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文学 > 百合耽美 > 金枝与恶狼 > 校阅(2)

校阅(2)

    避子用的玩意?


    李含章的脑袋嗡地炸响。


    她的思绪乱作一团, 身体都开始不受使唤。


    脸颊越来越烫。


    热烘烘地烧,火辣辣地灼。


    李含章不傻,知道用途, 自然也不难想到操作方法。


    她、她居然对那玩意又拉又扯!


    李含章慌乱又茫然。


    一别眸,就在梁铮深邃的眼里瞧见了自己。


    瑟缩着, 呆愣的。


    像小小的、打颤的一团绒花。


    梁铮自然不肯放过他的小绒花。


    自弄明心意时起, 他就隐约有所察觉。


    李含章对他,多少也存了些可爱动人的小心思。


    可她太单纯、太澄净,被困在孤独里太久,所以才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正因此,他才想将她那点矜傲的羞赧心剥在手里。


    一点点地磋磨, 融进他的骨血。


    直到将它揉碎了,她才能真正接受自己的心。


    梁铮越发凑近李含章。


    呼吸也滚上她细嫩的肌肤。


    他曲指, 似要撩起她一缕发。


    最终却在发边停住,缓缓地收了回来。


    梁铮故意逗她:“还想不想玩?”


    李含章身躯僵直。


    被那滚烫的一息灼得浑身发颤。


    若是寻常, 她早就劈他一掌了。


    可不知为何,她现在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只能愣愣地站在那儿。


    背脊也紧紧贴着冰凉的竹面。


    她不害怕,只是心里好乱。


    方才那个东西, 被她拿在手里又揉又捏。


    她甚至闻到了上头的味道。


    虽然是新的, 没人用过。


    可、可她怎么能碰那种东西呢!


    李含章的双眸湿漉漉的, 洇着婆娑的泪雾。


    她迷瞪瞪地望着梁铮。


    娇怯又委屈地摇头:“不、不想了……”


    她不想玩了。


    她再也不要碰那玩意了。


    梁铮见状, 眉峰一抬。


    心下又痒又愧。


    面前的小人儿,就像春水里捞出来的一束桃,柔得没了边。


    越是这样, 他就越想狠狠地欺负她。


    直把人欺负得水汪汪才好。


    但, 还得忍忍。


    不能真将人欺负狠了。


    他的小妻子是含苞的蓓蕾。


    要让花苞吐露花蕊, 得细水长流。


    她甚至都还没对他说过喜欢呢。


    他对这话可是馋得很。


    梁铮暗自叹了一声, 收回那只抵住屏风的手臂。


    “好。”他克制起心底的欲念。


    刚强的气息离开身前,李含章慢慢回过魂儿来。


    她磕绊:“你、你以后……”


    以后什么?她想说什么来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含章眨巴着一双水眸,看向梁铮那张俊脸。


    他还在笑。窃窃地、隐隐地。


    似乎不想叫她发现——真是个大坏蛋!


    李含章一生气,断线的精神又续上五六分。


    终于,小孔雀从方才那应激似的羞赧里脱了身,重获嚣张的气焰。


    对他劈头就是一句骂:“你混账!”


    虽然还是软绵绵的。


    眼圈外还泛着柔润的微粉。


    李含章不解气,又板着小脸道:“不准你进本宫的营帐!”


    梁铮眉宇稍展。


    看样子,她的精气神是回来了。


    小金枝人不大点,倒是很会蹬鼻上脸。


    他笑:“这本就是我的营帐。”


    确切说,是他与李含章二人的营帐。


    “我不进这儿,那进哪儿?”


    李含章闻言,气势又弱了下来。


    听着好像……


    是她强占了梁铮的住处?


    她眸光闪烁,支吾道:“你、你进……”


    李含章也不知道梁铮该去哪里。


    刚才肖氏为她引路时,明明是叫她安生住在这里。


    可梁铮又说,这里是他的营帐。


    那……


    李含章的小脸又慢慢红了。


    她可算是记起,梁铮与她已是拜堂夫妻。


    别说是进出营帐,哪怕二人同住一间,也再正常不过。


    梁铮很明白李含章的心思。


    这娇矜傲慢的小家伙,看着凶,心眼儿却比谁都软。


    得趁着她犹豫时,多说些中听的好话。


    梁铮放缓语速,低声哄她:“卿卿,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好不好?”


    “围场里没有别的营帐,外头又冷得很。”


    “明日就要正式开始校阅了,我害了病,就会耽搁许多人。”


    “你对此处不熟,若是夜里要起,没人照应很危险。”


    也不知梁铮这张嘴是怎么长的。


    一句句跟灌迷魂汤似地,直往李含章耳边送。


    李含章越听,心里越是动摇。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她再不松口,都要感觉自己是千古罪人了。


    “好、好罢。”


    她软软地哼了一声,神情依然绷着。


    “但本宫睡榻上,你睡地上。”


    梁铮才不在乎这些:“都依你。”


    能和李含章同处一室,怎样都行。


    别说是睡地上了,让他倒立睡、站着睡都没问题。


    只不过——


    “能不能……让我牵着你的手睡?”


    狼的贪欲没有尽头。


    得到一点,就会想要更多。


    李含章陷入沉默。


    她的脸像清澈的泉,突兀地滴进一抹石榴红。


    很快,整池春水都漾出粉。


    “不能!臭流氓!”


    李含章攥紧粉拳,娇恼地捶了他一下。


    “本宫不准你在这儿住了!”


    -


    话虽如此,李含章还是于心不忍。


    在上京城内居住时,她怀中常抱手炉,将整个身体都熏得暖烘烘的。可眼下身处南郊,麻布透风,直吹得她手脚冰凉。


    她待在帐中尚且如此。


    若梁铮真被她赶去睡草地,又该如何处之?


    可李含章拉不下脸,也不想主动跟梁铮说什么软话。


    况且,她才不是担心梁铮呢。


    她只是……只是缺个暖脚的人而已!


    李含章决定,等梁铮下次进来,就命他夜宿帐中、好好伺候。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校阅本就与李含章无关,等待期间,她百无聊赖。


    得亏她早有准备,事先带了几本书来,要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


    期间,肖氏来了一趟,为营帐燃上几支火把。


    甚至还担心她肚饿,盛了碗粥给她。


    想到那简陋的伙房,李含章顿时没了胃口,摆摆手,把粥给退了回去。


    她倚在榻上,借着通明的火光,继续读书。


    夜愈深,气候也越发冷沉。


    半片凉风打过帐帘,往人身上来回舔舐。


    李含章打了个哆嗦。


    她合书下榻,走到悬挂火把的木柱边。


    一双白净柔嫩的小手凑到火把前,小心地熏烤着。


    梁铮掀帘入帐。


    正巧看见李含章站着烤火。


    “冷了?”他问。


    李含章还没答,宽敞厚实的貉裘就披上她的肩头。


    厚,沉。


    还带着余温。


    她顺理成章地收手,拢紧裘沿。


    回头去看梁铮,神情一本正经:“冷得很。”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接道,“你得留下给本宫暖脚。”


    梁铮愣了愣,转瞬喜形于色。


    他原先还当李含章被他欺负恼了,一度做好了睡草地的准备。


    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他扬眉:“只是暖脚?”


    李含章疑惑地歪头。


    不然呢?还有哪里需要暖?


    “你不是手冷吗?”梁铮低哄,循循善诱,“要不要也暖暖?”


    李含章低头,看了看自己冷得发红的手。


    是挺冷。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趁着李含章还没发现异常,梁铮紧接一句:“被褥里是不是也冻得很?”


    李含章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方才窝着的被褥。


    的确冻。可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


    她警惕起来,转眸望向身旁的梁铮。


    梁铮也凝望着她。深眸、挺鼻,断眉英朗十足。


    唯独唇角扬起的弧度,促狭又恶劣。


    对上这熟悉的笑容,李含章当即就反应过来了。


    她羞得一跺脚,甩下那件暖和的貉裘,一溜烟钻回被褥里。


    “无耻之徒,罚你今晚不准说话!”


    李含章蒙着头,气呼呼地丢出毫无杀伤力的威胁。


    “要不然,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梁铮果真没再说话。


    营帐之内霎时安静下来,唯有火把哔剥燃烧。


    李含章躲在被褥里,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很快就漫上困意。


    朦胧之中,她渐渐入睡。


    轻轻松松。


    毫无恐惧与负担。


    -


    李含章再睁眼时,帐里还黑着。


    虽然醒了,但神智还不清明。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有些涣散。


    其实,李含章这夜睡得还算不错。


    许是知道帐里有梁铮在,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


    只可惜,她是个认床的。


    换了新地方睡,难免要起夜一回。


    李含章自榻上支起身,裹紧微松的衣裳。


    周围黑压压的。


    月光穿不透厚实的麻帐。


    她坐了一会儿,双眸终于适应了当前的黑暗。


    目光软软,扫过周遭。


    榻边身形隐隐。


    似乎是梁铮。


    果真睡在软毡上,侧身背对着她。


    李含章抿了抿唇,不知是无奈还是心疼。


    怎么这时候那么君子。


    当真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叫梁铮睡地上,本来也只是气话。


    这帐里有桌有椅,伏案而眠自然比躺在地上更好。


    可不知为何,见梁铮对她言听计从,她的心里还是沁出一点甜来。


    就像逢春破冰的泉眼。


    涓涓地流出小溪,汇往无边的海。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在李含章心中过了一瞬。


    当务之急,是把梁铮喊起来,给她引路。


    军营里都是男子。


    她可不敢独自摸黑到茅房去。


    要是一脚踩空可怎么办?


    李含章轻唤:“驸马。”


    猫挠似的,藏着娇柔的懒倦。


    梁铮没应。


    李含章颦眉,有些不满。


    她挪了挪身子,荡下一条细长的腿。


    摸索着,想用足尖点他。


    可还没碰上梁铮的身躯,柔白的脚踝就被人反手一捉。


    粗糙的指轻轻扫过她的踝骨。


    似乎是下意识的摸索。


    “呜!”李含章颤栗。


    臭流氓,作什么摸人脚踝!


    她将腿一缩,轻而易举就收了回来。


    捉她的手根本就没使劲儿。


    “要起夜?”


    梁铮终于开口。


    李含章本欲发作,却听他嗓音饱含困倦。


    满腔的羞恼顿时熄火。


    他应当不是故意的。


    虽然校阅明日才开始,但梁铮先前一直忙于准备。


    累成这样,他睡迷糊了也不奇怪。


    李含章恹恹地嗯了一声。


    “你睡吧。”她闷闷道,“本、我自……”


    话还没说完,梁铮已站起了身。


    “走吧。”


    他的话音再无怠意,唯有可靠与沉稳。


    手掌伸了过来。


    似乎是在示意她牵住。


    李含章怔了片刻,一时没有动作。


    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挠过。


    这不是她第一次从梁铮身上获得这种安心感。


    上一回,是在她独自入睡之时。


    感觉并不讨厌。


    甚至令人……心生依赖。


    李含章眸光一敛,被这样的想法灼着双颊。


    幸好,周围是黑的。


    梁铮看不到。她也不想叫他看到。


    李含章依然为那怦然的情愫而迷茫。


    她终究没去握住梁铮的手,只悄悄地揪住他的衣角。


    梁铮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当真不急不恼。


    对李含章,他最不缺耐心。


    梁铮与李含章一前一后地走出主营。


    帐外比帐内亮了不少。


    璀璨的星幕在头顶无垠地展开。


    二人途径疏密有致的营帐,在将士们轻微的鼾声中穿行。


    李含章困意零星,亦步亦趋地跟着梁铮。


    众人的营帐被落在身后。


    茅房就在面前,树林与茅房紧密相挨。


    眼看即将抵达,梁铮忽然耳尖一动。


    听见了什么异常的声响。


    飘盈的冬风扑面而来。


    谁的衣袖正窸窸窣窣地交叠着。


    梁铮的脚步骤然停顿。


    没再继续前进。


    李含章反应不及,撞上他的背脊,往后踉跄了两步。


    “怎么?”她不满地扬了扬脸。


    想看看前头的情况。


    梁铮没答话,只向她转回了身,堵住她的视线。


    他低声:“别看。”


    李含章不明就里。


    为什么不能看?莫名其妙的。


    她没理会梁铮劝诫似的话,又探出半个脑袋,向前方望去。


    目光触到林中的两片影子。


    她脑袋一懵。


    小脸顿时红霞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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