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青今天晚上同整个部门的同事聚餐回来,坐在一楼的客厅看了会电视。等蒋延庆从公司里回来的时候,蒋珈禾还没有从楼上下来。
正打算让阿姨上去喊人,才发现女儿早在前阵子就拎着行李箱,同宗家那个孩子一块儿天南海北地游山玩水去了。
彻底解放天性。
出门几天不联系,今天晚上可算是舍得打了通视频电话回来。不过话里的内容却是,还要在外面玩一阵子。
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把家里的空间交给她和蒋延庆,叫他们不要想念自己。
“我和宗少钦打算去国外玩一周。”蒋珈禾讲出自己的打算,“护照什么的,我们两个也都有。就是想打电话回来,问问你们的意愿。”
“不行。”
蒋延庆自从那夜的谈心,变得好说话了许多。尤其是在对方前阵子打算出门游玩时,一口答应了。
但此刻对于女儿的这番要求,他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们两个还小。国外不比国内,如果实在想去的话,等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安排专人接待。”
“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我不同意。”
“行吧。”
蒋珈禾似乎在开这个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就是随口一提。”
“对了,明天凌晨高考就要出分了。”
“嗯。”赵文青在单位里,也听同事们提起过这事。她笑了笑,“分数就在那儿,也不会跑。既然都决定出行游玩了,那就好好玩。别想太多。”
“我和你爸,在家等你。”
“真的吗?”蒋珈禾那张脸蛋,忽地凑近屏幕,笑盈盈的,“我看背景不是我们家里。你和爸爸是不是也出去玩了?”
赵文青哑然。
今天晚上,被蒋延庆拉着在步行街转转,同小年轻般进行citywalk。大概是因为暑假来临,街道上人满为患,行人摩肩接踵。
俩人逛了会,才好不容易挤出去。
“不说了,我和伙伴们约好的露天烧烤,马上就要开始了。”手机那端,似乎有人在喊蒋珈禾。她飞快从床上跳下来,“来了来了,马上!”
“不说了啊,”她在挂断通话前,还不忘提醒道,“你们早点休息。提前晚安啦。”
赵文青眼见着话落的一瞬间,通话便被挂断。可想而知,对方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了。看来这趟出行,玩得开心又愉快。
早前女儿压在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似乎正被这趟出行而一点一点的溶解、治愈。
这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对于女儿而言是好事,可接下来的事,于她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了。
赵文青眼睁睁地看见,蒋延庆将自己前阵子就到了的快递拿过来。
拆开盒子,从里面取出包装盒。打开后,似乎觉得挺新奇,还仔细看了两眼。
她的脸霎时,红得跟番茄似的。
蒋延庆再往来的目光,眼神变得幽暗。意有所指,“如果不是我前天从快递柜帮你取快递时,无意间发现了。你打算瞒我多久?”
“今天晚上,我们试试。”
“好吗?”
“你不要再说了。”赵文青越发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就不该在他的蛊惑下,将曾经丢掉的东西,又再次购买回来了,“我不想用这个。”
“为什么?”
蒋延庆似乎不解,“你会舒服的。”
他走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东西不多,但那盒计生用品格外显眼。
在生下女儿后,蒋延庆便做了手术。通过手术,堵塞输精管,阻止精子从睾。丸送到射。精管里。
因此,在夫妻这一方面,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套内。射。
不过话虽如此,蒋延庆偶尔在为了让赵文青体验别样的乐趣时,也会买一些具有特殊用处的计生用品。
眼下,蒋延庆拆开一片。
挤出里面的空气,套在这个同他尺寸没多大区别的玩具上。
继而,将它交给了赵文青。
考虑到当事人害羞的情绪,他特地关掉了最亮的那盏灯,只点了床头的小夜灯。
灯光下,她抱住身体。
蒋延庆深深注视着,唇边衔着笑,“做给我看。”-
按照原本的计划,蒋珈禾应该是要同宗少钦去禾木村的,然后在那儿多待上一阵子。
她深知自己时间点没去对,但也没想到这么不对。
想观看的氛围感景点,一个都没看见。于是连夜做了出行攻略,第二天一大早就转机去了桂林。
桂林山水甲天下。他们在那儿体验了竹筏漂流,虽然有点讹人,但是体验感还算不错。让宗少钦给她拍了不少人生照片。
入住的民宿,坐落在山脚。环境不错,相比城区少了许多污染。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夜里用肉眼还能依稀辨出几粒星星。
这次出行,除了他们两个人。在今天的竹筏漂流中,还结交了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对方也是高考完后出来放松心情的。
就在今晚,他们约好了一块儿在外面露营烧烤。谈天说地,畅聊自己的理想与热爱。
聊到后半夜,大家说得有点嗨。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一瓶啤酒。蒋珈禾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味道,于是拿了一瓶。
总觉得十八岁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碰一些曾经不被允许的东西。
只不过,刚浅尝一口,便被一旁默默将自己烤完的串端给她的宗少钦看见了。还没等她再喝上下一口,便被人给制止住了。
蒋珈禾有点不爽的开口,“你干什么?”
“烤串好了,还喝什么酒?”宗少钦在她身旁坐下,“我可是烤了好久。这个炭火熏死人了。”
“哈哈哈。”
同行的另一女生道,“你朋友可太有意思了。”
“不过说得也对。我们赶紧吃吧,不然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她停了下,继续道,“今天晚上,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在这儿集合,一块儿去看日出。怎么样?”
“行啊。”
蒋珈禾答应地爽快,完全忘记了身边的宗少钦。等同行的女生因为困倦而告别的时候,相比其他露营烧烤人士的热闹,他们这儿一下就剩俩人了。
原本一直同他人说笑,导致忽略了身旁的人。现在才注意到,对方似乎自打自己答应出来露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
今晚,有女生过来搭讪聊天,也一副爱答不理,活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你怎么不说话?”
宗少钦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你说呢?”
“累一天了。”
“好嘛,早点休息。”蒋珈禾起身,将椅子收拾好,还给店老板,“刚才觉得还好,可你一说,我感觉我现在也好困。”
“我们快点回去吧。”
其实现在时间也就十一点多。如果现在还在上学,那么她大概还在刷题。精神充足,不觉疲惫。
主要还是因为今天体验的项目太多,跟个特种兵出行似的。现在感觉腿脚都有点软了,需要紧急补觉。
蒋珈禾同宗少钦
的房间就在对门。两人在走廊分别,各自回到房间,洗漱完倒头就睡着了。
原本正睡得安稳,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开始滴滴的叫起来。在寂静的夜里,这个声音尤为突兀、刺耳。
蒋珈禾手摸过去,眯着眼睛关掉闹钟,看了眼屏幕中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
她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了。
这个闹钟,是很久前就设置好了。这个时间太过阴间,平日里用不到,是她当初为了高考查分而特地设置的。
查分?!
想到这儿,蒋珈禾一下惊醒,从床上弹起来。虽说考试的时候,题目都挺有把握的,但是对于最终的分数如何,还是比较期待的。
她里面将手机解锁,点击q.q群中,老师发布的网址。将自己的全部信息输入好,点击跳转时,出现了差错。
由于这个时间点登录人数过多,系统承载不了,导致网络崩溃。蒋珈禾点了好几次,也没能登录进去。
连忙给宗少钦发了条消息:【醒了没?】
【你网站登进去了吗?】
那边隔了一会才回复,【刚醒,还没查。现在正在看,你呢?】
蒋珈禾原本打算回复消息的,只是后台切到网站,发现原本一直在加载的状态,现在已经登进去了。
总分:660
宗少钦:【考得怎么样?】
【660,你呢?】
【真巧,我也是。】还没等蒋珈禾说点什么,对方的消息又弹了进来,【也就比你高了20多分,682。】
【滚。】
蒋珈禾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但是也能想到他发消息时,那贱兮兮的表情。
非常看不惯。下一秒又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我讨厌你。】-
今天晚上查分,赵文青早前让蒋珈禾放平心态,不必要特地地熬到那个时间,从而打乱自己的生物钟。
起初,她还不以为然。当下这一刻,算是彻底验证了这番话。
原本昏昏欲睡,还不甚清醒。在分数查完后,瞌睡虫瞬间被赶跑。这种感觉,比喝了咖啡更让人头脑清醒。
睡意了无。
爸妈的作息异常规律。再过不到四小时,他们就该起床了。如果明天北京天气不错的话,他们还会再晨跑一小会。
相亲相爱一家人(5):
蒋珈禾:【高考出分了,我考了660。】
眼下,高考成绩除了分享给宗少钦,也不知道还有谁能联系。
胡思乱想了许久,想起那个很久没联系的人,几分纠结下,最终还是给他发了一则消息。
【高考出分了,我考了660分。】
【其中物理考了83分。很感谢那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如果从前有什么地方打扰到你了,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对不起。】
发完消息,蒋珈禾将手机扔在一旁,卷着枕头把自己捂住。没一会就松了手,将自己摊成一个“大”字形。
末了,给宗少钦去了一通电话。
“怎么了?”
对方嗓音低磁,鼻音较重,显然一副没睡醒的状态。
被人打搅了困意,仍谁应该都挺不爽了,蒋珈禾正准备挂断,让他好好休息的。
结果对方问出声,“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却又不说话,你在搞什么啊?”
“蒋珈禾。”
“蒋珈禾?”
“没事,就是查完分后有点睡不着了。本来想和你聊会天,”她说,“不过现在没事了,你睡吧。”
“晚安。”
蒋珈禾原本打算挂断通话,结果被对方叫住,“等等。”
紧接着,那边传来细簌的穿衣声,接着是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响。
周围很安静,谁都没开口说话,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在听筒交错。
“咔哒——”,门开合的声响。
“开门。”
“是我。”
第32章 32萤火虫下的吻。
蒋珈禾惊呆了,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连忙穿上拖鞋,几乎小跑着去开门,期间小腿还不小心撞上了床脚。
门一打开,宗少钦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打了个哈欠,眼皮耸拉,睨着眼看她。一副困到极点的模样。
洗过澡的缘故,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宽松大白T,手上拎一件冲锋衣。五分长的牛仔裤,脚上踩着民宿自带的拖鞋。
因为事发突然,整个人刚从被窝爬起,头发因为睡觉而略显凌乱。
他一手撑在门框上,低下颈,眯着眼打量眼前人。
昏暗的房间中。一袭白裙,头发凌乱。
两秒后,乐出声,“蒋珈禾,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在这儿当贞子啊?”
“你才贞子!”
“我都说了,你要是困就继续睡。”蒋珈禾原本还心存愧疚,因他的这番话,瞬间消散几分,“我都说了没事了。”
“再说了,原本也只是想着你要是没睡着,就在电话里聊聊的。”她控诉着,“谁知道你不打招呼就直接过来了。我还没说你吓我一跳呢。”
“好吧,那看来是我的错了。”
宗少钦倾身抽过房间的房卡,夹在自己的指尖中。另一只手将人拎出来,把门带上,“出都出来了。”
“好好聊聊吧。”
他点了点蒋珈禾的脑袋,“看看我们高考660分的大神,半夜睡不着是有什么困惑。”
“切。”
蒋珈禾拍了一把他的手,“松手啊,男女授受不亲。”
“咦,”宗少钦听此,皱了皱眉,颇为嫌弃的语气,“你指的是我们两个吗?”
“……”-
民宿坐落在山脚下,院子比较大。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底下也没人活动,只有他们两个坐在门前光滑的石头蹲上。
依山傍水的,蛙鸣阵阵。
“说吧。”宗少钦坐在一旁,双腿一岔,一副大爷坐姿,“让我听听,看看能不能为聪明的你解答困惑。”
“滚啊。”
他提醒:“请做个淑女,注意自己的表情管理。”
蒋珈禾笑着搡了一把他的肩膀,眼见人差点被自己推下去,吓得表情失控,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
这下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搞小动作了。
“我其实有点纠结。”她说,“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了一个人。但是又不太确定,正好你是男的,帮我分析分析。”
“谁?”
宗少钦开玩笑,“不会是我吧?”
“你觉得呢?”
宗少钦原本揶揄的心思一点点消散,他盯着蒋珈禾的侧脸,才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是认真的。
心中像是海水翻涌,他按捺住那些躁动与不平静,尽量用看似平淡的语气猜测着,“是给你补课的那个人吗?”
蒋珈禾讶异转脸看过来,“你怎么知道?”
“……”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在学校里,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她几乎没和其他男生有过熟稔的接触。
毕业前,抽屉里的那一叠情书,早在她抵达学校前,就被自己清空了。
除了那个每周都会给她家教的研究生,实在想不到还能是谁了。
宗少钦喉结上下一滑,语气涩然,“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
蒋珈禾摇摇头,“也不一定是喜欢吧,其实我也并不是太能分清。”
“起初,我只当他是我妈给我请来的家教老师。一开始,也存在着恶作剧的心理。后来,也许是因为他的教学的确很不错,让我对他多了份敬佩。”
“从小到大,家里没缺过我一分钱。因此,我也不知道缺钱的人,到底是怎么样过活的,他
算是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
“他优秀、上进,和人相处时的氛围也很舒服。”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蒋珈禾难得赧然,“他长得帅。”
“啧。”宗少钦上下打量两眼,“想不到,你还是个看脸的。难道我长得就不帅吗?”
“……”闻言,她还真上下打量了几眼,“我们认识太久了,对你已经麻木了。”
“……”宗少钦属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还没等他说点儿什么,蒋珈禾已经叫嚷起来了,“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给我分析分析的,怎么我们俩个开始谈论帅不帅这个问题了,未免显得太肤浅了。”
“你快帮我分析分析。”
“他除了穷了点,其他方面,确实挺好的。”宗少钦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这样的人,在读书期间,应该不缺人追求。”
“喜欢他,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蒋珈禾苦恼,“可是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他瞬间不爽了,“你这么优秀,怎么就不喜欢你了?是他眼光不行,你也别伤心。世界上好男人千千万,无需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真的吗?”
“不过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蒋珈禾弯了弯眼睛,“有些时候,总爱胡思乱想的,却又不知道给谁说更好。今天晚上和你聊了后,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宗少钦,”她突然凑近一点,语气诚挚,“谢谢你。”
夜风拂来,蒋珈禾没用皮筋扎起的头发被风扬起,一缕绕上宗少钦的指尖。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很快便松开了手,“今天晚上睡不着,想和我聊的事,就只有这个吗?”
“嗯。”
她点点头。
很快,又抱着胳膊搓了搓手。
“冷了?”宗少钦见状,将自己刚才带下来的衣服扔给她,“披上吧。”
她看了眼衣服,“你呢?”
“我阳气盛,又不冷。”
“好吧。”
蒋珈禾接过,将衣服披在自己的肩头。
夏夜的晚上,房间里都该开上空调了。这个地方处在山间,同白天气温相差较大,凌晨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
民宿不远处,就是一片湖。湖水激荡发出的声响,在夜中尤为清晰。山风过湖面,还会带来潮湿的冷气。
“你现在要回去睡觉吗?”她问。
“放你一个人在这儿?”宗少钦敛眉看她,想也不想地道,“你觉得可能吗?而且,被你吵醒后,我现在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
“哇塞,”蒋珈禾发出惊叹,“想不到你的怨气这么大。”
“不过出都出来了,那就再待一会吧。”她说,“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
“噢。”-
两人坐在冰凉的石头上,一时相顾无言。今天大概又是一个好天气。天空中的星星格外璀璨,在夜幕中眨巴着眼睛。
风从竹林刷过,一片“簌簌”的动静。绿叶间,隐约有冒着微亮橙色光芒。忽地,这点光亮又飞去了另一丛林子里。
“是萤火虫!”
“嗯,萤火虫。”宗少钦盯着她小臂上的几个小包,“还有吸你血的吃人蚊。”
“啊?”
蒋珈禾猛地一抬胳膊,刚才披在肩头的衣服,瞬间落地。
“被叮了好几个包了,”他瞧着她一副一无所知、状态之外的模样,叹了口气,“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夏天除了拥有西瓜、汽水的惬意和清凉,萤火虫、青蛙的浪漫与生机,亦有令人烦恼的蚊子。
经此一提醒,蒋珈禾这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的小疙瘩。她抬手搓了搓,结果越搓越红。
刚才还是一个小包,瞬间肿起变成大包。由于动作太粗暴了,不小心给戳破了,还出了点血。
倒抽一口气,“嘶——”。
“你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宗少钦连忙制止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剂白色喷雾,“别动了,我来给你喷药。”
“什么时候准备的?”
蒋珈禾盯着云南白药,好奇道,“我怎么都不知道。”
“让你知道还得了?”宗少钦漫不经心,动作却认真细致地给她喷着药水。陪她闲聊,“刚才出门的时候。”
“哦。”
上完药,一开始还有点痒。后来就是冰冰凉凉的感觉,那种微微的刺痛感被削弱。
蒋珈禾低头注视着他,也就是这会,她才发现对方脖颈靠近锁骨那块,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被叮了几个包了。
比起自己,看起来严重多了。
“宗少钦。”
出于愧疚,蒋珈禾叫了他的名字。
“嗯?” :
他应声。原本想问她什么事的,结果稍一仰面,唇边忽然贴上柔软的唇瓣。
四目相对间。
那些原本躲藏在林间的萤火虫,扇动着小翅膀,轻轻地接近。
这一刻,连风似乎都静止了。
蒋珈禾视线失焦,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顾及这些可爱的萤火虫。
脑袋宕机一秒,身体很快给了下意识反应,她伸手猛地推开了宗少钦。手指擦过唇瓣。
脸红得滴血。
原本只想要低下脖子,再看清楚一点宗少钦脖子上被蚊虫叮咬留下的包,让他不要光顾着给她喷药,也给自己喷一点的。
谁知道,会出现这种事。
这一回,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美景也欣赏不下去了。招呼也没打,推开人后,从现场落荒而逃。
宗少钦还愣在原地。
夜凉了,身上的体温降了许多。可耳尖却逐渐漫上绯红,温度灼人。
他抬手摸了摸唇瓣。
如果不是指尖上,还残留着一点药水的气味,他大概真的要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第33章 33避孕套。
高考志愿填报在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开始。当天晚上,蒋珈禾夜不能寐。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现在,感觉整个人像是踩在云中一般。
心中有很多想法。有关于未来的志愿填报,也有关于两性关系的相处。
自打那夜阴差阳错发生那件事,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失眠一整晚,仍旧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宗少钦。
原本计划一同返程的机票,也被她悄悄改签,一个人提前跑回来了。
不过一个吻而已,又不会死人。
可是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谁的内心会没有点少女情结呢,但这个对象绝对不可能是宗少钦。
他俩都认识多久了,简直熟到不能再熟,平常损嘴的话也没少聊。
可是,他的心里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呢?
事出有因,而她承担了绝大部分的责任。要么坦然装不在乎,要么就彻底说开,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尽管如此。
蒋珈禾深刻地明白,自己内心深处依然在逃避。她直到现在,都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了。
毕竟,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很想听听爸妈的看法,他们见多识广,能否给自己传授一点这方面的经验。
说干就干。蒋珈禾侧仰起头,看了眼床头柜上放置的闹钟。
现在已经23:15了。
不算早的时间,或许此刻父母早已睡下。
蒋珈禾不得不打消心中的想法。辗转几个反侧,越想越睡不着了,她最终还是掀开了身上的空调被,穿上拖鞋起了身。
推开门,整栋楼都很安静。
走廊上的夜灯正在工作,光线柔和。窗外,依稀能听见人工湖里淙淙流淌的水声。
她摸着扶梯,一节一节朝上走着。
赵文青同蒋延庆的房间门是虚开着的,蒋珈禾站在门外。
里边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他们估计已经睡着了。
确定后,也就死心了。
靠着墙,发了会呆。也许过去了十多分钟,她才开始挪动脚步,离开这个位置。
不过睡不着,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会,自己捋捋思路。
露台有夜风,蒋珈禾越想越困。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起身在饮水机给自己接了杯冷水。
喝下去后,短暂清明几分。她将杯子放在茶几,刷了会手机。
这几天,对于自己的不辞而别,宗少钦罕见地没有发消息来控诉她的行为。
两人的聊天框,还停留在那晚的语音通话。
又过了多久,她也不知。
等第三个哈气打起来的时候,蒋珈禾终于起身。
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结束今晚这一场临时起意的行为,好好睡一觉。
未曾料到,将沙发靠背从膝
盖上拿开,放回原位的时候,似乎碰掉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没什么分量,砸在地板上,只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啪嗒”声。
她下意识捡起它。
这是一个方形盒子。室内没有光线,压根看不清上边写着的字。
为了辨清上面的字迹,蒋珈禾特地点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借助手电筒的光线,她这才看清了上面印着的文字。
怔愣两秒。方才才捡起的盒子,此刻被她攥在手中,又像是握着什么烫手山芋。
在看清包装的那一刻,立马从手中丢了下去。
这竟然是一盒避孕套。
盒体崭新,却有着明显的使用痕迹。塑料包装已经被人拆开,里边原本码得整齐的小袋包装,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没剩下。
三楼的客厅,未经允许,家中的佣人也不会轻易涉足。没有别人,这儿住着的,是她的父母。
像是明白了什么,蒋珈禾的心漏掉一拍。意识慢慢回转。除了面红耳赤,便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毕竟不久前,她才下定决心不再参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事。
在她看来,两人有没有太多的感情已经不重要了,日常生活中的相敬如宾,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原来以为父母是奉子成婚的。
赵文青是那样的年轻、优秀。什么样的人家,才会舍得让女儿在大好年华就这般嫁人。
除非是一场意外,让他们不得不结合在一起。
曾经的她,就是这样以为的。
可现在。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以前也没少从小说中了解到这些。
就在几个月前,她觉得这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那时候,蒋珈禾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这些。
可当下这一刻,当事实真的摆放在自己面前,当当事人真的变成自己的父母时。
才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
这盒快要空掉的避孕套,是谁用掉的,答案毋庸置疑。
用这些做了什么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尴尬。从前只是想象,现下这般和撞破,也没什么差别了。
蒋珈禾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裂了。
目光落在地板上的方盒。
只要扫一眼,就觉得尴尬得厉害。想了想,又怕这个东西掉在这儿,要是被父母发现了,岂不是更尴尬?
她硬着头皮捡起。迅速塞回到沙发,当作今夜什么都没发生。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她尴尬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从前所谓的大道理,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原来父母的关系,是真的很亲密-
蒋延庆今晚要参加一个晚宴。出入这种场合,很少有人形单影只。
他作为已婚人士,历年陪同的,都是身为蒋太太的赵文青。
这么多年,从不例外。
不过他本人并不太在意这些。也知道赵文青并不喜欢太过抛头露面,将自己过多地暴露在公众视野。
他尊重赵文青,因此抉择权向来都在她自己的手中。
“去啊。”赵文青搂着他的脖颈,“就当放松心情了。”
“嗯。”蒋延庆捋开她的头发,唇肉贴了上去,“我来安排。”
自从女儿毕业后,赵文青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加上这段时间,对方跑到外省去旅行了,于是这几日通过蒋延庆的行事,越发的放纵自我了。
昨晚一时没控制住,两人都做得有点狠了。打从到货许久的快递被他发现后,女儿外出这阵,几乎就没消停过。
相比做,蒋延庆更喜欢欣赏赵文青的模样。尤其是眼下,不同于狭窄甬道的挤压,观赏更为直接。
……
早晨醒来,两人昨夜随意搭在胸前的被子,此刻已经下滑到腰际了。
破了点皮,上面留有很明显被牙齿咬过的痕迹。
蒋延庆的皮肤,也没好到哪儿去。
清晨醒来,身体给了自然反应。他长手一伸,自然揽过赵文青的身体。
动作缓慢,两人闭着眼睛,温存着。
云水蓝的薄被,随着动作规律地起。伏着。
不过思及两人今天还要出行,于是没闹太久。一通胡闹过后,赵文青精力消耗许多。她躺在床上没有被濡湿的床单上,慢慢平稳呼吸。
今天晚上还要参加宴会,为了保留所剩无几的力气。她难得的朝蒋延庆张开双手,要对方抱自己去浴室清理。
身为罪魁祸首的那人,极其欠揍的笑容,可还是任劳任怨地弯身,将她从床上挖起-
晚宴在傍晚举行,赵文青同蒋延庆出门时,原本还没想起女儿已经提早回来了。
等想起这事,打算给对方提一嘴的,结果发现这孩子从早上一大早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给阿姨叮嘱几句后,便离开了。
这次晚宴,主要是蒋延庆公司长期友好合作的一个朋友母亲的寿宴。
青年时期,也是叱咤商场的传奇人物。同圈层的,许多后辈收到请帖,都偕同家眷一同前往祝寿。
“老蒋、文青。”
抵达场所时,恰好碰上谢斯风。看对方这个样子,似乎也是刚刚才到。
他出声叫住两人,走上前打招呼,“还挺巧。”
“你也收到请帖了?”蒋延庆扫视他谢斯风一眼,声线冷淡,“想不到你这刚回国没多久,关系网倒是依旧。”
“瞧你这说的哪里话。”
谢斯风语气坦然,视线从赵文青身上移开,回落到蒋延庆的身上。笑着邀请,“一起进去,顺便聊几句?”
晚宴结束,赵文青同蒋延庆今晚都喝了点酒,不过后者喝得有点多。车窗半降,空气对流,脑袋的那点不清醒散去几分。
赵文青靠着窗,有点困。
“你先睡一会,待会到了我叫你。”
“嗯。”
蒋延庆递给她毯子,仔细盖好身体,才阖起眼-
明天还要工作,赵文青回房间,洗漱完倒头就睡。蒋延庆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呼气清浅地进入梦中。
已经是入夏了,多植被的环境,少不了动物们的交流。哪怕轻声细语,在盛夏编织的夜晚,如一支摇篮曲,催人入眠。
蒋延庆今天有点烦躁。
他推开门,下了楼。没曾想,和刚进屋的蒋珈禾碰了个正着。
女儿动作轻缓。视角误差,并没有看见他,但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去做什么了?”蒋延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随口问,“怎么现在才回来?”
蒋珈禾:“和朋友一块儿出去了。”
见被发现,她动作舒展,变得自然许多。不过因为前天发现的事,她这会儿没法直视在她心目中威严的父亲。
刚才也是撒了谎,因为没想好该如何面对爸妈,所以她像个无业游民一般,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
想着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已经上楼休息了。却没想,会在这儿碰见。
蒋珈禾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不等蒋延庆发话,三两步就跑远了。
蒋延庆没拦。见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原本停下的脚步,才继续。
他往客厅里走,推开推拉门,走出去、坐在屋下的藤椅上。
将下楼前,从抽屉中取出的烟盒同打火机随意地抛在圆桌茶几上。背脊慵懒地靠在椅背,翘着腿。
外边的风,有一点燥。
门是敞着的。客厅的空调没关,热风冷风对冲,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蒋珈禾并没有走远,刚才只是跑到餐厅去了。她站在恒温水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解唇舌的干燥。
视线却一直悄悄注意着蒋延庆的一举一动。
现在已经很晚了。爸爸不休息,一个人来到楼
下,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曾经有人对自己说,她的父母皮相骨相皆是上乘,说是电影明星也不为过。
那时候,自己并不放在心上,只知道父母长相好看。
因为从小到大,很多人夸赞自己长得漂亮。
可这一刻,蒋珈禾才慢慢开始回想。网络上有个很火的梗,猜猜哪个是妈妈哪个是女儿。
起初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如果是自己同赵文青比较的话,只要她化一张略显成熟的妆容,将母女合照po到网上。
或许真有那么一丝难以辨清,究竟谁是谁了。
至于父亲,这么多年长期坚持锻炼身体,身体肌肉并不夸张。容颜并未全然衰老。
剑眉星目的长相,反而在岁月的流逝下,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韵味。
这种魅力,很吸引人。
只是因为他们时常见面,蒋珈禾从前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想想,她的父母大概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就是人类中的颜值天菜。
那么,昨晚发现的那些,是不是就应该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可是光是脑补,就足够让人联想的。
这一瞬,蒋珈禾感觉自己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事情,还是要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最好烂在肚子,带进坟里。
离开前,她抓着扶手站在楼梯上,视线看向玻璃窗外的父亲。
讶异。这是第一次,见蒋延庆抽烟。
倾身,抓过烟盒。从里头抽出一根烟,姿态娴熟地咬在嘴里。在风中拢手点烟。
这些动作,熟练极了。
是她不曾见到过的一面。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蒋延庆的视线蜻蜓点水般扫过来。
夜风骤起,额前的头发被吹乱。暗夜中,视线被遮挡,索性并未发现自己。
蒋珈禾趿拉着拖鞋,逃跑也似的离开了-
结婚之后,蒋延庆很少当着赵文青的面抽烟。久而久之,这种不好的习惯似乎已经戒掉了。
可点起时,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除却最初的青涩、呛咳,香烟再过肺时,姿态熟稔无比。
良久。蒋延庆磕了磕烟灰,给谢斯风打去了一通电话。对方似乎故意的,响铃许久才缓慢接通。
他没什么耐心,“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当年你没资格,现在更是。收起你的心思,同我太太保持必要社交距离。”
“你也不想,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第34章 34我们什么关系?
“我自认为我今晚,好像也没做什么不恰当的行为?”电话那段的谢斯风愣了一秒。
似乎没想到对方半夜不睡觉,回来这么多天,主动打给自己的第一通电话,为的就是这个事。
不免调侃,“况且,你不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你的太太身边吗?”
“再说你,你说的那些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谢斯风慢悠悠地反问,“老蒋,你难不成自己忘记了吗?当年那事,我过问过你的意见的。”
“我可还记得,你还是是这样跟我说的。”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尽管具体的场景不太记得了,可蒋延庆说得那番打脸的话,让人记忆犹新,“你说只把文青当作妹妹的。”
“所以我才打算追求对方的。尽管这事,后来也不了了之了。”谢斯风倒豆子般说了一大堆,“好在老天有眼。”
他似乎说到了尽兴处,全然忘记了蒋延庆今晚的这通电话是来警告他的,“我后来同斐俞出国了,虽然这事没成,人也在国外了。不过你和赵文青之间发生的事,我也没少了解到。”
“你和赵文青结婚,当年差点把自己的命都丢了。那时候我便觉得,该明白真心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蒋延庆捏了捏眉心,“够了,闭嘴吧。”今晚这通电话,属实是失策了。
“这么多年过去,连你们的女儿都这般大了。”谢斯风难得寻到这个机会,为此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都到了这把年纪了,对待赵文青的事,你总能失去理智。”
谢斯风曾短暂追求过赵文青这件事,是在她还没同蒋延庆发生关系前的事。
那时候,她总是跟在他的身边,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蒋延庆身边的朋友,她相处得都非常融洽、熟稔。
大概就是在这么长期以往的接触下,偶然的一天,蒋延庆发现谢斯风居然开始打自己妹妹的主意。
那时候,她才十九岁,对比起他的年纪,说是老牛吃嫩草也不为过。
可惜,身为当事人的赵文青,一无所知。偶尔某些时刻,因为他有事耽搁了,她还会主动联系谢斯风,询问自己的下落。
这就导致他的神经都异常紧绷。
不过,身为多年朋友,谢斯风的为人秉性,自己还是一清二楚的。
倘若对方还未付出实际的计划,真的是出自真心,而赵文青又并不反感对方,那么他或许也不会太有异议,也许还会帮着撮合。
只是,谢斯风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他心中属意的另有他人。
蒋延庆当时知道这事,将谢斯风痛骂了一顿。不过好在这件事的苗头,知晓的人并不多。赵文青反射弧长,并未感知到。
可他没想到的是,因为对方追求斐俞这件事,她竟然在家里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这事大受打击,也不会阴差阳错般,产生另一件事了-
蒋延庆不想听对方冗长且毫无意义的分析,敷衍应了几句后,便切断了通话。手机搁在一旁,盯着黑夜发愣。
直到香烟灼烧指尖,耳边传来拖鞋轻微的“啪嗒”声。他收了手,将它摁灭在大理石中。
抬起眼,注视着本该睡在三楼卧房的妻子,“怎么醒了?”
“刚才迷糊中醒了,”赵文青揉了揉眼睛,头发有点儿凌乱,“伸手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发现是凉的。你不在那儿。”
她今天穿着的是睡裤,裤脚不算长。越过门槛,准备出来时,又嫌会被蚊子咬,于是在房间里头带了条薄毯出来。
在蒋延庆身侧坐下,将毯子盖在自己的腿上,“应酬了一天,你不困?还有精力在这儿抽烟?”
他笑笑,“被你发现了。”
“味道这么大,想不发现都困难呢。”
“是有烦心事吗?”她问,“公事还是私事?”
“不是什么大事。”蒋延庆知道赵文青不太喜欢烟味,原本想伸手搂对方的。伸到一半,想到这儿之后,又放了手,“不用放在心上。”
“嗯。”
“要是出了什么事,别瞒着我。”赵文青视线笔直地望着他,“我们一块儿商量。”
“好。”
“对了,今天晚上珈禾回来了吗?”她突然想起这件事,“我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好像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她会没回来。今天说是出门找朋友,但出去那么久,也没发个消息过来。”
“别担心。”
“珈禾回来了。”蒋延庆想起刚才女儿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刚才我下来的时候,看见她了。”
“这会儿,应该睡下了。”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文青抬起头,“自从旅行回来后,珈禾整个人就怪怪的,似乎有什么心事。以前假期,她都是九十点才起来,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还这么晚才回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蒋延庆笑话她,“你像女儿这么大的时候,不就心事一箩筐吗?不肯告诉爸妈,也不肯告诉我。”
“……”
赵文青不吭声了,怕他将旧事的细枝末节揪扯出。不过她当年其实心事不多。寥寥无几的,同女儿的心事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
赵文青这几天,明显察觉到了蒋珈禾的不对劲。每次像是特地躲避他们似的,只要说话,要么眼睛乱飘,视线根本不看自己和蒋延庆。
要么说不了几句话,就逃走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怪异,是从旅行回来完就开始了。那么她感觉自己都得‘检讨’一下,是不是家里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回家没几天。高考志愿刚填报完,就又开始收拾、打包自己的行李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赵文青问,“是又要和小宗那孩子一块儿出门吗?”
“不是。”蒋珈禾抿了抿唇,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人坐在上面压了压,“我想到爷爷奶奶那儿住一段时间。假期又长又没什么事干,等到开了学,估计就没什么时间回去陪伴他们了。”
这其实是胡诌的一个借口。
自从那天夜里发现了那盒快用光的避孕套。而且,避孕套的生产日期,目测还挺新的。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很尴尬。
完全无法直视自己的父母。
她有时候也曾试图说服自己:没事的,只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罢了,全球几十亿人,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经历。
只可惜,作用不大。
这种尴尬的心理,每次只要一见到两人,就会从脑海中蹦出来。简直太折磨人了。
虽然知道夫妻生活是人之常情的事。往常在言情读物上看见时,也会看得津津有味、细细品味。
可当这件事真实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时,才发现早前的猜测压根就算不了什么,摆在眼前的事实,冲击力才大。
自打发现那盒快要空掉的避孕套,感觉脑细胞死掉了不少。每次都在想,该如何面对父母,如何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还和从前一样。
如此几天后,蒋珈禾发现自己仍旧做不到。
避免尴尬,这几天早出晚归的,还被赵文青怀疑自己是不是跑到外面去做兼职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好另作它算了。
原本那个令她连夜落荒而逃,纠结无比的吻,比起这件事都算不了什么了。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放心,我过阵子还是会回来的。”
蒋珈禾在心中长长舒了口气,将行李箱阖上,拉上拉链,说这话的时候,看也没看身侧的赵文青,“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昨天晚上已经给奶奶他们打过电话了,待会让王叔送我过去就好。”
想了很久,她决定这段时间还是先暂时远离一下爸妈,躲在爷爷奶奶那儿,给自己一片清净地。时间是最好的药剂,也许过了这阵子,人就能冷静下来了。
毕竟,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只要和父母待在一块儿,就觉得尴尬得不行。
时间久了,他们迟早都会怀疑的。
而这件事,又是没办法同爸妈详聊的。否则,那真的是尴尬到炸裂。从她一个人的尴尬,演变成一家人的面面相觑。
趁现在,她可得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了。
“好吧。”
赵文青给蒋珈禾又整理了几件物品,放在她的随行小包中,“回去住,记得听爷爷奶奶的话。”
“知道了。”
“过几天,你爸要去香港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让他替你搜罗回来?”
“不用了。”
蒋珈禾拎起箱子,赵文青本想帮忙的,结果被拒绝了。
她吃力地拖着行李,走到了电梯前。进入轿厢,“那我就先走了,待会到家给你们打电话。你和爸爸在家里,不要太想我哦。”-
好不容易将行李拖下去,走出家门,蒋珈禾才感到心下一松。结果刚走出去没几步,碰上迎面而来的宗少钦。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也不知作何表情,只好生硬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宗少钦语气稀疏平常。看她一眼,叹一声,“我知道你都看见了。”
“那又怎样。”
“其实那也是我的初吻。”他说,“你不能不对此负责。”
“什么?”蒋珈禾急得差点跳脚,“我?对你负责,没搞错吧?”
刚要和宗少钦辩清楚,结果一抬头,发现赵文青正站在二楼的阳台往下看。瞬间,原本刚要炸毛的心情不得不压抑住。
“懒得理你。”
“那天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我都没介意,你一个男的,搞得好像很吃亏一样。”蒋珈禾将行李递给司机,避开人说,“反正就当被狗啃了一口。”
“咱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除非,你想和我断绝关系了。”
“我们什么关系?”宗少钦长腿一抻,在一旁的长椅坐下,“你说清楚。”
第35章 35更像是青梅竹马。
蒋珈禾回了老宅,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无所事事的。刚回家,先是在爷爷奶奶面前晃荡一圈。
下午过后,陪老太太去戏楼听一下曲子,聊一点闲天。没多久,就又跑到老爷子的面前,跟着对方学习书法。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天。吃过晚饭后,一个人宅在自己的房间里,刷了会手机,就开始无聊得发慌。
她躺着休息了一会,结果五分钟不到,又重新摸到手机打开。
准备打几把游戏,就酝酿睡意,结束这无所事事的一天。
“TIMI——”
这个游戏,早些时间玩过一阵,但是瘾不深。打到钻石后,就没再继续打了。
只不过当时玩游戏,大多数时候是周末同宗少钦一块儿玩的。
对方为了让两人段位匹配,可以一块儿打排位。曾登录她的账号,帮她把段位升到王者了。
账号里,还多了许多漂亮的皮肤。可惜,蒋珈禾并不太感冒。
本来技术算不上好,这些个炫酷的特效加持下,更是让她眼花缭乱了,有时候技能都丢不准。
而现在太久没打,段位已经掉到钻石了-
蒋珈禾登进游戏。游戏好友里,‘宗少钦’的头像是黑的,他并没有上线。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上线了。
想到这儿,她烦躁地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扔掉。
点开游戏,打了一把排位赛。
由于会的英雄不多。拿手的英雄妲己,被对方给禁用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蔡文姬,当一名奶妈。
队友一直在发送自己的战绩,并且让她选择瑶。没选瑶,就一直在那儿打字谴责。
劈里啪啦说一大堆,蒋珈禾原本就心烦,碰上这种队友,直接甩了一句【神经病】
就这样,把射手整破防了。
一整局要么在送人头,要么就在刷打野的野怪,要么就在骂她这个辅助。
一局十分钟都不到,毫不意外的输惨了。
结束游戏后,对方还特地拉了个房间。蒋珈禾看着对方给自己发送组队申请,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准备退出游戏时,她发现裴青寂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了游戏。
当初她觉得有事通过阿姨联系他,实在太过麻烦了,于是加了他的q.q好友。
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很少人使用微信。除非是给长辈们发消息,同龄人之间,都是使用q.q进行友好交流。
加了好友这么长时间,平日里也没见过他打游戏。怎么这会子突然就开始玩了,是因为现在放假了吗?
蒋珈禾仔细一瞅,发现对方暂时还没段位。
好像目前还是个新用户。
她想了想,发送了一个匹配申请。不过等了许久,等到过期,也没人回应。
直到她不死心地又发了一个,得到了对方彻底、果断的拒绝,才终于歇了想法-
蒋珈禾手机一扔,瘫倒在床。真的很无聊,很没劲。
因为爸妈的事,导致她在家中面对他们的时候,总会很尴尬。
现在远离了,暂时
是清闲了,可以不去想那些事了。可关于自己的事,又开始发散了。
那个阴差阳错的吻,导致她暂时还没想好,究竟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宗少钦。
而高考过后,裴青寂明显在渐渐疏远自己,虽然能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很伤心。
其他同龄的朋友们,要么暂时有自己的生活,要么就是因为太海了。
某些时候,她感觉彼此之间算不上有太多的话题。不在一个频道中。
唯有宗少钦。
一提到他的名字,蒋珈禾便烦躁地翻了个身。这种尴尬的日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明明吃亏的是自己。那也是她的初吻啊!
明明她可以当作被狗啃了一口般不在意,为什么他就不能同自己一般,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呢?
还有,什么叫做‘我们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同学关系、朋友关系,勉强算个青梅竹马的关系,总不能是恋人关系吧?
烦烦烦——烦死了!
说好是回来平复心情的,怎么这下却越来越烦了?
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大脑就不会放空,蒋珈禾决定要开始疯狂整理自己的房间。
忙碌起来,就不会东想西想了。累了,倒头就能大睡一场。
恰好房间也有点乱。
这儿堆了许多从前买来的书籍,有些装在防尘袋里,塞进了书柜。
有些则是东放一点,西放一点的。
里面大多数是文学经典著作,还有混杂进来的言情读物。
于是,蒋珈禾特意交代阿姨们不要随便碰自己的这些书。
并且这个房间,也只有在她回来小住的当天,或者前几天进来清扫一下。
大部分摆件都是物归原样,没有碰触。
眼下。蒋珈禾一会儿清理一下自己的书;一会儿坐在书桌前,看自己早前看得津津有味的读物;又一会儿瘫倒在床,三两分钟后又爬起,继续方才的行为。
这个房间中,有一部分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还有一部分是属于赵文青的。
当年腾出房间时,东西搬离得不彻底。有些物品收拾起来,统一塞进了箱子里,挪到了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原本打算过阵子再继续清理的。只是一晃许多年过去,早已遗忘。里面究竟有什么物品,怕是也不记得了-
蒋珈禾整理了半个多小时,在隔间里拖出来一个积满厚厚灰尘的箱子。
拖出来的时候扬尘满天飞,害得她捂着鼻子,还是呛进去了不少。
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件事,如果放在从前,她是碰都不会碰的。但是今天实在太无聊了,给自己找点事做。
看看里头还有没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把它整理出来。免得以后需要的时候,找也找不到,时间久了就弄丢了。
蒋珈禾打开纸箱盖子。里面塞的东西,居然不是很多。
一眼望去,都是些极具年代感的事物,她瞬间就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
这个房间里,从前的主人是她的妈妈。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她的。时间嘛,大概是和爸爸结婚之后。
里面是一些比较老旧、具有年代感的书籍,唱片、耳机、游戏手柄,还有几只明显淘汰掉的古董按键手机。
只是一些寻常旧物。
如果是平日,蒋珈禾大概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一想到今天没事做,且这些东西极大大概率都是赵文青曾经使用过的,莫名滋生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仿佛透过这些东西,时光回溯,去到了他们当初的那个时代。
她从箱子里取出这些东西。由于时间太久了,耳机、MP3、完全不能使用了。
几只手机中,有一只插上电后,屏幕竟然略有闪动。
尽管无法开机,可质量未免太好了点吧。
蒋珈禾坐在地上,翻了好一会儿。每一件玩意,于她而言都是稀罕物。充满好奇、激动。
翻找间,找出来一本牛皮手札本。她没细看,随手搁在桌上。
因为她现在的注意,已经被刚才翻动间,发现箱子最底层压着的哪一本厚厚的相册,所吸引住了。
蒋珈禾伸手,将它从箱子取出来。尽管是放置在箱子中,可封面页仍是不可避免地落上一层薄灰。
她用手抹开上面的灰尘,翻开内页。
里面的照片可真多。
亏她原来还以为是她爸年轻的时候太过冷淡,不喜欢别人给自己拍照。原来事实并非如此,他小时候并非是不喜欢拍照。
否则,怎么解释这几页的照片,全部都是他的童年旧照呢?时间跨度还挺大的。小到孩童时期,大到青春期。
不过这么重要的照片,怎么会保管不妥当呢?当时她问爷爷奶奶要照片,都没翻找出来几张。况且,这本相册是怎么又整理到妈妈的房间里来的呢?
——
难不成,是他们结婚后,妈妈找奶奶他们要过来的。想要翻开爸爸小时候照片的时候,忘记还回去了,最后放着放着就忘记了,最终导致它被收起来了。
不对劲,不对劲。
蒋珈禾越往后翻,越发觉得很不对劲。相册的后半部分中,里面开始陆续出现妈妈的照片。
很年轻,如果不是眉眼间依稀还能辨认出熟悉的五官,她都不敢确认。
根据相片中遗留的时间推测。大部分的拍摄时间,都是妈妈读小学到上大学这个时期的。
可是这儿,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
越往后翻,令她奇怪的事越多。相册里,不仅有赵文青和蒋延庆单各自的单人照,两人的合照也是非常多的。
举止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照片不是死物。蒋珈禾透过这张薄薄的纸张,感觉自己仿佛在当下的那刻与从前的父母通感了。
父亲眼底有嫌弃的,纵容的,也有无可奈何的。这所有的情绪,全都涌向一个人。
原来,父母并非是相亲认识的,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奉子成婚这一说。包括所谓的相敬如宾,那全都是自己的猜测。
照片中的他们,更像是青梅竹马。
如果事情换一种方向去看待。
是不是,其实她的父母打从一开始便是认识的。而后正常相爱、结婚,再到有了她?
第36章 36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果说早前发现父母快要用光的避孕套盒,因而尴尬到头皮炸裂。
那么此刻,蒋珈禾内心隐隐变得兴奋起来,像是发现两人隐藏久而不说的秘密。
这个秘密,再也不是他们随意敷衍一两句过去就能解决的。
这个家里,除了爸妈,爷爷奶奶他们也好像都在隐瞒着同一件事。
爸爸和妈妈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早前就相识的话,为什么从前她问起的时候,他们只说是朋友介绍,相亲认识的。
这真的很不对劲。
蒋珈禾赶紧从床上将自己的手机捞了过来,打开相机。
翻动相册,从里面选取了几张照片,用手机拍摄保存下来后,就将这本厚相册放在一旁了。
因为这本相册,她现在对于箱子里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也许就在下一秒,就会从中挖到了什么更深的秘密。
它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般,对于此刻的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隔天中午,用过午饭后,蒋珈禾特地跟在沈诵兰身后。陪同她一块儿,在羊肠小路上漫步着,进行消食活动。
她亦步亦趋,“奶奶,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嗯?”沈诵兰讶异,停下脚步。眼神往一边的凉亭看去,示意蒋珈禾到那儿坐下聊,“这么严肃的吗?都用上请教这个词了。那你说说,我看看我能不能为你解答。”
“奶奶,其实我的这个问题很简单。”蒋珈禾扶着人坐下,“就是我爸和我妈,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紧挨在老太太身边,“以前我问他们,他们总是敷衍我,要么就是打发小孩子一般,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我。”
“这件事,有那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哪有。 ”
沈诵兰对上蒋珈禾那双清明的眼,停了一瞬,“你爸和你妈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那时候,你妈刚上大学,你爸爸工作了。两人经朋友介绍后,一见钟情,彼此接触间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就这样吗?”凉亭外树木葱郁,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蒋珈禾掐了片绿叶,在指腹间摩挲。继而用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询问,“那他们在这儿之前,彼此之间都不熟识的吗?”
“当然。”
“撒谎。”蒋珈禾松开手,叶子落地,“我爸和我妈,他们明明很早以前就认识。”
“奶奶,连你也不肯告诉我真话。”她很沮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沈诵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会呢。”
“那好,我问你一件事。”蒋珈禾坐直身体,目光穿过横斜在眼前的枝条,“奶奶,有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以前我小的时候,总爱缠着你要看爸爸小时候的照片。你那个时候告诉我,说因为爸爸年轻的时候性格比较冷,不喜欢拍照。因此家里面,几乎没有留下过他的几张童年时候的照片。”
“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沈诵兰颔首,“嗯。”
“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您说爸爸性格冷,这一点我赞同,可说家里没留下他几张照片。”蒋珈禾将自己昨晚的发现托出,“那为什么,我昨天清理房间的时候,清出来了一箱物品,里面有一本相册。”
“相册里面存下了许多照片。那里面几乎全部都是关于我爸妈的,还有好多他们年轻时候的合照。”
她一字一句,视线紧紧锁在沈诵兰的身上,“根据照片上的时间推算,那个时候的他们,按照你们的说辞,应该是没有产生任何交际的吧。”
“可为什么会拥有合照。而且照片里,为什么他们两个看起来这么……”话到嘴边,蒋珈禾怕自己用词不妥当,还是换了一个更柔和的说辞,“熟稔?”
良久,沈诵兰只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嘴唇上下抖动。看起来欲言又止的。
“真的想知道吗?”
似乎下了某种决定,最终慈爱地抚了抚蒋珈禾的长发,“这件事,不想告诉你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不过现在你已经大了,有些事也该有所了解了。”
“其实呢,你妈妈他们一家,早年间同我们家关系亲近。只是后来公司出了点问题,而因为这份债务问题,你外婆当即离开了你外公。你外公在双重打击下,离开了人世。”
“那个时候,你妈妈才刚成年。”
沈诵兰这一番话,出于考虑,终究还是有所保留。赵文青的父亲,同他们是挚交。
当年对方投资失败,导致全部资产被冻结,她的母亲在当下那一刻,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他们父女两人。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本也无可指责,可事情却又并非如此。在分离的那一刻,胡曼妮当即投入了小她三岁的男友怀抱。
也是那时候,赵东天才知道妻子早在外有了个交往两年的小男友-
那是一个大雁南飞的秋日。那天,赵东天牵着才八岁的赵文青来到他们家。
由于两家交情好,平日的往来走动也比较勤快。公司债务危机发酵得很快,但他们在孩子面前隐瞒得很好。
小姑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
还以为只是同往常一般,爸爸是来找叔叔谈事情的,而她则是过来找哥哥玩耍的。
那时的记忆过于深刻,以至于几十年过去,沈诵兰还记得赵文青当年天真无邪的模样。
刚进门,嫩生生的叫她,“阿姨好。”
“诵兰啊,我现在公司里还有点事不得不去处理,孩子放在家里头也不安全。”
赵东天舔了舔干燥的唇边,从前商场上厮杀威严的人,此刻哪怕西装革履,仍是狼狈窘迫极了,“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家里那边的人,对于我们怕是避之如蛇蝎。小文放在他们那儿,怕也只会受到欺负。”
“这些天,能不能让丫头在你们家暂住一下。”他说,“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再把她接回来。”
“瞧你这说的什么话。”蒋平国也长长叹了口气,“公司里头的事情,我也无力回天,帮不了你什么。但你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小文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赵东天低下头,抚摸赵文青的头发。蹲下身体,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小文,爸爸最近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能在家里面。你就在蒋叔叔这儿住几天,和你延庆哥哥一块儿玩耍。等爸爸忙完,就来接你回家,好吗?”
赵文青静静听他说。
歪了歪脑袋,“那妈妈呢?”
“妈妈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需要她赶回去处理。所以,暂时不能陪伴你了。”
“好吧。”赵文青笑说,“那你们快去快回,我等你们。我在叔叔阿姨家里,会听话的。你们也不要担心我。”
“好。”
赵东天哽咽着。眼泪不受控地将要流下,又被他一把抹开。强打精神,笑着说,“那到时候爸爸接我们家小文回来的时候,可要好好问问你沈阿姨,看看你在他们家里面有没有好好听话的。”
“嗯。”
赵文青使劲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爸你快去忙吧。”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当时,沈诵兰只以为对方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将赵文青带过来,也只不过权宜之计。可没想到,那一次,竟是最后的嘱托。
人到中年,枕边人的背叛,从前的一朝努力付诸东流。说不在意,那都是假的。
她知道这件事棘手,可没想过会这么棘手。
原本打算让丈夫帮帮忙的,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资金投进去,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同样,赵东天也明白这个道理,甚至连这个口都没有开。
他从蒋家离开后,用手机传了一则简讯过来。
等她收到时,瞬间大惊失色。同蒋平国焦急地将电话回拨过去,对方却已显示不在线了。
紧接着,头天财经报上,刊登了赵东天车祸消息。由于事发时间大致推断为凌晨一点左右,且事发地地处荒山野岭,鲜少人往来。
等他被人发现时,已是破晓。
汽车撞上山脉,烧了个彻彻底底。连一具完整的尸骨,也未能留下。
……-
“奶奶,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蒋珈禾盯着沈诵兰瞧,发现她的视线虽是注视着自己,可压根就没聚焦。更多的是,陷入了一场怅惘的回忆里。
“没事。”
她笑着摇摇头,“可能刚吃完饭,加上散了会儿步。现在年纪上来了了,不比从前了,体力渐渐有点跟不上。现在可能有点困乏,待会该去午休了。”
“好吧。”
沈诵兰说:“这件事,于你妈妈而言,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从前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不再提,也是为了避免二次伤害。所以,答应奶奶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些让她伤心的事。好吗?”
“我知道了。”
蒋珈禾情绪有点低落,虽然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只是她对于素昧平生的外公外婆,并没有太大的感情。可这件事的意义,对于妈妈而言,是不一样的。
这些照片,涉及到的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所以很多时候,妈妈都特意回避。
之所以不愿意告诉自己,她和爸爸的相识,也是怕是会引起伤心往事吧。
也许,也是怕自己对外公外婆没什么好印象吧?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37章 37干柴烈火。
赵文青总觉得女儿最近状态不对劲,说不上来哪儿奇怪。高考志愿填报完后,就收拾行李回了爸妈那儿。
回去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似乎也并没有回来的打算。就这样,家里头又只剩下她和蒋延庆俩人。
夜里,赵文青阅览完一篇文献。想着女儿夜猫子的属性,这会儿估计还没睡,于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奇怪的是,响铃了许久,也没人接通。
蒋延庆吃过晚饭,在淋浴间冲过澡后,临时接了通会话,处理下属远洋发来的工作邮件。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回来。
她刷了会手机,最终掀开半盖在身上的被子起身,穿上软拖,出了房间。
站在书房外,叩了两下门,才慢慢推开一条缝。
他大概是阅览屏幕时间过久,有点不适。摘掉无框眼镜,低着头,正在按捏自己的太阳穴。
赵文青刚才的两声敲门声,并未听见。
“还在看呢?”她将门推开,走近蒋延庆的身边,“明天周末,时间还很多。”
“嗯。”
蒋延庆抬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抬头问,“刚才不是说要去给珈禾打电话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
赵文青在他身边坐下。想到这儿,有点怅然,“刚才打过去,没接。”
“那大概是睡下了吧。”蒋延庆将笔记本关上,搁在一旁。看向妻子惆怅的模样,“她回去这几天,作息规律调整过来,健康不少。”
“也是。”
不过赵文青还是有点想念她,侧头问蒋延庆,“明天要不要给爸妈打个电话,问问珈禾最近在那边的情况?”
蒋延庆略一沉思,“珈禾回去也没多久。再说了,前阵子她出去游玩,你就有点儿不适应,现在不是正好吗?进行脱敏。”
“不然,以后等她上了大学怎么办?住了校,可就不能每天都回家住了。”
他让她放宽心,转瞬又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从椅子上起身,“正好这段时间,她适应适应。我们也可以过过二人世界,挺好的。”-
蒋珈禾昨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点大,晚上回房间的时候,心中还在复盘着。
只是越脑补,想得就更多,头昏脑涨的。
迷迷糊糊中,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赵文青昨夜十点半给自己打了通电话。
只不过那个时候手机已经处于睡眠状态,弹消息进入,根本不会发出声响。
她很少会在这儿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蒋珈禾怕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忙回拨了过去。
她还没起床,声线有点沉,“喂妈妈,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昨天晚上太困了,就睡着了。”
“没什么大事。”赵文青正在一楼的健身房锻炼,接到电话后,暂停了跑步机,拿毛巾擦了擦顺着脖颈流下的汗水,“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还没想好。”
蒋珈禾仰面盯着天花板,含糊着,“爷爷奶奶他们想我了,我就多住一下吧,正好陪陪他们。你和爸爸不用担心我,我在这儿过得很好。”
“好吧。”
蒋延庆的宽慰同女儿的话比起,起得效果定然不同。
现在既然女儿都这样说了,心中虽然想念,但早前压在心头名为‘担忧’的那块石头,彻底落了地。
情绪也松快了许多。
女儿不在家的时候,她每天除了上班工作,偶尔回家处理一下未完成的工作以及文献阅览。
其余的时间,就是同蒋延庆过过二人世界。
自从女儿上了中学后,她因为心中的顾及,也确实很少同对方出去,好好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家里头现在只有他们俩个,又因为上班,中午大多时候不怎么回来。
蒋延庆给家中的佣人们放了个短假。放假期间,工资照发。
除了需要偶尔回来打扫打扫卫生,在蒋珈禾回来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
白天家里不需要他们做午饭。
至于晚上,他们现在也会偶尔不回来住。
“蒋总,您之前托办的演唱会门票,我已经办下来了。”邢河林汇报完本职工作,才开始述清早前蒋延庆托自己办理的事。他将信封递过去,“这个里面是门票以及登机票。”
“嗯。”
蒋延庆收下,放进抽屉中,“辛苦你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追的星。赵文青从前很喜欢的一个组合小虎队,当年总爱听他们的歌。
组合解散后,她半夜一个人躲被子里偷偷哭了许久。
组合解散后,后来歌手们开始慢慢走上演艺事业。
当年苏有朋进组拍摄还珠的时候,她还曾央求蒋延庆带着她去片场。
后来兴趣消减,加之千禧年后歌坛百花齐放、神仙打架,出了许多她喜欢的歌手、歌曲。
渐渐的,便开始移情别恋了。
每次写家庭作业时,赵文青就喜欢戴着耳机,用mp3播放自己新爱上的歌曲听。
蒋延庆曾因为好奇心而被迫听过。
他原本以为妹妹听的,应该都是比较欢快活泼的歌曲,就像她一般的明媚、阳光。
没想到,储存卡里的歌曲,大多是一些听起来抒情的情歌。
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致使他某段时间产生了误会。
那时的他以为赵文青在学校里,同校园中的某个男生谈恋爱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亲眼见证长大的妹妹,有一天竟然要被别家的猪拱了。
光是想想,好像又有点儿生气。
只是没想过,这件事像是回旋镖一般,很快便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身上-
前夜晚上,两人在躺在床上夫妻夜话时,商量好了今天晚上不回家做饭,在外面吃个饭,顺便一起压压马路。
眼下快到赵文青下班的时间点了,蒋延庆从抽屉取了车钥匙,提前一点下了班。去到车库,将车驶向故宫。
可惜今天路上依然很堵。好在出门时间早,抵达的时候,她刚好下班。
“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赵文青知道他要来接自己,于是没骑车,让同行的一个同事捎了自己一脚。找到他的车,拉开车门弯身坐了进来。
她系上安全带,“路上堵车了吗?”
“还好。”
他点了点方向盘。转眼看她,一副倾听的架势,“晚上想去哪儿吃饭?”
“都行。”
最终选来选去,赵文青还是听从了同事之前的提议,在大众点评上选了一家评分不错的餐厅吃饭 。不过菜系中规中矩,并没有评论里夸得那么天花乱坠。
饭后,时间尚早。
夜风阵阵,俩人手牵手,一块儿在晚灯盏盏的步行街上散心消食。
原本没打算太早回家,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去到附近的影院,看看近期新推出的电影。
近来这几年,他们看得最多的就是名柯系列的影片。
当年刚引进内陆的时候,赵文青就在追。一边怕得要死,一边又要看。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又菜又爱看’。
那时候,她非得拉着蒋延庆给自己壮胆。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有了女儿后,对方也爱上了这部动漫。
新年特别篇上映,就会划拉着购票软件,拉着自己和丈夫一块儿来。
不过近些年年岁上涨,加之工作的因素,赵文青对于这类的兴趣淡了许多,注意力开始慢慢转移至看舞台剧和话剧。
有些太火的班子,抢不着票。蒋延庆也会拜托朋友,要到俩张内场券。
至于观影,除非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的情况,大多数时候,都是他陪同赵文青一块儿。
和从前许多个日子一般。
或许这种活动,在外人眼里,好像是年轻的小伙们才会有的娱乐活动。而他们人到中年,一个都没落下。
女儿不在家,夫妻俩每天的日子都和约会一般。
起初赵文青还会想念她,渐渐的,这种感觉淡了许多。
滋生了,一种早年间热恋期间才会产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许多年前,蒋延庆刚确定自己感情后的那段时间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会,相较于现在的幸福安稳,干出的事多了抹疯狂的色彩。
那些克制与道德悖论的拉扯,在一瞬间被颠覆。从前做出的那些努力,在当下那一刻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当年赵文青在国外深造学业,他则是忙碌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
夫妻两人相隔异地。尽管如此,蒋延庆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便会乘机前往英国。
后来拓展海外业务。因工作缘故,他在英国待了足有小一月的时间。
那段日子。
初尝禁果后的二次开荤,青年食髓知味。
年轻体力不知疲惫,像头犁地的耕牛,一门心思地莽着一股劲。
这些力,全使在了赵文青的身上。最后结束时,轻“呃”一声。
体力消耗殆尽。
临了,还不忘将她揽在自己怀中。
赵文青工作日在学校正常上课,他正常工作。晚上两人都有空的时候,就出门约会。
只不过最终都奔向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床。这也是这段时间里,俩人待过最久的地方。
后来,赵文青放寒暑假回家。
蒋延庆为了照顾到沈诵兰同蒋平国复杂的情绪,即便两人已经领证结成夫妻了,却也很少回家。
要么住在蒋延庆买下的婚房,要么有时候在外面约会到很晚,就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
夜深人静,夫妻之间自当做尽夫妻间该做的事。
最荒唐的那段日子,连房都没来及进,就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
光线昏昧,轿车贴了防窥膜。
在寂静无人的空旷地,彼此之间的亲吻,好似一把干柴丢尽燃烧的火堆中。
火不会停息,只会烧得更旺。
狭窄、密闭的空间中。
可谁都没去在意,肌肉绷紧,彼此额头汗水沁出,拥在一块儿,陷入情潮的漩涡。
致使整个人都显得轻飘飘的。
结束后,蒋延庆摘掉计生用品。打结后,扔进一旁的垃圾篓里。
尤嫌不够似的,手指扣着赵文青的下巴,将舌头喂进去。深吻过后,彼此唾液交缠。
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兜头罩在赵文青的身上,将人抱在怀中。
下车,从地下车库乘电梯直达楼层。一进门,外套掉落在地,身上还未褪下的吻痕,瞬间又添了几道。
那天夜里,赵文青整个人快要陷入脱水状态。
零点过后,她已经开始有了发烧的趋向,整个人开始梦呓。
现在相较于从前,已经温和了许多。
从电影院出来,街上许多店铺已经开始打烊。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此刻早已恢复正常。
三两车辆行驶在路上,一声鸣笛的“叭叭”声,这条街的对岸似乎也能听见。
俩人回了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先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毕,平板、手机搁置在一边,主卧的大灯被熄灭。
赵文青手指摸索到墙壁,掀开那盏悬停灯。
灯光光线柔和,照亮昏黑的卧房。
临近床边的窗户开了一扇,夜风侵入,灯影摇曳。
她脱去衣服,俯身去寻蒋延庆的唇。
女儿不在家,家中仅有他们两人。
脱去那层伪装,这些天委实太过放纵。知道今夜也许推脱不掉,毕竟她自己其实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于是先发制人,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蒋延庆靠在床头,睨视着她。这几天太过放纵,赵文青都有点不舒服,他今夜本不是很想做的。
可当她的手指抚上来时,仍是可耻的起来了。
他一条手臂探出床位,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原本放置在里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了。
不过不难想,这出自于谁的手笔,“东西都扔了?”
“尝试过就好了。”赵文青抬手,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我都扔了。”
“以后也不会再买了。”
蒋延庆低头衔住,语气遗憾,“是吗?”
“蒋延庆!”
赵文青羞耻地倒在他的身上,头发铺在他的胸前。
她的声音自他喉结下方,闷闷传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提了?”
“可以。”
他双手掐她的腰,将人挺直,“那你咬紧,不要掉出来了。”
第38章 38每次确实都有爽到了。
骑乘太过耗费体力,赵文青受不了,不干了。蒋延庆迁就对方,最终还是换成了传统的传授姿势。
结束后,两人依偎在一起。像榫卯似的,天生一对的契合。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纵欲过度的后果,便是两人罕见地睡过头。
好在今天周末,女儿回了爸妈那儿。
就算是卧房的门没锁,家中佣人在家中有人时,没得到允许是不会涉足三楼的领域。
睡得有点儿久,赵文青整个人还没彻底恢复。不过生物钟已经开始催人睁眼了。
她懒在被窝里,抱着蒋延庆,朝他怀中拱了拱。
寻找最舒适的角度。
卧房内,空调运作中,吹来一股股凉风。
两人身体紧挨在一起,蒋延庆早在赵文青靠近的那一刻,动作自然地伸臂将人揽在怀中。
一块儿补回笼觉。
只不过睡着睡着,就不大对味了。
下一秒,赵文青便感知到了异样。没有大开大合,彼此依偎,动作幅度轻缓。
更像是一种温存。
赵文青舒服得不想睁开眼。却又不得不使力扒开作乱的手。
“轻一点,疼。”她控诉着他的行为,“你昨天晚上太使劲,那儿又破皮了。”
蒋延庆“嗯”了声,转过她的身体,连带着它也跟着研磨了个遍。
遮光帘没拉开,房间昏暗无比,他却精准找到位置。
低头,探出舌。
原本只是想替她缓解摩擦带来的轻微刺痛。只是没想到,反倒更加刺激了她-
今天早上,时间就在厮混中渡过的。
赵文青太累了,就一直睡着。
蒋延庆今天虽然不去公司,但作为领导者,每天工作还是比较忙碌的。
上午连着开了两场会议。
喝了会咖啡提神,按照原定的计划,下午两人还要搭乘飞机前往西安,观看赵文青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
这件事,她暂时还不知道。
现在时间十点多,蒋延庆处理完工作,又掀开被子在赵文青身旁躺下,搂着她柔腻的身体,又补了会觉。
再转醒的时候,还是她在自己的怀中动了动。
声音含糊,“什么时候了?”
“应该中午了。”
“都这么晚了吗?”赵文青从他的怀里滚开,眨了眨眼。因为遮光帘拉起来了,室内看着,同黑夜别无二致,“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
她微微一动,感觉有什么东西,“你麝进去后,是不是没给我清理出来?”
“嗯。”
蒋延庆有一个怪癖。
自从两人感情说开,加上去医院结扎后,这个行为就越加不掩饰了。
他很喜欢看自己身体留有他的东西的模样,尤其在走动间,“啪嗒——”掉落在地面。
最开始发现的时候,不可置信极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能的秘密。
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人,从前在自己面前都是克己复礼,一副良家哥哥模样。
“我帮你清理。”
他的手在赵文青的小腹摁了下。“咕唧”一声,吐出来一包。
她简直受不了,昨天晚上加上今天一早,他到底麝了多少进去?
相比对方的坦然,赵文青着实比不了。在床上挺尸一会,就被他从床上
挖了起来。
因为里面还有残存的东西,所以蒋延庆抱着人去了淋浴间。
他将赵文青放在浴缸里,替她清理了一番。
刚才进来得匆忙,衣物忘记带进去了。
给人擦干净身体,用干净的浴袍套上后,将人重新带回床上。
不过被单湿过,哪怕干了,也仍留下了白斑。
蒋延庆把赵文青放在靠椅上。
不过在这儿之前,他折到一旁的储物柜里,取出一管药膏。
洗干净手后,挤了一泵出来,蹲下身体,分开赵文青的腿,将药膏推了进去。
擦完后,重新洗了个手。走到衣柜前,从底层的抽屉中,翻找出她的内衣内裤。
“我自己来吧。”
赵文青刚才还有点没缓过神。此刻睁着眼,看着赤着胸膛,只着一条黑色长裤的男人。
因为刚才在浴室给自己洗澡的缘故,他的裤腿湿了一片,“今天有其他的打算吗?”
“嗯。”蒋延庆是半蹲着的,动作无比自然地替她套上内裤,直起身体,“不过在那儿之前,先吃早饭。”
“行。”她捂嘴打了个呵欠,“那我们待会是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面。”
“家里。”他拨开她凌乱的头发,“待会我来做。”
说话间,一只手抓着她的胸,调整角度,以便于将胸衣的卡扣扣上。
这件内衣,还是他当初替赵文青选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很衬她的胸型。
蒋延庆给她穿戴好,这才开始顾及自己。他换下湿掉的裤子,套上干净的长裤和衬衣。
弯腰,从领带格里取出一条藏蓝色的绸缎领带,将它递给了赵文青。
“礼尚往来,”他站在她的面前,俯下身体,“帮我系。”
“今天辛苦了,你再躺一会。”蒋延庆低头,看着赵文青柔长的手指在自己的领带间穿梭,“我去做饭。等弄好后,待会再过来叫你。”
领带系好后,他单手扣住赵文青的后脑勺,低颈亲了亲她的发。
动作熟稔地将凌乱的被单扯下,换上一床新的。
这条脏污的,则塞进浴室的洗衣机中进行清洗。
赵文青看着他的背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坚决不能再躺了。
否则,今天一天都要因为昨晚和今早的性。爱生活而荒废掉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每次确实都有爽到了-
赵文青洗漱完,开始做护肤工作。
镜中人,皮肤水嫩,长相同二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的区别便是,眼尾多了几条纹。
没特地去做医美,只为了更搭配蒋延庆。
在她还在擦水乳的时候,对方已经出了房间,拐到三楼的厨房。
这儿的厨具虽然不常使用,但佣人都有清理。
冰箱每到一定时间,都会进行一番整理、填充新鲜的食材。
此刻,蒋延庆正在中岛台上清洗食材。
俩个人的早餐不需要太过丰盛,煎了两份鸡蛋,简单做了个三明治。
赵文青整理完毕,去到一楼的时候,没发现人。
才明白过来,对方也许是去了三楼。那儿有厨房,只不过鲜少使用。
等她上来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他的踪迹。
“都收拾好了?”
蒋延庆将滑下的袖子,又往上折了折,将摆盘好的食物端到胡桃桌上。
“嗯。”赵文青走到一旁的饮品区,拿了两瓶牛奶过来,“你是不是订了今天的机票了?我刚才看手机有发消息提醒。”
蒋延庆:“嗯。”
“下午我们去西安。”
“怎么了?”她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尖端,“是合作的事吗?”
“不是。”蒋延庆拧开瓶盖,放到赵文青的桌前。转而才给自己拧开,咽了一口稍微偏甜的奶后,“买了俩张演唱会门票,就当是去散心的。”
“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你以前喜欢过的人。”
“真的?”赵文青面露惊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当然要不知情了。”蒋延庆放下手中的牛奶,咬了口三明治,“太久没做了,味道还行吧?”
“当然。”赵文青看着餐盘,笑着说,“难为你还切个小番茄,当作摆盘呢。不过口感不错,和你以前的厨艺没什么差别。”
“是吗?”他哼唧两声,却对这番话很受用,“不过我们中午就要出发了,待会等东西收拾好了,再在外边的餐馆再简单吃一下。”
“行。”
“你买的是今天晚上的场次吧?”赵文青将三明治咽下去,“那我吃完了,就去收拾一下行李。免得时间上来不及。”
“嗯,我和你一起。”
收拾出行需要用的物品的时候,赵文青没忍住数落蒋延庆,“早知道今天要出门,昨天晚上就不该做了。都怪你。”
他听着这话,没忍住笑,“其实昨晚本来也没打算做的。”
“所以说,还成我的错了?”
“当然不是。”
“这还差不多。那你早上,为什么还……”
“情难自己。”他说,“下意识的反应。”-
飞机落地,已是晚上六点多钟。
赵文青同蒋延庆先去下榻的酒店,将行李安置妥当,继而才赶赴演唱会现场。
现场已经开始安检了,排队就排了好一会。
安检过后,俩人在内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时间在音乐声中,流逝得飞快。
现实和青春重叠,歌还是从前的歌。
只不过唱歌的人,还有歌中的情绪,似乎已经变化许多。
避免拥堵,赵文青拉着蒋延庆提前离场了。
临走前,难得拍照发了个朋友圈。自从工作后,发的日常大多都与工作有关。
很少这么富有生活化的日常碎片。
出场馆后,因为演唱会尚未结束,周围人流不算拥堵。不过俩人还是走了好一会,才打上车。
这种在晚灯下暴走的情形,已经许多年不见了。今夜,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时间不早,商场内许多店铺已经关门了,赵文青和蒋延庆在附近一家海底捞,简单吃了顿火锅。
平日里如果不是蒋珈禾央求,她同丈夫单独出来,很少会点这类餐饮。
赵文青将ipad递给蒋延庆,自己则滑动手机。
方才在场馆内信号不好,现在到这儿,果然好了许多。
才发没多久的活人感朋友圈,已经十多个点赞了。她刷着手机,看着好友发来的消息,“刚才我发了个朋友圈,陈睫他们说下次出来的时候,记得也约上他们。”
“嗯?”蒋延庆正在点单,眼也没抬,“这种事,连女儿的份都没有,更何况他们。让周赴渝自己关注去。”
赵文青难得觉得他有点儿幼稚,“喏。”她笑着将手机递到他面前,“你来回复。”
说笑而已,没想到蒋延庆还真接了过去,并替自己回了过去。
不过不知道回复的是什么,他消息发送过去,就息屏放在一边了。
“今天晚上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在周围景点转转?”他问,“要去参观兵马俑吗?”
“我都行。”
话刚落,原本的黑掉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珈禾打来的。
第39章 39手札本里的秘密。
蒋珈禾这几天在家不是躺尸,就是东逛西逛的,或者是抢着帮忙干活。
白天累得够呛,晚上沾床就着。白天无所事事,晚上就会失眠。
回到爷爷奶奶家,至今差不多快半个月了。住的时间久了,新鲜感褪去,日子也渐渐变得无聊起来 。
只是从前她觉得无聊的时候,还有宗少钦陪自己解闷。要么出去嗨一天,要么一块儿双排,驰骋于峡谷中。
虽然总是吐槽他打游戏,但有时候心情难过时,两人双排打一下还是挺好的缓解情绪的方式。
操控手中人物A人,看敌方死于自己技能下的成就感。
想想,就还是挺爽的。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宗少钦给自己发过几条消息,答应了一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和从前一样相处。
而她看见了消息,却没有回复。以至于现如今,两人间的对话框已经许久没有更新消息了。
蒋珈禾躺在床上,身体摊成“大”字形。
仰面看着吊顶的灯,在过窗的风中,灯绳轻轻晃动着。
在心口叹了口气。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她自己,答应的是他。眼下,她自己却无法做到。
只会一昧地逃避-
某天,蒋珈禾再次登录游戏,刚一上号,就有好友邀请组队。
她还没细看,下意识点了勾,一下子就进入对方组建的房间了。
还没等她退出去,对方先发制人,“蒋珈禾,不至于吧?上次谁说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最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上号打游戏,也不叫上我。”宗少钦一副贱嗖嗖的语气,“到底谁更介意啊?”
“谁说的。”蒋珈禾隔着网线,都能想象到对方吊儿郎当的模样,原本的纠结顷刻散去几分。立马回击,“那还不是因为我回到爷爷奶奶这儿了,网太差,消息转不出去。”
“嗯。”
宗少钦静静看着她编,“开黑不?”
“go。”
兴许是凑巧,又或许是宗少钦的技术带飞。
这把开局顺风,从开始到结束,敌方水晶十分钟不到就推过去了。
和上次被敌方虐菜,花的时间差不多。
结束后,宗少钦通过组队麦询问,“还要继续玩吗?”
“不了。”
蒋珈禾本打算默默退出的,临走前,还是通过话筒回复了对方,“暂时有点事,下次再玩吧。”
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
两秒后,他“嗯”了声。
蒋珈禾迅速退出了组队,那种无形的尴尬与不自在,瞬间又蔓延了全身。
她能感受到,时至今日自己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好像不去想,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一样。
可现实不会教人说谎。
这次回爷爷奶奶这儿,名义上是静心,实则是逃避问题。各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块儿,说不清,却很难受。
如果回家了,那就要开始直面现状了。
刚结束一把游戏,原本愉悦的身心,在这儿一刻在脑海里乱成一锅粥了。
蒋珈禾躺在床上,点开手机朋友圈,开始无所事事地浏览着。
刷着刷着,竟然发现赵文青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图片下方还附带上了地址。
那是西安的一个体育馆。
这是去听演唱会了?
看到这儿,蒋珈禾果断给赵文青打了一通电话。
响铃两声,电话便被接通了。
她翻了个身,脑袋枕在枕头上,“妈妈,你和爸爸是出去玩了吗?”
“嗯。”
“你都看见我发的朋友圈了?”赵文青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等我放假,咱们一家人再一块儿出去。”
“过几天吧。”
蒋珈禾起身,“我还有事,就先挂啦。你和爸爸玩得开心。”
说完,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嘟——”的一声,便切掉了通话。
原来自己不在家时,爸妈的生活多姿多彩。
果然,从前的那些所谓的不美好,全是自己臆想、脑补过头的产物。
爸妈实则相爱无比,生活比起她这个年轻人,丰富多了。
人到中年,大多数夫妻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爱情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逐渐化为亲情。
日子相安无事的过着,生活却也越渐平淡如水。
而她的父母,人到中年,还存在着夫妻生活。就那天晚上那个架势,大概还是比较频繁的那种。
自己在此之前,一无所知。
并且疑神疑鬼。怀疑爸妈情感,疑心他们一方是否出轨亦或早已协议离婚。
现在想想,蒋珈禾觉得大概他们当时估计也挺不能理解自己那些无厘头的想法。
……-
人的情绪感官丰富。光是回忆,那天的场景像是在脑海中又复现了一遍似的。
虽然仍有尴尬,但比起最初的头皮炸裂,渐渐的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蒋珈禾长舒了口气,劝解自己要用平常心看待问题,并且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
回来距今,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多天了。再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一开始或许还能找找理由。当时间久了,不管是爸妈那边,还是爷爷奶奶这边,迟早都会引发怀疑。
毕竟这么多天没有回去,也没怎么和他们联系。
正常人心里,都会产生怀疑的吧?
看来还是要两边来回跑,这样看起来才会正常一点。等到时候上了学,住校就好了。
寒暑假再回来,就不会有这么多需要担忧考虑的问题了-
隔几天后,蒋珈禾打算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了。
不过怕出现那夜尴尬的场景,回家的前一天,她已经给爸妈打过招呼了。
回家后,一切又同往常般运转起来。
这几天,蒋珈禾偶尔会上线同宗少钦老样子打打游戏。
不过从前两人组队,都会开语音,这几次她都没再开语音了。
两人段位不匹配,因此打的都是匹配。
蒋珈禾如果选择了法师,宗少钦就拿打野。如果她拿了辅助,他就去拿射手。
总归,和从前打游戏时一样的操作。
蒋珈禾没开麦,宗少钦还是一如既往,只是话头比从前少了许多。
会提醒她吃血包,会提醒她有人埋伏在草丛里,也会在危急关头来救她性命。
静静打完一局游戏后。蒋珈禾如果不想再打了,就会取消准备,直接退出游戏。如果还想继续,就会等待宗少钦点击开始。
如此几次后,两人配合也算默契。
至于裴青寂,自从两人结束师生补习关系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某次饭桌上,在妈妈和杨阿姨的谈话中,她无意间了解到,裴青寂已经顺利毕业,并且进入航天局工作。
不过具体从事的职务,则涉及到保密性。她们也都不知晓。
日子这样得过且过着。两天后,蒋珈禾的录取通知书寄送过来了。
当天晚上蒋延庆开车载着他们回的老宅吃饭,将这个消息当面告诉了俩位老人。
大家都挺高兴,在蒋珈禾吃完饭离席的时候,他们简单地商讨了一下升学宴的事。
蒋珈禾兴致缺缺,自从了解到了那么一点关于裴青寂的消息后,感觉自己开始郁郁寡欢的。这种情况,很不对劲。
她早早躺下了。
昨夜下雨,雕花窗外雾蒙蒙一片。
月亮今夜未上树梢,空调的凉风混杂着潮湿的晚风,整个人似乎都润泽在这自然中。
蒋珈禾偏头发呆,直至视线慢慢聚焦于书桌。
立式书架中,有一本牛皮手札本。
属于妈妈的。
这是她当时在箱子里清出来的,当时是因为好奇,所以才取了出来。
但又觉得这里面毕竟属于妈妈年少时的记忆,她不该不过问对方意愿,就私自打开看的。
可这一刻,就好像里面有什么秘密一样。
她也想知道,妈妈在和自己一般大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烦恼吗?
还是说,里面记载着的是怎样的童年轶事呢?
蒋珈禾想到这儿,最终还是坐直了身体。
掀开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穿上拖鞋,起身来到
书桌前。
她从架子中取出本子。
这是一本牛皮封的手札本。
蒋珈禾动作放轻,打开卡扣,翻开了第一页。
时光的老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潮湿的灰尘味。
上面用黑色钢笔写下的字迹,已经开始氧化变色。
每一页的纸张,因为文字与时间的磨合,而逐渐富有故事感。
其一:
人生很短,老师让我们每个人准备一个日记本。不用上交,每天写写自己的发生的事,或者感悟心得就好。
也不知道写点什么。
那就从今天开始记录一下生活吧。
昨天下了雨,今天天气太凉爽,早上差点迟到。
急匆匆地跑出门,却不小心踩进泥巴地了。裤脚都是泥巴,鞋子也湿透了。
难受。
1995.8.24
……
其十四:
今天换了新学校,同学们都很热情。和从前的同学们大相径庭。原来,友谊也可以如此美好。
1996.4.24
……
其二十:
班里不少同学都来了例假,但我还没来。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过,女生们好像都羡慕我这一点。因为没有什么忌口,想吃辣的就吃辣的,想吃冰的就吃冰的。
关于这一点,好像真的还挺不错的^_^
1998.4.9
……
这里面大多都是平淡日常的记录,并非系统的记录,时间上面比较零散。
尽管如此,蒋珈禾透过文字,似乎能想象到少时的妈妈,在写下这段文字时是何种心情。
不知不觉,纸张已经翻阅过半。
其二十四: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例假来了,肚子好疼,爱吃的冰激凌吃不了了。
妈妈又不在家。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糟心的事。哥哥发现我偷吃了许多冰棒,教训了我一顿。
却又是他跑去给我找棉片,以及传授我关于这方面的理论知识。
真的好尴尬,恨不得挖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
1998.8.8
第40章 40“我爸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时间过得飞快,升学宴很快到来。
宴会具体的举办位置,是老太太同老爷子商定下来的,就定在从前蒋珈禾过生日使用过的人民大礼堂。
请帖早早地发了下去。
蒋珈禾思虑再三,最终还是给宗少钦和裴青寂都发了条消息。
不过后者因为工作的缘故,也许曾经的联系方式已经搁置了,她并没有得到回复。
说不失落都是空话,可也没去纠结太久。
至于宗少钦,在她消息一发送过去,两秒不到的时间,对方的消息便弹了进来:【行。】
顺带发了个地址过来,【到时候记得来。】
蒋珈禾有点好笑:【知道了。】-
回爷爷奶奶家,也不算什么都没学到。
在家的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蒋珈禾跟着妆教博主,学会了如何化高级且清透的妆容。
升学宴的礼服,是蒋延庆托人根据女儿的设计图,在法国定做的。
浅蓝色的抹胸纱裙,透明的蓝色系带缠在脖颈,搭配栗色的长卷发,仿佛坠入凡间的仙子。
为此,蒋珈禾换上长裙后,给自己量身定制了一个既符合氛围,又具有夏天凉感的妆容。
像是炎炎夏日的一杯气泡水。
哪怕不品尝,仅是观赏,就很清凉。
今天来了许多客人,蒋珈禾换好礼服,让化妆师根据自己描述的妆容上好妆后,同赵文青他们一块儿早早地便抵达会场。
今天来了许多人,她陪在爸妈身边,同那些过来祝贺的叔叔阿姨们,进行友好沟通交流。
碰见宗少钦时,蒋珈禾起初还有点儿不自然。毕竟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好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虽然平日在微信中,也有发消息,可见到真人的这刻,不免还是有点尴尬。
索性蒋延庆和赵文青正在同宗少钦的父母聊天,视线并未注意到他们俩人身上。
她尽量用着轻松且傲娇的语气询问,朝宗少钦摆了摆自己的裙子,“怎么样,我今天好看吧?”
“嗯。”
宗少钦垂眸。
蒋珈禾的裙摆,犹如日光下,深海中最温柔的碧波。
只不过,不及她此刻明媚笑容的万分之一。
于是也笑说,“你什么时候没好看过?”
夸赞的话,如果放在从前,蒋珈禾大概像只高傲的猫咪。可此刻,她一噎。
稍仰颈看着面前人。
因为场合的缘故,对方的衣着比起日常穿搭略显正式。
简单的白色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的西装裤里,头发比起上次见面,剪短了一点。
尽管如此。阳光下,少年感十足。
半弯腰,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微眯着看她。
明明和从前没太大区别,可哪哪都怪异得很。
蒋珈禾别开眼,尽量用无比自然的语气同他闲聊。
只是眼中的勉强,被宗少钦一眼看穿,他语气凉凉,“你要见到我笑不出来,也别勉强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最近在你爷爷奶奶那待了一阵子,好点了吗?”
“嗯。”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记得今天是重要场合,控制着手中的力道。
松开手时,蒋珈禾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掉,“过几天,就是我的升学宴了。地址已经发你了,记得来。知道吗?”
有来有往的对话中,好像又回到了上学那会。
蒋珈禾心中的不自在,驱散几分。
她乌黑的眼睛直视着眼前人,拖着语调,“知道了。”
宗少钦的高考分数比她高一点,录取院校为上海交通大学。两人校区就隔了3公里,车行不过十分钟。
当初还没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们也曾讨论过未来志愿填报这件事。
参照往年的一分一段。
宗少钦虽然无缘清华,距离北大虽然也差了一点,但可报名参加北京大学下办的竞赛。
入营后便可步入本校。
那几天,蒋珈禾虽然没怎么同宗少钦聊天,不过对于这件事,还是关心过。
只不过可惜的是,宗少钦说考试失误了。
能上北大比较冷门的专业,但不是特想去。于是退而求其次,这才来到了交大。
“你今天有其他事情吗?”宗少钦站直身体,睨问她,“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两个聊聊?”
“今天……嗯……可能……”
蒋珈禾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文青叫走了。
今天来了许多长辈、亲戚,她作为主角,自然需要待在爸妈身边,招呼今天前往的宾客。
同宗少钦聊天的这一会工夫,已经有人在找自己了。
“再说吧。”
丢下这句话后,心下轻松许多。顾不及看他什么反应,匆匆地离开了-
这次升学宴,来的人物比较多。
有家里的一些长辈,也有蒋珈禾的一些好友,还有一些则是父母日常联系的朋友。
再要麽,就是一些商场上友好往来的合作伙伴。
蒋珈禾对于爸妈的好友,认识的并不多。
一群陌生的面孔中,难得瞧见了熟悉的人。有周赴渝叔叔、陈睫阿姨,程宿茗叔叔、舒雅阿姨……
哦?竟然还有那个在挪威小镇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叔叔。
原来,他已经回国了。
“爸爸,谢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蒋珈禾看向不远处交谈甚欢的男人,转脸问身边的蒋延庆,“我们不是才在挪威见面没多久吗?”
“前阵子。”
蒋延庆端起杯子,同过来打招呼的好友碰了杯酒。
抿了口酒,视线顺着女儿说的话望去,没什么起伏的语气,“那次你周叔叔举办的聚会,其实就是给他举办的接风宴。”
“原来如此。”
蒋珈禾点
点头,心中却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简单的致辞过后,宴会正式开始。
蒋珈禾作为主角,没吃上几口饭。或者说,心思压根就不在此,视线一直往谢斯风的方向瞥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场,在同长辈们打过招呼后,她找了个机会偷偷离开了。
找到谢斯风的位置。趁人离开座位的时候,她悄悄跟了过去。
只不过这种行为,很快就被当事人给发现了。
他在一个拐弯口,特地停下脚步。没有回身,话却是对着身边的人说的,“小朋友,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被你发现了。”
蒋珈禾摸了摸鼻子,从墙后走了出来。
充满希冀的目光,诚挚地看向他,“谢叔叔,我跟过来,其实是有话想问您。待会宴会结束后,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聊一会吗?”
谢斯风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行。”
“外边的咖啡馆,行吗?”
蒋珈禾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当然可以。”-
吃过饭,蒋珈禾给赵文青胡乱扯了个理由,便提早离了席。
她先去衣帽间换了件衣服。
继而按照早前的约定,跑到礼堂不远处的咖啡馆。过去的时候,谢斯风已经坐在那儿等待了。
蒋珈禾走上前,礼貌性地叫了一声,“谢叔叔。”
“坐吧,小禾。”谢斯风两手交叠,支在桌面上,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小姑娘,“到底什么事,让你看起来这么难开口呢?”
他笑:“或者说,你想问我点什么呢?”
“是关于我爸妈的事。”蒋珈禾开门见山,道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件事困惑我很久了,我觉得问谁,都不如问您来得实在。”
“我爸妈……我爸妈他们俩人从前是什么关系?”
如果说这是一个秘密。那么从她出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的光阴。
这十几年中,她也的确被瞒得很好,如果不是那本记载少女心事的日记,自己恐怕也不会有知晓的这一天。
爸妈的那些朋友,也就是周叔叔他们,估计自她出生的那刻,便被打好招呼了。
因此,这么多年从来没漏过馅。
如果爸妈他们不想告诉自己的话,那么她也很难从他们口中探寻到什么。
譬如爷爷奶奶,他们作为家中长辈一定是知情的,可仍选择隐瞒自己。
蒋珈禾只觉得心绪复杂。
“嗯?”
谢斯风对于她这个问题感到讶异,“你爸妈除了夫妻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真是这样的吗?”蒋珈禾语气镇定,“上次我们在特罗姆瑟见面时,我分明听见,你当时问我妈是和她哥哥一块儿过来的吗。”
“而我妈妈,从来就没什么哥哥。”
当初那句没往心中去的话,此刻抽丝剥茧,其实早有迹可循。
发现父母早年竟是兄妹这件事,是那天通过那本手札中知晓的。
在第二十四则记录中便初有苗头,而越往后翻,秘密看似渐渐浮出水面,却也好像更加严重了。
第一百三十四则,也就是最后一篇内容:
哥哥今年马上就要27岁了,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他的身边也有朋友已经结了婚,当时我还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也想结婚了。
那个时候,他看我一眼,笑着说‘是啊,这样我就可以远离你这个小拖油瓶了。’
昨天和妈妈聊天,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准备给哥哥物色一个门当户对,彼此聊得来的姐姐作对象。
也许,她就是我未来的嫂嫂了。
我应该为哥哥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我想,我大概是一个自私的人。拥有的太多,才会害怕这些都只是黄粱梦一场。
未来有了嫂嫂,爸爸妈妈是不是不会再关注我了,哥哥的重心是不是也渐渐地不会再朝我偏移。
是不是慢慢的,我就该边缘化了,就不会再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了呢?
到那个时候,我又该去哪儿?
我不想让任何人成为哥哥的另一半,我不想离开这个家,也不想再次失去爸妈。
蒋延庆,请原谅的我的自私……
2005.1.21
蒋珈禾还记得那晚自己读到最后一则时,那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她如何都无法想象到,这居然是自己二十岁未满的母亲,心中的想法。
这虽只是文字,可她却像是窥探到了妈妈的内心。
那几夜,她整宿整宿地失眠。这件事,她无法去询问任何人。
或者说,即便自己很想知道秘密,可那一刻,在好奇之余,她又想这件事,永远的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如果不是今天碰见了眼前人,蒋珈禾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会将这个于她而言的惊天消息,带进坟中。
消息经过几天的消化,尽管还是很难以接受,却也好了许多。
乃至于,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内心竟然变得如此的平静。
蒋珈禾耸耸肩,“所以您别担心。我想问的,其实是我爸妈从前是什么样子。”
“或者说,他们是怎样才在一起的。”
谢斯风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咖啡,心中也大概明了了,蒋珈禾多半已经知晓了赵文青一直刻意隐瞒的事了。
从上次见面,赵文青展现出的下意识的反应来看。这件事,他们大概隐瞒了孩子,并没有告诉于她。
至于原因。其实不难猜测,换位思考一下,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他不知道蒋珈禾是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件事。
但是,赵文青他们一定是不知晓的。
“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我爸妈的。”蒋珈禾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个秘密,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已经有好一阵了,但我没告诉他们。”
“所以,就算你和我说点什么。”她语气郑重,“请放心,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谢斯风忽而有点后悔答应得这么痛快了,要是被蒋延庆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动手。
叹了口气,“真想知道?”
蒋珈禾:“是。”
“我爸妈……他们究竟是怎么才在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