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随便选择的路冲到了海边,郁九寒看见了正在躺椅上岁月静好的易书南。
果然啊,这该死的缘分。
易书南闭着眼睛享受海风,她换了件轻薄的白色衬衣,和大海正好相配。终于不是那件死气沉沉的黑色衣服,郁九寒还真不太习惯。这样子的易书南不再显得沉默严肃,气质终于和她本身的年纪相配。
郁九寒这才发现,原来她长得也没有那么刻薄到不近人情。
不过现在谁还有功夫欣赏美貌,郁九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对方晃醒:“那张纸条你还留着了吗?”
“纸条?”
没弄明白情况的易书南下意识地皱眉,这动作让郁九寒更加烦躁。
她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扯着就往后勤处走。急匆匆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易书南*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条:“还留着。”
看着郁九寒欢欣鼓舞的样子,易书南却不觉得值得乐观。
果然,第一名的证据摆在了面前,后勤处的负责人也是不肯承认的。她含糊其辞地找着理由,又拿其它条件搪塞郁九寒。
“因为您当初离开了现场错过了颁奖,所以后面的就顺位向前了,我们不可能因为您的错误更改排名。”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郁九寒很生气,她一想到自己的小甜甜要被其他人带走了就想发疯。
就在她要化作暴虐恐龙摧毁一切的时候,易书南拦住了她。
“你的奖励被别人贪了,”易书南说,“工作人员不可能出这样的错误,肯定是有人想要贪下奖品才利用了漏洞。”
郁九寒一愣,她反应过来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不然一开始都说好了,还留下了联系方式,第一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说起来她们这一组,自己暂时没有背景,易书南又是和家里决裂的人,差不多是最好得罪的一批人了。
“该死,你们是怎么办的事!那我的损失谁来补偿!”
一想到小甜甜就此离自己远去,郁九寒的心都要碎了。
“别为难工作人员了……”
郁九寒猛地回头,一把抓住了易书南的领子:“我现在很生气,我快气死了,凭什么能从我手里拿东西!我不管我就是要发火,你是大善人心疼人家打工的,不如连我一起心疼了,就替她受我的气行不行啊!”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易书南抬起了眉毛,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跑两步就泄气的人的身体里居然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她握住了郁九寒的手腕,第一个反应是这手腕太纤细,没有锻炼过的痕迹,猛地剧烈运动也许会扭伤。
“你不是认识张言一吗?”易书南说,“她是主办人的女儿,你找她帮忙主持公道吧。”
郁九寒一愣,松开了她。
“你还算有点用处。”
“说话礼貌一些不好吗?”易书南整理了一下被拽乱的领口。
“呵呵。”郁九寒很不客气地翻着白眼,把电话打了出去。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立马换上了高兴的表情:“喂学姐?张言一在你那边吗,我找她有事。”
“哈哈,难得给我打一次电话,居然是想找别人吗?”
“不是,学姐,额……”
郁九寒急得团团转,她不想学姐误会什么,但事态实在是十万火急。
“怎么啦,你不是和她刚认识吗,找她能有什么事。”学姐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过来,变得更性感了,“还要通过我来转接,真是的,我都要吃醋了哦?”
小甜甜重要还是学姐重要,她似乎陷入了难以抉择的人生困境。
就在郁九寒已经急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向芷笑着说不逗你了。
“张言一就在这边,我把手机给她。”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郁九寒捧着手机把事情的经过跟张言一说了,张言一听了很仗义地表示这事咱立马给你办妥,然后过了没多久电话再打回来,她的语调却没有那么自信了。
“不好办啊,这个事……”
张母拿出四十万的手表来是做人情的,不是大方地扔出去谁想要给谁的。让宴请的圈子里的小辈们拿走自然不成问题,但要让间接邀请来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拿走就有些亏了。
张言一试图帮朋友找回面子,得到的答复也只有一句:随便拿点东西补偿就行了,别太贪心。
这些二世祖们每天能潇洒地享受生活,靠得还不是家里的长辈,这些个没出息的年轻人一个两个的,哪个有勇气对妈妈说一句不是。
“是易家大少爷拿走了手表,我也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得太僵。”
郁九寒挂断了电话,她知道这下彻底没戏了。
“你……”
易书南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却被郁九寒一巴掌拍下来了。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既然手表已经拿不回来了,再生气也没用?”郁九寒瞪着她,“无不无聊啊你,谁要听这些。”
她的语气很快,没有再在此处停留的意义,郁九寒转身离开了。
易书南看到了她眼眶中的泪水。
看来她真的很伤心。
天色更晚一些的时候,沙滩上了烤肉派对,一群人围在篝火前,一边热闹地聊天一边分发着食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参加。
易秋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新认识正甜蜜的女友打着电话。他就是今天下午在林子里拦住易书南,结果被郁九寒踹了一脚的那个人。
他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不需要客房服务!”他喊了一声,接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宝贝乖,我送你的礼物大概明天就能到了,你一定想不到是什么。”
可是外面的敲门声依然在响,他有些不耐烦了。
“听不见吗,不需要客房服务,快滚!”
笃笃笃。
相当有节奏的声响。
忍无可忍的易秋良一把拉开房门,喉咙一瞬间被辖制住了。
易书南低头看到了正在通话的手机,顺手接过来挂断了电话。
“咣当”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门也被关上了。
“是你拿走了手表吧?”
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平静语气,可易秋良却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他试图呼吸,呼哧呼哧喘着重气,那副样子让易书南感到恶心。
她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一脚踏上他的小腹:“手表,是被你拿走了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
易书南加大了踩他的力气,然后抬起腿,一脚踹在他脸上。易秋良扭着身子歪倒在地,吐出来一口血沫。
“是你拿走的吧?”
“你竟敢踢我!”他捂着脸往后退,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神,“你竟然为了钱财伤害自己的手足吗,神会唾弃这种行为!”
“我并非想伤害你,而是在教育你。”
易书南一步步地逼近。
“你做错了,就该受惩罚,好让你不至于犯更大的错。”
“今日为了一己私利贪下别人的钱财,明日说不定就要为了利益舍弃他人的生命。你应该长点教训,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又是不该做的,哥哥。”
“我想上帝也会认可这种行为。”易书南蹲在了他面前,“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第一名的奖品,那块手表,是你拿走了吗?”
易秋良已经退到了墙角,无处可逃。他崩溃地大喊:“是我拿走了,是我拿走了!但我已经送人了,已经送出去了!你想要也拿不回来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易书南叹了口气,伸出手:“卡给我,你多少该补偿些吧?”
易秋良不敢再忤逆这个疯子。对,疯子,易书南绝对是个疯子。她是一位虔诚的信徒,这却并不耽误她使用暴力。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她的逻辑能够自洽,每次都能找到新理由。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易书南不想再在这停留。她向门口走去,而易秋良也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被父亲赶出了家门还能这么蹦跶。可恶,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个高傲的女人死死踩在脚下,让她知道自己的地位。
走到门口的易书南突然回过了头,吓得易秋良差点叫出声来。
“稍微名贵些的手表都要贪别人的才舍得送出手,我记得你以前是玩车的吧?”易书南的目光仿佛一把刀子,“怎么现在周转不过来了?哥哥,你又去赌博了吧?”
易秋良顿时感到如坠冰窟的恐惧。
易书南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他多谈。随着门砰一声关上,易秋良腿一软跌坐在床上,满头大汗,不住地喘息。
洁白的月光下,易书南一个人走在林间。
四周十分昏暗,而她融入得很好。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捻了捻手指。刚才掐着易秋良往屋内走,相似的姿势让她想起了教堂那次,她掐住郁九寒的脖颈。
但不一样的是,易秋良沉闷的呼吸和皮肤的触感让她觉得恶心,但是郁九寒……
易书南攥紧了手指。
她之所以掐住郁九寒,是因为她做了错事,她不该在教堂里做那样的事,那是对神的亵渎。
而自己也是出于卫道者的角度,并非有别的目的,也不是因为心虚。
如果郁九寒没做错的话,如果郁九寒不再做错事的话,她也并不在乎和郁九寒和平相处。
想着想着,易书南停了下来。
没有谁在晚上还在林子里乱晃,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风吹着林子的里的树枝灌木,发出呜呜的阴森声音。易书南走到了枝叶繁密的地方,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只有孤身一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无助的神情。
“神啊,这件事是对的吧?”
第32章 一个漂亮宝贝
外面再怎么热闹都无法激起郁九寒的兴趣,现在人世间的一切冷暖都与她无关。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像一块铁板。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郁九寒双手在小腹上交叉,平静又沉重地闭上了双眼:“殉情。”
小甜甜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
如果死掉以后可以重生,那她是不是就有了重来的机会去挽回小甜甜。
她啊,真是个笨蛋。上辈子压根不认识,这辈子相识又错过,只能把永远在一起的念想留到下一辈子。小甜甜,如果可以重来,妈妈绝对不会放弃你。
看到郁九寒这个样子,白凛果就知道她一时半会是闹不好了。
叹了口气,她准备先出门拿点食物。
外面在BBQ呢,食物肯定是不缺的。白凛果沿着石板路走了几步就看见了那处冲天而起的篝火,走近以后,还能看到混在人堆里快活的向芷。
向芷正躺在一个陌生女人怀里,这不是她圈子里的朋友,绝对是上船后才认识的新欢。
看到白凛果,向芷毫不避讳地伸手跟她打招呼:“你好啊小跟班,我们小郁今晚不出来吗?”
“她不想出来,我来拿点吃的回去。”
“这样啊,那边刚在烤牛肉,去拿点刚烤好的回去吧,品质很好。”
向芷看起来很照顾郁九寒,却连问一句郁九寒为什么不出来都不愿。她躺在陌生女人的怀抱里,张开嘴含住了对方递过来的葡萄。
“真甜。”
白凛果看不懂这个人。她知道向芷绝对想泡郁九寒,但是过程中别的享乐也照单全收。她想知道如果今天出门的不是只有自己,而是郁九寒一起跟着出来,向芷该怎么跟郁九寒解释她正躺在别的女人的怀里。
当然,她很有可能完全不会解释,因为郁九寒会在心底帮她解释。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好朋友之间就不能躺个大腿喂个葡萄了吗?
不管怎么说,向芷并非良配,如果郁九寒有一天能和向芷发生点什么关系的话,也早晚会伤心的。她那么喜欢她,到时候会哭得很厉害吧,可白凛果不想看到郁九寒哭。
但是那个易书南更是疯子一个。
“小姐,起来吃点饭吧。我在外面拿回来的牛肉,刚烤好。”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心情吃饭!”郁九寒崩溃地大喊起来。但烤肉太香,她先塞了三块在嘴里。
她要死要活了半天,躺在床上痛不欲生。现在可不是上辈子,几千万的跑车说买就买了。没有钱啊没有钱,老祖母啥时候接您孙女回家啊呜呜呜呜。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顶配,弄坏一个两个肯定不用赔偿,发疯全砸了就不一定了。郁九寒嗷嗷了半天,只敢对着床较劲。
“不是说我以后不用过得那么惨了吗,这还不够惨吗!”
话音刚落,房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推开门进来的是易书南,她一进来房间都变得逼仄了。白凛果相当不喜欢她,如果能有个排名的话,这个礼貌的疯子一定排行第一。
“晚上好,”易书南看着床上撒泼的郁九寒说,“我有东西给你。”
郁九寒脸朝下趴在床铺里,根本懒得理她。
易书南因为她这副没有礼貌的样子皱眉,但还是把一个盒子放到了她身边。郁九寒扭头一看盒子的大小,赶紧匆忙地爬起来,双手捧住了盒子。
“这、这这,这是?”
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她把盒子拆了开来,果然,里面装着一只看起来明明和她在商场看到的百元表并无区别但贵有贵的道理肯定有她不了解的价值在里面的名贵豪表。
岛上是有购物店的,再怎么主张原生态旅游,也得有个地方小赚一笔。
易书南接过郁九寒的手腕,这一次她没有任何反抗,任由易书南把手表戴在自己的腕上,很凉。“咔哒”一声搭扣扣好了,严丝合缝,正正好好,不宽松也不勒人。
这是易书南挑选好的尺寸,让店里的工作人员直接调过了手表的链数,果然是准确的。
“这就是小甜甜吗?”郁九寒深情地抚摸着它。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手表原来那么搭,手腕上冰凉的实物很快被体温通化,留下沉甸甸不适应的异物感。
“小甜甜?”
“就是第一名的奖励,你帮我拿回来啦?”
现在即便是面对易书南,她也乐意给点好脸色。
“不是。”
易书南说:“岛上的商店里不卖那么好的表,这块层次稍微不如它。将就一下吧,这是我能付得起的最好的。既然拿走你手表的人是我兄长,我应该向你道歉。”
“哦——”
郁九寒上扬的眼皮耷拉下来,她晃了晃手腕:“那这个多少钱?”
“……”易书南皱了皱眉,“十几万吧。”
“哦。”郁九寒伸出手腕左看右看,最后点点头:“那也行吧。”
看起来还挺勉强的。
“那东西送到了,我也不多停留了。”易书南起身离开,郁九寒也不准备挽留她。只是对着她的背影稍微补充了一句:“你人还挺仗义的。”
“谢谢。”
易书南的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出了房间。
等她一走郁九寒便相当兴奋地坐起来:“果果,你说小萌萌能卖去哪里啊?”
短短时间里,她已经为这块新表起好了名字。
郁九寒根本不懂表。几十几百块的仿制表和几十万的豪表放在她面前,她认不出谁是谁来,也不觉得哪个更好看一些。区别只有价位上的,谁价格高谁就好。
想要奖品也不是因为喜欢那块制作精美的手表,而是想着二次贩卖给自己赚上一笔。
就算起了名字,那该卖还是要卖的。
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易书南其实还是看不起她的。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点头之交,郁九寒都不是那种值得她欣赏的人。
自私,易怒,情绪不稳定,贪财,瞧不起人,好高骛远。对于郁九寒性格的总结,她只能想出一连串负面词语。
这是当然的,她没有信仰,甚至做那些亵渎上帝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个义人。
易书南不该在背后议论别人,但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她看不起郁九寒,郁九寒越是出现在她眼前,这种厌恶的情绪就越强烈。
她需要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与人为恶,尽量不把视线放在这个人身上。但只要意识到这世界上有郁九寒存在,她就忍不住要感到厌恶。
这憎恶的感情是如此明显,让她挪开视线,让她抵抗触碰,让她心跳加速让她血液上涌,让她的身体做好了全部准备去远离这个人。
这样的不受控制,同样让易书南厌恶至极。
易书南站在淋浴间冲澡,她像要扒下一层皮那样揉搓着自己的皮肤,希望能把这如同诅咒般毛骨悚然的感觉洗下去。
她要做一个良善的人,不可与人交恶。
所以易书南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郁九寒,然后感到恶心。
如果她从来没有认识过神,也许情况会完全不一样,易书南无法想象如果没有神的慈爱和怜悯,她能做出多么过分的事。她想让郁九寒哭着道歉,想让郁九寒再也没胆子出现在她面前,想……
一阵刺痛打断了她的思绪,易书南发现了肩膀上的伤痕。她穿梭在林子里,不小心被荆棘划伤了身体,直到现在才发现。
伤口再度裂开了,流出了颜色很浅的寡淡的血水,很快被水流冲得消失不见。
易书南捂住了伤口,她知道这是警醒。
她的身体是圣灵居住的场所,突然的疼痛让她从刚才越发恶劣的想象中脱离。易书南呼了一口气,知道这种行为也并非神所喜悦。
“主啊,原谅我……”
如果生来有原罪,那么她的应该是愤怒。她总是愤怒着,用不好的想法揣测身边人的一切。
感谢圣灵住在心间,时刻提醒她这是不可以的。
水流从花洒落在身上,再顺着身体流到地面。哗啦啦的声音按照相似的节奏响着,终于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郁九寒正躺在床上,欣赏手腕上的小萌萌。
这孩子也挺可爱的嘛。
表盘是漆黑的,外面一圈框架是渐变的色调,乍一看没什么引人注目的,但是越看越觉得不错。
要不把它留下来也行,现在她的确缺身上档次的行头,等以后见到祖母,那肯定要换身更有气派的打扮。
说起来,她是不是该多留易书南呆会儿?
毕竟易家是唯一能和老家联系上的关系了。如果通过其他易家人连线就更难办了,她又不认识他们,而且之前见到的男的应该就是易书南她哥,也是个一看就烦得要死的货色。
是啦,只能这样了。
绕来绕去半天,还是要通过易书南。
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利用嘛,等她回归有钱祖母的怀抱后就能把易书南一脚踹开了。她还是讨厌易书南的,两者并不冲突。
说起来明天晚上是有酒会的,和这两天在外面放着大声的音乐吵来吵去,胡乱喝酒的氛围不一样。这群带着社交任务出发的富二代们好歹也要演一演,在船舱里放着高雅的音乐办一场正式些的交流会。
到时候把易书南灌醉,那不是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还能拍下她喝醉的丑态当作威胁。
呵,呵呵。
郁九寒可是记得那人喝醉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什么话都能往外倒。
她抚摸着漂亮的小萌萌,因为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起来。
第33章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郁九寒喝了一点酒,不多,刚刚让情绪调动起来的程度。
也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氛围很好,所以就顺着这很好的气氛小酌一杯。上辈子她不常参加酒会,现在才觉得偶尔来一次也没什么不好。到场的人非富即贵,衣着品味通常是在线的。郁九寒看着从身旁路过的人们的衣装,很想把手伸进她们钱包里暖和一下。
重生回来苦日子过久了,人都快要枯萎了。
郁九寒轻轻哼了一声,仰起下巴,把目光放在了易书南身上。
她正在和什么人讲话,是准备认识的合作伙伴吗,在这个时候还愿和易书南交谈,多半和易家本家关系不怎么样。
易书南还真是不死心啊,一天天的,连出来玩想的都是工作。郁九寒都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说到底,她到底是做什么业务的啊。
其实自己也挺忙的,郁九寒摇晃着酒杯,上辈子继承了那么多钱,结果天天忙着给易书南添麻烦,自己的生活还没享受多少呢就卡吧一下子死了。真是忙活忙活白忙活。
郁九寒转动着手腕,手表表盘镶嵌的碎钻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一下子晃得她睁不开眼。抬起头,那盏巨大的吊灯也是这样的设计,无数大大小小的宝石随着灯光闪烁着勾人心魄的光芒。
其实她长了一身懒骨头,本不该那么执着于围绕着易书南去勾心斗角。
郁九寒想过的日子很简单,钱包里面满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挑贵的来,不用担心价格,顺便享受一下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按理说继承了一笔遗产后应该会很幸福的。
她不该年纪轻轻就死了的。
再次享受到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的生活,郁九寒突然开始后悔,上辈子她分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却没有好好珍惜。
现在又要等,可她已经等不及了。
郁九寒走到易书南身边,这人刚和自己上一个聊天对象结束了对话,于是把目光落在郁九寒身上。
“喝一杯吗?”
易书南接过酒杯,却不急着品尝。她皱起眉头端详着杯中酒酿,考虑由郁九寒递过来的酒水是否是信得过的。
郁九寒看到她皱眉就烦。
狂什么狂啊,不会摆别的表情吗,眉毛一拧给谁看呢。
易书南最终还是喝下了那杯酒,她很不情愿的,努力地展示信任。并非她多么信得过郁九寒,而是她的主日学老师告诉过她不要擅自怀疑别人。至少目前为止,郁九寒还没有往酒水里加料的前科。
酒液入喉,味道也没有什么不对。
喝完酒,易书南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我记得我们说过,没什么意外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之前的游戏分组我无法改变,现在却没有规则约束我不能离开,容我不能奉陪。”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郁九寒说:“那么着急走干什么,莫不是真暗恋我,连多在我生边呆会儿都不敢?”
“我之前就说过,”易书南停了下来,“这是误会。”
郁九寒噗嗤一声笑出来。
多简单的激将法,这都能管用。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易书南哪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
上辈子,对啊,上辈子。上辈子她和易书南没有多么熟悉,那时候郁九寒尝试的方法大多是经济上的针对,再不济也要派人去,真的以身入局的次数很少。
那时候她不了解易书南,现在嘛,有一点点了。
她知道易书南恐同,和她的向芷学姐肯定没什么纠葛。所以那些刻骨铭心的恨啊,就显得莫名其妙了。
但是讨厌还是讨厌,易书南这人很烦,太装。郁九寒讨厌那么装的人,一举一动都端着。
“是误会的话就别急着走呗?”
易书南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就是不想被这样纠缠才急着走的。”
虽然这么说,却也回到了郁九寒的身旁:“找我有什么事?”
“喝一杯?”
看着再次被推过来的酒杯,易书南摇了摇头。
“怎么,第一杯都喝了,还怕我在第二杯里加东西。”
“不,”易书南说,“饮酒要适度。”
郁九寒笑了:“上次你就喝醉了,还说这个。”
“所以上次我失态了,算是给我一个教训,好在没有弄出更大的乱子。”易书南一本正经地说,“神的戒律无论哪一条都是有道理的。”
郁九寒看着她正经的模样,只觉得无趣。
人怎么可能无聊成这样的,肯定是装模作样的表演吧,都是有欲望的动物,拿着神的戒律当作行事准则,到底有多少禁忌。
被压抑的情感肯定会从别的地方发泄出来,郁九寒记得上辈子易书南就是个商业手段特别狠的人,谁敢挡她的路。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每日餐前饭后祷告,适度饮酒,周日停止工作去做礼拜。
好笑不好笑。
郁九寒喝了一点酒,有些兴奋。
她突然凑近了易书南,压低了声音问:“我听说教徒是不允许自*的,真的假的?”
易书南猛地往后一退。
“你,你在说什么?!”
“嚯,看这反应应该是真的咯?”郁九寒一脸调侃地撑住下巴,“那你到底有多虔诚,活那么多年当真一次也没有过吗,真的假的?”
“你……”易书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这是骚扰……!”
“啊哈哈哈哈。”郁九寒笑出了声,“嗯对,我就是,你找人来抓我吧。”
无赖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
郁九寒整个人倚进了椅子里,翘起了腿,露出了看不起易书南的戏谑表情:“不正面回答我吗,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虔诚吧?”
“不可理喻。”
易书南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嗯,这还有点意思。
看来易书南不是那种正经到死的人,轻易一逗就恼羞成怒。她果然是假正经吧,只要戳中她不愿面对的那部分欲望,她就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跺脚。
今天白天的时候,游艇开进看不见陆地的大海,据说运气好的话,能在这里看到鲸鱼。
没有特别安排的活动,反正船舱里的娱乐室够多,总不会让你无聊的。钓鱼也可以,海钓能钓上来在淡水中少见的大鱼。
郁九寒对钓鱼没有兴趣,她没有耐心一直等下去,但向芷很喜欢。
“花一段时间去等待,在上钩的瞬间产生的快感是无与伦比的。”向芷说,“而且很快可以去钓下一条,每次都非常欣喜。”
可郁九寒只有在鱼饵刚下水时感到新奇,随着一段时间内没有鱼上钩,她就觉得这样的等待没有意义。还不如去做点别的事,同样可以高兴。
但这是上船以来难得能陪在学姐身旁的时间,所以她按耐下性子去等。
在片场门口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那时甚至看不到向芷的身影。而现在有学姐陪在身边,这样幸福的时光根本不该是用“等”来描述的。
可是看不见的时候还有一个期望,现在郁九寒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她以为收到学姐的邀请,能和学共度一段美好时光。结果两人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相处,像现在总算坐在一起了,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本来她是一个看到向芷就能满足的人,上辈子跟线下那么辛苦也只是为了隔着人群看她一眼。
但是现在能看好多眼了,却又觉得不够了。
唉。
她想让学姐别和其他人聊天了,别管那条不知道能不能上钩的鱼了,多和她说说话不好吗。却也知道学姐没有义务一直陪着她聊天,况且真要聊点什么,她也只会紧张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弄得不尴不尬的。
怎么会这样呢。
郁九寒无聊地把玩着腕上的手表,感受它冰凉却很快被体温同化的温度。坐在这什么都不干的话实在是太枯燥了,她的所有情绪都被抚平了,连刚得到小萌萌时的兴奋感都感受不到了。
“怎么,不继续钓了吗?”向芷扭头看向突然站起来的郁九寒。
“啊,我……”
郁九寒有点紧张地捻了捻手指。
“觉得无聊了吧,没关系,我理解的。”向芷迎着海风整理着头发,“你看之前钓鱼的几位都回去了,有相同兴趣的人也没有那么多。”
不管怎么样,学姐还是很温柔的。
郁九寒觉得有些愧疚,她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无聊离开。她想去船舱里打桌球,自从重生回来就再也没打过。
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已经有了别人。
她感到有些没意思,所以在晚上的时候喝了一点酒,不多,肯定不至于醉。
总是喝醉的话也太伤身体了吧,本来酒精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在想是否真的有命运一样的东西在指引她做出选择,就像她现在对易书南产生的那么一点好奇,是因为这两天的相处,还是因为别的东西影响了她的心境。
……
管它呢,郁九寒晃晃脑袋,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全都是她乐意!
郁九寒又喝了一杯,也离开了船舱。
今夜海面相当平静,风力很弱,吹在身上只能撩动发梢。
易书南就站在船头,两只手搭在护栏上吹风。
“喂。”
听到郁九寒的声音,她扭过了头。这十几分钟里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吹着风想了什么,总之易书南的神情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这些事要在神的祝福下去做,”她说,“新人们在教堂里得到神的见证之前,不应该偷尝禁果。”
郁九寒甚至需要反应一段时间才能明白这究竟是在指什么。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连这都要祝福?看来你的神也不怎么正经啊。”
第34章 你的神在看着呢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易书南很严肃地在生气,“祂是全能无所不知的神,万事万物都要在祂的祝福下进行。”
“哦。”
郁九寒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她伸手拽了一下易书南的衬衣下摆:“你会戴衬衫夹吗?”
“你又干什么。”
易书南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弄疼我了,”郁九寒撇撇嘴,“上帝在看着你呢。”
易书南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缓缓把手松开了。
“所以你会戴衬衫夹吗?”郁九寒把手放在她的腰胯和大腿上摸索。
“现在没有,别摸了。”易书南叹了口气,死死皱着眉毛。
恶心。
如同一只伸着爪子的猫被扔在心头,毛绒绒堵在胸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还在不住地抓挠。易书南不知道郁九寒怎么能如此不知廉耻,能那么理所当然。
好想直接把她丢进海里去。
“现在没有,意思是有时候会穿咯?”
易书南偏过头不看她:“嗯。”
“嚯哦——”
“你不要乱想,衬衫夹是用来固定衬衫下摆的配件,能让衣着看起来更整洁稳定……”
“我乱想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郁九寒点着易书南的胸口,“哦吼,你懂的还挺多嘛,还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呢。”
易书南觉得头很疼。
她本来不是那么易怒浮躁的人,但是看到郁九寒就会觉得心烦意乱,没法冷静下来思考。
淡定一点,越是慌张越是着了她的道。郁九寒就是个性格恶劣的人,开着无下限的玩笑,目的就是为了惹人生气罢了。真跟她生气反而落得下风。
“那你是戴的时候多一点,还是不戴的时候多一点?”
“为什么要问这个,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嗯,确实和我没关系。”
郁九寒推开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拉开了。凉爽的海风灌了进来,终于让躁动的空气流通,让人能有一席喘息之地。
郁九寒不说话了,她正在玩自己的指甲。
她没有做美甲之类的,指甲剪得圆滑平整,涂了一层护甲油。甲板上的灯光不如船舱内明亮,但郁九寒手腕处那块手表表盘上镶嵌的宝石依然反射着夺目的光泽。
现在她什么都不说,易书南还是不觉得轻松。
只要站在这个人身旁,就有什么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如同被关在一辆汽油味很大的封闭车厢里,易书南觉得十分恶心。
“我要回房间了。”郁九寒看向漆黑一片的大海,似乎是感到了无聊。
下一秒她再次望向易书南的眼睛,灰色的虹膜给她的面孔增添了许多异域感,不过郁家人祖辈上其实并没有外国血统。
“你要跟我一起吗?”
是询问,也是邀请。郁九寒看着易书南的眼睛,看着她平静面容下一闪而过的惊慌,没有给对方留更多思考的时间,转身往船舱内走。
郁九寒并没有想太多。
她只是在片场门口等了向芷许久,终于接到了邀请却感到被冷落后产生了一丝疲惫。
学姐那么温柔那么好,但是不能分出更多的特别来给她。
郁九寒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她很惊讶自己的喜欢能持续这么多年。
那么现在还喜欢学姐吗,她想还是喜欢的。毕竟之前还兴致冲冲地喜欢了那么久,就在昨天还满心欢喜地想和学姐分到同一个组游戏,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可能做得到嘛。
她只是觉得有另一种情绪蠢蠢欲动,她期待更独特一点的回应。
好吧,郁九寒笑了笑。她只是在暗恋了学姐很久之后,开始享受起被暗恋的感觉了。
至于脑海中偶尔浮现的碎片记忆,心理暗示一样的低语,还有主角啊配角啊恶毒女配什么的,郁九寒才不在乎。她不是会在一件虚无缥缈的事上纠结到死的性格。
从前她不在乎恶毒地给易书南添乱会遂了谁的意,现在也不在乎跟易书南缓和关系会遂了谁的意。
所行所做所思所想皆出于本心,郁九寒坚信自己是主角才对。
“所以,你还是跟来了。”在房间门口她冲易书南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算不上多友好,甚至有些嘲弄。“没关系吗,你的神在看着呢。”
易书南意外地镇定:“只是好奇你想说什么,就算我主我神看着又如何,我必不偏离祂的道。”
郁九寒轻声笑了笑,嘲笑的意思更大。
推门进屋,她潇洒地坐在柜台前,给易书南倒了一杯酒。
“喝点?”
密闭私人的空间让易书南没再那么抗拒,她接过了酒杯。
郁九寒得意起来。
哼哼,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把她灌醉。
“你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易书南轻轻酌饮杯中酒,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杯子:“我想你不会因为那么无聊的原因特地过来骚扰我吧?”
“我就是那么无聊不可以吗?”
易书南没有接话,她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她已经适应了郁九寒的节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惊慌失措。既然主动找上来的并非自己,那么易书南完全不用着急,静下心来等就是了,郁九寒会忍不住开口的。
果然,先沉不住气的是郁九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老奶奶,年轻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两人一起闯荡,家里的小辈现在还有联系。”
易书南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小时候跟奶奶一起见过那位老人,但是后来联系已经没有那么深了。两人观念不和,这种不和随着两位老人岁数的增加变得更严重,只有年轻时放不下的情谊还促使着两家在过节的时候偶尔联系。
这么说来,那位老人好像是姓郁的。
郁这个姓没有那么常见,而老人的女儿叛逆离家出走的事,她当年也有所耳闻。
郁九寒这时候提起那位老人,二者之间的联系不难猜测。
但是……
易书南思考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郁九寒不喜欢这个表情,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易书南。
易书南的眉头皱得更深。
“摆出那么难看的表情是给谁看的,”郁九寒嫌弃地说,“跟我讲话的时候表情就得温柔点。”
易书南无奈地叹气,她真的服了郁九寒了。
揉着自己的眉心,她试探着说:“你的意思是,你是那位老人的孙女?”
“就这个意思。”郁九寒打了个响指,“但你也知道老人家犟的很,现在还不愿原谅我离家出走的妈和小姨,也不认我这个孙女。可是血浓于水嘛,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多可怜啊,我还是想跟老人家见上面,交流交流感情。”
易书南不知道在想什么,即使在揉着眉心,眉毛也不由自主地往中间蹙。
“她老人家可有钱了,要是我能和她相认,怎么也得给亲孙女点股份和钱吧。你不是缺钱吗,要是能帮我和祖母联系上,分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画饼嘛,怎么香怎么画,其实郁九寒根本没那么好心,也早忘了易书南现在那么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害的。
到时候要是易书南愿意在她面前学小狗叫,那给她几个子儿也不是不可以咯。
郁九寒一摊手:“咱们两家本来就亲,只是因为地域太远近来生疏了。但我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习惯了这里的水土,我不会去其它地方,所以我们两个人将这份联系再搭建起来不好吗?”
说得倒很好听,但易书南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她保留着自己的态度。
郁九寒却像她已经答应了似的举起自己的杯子往易书南的酒杯上一碰,然后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
“你很急着劝我酒。”易书南抚摸着杯沿,里面的酒液因为刚才的碰触掀起了一层层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为什么呢,你想把我灌醉,然后套出什么秘密来吗?”
她仍然没有多信任郁九寒,但既然郁九寒跟她谈合作,那么事情就回到她熟悉的场合来了。
而且这一次郁九寒是被动的那方,因为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她们能够合作的基础就是郁九寒能在郁老太太那拿到一大笔资金,而这都还是未知数。
已知郁九寒本人没有人脉接触到郁老太太,而且似乎也没本事自己发家创业后,也就是说,自己是郁九寒唯一的依仗。
那么就有很多可谈的了。郁九寒能出多少钱,以什么形式出资,拿多少股份占多少分红,又有多大的决策权。如果她不能在郁老太太那拿到钱,又该怎么出资,或者说怎么支付她作为中间人引荐的报酬。
尤其是后者,易书南并不看好郁九寒。郁老太太的亲女儿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郁九寒这个和老太太没有感情连接的人又能在那位固执的老人手中讨到多少好处呢。
此事有很多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易书南并不着急谈这些。急的不是她,越把时间往后拖,越能分到更多利益。
她十分擅长这些。
听到易书南的问题,郁九寒笑了笑。
她站起来,在易书南的注视下靠近,然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真的不喝一点酒吗?”
“我确实是想把你灌醉,”郁九寒戏谑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睡你。”
“你想清醒着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毕竟你的神正在看着呢,不喝得晕乎乎的话,你好意思吗?”
看到易书南那副游刃有余的嘴脸如意料之中那样混乱起来,郁九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样,还跟她玩那一套。
第35章 信他不如信我
郁九寒知道易书南擅长什么。在谈判桌上玩弄心理,博弈条件,那不是郁九寒熟悉的领域,说实话她还停留在弄懂股票和股份区别的阶段。
如果好好的坐下来你进我退地拉扯,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所以郁九寒干脆把桌子掀了,全都按照我的节奏来,谁要跟你甲方乙方的明码标价,她就想白白沾点便宜。反正易书南信教,理论上她是不能说谎的。
哦呵呵呵谁说她不聪明的,她这颗智慧的大脑值得在死后被做成标本供在博物馆里万人敬仰。
现在,易书南的思绪完全乱了。
什么心理预期什么利益,她哪还能想得到这些。
郁九寒看到她的脸颊浮起了不正常的红晕,酒喝得不多,却像喝得烂醉似的血色上涌。
“荒唐。”
“荒唐?”郁九寒低下头看着她笑,“你又在想你的神了。”
其实郁九寒也摸不清楚易书南的底线在哪,说到哪一步会把她彻底激怒呢,这个界限是模糊的。郁九寒记得她做出过很过激的反应,但那是因为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如果只有两个人,她会在什么时候受不了呢?
“我听说你的教义里认为女人是肋骨捏成的,”郁九寒喝了点酒,变得有些兴奋,“可见你的神并没有多公平公正吧,信他还不如信我。”
“至少我承认你是妈妈生的,而不是哪个男人身体的一部分。”
易书南抿紧了嘴唇,仰视着站在她椅子面前的郁九寒,眼神相当不友善。
“哦,你又皱眉了。”郁九寒往她的脸上拍了一下,“不是说了吗,在我面前把态度放温柔一些。”
易书南愣住了,郁九寒的动作很快,像是扇她一巴掌。但是动作很轻,并不疼,偏偏声音相当清脆,羞辱的意味被十成十地复刻。
反应过来后她猛烈地后退,椅子被带着往后挪动,挤压着地板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噪音。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郁九寒突然一摊手哈哈笑起来:“开玩笑的。”
“不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易书南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既然我们要合作,就该拿出正经些的态度来。”
不想听易书南叨念那些无聊的道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都浪费了她那副还算好的嗓音。郁九寒再度低下头捧住她的脸,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哪天你戴了衬衫夹,我再考虑一下。”
她握住了易书南的手,手指挤进指缝中,纠缠在一起。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我说,可是我现在穿着衬衫夹,我再考虑一下。”
易书南把她推开了:“够了,无不无聊。”
哦,弹簧压到头了。
“都说了开玩笑的啦。”郁九寒这次彻底远离了易书南,坐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顺势把右腿搭在左腿上:“如果你在这个气氛说‘玩笑是两个人都觉得好笑才是玩笑’之类的话,我就过去扇你。”
易书南的胸膛一起一伏地呼吸,什么都没说。
“谁想要睡你啦,跟女妖精勾引唐僧似的,除了yy哪还有这样的好事。”郁九寒无不嘲弄地说,“感觉你下一秒就要念清心咒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真想要发生点什么的话,至少要学会跪下来求我吧。”
“不可理喻。”
易书南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口,好像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些似的。她匆忙起身,说了句告辞就要往门口赶,身后传来的是郁九寒越发放肆的笑声。
等易书南砰一声把门关上,郁九寒还在笑。
她忍不住拍起桌子,得意地笑到腹痛。
“我还挺会调情的嘛。”她冲着桌上的镜子抛了个媚眼。
郁九寒有过很多追求者,毕竟她长了一张那么漂亮的脸蛋。她生来就是该被追捧的,这可比追在别人身后苦哈哈地暗恋舒服多了。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惆怅。
她喜欢向芷喜欢了许多年,这份感情已经成为了她人生中的一部分,就算觉得有些累了,哪能那么容易放下呢。
学姐很温柔,也是她第一个愿意友善对待的人。
唉。
还是放下学姐吧,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喜欢向芷是你过时的人设,现在去喜欢易书南不好吗?
“闭嘴。”郁九寒的脸色冷下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影响不了我。”
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点点酒。
虽然没有成功把易书南灌醉再录下她的丑态,不过从结果来看都差不多嘛,她多狼狈啊。
郁九寒高兴地咂吧着酒,完美收工。
睡觉!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游艇已经开始返程了。
一开门就看到了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白凛果。
“额……”
“好久不见哇小姐,”白凛果呜呜哭着就挪过来抱住她的大腿,“说什么有计划不让我靠近,就直接把我扔在外面一天一夜,太狠心了吧。”
“矫情什么,等回家以后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
郁九寒无语地晃着腿。
白凛果还是哼哼唧唧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在郁九寒的小腿上摸来摸去:“小姐,你这里是什么。”
“是小腿。”
“是taco!”
她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捧着包装好的墨西哥牛肉玉米饼献宝一样奉上:“惊不惊喜小姐,我给您带的早餐。”
“还有咖啡哦。”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杯,“怎么样,我学的新魔术,变得很好吧?”
“……”郁九寒接过了早餐,“加芝士了吗?”
“当然了,咖啡也加奶加糖了,我还不了解您吗。”
郁九寒这才很受用地点点头:“做得不错小果果,赏。”
她慢吞吞地在甲板上挪动,想去船头看一看海。这几天虽然天天看海都快腻了,但马上要返程了,回家后就没那么容易看到海了。人就这样,有的时候不珍惜,要失去了才觉得新鲜。
白凛果亦步亦趋地在身后跟着:“小姐,您昨天有什么事啊,为什么还要特地支开我。”
“关你什么事。”
“小姐。”
“干嘛。”
“牛肉粒吃到脸上了。”
“哦。”郁九寒抻着脖子让白凛果帮她擦了。
“等会船就要靠岸了吧?”郁九寒环顾四周,不知道其她人昨晚玩到了几点,反正这个点在甲板上活动的人不多。
“还要过一阵子呢,”白凛果帮她脸擦干净,“船开得好慢的,小姐,咱们去打会儿桌球吧。”
“行。”
“小姐。”
“又怎啦?”郁九寒擦了擦嘴。
“您为什么叫易书南到房间去啊,那家伙太危险了点吧。”
“呵呵。”郁九寒不屑地笑了两声,“怎么,你吃醋了?”
“嗯嗯嗯。”白凛果用力地点着头,然后呜呜哭着扑过来,在郁九寒的颈窝蹭来蹭去:“小姐啊,只有我一个鞍前马后地伺候您就够了,不要找别的狗跟我抢窝好吗呜呜。”
“哼哼。”郁九寒很受用地仰起了头。
白凛果见她没有厌烦,越发蹬鼻子上脸地,仿佛要挤进郁九寒身体里一样蹭着:“小姐啊,就算将来你遇到良人,要结婚也一起带我走好吗,我要给你端茶送水一辈子。”
“那你要努力有点用才行啊。”
郁九寒胡乱拍拍白凛果的后背。
她是不指望小果果能办成什么事了,不过说话倒是好听。
“嗯嗯,我是最听话的!”
“那你去咬易书南两口。”
“小姐,我不是真的狗啦……”
既然四个人是一起来的,那么回去的路上也正好一起走了。船快靠岸的时候,向芷发消息告诉郁九寒别忘了一起回家。
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郁九寒看着这条消息,难免还是觉得失望。
为什么主动邀请自己来了,却又没怎么一起玩呢。
下船后她按照学姐的消息找到了她的车,下意识去拉副驾驶的门,结果车窗落下,易书南已经坐在那了。
“你给我下来。”
“为什么?”易书南歪了歪头。
易书南并不是白凛果那样随便能指挥得动的人。
“怎么还没上车?”向芷捧着一杯咖啡从旁边走了过来。
“学姐,她抢我位置!”郁九寒立马告状。
“哦?”向芷往副驾上看了一眼,哈哈笑了出来:“哇,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易书南坐在副驾上,岿然不动。
郁九寒很不爽地要开车门把她拉出来,结果发现她把安全锁关上了。
“你幼不幼稚!”郁九寒立马回头对向芷说,“学姐你看看她!”
向芷只是笑,不打算干预的样子。其实上座位怎么安排也与她无关,所以她在一旁看戏就好。
看起来她是没希望坐在学姐旁边了,郁九寒把脑袋挤进易书南打开的车窗内:“你就坐吧,副驾死亡率最高,坐不死你。”
放完狠话后,她坐到了后排。
都是坐一辆车,她其实也没那么执着一定要坐在学姐旁边,开车又不是开房,非挨着干什么。
她就是看易书南不爽,不爽她居然违背自己的命令。
明明昨天晚上还慌张到话都说不利索。
易书南坐在前排,忍不住想要皱眉,可是眉毛蹙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她哪有那么闲和郁九寒抢座位,无非是习惯地坐上了,又觉得让开很莫名其妙。
“小姐,我开车的话副座永远留给您哦。”白凛果含情脉脉地依偎上来。
郁九寒把她推开:“你在这添什么乱。”
一辆车里面坐了四个人,几个人的心态都很微妙。只有向芷哼着歌打开音响,用手指点着拍子把车开了出去。
“这新专辑不错啊。”
第36章 主角光环是跟你开玩笑的吗
从海边回来以后,郁九寒还是有机会和向芷一起出去玩。
不过总是约了很多人,要么去唱歌,要么去喝酒,要么一边喝酒一边唱歌。郁九寒觉得自己快要被酒精熏入味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这个味道。
尝试着单独约学姐出来,如果向芷有时间的话,她也是会答应的。
在白天,阳光明媚的时候约去游乐场或公园这种空气清新光线明亮、并不昏天黑地的场所。向芷不会拒绝她,也不会主动提起。
但郁九寒总是因为紧张,导致就算去正常情况下发展感情该去的地方,她也没法想出一个好玩点的话题引导对话。
反而是向芷注意到了时不时安静下来的空气,主动找点没营养的事跟郁九寒说。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学姐才总是约她出来喝酒吧。
毕竟酒桌游戏就足够吵闹了,不用再单独想怎么聊天。喝到醉醺醺就能分开了,也不用担心一天的行程在何时结束才显得自然。
也有可能在学姐心里她和那些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一样,都是出于社交需要才交往的朋友,如果对面不主动提起的话,那就没有一起玩的必要。
你看学姐就没约易书南出来喝酒过,但郁九寒能看得出来她们关系很好。
想来以前也是会一起出去玩的吧,她们服务区换着开车的安排是那么自如。
想到这,郁九寒总是愤愤不平的。她也想帮忙开车,可是她这辈子还没有驾照。
于是她打给易书南,也不管现在是几点:“喂,出来谈生意。”
“我想正确的交涉方式是提前一星期询问对方有没有时间,至少要提前三天预约时间吧。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
易书南推开包厢的门,有些不满地说道。
“呵呵大小姐,被家里赶出来了还那么忙?”郁九寒笑话她。
“正因如此才更忙了。”易书南没跟她计较。从桌子对面坐下,她皱了皱眉,很快恢复了正常:“你又喝酒了。”
“熏的!”
郁九寒很不爽地说:“天天那么个喝法的话,我早就肝癌脑淤血了。”
“……”
“所以,你又和向芷出去玩了吗?”
“嗯哼,”郁九寒撑着下巴眯起眼看她,“吃醋了吗,我的planB?”
易书南叹了口气,然后被踢了一脚。
“别皱眉了。”
“我没有。”
“你刚才有,我看到了。”
易书南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崩溃,面对郁九寒她总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变得不正经起来,弄得自己无所适存。
“我并不好奇你的交友状况。”
“那你刚才叹什么气?”
“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易书南重新整理了情绪,“别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了,今天我也确实有消息要带给你。”
郁九寒难得没有打断,她终于有机会继续说下去。
“郁老太那边的事有门路了。”
“老太太要办家宴庆祝中秋,我可以做为宾客带你同行。”
“中秋?还有一段时间呢。”
“像这种大型宴会都要提前很久预备。”易书南拿出邀请函给她看。只是一张邀请的文书,却做得十分华丽用心,流光溢彩的金色纹路形成一只飞翔的金凤,比游艇派对的邀请函看起来正式多了。
郁九寒刚要伸手去拿,易书南却把邀请函收了回去。
“你知道的吧,郁老太的两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周围直系的亲人几乎没有,对她来说办这种中秋家宴只会徒增悲伤,往年老人家都不会办这种宴会,常年在山中老宅静养,外人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何况奶奶那辈关系再怎么好,现在两位老人都行动不变了,也没有在中秋和家人团圆的节日相聚的道理,何况我这个小辈。这份邀请函可不是轻松能拿到手的,作为好友的孙女去参加老人家的家宴,我需要表态奉承的地方也有很多。”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希望你能清楚。”
郁九寒打量着她这副和老友推心置腹的样子:“所以你说了那么多,意思就是要谈条件呗?”
“等价交换,这道理亘古不变。”
易书南挑起眉毛。
“我花了大心思才给了你你想要的,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等我有钱后会给你钱。”一谈起这个,郁九寒就开始不耐烦地抖腿。
“口头约定?这可不够诚意。”易书南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摞文件递了过来,“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有了法律的约束,我们双方的利益都能保证。你也不想我用伪造的邀请函欺骗你吧?”
郁九寒随意翻了翻那沓文件,然后啪一声把它合上了。
“你这公司到底是做什么业务的?”
“跨境贸易。”
“哦,销售?”
“你可以这么理解。”
郁九寒又翻开了文件,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可从她的翻页速度就能猜出来,郁九寒根本没有看进去。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郁九寒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问,“我对你态度不怎么好吧?你是就好这一口呢,还是单纯看脸啊。”
“请不要误会,”易书南面无表情地说,“我并不喜欢你。”
“你就喜欢我啊,你亲口承认的,总不能醒酒后就不认了吧?”郁九寒身体往前凑,胳膊撑在桌子上:“我都录下来了,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告白的样子。”
易书南抬起头看着她,但表情隐藏得很好,郁九寒猜不出她心里什么想法。
“就算真有那么一件事也是酒后戏言,你想用这点威胁我退让吗,这是犯法的。”
“犯法?”郁九寒被逗笑了,“你做那么多年生意,真的完全没试过坏吗?”
“我所有的手段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易书南说。
但她有些疑惑,什么叫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她才二十出头,处理业务的时间能有多长。
“你这人,”郁九寒坐回位置里,“我都怀疑以后你结了婚也要按租金分给另一半床睡。”
“这就属于对我的恶意揣测了,在生意上按照规矩来和感情上如何死板没有必然的联系。”
“你不否认你会结婚?”
“无论我的感情生活如何,都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
这次换郁九寒皱眉了,易书南这人怎么回事,突然油盐不进了。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于是她继续转移话题,“我知道你们的教义里不允许同性恋存在,那为什么欧美信教的那么多,还颁布了同性可婚的法律呢?是不是你们这帮人太古板了?”
“国内礼佛的人也有不少,很多人路过寺庙也会去上一炷香,但不是人人都不沾荤腥。”
“宗教改革后新教也在与时俱进,不要因为我们教派的历史悠久就认为我们都是老古董。”易书南双手交叉放在桌子前,“我并不歧视同性恋。”
啊对对对,不歧视,就是觉得所有同性恋都会下地狱罢了。
郁九寒翻了个白眼。
她还真有点拿易书南没办法,现在该干什么,冲上去调个情?可别了,那样的话爽到的人究竟是谁啊。郁九寒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那个心思,现在没有那个氛围她才懒得调。
这幅态度真是烦人,等把好处都磨到手就把她踹了。
易书南看了眼手表,把文件往前一推,站了起来。
她整理着袖口,反反复复把已经足够平整的袖口翻开重新窝回去,然后一遍遍地捋着衣袖的边缘。她走到郁九寒身边弯下腰,把手撑在椅背上,两人的距离便变得极近了。
“你觉得我真的怕你吗?”她的声音不大,“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吧。”
在郁九寒愣神的瞬间,易书南拿走了她的手机。
然而却并不急着逼问出密码,把对方手里的“把柄”消除掉。易书南晃了晃手机:“我想你并没有录下什么视频,以你的性格,如果手里有那东西,第二天见到我就会忍不住过来羞辱的。”
说罢易书南把手机丢在桌子上,远离了她,但那些压迫感却一点没少。
“这份合同我就留给你了,有空好好看看。”易书南穿好外套,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口:“今天已经够晚了,告辞。”
从易书南开始逼近起,郁九寒就一言不发。
她抿着唇,盯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一瞬间她的确从易书南沉稳的情绪和应答中,感受到了什么是主角光环。
不久前在船上的时候,面对郁九寒的调侃易书南还是十分慌张的样子,脸涨得通红,几乎无法隐藏情绪。然而现在,她已经学会用平常心对待郁九寒的戏言,无论她说了什么都能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对话。
主角光环?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的郁九寒冷笑一声。
易书南才不是什么主角,主角应该是自己才对,那么态度那么差地和她作对的易书南,应该是恶毒女配。
哼。
郁九寒拿起那沓文件,重新翻开第一页。
易书南千算万算,唯有一点永远都算不中。那就是她是重生来的,知道未来大概的发展。也知道自己即使什么都不做,再等个一年半载的,祖母去世后还是能拿到一笔钱。
之所以想和易书南合作,只是等不及而已,如果条件太苛刻,她完全可以静心等待。到时候易书南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嘶,看不懂。
要不找个律师给解释一下?那又是不少钱呢,该死啊。
第37章 学姐从来不是属于她的
“小姐,您该去上学了吧。”
自重生以后,郁九寒就没怎么去过教室。
她忙得很,要与易书南斗争,要去追寻学姐的步伐。现在学姐休学去搞事业了,她还有什么必要去学校。
上学期的期末考倒是不情不愿去了,好在郁九寒学的是外行人来了都能在试卷上蒙几句话的水专业,五门专业课,一门半开卷,剩下自己考的四门只挂了一半。
“这学期有考勤查得严的老师,再不去就不用参加期末考试了。”白凛果劝着。
“关你什么事啊。”最多还有一年半老娘就要成为有钱人了,还读什么书,难道还指望她自己去找工作吗。
白凛果趴到床上,兴致冲冲地看向她:“为了促进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啊。”
她往郁九寒的方向挪动了两下身体,床就这么大,这一动后就靠得很近了。见郁九寒没有说什么,她又把一只手搭上她的腰,然后拱到郁九寒肩膀上枕着。
“滚啊,压得我胳膊都麻了。”
白凛果哼哼唧唧不愿意动。
在郁九寒眼里,白凛果跟一只大型犬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两人的社交边界总是很模糊。谁会在意一只大狗躺在自己旁边啊。
等她觉得胳膊要麻了,就一抖肩膀把白凛果颠开。
郁九寒翻了个身,面对着白凛果侧躺:“我想了一下,的确该去听几节课了。”
她倒没有多重视学业,就怕祖母不喜欢。上辈子估计祖母都没机会了解她这个祖坟冒青烟考上好大学后成绩平平无奇的孙女,这辈子她要主动接近,万一祖母听说她挂了百八十科要留级,生气了怎么办。
祖母虽然只有她一个直系亲属了,但那个犟种劲犯上来后,宁愿用钱打水漂也不愿给挂科孙女就不好了。
还是去上两节课好了,反正上课也是玩手机。躺着玩和坐着玩的区别嘛,不打紧。
“好耶!”
白凛果看起来很高兴,但郁九寒没工夫领会这情绪。她继续翻着娱乐讯息,按照上辈子的回忆来看,学姐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开始为自己的出道做铺垫的,她的团队会在网上发一些路透吸粉吸好感,郁九寒当然要做第一批赶到的小粉丝。
应该不是今天吧,到现在了都没动静。
她正想着,白凛果却再次凑了上来:“小姐,我知道您想转移对学姐的注意力,为什么不找我呢?别去找易书南了,她太危险了。”
她的话让郁九寒的心泛起波澜。
但是白凛果凑近了讲话的时候,郁九寒从来感受不到什么暧昧的气氛。她的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很有光泽,实在太像一只等着奖赏的狗。
“我觉得,”郁九寒对她说,“你只是想嫁给我后分我财产。”
这个玩笑的确逗笑了白凛果。
“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其实能有个人像白凛果那样鞍前马后地伺候她,本该很能讨郁九寒欢心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白凛果实在太欢脱,缺少了一点成熟女人该有的魅力。郁九寒又不喜欢小孩,怎么会对她感兴趣。
不管怎么样,郁九寒还是去上学了。
白凛果看起来比她还兴奋。
“阳光多好啊,天气多好啊。”她感慨道,“小姐,这个时候就是要多出来走走嘛。年轻多好,有健康的身体和旺盛的精力多好。”
“哈?”
昨晚熬夜导致今天睁不开眼的郁九寒抬头看了一眼快要把她晒出原形的太阳。
哪里好了。
她挑剔着阳光照射的强度和角度,不满于白云分布的形状,连路旁的绿化带都要被她嫌弃两句。
“可是小姐,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空气多清新。”
“哼。”郁九寒很不屑,“年年不都是这样。”
既然都已经来到学校了,不上课的时候偶尔也会在校园里逛一逛。
看着匆匆走着上下课的学生们,郁九寒做出了评价:“大学是这世上最死气沉沉的地方。”
“怎么会呢小姐,大学是最朝气蓬勃的地方了。”
郁九寒都懒得争论。
她趴在走廊的护栏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楼下的风景。每天都是一样的景色,到底有什么可看呢。教学楼的后方平时连个人影都不会有,只有一年年无人知晓中开了又谢了的红色花朵。
就在这时,郁九寒看到了一个人。
向芷。
学姐来学校了吗?
怎么会,她都没有听学姐说过。
这个想法蹦出来的瞬间,郁九寒就知道这很没道理,学姐没有义务通知她自己的行程。
要去打个招呼吗,从二楼往下喊一声学姐能听到她的声音吗,愿意为她停留一会吗?在郁九寒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她看到学姐笑了。
温柔和煦的笑容是那么让人心动,在电视上看到这笑容的一瞬间,她的视线就无法移开。
但学姐并非注意到郁九寒后笑着冲她打招呼,而是望着前方,似乎有人正从那边走来。
可是向芷前方的空间被一棵繁茂的树木挡住了,郁九寒看不到是什么人过来了,她的心开始砰砰地跳起来。
学姐似乎说了什么,但她是不可能听清的。
接着,学姐张开了双手,像是在迎接某人的拥抱。不需要郁九寒过多猜测,因为很快便有人从树木的遮挡中扑了出来,同向芷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人抱在一起又不知道说了什么,学姐捧着那人的脸颊,笑容亲昵。
不需要再看下去,郁九寒也能猜出两人是什么关系。
休学后复学应该从下一学年而不是下一学期开始吧,郁九寒也不是很清楚,但她觉得八成就是这样。学姐没有特别的理由要来学校,可她还是来了,为了看望热恋期的女友。
郁九寒喜欢向芷喜欢了许多年,即使感到疲惫也在因为惯性喜欢。
从第一次在酒吧里和她搭话时,郁九寒的心里就多了许多念想,这念想在向芷再次邀请她去玩后达到了顶峰。
她想她们是有一些发展空间的,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因为向芷对谁都很好。
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话,也许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学姐只是没有冷冰冰地推开她,对她的靠近给予了温和的回应,她便把这份温柔擅自当作是可以进一步发展的讯号,然后再擅自失望。
郁九寒靠着围栏往下张望的时候是在刷手机的,娱乐的板块再度被刷新,她看到了最新的热搜。
是向芷的团队开始营销了,以路人的视角发了一张照片,感慨这是哪个还没出道的明星,长得这样好看。
因为的确是无可挑剔的温婉风美女,在刻意地推流下照片疯狂地传播,一如上辈子那样。
郁九寒也依然像上辈子那样,是只能隔着屏幕为向芷欢呼的小粉丝。
那张照片的角度是那么熟悉,郁九寒打开相册,翻找出那张角度差不多的照片。
这是她第一次在片场门口蹲守向芷时拍下来的照片,那时候她满心欢喜地认为这张照片是独属于她的,因为向芷还没有粉丝。却忽视了公关的宣传是需要照片的,一些狗仔也会专门去拍没有名气但好看的人,赌一把她们以后会火,然后把早期照片卖给粉丝或团队。
相似的角度,相似的地方,相似的氛围,这张照片从来不是只属于她的。
它跟向芷本人一样,注定是要在公众面前受到欢迎,属于无数粉丝的。
能独占学姐的人,也许只有现在在楼下与向芷相拥的女孩。
向芷是靠演技发家的,宣传和炒作都很少的那种。她并非贩卖幻想的偶像派,按理说感情生活是与粉丝无关的事情。
但她毕竟那么年轻,才刚要出道,何况国内对同性恋并不友好,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来探望女友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即使是这样还是来了吗。
这一次,郁九寒没有对那个拥有了学姐的爱的女孩产生多么大的恨意,因为学姐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她。
郁九寒性格恶劣,也没有多少道德感,实在算不上好人。但向芷的确是她喜欢了许久的、唯一愿意好好对待的人。
不管这份感情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她还是希望学姐能够幸福。
郁九寒觉得这种失了心智一般义无反顾的喜欢可能这辈子也没有第二次了,她也觉得自己对学姐的喜欢太强烈以至于都不像是自己了,但她也没有那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怎么会讨厌自己呢,这份感情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现在,应该要结束了。
没有时间给她感怀,郁九寒接到一个电话。
易书南打过来的,很反常,一般有事都是发消息联系。
“喂,你下午有课吗?”
“有,怎的?”
郁九寒情绪正低落呢,说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请假,直接请到中秋假期。”易书南说,“身份证号发来,我给你订机票,中午十二点在学校广场见面。”
“什么,干什么?”
“去郁老太那,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吗?”
“现在?还没到中秋呢。”
“提前过去有什么不好,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这个转折实在太大,刚才还停留在自己的确失恋了的丧气中,现在就要马不停蹄回老家要钱了?
郁九寒有点傻眼。
怎么会那么着急呢,易书南不是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变化应该至少提前三天告诉她才对。
而且她们条件不是还没谈好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带她一起回去?
郁九寒转动着自己聪明的小脑瓜,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第38章 如果你是女二号,那么向芷呢?
易书南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不早了,郁九寒急匆匆回家收拾行李,总算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了学校广场。
她倒不是担心耽误易书南的时间,而是怕误了飞机。
请假是没有请的,请那么长时间的假辅导员难免要叨叨,还不一定请得下来。干脆逃课,缺勤挂科就挂科,反正也不缺这一门,下学年再重修就是了。要是能提前拿到财产,那重修都不用了。
不过还是出了一点小插曲,郁九寒考虑到也许白凛果需要这份学业,于是让她去请假。
她觉得这次的事有些微妙,跟易书南单独出去那么久她不太放心,身边还是有个熟人跟着更好一点。
但白凛果看起来很为难。
“小姐,中秋节我也有事啊。”
“哈?你能有什么事?”
郁九寒已经习惯了白凛果毫无个人时间地跟在自己身边了,很惊讶这除了跟随没有大用的小跟班也会想要跟她请假。
“回家探亲啊小姐,中秋节嘛。”
哦,她也是有家人的,郁九寒显然忽视了这点。
“那正好,你老家是不是也在我家那边,一起回去吧。”
“哦小姐,您要回老家吗?”白凛果惊讶地问道。
“当然了,”郁九寒潇洒地一撩头发,“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白凛果笑了笑。
“笑什么,你跟不跟来?”
“当然了小姐!”
“那把身份证号发过来,一起买票。”
“啊,这就不用了吧小姐,应该我给您买票才对。”
郁九寒不耐烦地伸手:“赶紧的,易书南付钱不坑白不坑。”
“哪一列航班,我自己买票就好。”白凛果还是不情愿,“小姐您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个人,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行吧,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小插曲没有浪费太多时间,等赶到广场的时候易书南已经开车等在那里了,郁九寒看了眼表,自己没有迟到。
“为什么这么急?”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家里出了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你不是早就被赶出去了吗,还能有你什么事。不会波及到我吧,你急着离开是干什么,到我老家避难吗?喂,讲清楚一点啊。”
易书南刚打着火,还没有发动车子。她回头看着后排的郁九寒,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但郁九寒必然不可能听她的。
“啊真是的,你们家的事把我牵扯进来干什么。我刚知道学姐找女朋友了正难过得很呢,连一点感春悲秋的时间都不给我。”
“学姐?向芷?”
“啊你在听啊,还能是谁啊肯定是向芷学姐的嘛,我最爱的就是她了。”
“向芷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不如说,她的空窗期才短吧。易书南很看不惯这种行为,不被神祝福的感情,注定如浮萍一般漂浮,没有善果。
郁九寒没有听懂她话中的含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最喜欢学姐了诶,都喜欢了那么久,就算感情淡了,果然还是觉得很遗憾。”
易书南不想听异教徒叨念她不被上帝允许的爱情。
她想起了郁九寒之前轻浮的举动,那个时候她还在喜欢向芷,也能随心所欲地摸着别人的脸颊调情吗?她们口中的喜欢或爱一文不值,都是沉溺于身体的享受,所以才能那么放肆那么不知廉耻。
果然,唯有神的爱才是永恒。
易书南调高了音乐的声响,尖锐的高音刺破了郁九寒无休止的碎碎念。
“喂,你干嘛啊。”她很不满。
“聒噪。”
“切。”郁九寒露出对易书南的不屑表情,“你不愿听我还不愿说呢,什么档次也配听我的感情生活?”
她拿起手机,开始刷娱乐软件。
“坐车看手机,当心晕车。”
“开车看路,别看我。”郁九寒头都不抬一下,她刷着向芷出道前的曝光,眉毛渐渐皱起来。
一开始,网络上的风评的确是像上辈子那样一帆风顺。虽然之前出过不好的言论,但已经过去很久了,网民早被一个又一个的新瓜洗去了记忆。互联网那么多乐子,没有引导的话谁也不会显得死找一个新人黑。
可是发展渐渐地不对味了,不断有谜语人“我是多出一段记忆吗”的言论被顶到前排,底下便是一群的吃瓜群众。
向芷上次被推到风口浪尖的那件事,说起来也不算严重,因为和她本人无关,只要把脏水泼到郁九寒身上说她是无脑私生,基本上就影响不到向芷了。
就算不去抹黑郁九寒,这事也只是一个粉丝的不合理举动,而且也没不合理到离谱的程度。
但是在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中就很快变了味,人们口口相传着已经不再真切的言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知道的才是真相。
从“向芷耍大牌”到“向芷和前辈关系不和”都有,更有甚者说向芷私下霸凌老好人王昭。
那些只知道有瓜却没有听到准确消息的,便抱着好奇心通过其它网友的态度使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向芷了。
向芷有背景不好惹,刚出道也没对家,到底谁想害她?
郁九寒死死抿住嘴唇,她不想看到学姐风评受害。明明在上辈子,向芷的履历可以说是没有污点。
她看着和学姐的对话框,不知道自己是否要主动表示安慰和愧疚。
学姐身边应该有经纪人和女朋友安慰吧,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找上门是不是有点太碍眼了。
唉。
郁九寒叹了一口气。
只有在面对向芷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瞻前顾后。
清醒一点郁九寒,她对自己说,暗恋的时候可以给女人做狗,但都已经打算不再喜欢了,这没有主人的狗不当也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犹犹豫豫可不是她喜欢的样子。郁九寒当即把消息发过去。
【学姐,我看到网上的事了。】
向芷那边很快有了回复,看起来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你看到了啊。我们也不知道幕后是谁在推动,如果真的是网民自发产生的结果,那也太奇怪了。】
【不过呢,也不是不可能就是了。】学姐补充道,【如果真的是偶然产生的结果,那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这都怪我之类的话就太惹人厌烦了,郁九寒站在朋友的角度多安慰一下学姐。
向芷的态度倒是很随意,似乎也不需要安慰的样子。
【我倒觉得无所谓啦,风评好不好又如何呢,我又不靠这个吃饭。】
【想要拿奖的话,还是要看演技呢。】
【现在全网都知道我有你这个小粉丝啦,你可要一辈子喜欢我哦。】
甚至还能反过来开玩笑安慰郁九寒,学姐到底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啊,不知道她究竟要在心底默默消化多少情绪,才能把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真希望学姐不是那么坚强的人,但无论学姐是不是,郁九寒都没有立场见证她脆弱的那面了。
单纯就朋友的身份来看,她都不是和向芷玩得特别好的那批。
郁九寒听到了雨水打在车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她抬起头,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不大不小的雨珠打在玻璃上,很快被雨刷刷走。
下雨了啊。
易书南把车开得飞快,比预计时间更早得到达了机场。一下车她就迈开步子飞快地往前走,郁九寒跟在后面很辛苦。
“喂,就算你走得再着急飞机也不会因为你提前起飞的。”
易书南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到了机场内空间就很宽阔了,几乎没有任何遮挡和阻碍,她终于放慢了速度。
郁九寒还好点,拖着三个行李箱的白凛果就快要崩溃了,她扶着腰喘息,说什么都要歇一会。
“你怎么跟老奶奶似的不经用。”郁九寒说她,“刚见面的时候还能帮我收拾不长眼的路人男呢。”
“静态和动态消耗体力不一样啊小姐,老身年纪大了实在跟不上这样的拉练方式。”
接下来是寻常安检值机的那一套,因为需要走来走去,郁九寒也没有功夫看手机。等到终于能坐在休息室里吃自助了,她才有空拿出手机看看学姐的事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学姐家不缺钱,郁九寒满心期待着她能靠金钱的力量摆脱这次舆论危机。
结果这一看更加不对劲了,郁九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学姐和她女朋友的照片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
虽然没有直接亲吻的镜头,虽然女生之间也可以很亲密,但那样亲昵的动作和爱慕的眼神是没法解释的。
互联网一下炸了锅,比起没出道的明星粉丝失礼,刚开始营销的明星被爆是同性恋才更引人注目。
怎么会这样呢,郁九寒不明白。上辈子学姐应该也在这个时候和这个女孩谈恋爱了才对,可她一直没有绯闻爆出来,应该掩饰得很好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切出了如此大的偏差。
难道就是因为她在片场蹲守喊了向芷的名字,小小的一个改变引起了如此剧烈的蝴蝶效应吗?
她连忙去问学姐现在还好吗,但估计现在向芷也在接受信息轰炸吧,一时半会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易书南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什么,”郁九寒很不爽地呲牙,“我在跟学姐说话呢。”
易书南皱起眉头。
“登机了。”她说。
工作人员正招呼公务舱的乘客坐上通勤车前往飞机。
郁九寒有些焦躁地起身,连易书南皱眉的动作都没空纠正,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出了门,期间一直在反复刷新手机。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对同性恋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甚至很多cp粉和毒唯都希望自家姐姐是女同也好过跟哪个长得像大脚趾一样的丑男在一起,但真要有哪个明星公开出柜,绝对是一场血雨腥风。
为了所谓的不良影响直接被封杀都有可能。
等到坐到飞机上学姐终于有了回复,本来乐观的语气也变得无奈起来。
【我妈很生气,经纪人也是,电话都差点被打爆。】
【能压下来是能压下来,不过影响肯定不好,估计以后行动和社交又要被限制了。】
【真是的,最近怎么能这么倒霉。】
学姐发来一条语音,郁九寒赶紧插上耳机点开了它。
向芷是在笑的,不过笑得相当无奈和自嘲:“又是黑料满天飞又是出道绯闻的,之前还被经纪人二十四小时紧盯,刚刚甚至崴了脚,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简直就像小说里等着被清算的恶毒女配一样嘛。”
第39章 她从没回来过的老家
幸运的是航班没有因为天气延误,飞机开始滑行,有空乘人员过来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打开飞行模式。
郁九寒愣愣地放下手机,向芷用来自嘲的无心之言让她久久不能平静,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词的含义了。
她看向易书南,这人正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实在太安静了,郁九寒都怀疑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睡着了。
“喂。”郁九寒推了推她。
易书南睁开了眼:“什么事?”
“你讨厌向芷吗?”
“向芷?为什么,我并不讨厌她。”
易书南口气中的疑惑不像假的,可她一直是个很擅长伪装情绪的人。虽然她们是朋友,易书南没有理由伤害向芷,但不知为何郁九寒就是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你知道向芷出事了吗?”
“她能出什么事,跟她出道当明星有关吗?”易书南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她的母亲很爱她,不会放任不管的。放心吧,她的星途一定会顺利无比。”
郁九寒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什么。
易书南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们是合作伙伴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关心一下我的状态。”
“哈?”听到这句话的郁九寒无比震惊,这是易书南说得出口的台词吗,她疯了?
这时候易书南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她倚在靠背上,却像蜷缩在座位里。郁九寒这才注意到她的疲惫,她苍白的脸色和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易书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在袖口里握住了手腕处戴着的十字架。
和一般人理解的不同,其实她们这群信徒并不会把十字架捧得很高,好像这就是自己的信仰和象征。十诫中说不可拜偶像,只能拜你唯一的神,人也不可为神塑像。所以十字架只能是一种意象,不能是神的象征。
当然不同教派之间的理解不一样,经常打架。
但也没有名为规定你戴个十字架就是在拜别的神了,易书南还是喜欢戴一个小小的手环在身边,这样她能轻易触碰到它。
然后借此想到她的主她的神,想到几千年前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她钉在十字架上。
愿意为她而死,愿意为她流尽鲜血,愿意为她洗清罪孽。
只有这样易书南才觉得没有那么孤单,神的爱是平等的,不需要嫉妒,不需要羡慕,也不会付出了却得不着。
“喂,”郁九寒戳了戳易书南,“你刚才是在撒娇吗?”
“别打扰我休息了,我很累。”
“哦呼,再像刚才那样诚实一点的话,姐姐我就给你点奖励。”郁九寒拍拍自己的大腿,“可以让你挂在我身上哭哦。”
易书南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她什么都没说。
人心是复杂的,可以揣测,却没法完全看透。把自己的弱点展示在别人面前是危险的,因为人就是人,生活在世上,可能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
所以易书南才会偏向神,只有在心中祷告的时候,她才能诉说自己的疲惫。
不会让其她人知道,十分安全。
飞机突然颠簸起来,郁九寒吓了一跳,扶住座位的把手。
很快空乘在广播里提示乘客注意安全,飞机遇到了气流,颠簸是正常的。请系好安全带不要走动,卫生间的乘客请抓好把手。
这是正常范围内的颠簸,但对于不常坐飞机的人来说,就显得有些吓人了。
郁九寒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的事,国内这几年应该没有发生过严重的空难。
颠簸很快缓和下来,只能感受到机身在微妙地左右移动,郁九寒的心刚稍微放松下来,就听到身后空乘担心地声音:“这位乘客你还好吧,需要什么帮助吗?”
白凛果没有和她们一起订机票,位置不是连着的,但小型客机的机舱就这么大,挨得还是相当近。郁九寒一回头就看到白凛果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飞行已经平稳了,郁九寒解开了安全带,过去对坐在白凛果旁边那位吓坏了的乘客说:“我和她一起的,暂时换下位置可以吗?”
乘客慌忙地点头,匆匆让开了位置。
“你怎么了?”
白凛果的脸色很难看,但好在她的声音还没有虚弱到说不出话:“小,小姐,我恐高……”
一听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只是恐高而已,郁九寒立马来气了。
“恐高你还坐飞机?”
“呜呜呜我想和您一起嘛,本来没什么大事的,只是起飞降落稍微有点害怕,谁知道会遇上气流嘛呜呜。”
随着飞机平稳地飞行,白凛果的状态已经好起来了。
吓坏了的空乘这才稍微放心,询问了好几遍确认没关系后离开,过一会送来了水和毛巾。
“你真是……我服了你了。”
“有您在我身边就不害怕了。”白凛果哭丧着脸,被安全带固定在位置上,只能以一个相当不舒服的姿势埋在郁九寒身上。
好没用的东西,郁九寒撇了撇嘴。
但既然已经换座位了,她也懒得坐回去,反正易书南也不准备和她交流了。
这么想着郁九寒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易书南也在往后面看。
脑子根本没转,郁九寒下意识朝她比了两个中指。
刚和郁九寒换了座位,担心跟自己同机的人心脏病犯了死在飞机上所以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乘客看到这个中指,迷茫地眨了眨眼。
看到易书南回过头去的郁九寒自顾自认为自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得意了两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向芷的母亲很爱她。她莫名想到了这句话。
虽然郁九寒早就知道学姐家里条件好,也很愿意往这个小女儿身上倾注资源,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这样吗,学姐是被妈妈爱着的啊,真好。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学姐身边有母亲也有恋人,应该不需要她这个引起蝴蝶效应的罪魁祸首关心了。
飞机的后半段飞行没有再出问题,降落时白凛果握住了她的手,但情绪还算正常,没有恐慌发作。
飞机着陆了,这座城市便是郁九寒从没回来过的老家,是她的母亲和小姨生活过又逃离了的地方。和她从小生活的那座四季分明、一入秋便凉爽下来的城市不同,这里还没有走出夏天的尾巴。
郁九寒走下了飞机,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与这片祖辈生活过的土地共鸣一下。
她感觉有一点紧张,甚至没空再关心学姐。
像易书南这种应邀而来的人,郁家肯定会派车来接,为了表示尊重来的人应该有点身份,易书南同她相谈甚欢。
郁九寒没见过家里人,上辈子继承遗产都是律师全权负责,她迷迷糊糊地就收到了一大笔钱,也不知道被别的亲戚贪下了多少。
过程比她想象中还顺利,还不如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几下刺激。
接机的人开车把她们带到庄园里的别墅住下,易书南说一切从简便好,不用特地招待。于是管家便把时间留给了客人自己,只是说了明天晚上老太太会给各位接风洗尘,希望各位赏脸光顾。
面子是给足了的,不过给的是易书南。
郁九寒觉得别扭,按理来说,这是她的家对吧。
但没有一个人关照她,她也感受不到任何家的氛围。
明天的接风宴应该是关键,要怎么才能让祖母心无芥蒂地认可她这个孙女呢,怎么开这个口呢?
其实就算郁老太太没有认她,也总该知道自己的孙女长什么样,郁九寒不觉得祖母会不知道她来了。
好紧张,好奇怪,明明是亲人。郁九寒想了很多办法要见到祖母拿点零花钱,突然有了这个机会,她反而觉得没准备好。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只会越想越多,郁九寒决定出门烦烦白凛果。
那家伙有空一定要粘在自己身边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没来找她。
打开门却看到了易书南站在门外,正巧要敲门进来的样子。
“你过来干嘛?”郁九寒问,“你有没有给这里的人说我的身份啊,她们对我也太冷漠了吧。”
“由我来说吗,这太奇怪了。”易书南走了进来,“像这种地方身份比血缘还重要,何况是你。”
好吧,求人不如靠自己。郁九寒回到床边随意地坐下:“你过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易书南却不像以前那样,和她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时间似的把话说完便离开,而是像没什么事做一样,慢悠悠地迈步,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你在这住着习惯吗?”她突然问。
郁九寒觉得莫名其妙:“才来几个小时啊,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易书南点了点头。这态度更让人觉得奇怪了,她想说的明显不是这个,问来问去没有重点,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吗。
“其实你想要钱的话,没必要非在郁老太这下手。”易书南晃悠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在背后评判长辈不好,可她实在是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再加上你们没有相处过也没有感情,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难道我就不知道这个吗。”
郁九寒撇了撇嘴:“但没钱又能怎么办,你给我吗?”
“嗯。”
郁九寒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还是易书南吗,吃错什么药了?”
“你可以到我这来,我们一起工作,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易书南的目光看向别的地方,“做为最初一起创业的伙伴,我也可以分你一些股份。”
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许久才把视线收回,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郁九寒并不信任的眼神。
第40章 能不能给我一点安慰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建议罢了。”
易书南负手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调动了哪几块肌肉,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难以接近:“你不觉得这样的路更简单容易些吗,总比强行融入一个不熟悉的‘家’要轻松得多。”
郁九寒歪着脑袋,她在思考。
“我不干,”她往床上一躺,“你是要我去工作吗,我才不打工,除非让我当老板。”
“可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做老板。”
“当老板需要会什么,能使唤人就行了。”郁九寒一挑眉,看着易书南调侃道:“你,给我去赚两个亿来。”
易书南没有搭腔。
郁九寒又补充道:“而且我才不觉得你有那么好心,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易书南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她走到了郁九寒身边,坐在了她的床上。
这个动作让郁九寒有些惊讶,她倒不是很在意有人坐了自己的床,而且这又不是她家。但易书南这种按照人们应该相互保留最大隐私权的准则行事的人,连别人的卧室都不会随便进,何况突然坐到她的床边。
社交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
当社交距离被打破的时候,要么是在挤压空间表示侵略,要么是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发展关系的信号。
郁九寒觉得易书南应该是前面那类人,可从她安定的表情来看,她更倾向于表达后者的感情。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好心?”易书南反问道。
郁九寒额头青筋一跳,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掌控局面后就往慈善机构里捐了一大笔钱的易书南。
从社会贡献来看她的确是一个好人,毕竟她会按时交税。
“省省吧,你之前还和我谈生意呢,一副捞不着好处誓不罢休的模样。”
“人是会变的。”
“这才几天啊你就变了,螃蟹换壳吗?”
易书南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但这次没让郁九寒感到厌烦。比起那种皱紧眉毛的审视表情,易书南这次更像是在表达悲伤。
郁九寒听到了对方细微的,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叹息,还有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我的哥哥想杀了我。”
郁九寒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别拿这个跟我卖惨,我知道你们这窝兄弟姐妹都恨不得对方死得越惨越好。”
“是吗?”
易书南勾了勾嘴角,却没能牵扯起一个微笑。她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一直遮挡住的伤疤。
“你能知道并不奇怪,这样的把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她说,“那时我五岁,做为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见到了比我还要年长的哥哥。那时候他缩在父亲身后,一副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的样子。接着在大人留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里,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我流了很多血,脑震荡,缝了好几针还留下了伤疤。”
“但他只被打了手心。”
郁九寒以为易书南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口气应该是憎恶的。但她却很悲伤。
她很意外易书南会流露出这样的感情,因为悲伤是一种示弱。
“母亲也责怪我,她说如果我*是个男孩,父亲会立马把那个私生子赶出家门再也不见。”易书南松开掀起伤疤的手,“在不久以后,我有了一个弟弟。”
“我想掐死他,但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被赶出家门的就是我了。”
“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不知道该怎么杀了对方却不受惩罚。后来我们长大了,互相对立也互相牵制,谁也不一定真的赢过对方。所以长期以来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她低下了头。
“但现在又开始了。”
“什么?”
说完那句话易书南就不再言语了,面对郁九寒的追问也是保持沉默。渐渐的没人再说话了,任由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郁九寒想到了那个很经典的修辞手法,安静到连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到。
她原本就知道易书南和她的兄弟关系很差,但这是第一次知道了稍微详细些的内幕。偏偏最重要的部分,现在又开始了什么,被易书南省略掉了。
在漫长到没有尽头的沉默中,郁九寒先是感到了一阵恐慌,鸡皮疙瘩顺着皮肤冒了出来,有冷汗从额头上浸出。
她那颗本不勇敢的心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卷入什么危险的事件中。
紧接着,她感受到了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刺激感,以及一种难以忽视的得意。
郁九寒想起自己在飞机上对易书南的调侃,她对她说再坦诚些姐姐就可以给你安慰。那时候易书南不屑一顾,可现在的她真是十分坦诚。
“sowhat?”郁九寒抬起腰靠在床头,“你到底想说什么,再诚实一点好吗,我不觉得你是那种特地过来分享童年创伤的人。”
易书南的睫毛眨了眨。
“你愿意为了钱失去自由吗?”她突然这样问道。
“嗯?”郁九寒本来以为易书南只是想撒个娇来着,没想着要和她探讨人生哲学。
“有了钱还会不自由吗?”她说。
易书南突然收回撑着床褥的胳膊,往前一趴把脸埋在床上,发出了闷闷地声音:“抱歉。”
“你知道我为什么匆匆打电话叫你过来的对吧?”易书南顿了顿,继续说,“我哥哥想杀了我,我只能赶紧离开那座城市,到他相对陌生的南方去。”
“你在寻求郁家的庇护吗?”
易书南点了点头。
郁九寒瞬间趾高气扬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么神气的易书南也有今天。
这么看来,自己现在不是占尽了主动权吗。
她得意地盘腿坐了起来,拍拍易书南的脑袋:“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易书南抿着唇,好一阵不说话。
“安慰……”
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被压得很低的话。
“什么?”
易书南咬紧了牙齿,她的耳朵尖红红的,看起来很不正常。
“能不能也给我一点安慰?”
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但听到易书南亲口这么说果然还是很惊讶。郁九寒觉得易书南应该是那种从生下来就开始扮演霸道总裁的角色,这样的人居然会朝她示弱。
她们不久之前还是针锋相对的关系呢,那时候易书南看她的时候哪次不是皱着那该死的惹人厌烦的眉头,好像很看不起她似的。
呵呵,呵呵呵。
郁九寒享受到了轻飘飘的自得感。
“这么喜欢我吗?”
易书南的身体一颤,她握住了手环上装饰性的,小小的十字架。
她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郁九寒因为她的顺从感到惊讶:“你是这样的人设来着吗?”
“告辞。”易书南突然从床上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诶诶诶别急着走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就走不是前功尽弃了吗?”郁九寒扯住了她的袖子。
易书南往回抽了抽手,没把袖子拽出来,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了。
“好吧,好吧,虽然还是不够让我满意,但对你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郁九寒摊开手,“允许你抱抱我,记得满怀感激地做哦。”
易书南不说话,依然这样僵硬地在床边站着。
郁九寒发出一声嗤笑。
“ok,下不为例。”
她主动抱上了易书南,从身后。这个拥抱并不暧昧,像郁九寒随口戏言的那样,这是一个安慰性质的拥抱。
但易书南还是浑身一颤,下意识要扯开她的手腕挣脱这个拥抱。
“别动。”郁九寒的口气很凶,“你敢挣脱就死定了。”
易书南的动作停下来,不过郁九寒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僵硬的身体。像某种骨头很硬的大型犬第一次被抱起来,显得呆板又错愕。
一直紧绷着肌肉很不好受吧,身体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集中。渐渐的,易书南开始放松下来。
同她亲密接触的郁九寒最先发现了这样的变化,甚至在易书南意识到自己的松懈之前。
她低下头,看着搂在自己腰间的郁九寒的手。她本来握着郁九寒的手腕,是想让对方离自己远些的,但力量放松下来以后,再握着人家的手反倒像是一种亲密。
她看到了那块手表,她送给郁九寒的。居然没被拿去卖掉,连易书南都对此感到惊讶。
“好了,”郁九寒松开手,“puppytime结束。”
易书南转过身来,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中微微带了些没有回神的迷茫。
但郁九寒已经在推着她往外走了:“还想有下次的话就学着更主动点好了。”
郁九寒冲她仰了仰下巴,然后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听到这声关门的响动,站在门口易书南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握住手环上的十字架,然后开始不断整理起自己的袖口。
经过这么一出后,郁九寒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回到床上躺下,兴致冲冲地回忆着易书南服软脆弱的样子。就该这样才对,这世界应当围着她转,易书南也是。
但当那股子兴奋劲过去,看着陌生的房间装潢,郁九寒还是觉得有一种不安朝自己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啊,真是的,早点把钱拿到手后就回去好了。
她不喜欢陌生的环境,还有那些陌生的人对她的态度。
看来她永远无法融入这个家,生她的母亲和养的小姨都与这里割裂了,她想回来也没有办法。
就算这次没能要到钱,郁九寒也不准备继续尝试了,反正再等个一年半载,该是她的总会是她的。
从小姨病倒起,她注定没法再享受亲情。至少……至少以后还能有许多许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