仔细看看,你们年轻人的眼神不比我这个老婆子好呀,你面有黑点的就是能出小鸡的,没黑点就不能。”
沈临川大概明白了怎么看有没有小鸡,两人在王大娘这挑了十个鸡蛋,自家的五个都能用,十五个鸡蛋全塞到了母鸡身下孵着。
十个鸡蛋四十文,沈临川给送了过去。
周宁这会儿蹲在鸡窝旁稀罕得不行,恨不得鸡蛋放进去立马就有小鸡孵出来了,沈临川从隔壁回来就看见人还在那蹲着呢。
沈临川失笑一声了,得了,他爹现在稀罕家里的骡子稀罕得不行,他家夫郎则稀罕家里还没出来的小鸡。
沈临川没喊周宁,又进屋用功去了。
周大牵着骡子溜溜达达去杏花村去了,要让沈临川的大哥打上一辆骡车,以后他做生意呀就能赶着骡车跑了,不仅轻松了还能跑得远一些呢。
他还是头一次去沈家呢,知道杏花村在哪,但不知道沈家在哪,那会下聘的时候是沈家哥嫂带着人来他家的,到了村口问正在围在一堆玩的小孩,“知道沈木匠是哪家的吗?”
“知道知道!你也是找虎子他爹打架子车的吗?”
周大乐了从腰间抓了一把盐酥花生给几个小孩吃,几个半大的小孩笑嘻嘻一人抓了一把,“我带你去!”
“哎,那谢了。”
几个小孩很是稀罕周大手上牵着的大骡子,围着直转,“你的骡子可真漂亮,等我长大了也要买骡子,不!我要买马,我要骑大马!驾驾驾!”
那个小子做着骑马的姿势跑前面引路去了,周大喜欢小孩子,笑呵呵地跟了上去。
前面的小子还没到沈家门口呢就喊了起来,“虎子虎子!有人找你家打架子车哩!”
周大牵着骡子站在了沈家门口,只见院子里沈家大哥和几个半大小子正干得热火朝天呢,院子里散落了不少的木板,还有组装好和没组装好的架子车,院子里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听见有人喊沈大哥抬起了头,他正拿着锤子组装车架呢,都是让其他木匠做好再拉他这,他这只负责组装,沈大哥一看呀了一声,“周大叔!虎子小鱼,看看是谁来了!”
“他娘,赶紧出来招呼一下。”
沈大嫂听见声音忙出来了,“周大叔!快坐快坐!”
沈虎子沈小鱼也喊了一声周姥爷,沈虎子看见周大牵着骡子呢,眼珠子瞪大跑了过来,“周姥爷,你从哪弄得骡子呀!爹,你快看呀,是骡子!”
沈大哥抬头也看见了骡子,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五月份他就已经穿上了汗衫,露出两条满是肌肉的臂膀,热得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
他迈过地上摆放的木料过来了,“周大叔,您这从哪弄得骡子呀?”
“咱自己家的,昨儿刚买的,是临川和宁哥儿两人给买的呢。”周大笑呵呵地说道。
沈大哥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是买的。
院子里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沈大哥朝着几个小学徒喊了一声,“柱子板子你们几个,帮师父把这些料子给搬一边腾腾地儿。”
几个小徒弟忙过来把院子里的板子给弄一边去了,骡子这才进了院子。
沈大哥拍了两下骡子,“好骡子,真扎实呀!”
沈家一家四口都围着这头骡子看,沈虎子一听是他二叔家的骡子也不见外了,蹦跶着要上去骑骑,“爹,爹,你快点抱我上去呀!”
沈大哥抱着沈虎子给放在了骡子身上,沈虎子坐在骡子身上高兴得不行,沈小鱼也抬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周大拎着小家伙给放了上去,“我们小鱼也坐坐。”
骡子栓在院子中的树上,三个大人看着呢,小孩子坐在上面也没事,两个小家伙往上面一坐高兴得不行。
沈大哥问了这骡子多少银钱,都是一家人周大也没瞒着如实给说了,言语中不停地夸沈临川周宁两人孝顺。
他只说高兴的事,镇上那些遭污事他就没有提,何必让沈家也跟着担心。
第40章 040 卖臭肉,退钱!
周大给说了让帮忙打骡车的事, 沈大哥二话不说给应了下来,周大银钱今儿都带了过来,又是一番你推我让的,周大好说歹说都板起脸了, 沈大哥这才接下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周大带的四个半大的学徒在叮叮咣咣干活呢, 两个小家伙坐在骡子上笑得不行,三个大人推让着银钱,沈家院子里热闹得不行。
沈大嫂把两个小家伙从骡子上抱了下来,“成了,别坐着骡子让你周姥爷看着你两了, 走,都进屋去。”
两个小的还没稀罕够呢, 这才不情不愿从骡子上下来了。
沈大嫂拿了一吊银钱喊了个家中小学徒过来, “去买些酒肉回来,肉多买上一些,今儿大家都吃肉。”
“哎!”听说今天他们也能跟着吃肉呢,小学徒高兴得不行,拿着铜板就出去买酒肉去了。
三个大人坐在堂屋说起了闲话, 沈大哥问了那边小两口可好,周大笑呵呵地说都好着呢,怕误了沈临川读书, 今日他才跑了一趟。
三人又说起沈家木匠的活计,如今沈家生意格外的好,不少乡下人家都想打上一副架子车干农活用,下得单子排到两个月后了都,就这还日日有人找过来呢。
沈大哥一个人肯定做不过来, 把架子车一块一块给分包了出去,还收了四个学徒,沈大哥不是那吝啬的人,如今一个月能挣上二三十两银子呢,就连家中的小学徒也一个月给上些铜板。
周大听得高兴,“好,好呀,这日子过得也都好起来了。”
沈大嫂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呀,等收了麦子了,家中也能买上头牲口了。”
“娘,咱家也能买牲口了?!”沈虎子大声嚷嚷道。
“能,能,到时候让你爹看看是买骡子还是买头牛。”
“哦~我家也要有牲口了!”
沈虎子欢呼了起来,惹得几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周大留在沈家吃了顿饭,好酒好肉地招待着,四个学徒今儿也跟着吃得好,几个小子端着饭碗坐在阴凉地高兴得不行。
吃了饭歇了一会儿周大就牵着骡子走了,他心情好酒不由多喝了两口,回去的路上都有些飘了,走到半路索性骑上了家中骡子,骡子哒哒哒得朝前跑去。
沈临川三人今儿都过得开心,在镇上的吴兴就没有那么高兴了,这两天出门没少被人家骂,一早又来肉摊子上找人商量买方子的事了,谁知道人家今儿压根不出摊。
第二天又跑过来了,依旧没出摊,吴兴气得不行,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望月楼的大掌柜的,连买方子这种小事都办不好了?
吴兴暗骂了一声,那周家是铁了心了和他对着干了,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一个小小的吃食儿摊子让他干不成,要是不卖给他方子,那他家肉摊子也别想开下去,他有的是法子!
沈临川周大还真不是故意连着两天不去镇上的,买骡子去杏花村打骡车得歇息了一日,收猪又得一日,这才两天没去镇上了。
弄好之后一家人照旧去了镇上,肉摊子支上,经常来买肉的老客人纷纷过来了。
早市儿肉摊子前挺红火的,沈临川也跟着下手帮忙给人家切肉。
还不时有人过来问问把子肉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吃不上实在可惜了,得知不知道还能不能摆摊子了,来问得人唉声叹气了起来,以后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吃食儿了。
不由又骂了几句望月楼仗势欺人。
早市儿那阵忙过去之后,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拎着一条肉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伙,那男子拎着肉给扔摊子上了,“你这是卖得什么肉,你自己闻闻,都臭了!”
一看这样子就是过来闹事的,周大干生意这么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杀猪刀嘭得剁在了案子上,“我这猪是昨儿刚杀的,肉怎么会臭?”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在你这买到了臭肉,退钱!”
一同来的几个人也哄闹了起来,“卖臭肉,退钱!退钱!”
沈临川冷哼了一声,不用想这事肯定和吴兴脱不了干系,这是在逼他呢,也不知道李忠那边怎么样了。
周大从摊子后面出来赶人,沈临川和周宁也出来帮忙,几个小流氓也不敢和周大硬碰硬,人家那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几人一出来吓得那闹事的人赶紧跑远了。
“这望月楼就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周大呸了一声。
谁知几个小流氓没一会儿又过来了,站在一旁一直叫嚷买到了臭肉,有人过来买肉了就把人给赶走,闹得摊子上生意做不成。
周大去撵人,这些人撵走了又来,找了市集司也没用,巡差走一趟,等人走了这些小流氓又缠上来了,跟烦人的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周宁撸起了袖子,“我去把那个领头的打一顿去!”
沈临川拉住了他,“打了他们正中了圈套了,先暂且忍上两日。”
周宁也知道,但他就是气不过,要是打了人了被吴兴给讹上了,那他们才被人家拿捏到手上了呢。
周大也知道这个理,忍着怒气没有动手,“临川宁哥儿,收拾东西,我们不卖了。”
猪都杀好了不能不卖,他换个地儿去乡下卖去,他就不信了。
沈临川两人帮着给收拾好了摊子,知道内情的人不由骂了起来,“这望月楼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三人走得时候迎面碰上了吴兴,吴兴笑得一脸地得意,“沈老板,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空,我们去一旁谈谈生意?”
“没空。”沈临川送了他两个字。
“好呀,我等着你过来求我!”
三人离开了,周宁回头怒瞪了一眼吴兴,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着他的腿弯丢了过去,吴兴哎呦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哪个打老子!”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只看见周家三人挺着背走远了,吴兴骂了一声,八成是周大在背后打他!
等走出了集市沈临川偏头和周宁小声嘀咕,“干得好!”
周宁也笑了起来,活该,哼。
周大让两人回家去了,剩下的肉他拉着架子车在周边几个村子卖卖,虽然买得人不多那也比卖不出强呀。
沈临川两人回家去了。
第二日等早市再去镇上的时候那几个小流氓又缠上了,而且变本加厉隐隐想过来动手,又惧怕周大是个杀猪的打不过他。
沈临川收到了李忠的消息,他准备好了食材找了家小饭馆给做了出来,让人拎着给李忠送了过去。
吴兴今日又过来了,言语间威胁沈临川要是在不把方子卖给他,明天再来就把他的摊子给砸了,周大也不带怕的,“那你们就试试看!”
旁边卖烧饼的王老汉劝道:“不如那方子就卖给他吧,哎,人家有权有势的,咱小老百姓斗不过他们。”
人家也是好意,沈临川三人依旧是收拾了东西回家去了。
歇了一日再去集市上的时候,那几个小流氓壮起胆子过来砸东西,还没挨到东西就被周大给撂倒了,周宁推了下沈临川去后面,“你别出来,我去,省得伤到你了。”
“你忘了,我也是跟着爹练过的。”
刚好试试他的拳头硬不硬!
人家都已经动手了,那他们也没必要客气了,周大是个杀猪本来就力气大,周宁也不差,上去拽着人家的衣领给扔在了地上,沈临川说了,不能打伤了要赔钱的,扔地上没事。
沈临川加入了混战,一个肘击撞人家肩膀上去了,疼得那人哎呦了一声,领头的小流氓已经趴地上了,不成,这活儿太难干了,得加钱!
几个小流氓全都趴在了地上,围观的路人纷纷叫好,那小流氓还在叫嚣,“你们打人!我要报官,报官!”
沈临川拍了拍手对这一乏的锻炼很是满意,“报呗,你们自己跌倒了怎么能怨我们头上。”
“是呀,你看你们都好好,怎么能怪人家呢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几个小流氓没脸,但吴掌柜交代的事他们办好了,一定要这周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周屠户,沈老板。”李忠拨开人群过来了,“怎么了这是!”
“有人闹事罢了。”
李忠看见地上躺着的几个人,其中还有两眼熟的呢,“旺财、张三!你两怎么也在这!”
“李掌柜的认识?”
李忠拱了下手,“是望月楼后厨干打扫的,没想到也跟着闹事,说!谁让你们过来的!”
那两个汉子爬起来了也不敢说话,李忠上去一人给了一脚,“是不是吴兴,还不如实说来,我告诉你们,吴兴已经被赶出望月楼了,东家说了吴兴损了望月楼的名声,你两还跟着他干不成!”
两人一听吴掌柜的倒台了瞬间慌了,“李二掌柜,是吴兴让我们来捣乱的,不关我们的事呀!”
“还不滚回去!”
两人赶紧跑了。
李忠朝着三人拱了拱手,“抱歉,二人我自己好好惩戒一番,不知沈老板这会儿有空没,我请您喝杯茶压压惊。”
“自然。”
李忠引着沈临川周宁二人去了一家茶馆,李忠说吴兴已经被望月楼开了,他知道买方子的事成了,他和李忠透漏过底价,只是不知道李忠能给他商量到多少。
这次事情办妥了也不急了,李忠找了个档次不错的茶楼要了个包房,点了一些店里特色的栗子酥、胶枣、胡榛子、查条四个茶碟子,叫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又单独给周宁点了一碗杏仁冰酪。
不愧是望月楼的掌柜,做事就是妥帖,沈临川挺欣赏李忠这人的,吴兴输就输在了仗着望月楼目中无人。
李忠亲自给沈临川倒了一盏茶,“这次多谢沈老板了。”
“李掌柜的客气了,那吴兴也太欺人了些。”
不管怎么样李忠还是很感激沈临川帮了他这一把,如愿挤掉了吴兴,他如今是望月楼的大掌柜的,而吴兴则被扫地出门。
望月楼的大掌柜的,一个月的月钱就十两银子,还不算逢年过节的年礼,李忠被吴兴压在头上这么多年,如今也是扬眉吐气了。
幸亏沈临川拿出来了宝塔肉的方子,要不然他也不能把这事给办得漂亮。
东家尝过那道宝塔肉之后赞不绝口,他又给东家说了买这道宝塔肉的种种好处,又说了吴兴在镇上惹了众怒这事,还暗中克扣东家让买方子的银钱。
那望月楼的东家也知道若是得到了这宝塔肉的方子,那不知道能给望月楼带来多少银钱的,当即就决定买下这方子。
李忠拿出了准备好的银钱,“这是一百五十两,沈老板点一下。”
周宁正默默吃着杏仁冰酪呢,听见这么多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百五十两!
沈临川和他说过,他的底价是一百两买断。
“多谢了。”
沈临川给接了过来,把放在怀里的早已写好的方子给拿了出来,李忠笑着收了下来,“不知二位现在有空没,不如去我们望月楼指点一下。”
“自然。”
沈临川从钱袋子取了一锭银锞子给了李忠,“能得这么高的价儿,多谢李掌柜的帮忙了。”
李忠更是高兴了,这沈临川会做人,五两银子呢,顶上他半个月的月钱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沈临川等周宁把那碗杏仁冰酪吃完了才起身,“李掌柜的稍等,身上带了这么些银钱不方便,我让我爹收着。”
李忠也跟着站了起来,周宁看着桌上四碟子没怎么动的茶点有点可惜,虽然不是他付钱,但不吃也好心疼啊,都是好东西呀。
沈临川自然注意到,那其中一碟子在这叫胡榛子,就是开心果,没想到这地儿竟然还有开心果呢,不用想也知道不便宜了。
“李掌柜的介意我把这些东西给带走吗?家中有幼童不曾吃过。”
李忠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沈老板真是性子率真之人。”
落落大方,倒是比那些端着样子的读书人更让人心生好感。
沈临川叫店小二帮自己把那几碟子茶果子包了起来,下了楼和周宁一道把银钱和茶果子都给了他爹。
沈临川捡重点给低声说了,周大吓了一跳,竟然卖了这么多!
“爹,我和宁哥儿去走一趟,最快也得一个时辰呢。”
“哎,成,去吧去吧。”
等人走远了周大还在发愣呀,老天爷的,这简直是天上掉银子砸到了他们老周家!
之前沈家哥嫂怎么会说沈临川是个好吃懒做地读书人啊,这分明就是给他家送了个金童呀!
沈临川和周宁去望月楼教人家做菜去了,这宝塔肉切的时候不能断,这活儿没了他家夫郎还真不成,切肉得他家夫郎来。
三人来到望月楼的时候门口正吵嚷成一片,吴兴叫嚷着要进去,楼里的伙计推搡着不让他进去。
吴兴不信他就这么被赶出了望月楼,“是不是李忠那个王八羔子算计老子,我要和东家说去!”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把人给拉走了,要是再闹就不用客气,护院是干什么吃的!”
两个穿青衣汉子忙把吴兴给推到了一边,一看见李忠回来了,吴兴更是骂了起来,“好呀,我说你是怎么把我给挤走的,原来是去抢方子去了!难怪沈临川你有恃无恐那,我呸!原来是早就勾搭在一块了!”
李忠摆了摆手,吴兴被拖着扔一边去了,“见笑了,请。”
沈临川二人跟着李忠去了后厨,沈临川不觉得吴兴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若是他没有其他的方子,这吴兴就是抢走了他家的生财之道,还想挤兑得他爹的生意也做不成。
若是普通乡下人家被吴兴这么搞,早就没了谋生的活计。
两人去了后厨教人家做宝塔肉去了,惹得主厨不由得惊叹,没见过能把一块肉做这么漂亮这么香的!
两人快中午了才好,李忠送了两人出望月楼,又给了沈临川一个纸包,“辛苦沈老板周夫郎了,望月楼的胭脂鹅脯很是不错,带给令堂尝尝。”
“多谢了。”
沈临川朝李忠拱了拱手表示谢意,这才和周宁一道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了李忠才进楼忙活去了,跟在他身后的侄子说道:“忠叔,不过是乡下的人家罢了,连我们望月楼的一碟菜都吃不起的,何须对他们这么客气呢?”
“住口!平日里教你的东西我看你都忘记了!你叔我在楼里迎来往送地,什么人没见过,这沈临川怕是不简单呀,而且还是个童生,我可不信他会一直是个童生。”
“以后少说话多作事,你们兄弟几人我独带了你从乡下出来,你才从乡下出来几年呀就看不上乡下人了,记住宁愿与人为善不愿与人为恶,你要学的东西呀多着呢。”
“知道了,忠叔。”
李忠接着忙活去了,只是对这个一直带在身边的侄子有些失望,那会儿他就是瞧着这小子挺机灵的才给带来了望月楼,没想到他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呢就看不上乡下人了。
或许等回乡下老家的时候在带了他大哥家的其他孩子过来,总有一个能出息的。
李忠想起他年轻那会儿就孤身一人出来打拼了,什么活儿没干过呀,后来到了望月楼当最低等的洗碗伙计,又跟着师父学了识字记账,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如今的位子。
这些年在镇上也成了家置了宅院,他现在是望月楼的大掌柜的,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啊,放到乡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挣到呢。
李忠从不敢看轻了任何人,他坚信沈临川日后肯定会在踏入望月楼的。
沈临川和周宁相携回去了,那些烦人的事总算是散去,周宁很是高兴,步子都轻盈了几分。
“喜欢吃杏仁冰酪?”
周宁点头,“喜欢。”
他还是头一次在夏日吃带冰的东西,之前能喝上冰镇的紫苏饮子呀桂花冰露这些他都已经很满足了,那碗杏仁冰酪里面放了牛乳杏仁冰沙桂花蜜,他很是喜欢。
“走,我们再去尝尝其他的。”
周宁拉住了沈临川,“不去了,刚才吃了一碗。”
“怕什么咱两如今又有了私房钱了,走得时候给咱爹也带上一碗。”
周宁挺想吃的,又觉得贵,那一碗冰酥酪要几十文呢,比肉贵了不知道多少呢,沈临川这么一劝他就脚步不坚定地跟着走了。
饮子铺上挂着小木牌子,现在刚五月底还没到天最热的时候呢,等到了六七月份那才是热呢,这会儿买冰饮的人还不多呢。
周宁已经识了不少的字了,看着小木牌觉得哪个都好吃,“那我要冰雪冷元子。”
“再来一份木瓜酥山。”沈临川调笑了一句,“我两换着吃。”
周宁没有拒绝,虽然大庭广众换着吃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都想尝尝。
两人的冰饮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份嫩绿带着冰块的冰雪冷元子,一份冰沙上面浇了牛乳和木瓜泥。
两份冷饮颜值都很高,沈临川只觉得好看,现代家家都有冰箱,到了夏日的时候不缺冰块冰淇淋这些,沈临川没觉得有多稀罕。
但这是古代大丰朝呀,冰块都是稀罕东西,周宁长这么大了还是今天在夏日吃上了带冰的东西。
周宁舀了一勺子丸子,嚼了两口,“原来是绿豆团的丸子呀。”
沈临川把自己的木瓜酥山推了过去,“尝尝这个。”
周宁挖了一勺子,“我觉得你这个更好吃。”
沈临川没说两份都给他家夫郎吃了,周宁刚都已经吃了一碗杏仁冰酪了,在才刚入夏没多久呢,沈临川怕他凉得吃多了肚子疼,两人一块把两碗冰饮吃了个干净。
沈临川觉得现在这会儿吃冰饮有些早了,凉得他牙都酸了,他家夫郎看起来倒是很喜欢。
两人走得时候又带了一份薄荷清茶,沈临川觉得和冰比起来他爹应该更喜欢喝茶。
今天摊子上的肉卖得很快,因为不少人知道周大被望月楼给欺负了,纷纷买上些肉支持一下,等沈临川两人回来的时候肉摊子都已经收拾好了。
三人今儿早早一道回了家,周大忍不住和沈临川确定,“真的卖了一百五十两?我感觉我在做梦。”
“真的爹,回家我们点点,明日我家的把子肉生意又能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