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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相比之下,他就像是一根木头。

    喻修钧钓一下,他才跟着动一下。

    所以牧兴怀觉得,此时此刻,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他也应该做点什么,就像喻修钧毫不掩饰的向他表达他对他的爱意一样,将他心底对喻修钧的爱意,也细细的说给他听。

    但他还是太笨了。

    绞尽脑汁,也只憋出来了一句:“嗯。”

    但是没关系,他虽然嘴笨,但是四肢还是挺发达的。

    然后他直接伸出手,握住了喻修钧的手。

    喻修钧直接就愣住了。

    牧兴怀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即便是七八度的天,手心也依旧跟个暖炉一样。

    喻修钧手指一动,那股暖意就顺着他的手背蔓延到了他的心头,然后是他的眼睛,耳尖,薄唇……连带着他那浓密的睫毛也在这股热意的烘烤下颤了起来。

    而后他轻轻的转动手腕,用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撬开牧兴怀的指缝,最后跟牧兴怀十指相扣。

    果然,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用心,就一定会有收获。

    喻修钧心想。

    没过多久,那个年轻男生的父母赶到了。

    另一个年轻男生和那个年轻女生连忙迎了上去。

    在得知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之后,他们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牧兴怀见状,转头对喻修钧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喻修钧:“好。”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下午。

    给牧建国的小朋友做完针灸之后,牧兴怀就直接坐到了问诊桌前。

    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年轻女人。

    牧兴怀:“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最近这两个月,我总是感到头晕,有时候一天能发作三四次,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

    “我就有点担心,我脑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以前有个同事,有一段时间也经常头晕头痛,后来去医院一查,就查出来一个四公分大的肿瘤。”

    牧兴怀将手搭到了她的手腕上,安慰她道:“那你肯定是多想了,单纯的头晕跟脑瘤的相关性可不大,脱发跟脑瘤的相关性就更小了。”

    然后他才问道:“也就是说,你每次头晕发作的时候,持续时间都不是很长?”

    年轻女人:“对,绝大多数时候休息个几分钟就能缓过来。”

    一分钟后,牧兴怀让她换了一只手:“除了头晕和掉头发之外,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还经常出汗?”

    年轻女人:“对对对。”

    “明明这会儿都已经是冬天了,我穿的也不算太多,可是有时候坐着坐着身上就开始出汗了。”

    牧兴怀收回了手:“你把手翻过来,我看看你的指甲。”

    年轻女人连忙照做了。

    牧兴怀定睛一看,年轻女人的指甲几乎看不到什么光泽,而且可以看到明显的横纹。

    牧兴怀随后给出结论:“你这还真就不是脑子里长了瘤子,只是营养不良有点严重而已。”

    年轻女人:“营养不良?”

    牧兴怀:“对。”

    他一边给她开药,一边说道:“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的病情应该不是先天不足导致的。”

    “既然不是先天不足的原因,那就是后天失养了。”

    牧兴怀扫了一眼年轻女人手里的新款苹果手机——可见她的家境和工资肯定是有一方面是非常不错的。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说道:“平时没少吃外卖吧?”

    “外卖虽然省时省力味道好,但是它们通常是高油、高盐或高糖的产物,缺乏蔬菜和优质蛋白质,有些还不卫生,我已经碰到过好几个因为长期吃外卖导致营养不良的病人了。”

    “所以如果平时不是很忙的话,还是尽量自己做饭比较好。”

    年轻女人:“……”

    两秒钟后,她回道:“嗯。”

    牧兴怀:“……”

    他也敏锐的捕捉到了年轻女人话里的停顿。

    于是他抬头看向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忍不住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牧兴怀:“……”

    于是在沉默了两秒钟后,他又开口说道:“以后还是尽量点外卖吃吧。”

    “其实外卖也还是有干净又卫生的。”

    年轻女人:“……好的。”

    年轻女人前脚刚走,后脚牧兴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牧兴怀便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只可惜的是,消息并不是喻修钧发过来的。

    而是昨天晚上,他去喻修钧家接他的时候,碰到的那条下巴脱臼的金毛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年轻女生发过来的。

    她说:【牧大夫,不好意思打扰了,湿疹你会治吗?】

    牧兴怀便回道:“会。”

    “你身上长湿疹了?”

    虽然年轻女生昨天跟他分开的时候,确实有说过,等她下次生病了,一定来找他看病的话,但这才过去不到一天,她就真的病了,她未免也太倒霉了点吧。

    年轻女生:“不是我,是我小叔,他今天过来找我玩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长了很多湿疹,就想着找你给他看看。”

    牧兴怀:“原来是这样。”

    “那我把位置发给你,你们过来直接找我就行了。”

    年轻女生:“好的。”

    “我们现在就过来。”

    但是直到下午三点,牧兴怀都没有看到年轻女生两人。

    按理来说从县里到北定村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的车程。

    没过多久,管老三提着他自己做的姜撞奶和蛋挞过来了。

    “牧大夫,邹教授,郑大夫,封大夫,先吃点东西吧。”

    牧兴怀还在给病人开药,便对邹教授说道:“邹教授,你们先去吃吧。”

    “行。”

    邹教授扶着腰站了起来。

    其实他这会儿还不是很饿,主要是想休息一下。

    但没想到的是,管老三的手艺竟然还不错。

    郑玄静:“行啊,管叔,你这蛋挞的味道都快赶上肯德基的了。”

    管老三笑眯了眼:“毕竟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在海省那边的一家茶楼干过好几年。”

    “只可惜了,咱们这边没有水牛,所以我是用的超市里卖的鲜牛奶加的奶粉做的姜撞奶,奶香味虽然是补上了,但是口感还是没有那么好。”

    封明诚:“这口感还不好?我都快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了。”

    听见这话,牧兴怀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帮病人把药方开好了。

    给病人抓好药之后,他就直接走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看到牧兴怀看过来,年轻女生尴尬的抬起手跟他打个招呼:“牧大夫。”

    牧兴怀:“我正要给你们发消息呢……”

    等会儿——

    “你们不会早就过来了吧?”

    年轻女生:“我们一个多小时前就到了。”

    牧兴怀:“那你们怎么不直接进来找我?”

    年轻女生:“……”

    这让她怎么说呢?

    她总不能说,其实湿疹只是个小病,他们随便找个诊所就能看,所以她专门拉着她小叔跑这一趟,一开始主要是为了照顾牧兴怀的……额,姑且算是生意吧。

    结果她们到了之后才发现,过来找牧兴怀看病的人都快要排到门外去了,他们再一跟那些病人打听,竟然还有病人说,她提前两天都没能挂到牧氏中医诊所的号,后来还是她儿子一直守着牧氏中医诊所的微信挂号小程序,守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有人退号了,她才挂上的号。

    所以牧兴怀这里根本就不缺病人。

    也就是说,她和她小叔能直接过来找牧兴怀看病,其实是走了牧兴怀的后门?

    ——她不仅没有还上牧兴怀昨天的人情,反而又欠了牧兴怀一个人情?

    然后她们就不太好意思再插队了。

    牧兴怀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着说道:“其实正常情况下,我们诊所下午是两点钟才开始接诊的,但是因为今天下午的病人都来的有点早,所以我一点钟的时候就开始给他们看了,你们当时要是直接来找我的话,肯定不能算你们插队。”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现在给你们看。”

    “三点半到四点之间的这半个小时,是我们留给自己的休息时间,这个时间段,我们是没有放出号源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给年轻女生他们看诊,也不能算是他们插队。

    要不然怎么说债多不压身呢,牧兴怀都这么说了,年轻女生也就没有在纠结其他:“那就麻烦牧大夫你了。”

    年轻女生的小叔看着也就比她大了七八岁,难怪他们俩能玩到一块去。

    随后他就脱下身上的外套,捋起袖子,让牧兴怀查看他手臂上还有后腰上的湿疹。

    只一眼,牧兴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在年轻女生的小叔的身上,他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抓痕。

    “你这湿疹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的?”

    年轻女生的小叔:“大概一个多月前吧。”

    “一个多月前就有了?”

    牧兴怀:“一点都不痒吗?”

    年轻女生的小叔:“没什么感觉。”

    所以要不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小侄女一不小心把一杯饮料倒在了他身上,他翻看衣服的情况的时候,被年轻女生发现了后背上的疹子,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他拉了过来,他原本都没打算去看医生的。

    牧兴怀随后又拿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仔细的观察起了他身上的红疹。

    “你身上的这些红疹看起来确实像是湿疹。”

    但是正常情况下,湿疹的瘙痒感是非常强的。

    “我再给你把个脉吧。”

    这一把脉,牧兴怀的眉头就彻底皱了起来。

    年轻女生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该反应过来了:“牧大夫,难道我小叔得的不是湿疹吗?”

    又过了五六分钟,牧兴怀才收回手。

    他也不知道年轻女生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说她运气不好吧,她现在带着她的小叔坐到了他的面前。

    说她运气好吧,她现在带着她的小叔坐到了他的面前——而他前两天刚好在燕仙医圣的传承中,翻看到过类似的病例。

    牧兴怀便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你小叔得的百分之百不是湿疹。”

    年轻女生的小叔也愣住了:“不是湿疹,那还能是什么?”

    牧兴怀:“像蕈样肉芽肿。”

    年轻女生:“什么?”

    这个名字她听都没有听说过。

    牧兴怀:“蕈样肉芽肿还有一个名字,叫皮肤T细胞淋巴瘤。”

    年轻女生的小叔只觉得眼前一黑。

    什么皮肤T细胞淋巴瘤他也听都没有听说过。

    但他知道淋巴瘤是什么意思啊。

    牧兴怀:“蕈样肉芽肿分为红斑期,斑块期,肿瘤期,你现在应该还处于红斑期,只要尽快接受治疗,治愈率是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的。”

    “所以我建议你马上去找一家医院,做个活检,确诊一下。”

    第72章

    最后还是那个年轻女生率先反应过来,她拉起她小叔就往外跑去:“走,高远表叔前段时间不是调到了市一院去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他们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牧兴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也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希望他的诊断是错误的了。

    好在管老三的手艺确实很不错,一碗醇厚香甜的姜撞奶下肚,直接就将他心底因为这件事情而升起的沉闷一扫而空。

    吃完下午茶,又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又坐回到了诊室里。

    下一个病人是个年轻女人。

    刚一坐下,她就说道:“牧大夫你好,我今天是过来复诊的。”

    牧兴怀接过她的病历本一看。

    随后他就想起来这个年轻女人是谁了。

    “你是向叔的那个远房侄女是吧?”

    年轻女人:“对。”

    牧兴怀:“你上次过来是因为月经不调和乳房胀痛。”

    年轻女人:“是的,因为那段时间,我发现我男朋友有很多生活习惯我没有办法忍受,但是我又不想跟他吵架,所以天天在家里生闷气。”

    牧兴怀:“我当时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肝气郁结,然后给你开了七天的药……”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搭在了年轻女人的手腕上。

    年轻女人:“对,你还建议我跟我男朋友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我听从了你的建议,回家之后就跟我男朋友谈了一次,他也答应了会改掉自己的那些不良生活习惯,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确实是做到了这一点。”

    然后牧兴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你的情况怎么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严重了很多?”

    听见这话,在场的病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过来。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吃了牧大夫开的药之后,没有把病治好的人?

    年轻女人:“其实吃完你开的药之后,我的病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

    牧兴怀明白了。

    “所以你最近又跟你男朋友闹矛盾了是吗?”

    “差不多。”

    其实年轻女人原本都没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话都说到这里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我男朋友把那些臭毛病都改掉了,我们最近的感情又好了起来,我们两边的父母就都想着,反正我们也交往了一年多了,而且我男朋友的年纪也大了,那就干脆在年前把婚结了吧。”

    “然后我们两家就坐到一起,商议起了这件事情。”

    “一开始我们谈的还挺顺利的,彩礼,三金,酒席什么的,他们家也都愿意按照我们家的要求来。”

    “然后我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结果我们刚领完结婚证没多久,我男朋友他爸妈就突然提出来要收养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小孩。”

    “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刚满三岁,他妈妈前段时间因病去世了。”

    “我男朋友他爸爸说,当初他们刚准备出来做生意的时候,手里钱不太够,他找了很多人借钱,结果包括他的亲兄弟在内,都只借了他几百块钱,最后是他的那个远房亲戚一口气借给了他五千块钱,才让他得以把生意做起来,现在他家出了事,他们家无论如何也该伸出援手。”

    “再有就是,我男朋友跟我结婚之后,就要搬去新房那边住了,到时候他们老两口待在家里,肯定会非常的寂寞,有个孩子陪伴他们,也能给他们带来不少的慰藉。”

    “牧大夫,你说如果是你,你能接受这件事情吗?”

    不等牧兴怀回答,她就继续说道:“反正我肯定是不能接受这件事情的。”

    “虽然他们说,他们才五十多岁,他们收养了那个孩子之后,会请一个保姆帮忙照顾那个孩子到上小学,不需要我和我男朋友操心。”

    “我爸妈也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他们家的条件确实还不错,再收养一个孩子,也确实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负担。”

    “但我们家条件也不差呀,我是独生女,爸妈都是老师,家里也在县城里有房有车有门面,我爸妈甚至还给我也买了个门面,他们当初之所以会同意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就是看在他的家庭条件比我们家好,而且他也是独生子的份上。”

    “可是他家现在搞出来这么一出,我爸妈怎么可能会没有意见。”

    “所以第二天,我爸妈就找到我男朋友,将我们的立场告诉了他。”

    “当时我男朋友说,他也不同意他爸妈的做法,他回去之后会劝他爸妈打消这个念头的。”

    “结果没过两天,他爸妈就把那个孩子领回了家。”

    “第二天,他爸妈就把我们叫了回去,还把那个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他给我送花,讨好我,但是我一看到那个孩子,就觉得特别厌恶……”

    听到这里,牧兴怀沉默了。

    他说:“所以你男朋友他爸妈现在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收养那个孩子了是吗?而且你男朋友也被他们说服了。”

    年轻女人:“对。”

    牧兴怀:“那你这病,我就算是给你开再多的药,恐怕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但是没关系,我们村还有一个大夫,她肯定能帮你把本治好。”

    年轻女人:“啊?”

    牧兴怀直接给刘婶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尽快过来一趟。

    “好了,你先坐在这里等会儿。”

    然后他就按下了叫号机,给下一个病人看起了病。

    没过多久,刘婶子她们就都到了。

    只见刘婶子往郑玄静给她搬来的椅子上一坐:“你刚才说,你男朋友也同意了他爸妈收养那个孩子的事情?”

    年轻女人:“……对。”

    刘婶子:“那个孩子难道就没有其他的长辈了吗?”

    年轻女人:“有,我男朋友的那个亲戚还有两个儿子。”

    刘婶子:“你和你男朋友是丁克吗?就是以后不打算生孩子的那种。”

    年轻女人:“不是,我原本都已经想好了,等我们办完婚礼之后,就开始备孕的。”

    刘婶子:“你男朋友今年多大了?以前谈过吗?”

    年轻女人:“他今年29了,以前应该是谈过的。”

    刘婶子:“那我心里就有数了。”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年轻女人:“……当然是真话了。”

    刘婶子:“我有两个推测。”

    “第一个,你男朋友不育,而且是治都治不好的那种,你男朋友和他爸妈也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们一直瞒着你和你爸妈。”

    年轻女人:“……”

    听见这话,旁边围观的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属则是不约而同的点起了头。

    刘婶子:“你男朋友肯定是上过大学的吧?你男朋友大学四年常年在外他们都能忍受,现在他只是搬出去住了他们就受不了了?”

    “所以这些都是借口,他们就是想要收养那个孩子,给他们家传宗接代。”

    年轻女人随后就反应过来:“我男朋友他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毛病,因为领证之前,我拉着他去做过婚检,结果显示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

    刘婶子:“那就只能是第二个原因了。”

    “那个小孩是你男朋友的私生子。”

    这话一出,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了年轻女人的头上。

    刘婶子:“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你是你男朋友,原本你家的财产全都是你一个人的,结果有一天,你爸妈突然要收养一个跟你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小孩,分走你几十万甚至是一半的财产,你能答应?”

    “没错。”

    刘婶子身后的容婶子也说道:“虽然我们是女人,但也正因为我们是女人,所以男人有多贪婪,那我们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没有男的会愿意把到了嘴边的肉分出去的,哪怕对方是他的亲兄弟,要不然以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兄弟一死,就把兄弟的老婆孩子赶走,把兄弟留下来的房子和地全都占了的事情发生?”

    听见这话,旁边围观的病人以及病人的家属中的女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剩下的男人张了张嘴,也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刘婶子:“所以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个地方?”

    年轻女人浑浑噩噩道:“他叫李正平,住在楚光小区三栋三单元六楼,他自己在岳川县农村发展银行工作,父亲在楚光小区旁边开了个烟酒行,叫鼎盛烟酒专卖行。”

    “他们家的那个远房亲戚好像是叫赵建章……”

    “鼎盛烟酒专卖行?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吴婶子:“我想起来了,那不是牧德业(牧兴怀的大伯)的一个朋友开的吗?牧奶奶去世的时候,他还来祭拜过呢。”

    听见这话,牧兴怀不禁愣了一下。

    刘婶子当即就对年轻女人说道:“你再等会儿啊。”

    然后他们就齐刷刷的掏出手机,手速飞快的操作了起来。

    十分钟后,容婶子就说道:“查到了,就你男朋友家的那个远房亲戚,叫赵建章的,只有两个儿子,根本就没有女儿——”

    所以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赵建章的女儿生的。

    又过了五分钟,吴婶子说道:“我也查到了,你男朋友四年前跟贾同镇的一个姑娘相过亲……不过他们只处了三个月,就分手了,因为对方不能接受你男朋友抽烟还不爱刷牙……”

    又过了十分钟,刘婶子终于放下了手机,她说道:“事情查清楚了,你男朋友跟贾同镇的那个姑娘分手之后,在他高中的同学聚会上,又看上了他以前的一个女同学,没过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但是因为那个女同学家里比较穷,所以你男朋友他爸妈没看上她,后来他们就分手了,但是他们分手之后,那个女同学就发现她怀孕了,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后来她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

    “两个月前,她准备和她现在的男朋友结婚了,她现在的男朋友好像也不知道她有个孩子,应该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她父母就把那个孩子送到了你男朋友家里……”

    年轻女人早就已经把眼睛都哭红了。

    向老大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听见这话,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亏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畜生的时候,还夸他年轻有为,才貌双全来着,没想到他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小雯,你说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听见这话,年轻女人的眼眶更红了。

    但是仅仅只是三秒钟后,她就咬着牙回道:“离婚,我要跟他离婚。”

    显然,她只是性格弱,不是傻子。

    “行。”

    向老大拿出手机,给年轻女人的父母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

    “……叫人,我们现在就去他家里,我要打死那个王八蛋。”

    他父母的怒骂声随后就穿过手机,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而后向老大就带着年轻女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牧兴怀转头看向刘婶子等人,并竖起了大拇指。

    他宣布,从今天开始,他愿意尊称刘婶子为刘神医!

    第73章

    第二天,这件事情的结果就出来了。

    “……她爸妈虽然都是老师,但是过两年就要退休了,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前途,什么名声,他们就想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刘婶子绘声绘色的说道:“他们直接纠集了几十号人手,分成三批,一批人打上了那个小畜生家的烟酒行,一批人打上了那个小畜牲工作的地方,也就是岳川县农村发展银行,另一批人去了那个小畜牲的前女友的现男友家里。”

    “当时那个小畜牲正在银行大厅里给储户办理业务,他们上去之后,就指着那个小畜生的鼻子,把他的那点糗事全都抖落了出来,包括他抠完脚之后,不洗手就去拿西瓜吃的的事情……”

    “当时银行大厅里可是还有不少储户在,再加上他的那些同事也很快就围了上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可不就恼羞成怒了吗?”

    “他一气之下,就推了向雯的小舅舅一把。”

    向雯就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名字。

    “向雯的小舅舅当即就推了回去,向雯的小舅舅以前当过兵,虽然他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但力气那是没得说,所以那个小畜生直接就被他推到了地上,脑袋也在椅子上狠狠的磕了一下。”

    “那个小畜生可不就更生气了吗?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挥舞着拳头冲向了向雯的小舅舅。”

    “殊不知向雯家的人等的就是他先动手——”

    “他们当即就一拥而上,把他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

    “等到警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揍的连他妈都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家理亏,他们家也怕向雯家的人继续闹事,所以最后他们同意了离婚。”

    “他们准备今天就去民政局把离婚申请书交了,之前那个小畜生家里一共给了向雯十八万八的彩礼和三万块钱的三金,向家把其中的十万块钱彩礼和三万块钱三金退了回去,剩下的八万八作为赔偿,赔给了向雯。”

    “至于那个小畜牲的那个女同学那边,她现在的男朋友也带着家里人闹到她家里去了……”

    听到这里,在场不少北定村村民都鼓起掌来:“好。”

    “好什么好。”

    刘婶子说:“向雯家根本就不缺钱,就向雯的父母给她买的那个门面,就值八十多万,八万八千块钱,买一个离过婚的身份,对于向雯来说,亏大了好吧。”

    “更何况她今年才二十五岁。”

    “也是。”

    向元明说:“不过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总比被那一家子王八蛋骗一辈子要强……”

    所以第三天一大早,向雯跟她的父母就送了满满一后备箱的水果和烟酒过来。

    就连牧兴怀也被迫收下了一堆东西。

    但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收。

    因为他家里最不缺的就是水果和零食了。

    不提后院那满树的百香果、柿子、脐橙。

    只说这段时间以来,北定村又有三户人家做起了租赁房子的生意。因为跑来牧兴怀这里看病的外地病人越来越多,他们的房子也根本就不愁租客。

    结果就是他们赚到钱之后,也开始学着刘婶子和向老大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往他们家送东西,他不收都不行。

    再加上管老三也隔三差五的会给他和牧建国送过来一些他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所以他们家的水果根本就吃不完。

    也就在这个时候,吴翰林来了。

    牧兴怀:“你来的正好,这些水果和烟酒你带回去吃吧。”

    吴翰林扫了一眼那些水果和烟酒:“你是不是忘了,我妈跟刘婶子是一伙的,所以向雯的父母给我妈也送了一份谢礼。”

    牧兴怀:“……”

    好吧。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

    吴翰林:“找你开后门来了。”

    没办法,谁让牧兴怀这里的号是越来越难挂了呢。

    “我有个客户,他有个外甥,喜欢吃他们学校外面的一个路边摊卖的钵钵鸡,两个月前,他在那个路边摊上买了好些串串,其中有几串肉串已经变味了,但他没舍得扔掉,直接吃了下去……”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上吐下泻,两个耳朵也时不时的就听不见声音了。”

    “但是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他跟着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嘛,没有什么文化,误以为他只是简单的拉肚子,就去诊所随便拿了点药给他吃,就没再管他了,直到三天后,他的两个耳朵完全听不见了,他爷爷奶奶才意识到不对劲,把他送去了医院。”

    “他们先是去良市市一院治了一个多月,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后来他们又转去了省二院治了半个多月,还是没什么效果。”

    “我的那个客户听说过你不少的事迹,就想着请你给他外甥看看。”

    牧兴怀:“他们想什么时候过来看?”

    吴翰林:“我跟他们说过了,你只有中午一点到两点,还有晚上六点之后有空,所以他们想后天晚上六点之后过来。”

    牧兴怀:“行。”

    说完,闹钟响了起来。

    这意味着他们该上班了。

    吴翰林:“那我就先回去了。”

    牧兴怀:“好。”

    下午三点钟左右,牧兴怀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电话可不正是那个年轻女生打过来的。

    就是前几天,他去喻修钧家接他的时候,碰到的那条下巴脱臼的金毛的主人。

    后来她不是带着她小叔到他这里来看过病吗?

    当时她也以为她小叔得的只是普通的湿疹,结果牧兴怀给她小叔看完之后,却认为她小叔得的不是湿疹,而是蕈样肉芽肿。

    算算时间,这会儿活检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果不其然,等他接通电话之后,年轻女生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牧大夫,我小叔的活检结果出来了,他得的还真就是蕈样肉芽肿。”

    “市一院的医生说,还好我小叔的病发现的早,他又还很年轻,身体状况也还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病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对他的寿命产生明显的影响。”

    牧兴怀:“西医在治疗这个病上确实要比中医权威,你就让你小叔安心的在市一院那边治疗吧。”

    年轻女生:“好的好的。”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下午,牧兴怀刚给最后一位病人看完诊,刘婶子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兴怀,兴怀,你们家有客人来了。”

    牧兴怀出门一看,就看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七八辆车,把他们家门口的马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到他出来,在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拎了出来之后,为首的一对中年夫妇就直接迎了上来:“您就是牧兴怀牧大夫是吗?”

    “牧大夫您好,我们是袁煜祺的父母。”

    牧兴怀伸出手跟他们握了握:“你们好。”

    不过袁煜祺是谁?

    下一秒,一个年轻男生就窜了出来:“牧大夫您好。”

    在看清楚他的模样之后,牧兴怀恍然道:“是你啊。”

    所以他可不正是牧兴怀之前在电影院里,碰到的那个身患阑尾炎却不自知的年轻男生。

    等等——

    牧兴怀:“你这就出院了吗?”

    这才过去几天?

    好像五天都不到。

    年轻男生:“对,县一院的医生说我恢复的很好,就让我出院了。”

    牧兴怀:“……”

    他忍不住朝着年轻男生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能硬扛急性阑尾炎三天,还能顶着四十一度的高烧去看电影的身体,就是强。

    袁父袁母:“那天在医院,等我们反应过来,去找您的时候,您跟您的朋友已经走了。”

    “好在当时在电影院里,有人认出了您来,我们家煜祺的那两个同学把您的名字记了下来,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您了。”

    “牧大夫,您是我们家煜祺的救命恩人啊。”

    牧兴怀:“不至于不至于,我当时就是帮忙打了个急救电话,又陪着去了趟医院而已。”

    袁父:“怎么就不至于了,他当时本来是准备去卫生间大便的,如果当时不是您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拦下了他,他要真去了卫生间,肯定就直接晕倒在卫生间里了。”

    “要是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他晕倒了还好,他还能抢救的回来,要是没有人发现他晕过去了,我和他妈妈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跟您聊天了,而是在给他送葬了。”

    “所以您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袁母:“为了感谢您,我们专门在宏阳大酒店摆了几桌,请您和诊所里其他的大夫一定要赏脸光临。”

    牧兴怀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但耐不住袁家来的人多啊,不等他把话说完,他们就一拥而上,三两下的就把他们像是赶鸭子一样,赶上了车。

    就连原本正趴在板栗树上看热闹的牧建国,也被一个小年轻一把薅了下来,塞进了车子里。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来到了宏阳大酒店。

    一上桌,袁父就拧开一瓶茅台,给牧兴怀倒上了,而后他就举起酒杯:“牧大夫,我先敬您一杯,敬您无私的仁心!”

    牧兴怀跟着举起了酒杯:“你们太客气了。”

    喝完一杯后,袁父又帮他把酒杯倒满了:“牧大夫,我再敬您一杯,敬您对陌生生命的珍视!”

    牧兴怀便又举起了酒杯:“你们真的太客气了。”

    喝完第二杯后,袁父又帮他把酒杯倒上了:“牧大夫,我再敬您一杯,敬您让我们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敬您让我们的孩子还能再叫我们一声爸爸妈妈!”

    说到这里,袁父的眼睛都红了。

    牧兴怀:“……”

    他也只能再次举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牧兴怀的脸就红了。

    好在这会儿菜都已经上来了,他第一时间夹了两筷子牛肉塞进了嘴里。

    结果没过两分钟,袁母也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牧大夫,我也敬您一杯,祝您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满!”

    “牧大夫,我再敬您一杯,愿您从今以后心随所愿,万事顺遂!”

    ……

    然后是袁大伯,袁大姑,袁三叔……

    “来来来,牧大夫,相逢就是有缘,我们之间必须再走一个,干了!”

    “来,建国,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干!”

    ……

    最后,牧兴怀只问道:“袁老哥,你们都是做什么的啊?”

    袁父:“哦,我们一家子都是做建材生意的。”

    “难怪。”

    牧兴怀点了点头,然后他两眼一闭,就倒了下去。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他刚一起身,一股剧烈的刺痛感就冲上了他的大脑皮层。

    牧兴怀当即翻身下床,去了诊室。

    看到他过来,郑玄静第一时间跟他打招呼道:“牧大夫,你醒了。”

    牧兴怀含糊着说道:“嗯。”

    “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们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药柜里拿出一盒针灸针和一瓶酒精棉球,自己给自己扎起了针来。

    十五分钟后,他脑袋里的刺痛以及四肢上的酸胀终于散了个七七八八。

    牧兴怀忍不住长吐一口气。

    随后他就坐到了自己的诊位上。

    邹教授见状,抽空说道:“牧大夫,要不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有郑大夫帮忙处理一些轻症病人,剩下的病人我应该看得完。”

    牧兴怀说道:“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只有一点,那就是他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病人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只能先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第74章

    牧兴怀:“你好,你是哪里不舒服?”

    这名病人是个年轻女人。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拉肚子,拉了好几天了。”

    “吃了几天诺氟沙星还有蒙脱石散,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牧兴怀伸出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拉肚子之前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年轻女人:“吃了三根冰棍。”

    牧兴怀:“……大冬天的,你一口气吃三根冰棍,能不拉肚子吗?”

    年轻女人:“一开始我只想吃一根来着,当时我哥的双胞胎儿子正好都在我家玩,我也是脑抽了,顺手就把吃剩下的棍子给了我哥的大儿子玩。”

    “双胞胎你是知道的,我哥的小儿子看到他哥拿着那根棍子,玩的不亦乐乎之后,当即就哭了,嚷嚷着也要棍子玩,没办法,我只能又吃了一根。”

    牧兴怀:“……”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他的前同事,他的前同事也是生的一对双胞胎女儿,自从他的两个女儿长大之后,他们在家里做早餐的时候,再也没有煎过荷包蛋,都是做的煮鸡蛋。

    因为煮鸡蛋剥出来之后,从外观上来看是很难看出差别的,可是荷包蛋就不一样了,他们不可能煎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荷包蛋,而一旦他的两个女儿发现她们的荷包蛋不一样大,绝对会大吵大闹起来。

    所以对于年轻女人的遭遇,牧兴怀只能深表同情。

    等等——

    牧兴怀突然反应过来:“就算你又吃了一根冰棍,不是也才吃了两根吗?”

    年轻女人:“……这不是我吃完之后,看到他们越玩越起劲,就很好奇,觉得一根小棍子能有什么好玩的……但是我又不能去抢他们的棍子玩不是吗?所以我就只能又吃了一根……”

    “关键是,我玩过之后才发现,就那么一根小破棍子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牧兴怀:“……”

    牧兴怀无话可说。

    但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以前不拉肚子的时候,大便是不是也比较稀薄?”

    年轻女人:“差不多。”

    牧兴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厚重的羽绒服上:“你平时是不是还特别怕冷?”

    年轻女人点了点头:“对。”

    牧兴怀:“那难怪了,你之所以一直腹泻不止,一口气吃了那么多的冰棍只是诱因,根本原因是你本身肾阳虚的就有点厉害。”

    年轻女人:“啊?”

    “那这个问题严重吗?”

    牧兴怀:“还是很严重的。”

    “肾阳不足,会导致胞宫失温,冲任不固,进而导致排卵障碍或受精卵着床困难。”

    “简而言之就是会导致你以后不孕不育。”

    年轻女人瞬间就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呢,原来只是不孕不育而已啊。”

    “也就是说,我这病治不治都没什么关系是吧?”

    “中药可真是太难吃了,我一点都不想吃啊。”

    一旁正在给病人看诊的邹教授:“……”

    在场的其他病人以及家属:“……”

    牧兴怀:“……还是治一下吧。”

    “因为你的情况如果再加重的话,以后肯定是会影响到你的食欲的 。”

    年轻女人当即说道:“那不行,我可就这一张独生嘴,可不能委屈了它。”

    “那就治一下吧。”

    “好。”

    牧兴怀随后就给她开起了处方。

    一旁正在给病人看诊的邹教授:“……”

    在场的其他病人以及家属:“……”

    世界还是变化的太快了。

    他们好像都已经赶不上现在的年轻人的脑回路了。

    因为牧兴怀旷了一个上午外加大半个下午的工,所以今天直到下午六点半,他们才把最后一个病人看完。

    吴翰林和他的那个大客户一家早就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牧兴怀当即说道:“汤先生是吧,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汤鸿振:“没有没有,是我们给牧大夫您添麻烦了才对。”

    随后他们就跟着牧兴怀来到了诊室里。

    汤鸿振第一时间将手里提着的检查单都放到了问诊桌上。

    小孩的父母也连忙将小孩推到了牧兴怀面前的椅子上:“牧大夫,麻烦您了。”

    牧兴怀随后就一边翻看起了那些检查单,一边给那个小孩把起了脉。

    他这一看就是十多分钟。

    但是汤鸿振等人即便是再焦急,也不敢催促他。

    直到小孩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的母亲,说道:“妈妈,我的手麻了。”

    他的母亲反而劝他道:“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啊。”

    牧兴怀才终于收回了手。

    “来,跟着我做。”

    他张开嘴,示意小孩把舌头伸出来。

    小孩还是很聪明的,跟着做了。

    看完舌苔之后,牧兴怀就拿过一本处方单,写了起来。

    他一口气写了四张处方单,写好之后,他又在这四张处方单的基础上删改了起来。

    他这一删改,就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

    最后,他出声喊道:“邹教授,能请你过来帮我看一下这个病人吗?”

    邹教授正好吃完了一个脆柿:“行。”

    等他到了之后,牧兴怀便先将那些检查单递给了他。

    “这个病人今年8岁,刚上小学二年级,因为食用了路边摊上的变质食物,引发了急性食物中毒,出现了上吐下泻、双耳听力骤降的情况。”

    “因为家属当时仅按腹泻处理,三天后病人双耳完全失聪,紧急送医后西医诊断为中毒性耳聋,随后对他展开了长达两个月的抗炎、营养神经等治疗,但是病人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

    翻看完那些检查单后,邹教授也给那个小孩把起了脉。

    牧兴怀:“病人舌红苔黄腻,脉像显示滑数,所以我初步诊断,病人是食物中毒后,湿热毒邪内蕴,阻滞脾胃,进而导致肝胆失疏,气机不畅,清阳不升,耳窍失养。”①

    邹教授收回手之后,点了点头。

    显然他的诊断结果跟牧兴怀是一样的。

    牧兴怀随后就将手里的那四张处方单递给了邹教授的:“这是我根据师门留下来的秘方,制定的治疗方案。”

    “我的这个治疗方案分为三步,第一阶段以清热解毒,化痰通络为主,治疗时间是一个星期,第二阶段以健脾益气,活血通窍为主,治疗时间是两个星期,第三阶段以补肾填精,固本培元为主,治疗时间以病人到时候的恢复状况而定。”

    邹教授接过那四张处方细细的琢磨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忍不住说道:“这张针灸方子开的真好,牧大夫,还得是你呀。”

    “不过你第一阶段的处方单里的龙胆草和石菖蒲是不是用的太多了?”

    牧兴怀接过那张方子一看:“龙胆草不能减,以病人现在的情况,就该用猛药,石菖蒲的话……确实可以少用一点。”

    邹教授想了想:“也是。”

    随后他们就一起在那四张方子的基础上,修改了起来。

    就这样,五分钟又过去了。

    到这时,牧兴怀才终于又转头看向了汤鸿振等人:“好了,方子我们已经开好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提前说明一下。”

    “那就是孩子的耳朵肯定是治不好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说是尽可能的能够让孩子恢复一些听力。”

    听到这里,汤鸿振等人全都愣住了。

    因为从刚才牧兴怀和邹教授的对话里,他们还以为他们能彻底治好他们家的小孩呢。

    所以他们眼底不由得升起了一抹失望。

    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

    事实上,早在五天前,他们就已经帮他们家的小孩在省二院那边办理了出院手续了,而他们之所以今天才赶到牧兴怀这里来,是因为这几天,他们又跑了好几家医院,看了好几位专家,但是那些专家给出的诊断结果都是,他们家的小孩想要恢复听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小孩的母亲当即说道:“能恢复一部分听力已经很好了,总比真的聋了要好。”

    汤鸿振:“对对对。”

    “那牧大夫,最后孩子的听力大概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牧兴怀:“那就要看后续的治疗效果了。”

    “我先帮你们把第一阶段的药抓了,不出意外的话,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之后,孩子应该就能听见了。”

    小孩的母亲:“好的好的。”

    郑玄静随后就走了进来:“那我来帮孩子把针灸做了吧。”

    等到汤鸿振等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的事情了。

    牧兴怀他们也终于吃上晚饭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牧兴怀:“我去开门。”

    他刚一打开大门,就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袁煜祺。

    他笑得一脸灿烂:“干爸,晚上好啊!”

    他怀里还抱着正在打瞌睡的牧建国。

    牧兴怀瞬间恍然大悟。

    他就说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是他把牧建国忘在饭店里了。

    牧兴怀连忙伸手把牧建国接了过来:“麻烦你帮我照顾它了。”

    “它在你家里的时候,应该没有闯什么祸吧?”

    袁煜祺:“没有,它就是把我们家史蒂夫打了一顿,抢了我们家埃文的床,又一不小心把我们家休斯顿的饭碗踹翻了而已。”

    “对了,史蒂夫,埃文,波斯顿都是我们家养的阿拉斯加。”

    牧兴怀:“……”

    “抱歉,我们家牧建国比较皮。”

    袁煜祺:“没事。”

    “史蒂夫它们才是真的皮,我们家的沙发都换了三套了,但是我们平时都舍不得打它们,现在牧建国帮我们把它们教训了一顿,我们还挺高兴的。”

    听见这话,牧兴怀怀里的牧建国摇了摇尾巴。

    牧兴怀随后就侧过身,准备让袁煜祺进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75章

    袁煜祺愣住了:“干爸啊?”

    “有什么问题吗?”

    牧兴怀:“……”

    问题大了去了。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把什么事情给忘了——

    那就是昨天晚上,喝到一半的时候,袁父突然说,按照他们岳川县的规矩,被救的小孩必须要认救命恩人当干亲,以后给救命恩人养老送终,报答他的恩情,所以他想让袁煜祺认他当干爸。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耐不住他当时喝多了,脑袋先点了一下,然后袁父直接就让袁煜祺跪下来,给他磕了九个响头。

    不等他反应过来,袁家人就又开始挨个的给他敬酒,说是为了庆祝他们从此成为了一家人。

    袁家人不愧是做生意的,劝酒的话一套一套的,他根本就招架不住,然后他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去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袁煜祺终于反应过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干爸,您不会是想反悔吧?”

    牧兴怀:“……”

    牧兴怀试图劝他:“袁煜祺,不是我想反悔了,主要是吧,你今年才十七岁,我今年更是才二十五岁不到,也就是说,我就比你大七岁,你管一个只比你大七岁的人叫干爸,你就不觉得尴尬吗?”

    袁煜祺义正辞严:“可是我已经给您磕过头了。”

    牧兴怀:“……这要是传出去,你的朋友肯定会笑话你的。”

    袁煜祺重复道:“可是我已经给您磕过头了。”

    牧兴怀:“你真的就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吗?”

    袁煜祺目光坚定:“可是我已经给您磕过头了。”

    牧兴怀:“虽然你不觉得尴尬,但是我觉得尴尬啊。”

    袁煜祺还是那句话:“可是我已经给您磕过头了。”

    牧兴怀没辙了:“要不我把头给你磕回去?”

    袁煜祺:“……”

    袁煜祺选择向邹教授求助:“邹教授,我干爸他出尔反尔,您快给我评评理啊。”

    邹教授当即笑呵呵的说道:“牧大夫,人孩子自己都不介意给你当干儿子,你这个被叫干爸的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就认了吧。”

    牧建国也跟着说道:“喵!”

    虽然它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牧兴怀:“……”

    牧兴怀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只能哭笑不得道:“好吧。”

    “你进来吧。”

    袁煜祺瞬间就又笑了起来:“谢谢干爸。”

    牧兴怀把牧建国往板栗树上一放:“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袁煜祺:“已经吃过了。”

    “你们竟然还没有吃晚饭吗?”

    牧兴怀:“嗯,今天忙的有点晚。”

    “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这里有百香果,猕猴桃,车厘子,松子,碧根果……”

    对了,车厘子什么的,还是昨天袁煜祺他的父母送过来的。

    袁煜祺:“百香果吧,我好久没吃过了。”

    牧兴怀便给他拿了一篮子百香果。

    “等会儿。”

    像是想起了什么,邹教授说道:“现在才十二月份,学校这会儿还没有放寒假吧,袁煜祺你怎么还待在家里?”

    袁煜祺一边吃着百香果,一边说道:“我在市六中上学,市六中每年有十个保送名额,我平时成绩还可以,去年还拿到了化学奥赛省赛的二等奖,所以已经保送乾省大学了,不用再去学校上课了。”

    听见这话,封明诚直接就把嘴边的碗筷放下了:“已经保送乾省大学了?你这未免也太厉害了点吧。”

    袁煜祺:“还行吧,我们班还有一个保送上京大学的。”

    “所以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做,我本来是想考驾照的,但因为还没有成年,也考不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牧兴怀:“要不干爸你收留我几天呗?”

    “我可以帮你们打扫卫生,还有洗衣做饭什么的,正好我们爷俩也可以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

    牧兴怀:“……”

    牧兴怀努力让自己进入到干爸的角色中:“打扫卫生和洗衣做饭就算了,你要是想在我这里玩几天的话,可以的。”

    “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上一声,我这里点不了外卖,也没有其他的娱乐设施。”

    “对了,你可以跟牧建国他们去钓鱼,他们钓鱼的技术挺好的,看到我们桌子上的这条大鲤鱼了吗,就是他们昨天钓的。”

    袁煜祺:“那行。”

    “那我一会儿回去之后就把衣服收拾好,明天上午就过来。”

    牧兴怀:“好。”

    所以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之后,牧兴怀才终于完全冷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就给喻修钧发了条消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当爸爸了。”

    喻修钧几乎是秒回:【???】

    下一秒,他的手机就响了。

    牧兴怀:“……”

    他接通了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喻修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你当什么了?”

    他的嗓音有点低,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牧兴怀不是傻子。

    他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所以喻修钧这是误以为他跟其他人生了个孩子?

    在怔愣了两秒钟后,牧兴怀就直接笑了起来。

    喻修钧:【你笑什么?】

    牧兴怀还能是在笑什么。

    他只是没有想到,喻修钧那样一个清冷高雅的人竟然也会吃醋。

    还是为他吃醋……

    一股暖流瞬间就涌遍牧兴怀的全身。

    但他显然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所以他只说道:“没什么?还记得那天,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救下的那个叫袁煜祺的年轻男生吗?”

    喻修钧:【……当然记得,他家里人昨天不是还跑到你家里请你吃饭来着吗?】

    牧兴怀:“对,就是这顿饭,吃出问题来了。”

    “当时我喝多了,他们趁我不注意,就让袁煜祺拜了我做干爸了。”

    “然后我现在就有了一个十七岁的干儿子。”

    喻修钧:【……】

    【……咳咳。】

    他显然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那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也给他带上一份礼物。】

    牧兴怀:“好。”

    他忍不住说:“喻先生,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喻修钧就回浅市了。

    没办法,仙临酒业现在的发展势头大好,喻修钧很多时候甚至比他还要忙。

    牧兴怀的声线本来就偏低沉,当他下意识把声音放低的时候,声音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磨砂般的质感,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了喻修钧的心头,反复磨搓。

    远在浅市家中的喻修钧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

    这就是开窍之后的木头吗?

    嘴巴都变甜了。

    【我争取过两天就去找你。】

    牧兴怀:“好。”

    喻修钧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些:【那我现在能把你的微信备注从牧大夫改成男朋友了吗?】

    牧兴怀:“好……嗯?”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喻修钧:【还不行吗?】

    但他语气里分明带着笑意。

    牧兴怀:“……”

    这下子,轮到他伸手摸向自己滚烫的耳朵了。

    果然,就算他再进化一百遍,嘴巴也不可能甜得过喻修钧。

    “当然可以。”

    喻修钧:【那你记得也把我的备注改一下。】

    牧兴怀:“……好。”

    喻修钧:【那我先不跟你聊了,我这边还有一些文件没有看完,你自己慢慢回味去吧。】

    牧兴怀:“……”

    偏偏他还没有办法反驳。

    所以一分钟后,他看着给喻修钧改好的备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他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躺了下去。

    但是两分钟后,他就又把手机从枕头下面掏了出来……

    不可避免的,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眼底又挂上了两个黑眼圈。

    邹教授看见了,忍不住提醒他道:“牧大夫,刻苦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牧兴怀:“……好的。”

    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袁煜祺果然又来了。

    牧兴怀他们已经忙开了:“你去找牧建国玩去吧。”

    袁煜祺回了个‘好’,却没有直接退出去,他看了看邹教授,以及坐在他身旁给他打下手的封明诚,又看了看独自给病人看诊,忙的不行的牧兴怀,眼珠子一转,随后就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了封明诚的身后,学了起来。

    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个中年女人。

    牧兴怀接过她丈夫递来的病历本和检查单,翻开一看:“骨折?”

    中年女人:“对。”

    “两个多月前我在地里干农活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老公他们第一时间把我送去了县一院。”

    “后来我就在县一院做了复位手术。”

    “做完手术之后没多久,我去地里摘菜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一辆路过的摩托车撞了一下,因为当时我的手并不痛,就没有在意,让那辆摩托车直接走了,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我的手却一直没好,我就又去县一院做了个检查……”

    牧兴怀抽出那张X线单:“检查结果显示,骨折端对线不良、成角约15度。”

    中年女人:“对,县一院的医生说,可能是因为那次的撞击,我的骨头又错位了,我现在要想治好的话,就只能开刀植入钢板了。”

    “他说如果做手术的话,就算是有医保报销也还要六千多块钱,所以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您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牧兴怀明白了。

    随后他就把中年女人的那张X光报告单递给了邹教授:“邹教授,麻烦你看一下这张片子。”

    “你看这个病人的骨头能打断了,再重新接吗?”

    邹教授伸手接过那张片子。

    一分钟后,他给出结论:“应该是可以的。”

    “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手艺。”

    “不过陈老应该可以,他以前跟着省骨科医院的刘老学过一段时间的正骨。”

    牧兴怀当下拿出手机:“那我现在就给陈老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病人转去桐济堂。”

    五秒钟后,陈老就接通了电话。

    看完中年女人的检查报告之后,陈老只说道:“我是跟老刘学过一段时间的正骨,但我现在在上京出差。”

    牧兴怀:“那就只能让病人自己去省骨科医院看了。”

    陈老:“不用那么麻烦,等我两分钟的时间,我保证让老刘明天就去你那里报到。”

    牧兴怀:“……”

    邹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陈老:你们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第76章

    牧兴怀还能说什么呢:“好的。”

    随后陈老就挂断了电话。

    牧兴怀也放下手机,回头看向中年女人:“好了,我们这里明天会到一个新的大夫,是省骨科医院的刘老,他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

    “你可以先加一下郑大夫的微信,她会把你拉进我们诊所的病友群里,等刘老到了,郑大夫也会通知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再过来。”

    “至于费用的话。”

    牧兴怀脑海中闪过几张药方。

    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应该不会超过两千块钱吧。”

    听见这话,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当即就激动了起来。

    “谢谢牧大夫,谢谢邹教授。”

    牧兴怀一边按下叫号机,一边说道:“不用谢。”

    等到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一走,下一个病人就坐到了他对面的凳子上。

    这个病人是个年轻男人:“牧大夫你好,我身上长了荨麻疹,两个多月了,一直没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下了羽绒服的拉链,把里面穿着的卫衣捞了起来,露出了身上成片的红肿包块。

    牧兴怀拿过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之后,就查看了起来:“除了起风团之外,你身上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年轻男人:“失眠算吗?”

    牧兴怀:“算。”

    很快,牧兴怀给出结论:“确实是荨麻疹。”

    “我再给你把个脉。”

    年轻男人便把卫衣放了下去,把手放到了面前的脉枕上。

    牧兴怀随口问道:“话说两个多月了,你都没有去看过医生吗?”

    年轻男人:“看过了,还是看的中医,然后没看好。”

    牧兴怀:“……”

    事实上,荨麻疹只是一种很常见的皮肤疾病,并不算是一种大病,治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年轻男人:“所以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会相信。”

    “我找的还是我们当地很有名的一个老中医的儿子给看的。”

    “据说那个老中医以前是治皮肤病的一把好手,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但是他儿子把他的手艺学了个十成十。”

    “他前前后后给我开了两千多块钱的中药,吃药期间,我基本上每天都在拉肚子。”

    牧兴怀:“……他是不是说你是风热型荨麻疹,给你开了一堆的防风和薄荷。”

    年轻男人当即说道:“对。”

    牧兴怀收回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可是你身上的风团颜色偏淡,你的脸色也偏白,唇色和指甲的颜色也都偏淡,再加上你还出现了睡眠障碍的症状,这说明你的病不是风热外袭引起的,而是血液亏虚,筋骨脉络失去滋养导致的。”

    “你得荨麻疹之前是不是出过事。”

    年轻男人:“差不多,三个月前,我们公司的一个女同事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我去给她献了四百毫升的血。”

    听见这话,不少病人和家属都抬头看向了他。

    牧兴怀:“那就没错了,你得的明明是血虚型荨麻疹,那个家伙却给你开了一堆清热祛风的药,药不对症,你能不拉肚子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不过你之前看中医花了那么多钱,结果不仅没有把病治好,反而遭了那么大的罪,你竟然还敢来看中医?”

    那些病人和家属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如果是他们,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恐怕早就已经变成中医黑了。

    年轻男人:“没办法,虽然我吃了那位大夫的药之后,没有把荨麻疹治好,但是从那之后,我的鼻窦炎再也没有犯过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已经被鼻窦炎折磨了整整五年了,尤其是到了冬天,我光是擤鼻涕,一天就至少要用掉一包抽纸。”

    所以说完之后,他忍不住感慨道:“中医真神奇啊!”

    在场的其他的病人和家属:“……”

    “中医真是神奇啊!”

    牧兴怀:“……”

    牧兴怀顿时哭笑不得。

    他大概能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男人得的大概是风热型的鼻窦炎,那个半桶水大夫正好给他开了一堆的清热祛风的药,结果没把他的荨麻疹治好,却阴差阳错的把他的鼻窦炎给治好了。

    牧兴怀将开好的处方仔细的核查了一遍,然后就将单子递给了他:“好了。”

    年轻男人:“谢谢牧大夫。”

    很快,下一个病人就坐到了牧兴怀的对面。

    “牧大夫你好啊。”

    这个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牧兴怀抬头一看:“丁老师?”

    所以面前的这位老爷子可不正是他的初中班主任。

    牧兴怀连忙站起身来:“我去给你们倒水。”

    丁老师:“不用不用,我们都不渴。”

    牧兴怀:“那好吧。”

    “不过您什么时候从戊省回来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那一届是丁老师带过的最后一届学生,他们那一届学生毕业之后,丁老师也退休了。

    他的两个孩子都在戊省,所以他退休之后也去了戊省,偶尔才会回来一次。

    丁老师:“就前两天。”

    牧兴怀:“所以您今天过来是?”

    丁老师:“过来找你看病。”

    牧兴怀:“您是哪里不舒服?”

    丁老师:“三年前吧,我眼睛的视力突然就下降了很多,后来我去医院一查,说是老年性白内障,右眼视力0.4,左眼0.5。”

    丁老师的儿子第一时间将手里提着的病历本和检查单递到了牧兴怀的手里。

    丁老师:“当时的医生说我的问题还不是很严重,建议我先保守治疗,就给我开了一些谷胱甘肽滴眼液,石斛夜光丸还有一些维生素,但是效果不太好。”

    牧兴怀接过那些检查单,翻开看了起来。

    丁老师:“前段时间,我右眼突然就看不太清楚了,然后就又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当时的检查结果是……”

    他的儿子:“右眼视力降到了0.1,晶状体核硬度III级,伴慢性结膜炎。”

    “后来那个医生给我爸开了苄达赖氨酸滴眼液和人工泪液进行治疗,但是三个多月过去了,我爸的视力始终没有得到改善。”

    “再后来我们就又去了戊省第二医院,戊省第二医院的专家说,以我现在的情况,只能选择做手术了。”

    丁老师:“但是他说,因为我的慢性结膜炎一直没好,血压也一直降不下去,所以如果做手术的话,风险有点高,甚至有可能会导致失明。”

    “我就不太想做手术了。”

    牧兴怀放下那些检查单,给他把起了脉。

    丁老师:“毕竟我现在的视力虽然下降的有点严重,但是勉强还是能够看清东西的,万一手术失败,那我接下来还怎么活啊。”

    “正好前几天,窦文彬到戊省出差,之前她女儿玥玥确诊小儿脑瘫的时候,我不是给他拿了两千块钱吗,所以他这一次到戊省,专门绕路去了一趟我家看望我,得知我的情况之后,他就建议我到你这里来看看,他说你现在的医术,都能让国医大师赞口不绝,所以说不定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治好我。”

    牧兴怀:“窦文彬?”

    “他现在已经出去工作了吗?”

    因为最近太忙了,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窦文彬和玥玥的情况了。

    丁老师:“他说托你的福,玥玥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而且最近玥玥也不需要每天都去桐济堂做理疗了,他就在市里找了一份工作先做着。”

    牧兴怀:“原来是这样。”

    “麻烦您伸一下舌头,我看看。”

    丁老师照着做了。

    两分钟后,牧兴怀收回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您的病情比较复杂,肝肾不足,气血两虚,兼脾虚湿滞,我恐怕得好好的琢磨一下才行。”

    丁老师:“好的。”

    他这一琢磨就是小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把药方开好了。

    他直接给出结果:“您这病,我确实能治。”

    “把握的话,我大概能有个八成吧。”

    听见这话,丁老师的儿子连忙说道:“那牧大夫你看,我爸的病要怎么治?”

    一旁原本正在给病人抓药的郑玄静则是忍不住转头看向牧兴怀。

    虽然在这之前,牧兴怀对很多病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但这一次的情况,跟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

    因为她家也有一份祖上流传下来的治疗白内障的秘方,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经历代郑家人改良,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治愈过多少达官显贵。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份秘方的治愈率都没有超过七成。

    牧兴怀:“我给丁老师制定的治疗方案一共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以清热滋阴,活血化瘀为主,时间为三个月。”

    “第二个阶段以温补脾肾,固本培元为主,时间为两个月。”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月,丁老师您的症状就会有所好转了。”

    丁老师笑着说道:“好,那就麻烦兴怀你了。”

    牧兴怀把药方递给了他们:“不麻烦,我这里有点忙,就不送你们了,等下周四我休假了,再去您家里探望您。”

    丁老师:“好。”

    随后丁老师的儿子就把药方递给了药柜前的郑玄静。

    跟以往郑玄静接过的绝大多数药方一样,这张药方上也是左边罗列药材,右边标注克数。

    但是郑玄静看到之后,却不禁有些失神。

    因为早在一百多年前,她家就已经把那张治疗白内障的秘方,从汤剂改成了丸剂,从此所有白内障病人去她家看病的时候,拿到的都是成品的药丸。

    因为这样一来,她们家的秘方就不会流传出去了……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牧建国的小朋友就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

    他们准备去空军基地钓鱼去了。

    牧兴怀转头看向袁煜祺:“你真的不跟牧建国他们去玩吗?”

    袁煜祺:“不用,我准备从今天开始,给您打下手。”

    牧兴怀:“……啊?”

    所以半个小时后,等到他走进诊室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诊位旁边多出了一把椅子。

    紧跟着,袁煜祺直接越过他坐到了那把椅子上:“干爸,快来。”

    牧兴怀:“……”

    他哭笑不得:“别闹。”

    袁煜祺却一脸认真道:“干爸,我真不是一时兴起。”

    “昨天我跟在封大夫后面学了整整一天,晚上的时候我又在电脑上练习了整整一个晚上,我觉得我已经能够胜任您的助手一职了。”

    “您可以先试用我一天,如果我没做好,您再反对也不迟啊。”

    牧兴怀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袁煜祺在诊室里玩电脑的时候他也看到了。

    但他当时只以为袁煜祺是在用电脑玩游戏。

    “……那,行吧。”

    很快,第一个病人就坐到了他们面前的椅子上。

    只见袁煜祺熟练地将病人的挂号信息调了出来。

    牧兴怀一边问诊,袁煜祺就一边记录。

    他的打字速度很快,牧兴怀基本上不需要刻意停下来等他。

    牧兴怀给病人开药的时候,他也非常熟练地在系统里把牧兴怀念到的药材找了出来。

    等到牧兴怀把药方开好之后,他把电脑往牧兴怀所在的方向一转:“干爸,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

    牧兴怀将他写好的病历和处方从头到尾看了一边,除了有几个错别字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这之前,袁煜祺甚至都没有接触过中医,很多中医名词袁煜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最后,袁煜祺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干爸,我这个助手还算合格吧?”

    牧兴怀直接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第77章

    牧兴怀终于知道,为什么陈老他们到他这里的第二天,就都会要求再带一个学生过来了。

    因为能有一个助手帮忙打下手,真的是太舒坦了。

    不用长时间盯着电脑,也不用抽空写病历,他只需要专心研究该给病人开什么药,然后在助手把病历和药方写好之后,检查一遍就行了——本来他以前给病人开完药方之后,也会再仔细的检查一遍。

    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把两个鸡腿都夹进了袁煜祺的碗里。

    牧建国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建国大王早就不是小喵咪了,也没有那么爱吃鸡腿了。

    因而袁煜祺心安理得的把那两个鸡腿啃了个一干二净。

    下午两点,唐波峻家的公司的员工就到了,他们很快就帮牧兴怀又装好了一台电脑以及一张问诊桌。

    ——好在他家的诊室足够大,再装下一张问诊桌绰绰有余。

    下午四点,刘老准时到了。

    她还带着她的一个名叫宋弘方的学生。

    牧兴怀第一时间把她们迎进了客厅。

    郑玄静也第一时间奉上了一杯热茶。

    一口热茶下肚,刘老心底的那点因为舟车劳顿而升起的烦躁和疲惫很快就一扫而空。

    只有一点。

    她看看牧兴怀,又看看邹教授。

    “陈老呢?”

    邹教授转头看向牧兴怀。

    这种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吧。

    所以牧兴怀轻车熟路的问道:“刘老,陈老是怎么跟您说的来着?”

    刘老:“他说他要再婚了,但是他爱人找不到伴娘,请我过来给她做伴娘,还专门让我把宋弘方也带上,说是我到时候肯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哦,他还让我们多带几件衣服过来。”

    “对了,他怎么突然就要再婚了?他爱人到底是谁啊?我昨天问他的时候,他也不说,只说我到了这里之后就知道了,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邹教授:“……”

    牧兴怀也忍不住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破了功。

    陈老的功力又见涨了。

    这一次他甚至还‘贴心’地让刘老提前带了一个学生过来。

    刘老:“……怎么了?”

    牧兴怀连忙说道:“没什么。”

    “至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刘老:“……”

    这怎么还又卖起关子来了?

    但她还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她的行李都被牧兴怀拎走了。

    她只能跟着牧兴怀上了楼。

    对此,邹教授:“……”

    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刘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十有八九是一大摞有关骨科方面的疾病的典籍。

    陈老的手段都已经精进了。

    牧兴怀的手段却还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可偏偏就是那样简单粗暴的手段,把他们这些老家伙拿捏的死死的……

    于是三个小时后,刘老就坐在了诊室里新装好的问诊桌前,给昨天的那个右手骨折的中年女人看起了诊。

    牧兴怀等人则是在旁边聚精会神的学习了起来。

    刘老扶住她畸形严重的右手:“来,跟着我的动作,动一动。”

    虽然右手肿痛得厉害,但中年女人还是配合着运动了起来。

    随后一阵明显的骨擦音就从她的伤口处传了出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好在很快,刘老就松开了她的手:“好了,可以了。”

    “你的问题并不大,不需要把骨头打断,只需要把畸形纠正了就行了。”

    中年女人手忙脚乱地擦掉了脸上的眼泪:“真的?”

    刘老:“真的。”

    “就是过程有点痛,所以你得再忍耐一下。”

    “毕竟这里也没有条件给你做麻醉。”

    中年女人:“没事,我能忍。”

    在她看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如果不做麻醉的话,就又能省下好几百块钱了。

    刘老让中年女人平躺到了诊疗床上。

    她的学生宋弘方小心的将中年女人的右手臂拉成一条直线。

    刘老则是伸出两个大拇指按住中年女人的骨折处,其他手指托着手臂,随后她就开始扭动中年女人的手臂,并逐渐加大力度,让它弯曲起来。

    中年女人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就又下来了。

    她下意识死死抓紧了她丈夫的手。

    虽然她没有指甲,但是她丈夫的手还是瞬间就被她抓成了白色,所以她丈夫的脸也瞬间就扭曲了起来。

    等到将中年女人的手臂扭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刘老看准时机,猛的一用力,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以及中年女人的一声惨叫,她那原本已经畸形的右手手臂直接就被扳正了。

    但刘老却没有第一时间松开中年女人的手,反而是又操控着中年女人的手臂,活动了起来。

    直到确定中年女人的手臂里骨头错位的摩擦声消失了,她才松开了中年女人的手。

    而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早就大声嚎哭了起来。

    刘老一边给中年女人上夹板,一边安慰他们道:“好了,没事了啊。”

    所以刘老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帮中年女人重新把骨头接好了,最后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却用了整整五分钟的时间,才终于缓过气来。

    看着中年女人右手的夹板上那几个扎的整整齐齐的蝴蝶结,袁煜祺第一时间鼓起掌来:“好。”

    刘老随后就帮中年女人把药开好了:“这是两周的药,每天一剂,早晚温服。”

    “前三天你每天都要过来让我帮你调整一下夹板的松紧度,之后你每三天过来一次就行了。”

    “正常情况下,你的手两个星期后应该就彻底消肿了,到时候你再过来复诊,我给你重新开药。”

    “最主要的是,保护好你的手,别再磕到了,要不然下一次你就真的只能去做手术植入钢板了。”

    中年女人:“好的好的。”

    “那刘老,您看这些一共多少钱?”

    郑玄静连忙说道:“我来算吧。”

    刘老:“好。”

    牧兴怀扫了一眼中年女人脚上的那双已经洗到脱皮的皮鞋,而后给郑玄静使了个眼色。

    郑玄静当即点了点头。

    她接过那张药方,录入到了系统里。

    “一共七百三十块。”

    听见这话,刘老忍不住多看了牧兴怀一眼,因为这要是在省骨科医院,没个一千六七百块,中年女人是不可能拿得到这么多的药的。

    中年女人提着的心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好的好的。”

    “谢谢刘老,谢谢牧大夫,谢谢邹教授,谢谢各位大夫。”

    中年女人和她的丈夫千恩万谢的走了。

    刘老随后就转头看向牧兴怀:“……我在省骨科医院的时候,每天大概也是看四十个病人,你以后每天也给我放四十个号就行了。”

    “好的。”

    牧兴怀第一时间回道:“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发出去。”

    他先是拿出手机,从省骨科医院的官网上,找到了刘老的介绍,截图发到了朋友圈里,然后就出门去了刘婶子那里。

    得知牧兴怀的来意,刘婶子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明天零点之前,我保证让小半个岳川县的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牧兴怀:“那就麻烦你了。”

    刘婶子:“应该的,毕竟你那里坐诊的医生越多,到你那里看病的病人就越多,我们沾到的光也就越多。”

    “你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可能还不知道村里又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打从上周起,就有不少村民挑着自家种的菜和水果,跑到附近来卖,不少城里来的病人还有他们的家属看到之后,都会顺手买上一些带回家去。”

    “就说村口的郑老六,前几年,他去一家苗圃做帮工,结果那家苗圃的老板赌博输了十几万,没钱给他结账,他没办法,只好挖了一堆的冰糖橙树苗回了家,一半便宜卖了出去,剩下的一半卖不出去了,就种在了他家的后山上。”

    “前几年因为他舍不得施肥,那些冰糖橙树长出的果子都小的可怜,还不甜,今年他不是在后山上养了一百多只鸡吗?那些鸡天天在后山上乱窜,屎也都拉在了后山上,把那些冰糖橙树养的又高又壮,虽然因为他没有怎么打理的缘故,结出来的冰糖橙卖相都不太好看,但是味道那是没得说。”

    “他就试着摘了一些冰糖橙,挑到这里来卖,结果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他就卖出去了三四千斤,赚了一万多块钱。”

    “他养的那一百多只鸡,也已经被人预定了三分之二了。”

    牧兴怀忍不住笑了:“难怪前几天,郑叔突然往我家送了一大麻袋的冰糖橙。”

    只是因为他当时还在给病人看病,没有顾得上接待他,后来他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刘婶子:“还有啊,村里王五的大儿子和徐三的二女婿原本不是开滴滴的吗?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开始只跑从高铁站到你这里的客人,还有就是从你这里回去的客人了,听他们说,虽然他们现在每天也只是跑二三十单,但是因为很多单子都没有走平台,不用被平台抽水,所以他们的收入反而比之前高了将近四分之一。”

    牧兴怀笑得更高兴了:“真不错。”

    刘婶子说到做到,随后就把这件事情发到了她微信里的几十个聊天群里,顺便请她的那些群友帮忙转发了这条消息。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很多岳川县人在睡觉前刷朋友圈的时候,都一口气刷到了几条甚至十几条有关刘老入驻牧氏中医诊所的动态。

    于是第二天上午,刘老刚一在问诊桌前坐下,一号病人就迫不及待的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刘老您好,七年前,我因为双手手指关节肿痛,长红斑,被确诊为银屑病关节炎,之后就一直是在吃西药控制病情。”

    “但是西药价格太贵了,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我体重下降的有点厉害,还经常拉肚子,我怀疑是我吃西药吃的太多了导致肝脏出现了问题,所以我想请您给我看看。”

    刘老把手往他手腕上一搭:“你的肝脏确实是出现了问题,而且你的手指都已经有些变形了。”

    病人瞬间就急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刘老:“这要是以前,我可能会推荐你去做手术。”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牧兴怀。

    “不过你的运气还不错,我昨天刚得到了一张秘方,它或许能够帮你把病情控制住。”

    病人:“那可真是太好了。”

    ……

    就这样,刘老顺利的融入进了牧氏中医诊所里。

    直到下午三点,几个中年男女突然冲进了诊室里。

    他们甚至差点撞倒了一位正要起身去厕所的病人。

    不过不等那位病人反应过来,他们就第一时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又不等那位病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又松开他,冲向了牧兴怀:“您就是牧大夫吧,能不能请您现在去给我儿子看看。”

    “我们没有挂到号,但我儿子的情况真的很危急。”

    看到他们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牧兴怀毫不犹豫的对对面的病人说道:“麻烦你先等一会儿吧。”

    好在对面的病人得的也不是什么急病,只是慢性胃炎而已。

    所以他连忙点了点头:“好的。”

    牧兴怀:“你儿子现在在哪儿?”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道:“在外面的车上。”

    牧兴怀连忙跟了上去:“他怎么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个星期前,他去爬山的时候,看到两条狗在打架,就在旁边围观了起来,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条狗突然就冲向了他,咬了他一口,虽然没见血,但是把皮给咬破了。”

    “后来他发现那条狗是他的老板的朋友养的,他老板的朋友说,他们家的狗前不久刚刚打了狂犬疫苗,然后他就没有去打狂犬疫苗。”

    “结果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突然就怕起水来了。”

    “怕水?”

    牧兴怀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为首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对,就是怕水。”

    第78章

    狂犬病病程可分为前驱期、兴奋期和麻痹期三期。

    而恐水,是兴奋期的典型症状。

    再结合病人前几天刚刚被狗咬伤过的情况,所以病人现在的情况不言而喻。

    牧兴怀再次加快了脚步。

    中年男人说道:“我们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直接送去市一院的。”

    “但我们也知道,狂犬病一旦发病,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我们就算是把他送去了市一院,也只是帮他拖几天时间而已……可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呀,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谈过恋爱,他才刚把捡到的小猫养活……”

    “所以我们就把他带到您这里来了,我们想着,您连被市一院判了死刑的癌症晚期病人都能救回来,说不定您也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他呢。”

    事实上,这些话牧兴怀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他正在飞速的翻看脑海中的那五份医圣传承中有关狂犬病的内容。

    幸运的是,在五份医圣传承中,有三份提及到了狂犬病。

    不幸的是,因为他们所处的时代,狂犬病的发病率也不高,所以那三位医圣一辈子也就接诊过三十一个狂犬病人。

    在他们的救治下,最后只有两个病人活过了半年,其他的二十九个病人都在病发之后的三个月内就过世了。

    因为病人数量太多稀少,所以那三位医圣最终都没能研究出治疗狂犬病的有效方案。

    当然了,那三位医圣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因为即便是在医药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绝大多数时候,接受对症治疗的狂犬病人,生存时间最多也就是能延长到2-3周。

    想到这里,牧兴怀的心直接就沉了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年男人等人的车子到了。

    那是一辆面包车,车门和车窗被关得严严实实的。

    中年男人第一时间喊道:“修明,牧大夫到了,你现在还好吗?”

    面包车里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年轻男人的声音:“我现在还好。”

    中年男人:“那我们把车门打开了。”

    显然,他这么做是因为担心面包车里的年轻男人已经失去理智,到时候他们贸然打开车门,年轻男人会突然发狂,攻击他们。

    中年男人随后就把车门拉开了。

    牧兴怀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男人蜷缩在面包车的角落里,他的手和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上也戴着好几层口罩。

    牧兴怀:“……”

    虽然但是,他都已经被绑得这么结实了,就算是真的发狂了,恐怕也咬不到他们。

    中年男人第一时间转头看向牧兴怀:“牧大夫,您看——”

    年轻男人也第一时间朝着牧兴怀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牧兴怀当即说道:“你们先把他抬下来。”

    “好的。”

    年轻男人等人连忙钻进车子里,把年轻男人抬了下来。

    牧兴怀直接蹲下身,摸向了年轻男人的手腕。

    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年轻男人的皮肤,眉头就皱了一下。

    而后他定下心来,给年轻男人把起了脉。

    一分钟后,两分钟后,三分钟后……

    他抬起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重新按回到了年轻男人的手腕上。

    他问道:“除了怕水之外,你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比如头痛?”

    年轻男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点了点头:“有点。”

    牧兴怀:“有出现过幻觉吗?”

    年轻男人:“还没有。”

    牧兴怀:“恶心呕吐呢?”

    年轻男人:“也没有。”

    牧兴怀又伸手摸向年轻男人的额头。

    三秒钟后,他就收回手,站了起来。

    中年男人迫不及待的问道:“牧大夫,我儿子他还有救吗?”

    牧兴怀只说道:“等会儿啊。”

    而后在中年男人等人不解的目光中,牧兴怀回了诊室。

    结果好几分钟过去了,他都还没有回来。

    “牧大夫这是做什么去了?”

    “他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要不我去叫一下他吧?”

    直到中年男人等人快要等不下去了,牧兴怀才终于又出来了。

    只听他说道:“行了,把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吧。”

    中年男人等人愣住了。

    年轻男人也懵了。

    中年男人:“这,牧大夫,我儿子他得的可是狂犬病啊,把他松开的话,万一他到时候咬到其他人了怎么办?”

    牧兴怀:“什么狂犬病,他根本就没有得狂犬病。”

    中年男人等人:“啊?”

    年轻男人也更懵了。

    紧跟着,刘婶子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刚才牧大夫回到诊室之后,就给我们打了个电话……”

    他们回头一看,才发现刘婶子和向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

    刘婶子手里提着一个水桶,水桶里装满了水,向老大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不停的给他们扇着风。

    刘婶子:“刚才我拍水,他扇风,我们在你们身后捣鼓了四五分钟,结果你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牧兴怀也说道:“正常情况下,狂犬病兴奋期的症状可不仅仅是恐水,狂犬病的首先症状是发热,然后是怕水,怕风,头痛,低烧,呕吐腹泻等。”

    “可是我刚才你把脉的时候,却发现你的手一点都不烫。”

    “再看你的脉象,正常情况下,兴奋期狂犬病人的脉象应该是弦数或滑数,那是你的脉象呢,就是普通的弦脉,这种脉象只能说明你现在很害怕。”

    “你又说,你的肠胃没有问题,也没有出现过幻觉,我就断定你肯定没有得狂犬病。”

    “然后我就给刘婶子他们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试一试你。”

    “正常的兴奋期的狂犬病人,别说只是看到水和风了,就算是听见水声和风声,都会感到惊恐,甚至是窒息。”

    “可是刚才他们在你身后捣鼓了那么久,你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足以证明你根本就没有得狂犬病。”

    中年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可是我今天早上端粥去给他吃的时候,他确实是吓得身体都打哆嗦了。”

    牧兴怀看向年轻男人:“你这几天是不是特别后悔当时没有去打狂犬疫苗?”

    “然后就看了特别多的有关狂犬病人发狂以及抢救无效的新闻?”

    年轻男人:“……对。”

    牧兴怀:“通宵看的?”

    年轻男人:“……对。”

    牧兴怀:“那你能不头痛吗?”

    “所以你这不是得了狂犬病,是得了狂犬病恐惧症,就是被狗咬了之后,身体稍微出现异样,就感觉自己得了狂犬病。”

    “不信,你再看那水?”

    刘婶子直接把那桶水拎到了年轻男人的面前。

    年轻男人强迫自己看了过去:“……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不是很害怕了。”

    中年男人等人:“……”

    他们总算是缓过神来了:“也就是说,我儿子他现在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牧兴怀:“对。”

    “所以快把他把绳子解开吧。”

    年轻男人的脖子都已经被绳子勒肿了。

    中年男人等人忍不住相互对视的一眼。

    其实他们现在更想先摁住年轻男人,狠狠的揍上一顿。

    很快,他们帮年轻男人把绳子解开了。

    牧兴怀最后叮嘱年轻男人道:“你先别急着回去,先去县里的防疫站打个狂犬疫苗,因为狂犬病是有潜伏期的,时间甚至能达到八年。”

    “这次算你运气好,逃过了一劫,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情,就算狗主人告诉你说,他家的狗打过疫苗,你也一定要直接去防疫站打疫苗,毕竟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得爱惜。”

    年轻男人忙不迭的说道:“明白明白。”

    中年男人等人也说道:“谢谢牧大夫了。”

    牧兴怀:“举手之劳而已。”

    就这样,没过多久,牧兴怀就又坐回到了诊室里。

    牧兴怀:“你刚才说,你是哪里不舒服来着?”

    坐在他对面的病人也是个年轻人,他连忙说道:“咳咳,就半个月前,我去参加我二舅的寿宴,可能是路上吹了太久的风,又淋了点雨,回来之后就感冒了。”

    “因为我每天都会去健身房锻炼,身体素质还不错,一开始我也就没把它当回事,连我妈拿给我的止咳药我都没吃。”

    “结果两天之后,我的身体不仅没好,反而咳得更严重了,而且我的胸口也痛了起来。”

    “后来我自己去买了一瓶止咳糖浆喝了几天,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咳咳。”

    “后来我就去了我家附近的一个诊所看了一下,那个诊所的医生说,我的病应该是已经发展成了肺炎了,然后我就在他家打了几天的点滴。”

    “几天下来,我咳嗽的症状虽然减轻了很多,但是胸口反而更痛了。”

    “我上网一查,网上说,我很有可能是得了肺癌了……”

    正好他昨天晚上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朋友转发的,省骨科医院的刘老加盟牧氏中医诊所,牧氏中医诊所每天增加了四十个号源的消息,他就忙不迭的抢了一个今天的号,找了过来。

    牧兴怀给他把了把脉:“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的身体里确实是有炎症。”

    “但你的肺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听见这话,病人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牧兴怀站起身:“我再给你做个体检吧。”

    “你把羽绒服拉链拉下去,把里面的衣服捞上去就行。”

    病人:“好的。”

    他当即就按照牧兴怀所说的做了。

    只一眼,牧兴怀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到病人的左右胸廓明显有些不对称。

    牧兴怀:“你还是把羽绒服脱了,躺到床上去吧。”

    病人:“……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在病人那有些塌陷的左胸廓上按压了起来。

    在按到某一处的时候,病人的手缩了一下。

    牧兴怀又按了一下:“痛吗?”

    病人:“有一点。”

    牧兴怀:“那就没错了。”

    “你这里断了一根肋骨。”

    病人:“啊?”

    他努力回想:“可是我最近都没有受过伤啊?”

    牧兴怀想了想:“可能是你咳嗽的时候太用力了,把这根肋骨给崩断了。”

    “所以你这几天再咳嗽的时候,才会觉得胸痛。”

    病人:“……”

    “长见识了!”

    第79章

    牧兴怀:“别长见识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病人:“啊?”

    牧兴怀:“你的肋骨之前有骨折过吗?”

    病人:“没有啊。”

    牧兴怀:“那问题就大了。”

    “正常情况下,你就算是把肺咳烂了,也不可能在咳嗽的时候把肋骨给崩断了。”

    “可是你的那根肋骨又没有旧伤,那就只能是两个原因了——要么你肋骨本身存在你不知道的微小损伤或骨质疏松,要么你的那根肋骨上长肿瘤了,因为肿瘤会破坏骨质,形成局部薄弱点。”

    听到这里,病人脸上的神情直接就僵住了。

    “肿瘤?”

    牧兴怀:“不过从你的脉象里,我没有把出来你的身体里有肿瘤,这是好事,说明你身体里就算是长了肿瘤,现在也还是在早期。”

    “所以我这里就不给你治疗了,你直接去医院吧。”

    病人腿都软了,他从床上下来,扶着诊疗床:“……好的。”

    牧兴怀见状,说道:“要不我给你叫辆车,送你过去。”

    病人:“好,好的。”

    牧兴怀仔细回想。

    昨天晚上,刘婶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村里王五的大儿子和徐三的二女婿是开滴滴的。

    牧兴怀随后就拿起手机,给王五的大儿子打了个电话。

    他这会儿正好有空。

    于是牧兴怀便把病人交给了他。

    很快,下一个病人就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牧医生您好。”

    牧兴怀:“您好,您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人:“牙痛。”

    “痛了一个多星期了。”

    牧兴怀:“……一个多星期?”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袁煜祺:“你也是能忍啊。”

    “不过你挂号之前没有看过我们诊所的简介吗?我们诊所主要擅长的是内科和骨科方面的疾病,对于牙科方面的疾病,还真就不太擅长。”

    “我知道。”

    年轻女人实话实说:“我这不是想着,万一我的问题不大,就算你不太擅长牙科方面的疾病,也能治好我呢。”

    “……主要是去医院太贵了,本来我每个月的工资还完房贷之后,还能剩下不少,再刨去吃喝拉撒,还能攒下几百块钱,结果上个月我就是去了一趟医院,最后不仅一分钱没存下,反而倒贴了两百存款进去。”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痛了这么久才来看医生了。”

    “其实我当时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好几个月没来例假了。”

    “到了医院之后,我刚把话说完,三张检查单就开好了,一张白带,一张彩超,一张激素,因为我医保之前断缴过,当时虽然重新缴纳了,但是还要过两个月才能生效,就没办法报销,所以五百多块将近六百块钱直接就没了。”

    “关键是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显示我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个医生就说,还是怀疑我有多囊,然后给我开了两种药,说是我吃完之后,例假肯定就会来了,如果这次过后还是很久不来,就再去看看。”

    “我当时本来是想直接就走的,但是我五百多块钱都花了,总不能就这样让它们打了水漂了吧,我就咬着牙去拿了药。”

    “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医生就给我开了两种药,两盒西药,七盒中成药——就又花了我将近四百块。”

    “虽然最后我吃完那些药之后,例假确实就来了,但我现在是真的不敢再随便去医院了。”

    牧兴怀:“……”

    牧兴怀还能说什么呢:“那我先给你看看吧。”

    年轻女人:“好的。”

    她当即张开了嘴。

    牧兴怀:“我先给你把个脉,看看你之前很久不来例假是怎么回事。”

    年轻女人连忙闭上嘴,伸出手:“好的好的。”

    两分钟后,想起年轻女人此前说过的,她的医保才刚刚续缴没多久的话,牧兴怀问道:“你那段时间是不是比较焦虑,加班也比较多,经常熬夜到很晚。”

    年轻女人:“没错,因为我现在的这份工作待遇很好,我很想留下来,但是公司的要求又比较高,我担心我自己达不到要求,过不了实习期,所以那段时间天天偷偷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牧兴怀收回了手:“那就没错了,你这就是因为长期熬夜,情绪焦虑引起的阴液亏虚,虚火内生,最终导致血海失润,经血枯竭。”

    “你最近还熬夜吗?”

    年轻女人:“没有了。”

    “因为相关的技能我都已经学会了,而且我已经转正了。”

    牧兴怀:“那你的问题就不大,你回去之后可以多吃一些像是银耳、百合、蜂蜜、黑芝麻还有猪肝这一类的,可以滋阴润燥的食物,下个月你的例假肯定就会准时来了。”

    年轻女人:“好的好的。”

    牧兴怀这才接过袁煜祺递过来的手电筒和棉签,走向了年轻女人。

    “你是哪边的牙在痛?”

    年轻女人:“右下边的。”

    牧兴怀打开手电筒,往她的嘴巴里照去。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一颗蛀牙。

    他拿起棉签,在那颗蛀牙上按了按:“是这颗牙在痛吗?”

    年轻女人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是它。”

    牧兴怀打着手电筒,将那颗蛀牙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

    “不应该呀?”

    他说:“你的牙龈虽然有点红,但是并没有肿胀,也就是说这颗蛀牙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发展到牙本质深层,侵犯到牙神经才对,那你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

    “等会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牧兴怀收回了那两根棉签,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镊子,用酒精消过毒后,小心翼翼的探向了她的那颗蛀牙。

    好在就在年轻女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牧兴怀说了一句:“好了。”

    等到牧兴怀把镊子收回去,年轻女人第一时间伸出手,揉起了发酸的腮帮子。

    然后她才看向牧兴怀。

    准确地来说,是看向牧兴怀手里的镊子。

    第一眼,她都没能看清楚镊子上夹着的东西。

    直到她凑近了之后,她才终于看清楚,那是一粒芝麻大小的,长着触须的东西。

    “这是——”

    牧兴怀:“应该是发芽了的芝麻或者是火龙果的种子,卡在你的那颗蛀牙的龋洞里了。”

    年轻女人:“……”

    “半个多月前,我们公司买过几盒火龙果果切做下午茶,因为我比较爱吃火龙果,所以我当时一个人就吃了将近一盒……”

    牧兴怀:“你的牙现在还痛吗?”

    年轻女人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用力的按了按:“好像真的不痛了。”

    牧兴怀:“那看来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年轻女人瞬间哭笑不得:“这,植物种子居然能在人的嘴巴里发芽吗?”

    牧兴怀:“理论上是可以,毕竟火龙果的种子对光照需求很低,黑暗环境下也能发芽,但现实中,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话音未落,年轻女人就掏出手机,对着那颗火龙果的种子连着拍了七八张照片。

    “不行,它让我痛了这么多天,我必须要发个朋友圈好好的控诉一下它。”

    牧兴怀:“……”

    看来她的蛀牙是真的不痛了。

    最后,牧兴怀只说道:“至于你的蛀牙,你可以等到你的医保可以报销了之后,再去医院补上,补牙不贵,用医保目录内的基础材料的话,算上检查费用,自费部分最多也就是两三百块钱吧。”

    “就是这段时间里,你得注意一下口腔卫生,免得病变加重,损伤到牙神经,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三百块钱能够摆平得了的了。”

    年轻女人:“好的好的。”

    “你看我这里一共多少钱?”

    牧兴怀:“给个十块就行了。”

    袁煜祺随后就在诊疗系统里找出来‘口腔清洁’的选项,选中之后将收费金额修改成十元,然后打印出来,递给了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当即说道:“谢谢牧医生,谢谢牧医生,我就知道,生病了先来找你看看,肯定没错。”

    ……

    就这样,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刘婶子就带来了上午的那个肋骨骨折病人的后续情况。

    “你当时不是找的王五的大儿子送的他吗?”

    “小王把他送到医院之后,发现他还是慌的不行,下车之后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差点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小王就起了善心,下车陪着他去看了医生。”

    “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肋骨上没有旧伤,也没有长肿瘤,就是单纯的骨质疏松。”

    “按理来说,他才三十来岁,不应该出现这个问题。”

    “他自己说,他平时比较喜欢喝咖啡,最多的时候,一天要喝四五杯,医院那边的医生就推测,他可能是平时喝咖啡喝多了,导致钙吸收障碍,出现了钙质流失,引发了骨质疏松……”

    牧兴怀当即点了点头:“不是肿瘤就好。”

    刘婶子:“没错。”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

    原来是陈老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但是在看清楚那几条消息的内容后,牧兴怀的身体直接就坐直了:“陈老要回来了!”

    “太好了!”

    刘婶子也说道:“太好了!”

    还是那句话,牧氏中医诊所发展的越好,对北定村来说就越有利。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可是兴怀,你家的空房间现在不是已经住满了吗?”

    牧兴怀愣住了。

    是哦!

    他家现在已经住满了,那到时候陈老和唐波峻过来之后,要怎么安排他们的住处呢?

    第80章

    牧家老宅其实不小,毕竟牧老爷子一开始建造这座宅子的时候,打的可是三代同堂的主意。

    所以牧家老宅布置了一个七十多平的诊室之外,一共建造了七间卧室。

    现在他和牧建国住着一间。

    郑玄静住着一间。

    邹教授住着一间。

    邹教授的学生封明诚住着一间。

    刘老住着一间。

    刘老的学生宋弘方和袁煜祺住着一间。

    剩下的一间也被杂物堆了个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办法清理出来。

    所以陈老他们要是回来的话,他到时候该怎么安排他们的住处呢?

    牧兴怀:“那就只能去村里其他人家租个房子给陈老他们住了。”

    刘婶子:“那我这两天帮你在村子里问一下,看看谁家里有要往外租房子的。”

    牧兴怀:“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刘婶子:“不麻烦,应该的。”

    但没想到的是,邹教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第一时间就考虑到了这件事情,然后他就说道:“既然这样,那到时候让陈老跟我住一个房间,让唐波峻跟封明诚住一个房间好了。”

    牧兴怀:“这也太委屈你们和陈老了,我还是去村里再租个房子吧。”

    邹教授:“没事,正好我和陈老也很久没有见过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的叙叙旧,顺便一起研究学习。”

    “再说了,你开这个诊所本来就赚不到多少钱,要是再出去租个房子给我们住,开销就更大了,没必要。”

    “而且我可能过几天就要回边省中医院一趟,到时候不就有房间空下来了吗?”

    而后不等牧兴怀再开口,他就直接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啊。”

    牧兴怀:“……那好吧。”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天下午。

    下午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爷子。

    陪他过来的应该是他的儿子。

    牧兴怀接过老爷子的儿子递过来的一堆检查单,翻开一看:“高血压病史十年,烟龄三十年,一个半月前因为冠心病做了心脏支架手术?”

    老爷子的儿子:“对的。”

    牧兴怀:“所以老爷子现在是哪里不舒服?”

    老爷子的儿子:“当初给我爸做手术的医生说,我爸之所以会得冠心病,常年吸烟是其中一个原因原因,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戒烟戒酒。”

    牧兴怀点了点头。

    因为吸烟会导致血管收缩、血小板聚集,增加血液黏稠度,使冠心病患者更容易发生心绞痛,同时增加心肌梗死的发生风险。①

    老爷子的儿子:“之后我爸就遵照他的医嘱,把烟给戒了,但是从那之后,我爸就经常会有心慌气短的感觉,最近这半个月,他更是经常失眠,痰也特别多。”

    牧兴怀:“我先给老爷子您把个脉吧。”

    老爷子:“好的。”

    两分钟后,牧兴怀就说道:“除了心慌气短、失眠多梦这些症状之外,您最近的食欲是不是也不太好?”

    老爷子的儿子:“对的,昨天一整天,他就喝进去两小碗粥。”

    牧兴怀:“那他这就是正常的戒断反应。”

    牧兴怀转头看向在座的其他病人和家属:“有哪位身上带了烟,可以借一根给这位老爷子吗?”

    当下便有一位病人家属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我这有。”

    牧兴怀接过之后,一边把前几天买回来的空气净化器调到最大档,一边就给老爷子点上了:“您抽两口看看。”

    老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行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坚持了这么久,这一抽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牧兴怀:“我是大夫,听我的,抽吧。”

    老爷子看了看牧兴怀,又看了看面前的那根烟。

    牧兴怀:“抽吧!”

    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吸了一口。

    一口烟下肚,老爷子的眉头直接就舒展开了。

    牧兴怀:“继续。”

    老爷子也就一口接一口的抽了起来。

    等到他抽完半根烟,牧兴怀:“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老爷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牧兴怀这才说道:“您是不是从做完心脏支架手术之后,就没有再抽过烟了?”

    老爷子:“何止啊,我以前特别喜欢去我家附近的一个早茶店里喝早茶,现在我都不去了,因为那家早茶店里抽烟的人太多了,我怕吸进去太多的二手烟。”

    牧兴怀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说真的,我见多了因为戒烟戒不掉,导致病情复发或者是加重的病人,像您这样的,说戒烟就戒烟,说不抽就不抽的狠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听见这话,一旁的邹教授等人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牧兴怀:“不过戒烟也是有技巧的,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我承认您意志力坚强,但耐不住您现在身体不好啊,所以您说不抽就不抽了,戒断反应能不大吗?”

    “可别到时候您烟还没有戒掉,身体就又出问题了。”

    “所以我建议您接下来的两个月,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抽上一支,但别多抽,而且必须每个星期都要减少数量,这样一来,就既不会损伤到您的身体,您也能顺利的把烟给戒掉了。”

    老爷子:“行,您是大夫,我听您的。”

    最后,牧兴怀连药都没有给他开,就让他们回去了。

    随后牧兴怀就再次将手伸向了叫号机。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袁煜祺突然开口说道:“干爸,你看一下那个小姐姐。”

    牧兴怀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生。

    她手里拿着一包只剩下薄薄的几张的抽纸,鼻子上插着两根用抽纸卷成的塞条。

    袁煜祺:“现在是两点十分,她大概是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到的,这半个小时里,她一直在流鼻血。”

    说话间,那个年轻女生把鼻子里的那两根塞条取了下来,塞条的另一端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

    下一秒,牧兴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向了那个年轻女生。

    那个年轻女生被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牧兴怀:“你是哪里不舒服?”

    年轻女生下意识说道:“本来是来看头晕的,但是我中午的时候,鼻子突然就流起了鼻血。”

    随后她就反应过来:“你是要先给我看吗?可我是二十号。”

    话音未落,她的鼻腔里就流出了两股鲜血,她手忙脚乱的抽出两张抽纸,把鼻子给堵住了。

    牧兴怀见状,直接抓住她的手,就给她把起了脉:“现在头还晕吗?”

    年轻女生:“……更晕了。”

    牧兴怀:“有没有其他的病史?”

    年轻女生:“痛经算吗?”

    “牧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牧兴怀直接把她扛了起来:“你快要休克了。”

    所以年轻女生这不是冷静,而是意识已经模糊了。

    年轻女生:“……”

    原本正因为牧兴怀给年轻女生插队,而有些不太高兴的病人和家属:“……”

    最后还是郑玄静率先反应过来:“是高血压性鼻衄吗?”

    牧兴怀:“对。”

    高血压性鼻衄是高血压患者因血压升高导致鼻腔黏膜血管破裂引发的鼻出血,多见于中老年患者。

    特点是出血量较大、位置多位于鼻腔后部,且不易自行停止,严重时会引发休克等并发症。①

    郑玄静当即从药柜里拿出一盒纱布和一根枪状镊来。

    等到牧兴怀将年轻女生放到诊疗床上之后,她就说道:“我来帮她止血。”

    说完,她拆开那盒纱布,叠好之后,用枪状镊夹好之后,就塞进了年轻女生的鼻腔里……

    牧兴怀见状,一边接过邹教授递过来的针灸针和酒精棉球,一边吩咐袁煜祺:“快打120。”

    他拆开那盒针灸针,给年轻女生扎了起来。

    人中、太冲、涌泉、足三里……

    等到牧兴怀扎完针,郑玄静也帮她把纱布塞好了。

    在仔细观察了一分钟后,郑玄静给出结论:“血止住了。”

    年轻女生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的头还是好晕啊。”

    牧兴怀好声没好气的说道:“等到救护车赶过来,把你拉去县一院,给你输上血,你就会好起来了。”

    年轻女生:“……好的哦。”

    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

    看着救护车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牧兴怀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邹教授随后就拍了拍袁煜祺的肩膀:“好小子,观察力可够敏锐的。”

    牧兴怀也笑着说道:“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了。”

    袁煜祺看了看牧兴怀几人,又看了看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抓着脑袋笑了起来。

    晚上七点,陈老和唐波峻准时抵达了北定村。

    牧兴怀第一时间接过了他们手上的行李:“陈老,唐大夫,欢迎回来。”

    陈老:“谢谢牧大夫,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又要麻烦你了。”

    牧兴怀:“不麻烦,不麻烦。”

    “你们已经饿坏了吧,先吃饭吧。”

    看着那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陈老:“不是让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吗?”

    邹教授:“没事,反正我们平时也经常这么晚才吃饭。”

    坐到桌子上之后,袁煜祺第一时间拿过桌子上的百香果汁,给牧兴怀等人一人倒了一杯。

    陈老:“这是后面的那些果树长出来的百香果?”

    牧兴怀:“对。”

    “他们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你可以多喝一点。”

    陈老:“那我确实得多喝一点,之前我在的时候,可没少给它们拔草和剪枝。”

    陈老端起那杯百香果汁,一口干掉了将近半杯。

    他细细回味:“百香果好,这蜂蜜也不错。”

    牧兴怀:“那是当然,这可是纯正的野菊花蜜。”

    “这蜂蜜是隔壁李家村的程国栋前两天刚从蜂箱里取出来的,虽然李家村多的是野菊花,但是到了冬天,蜜蜂采蜜的积极性降了很多,程国栋放了小半个月的蜜蜂,总共也就得了六小罐,送了我一半。”

    “这里面就放了小半罐。”

    当然了,平白无故的,程国栋肯定不会送给他蜂蜜。

    所以牧兴怀明天早上得抽空给他的一个亲戚看一下病。

    牧兴怀:“还有这个清蒸鳜鱼,你们也尝尝。”

    “你们猜这个鳜鱼是怎么来的?”

    陈老:“这不会是牧建国他们钓的吧?”

    牧兴怀:“你怎么知道?”

    陈老:“我加过刘婶子的微信,她可没少在朋友圈里炫耀牧建国他们的战果。”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夹了一筷子鳜鱼肉送进了嘴里:“真鲜啊。”

    牧兴怀:“那您多吃点。”

    最好是能把这盘清蒸鳜鱼全都吃完。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牧建国他们的收获不减反增,从每次都能钓到一两条鱼,进化到了每次都能钓到三四条鱼。

    牧建国显然不是个护食的,所以他们要是吃不完了,就会把鱼送给刘婶子他们。

    这也就导致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刘婶子他们,最近也都吃鱼吃到快要吐了。

    吃到一半,牧兴怀忍不住问道:“陈老,桐济堂那边的事情你都已经处理好了吗?”

    说到这里,陈老手上的动作直接就慢了下来。

    当初他之所以离开北定村,主要是因为桐济堂那边闹出了医师因为骄傲自满,在给病人治病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误诊的情况的事情,那些医师里甚至包括了他的五弟子陈博易。

    这让陈老认为,整顿桐济堂刻不容缓。

    陈老:“我回去之后,就把陈博易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又让他在祖师爷的画像前跪了两天,最后把他发配去了丰县下面的一个镇医院工作。”

    “至于桐济堂那边,我们增加了医师的工资,同时增设了回访科,提高了医师考核标准,规定以后如果医师的月正常投诉超过一定数量,就扣除一定的绩效工资,如果连续三个月不达标,就直接开除。”

    “从最近这一个月回访科那边收到的回电情况来看,这项制度的效果似乎还不错。”

    “还有就是那些被误诊的病人那边,我们都已经做出了相应的赔偿了。”

    牧兴怀点了点头:“对了,伍老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当初伍老之所以会离开北定村,是因为发现了有一伙人打着上京中医院和他的招牌,在到处招摇撞骗,而且他们已经骗了不少人了,其中就包括牧兴怀的前楼下邻居,赵俊远一家。

    然后伍老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了。

    陈老:“他回去之后,就第一时间报了警,上京公安局随后就成立了调查组,对这件事情展开了调查。”

    “听他说,早在上个月月底的时候,警察就顺利的在金江市,将那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了。”

    牧兴怀:“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老:“就是那些家伙留下的烂摊子有点大,因为被他们骗了的病人竟然有四五百个之多,所以伍老和上京中医院那边,现在都还在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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