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舟没有说话, 而是轻轻拿起酒壶,将他和陆兰锖面前的酒杯斟满,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靠着小亭横躺下来, 小口酌酒。
目光似看着对面天空中的圆月, 又似乎看着对面的陆兰锖,看着今日盛装出席的安宁王此时铁青的脸, 贺疏舟不禁笑出了声。
而听到贺疏舟笑声的陆兰锖, 脸色更黑了。
“好了, 别生气了,逗你呢。”
“无论是明年, 还是后年,十年后,二十年后, 无论是中秋节,端午节还是年节,就算是不过年不过节, 你想什么时候陪朕用膳喝酒, 就什么时候进宫。”
“好不好?”
听见此话,陆兰锖面色渐缓,不过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在陛下面前作了脸色, 心中有几分羞恼, 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对面的贺疏舟看着月光下陆兰锖通红的双耳, 从浅笑变成大笑, 最后哈哈大笑,直笑得陆兰锖不止是双耳通红, 连脸颊都有了两朵红云,与皎洁的圆月相得益彰。
最后两人都在小亭中躺下来,静静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在蝉鸣流水声中,陆兰锖卸下平时的面无表情,目光似有怀念,似有感伤。
而往日里似乎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贺疏舟,此时的表情却与陆兰锖如出一辙。
【无论是在哪里,哪个世界,看的都是同一轮月亮吧。】
听见此话,陆兰锖也想起陛下也不过刚刚失去父亲几年,他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
而此时的贺疏舟通过月亮,想起了那个曾经那个,家庭美满,幸福而普通的自己,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难怪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一个时辰以后,夏韫来到御花园小亭看到醉倒的两个孩子,无奈苦笑。
翌日,天色渐明,因为中秋沐休三日而不用上朝的贺疏舟,正在享受他久违的懒觉,却在梦中听见恶魔低语。
“陛下,该起床学武了。”贺疏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恶魔的模样,贺疏舟猛地被吓醒:“妈呀,陆兰锖。”
【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哪个正经人一大早就起来练武啊。】
【毁我懒觉,陆兰锖,单方面宣布我们不是好友了。】
陆兰锖扶额低笑。
一月之后,九月三十,京城东西南北都新开了一家叫凤阳楼的酒楼,明面上的东家是富商田云,但这富商田云家里既无权贵,也无根基,如何能在京城一下子开四家大酒楼,这背后的东家肯定另有其人。至于这真正的东家是谁,倒是众说纷纭。
直到凤阳楼开业之日,太仆寺少卿同好友去凑个热闹,同时也是因为好奇这同时能在京城开四家酒楼的是何方神圣。
进入酒楼,太仆寺少卿有几分失望,这酒楼开业既没有歌舞乐伎,也没有说书之人,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家酒楼,莫不是他们想错了,这酒楼就是这富商实在有钱又脑子不好使,才敢在这京城开上四家。
直到几人落座,这小儿上了碗碟杯箸,这凤阳楼竟然是用的玻璃杯子,身为京官,他们当然知道这京城玻璃厂所产的玻璃器皿是何等珍贵。
这玻璃物件儿产量有限,只高价卖给国外商人,陛下叫什么出口赚外汇,或皇上赏赐给官员,作为这一桌人里官位最高的六品太仆寺少卿,这桌人里也只有他得皇上赏了一套六件玻璃茶具,在家里供着呢,可不敢用怕碎了。至于什么玻璃花瓶,玻璃碗只有高位朝官才有份。
可这凤阳楼,无论是官员权贵还是普通百姓,都上得是极其珍贵的玻璃杯,这背后之人很不简单。难道是那三位新得势的少工监监司中的其中一位,或是就是钱相?
几人现在也不如刚进门时自在了,微微坐正,有几分客气地招来小二。
“几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是要点酒还是点菜?”
太仆寺少卿轻声道:“那就先点酒吧,你们这凤阳楼可有什么好酒?”
“客官您可是来对了,我们凤阳楼的一大特色就是酒了,我们酒名叫珍酒,那可是烈酒中的烈酒啊,分为几种烈度,低度酒,中度酒,高度酒,这低度酒就已经比一般的烈酒还要烈了,这中度酒就是一般烈酒的两倍了,至于这高度酒,老实说,小人不建议这刚来第一次的客官,就点这高度酒,因为实在是太烈了。”
一行人被这小二逗笑了,这再烈的酒他们都喝过,这小二还挺会吹的,毫不犹豫道:“不要什么低度和中度,一听就不够烈,上一壶高度酒,再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小二接着说:“客官,这高度酒可是遇火即燃,一般人可喝不了,几位客官可不能逞强啊。”
太仆寺少卿:“什么烈酒我们没喝过,去去去,快去上酒。”
小二:“得嘞,客官您稍等。”
这高度酒一上来,几人就赶紧满上,想尝尝这酒是真如小二所说是烈酒中的烈酒,还是吹嘘夸大的。
刚一进口,一行人都咳嗽起来,满脸通红的几人纷纷感叹,这酒真是太累了,比以往所喝的烈酒还要烈十倍。太仆寺少卿想到听说最近往边关运了一批叫酒精的东西,说是药材,可也有人说,这酒精是比如今的烈酒还要烈上几倍的烈酒,才称之为酒精。
可这少工监在京郊开了两家酒厂,一家叫消毒酒精厂,一家叫珍酒厂,难道这就是珍酒厂所产的珍酒,这凤阳楼有玻璃杯有珍酒,背后之人恐怕不单单是少工监的某个人,恐怕是整个少工监,想到这里,太仆寺少卿后背发凉,这少工监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谋取私利,竟然敢打本该进入国库的银子的主意。
再看旁边几人,也是面色铁青,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本该品美酒的几人反而瑟瑟发抖。太仆寺少卿对几位好友小声道:“这凤阳楼,诸位以后不要来了,不然上头那位反应过来清算的时候,可能会牵连到我们。”
“是是是。”几人连声附和。
凤阳楼的招牌菜也一道道端了上来,太仆寺少卿好歹也是京官,这天下的名菜哪个他没尝过,可这上来的十来道菜,他竟然一道也没见过,也没听过。
他小心翼翼拿筷子夹了一道离他最近的名叫神仙鸭的菜,入口即化,鲜美异常,而一人又夹起了回锅肉,咸香有味,所有人都尝了一口菜,然后默不作声,纷纷加快速度,直到将这一桌子菜都吃光,圆着肚子喝着高度珍酒慢慢回味。
几人此时心中都有几分纠结,这凤阳楼本不该再来,可这酒楼的菜实在是美味,要是没吃过还好,吃过了以后都吃不了,岂不是可惜,他们以后仅仅是来喝酒吃菜,又不是参与党争的,这也不行吗?
唯有太仆寺少卿心中大惊,他身为几人中官位最高的,自然小道消息比别人知道得多,传闻陛下神仙下凡,教了这御膳房的御厨们无数道仙肴,非常美味,太后吃了也胃口大开。就连这安宁王也是要借陛下教陛下学武去宫里蹭饭吃。(陆兰锖:诽谤,赤裸裸的诽谤,本王是真心想教陛下学武的。)
他倒是还听说了几道菜的名字,其中就有这桌上的花胶鸡,神仙鸭。难道这御膳房的厨子还能跟少工监勾结上吗,图什么啊。
那就只能是,这凤阳楼背后之人,不是钱相或某位监司,也不是整个少工监,这凤阳楼真正的东家不是什么权贵,而是所有权贵的主人,是当今陛下。这凤阳楼就是陛下的钱袋子。
“诸位,以后我们要多来这凤阳楼。”
几人听着虽然有几分高兴,但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少卿大人,这是为何?”
太仆寺少卿神神秘秘道:“因为,这凤阳楼真正的东家是……。”说着用手指了指天上。
几人听懂了太仆寺少卿的未言之语,非常震惊,又恍然大悟,“竟然是如此,难怪,难怪。”
很快,凤阳楼真正的东家是当今圣上的传言传遍整个京城,这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涌入这凤阳楼,想要尝一尝仙人下凡的陛下,所带到凡间的仙肴,仙酒味道如何。一时之间,凤阳楼成了京城最火爆的酒楼,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要至少提前一个月预订,才能有位置。
而此时的永泽宫,贺疏舟翻看着四家凤阳楼的盈利报告,露出微笑,凤阳楼短短一旬,就盈利四万两,一年就是两百万两。
而坐在他旁边的安宁王,正帮贺疏舟整理着这些报告,怕一时弄乱了陛下找不到想要的。
而守在门外的禁军首领方吾宁,极为不友善地盯着陆兰锖,这凤阳楼也开了四家了,其中一家离安宁王府不过半炷香的路程,这安宁王要想吃这仙肴,去凤阳楼岂不是更方便。为何还日日入宫,以前还只是下朝后教陛下学武,吃了中饭就回去了,现在怎么下午没事也入宫了,比以往来得还勤,难道,这安宁王竟然不是来宫里蹭饭的?
第027章 第27章
听着下面官员启奏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贺疏舟打了个哈欠。
【唉,好无聊。】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朝臣们,听到此话,瞬间站直了身体, 朝堂上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唯有龙座之上的人还浑然不知。
那个终于又要来了吗?
【看个八卦吧。今天看谁的呢?】
该来的终于又要来了,朝臣们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纷纷闭上眼睛, 向上天祈祷,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跟多年前在书院怕被夫子点名的心态如出一辙。
在这紧张的时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除了一个人,吏部侍郎邵俊悟此时却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 微臣独女久病不愈,京城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微臣忧思不已, 实难以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望陛下恩准微臣解印,遍访名医以求医治爱女。”
听见此话,贺疏舟赶紧关掉了人物页面,“朕派太医院专看疑难杂症的太医曾原给爱卿的爱女瞧瞧, 若是太医院……”
话还未说完, 却见邵俊悟未有欣喜之情, 也是, 吏部侍郎想要太医医治也不难,怕是京城里看疑难杂症和小儿的太医名医都已经瞧过了, 这京城的名医都医治不好,才如此心灰意冷。
贺疏舟往龙椅上一靠:“邵爱卿请辞,朕恩准了。”
此时的贺疏舟再次打开人物面板。
【这邵俊悟在哪里来着,吏部侍郎,找到了。】
却没有看到此时的邵俊悟一改刚才的颓废忧思,反而眼神发亮,似在期待着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朝臣们看到邵俊悟的表情,微微发愣,又反应过来,难道,这吏部侍郎竟然敢,他竟然敢套路咱们陛下。
【吏部侍郎要是你以后没给朕把这20积分挣回来,把你流放到凉州去挖煤。】
【吏部侍郎邵俊悟,独母养大,二十岁中二甲进士,官路通达和顺,年仅三十五任吏部侍郎。】
【与其妻子伉俪情深,育有一独女邵山晴,从小身体康健,活泼可爱。自十岁起,却身患重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今年不过才十二岁,已有油尽灯枯之相,恐时日无多。】
【唉。】
众大臣也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唉。
【啊????】
【这世间竟有这种人渣?】
【气死朕了。】
众大臣:陛下难道您又花了20积分看上别人的八卦了,您赶紧告诉这吏部侍郎的独女患了什么病啊?
“邵侍郎,你是被独母养大,父亲早逝?”
众大臣眉头一皱,陛下称邵俊悟不称爱卿而是称其职位,恐怕有异?难道这邵侍郎的独女生病,与他有关。
邵俊悟即疑惑不解又有几分战战兢兢回答道:“回陛下,微臣父亲在臣六岁时早逝,母亲关氏将微臣拉扯大,微臣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时时不敢忘记母亲恩惠。”
贺疏舟语气听不出起伏:“那邵侍郎还算是个孝子。今日朕便派这太医院的魏太医去给你母亲看看身体,如何?”
魏太医是太医院名望最高的太医,专治这老年慢性病,除了给皇家看病,轻易不出山,这魏太医给邵俊悟的母亲看病,可是天大的喜事,邵俊悟赶紧跪下谢恩。
此时的贺疏舟却不见平时的和煦,反而表情有几分严肃,几分隐怒。
【可惜你母亲对你来说是个好母亲,对你女儿来说却不是一个好奶奶。】
众大臣震惊了,啊,这怎么说?
而听到此话的邵俊悟却面色铁青,好像想到了什么,愣在那里。
【邵家三代单传,邵俊悟与妻子感情深厚,不曾纳妾,与妻子成亲十五年来,只生了一个独女,妻子生独女邵山晴时难产险些丧命,伤了身体,不能再有孕。】
【不过邵俊悟与妻子夫妻俩都不在意,只愿好好教导女儿,以后招个上门女婿也就罢了。】
大臣们:既然如此,陛下为何对邵俊悟不似从前的和煦了。
【可邵俊悟的母亲关氏却不满意了,这邵家三代单传,没有儿子怎么能行,她怎么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非要催促着儿子休妻再娶,儿子不愿意就逼儿子纳妾。儿子不愿意休妻也不愿意纳妾,关氏便要死要活,使得这邵俊悟的夫人和母亲分开住了十年。】
【直到两年前,邵俊悟的母亲关氏,似乎是想开了,主动与儿媳妇和缓了关系,住在了一起,也就是从那时起,邵俊悟的独女邵山晴开始身体虚弱。】
大臣们:啊?不会吧?不会吧?
【关氏从没有停止想要孙子的愿望,当然不会屈服,她主动与儿媳孙女住一起,只是因为她偶然间得到了一种慢性的毒药,无色无味,连太医院的太医也查不出来,只要一直服用这毒药,不超过三年,中毒者就会逐渐虚弱,药石无医,直到死亡。】
【她与孙女住在一起,自然方便她将这种慢性毒药下到孙女的日常饮食中。她认为只要这个孙女早逝,她那病恹恹的儿媳自然也会伤心过度,随之而去,而她的好大儿,伤心个一两年,便会打起精神,续弦再娶,到那时,她自然会有孙子了。】
大臣们不动声色地离邵俊悟更远一些,这邵侍郎的母亲竟然如此恶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自己的亲孙女。
而邵俊悟呆呆地愣在那里,竟然真的是,真的是他的母亲,他一直知道他的母亲不喜山晴,却不知如此不喜,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啊,她怎么下得了手。
【朕之所以派太医院的魏太医前往邵府,给邵俊悟的母亲关氏看病,自然是因为这种慢性毒药,这魏太医恰巧有过研究,只要这魏太医上门去诊治,看到关氏母亲房中的做慢性毒药的原材料黎花,再一好奇替邵山晴一诊治,自然真相大白。】
【至于这毒药,只要不再服用,毒素不再累积,这邵山晴还年轻,几年内毒素排清,自然不药而愈,正好魏太医再开几味滋养身体的方子。】
“陛下,微臣的母亲身体康健,十年来未曾生一病。”邵俊悟对贺疏舟跪下。
【哦?想说什么。祸害遗千年吗?】
“臣求陛下派太医院治小儿病的陈太医为小女诊治,小女的邵山晴病情危急,耽误不得,待爱女病情和缓之时,再求魏太医上门。”
邵俊悟被母亲拉扯大,既然小女有救,他便不愿母亲下毒害孙的丑事被揭穿。
贺疏舟坐直身子,紧紧盯着邵俊悟。
【这人物故事里只写了邵俊悟母亲下毒毒害亲孙女,却未写明这邵俊悟知情与否,难道,这邵俊悟是知情的?不然,他为何会阻拦魏太医去他府里替他母亲诊治,还是说,他真的只是担心爱女,连自己的母亲也顾不得了。】
【算了,不想了。】
贺疏舟又恢复往日的和煦笑容,语气温和:“听闻邵爱卿母亲贞烈勤劳,独自把邵爱卿拉扯到如今的年仅三十五,就位列三品吏部侍郎,朕今日下朝,左右也无事,便同今日太医院的数位太医,一同在为邵爱卿母亲与爱女,同时,朕亲封邵爱卿母亲为四品诰命夫人。爱卿以为如何?”
邵俊悟看着贺疏舟与往日如出一辙的笑容,不再觉得温和可亲,此时只觉得可怕而无力,他刚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几月前获罪的朝臣已成了傻子,连口水都控制不住,便住了口,愣在那里,眼前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失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江云山和庄才英两位监司隐隐架着走,去往的方向,正是他的宅邸——邵府。
而前面的明黄色的马车,正是御驾,安宁王骑马随侍御驾左右,而身边浩浩汤汤的,不就是朝堂上的几十位大臣吗?
而此时的邵府,邵俊悟母亲关氏门被敲响,有个小太监来报,这皇上要来亲封关氏为四品诰命夫人,让她准备接驾,听闻此好消息,除了缠绵病榻的邵山晴,邵俊悟母亲关氏和妻子王氏皆连忙等在府前,准备接驾。
等一行人浩浩汤汤到了邵府,邵府上下已经等着了。
关氏难掩激动地看着年轻而严肃的帝王,又看了眼旁边的儿子邵俊悟,却看儿子不知为何,恍恍惚惚,但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关氏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老夫人请起,邵侍郎能力出众,如今却为了爱女之病请辞,朕难免可惜,特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带出来替邵侍郎爱女诊治,若是能治好邵侍郎爱女,朕也不必失去一位左膀右臂了。”
关氏听见儿子竟然要替那赔钱货辞了三品侍郎之位,怒不可遏,可在当今世上最尊贵的陛下面前,也不敢发作。
京城皆传言陛下是神仙下凡,传的人多,信的人却少,而关氏素来迷信,这陛下能拿出仙肴菜谱,晶莹剔透的玻璃的方子,跟石头一般硬的水泥的方子,不是仙人是什么,如今一看,这果然是一副仙人像,语气虽温和,表情却高傲而疏远。(贺疏舟:恶毒的老太婆,离我远点。)
关氏毫不担心她下毒的事情泄露,这太医院的太医也来过几位了,这天下的名医也来了几十位了,也查不出那赔钱货的病症竟是中毒。
第028章 第28章
太医们一个个上前给邵山晴诊治, 都束手无策。
直到魏太医上前诊治,一摸到邵山晴的,脸色微微一变,又仔细观察了邵山晴的脸色舌头等, 关氏以为这老太医发现了什么, 心中一惊,却发现这老太医什么也没说, 跟着其他太医一起摇头, 表示无能为力, 这才又放下心来。
直到所有太医都为邵山晴诊治过了,都表示无能为力。贺疏舟也没有恼羞成怒, 似乎没当回事,反而对关氏说道:“关老夫人,魏太医是治老年病的好手, 正好为你诊治诊治。”
而此时的邵俊悟却挣扎起来,好似要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陆兰锖轻轻按了一下肩膀, 突然没了行动, 恢复到了如刚刚一般恍恍惚惚的状态。
魏太医给老夫人诊治之后,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关老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但体内有一点驳杂之气, 怕是房内有药性冲撞之物, 臣希望到老夫人房内看一眼, 去除这药性冲撞之物。”
【朕没看错你魏太医, 真是有大智啊。】
关老夫人听说房内有冲撞之物,迷信的她赶紧答应了让太医进去查看。
魏太医进入关老夫人房内查看一番后, 出来时却不似刚刚在陛下面前有点怯懦的模样,反而一脸怒容。
指着关老夫人:“启禀陛下,赶紧将这毒妇拿下。”
侍卫们听以为这关氏是刺客,房内有什么刺杀之物,以为来活了赶紧将关氏拿下。其余的侍卫赶紧将贺疏舟团团围住。所有侍卫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我们虽然菜,但拿下一个老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侍卫们自信纷纷加一。
关氏想要大声喊冤枉,却被堵住了嘴巴。
被团团围住的贺疏舟:给朕留条缝啊,不然这热闹怎么看。
贺疏舟演道:“魏太医,这关氏是犯了何罪?”
魏太医连忙跪下:“启禀陛下,臣虽然擅长医治这老年病,却也对用毒之术有一点研究,数年前偶然得知一种叫黎花的植物制成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服用者日渐衰弱,直至药石无医,三年内身亡。”
“臣刚才给邵大人女儿把脉之时,就发现其症状与这黎花之毒极为相似,但制备这毒需要大量黎花,而且要长期使用,下毒者身边必有大量黎花。”
“臣早年间在民间行医之时,若是家中有女中毒,往往下毒者最大的可能,就是孩子的奶奶。所以臣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关氏,所以借故进入关氏房内查看,果然在起床下的箱子里,发现大量干掉的黎花。”
侍卫从关氏床下果然发现了装着大量黎花的箱子。
而此时的邵俊悟夫人发现女儿的病竟是关氏下毒所致,几近疯狂,冲过去想要捶打关氏,却被此时已被陆兰锖放开的邵俊悟拦住。
王仪芳发现拦住她报复伤害女儿之人的人竟是她的丈夫。
“你早就知道这毒妇在害我们的女儿。”王仪芳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有。”邵俊悟赶忙解释。
王仪芳:“那为何你毫不惊讶,也不愤怒,这可是我们的女儿啊,而只是护着这个毒妇。”
邵俊悟想说点什么,又想起成了傻子的几位获罪官员,最终什么也解释不了。
【对啊,这邵侍郎怎么也不惊讶,难道他真的默认了自己的母亲害自己的女儿。】
在场听见心声的几十人:您说是为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侍卫们将关氏牢牢捆住,拿开了关氏口中的布块。
关氏马上叫嚷起来:“陛下,都是我的一人之罪啊,不关我儿的事,陛下要怪罪就怪我一人的罪。”
贺疏舟被这关氏哭丧得脑袋疼,揉着脑袋道:“关氏,你为何要毒害自己的亲生孙女?”
关氏:“这王氏生了个赔钱货就生不了了,我儿却被这王氏迷了心窍,死活也不肯休妻再娶,也不肯纳妾,这一辈子竟然就守着这一个赔钱货过。”
“邵家三代单传,若是我儿没有儿子,如何对得起邵家的列祖列宗,我又如何对得起他早死的爹,如何有颜去见邵家的列祖列宗啊?”
“唯有将这赔钱货弄死,这王氏病恹恹的,肯定要跟着这个赔钱货一起去,我儿当两年鳏夫,自然会想通了续弦再娶,想必那时我就有了孙子,有了孙子自然有脸去下面见邵家的列祖列宗。”
贺疏舟气笑了:“关氏,你姓关,又不姓邵,这邵家的列祖列宗与你何干?”
“就算是邵家有了儿子,这儿子又不跟你姓,你为何要替邵家着急啊,岂不是可笑吗?”
关氏听见此话:“怎么可能不关我事,我嫁进邵家,自然是邵家的人,以后要埋进邵家的祖坟,自然要替邵家的香火考虑?”
贺疏舟看着关氏,眼神怜悯中带着厌恶:“真是可笑又可怜啊,你既然姓关,若真是有香火,在下面有列祖列宗,那你去见的自然是你自己的列祖列宗,为了一个所谓无颜见列祖列宗的可笑理由,毒害亲孙女,你去的只有地狱。”
贺疏舟面色阴沉:“朕在这里宣布,三年之后,这女子也可考科举,也可建功立业,女子也可继承家业,与男子无异。”
【这些大臣肯定要发疯了,有损他们的利益,他们有不闹的吗?】
【不管了,朕就是看不惯这些,谁敢闹就通通发配到边疆去,这一月之后就科考了,忍忍这个月就过了,得一个暴君之名又如何,朕就要将这大巍改成男女平等的国度。】
此时鸦雀无声。
【啊,真是出乎意料,朕说了如此惊天之语,这些大臣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臣们:你看我们敢闹吗,谁没事儿想发配边疆啊?
陆兰锖,钱相刑部尚书监司等人连忙跪下:“皇上英明。”此时,这些人已经完全是新皇派了,拥护贺疏舟的一切决定。
[陆兰锖忠诚度+10,积分+10。]
[陆兰锖忠诚度:90。]
而剩下的大臣们也不敢反抗,犹豫了一会儿,又稀啦啦地跟着跪下:“皇上英明。”
关氏听见贺疏舟的惊天之语,看着确实一脸仙人像的陛下,喃喃自语,“陛下怎么会这么说,我嫁进邵家,进邵家祖坟,自然见的是邵家的列祖列宗。这赔钱货怎么能算香火,她们以后还能参加科举,还能继承家业,能继承香火,怎么可能?”
“可陛下是仙人下凡,他说的自然是真的,陛下说的是真的。”此时关氏的两种信仰在她的内心中疯狂内斗,一方面她相信自己毒害孙女是为了邵家,为了儿子好,她非但不会遭报应,反而应该有功。一方面她与京城的少部分百姓一样,已经将贺疏舟神化了,自然相信自己的神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她大叫一声:“我没错,我是为了邵家。”转而又疯狂嚎叫:“我真是个人渣,我毒杀自己的孙女,陛下说都一样,都一样。我下面去也是见自己的列祖列宗。这邵家与我无关,我真是可笑啊。 ”
“那我……也一样吗?”
关氏之后疯狂胡言乱语,吱哇乱叫,不知所言,众人一看,这关氏,竟然疯了。
翌日,陆兰锖陪贺疏舟用餐,贺疏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所以,这邵俊悟与其妻子王仪芳和离了?”贺疏舟道。
陆兰锖有几分唏嘘:“没想到,这邵侍郎与其妻子伉俪情深多年,竟然因为母亲和离了。”
这倒在贺疏舟的意料之中:“这邵俊悟的母亲,毒杀王仪芳的亲子,这永远会是他们心中一根刺,咽不下消不掉,早晚会是一对怨侣,和离倒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如今算是朋友,但也夹着一根刺,碰不得摸不得,就这样有两分亲近又有两分疏远就最好了。】
陆兰锖听见此话,才发现为何他与陛下的友谊,为何始终隔着一层,好像只要他想前进一步,而陛下总是要把他推开数步,反反复复,一直走一直退,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前进一小步,竟是因为那根刺吗?
所以,对陛下来说,他就是永远也不能成为挚友之人,所以他才这样忽冷忽热,忽远忽近。
陆兰锖的眼眶微红,这样自作主张,擅自揣摩他,对他们之间的亲近定了一个界限,对他公平吗?
【不过才发现,陆兰锖的忠诚度都九十了,你个老傲娇还不是被我拿下哈哈哈!!!】
贺疏舟打开陆兰锖的角色面板。
[陆兰锖
年龄:23
职业:安宁王、镇国大将军
文学:91
武艺:99
谋略:98
人际:95
道德:98
忠诚:90
备注:真正的六边形战士,SSR卡牌。
]
【陆兰锖的六维都90分以上了,这是六边形战士了吧!】
【天啦,这是SSR啊,这是朕的第一张SSR!!!!】
【哈哈哈哈哈!!!!!】
【陆兰锖你真是好样的,我一堆SR大臣卡牌也出了一张SSR了。】
刚刚还被贺疏舟心声狠狠伤害到的陆兰锖,此时听到贺疏舟此时的惊呼和狂笑声,他虽然听不懂爱死爱死阿尔是何物,但想必对陛下很重要吧,那么他是不是也是对陛下很重要呢?
想到这里,陆兰锖的嘴角又翘起来。
第029章 第29章
经过这次邵山晴被其亲奶奶下毒事件, 贺疏舟发现,要让大巍强大起来,光发展建设是不够的,同时, 也要改变他们的思想, 不然他有了系统相助,当皇帝这几十年, 很可能把大巍发展起来,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 这大巍又会变成封建的老样子,大部分百姓还是被压迫, 这大巍的女性还是被歧视。
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京城东西南北门的四家凤阳楼,真正背后的主人可是当今圣上, 不然这凤阳楼怎么敢把价值千金的玻璃杯当普通杯子用,怎么菜谱是闻所未闻的仙肴。这凤阳楼没有说书唱曲,只能喝酒吃饭, 就算如此, 别说是高官权贵,就算普通百姓,手里有了几个余钱,也愿意咬咬牙去尝尝这仙肴。
不过凤阳楼最近可不一般, 四家凤阳楼竟然都在门前搭起了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难道这皇上最近喜欢上听戏了。
在楼外搭戏台子自然是平常百姓都可以围观, 此时, 这南门的凤阳楼就围着几百位百姓,但他们却有几分失望。
这台上既不是名伶也不是歌姬舞女, 长相平常打扮普普通通的一个大男人。
这男人说话前清了清嗓子,周围便安静下来,百姓们也不敢在这皇上的产业下面撒野,说不准此时凤阳楼楼上就有当今圣上呢,而少部分相信当今圣上是神仙下凡的百姓,正星星眼望着凤阳楼的楼上,不敢想他们离神仙这么近,这皇上是什么模样,想必仙人之姿,必是俊美异常吧。
此时的贺疏舟:勿cue,忙着每日任务呢。
这男人声音洪亮清脆,一开口就是地道的京城口音,说话声连百米外的百姓都听得到:“诸位观众,欢迎参加京城第一届戏剧大赛,我是主持人李岩。”
底下的百姓窃窃私语,这什么戏剧大赛,是选名伶戏子吗,还是选花魁。
男人接着说:“观众们,这戏剧大赛是当今皇上提出的,今年是第一届,以后每年都要办的。”
“皇上所办的,这皇上是要选妃了吗?怎么选上戏子了。”底下的百姓们交头接耳。
有大胆轻浮的男人调笑道:“这神仙下凡也过不了美人关嘛。”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冷眼看他,一副想要打他的样子,这男人讪讪不敢说话,如过街老鼠一般,偷偷跑了。
京城的百姓也是要服徭役修城墙修路,皇上今年却免了徭役,改为雇佣给酬劳给粮食,何况这京城的四条主路都用这水泥重修了,平坦坚硬,十分方便,这京城外的主路也在修建中,修补城墙也比以往坚硬,以往京城大兴土木,都是要收税的,名头就是百姓也享受到了自然要缴税,可今年当今陛下可一分钱的税都没有多收。
如今贺疏舟在京城的民心空前地高,这男人竟敢调笑人人称赞的当今圣上,岂不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
“诸位观众,这戏剧大赛,既不是要选戏子也不是要选花魁,而是要选戏剧。”
“这戏剧,无论是什么流派的戏曲,还是说书杂耍,甚至是几个人上去演戏,只要是一台戏,有演员,都可以报名参加,无论是否有经验,是不是从事相关行业,都欢迎大家来踊跃报名。”
百姓们:“这不管是不是戏子,都能报名参加,那我们也能报名了。”
旁边人嘲笑道:“怎么,你要报名吗?”
这人连忙回道:“不去不去,你怎么不去。”这戏子在此时的大巍可不是什么好职业,普通百姓都瞧不起。
李岩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诸位,十月十五到十月二十五是海选,无论是何人都可以报名参赛。按照每日的报名顺序依次在这戏台上表演,由观众投票选出前五十台戏,进入复赛。”
百姓们:“这复赛是何物?”
李岩:“这复赛就是这五十台戏再一起评比,由观众和评委共同选出前十名进入决赛。”
百姓们:“这决赛又有什么用?”
一个人大声喊出来:“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李岩就等这个问题:“当然,只要进入决赛的,就有十两银子的奖金,这决赛前三名分别有三百两,二百两,一百两银子的奖金。”
百姓一片哗然:“老天爷啊,这第一名有三百两银子啊,都能够在京城买个宅子了。”
旁边人:“别说三百两银子,就是一百两银子也是不敢想,我干几年才挣得出。”
又一人说道:“就十两银子也不错。”此时的大部分百姓已经跃跃欲试了。
李岩又接着说:“还没完呢?这决赛,当今圣上将出席,并由陛下评选出前三名。”
底下的百姓传出欢呼声。
啊啊啊啊啊啊!!!
“参加决赛可以在陛下面前表演,陛下还要亲自选出前三名。能在陛下面前露脸,让陛下记住,这可比几百两银子还值钱。”
而信仰仙人的百姓们此时已经疯魔了,“天啦,可以看见当今陛下了,要看到神仙了。”
底下的百姓控制不住,纷纷问道:“主持人,在哪里报名?我们要参加。”至于他们脑子里有没有戏,有什么戏,这些都不管了,先报名。
李岩指着戏台旁边角落里本毫不起眼的一个小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山羊胡老先生,桌上就是报名表了。
众百姓纷纷冲向老先生,老先生看着向他冲过来面目狰狞的几百个人,恨不得拔腿就跑,还好他有职业素养稳住了。
“诸位观众,诸位观众,注意秩序,要排队啊,这可是天子脚下,可不能撒野啊。”李岩扯着嗓子大喊,这些百姓才想起这可是陛下的产业,陛下办的比赛,一不小心就犯了大罪,这才有序排队,此时老先生提着的心才掉了下来。
此时京城另外三座凤阳楼也上演着同样的场面。
不过大部分百姓去报名,却铩羽而归,这是戏剧比赛不是人的比赛,自然要现有戏剧才能报名,大部分百姓哪有什么戏剧节目啊,只好灰溜溜地回去,想一想能不能灵关一闪,想出一出绝好的戏来,在三天报名结束之前,报上名。
而与此同时,本来除了大型典礼之外,最清闲的礼部,却一改往常,忙碌了起来。
这陛下一拍脑袋要办这什么戏剧大赛,全交由他们礼部负责,还说了什么以后类似的活动也交给他们礼部。
可这礼部上上下下虽然久违地忙碌,却没有丝毫怨气,反而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这六部,工部户部吏部本就是陛下的心头宝,这兵部和刑部也常常被陛下召见,只有他们礼部,陛下上朝几个月了也轻易想不到他们,唯一看起来得陛下青眼的礼部侍郎还被陛下扒拉走了,所以这礼部虽然最清闲,但是清闲等于边缘啊,说来一个个都是高官,但权力嘛,不能说没有,但只能说不大,官商勾结都勾结不到他们。
可如今陛下竟然给他们礼部也安排上了,以后京城这种活动恐怕不少,他们礼部也算是得了皇上青眼了,不再是边缘的部门了。
他们礼部以后不仅要负责各种比赛活动,陛下还给他们安排一件长期的事,发行报纸。
陛下刚开始让发行报纸的时候,户部只以为是陛下是对邸报不太满意,让革新一下邸报。
可陛下却说,这报纸不是邸报,而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邸报主要是给各地官府人员看到,主要写的是公务政策,而报纸却是给所有识字的百姓看的,也包括需要公开告知所有百姓的公务政策。
但最重要的事,报纸要刊登一些各处的新闻奇事,让百姓们足不出户,就能知道这天下的奇闻异事。
当然不是任何奇闻异事都值得报道,而需要筛选,要有正向的宣传作用,潜移默化地正向改变读报纸的百姓所思所想,对于有的地方溺毙女婴,压迫佃农,宗族械斗等事件,陛下不太满意。
【先潜移默化改变百姓的思想,然后再革新阻力要小很多。】
【这百姓中分尊卑贵贱,这底层中又分男尊女卑,这些真是受够了。不知道朕的百姓有多少人为此而死呢?】
【不如通通废除。】
【敢反对朕的,敢阻拦朕的,通通发配去凉州挖石头。】
听见此话的礼部尚书不禁惊出一身冷汗,陛下不仅要将这大巍国国土翻天覆地,竟也要将大巍百姓的思想也翻天覆地,更是要将大巍士农工商的基本给翻天覆地,若是如此,这大巍将去往何方,若是让陛下革新成功,大巍还是大巍吗?
但看着如滚滚洪流一般前进的六部和枢密院,甚至还有国子监太学,这朝堂上的高官们大多都站在陛下的这一边,就算是他们知道了陛下的惊天之语,听见此话的他们心中有顾虑有愁思有胆怯有退却,但此时已经成为新皇党的他们又停得下来吗?
想到此,礼部尚书长叹了一口气,已经没有退路了,此时他就是最坚定的新皇党。
[礼部尚书忠诚度+5,积分+5。]
第030章 第30章
十月三十日, 贺疏舟和朝官们都沐休,经过三天的报名期,十天的海选期,三天的复赛, 第一届京城戏剧大赛的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此时北街凤阳楼已经集满了几万名百姓, 直把北街挤得水泄不通,而北街外还有没有挤进去的十多万百姓在外面气得跺脚。
贺疏舟独自坐在正中心, 底下是钱相和安宁王也有个座位, 而剩余的几十位朝官都只能在下面站着, 不过好歹在前排有个位置,不用跟底下的几万名百姓人挤人了。
【早就说过除了钱相和安宁王, 其余官员自愿参加,来做什么?在下面只能站着了,大多数都一把老骨头了, 也不怕折了。】
朝官们:陛下说不用去,谁知道是客气客气,还是真的不用去啊, 我们也怕被穿小鞋嘛。再说了, 我们就算是一把老骨头了,也想凑凑热闹嘛。
【再强调一遍,这不是团建!这不是团建! 我们大巍集团有限公司不搞团建,沐休了就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
朝臣们星星眼:陛下真好啊。但我们不听, 我们就是要来。
【以后屁股上的位置坐稳了, 生产力上来了, 通通双休,也不必搞个活动就把这旬唯一的一天沐休花完了, 呜呜呜!!】
听见此话的陆兰锖,也不禁有几分心疼,犹豫着要不要把每日去教陛下学武换成隔一日一去,但又想到陛下本来就跟他若即若离的,若是他再不主动,岂不是几天就把他忘到天涯海角去了,思及此,陆兰锖更难受了。
而底下的百姓伸长脖子,一个接一个看着凤阳楼里坐着的当今陛下。
前面的百姓隐隐约约因为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只觉得最中间的穿着明黄色黄袍,戴着冠冕的人确实有仙人之姿,当今陛下虽今年只有十八岁,但就独独坐在那里,百姓竟也觉得陛下气场惊人,令人胆战心惊。(而只是在发呆的贺疏舟:脑补是病。)
后边看不清楚的人拼命往前边挤,听前边的人小声叫喊着,“陛下的确是仙人。”
一传百,百传万,几万百姓通通跪下来,齐齐说着陛下万岁。而不知他们跪的是当今圣上,还是仙人。
贺疏舟不知道的是,今日之后,他是仙人转世的传言再也洗不掉了。
辰时,随着主持人李岩的登场,第一届京城戏剧大赛正式拉开帷幕。
这次报名参加京城戏剧大赛的剧目一共有一千多出,许多百姓都排了一出戏上台表演,不过大部分百姓都没有演绎经验,天赋也着实有限,在海选就被刷了下去,不过也得到了两百文钱的海选奖金,够这些百姓去小摊贩撮一顿了,因为这意外之财,最近京城的食肆生意也空前地好,不得不说,举办大型活动,确实促进经济发展。
经过一轮又一轮海选,一轮复赛,一千多出戏有十台进入决赛。而今日,正是这十台戏同台竞争,由当今陛下亲自选出一二三名。
贺疏舟不动声色在冠冕的掩护下打了个哈欠,陆兰锖武艺高强,连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到,自然也感觉到了陛下偷偷打了个哈欠,不禁失笑,底下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天人陛下有这么一面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好困,早八简直是万恶之源。】
同样坐在贺疏舟不远处的钱相也悄悄笑出声,陆兰锖心中有点不爽,这知晓圣意的人也太多了,真是碍眼啊。
“各位观众,今日的第一出戏《状元夫人》。”
这是京城名伶秋凡柔的梨园新排的一出京剧。
[故事的主角贾雁蓉是一个小乡村的村长的女儿,长相貌美,百家求娶。
她却对村里的童生浦才俊情有独钟,这浦才俊虽是童生,少有才名,年仅十岁就考上了童生,之后考秀才却屡试不中,考了三回都没考上,把家里从村里的殷实人家,拖累成最穷苦的人家,因为这浦才俊既不会种田,又没有一技之长,考试也考不上,也没人瞧得上他,直到二十岁了都还未娶妻。
可贾雁蓉却恋慕有才学的人,不顾家里人反对,非要嫁给浦才俊,最后竟跟家里断了关系,如愿嫁给了浦才俊。
贾雁蓉成婚后贤良淑德,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不顾婆家的反对,还咬牙支持丈夫读书,耕田种地,养鱼养虾,努力挣钱送丈夫去县城书院读书。
浦才俊成了婚之后,像开了窍一样,再次下场考秀才,竟中了头名廪生,家里有五十亩的田地可以免交税。
而浦家只有二十亩地,贾雁蓉因为执意要嫁给浦才俊,跟家里人断了关系,便与丈夫商量将这剩下的三十亩地的免税名额给娘家父母,以此来缓和她与父母的关系。
被丈夫浦才俊拒绝,将免税名额给了同姓的大伯,虽然这大伯在浦才俊屡试不中之后便与他家断绝了关系,直到浦才俊中了秀才的当天,才上门重新来往。但好歹是同姓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给妻子的娘家不就给了外人了吗?
]
底下的百姓们也纷纷赞同浦才俊的做法,直骂这贾雁蓉不懂规矩,只知道贴娘家。
而高位之上的贺疏舟,看着这出戏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在现代比这有趣的剧情多了去了,贺疏舟的阈值比这里所有人都高,但看着骂这贾雁蓉的百姓们,却皱起了眉头。这贾雁蓉操持家里,努力挣钱,体贴丈夫,这些百姓觉得理所当然。
[没有获得丈夫的同意,但丈夫如今也中了秀才,贾雁蓉想要丈夫陪她回娘家缓和关系,浦才俊却觉得当初贾雁蓉的娘家瞧不起他,不肯将贾雁蓉嫁与他,使他颇感受辱,不肯陪妻子回娘家,再说,妻子如今也是浦家人,就算和娘家断了关系,也无甚大事。
而贾雁蓉娘家虽知贾雁蓉丈夫如今成了秀才,但对于自小疼爱的女儿非要不顾全家的反对嫁给一个根本不懂得疼爱妻子的男人,还不惜与家里人断绝关系,本就十分不满,这男人如今中了秀才又如何,还不是贾雁蓉接着操持家里,反而家里的老公公如今成了秀才父亲,直接什么也不干了,一家三口,只有贾雁蓉一人支撑,气不过也没有松口风与女儿缓和关系。
三年之后,浦才俊先是中了乡试,后又连中三元,成了状元,一时风光无两。
而原本貌美的贾雁蓉也因为长期操持家里,十分辛苦,美貌不再。
浦才俊中了状元回老家,看到已经操劳得满脸风霜的发妻,想起京城高官愿嫁给他的千金小姐,心中比较犹豫。
这浦才俊想以不孝之名休弃发妻,却发现他去郡里读书和去京城考科举的这三年,发妻照顾老父竟无一丝懈怠,十里八乡都说不出一句坏话来。
想以不忠之名休弃发妻,却发现发妻从不与外男接触,三年内无一条不忠的传言,反而纷纷夸耀状元郎娶了个贞烈的好媳妇儿。
想以家事不整,休弃发妻,却发现妻子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田地也操劳得比别家长得更好。
想以无所出休弃发妻,这就更不行了,这浦才俊一共就在家待了几天,就去县城里读书了,若是贾雁蓉有所出才是大罪。
经过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试探,浦才俊甚至挖了坑等贾雁蓉去跳,贾雁蓉都通过了考验。
最后浦才俊没有办法,无法休弃发妻,只得带妻子去往京城赴任。
贾雁蓉知道丈夫嫌弃她是个乡野村妇,而丈夫却是状元郎,主动提出让丈夫娶平妻。
丈夫大为感动,顺利迎娶了高官的千金小姐,从此状元府一切应酬都是这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在办,状元府外甚至都不知道状元还有位乡野出身的发妻,贾雁蓉反而会被恶奴刁难,但她从不计较。
三年以后,贾雁蓉因病去世。
而她的丈夫在妻子死后,反而经常怀念这位发妻,给妻子正了名,葬在了浦家祖坟。
此时的村里乡民,包括贾家的二老,时不时感叹,贾雁蓉的命真好啊,成了状元夫人。
至此,状元夫人谢幕。
]
底下的百姓们看完这一出戏,纷纷感叹这贾雁蓉命真好啊,嫁了个状元丈夫,就成了状元夫人,与官家小姐都平起平坐。
朝官们也窃窃私语,他们虽不太认同这浦才俊的为人处事,却也知这是乡野考中之人的常规操作了,也没什么可指摘的,这贾雁蓉确实是位好妻子,好女人,配得上状元夫人之名。陛下最厌恶男尊女卑之事,怕是十分欣赏这等女人,这戏选得不错,前三名怕是没有问题了。
【这是什么?挖十八年野菜吗?把自己给感动坏了。】
【什么顶级恋爱脑,这种女人你们也拍手称赞。】
【就给朕的几万百姓看这个?】
【哇,好惨啊,这个男人。】
【虽然他人渣,他缺德,他双标,但他也受到此生最大的惩罚了,他时不时就怀念亡妻。】
【对丈夫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在无边的孤寂之中思念故人。】
【不是,你们真信啊。】
【这种渣男来考科举,朕见一个扔出去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