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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我替您报复向芷吧

    “学姐……?”

    郁九寒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仗着您的喜欢,居然对您那样冷淡,甚至在关系存续期间做出不忠的举动,真是罪该万死。”白凛果叹了口气,坐在郁九寒身旁露出“我懂”的表情,似乎对郁九寒的失恋感同身受。

    “等,等等!喂,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凛果眨了眨眼,郁九寒觉得她的表情很夸张,就像特意表演出来的俏皮。

    “哎呀,这不是重点啊小姐。”白凛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您总是这样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我才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啊。果然还是住在这里更安全吧。”

    “不然哪天,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郁九寒气得蹬脚:“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吧!”

    “这可不见的,都说了我是永远不会伤害您的,干嘛这样不信任我。”

    白凛果清了清嗓子:“真是的小姐,话题都被您带偏了。我们在说向芷对吧,是向芷哦。”

    “你想做什么?”郁九寒意识到白凛果是认真的,“你能做到什么?学姐家里也不是好惹的,我劝你别乱添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哈哈哈。”白凛果笑着躺在了郁九寒的身旁。

    “小姐,您喜欢向芷什么呢?脸吗?我只是希望您能高兴,那么喜欢她的话,我帮您把她绑过来吧。”

    “什么?”

    “绑过来,关在一起。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解气呢。”

    “别开玩笑了!”郁九寒咬着牙说,“我从来没想过做那种事!”

    到底谁才是恶毒女配啊,郁九寒都要开始反思了,她只是窃取个商业机密或者往人总裁杯子里下辣椒素的行为,在这人面前都显得有点太温良了。

    白凛果又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一直尖锐且高昂,像是“银铃般的笑声”的具现化。跟个小女孩似的,郁九寒以前总是这样想,可她现在越听越觉得这笑容奇怪,如同刻意打造出来的。

    笑声戛然而止。

    “真是让我嫉妒。”

    白凛果还在笑,如果只有嘴角往上勾起也算笑容的话。她的眼睛和眉毛冷淡地注视郁九寒,看不到一点笑意。

    “我不知道您到底喜欢向芷什么,”她说,“但广大的粉丝们渴望在她身上看到什么,我可是费了很多力气去了解呢。”

    “首先肯定,绝对,百分百,不只是演技和容貌。”

    在娱乐产业发展到如此成熟的今天,被高度曝光的演员们无论演技如何,都得到了演技之外的关注。

    就算向芷是走传统演绎艺术家,很少有电影之外的曝光也一样。

    粉丝们为她打投,在社交平台上刷数据,互相争吵甚至骂出本来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脏字,为的可不仅仅是出现在电影中几小时的角色。

    她的成绩,她的为人,甚至于她的家庭她的未来,被聚焦着的一切,都构成了粉丝对她的喜爱。

    因为喜爱,所以付出,因为付出,所以想要控制。

    明星啊,虽然因为打投得到的高薪水得到了许多优良的待遇,粉丝的疯狂追捧也确实让她们产生了一种不好惹的假象,实际上论社会地位还是远远不够。

    “想毁了向芷多么简单,毕竟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劣迹啊。”白凛果说。

    对于这个郁九寒无法反驳,但她想如果学姐一直是个滥情的人,那么上辈子没有爆出来,说明肯定有人帮她瞒着。

    学姐的母亲也是有钱有势的人,怎么可能放任白凛果毁了自己孩子的名声。

    白凛果猜到了郁九寒会怎么想。

    她露出看着孩童搭建积木的,可笑又宠溺的表情:“如果向芷的母亲与她切割了呢?”

    “哈?她凭什么和自己女儿……”

    “如果向芷的身份不是能拿得上台面的那种呢?”

    “比如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偷了别人人生的假千金……之类的?”

    郁九寒愣住了。

    向芷的身份,也一直是粉丝们讨论的话题。

    她是名门望族的小女儿,在财产的争斗中退出继承选择前往娱乐圈。从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变成需要赔笑脸跑通告的演员,而家里似乎不准备为这个失权了的孩子铺路。

    所以她从配角当起,一步步以自己的实力提升咖位,最终遇上了自己的伯乐,一举拿下国际大奖。

    这样的一路坎坷,在上辈子一向是用来剪辑虐粉的素材。

    一来向芷的确是演技派,夸她有实力没法遭到任何反驳。二来出道前期她确实辛苦,不用替身,无论多艰难的环境也实景拍摄,甚至差点出过危险,夸她努力也不是夸张。三来,这个富家小姐的身份也能为她添上许多光辉。

    就算很多人说自己仇富,瞧不上有钱人家孩子吃的那点小苦,实际上给有钱人擅自加上滤镜的人大有人在。

    向芷气质温柔,就经常被说是有钱大小姐的气质,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孩子,和寻常人是没法比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粉丝们通过蛛丝马迹的细节分析出来的。长篇分析文写得极有逻辑,证据确凿,但从没被向芷正面确认过,所以这也不是向芷拿自己的身世出来装,而成了一种浑然天成的优势。

    郁九寒知道这也是炒作的一部分,向芷有那么大体量的公关团队,粉丝能知道的无一不是她想让她们知道的。

    如果向芷的身份出了什么问题,绝对是能引起粉圈震动的大事。

    就算身份如何与向芷的演技没有任何关系,但如今的粉丝们能够了解的越多,她们的喜爱就不仅仅止于职业本身。对演员的爱不止于演技,对作者的爱不止于文章,对画家的爱不止于画作。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很不应该,但当了几年粉头的郁九寒清楚这绝对是个大问题。

    “别胡说八道了。”

    就算分析了再多情况,最开始的前提不成立学姐都不会出事。私生子?假千金?怎么会有那么狗血的事。

    “学姐家里有话语权是她母亲,哪来的私生子。”郁九寒反驳,“而且我见过她的母亲和姐姐,她们长得那么像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别胡说了!”

    “我只是随便举两个无伤大雅的例子啦。”

    白凛果打开了电视给她看:“虽然确实不是假千金什么的,但您学姐的出生也确实是上不了台面的丑闻一件呢。不如看看现在的舆论是怎么发展的吧?”

    电视打开就是手机投屏的界面,关于向芷的新闻已经占据了微博热搜的所有版面。

    郁九寒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但她想再久也不可能十天半个月。最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和学姐见面时还风平浪静,现在却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向芷那稀巴烂的感情生活都被捅了出来,她在酒吧里喝酒玩乐的样子,和一直以来营销的温婉气质大相径庭。

    在无数个打着“爆”的热搜之后,郁九寒看到有一条不太一样的。

    【集团董事发文澄清】

    “您注意到了吗?”白凛果点开了那条热搜,里面的内容是某集团董事长发文称自己与向芷没有任何关系,网上的传言都是空穴来潮,如果再有人传播不实言论,将由法务部代为起诉。

    可是这个集团,郁九寒是知道的。

    这位与向芷澄清关系的董事,分明就是学姐的母亲啊。

    “真是解气啊,”白凛果摸摸郁九寒的脑袋,“骗我们小姐的感情总得付出代价吧。被母亲切割后没人帮她控制舆论,那些拍好的电影签约的代言到底要赔多少钱,真是想都不敢想呢。”

    “说到底这都是她自己的错,那个放肆的家伙,从来没隐瞒过她渣女的事实嘛。”

    “我没要求你这么做过。”

    “是哦,您没说过。”白凛果歪了歪头,“但我知道您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说出来。可能是顾虑了一点……面子?毕竟您这样的善良的人不能暴露任何一点恶毒的想法,真是太辛苦了。”

    郁九寒的心跳得很快,冷汗不知不觉爬满了后背。

    她觉得比起学姐的状况,她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白凛果完全是个疯子,不是比喻上的疯子,是生理上的!她嘴里叭叭叭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就算现在看起来还算稳定没有攻击行为,郁九寒也完全不敢确定自己哪句话惹她生气了就会被砍。

    “我知道您一定想让这个该死的渣女付出代价,越惨痛越好。”

    白凛果还在剖析感情:“因为我是最了解您的人,我们在一起二十五年,您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

    她把脑袋枕在郁九寒的腿上,拥抱着她。

    “……”

    “并且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我就能越来越了解您。”白凛果的手在布料上轻轻抚摸,“真高兴啊,每当再了解您一点的时候都会无比幸福。您不喜欢吃苹果对吗,这个我以前还不知道呢。”

    疯子,郁九寒想,她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我们在一起的二十五年?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郁九寒决定先说点好听的稳住白凛果,顺便套出点信息出来。

    “真是遗憾啊,因为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不记得也是难免的。您放心,就算只有我一人记得,我也不会放弃爱您的。”

    和疯子套话究竟有没有用呢,郁九寒皱起眉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干脆豁出去了,来一场谁说的话更像瞎话的比赛吧。

    郁九寒深吸一口气:“可是上辈子我二十五岁就死了,没有见过你。”

    第82章 按响门铃的居然是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白凛果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死亡才是新生,小姐。”

    郁九寒不明白,她只能听到沉默下去的环境中,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

    一下一下,似乎要冲破胸膛,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白凛果的什么心事,她渐渐从那种兴奋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似乎也失去了继续逗弄郁九寒的心思。

    “要吃饭吗?”

    “……嗯。”

    “那我去做些东西吃吧,想吃什么?”

    白凛果询问的样子让郁九寒眉头一皱,她又想起了那个和她同居过一段时间的白凛果,那个存在感不强烈,能够帮她把所有事情安排好,身上带着柑橘香味的白凛果。

    没有得到郁九寒的回答,白凛果说:“没有头绪的话我就自作主张了,知道您的口味是什么真的太好了。”

    至少她去做饭的话,可以留郁九寒一个人在这呆会。

    听着门被打开的吱嘎声音,郁九寒忍不住盯着她的背影看。

    “太明显了哦,小姐。”白凛果回头笑笑,“那么期待我离开?真让人伤心。”

    “额,不……”

    “哈哈。”白凛果的手握着门把,“要我帮您把门关上吗?”

    没等郁九寒回答,她就把门掩上后离开了。

    郁九寒又僵硬地坐了很久,才慢慢缓过神来。不用害怕了,暂时,现在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在紧张的情绪缓和一点的时候,她感到有些悲伤。

    怎么会这样呢,和白凛果一起住了好几个月,说实话她一直没把目光放在这个小跟班上。郁九寒享受着白凛果对她的照顾,认为此人好用得不得了,虽然干不成大事,绝对是优良的保姆。

    虽然习惯了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但也不能说一点点感情都没有。

    可是这个温良无害的家伙突然变了样,像个疯子一样无法沟通,害了学姐,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对她下手。郁九寒现在完全处于被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为什么,白凛果不应该是脾气很好,有些幼稚,喜欢夸张的笑容和无聊的魔术,永远会给她做饭的小跟班吗?

    郁九寒将腿蜷缩起来,挡在胸前。

    去死吧该死的白凛果,枉她还有点喜欢她。难道自己给她的好脸色还不够多吗,她关心过她晕船关心过她恐高,在白凛果叨念着要出去玩的时候也没有让她闭嘴。

    她还让她跟自己睡一张床,白凛果抱过来撒娇也没有让她滚开。

    她对白凛果还不够好吗,为什么白凛果突然发了疯。

    “呜,呜呜……”

    好人没好报,郁九寒抱住自己委屈地想,她就不该随便给人好脸色看。

    要是一开始,一开始就没有接触的话,或许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低声啜泣了一会,郁九寒把眼泪抹干。

    还不是哭的时候呢,她这波澜壮阔的两辈子遇到了多少困难,自己可是到死为止都没有结束的人。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从这个破地方逃出去。

    窗户,不用想肯定是封上的。以防万一郁九寒试着推动了一下,果不其然。

    直接正面突破吗,因为白凛果看起来很弱的样子,应该打得过吧。

    手机不在身边,是不是只能靠自己。如果把白凛果打倒了,但门是反锁的出不去该怎么办呢。不知道左右有没有邻居能听到她的呼救啊。

    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以后,郁九寒反而冷静了下来。

    虽然没想到任何逃走的方法,但她意识到距离祖母去世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就算之前闹了再多的不愉快,她毕竟是郁老太太唯一的血脉后代,遗产肯定是要交给她的吧。

    到时候冯管家会来找她的,以冯管家的能力,知道她被关到哪应该不难吧?

    郁九寒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但是要等好久啊,她光是跟这个疯子共处一室半小时就快崩溃了,怎么能等那么久。

    咔哒,门开了。

    “过来吃饭吧,小姐。”白凛果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郁九寒沉默地挪到了餐桌前。白凛果的手艺很好,做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闻到这些菜肴扑鼻的香味时,郁九寒就知道绝食抗议的计划一定执行不下去。

    “小姐,您知道现在向芷的状况有多惨吗?”

    餐桌上白凛果的嘴还是闲不下来,她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她装死一样的冷回应引起了不少讨伐的声音呢。”

    “而且您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昨天或者前天吧,发生了一场不应该被暴露的事件。”白凛果得意地说,“所以呢娱乐新闻会被炒作得更热闹,用来掩饰那些不想让人们看到的事。”

    “我可真是会选时机啊,连上天都站在我这一边呢。”

    郁九寒吃着饭,没有搭白凛果的话。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白凛果有点太针对向芷了。

    “你一直在关注我吗,才知道那么多细节。”

    见郁九寒终于有了回应,白凛果高兴地点了点头:“嗯!您终于懂我的用心良苦了吗?”

    郁九寒捏着勺子在粥里转来转去,思绪纷飞。

    “如果你一直关注我的话,为什么只报复学姐啊。”她说,“易书南也很过分吧,她把我当傻子骗。其实比起学姐我更讨厌她一点,你也帮我报复了吧。”

    白凛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郁九寒觉得自己的猜想没错。

    从一开始白凛果就表达了对易书南的厌恶,她总避着易书南,阻止郁九寒去招惹此人。郁九寒觉得她甚至有点想躲着易书南走。

    两人在地铁相遇的时候,白凛果对她说了那么一大堆有的没的的疯话,只提到了一次易书南。有关报复的事就是向芷向芷,从没说过对易书南有何报复的计划。

    其实,白凛果是有点怕易书南的吧,郁九寒不禁这么猜想着。

    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毕竟易书南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用眼角看人时,确实看起来挺吓人的。

    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点,郁九寒的手兴奋到发抖。

    “易书南才是最讨厌的人,你应该先帮我把她弄垮。”

    易书南是个多么难缠的人,恐怕没有人比郁九寒更有发言权。上辈子她无数次尝试给易书南添麻烦,但一样都没有成功。这家伙的脑子仿佛能考虑到每个有关成败的细节,无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能提出planB。

    看着郁九寒期待的目光,白凛果露出玩味的笑容。

    “好啊。”

    郁九寒一愣。

    怎么跟她想得不太一样,难道说白凛果并不怕易书南,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到她吗?

    就算白凛果不怕易书南,也很难与易书南对抗。作为哪个维度都把数值拉满的六边形战士,易书南足够牵制白凛果的注意力,说不定还能反将一军压制住她,也许郁九寒能趁机逃走。

    可是,郁九寒因为白凛果意料之外的反应慌起神来,她想到另外的可能,一个除了她很难有人想到的可能。

    万一之前白凛果避讳易书南不谈,是因为易书南身为主角难以抗衡,而现在,易书南真的还是主角吗?

    如果她不再是主角,那么是否意味着易书南并非不可战胜的,也就不能指望她能够帮自己出去。

    “如果您真的也那么讨厌那个人的话,我就帮帮您吧。”白凛果看起来完全没有负担的样子,“让我想想,商人嘛,可能比明星还好解决呢,说不定能送她去坐牢。”

    郁九寒捏紧了勺子。

    她和向芷闹得很不愉快,可她没想过报复学姐,因为白凛果的缘故现在向芷很不好过。

    易书南也一样,郁九寒很嫌弃她,可也已经放弃针对她的行为了。

    她没那么想让这两人遭罪,这对她而言又没有好处。郁九寒是会做损人利己的事,可损人不利己的为什么要做,她不是那种感情结束了以后就能像陌生人一样去恨她们的人。

    “这都是为了您啊,她们两个罪该万死。”白凛果握住她的手。

    不应该这样的,向芷不应该如此,易书南,白凛果,郁九寒自己,她们都不该闹得像现在这般混乱。

    为什么啊,重生一次,居然把日子过得比曾经还糟糕。

    连郁九寒这样从不内耗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是因为她没有按照剧本走吗,是她擅自渴望太多,渴望不属于她的爱和幸福,才什么都没落着的同时把所有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不!

    郁九寒咬紧了牙齿。

    学姐是活该的,郁九寒第一次这样想到,私生活乱成那个样子早晚要被揭发是渣女的事实。

    易书南也是活该的,虽然想不出来她做错了什么,但此人就是讨厌遭报应也活该。

    白凛果更是,神经病,大疯子,笑笑笑笑个头,以为自己很有格调能威胁到谁吗?

    一开始还想着冷静的郁九寒因为自己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变得愤怒,她捏紧了勺子,大不了就硬拼,谁说她一定打不过白凛果?

    唯一的武器可能就是餐具了,郁九寒盯着桌子,在脑子里预演着反抗的路线。

    她才不愿听天由命,也不愿意自怜自艾。

    拼她的!

    可还没等郁九寒的一腔热血发泄出来,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同伙?不,白凛果也变了脸色,这是意料之外的来客。

    郁九寒回过了头,看到门口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画面,将门外访客的音画一起传输进来:“打扰了,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门口站着的人她再熟悉不过,可郁九寒还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

    那居然是易书南。

    第83章 能不能让奇迹眷顾我一次

    看到易书南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郁九寒立马想开口求助。

    无论她们曾经发生了什么,她都下意识将易书南放在了比白凛果更值得信任的地位。

    但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白凛果在身后死死捂住了嘴巴。郁九寒只来得及发出吭的一声闷哼,剩下的求救便被捂在了嗓子眼里。

    她试着挣扎,却发现挣扎不开,白凛果的束缚手段十分专业,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卡住她的关节,让她无法挣脱。

    就算僵持住也是我赢,郁九寒心里想。她们两人多少发出了些声音,让易书南知道有人在家,迟迟不开门肯定会引得对方生疑,只要易书南进到这个房子里,郁九寒就能想办法联系上她。就算被捂着嘴关起来,也能从嗓子眼里发出喊叫,再好的隔音也挡不住这种声音。

    但白凛果做好了万全准备,她打开桌子上的暗屉,拿出一盒低温保存的药剂。

    郁九寒瞪大了眼睛,呜呜地挣扎得更厉害。

    “真是抱歉啊,小姐,我也不想这么做的。”白凛果十分悲悯地说道,“可是如果您不安静一些的话,就有可能落到那个疯子手里了。您不会想看到那个结果的,对吗?”

    白凛果压制着郁九寒给她的手臂消毒,在郁九寒不断的挣扎下气喘吁吁,看来也是拼尽了所有力气。

    她的动作太过熟练,像是演练了许多次。最终针管扎进了手臂,因为情绪太过激动,郁九寒甚至没有感受到。

    很快她觉得肌肉没了力气,尽管人还是清醒的,却无论怎么样都没法挪动哪怕一根指头。就算拼尽全身的力气去呐喊,也只能从胸腔中挤压出吭吭的声音。

    白凛果趴在她的身上不住地喘息,门铃已经响了三遍,没有时间留给她好好平复心跳了。

    她把郁九寒拖进一旁的房间,再三检查了门锁。郁九寒无力地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去看她。

    “对不起啊,小姐。一定很痛吧。”

    白凛果看着郁九寒手臂上因为没有足够时间按压而浮现淤血的伤口,深深地叹了口气,将门关上。

    她随便把两人份的餐盘倒进厨房的水池里,一边仍剧烈地喘息着,一边终于将门打开了。

    狼狈的样子自然引起了易书南的注视。

    “我可没有邀请过你,”白凛果靠着门框说,“没有预约就上门打扰,真是太不礼貌了。”

    “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易书南不顾白凛果的质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强硬的进门,打量着这个房间。

    白凛果此刻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湿,她瘫倒在座椅里,不住喘着粗气:“你不能指望一个病人身形那么利索。”

    易书南斜着眼打量着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来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下业务上的交接,”易书南坐在桌子前,拿出一沓文件,“我想没有问题的话,按照原来的合同履行就可以了,对我们双方都好。”

    “虽然合同已经是上一辈的人留下来的了,不过我看过了,并不过时,我不希望在这上面有什么增添。咱们两家的祖辈关系密切,希望我们这些小辈也不要寒了老祖宗的心。”

    白凛果看都没看合同一眼。

    “我当然没有异议,”她说,“让助理们去做不就好了,毫不声张地突然上门拜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易书南双手撑在桌子上,在面前交叉:“当然,我也有一点私事想问你。”

    “郁九寒在哪?”

    “我怎么会知道?她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狗屎,分明就是你这个混蛋,把我绑过来的!

    被关在房间里的郁九寒能断断续续听到两人的对话,她急得要命,恨不得易书南立马发现端倪,冲进房间里把她带走。

    快点发现吧,你不是很聪明吗,白凛果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快点怀疑她吧。

    郁九寒心急如焚,因为她也清楚站在上帝视角来看,白凛果的确算不上是一个重点怀疑对象。而且一直以来因为白凛果的刻意回避,她在易书南那里存在感也并不强烈。

    “是吗,说的也是啊。”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麻烦能离开我家吗?”

    白凛果下了逐客令,但易书南依然不予理睬。

    “她昨天还与向芷见面了,现在却毫无音讯。我来的可能有点太晚了些,如果能早点联系上她,现在就不会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了。”

    “我总是这样迟钝的,在分开以后才能意识到这些道理,如果能更早一些……”

    “喂,能别在别人家里感怀悲秋吗?”

    白凛果不耐烦的语气终于让易书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我很好奇,老太太和管家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我怎么会知道老人家的心思。”白凛果烦躁的挠了挠头,“可能是怕她在外面惹出祸乱吧,就像向芷一样把家里的名声糟蹋了。”

    “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

    “这太不寻常,也太奇怪了。”易书南依然在打量房子,“层高不对劲啊,这不是那么矮小的户型吧?专门垫了垫料,做了隔音是吗?”

    “关你什么事?”

    “你神经衰弱吗,在这样安静的高档小区也睡不着觉,把好好做过隔音的房子又做了一遍?”

    易书南的态度终于惹恼了白凛果,她猛地一拍桌子:“你放尊重些。”

    “尊重?你吗。”

    她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有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态度。

    这让白凛果更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尽管她本不是那么容易暴露情绪的人:“好,你话里话外不就是怀疑我把郁九寒关起来了吗,那你就找啊,这房子那么大随便你找。要是她不在这里,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副很有底气的样子,让易书南没有回答。

    “着什么急呢?”她慢悠悠的站起来,以一种观光的态度在屋子里漫步,“找不到她,我都还没急呢。”

    室内面积没有很大,两间卧室、卫生间、厨房,被改造成衣帽间的书房,一眼望了到底。这里不像别墅那样上下好几层还有地下室,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藏人的空间。

    易书南跟白凛果毕竟没有彻底撕开脸皮,她不能因为自己无端的怀疑在别人家里四处翻找,只能装模作样的观察着每一个细节,仍然找不出什么问题。

    “你到底要打扰我到什么时候?”

    郁九寒觉得声音变得更清晰了,那两人就站在暗门之外,一墙之隔的地方易书南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该死的,我就在这里啊!

    她拼命想要呐喊,可从胸腔里挤出的哼哼声无法传过被厚厚包裹的门框。

    “你是心脏病?”

    易书南的回答照例不把白凛果的任何疑问放在心上。

    “离开我家,不然我要叫人来了。”

    “很严重吗?”易书南自顾自继续问,“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需要医生吧。从我进门开始的,这么长时间里,你的呼吸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越说她的声音越显得冷峻:“需要做手术吗?我在国外认识这方面不错的医生,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也许对你的病情会有好处。”

    “不劳您费心。”白凛果已经开始上手推易书南,“我还能再活好多年,只要你不来烦我。”

    易书南叹了口气。看样子即使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别的结果了。

    现在郁九寒失去联系仅仅不到24小时的时间,就算她再担心也没有理由大张旗鼓地逼问白凛果。

    “那么合同我就放在这里了。”

    “好的好的,我会尽快给您答复的。”

    听这声音,易书南似乎终于要放弃了。

    不行,不要就差一点,就隔着一堵墙!

    郁九寒在心底绝望地呐喊,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她疯狂的想要扭动身体,却无法控制属于自己的肌肉。

    为什么动不起来呢,就算生理条件限制了她,可郁九寒还是渴望着一点奇迹。不管是命运是剧情还是不可抗力,什么都可以,就像会游泳的她掉进了泳池却僵住身体一样,这不是小说的世界吗,不是总会发生不可理喻的事吗?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也受益一次呢!

    她也想要奇迹,被关在白凛果身边让她很不安,这个上辈子没有出现过却与每个人都联系密切的人让她非常不安,她渴望逃出去,想要一个奇迹!

    “我会找到她的,比你们更早一步。”易书南的声音逐渐远去,“她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吧*,我会带她离开,再也不回来。”

    我就在里面啊,一墙之隔的地方。喂,易书南,给我回头看看啊!

    “呵呵,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

    白凛果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嘲讽的语气,嘲笑易书南什么也做不到。快点发现吧,我就在那么近的地方,郁九寒急的直冒汗,也许刚刚易书南在房子里搜查的时候,就从她面前经过。

    无论再怎么期望不可能的事发生,依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但易书南的脚步却突然停下来。

    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打在桌子附近。有什么光芒闪了她的眼,让她眯起眼睛的同时,将注意力转到桌子底下。

    她走到桌子旁蹲了下。

    “你又想干什么?”

    忽视了白凛果询问的易书南弯腰在椅子底下找到了一样东西,一块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绿色光芒的手表。

    易书南紧紧的攥住了这块表。

    第84章 并非虚伪,而是懦弱

    这块手表已经成为了无法辩驳的证据,说再多蹩脚的理由也失去了意义。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无言的默契弥漫在空气中。

    易书南拿着表站起了身,环顾房间,她依然不知道郁九寒的位置。联系进屋前听到的响动,她能确信郁九寒一定被藏在某个不知晓的角落。

    不过她无需亲自寻找。

    “把门打开吧。”她对白凛果说。

    易书南不需要跟白凛果生气,不需要恼怒地质问,也不需要惊慌失措地拿着手表四下寻找。她用一种轻描淡写接近蔑视的眼神扫视着白凛果,如同吩咐自己下属一样自然地命令道。

    白凛果的脸色很难看,她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个易书南。

    同样高傲到惹人牙痒的态度,同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俯视,同样理所当然的命令:“把郁九寒的东西给我吧。”

    不同的是,当时的白凛果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与易书南并不熟悉,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她当然选择回绝:“凭什么呢,你是什么人?”

    “我是郁九寒的……朋友。”

    那时候的白凛果不知道的是,易书南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才给了她第二次考虑的机会。

    “把她的东西给我吧,你和她并不熟识甚至不认识,留着这些有什么用呢?”易书南说,“她和你们家应该再没有关系了,这可怜的孩子,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死后应当有一个好的归宿。”

    “不要。”

    白凛果当时的态度很坚决:“你这个外人又懂什么,我现在才是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

    “哦,这样吗?”

    对方眼神让白凛果感到说不出的古怪,但她仍未将这人放在心上,以为这又是郁九寒的哪个被冲昏了头脑的追求者。

    没什么可怕的,她想。说到底,现在没人能将她和郁九寒分开。

    但紧接而来的是易书南称得上疯狂的针对。

    无论她往哪个领域发展,易书南都要来分一块蛋糕。不仅要分得属于她的那份,还要在吃干抹净后把桌子砸了。

    有时候这样的攻击,甚至连易书南自己的利益都抛之脑后。

    面对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压迫,白凛果当然十分恼怒,她希望让易书南栽个大跟头,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却对此事无能为力。

    易书南总是在行动前就做好了完备的方案,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人站在面前让白凛果的手段显得一无是处。何况易书南的攻击总是不计成本,即使这种幼稚的报复手段影响了公司本来的发展方案,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终于忍无可忍的白凛果冲进了易书南的办公室,“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清醒一点好吗,你多大年纪了,别再用这么幼稚的手段发泄情绪了!”

    易书南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依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阁下可能误会了,这只是商业上的正常竞争。”

    白凛果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易书南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个不讲道理的疯子竟然在这无针对性的发展方案中获得了营收。这个人好像做什么都能成功,幸运到不讲道理,仿佛世界的规则就是按照她的喜好运作的一样。

    “既然阁下特地来了一趟,也省得我浪费时间去找你。”易书南将手下的文档翻了一页,“郁九寒的东西还是交给我吧。”

    到了这时候,她想的居然还是这个?

    疯子,真是疯子。

    白凛果注意到戴在易书南手腕处那并不起眼的十字架,无不嘲讽地开口:“你这样做难道不违反教义吗,你的神不会愤怒吗?”

    “我的神?”

    易书南握住了十字架,用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语气说道:“我的神本就是为了给幼小的我一个安慰才存在的,祂为何要阻挠我?”

    白凛果终于意识到根本没法与眼前的人沟通,她愤怒地转身离开,却在手握到门板之前听到了易书南的最后通牒。

    “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询问,你确定要拒绝我吗?”

    易书南说。

    “请你好好考虑吧,这对我们都好。”

    尽管不愿意承认,这却是不争的事实,白凛果在那一刻感到了恐惧。

    心脏狂跳了起来,她捂着胸口不住地告诫自己,要镇定,要冷静,太强烈的情绪对心脏不好。

    “她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白凛果回过头来说,“就只有一部手机,几件衣服,一堆教科书。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说着说着,白凛果感受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地蜷缩起来,抽动的痛苦让她忍不住落泪,多么寂寞的一生,为何她没有早一点认识郁九寒呢?

    “是啊,只是这么点东西而已,为什么不肯交给我?”

    面对易书南没有起伏的态度,白凛果终于忍不住将内心的质问说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害死她的。”

    在一切都能够挽回的时间认识了郁九寒,却没有珍惜,以至于间接导致了对方的死亡,易书南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

    易书南没有再说话,但那双眼睛中的情绪让白凛果觉得自己可能太过冲动。

    她离开了大楼,并在回去的路上遭到了车祸。

    白凛果想过自己或许会遭到经济以外的攻击,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太突然,太刻意,太猝不及防。

    当她从病房里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竟是易书南。

    身上缠满绷带和管子,无法靠自己的意志行动的白凛果惊恐地瞪大眼睛,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害怕这条在死神手里抢过来的生命毁在易书南手上。

    易书南并没有做任何过激的行为,她只是看着病床前液晶显示屏上的心电图,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这不是还跳动着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请放心。”

    “那么现在好好休息吧。”

    说罢,易书南转身离开,那一世直到死为止,白凛果再也没有见到这个人。

    可当时的场景却深深刻到她的心上,即便重来一世,也没有被忘记。

    所以比起向芷,易书南才是白凛果最讨厌的人,那就是个惹不起的疯子,和她搞上关系绝对会引来不幸。

    白凛果一开始觉得此人虚伪至极,明明郁九寒活着的时候她什么也不做,却在她死后装出一副深情的姿态,好像她为了郁九寒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做的出来似的。

    重来一世,亲眼见证了易书南与郁九寒的相处方式而不是道听途说之后,白凛果才真正了解了这个人。

    易书南并非虚伪,而是懦弱,懦弱至极。

    她攻击别人的时候再怎么趾高气昂也掩饰不了她内心懦弱的事实,她在郁九寒死后表现出对上帝不屑一顾的态度,却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因此无法承认自己的感情。

    易书南绝对是世界上最差劲的恋爱对象,是无论怎么选都该放在最后一位的淘汰者。

    白凛果知道她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败给自己的懦弱,只要她跟郁九寒在一起,她就会饱受内心的折磨,无法承认这份不被她神允许的取向。然后逃避,然后退缩,然后再一次伤到郁九寒的心,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时惺惺作态地后悔。

    你看现在她吩咐自己将门打开,那姿态多么像是意气风发的主角,如果站在观众的视角,白凛果也能将这出戏看得热血沸腾。

    但她知道,易书南早晚还是要让人失望的。

    她把那道隐藏在屋子里的暗门打开了,易书南即将要带走郁九寒,但白凛果知道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姐,您确定要走吗?”她说,“可您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郁九寒听到这话,怒不可遏地冲她瞪眼,要是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冲白凛果比中指。

    不知道是实在太生气了,还是随着时间流逝药效变淡,她已经能从胸腔里挤出一句对白凛果的嘲讽:“刚才不还挺厉害的吗?”

    刚才还一副那么牛的样子,现在立马就怂了。她是想这样嘲笑白凛果。

    可是说完之后,郁九寒又觉得有点悲伤。

    她突然有点怀念刚重生过来的时光,不知道为何,局面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想起某个气温凉爽的秋日,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不冷不热的时节,天空是那样清澈。

    “小姐,天气这样好,我们出去玩吧?”

    “哈?每天不都差不多嘛,才不要出去呢。”

    要是当时答应了就好了。

    那样好的天气不止一天,但郁九寒没想到的是,那样的时间和那样的人却再没有了。仅仅是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她和一个人相知相遇又分开。如果白凛果本来就是伪装其真面目来接近她的,让她们相处的那些时光又算什么?

    易书南搀扶着她,带她离开了这间还没有将她关了太久,也没有对她产生造成太大心理阴影的房子。

    楼下就停着一辆车,易书南对司机说医院,想了想又说,不,先回去,把医生叫来。

    此刻的郁九寒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她倚靠在易书南的肩膀上,没有办法发表意见,也没有能力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她看到易书南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十分严肃而郑重地将那块镶嵌的璀璨宝石的手表戴到她的手腕上。

    她能感受到金属表盘冰凉的温度,就像易书南第一次为她戴上手表的时候一样。

    易书南深沉地注视着这块表,然后轻轻地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第85章 易书南知道她并不爱她

    郁九寒的身体没有大碍,在医生到来之前,她就已经恢复了部分活动的能力。

    “哇,超痛。”

    这是她能说话以后发出的第一句感言。

    针头扎进手臂的血管却没有好好摁压,现在那里淤黑一片,已经肿了起来,怎么可能不痛。刚开始或许因为紧张或许因为药效,郁九寒并没有感受到,等慢慢平静下来以后,手臂的疼痛已经超过一切有感而发了。

    “那个混蛋,嘶,要是感染了怎么办,要是我对这个药过敏怎么办,要是连呼吸都麻痹了一会就缺氧嘎掉了怎么办。”

    郁九寒絮絮叨叨的,一刻不停地抱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当下的心情中短暂脱离出来。

    她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易书南。

    被关起来的时候是很想获救啦,把易书南当成救命稻草在心里高呼人家的名字什么的,不是紧急状况也做不出来啊。真被救出来以后,更是觉得四肢无力地被人一路搀扶有种说不出的丢脸和尴尬。

    还有那个吻是怎么回事,落在手背上的轻柔的吻。她们是能理所当然做这种事的关系吗?

    而且为什么易书南也这么沉默,说点什么好吗,至少搭一下我的话吧,威胁白凛果的时候那张嘴不是巴巴的挺能说的吗。

    现在易书南坐着离她很近的地方,手指纠缠在一起,不时攥住她那该死的十字架,看起来也有一点紧张。

    刚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消散了,让郁九寒还以为自己在暗室里听到的易书南对白凛果的步步紧逼是麻药中毒产生的幻觉。

    “那个……”

    良久的沉默之后,易书南终于开口了。

    幸好自己刚才没有想主动搭话,要是发生了电影里常见的两个人一起开口的桥段,郁九寒觉得自己就要尴尬地跑出去了。

    “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句抱歉。”易书南轻呼了一口气,“之前欺骗你,真是对不起。”

    郁九寒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到底指的是什么事。

    其实一直郁九寒是一个太注重结果而总是忘记原因的人,她知道自己跟易书南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不能给对方好脸色看,但已经很久没想起来过这矛盾是怎么产生的了。

    就像她知道自己喜欢学姐,却忘了是怎么喜欢上的。

    “道歉啊……”

    说实话郁九寒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尽管她觉得以自己斤斤计较的性格这事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完结。如此严重的欺骗放在追妻火葬场里至少要写个二十万字吧,可在自己刚刚获救的当下,这似乎也不是说我现在还不信任你的场合。

    “随便吧,那么久之前的事也别提了。”

    更何况,郁九寒觉得她们俩之间的矛盾点,可能也不在于那一两次欺骗。

    于是谈话又一次陷入沉默。

    “嗯,说起来,你知道向芷现在怎么样了吗?”郁九寒还是有些挂念学姐,这和爱情无关,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实在是因为她没有想害过学姐,但对方却变得那么惨,而且此事和自己也有脱不开的干系,郁九寒不得不关心一下。

    易书南抿了抿唇,但因为低着头,郁九寒没有注意到。

    “她在跟朋友们喝酒。”

    “喝酒?”

    “你要去找她吗?虽然我更建议你今天好好休息。”

    “呃,不用了。”

    事业受到那么大打击喝闷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郁九寒想起来还是学姐跟她的狐朋狗友们玩烂俗的酒桌游戏的场面。没办法,太过印象深刻。

    她明明早就知道向芷有这样的爱好,现在却对此愈加不满。

    体验过如此吵闹喧嚣的环境,郁九寒说不出放松的爱好没有高下这样的话。她自己不是多么高雅的人,也讨厌来自别人的评价,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学姐的爱好实在有点太低俗无趣。

    不仅喜欢喝酒,还喜欢喝的烂醉,喜欢滥情的游戏,喜欢玩弄人的感情。

    郁九寒知道自己这个会不择手段报复讨厌的人的性格可能没资格说别人,但她就是很瞧不上这样的行为。

    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应该。

    她觉得学姐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实际上这样的判断没有任何根据,向芷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只是她那么热烈的喜欢过的人,怎么能是自己看不上的人?

    “唉。”

    郁九寒忍不住叹气,易书南却把这当做成她对向芷的担忧。

    “其实向芷的情绪还算稳定,你不用太过担心。”易书南说,“她本来也没想着当明星,都是依照家里的安排。就算向阿姨表面上不承认和她的关系,暗地里还是会帮她付违约金的。”

    “而且她现在暂住在我这里,如果你实在想见她,等她喝完酒回来就好了。”

    说完这些话,易书南又沉默了良久,她十分纠结地皱着眉头:“还有……”

    “还有什么?”

    易书南不肯说话,她又别扭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易书南接起电话,很快变了脸色。她急匆匆地站起来就要往门口去,忽然又转头停下对郁九寒说:“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郁九寒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她还是答应了。

    一路上易书南的神色就没好起来过,她盯着窗外一言不发,似乎现在与郁九寒的尴尬已经是最微不足道的事了。

    两人出发的时候是黄昏,车子行驶上高速时夜幕已经降临,郁九寒看到了路灯橘黄的光线下,时而被照亮又时而隐匿进黑暗的易书南的脸。

    车子往远离市区的方向出发,到了人烟相对稀少的上风区。有一条河流贯穿了整个城市,这里正是临水临江的上游。

    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易书南急匆匆地推开车门,向早就后在门前的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那人回答,郁九寒就听到了一声激烈的女人的嚎叫,应该是从三楼露台的方向传来的。

    易书南的目光也被那里吸引,抬头望了过去。

    “夫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年轻人在震惊过后解释道,“她不肯吃东西,一直大喊大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开始闹我们就通知您了。不过食欲下降从三天前就开始了,医生评估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从今天早上她开始不吃东西说想要见你。我传达了您的吩咐,说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就好,小姐不会亲自过来,然后她就开始摔东西了。”

    “嗯,我知道了。”在这短暂的询问时间里,易书南看起来已经冷静了。

    年轻人询问着她的意见:“小姐,你要上去见一见她吗?夫人看起来不见到您不会罢休。”

    “没有必要。”

    出乎意料的是,一听到母亲这边出了问题就心神不定的易书南,此刻的态度却相当冷静,一点也不担心母亲见不到她的话会不会做出更过激的行动。

    “她不信我会那么狠心,用自己的安全来要挟我见她。”易书南平淡地叙述道,“然后她就会认为自己拿捏了我的软肋,不断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为她的儿子求情。”

    “叫的那么大声,看起来很有力气,不用管了。”

    易书南以一种不近人情的态度吩咐道:“如果闹得太厉害,就让医生给她打镇定剂。”

    “好的,小姐。”

    简短地安排完一切,花费的时间甚至不如从家里下到地下车库的长,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她根本不必亲自过来的想法。

    郁九寒抬头看着三楼的露台,那本来应该是开阔的露台,现在却已经被封起来了。

    她想起上辈子听到的消息,易书南将父亲送进了监狱继承家业后,将母亲软禁了起来。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没有良心的恶魔,那时候谁也不想去招惹易书南。

    被软禁的母亲吗……

    郁九寒知道易书南的家庭关系相当糟糕,但是从她着急赶来的样子来看,她不像是对母亲完全没有感情的人。但竟然还有感情,为什么仍然不愿意见面呢?

    “要回去吗小姐?”司机问。

    “不,”易书南说,“我想去院子里转一下。”

    她没有让郁九寒跟上,但郁九寒还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后面。

    院子里漆黑一片,并不是没有设置路灯,而是没有打开。独栋的别墅没有邻居,要不是房间里还能传来一点点灯光,那就真的要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草丛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叫。

    郁九寒听到了易书南那并不明显的抽泣声,她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你觉得我是特别狠心的白眼狼吗?”

    易书南突然这样问道。

    “我不那么觉得。”郁九寒回答。

    哭泣的声音更大了些,易书南似乎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她没有回头,不想让这么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郁九寒面前。

    “她对我很不好。”易书南说,“如果一直不好也就罢了,为什么有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不好。”

    “让我觉得其实我们之间还是有一点点爱的。”

    天上的星星没有几颗,周遭的环境倒是黑的纯粹。郁九寒觉得此刻的氛围和那天在湖边的时候很像,她为自己的小姨哭着,易书南为自己的母亲哭着。

    两个人都在被同一个问题困扰,她到底爱不爱我。

    虽然易书南的母亲还活着,一切看起来似乎有挽回的余地,但郁九寒莫名的觉着没什么区别。她的母亲还活着,但在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上和死了没有区别,都是永远得不到的答案。

    第86章 问题没有解决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的,她也是个可怜人。”

    “因为没有权利,一直害怕自己的地位被取代,在长年累月的担惊受怕中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我对她而言只是累赘,所以她不喜欢我。弟弟则可能成为正统继承人,巩固她的地位,所以她爱他。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们这一家子,连爱都属于利益纠缠。”

    “可我还是想知道……”

    易书南低下头擦了擦眼泪,可当她回过头来看郁九寒的时候,眼睛中依然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我想知道她究竟爱不爱我?”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向郁九寒。

    “你能告诉我吗?”她朝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迈进了一步,“由你来告诉我到底是爱还是不爱。我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

    “如果爱,为什么能偏心成那样?如果不爱,又为什么告诉我该如何在这个家里立足?”

    “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态度却并不紧逼。像一只迷茫的小狗那样,她把脑袋靠在了郁九寒的肩上,由于身高差的原因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说什么我都信。”易书南说,“所以你告诉我吧,让我知道一个确切的结果,此后都不必再为这件事烦心了。”

    郁九寒仰起头,看着漆黑的树影与天空。

    她把手放到了易书南的肩膀上,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样做了。

    随便给出一个答案吧,易书南说她什么都信。若是为了安慰,就说爱吧,至少还能回忆那些温情的时光。就是为了与过去一刀两断就说不完,至少让她与自己当下的行径和解。

    “我不知道。”

    然而,郁九寒最后给出的答案依然是模棱两可的。

    “啊……”易书南抬起了脑袋注视她,“为什么?随便给个答案骗骗我都不可以吗?”

    “我不知道,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问题怎么去回答你。”郁九寒摇着头,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她的情况可能比易书南要简单上很多,可她依然搞不明白。对她好了十几年的小姨,只是在临终前对她说了一句狠话,她便开始对这份爱产生了动摇。

    因为愧疚,因为郁九寒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她觉得委屈,她觉得就算小姨生了病也不该对她说那样的狠话。

    郁九寒的情绪完全被勾起来了,安慰易书南的话她什么也说不出,越想越觉得委屈,甚至比易书南哭的还要厉害。

    真是悲伤啊,这回事。无论谁看起来都好惨,易书南向她诉苦,郁九寒也终于有理由将自己的苦倾诉,那些没能对向芷说出口的话对着眼前的人说出来了。此刻她们俩谁也没有能力安慰对方,都只是想哭。

    拥抱的时候抬头看向天空,郁九寒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孤寂的人了,好在还能听到另一人抽泣的声音。

    “我这一生都活在纠结之中,我想有一个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不想再承担任何选择的负担。”易书南说。

    “爱我就要百分百的对我好,没有欺骗没有背叛,就算生病了也不能对我说不好的话。”郁九寒说。

    无论是对于母亲还是小姨,她们的关系都已经盖棺定论,爱与不爱的问题再也问不出口。但是对眼前的人呢?

    “你喜欢我的吧?”郁九寒问易书南。

    “……”

    易书南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迷茫的眼睛仿佛也在寻求一个答案。

    “你喜欢我。”郁九寒拽着她的领子,“说。”

    “我喜欢你。”易书南顺从地给出了回应。

    郁九寒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擦干净,然后松开揪住易书南领子的手。

    “但我还没想好喜不喜欢你。”她说,“你喜欢我是理所应当的,继续喜欢吧。”

    “嗯。”

    易书南抓住手环上的十字架,惴惴不安地追问道:“这是可以的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那时候郁九寒急着掩饰自己的情绪,并没有注意到易书南依然没能安定下来。

    “好。”

    易书南终于冲她笑了笑。

    带着眼泪的笑容看起来好幼稚,让郁九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易书南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和她那套常有的老气横秋的装扮不同,分明还年轻的很。

    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是考虑升学还是就业的时候。如果生活在普通家庭,说不定偶尔还需要向家里要点生活费接济。

    但就是这样年轻的易书南,已经被搓磨得没有那么可爱了。

    自我有记忆起,母亲就是个很严厉的人。

    易书南说。

    她要求我有竞争性,事事都要拿第一。也要求我有贤良淑德的品格,做听话的大家闺秀。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有在这个家里有立足的根本。

    弟弟出生以后,她对我的要求更加严格。

    “你不只为了自己活着,还要为弟弟去争一份。”

    母亲这样告诉我。

    尽管那个襁褓中的男孩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去争,就已经有无数财富为他奉上了。

    我不喜欢这么俗套的戏码。

    明明我一开始去争夺,只是因为觉得不公平。我想凭什么他就能有那些我不能有的,我也想要。无论金钱权利还是母亲的爱,我都想要。

    结果到了现在,我却依然无法抑制地愤怒、埋怨,我得到了一切能得到的但还没有满足。幼年时期没得到的公平再也弥补不了,我也不想再见到我的母亲。所以我把她关进了别墅,我想我们一生都无法和解。

    我的母亲在我有记忆之前就去世了。

    郁九寒说。

    母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小姨将我抚养长大。她说她不喜欢孩子,但对我很好,我想这是一种爱屋及乌。

    她一个人带我长大很辛苦,而我又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我给她本就不顺利的生活又多添了很多麻烦。小姨去世之前对我说,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那么辛苦。医生说病人是因为病情性格大变,可我却没法不怀疑这是她常年以来没有说出口的真心话。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敞开心扉就能获得的答案了,我想看看她在日记里究竟留下了什么,可连那个都被收走了。

    无论再过几辈子,我都没法知道她真正的心意了。

    她们互相倾诉着,到头来问题也没有被解决。

    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至少能说出口。

    原来这个时候的伤感不需要什么语言去安慰,也不需要吉他奏成的背景音乐。

    “走吧?”

    “嗯。”

    看着易书南眼角红红的样子,郁九寒忍不住想笑,这场面实在太新鲜了,谁能想到那个易书南会哭成这样子。

    “好好擦擦眼泪,”她调侃着说,“不然让司机看到了,霸道总裁的形象可就崩塌了。”

    “从来没有树立过那样的形象。”易书南为自己辩驳。

    但,是吗。郁九寒可不这样认为,她一直觉得易书南是个挺能装的人来着。

    就像她现在坐上车吩咐司机开回去的时候,脸上正经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她在后座上整理着自己被郁九寒弄乱的衣领,重新把散开的头发又扎了一遍。当易书南从上到下把衬衫每一个衣折捋平的时候,郁九寒在心里说,你看又装。

    这么一想,在很久以前她们还不算熟识的时候,喝醉了的易书南看到她就哭了。

    从那时候郁九寒就该意识到,和表面的游刃有余不同,易书南其实是个相当脆弱的人。

    不脆弱也不会那么矛盾了,郁九寒想。

    一来一回折腾的时间也不少,两人在院子里待了很久,等乘车开回市区之后,夜已经很深了。

    从进入电梯郁九寒就觉得不对劲,很浓的一股酒味,应该是有人把酒洒在了电梯里,铺在电梯的地毯上的印痕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关键是,易书南买的这套房子是一梯一户的,所以应该不会是哪个酒鬼邻居留下的味道。

    合适的猜想,此刻只剩下一个。

    打开房门的那刻,郁九寒闻到了更加浓烈的酒味。

    抽烟喝酒本身不是一件能让人指责的习惯,但留下味道就属实让人觉得困扰。浓烈的烟酒气息总是让人与堕落、吵闹,还有熏得人头疼的中年人聚会联系在一起。

    郁九寒皱紧了眉头,她觉得这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

    进屋以后,她看到了被随手摆放的啤酒罐。茶几上有一个罐子摔倒了,里面没有喝完的酒液洒了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台面往下淌。

    在看到满地的狼藉之后,她才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向芷。

    “哦呀,你回来了?”向芷支撑起身子看向门口,“哦,你们回来了。”

    郁九寒咬住了下唇。

    “我会收拾的,我会收拾的。”向芷打了个哈欠,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算了。”易书南把外套挂在门口,“明天让阿姨来收拾好了。”

    “那么我给阿姨发个红包好了,真是给她添麻烦了。”

    向芷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事的一拍脑袋:“哎呀,我的卡都被冻了。”

    “先算到你头上好了,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

    向芷的话被郁九寒打断。

    “有什么可笑的。”

    郁九寒握紧了拳头,从胸腔里挤出来这句话。

    这样的学姐,她没见过。

    一副喝高了的酒蒙子姿态,不仅散发着酒臭味还净给人家添麻烦。一点都不温柔,一点也不善解人意,看起来和那些用酒精麻痹自己的loser没什么不同。

    这样的学姐,她不认识。

    第87章 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

    “不好笑吗?”

    向芷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嗨,好久不见亲爱的。是一天还是两天没见了呢?我可是十分想念你。”

    她身上穿着一件吊带,褶皱很多,看起来有些邋遢。胸口的布料*是湿的,应该是洒上去的酒液。是怎么洒上去的呢,因为灌酒灌的太快来不及吞咽流淌上去的,还是躺着喝酒的时候从嘴角露出去的。无论是哪个场景,郁九寒都觉得仅是想象一下都太毁形象了。

    这不该是她的学姐吧?

    就算郁闷,就算喝酒,就算堕落,也应该优雅才对。面前这个看上去会打着酒嗝抱怨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呀,很意外吗?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喝酒了。”向芷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说起来啊,最近真是倒霉,实在是太倒霉。不仅被女朋友甩了,卡也被冻结了,现在追在我身后要违约金的厂商一抓一大把,想请小妹妹出去吃饭都办不到了。”

    又不是第一次看我喝酒了。

    听到这句话,郁九寒才反应过来,她确实不该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向芷。

    喝高了酒的人,怎么看都差不许多。涣散的眼神,恍惚的精神,一身的酒气,还有逐渐变高加快的音调。向芷喝多了也是这样,她虽然不会喝的伶仃大醉,但酒精也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酒精的味道很难清除,就算嚼口香糖也不能彻底掩盖。

    所以不都差不多吗?

    以前的向芷也是这样,喝多了的姿态与现在并无不同,郁九寒陪她混了那么多场聚会,最不应该对这样的向芷感到陌生才对。

    但那时候她想不到邋遢、酒蒙子这样的负面词汇去形容向芷,更多的感受是暧昧,微醺,还有心悸。

    向芷没有变,不如说向芷简直是她认识的几个人中最稳定的了。不管顺利还是倒霉,她照样喝她的酒,堕落这样的词其实不该用在她的身上,因为她一直没爬起来过。

    变的是郁九寒自己,是她对向芷的态度变了。

    怎么会这样呢。

    尽管喜欢的意义有很多种,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是喜欢向芷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作为恋爱的对象还是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郁九寒喜欢向芷,这可能是最基础的设定,如果她的生活真的是一本小说,是会写到文案上的那种设定。

    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却觉得这个半依半躺在沙发里的女人,普通到没有任何闪光之处。

    “……”

    易书南读出了气氛的尴尬,她小声地在郁九寒身后说了一句我先回屋了,然后绕过了两人的对峙打开主卧的门。郁九寒的目光被她的背影短暂吸引,接着又放到向芷身上。

    她突然觉得很可悲,不止为自己过去的喜欢,也为向芷如今的一地狼藉。

    “学姐。”郁九寒往前迈了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哪个啤酒罐,叮铃咣啷的发出了一系列不愉快的响声,残留在罐子中的酒液洒了出来。她皱着眉头把罐子扶起来,手上沾了酒也沾了酒精的味道。

    “为什么总是想要把自己灌醉?”

    她皱着眉问。

    “每天总是昏昏沉沉的,到底有什么好。”

    “哦,你是戒酒互助小组派来的志愿者吗?”向芷打趣地笑,“能是因为什么呀,因为喜欢呗。”

    “其实我啊,酒量很大的,喝再多都不会醉。最多像现在这样迷迷糊糊懵懵懂懂,意识再怎么模糊都还是清醒的,我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受自己控制的行为,也没有断片过。”

    “说起来这样的体质很适合喝酒吧?”

    “我啊,喜欢微醺的感觉,也喜欢酒桌游戏上吵闹的氛围。不觉得很打发时间吗,嘻嘻哈哈的从傍晚开始闹,闹够了再去睡觉,很快十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啤酒罐,对着嘴仰起头,发现这是一个空罐子,于是很可惜地把它扔了回去。

    “关于这件事,我还想问问你呢。”她眯起眼睛对郁九寒笑了笑,“不喜欢喝酒,整天都那么清醒,到底要怎么打发着漫无止境的时间啊?”

    郁九寒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角度。

    看着她逐渐低落下去的神情,向芷忍不住笑着说:“你是不是那种,接受不了我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烂人,于是觉得我有什么苦衷,想要开解开解我,让我重新积极向上的迎接生活的人啊。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不少哦。”

    “不是,”郁九寒下意识的反驳,“我只是不明白……”

    “时间如此漫长,可人生却又苦短。哎呀,如此矛盾如此哲学,谁说酒喝多了会让人变笨呢?”向芷一个个拎起摆在茶几上的酒罐子晃,结果发现它们都是已经喝空了的,于是叹了口气。

    她歪头发现郁九寒还站在这里,又冲她招了招手:“过来呀。”

    郁九寒没有动。

    “清楚地认识到我的真面目就是这样但也还是喜欢我的人,也是有的哦?”向芷狡猾的笑着,“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吗?”

    “不。”郁九寒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那易书南呢,你喜欢她吗?”

    郁九寒不知道向芷为何突然提起易书南,关于这个问题,她没法很快给出确切的答案。就在几天前她还认为自己的幸福就是和向芷一起,甚至为了给向芷准备生日礼物辛苦地打工,短短几个照面就让她换个对象共定终生,郁九寒做不到这么快的角色转变。

    向芷却因此笑意更浓。

    “她喜欢你呢。”向芷说,“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可就要伤透她的心,啧啧啧啧啧,好凄惨的场面。”

    “这话是什么意思,学姐。”

    难道说向芷在帮易书南说话?可这也太奇怪了。她们三个人互相认识,甚至关系还都不差,郁九寒很忌讳在这两人面前提起对方,总觉得很尴尬。

    “哎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在帮她说话啦,我们是朋友,但成熟的朋友就是不互相过问对方的感情生活的哦。”

    向芷期待地看着易书南:“我只是好奇那家伙被伤透了心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很喜欢看女孩子伤心的哭,尤其是我爱的孩子为我哭。虽然易书南不符合这种条件,但她伤心的模样很值得一看吧?”

    郁九寒被这样的恶趣味彻底惹恼了,她不想再跟向芷讲话了,转身就要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看到对方为自己流泪的时候,再坚硬的心肠也难免不会伤心吧。那一瞬间心脏抽动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我可不是变态哦,那些喜欢看悲剧小说的人,应该和我是同种心态。像我这样的人世界上有很多,只不过只有我这样好看,能被许多人喜欢。”

    郁九寒没有理会她走进卫生间,想要洗把脸冷静一下,却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愣住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果然还是觉得向芷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学姐,对你来说生活很没有意思吗,所以才要用喝酒打发时间。”

    “嗯,你这么说也可以啦。”

    “工作也是没有意义的吧,你并不想当明星。”

    “是咯,虽然粉丝很多,我也很有实力,但是还是不能获得很多尊重。我也不懂我妈为什么非要把我安排到这个岗位上,谁会想当用笑脸取悦别人的戏子啊。”

    “你有没有想过反抗对吗?”

    “哎呀,确实。”向芷耸耸肩,“忍一忍的话就能从她老人家手里拿天价生活费,干嘛不乖乖听话呢?”

    “既然如此……”

    郁九寒的手用力抠住门框,想起过去的种种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现在这个看起来没有丝毫活力,每天睁开眼就想要混日子的颓废学姐发问。

    “既然如此,为什么逃掉母亲给你安排的艺术舞蹈课,去跟易书南一起上法学院的专业课?”

    向芷难得被问住了。

    “学姐在听课的时候很认真吧,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睡觉,比我上课的时候还要认真的多。”

    “我不觉得这样的学姐真的觉得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哈哈。”

    向芷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别说是去陪易书南上课的,我不信,你们明明一下课就分开了,就像不怎么熟一样。”

    “我当然不可能是去陪她的了,我对泡不到的女生没有兴趣。”向芷呵呵笑着,又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

    “你对我滤镜太深了。”向芷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郁九寒身前一只手撑住墙壁:“艺术舞蹈课那种没用的东西我上了不少哦,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体态。至于去法学院的专业课,呵呵……”

    她挑起郁九寒的一缕头发,放在唇边:“学习了法律条目才能更好的钻空子啊,亲爱的,难道我就不能是个纯粹的烂人吗?”

    郁九寒打开了她的手,不可置信又愤怒的瞪着她看。

    “真是让我伤心,原来你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向芷移开了视线,眼神深处带着一抹难以消除的忧伤。

    郁九寒一愣,向芷立马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她这才想起眼前这人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天生的演技派,一举一动都知道该如何调动情绪。

    “真是可爱呀,宝贝,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还是说对我依然念念不忘?没关系,没关系的,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可以在。”

    “当第三者也可以哦?”

    她压低了声音说。

    郁九寒一把将向芷推开,转身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第88章 我不喜欢电影,也不喜欢演戏

    水流哗哗的响着,郁九寒双手撑着洗手池,眼睛已经失去了聚焦。

    她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琐碎细节到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对脑内回声。脑袋里的东西太多,最后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一样,嗡嗡地纠缠在一起。

    回过神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水。

    “呼……”

    郁九寒叹了一口气,捧起一捧凉水洗脸。

    她不想考虑这么多的,她想要的明明只是小小的幸福。

    洗完脸,看着台面上摆放的瓶瓶罐罐,郁九寒又叹了一口气。来的太匆忙,洗漱用品和睡衣都没带过来,今天那么热,又出去了一趟,她想洗个澡来着。可易书南还什么都没给她安排就钻进了卧室,这可不行啊。

    郁九寒想出去找易书南,问有没有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和睡衣。但一想到向芷就在客厅里,就觉得现在出去好尴尬。

    于是她在卫生间多呆坐了一会,才打开了门。

    向芷没有在门口堵她,这是当然的了,学姐怎么可能有那种耐心。

    和想象中一样,向芷在被晾了十几分钟以后,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了。

    她正在看电影,看的还是自己的出道作。有些人可能会因为羞耻心没法接受自己出演的电影或戏剧,但向芷绝不是那样的人,在为数不多的访谈中她也曾亲自透露过,她喜欢反复观看自己出演的电影。

    “从观众的视角感受自己的表演,才能够更好的查缺补漏。”

    在访谈中,她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

    郁九寒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电影放到向芷出道作的名场面。

    曾经一腔热血的赤诚之子,在面临了国破家亡、亲友离散之后,奏出了自己的绝歌。一步步踏上高楼,念着知己的名字坠落,既是殉情,也是殉道。

    当初在预告片看到这一闪而过的画面,郁九寒便被它深深吸引。

    坐在电影院观看大荧幕,更是被演员的表演、构图的艺术和恰到好处的背景音乐牢牢吸引。

    当镜头给到向芷的特写,展露出那双没有被硝烟抹黑的明亮双眸中赴死的心意,郁九寒又一次感受到了最初的感动。

    只有向芷才能演绎出这样风味的角色,换一个演员同样的剧情都是不同的味道,郁九寒固执地认为向芷出演的就是最好的一版。角色和演员相辅相成,共同在影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哎,我长得可真好看。”

    向芷突然说。

    与剧中角色相似的声音,却完全不符合场景的台词让郁九寒愣了一愣,扭头看到十分随意地躺在沙发上的向芷。

    “你不觉得吗?”向芷的眼睛看着屏幕,“当时拍这场戏可真麻烦啊,光是化妆就要化那么久。布景也相当麻烦啊,拍战场场面的时候很危险的,导演还是个压力怪。真想不到资本家这小女儿凭什么要吃这种苦。”

    “都是亲生的种,凭什么我姐就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啊。”

    向芷毫不避讳地向郁九寒抱怨着。

    郁九寒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又望向还在播放的电视。

    剧中的角色说完了最后的独白,闭上双目,向着满目疮痍的山河倾倒。

    “啊,掉下去了呢。”向芷用看戏一样的冷漠语气说道,“拍的时候可真讨厌,我不喜欢站在高处,也不喜欢失重感。”

    曾有人说这个角色是不是有点太戏剧化了,从一出场就能猜到导演对她的安排。用来承上启下的煽情类角色,就算背景故事写的再怎么丰满,也难逃工具人的命运。

    而且夸张的气氛和背景音乐都在催促你快哭啊快哭,实在让人感动不起来。

    郁九寒曾与这样的评论家在网上大战八百个回合。

    她觉得这些人全都是白痴,没法理解这个角色的真谛。在那样的背景下,结合这个角色的成长经历和性格,导向这样的结局是无可避免又值得悲伤的,绝不是什么刻意为之的结果。

    “短时间内我都拍不了戏了吧?也就是说,不用那么严格地控制体重了。”在郁九寒认为最值得纪念的一幕下,向芷的注意力却从电视上跑开,在茶几的抽屉里翻箱倒柜的地找着什么:“真是的,易书南这家伙完全不吃零食的吗?”

    最终一无所获的向芷躺回沙发上,最感人的一幕已经过去了,剧情回到主角那边,向芷吹了个口哨:“咱们王姐也是很俊俏的,可惜是直女。”

    郁九寒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么,你又要跟我生气吗?因为我不符合你的预期。”向芷看过了,“拜托,我一点都不喜欢当演员,也不喜欢电影。能指望我做出什么高尚的反应。”

    郁九寒摇了摇头。

    她一直埋怨向芷喜欢喝酒,喜欢吵闹的场合,不爱回消息又十分花心。每当她想跟向芷倾诉什么的时候,向芷总是用低俗的笑话岔开话题,或者重复那一套可以当做模板的安慰话术。

    她抱怨过向芷不愿意了解她。

    现在看来,她也没有去了解向芷。

    “没什么,学姐。”她说,“只是感慨一下这部我很喜欢的电影,就算你不喜欢演戏还是演的这样好,真是厉害呢。”

    向芷笑了笑:“你总算是说出了点我爱听的台词。”

    “剩下的部分要跟我一起看完吗?电影还有一大半呢。”

    郁九寒又摇了摇头。

    “是吗?”向芷没再挽留,也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但她的口气却无不遗憾:“太可惜了,被拒绝的感受真是让人难受。”

    “晚安,学姐。”

    “刚拒绝了我还说什么晚安呀,今晚注定安不了啦。”

    郁九寒的表情十分复杂。“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说完她按住卧室的门把手,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晚安。

    躺在沙发上的向芷已经不再看电视,她闭上了眼睛,把手放在胸口。

    “真是好伤心。”她嘀咕道。

    向芷睁开眼后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对她来说还很早不到睡觉的时候,可她已经看烦了电影。

    无聊的故事,她想,这样的电影到底是谁会喜欢。

    “那么今晚……”向芷低声自言自语,翻开了手机通讯录,“有谁能再约出来消遣一下吗。”

    卧室里没有开灯,郁九寒关上门后在门口站了一会,适应着黑暗。

    窗边洒进来的一点月光让她能勉强看清这个房间的布局,她摸索着走到床边,看到易书南正蜷缩着身子,面朝着墙的一边。

    郁九寒扒拉着她的身体:“怎么,又哭了吗?”

    “没有。”易书南回过头来,听声音不像是刚被吵醒的,她应该一直没有睡着。

    那我进屋的时候为什么不来迎接我,郁九寒不爽地想到,如果不是偷偷藏在被窝里哭的话。

    “真没哭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易书南的脸颊上抹去,干干的。好吧,真的没哭。

    “我为什么要哭?”易书南抓住了她的手,从床上坐起来。

    郁九寒听到了啪的一声轻响,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她刚适应了一下黑暗,猛地开灯眼睛都有点受不了,易书南却能在这样的变化中眼睛都不眨一下。有时候真的佩服她这种能力,为了死装强撑场面的能力。

    “因为觉得我又抛下你和向芷学姐好了,一个人孤苦难耐地躺在被窝里难道不会忍不住哭吗?”郁九寒往床上一坐,调侃地说道。

    易书南都被整无奈了,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喂,不许皱眉。”郁九寒拍了拍脸颊。

    易书南一愣,沉默了片刻,十分别扭地说:“好。”

    “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笨蛋吗?过来找你能是为了什么。”

    郁九寒故意把话说的含糊不清,然后等易书南眨了眨眼睛看向她时,再耐不住恶趣味地说:“你把我带回来都没有准备房间,也没有准备洗漱用品,让我怎么睡觉啊。”

    易书南哦了一声,又低下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洗漱用品的话好说,拿一套备用的就好。”她有点无奈的说道,“但是这座房子只有一间客户,已经给向芷用了。”

    “诶——”

    郁九寒拖长了声音:“你怎么买那么小的房子?”

    “太大的话,不觉得一个人住起来空落落的吗。”

    “这不符合霸道总裁的身份呀。”

    “都说了我没有那种设定。”

    “就算一个人住房子不用买的太大,你也不止这一套房产吧,我记得公司的员工宿舍应该也还是有空余的哦。”郁九寒戳了戳易书南,“为什么偏偏带我来这处已经让学姐暂住的公寓呢,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总不能和她住一起,就只能和你睡一张床了。”

    “不是故意的。”易书南干脆利落地否认。

    郁九寒却不相信:“你不是很聪明吗,走一步算三步,这样的结果提前没有想过吗?”

    “我也不是什么都能预料到,”易书南面无表情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可以睡沙发。”

    郁九寒分不清她是真急眼了还是故意的,看易书南做势要走便一把抓住了她的睡衣:“着什么急啊,我又没说不同意。”

    “那么去洗漱吧,主卧里也有卫生间。”

    易书南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我也有可能顺势和学姐重归于好哦,你不担心这个吗?”郁九寒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走去,“你这人啊,可真是自信。”

    第89章 王道的恋爱剧情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只有两个人,向芷不在,她的房间是空的。

    易书南熟悉向芷的性子,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应该是去……”她想了下该用哪个名词来形容,磕巴了半晌说:“应该是去别的朋友家留宿了。”

    不是朋友,是情人才对吧。郁九寒这样想到。

    她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知道向芷就是这么一个人。

    至少她在走之前,还知道把自己留下的瓶瓶罐罐收拾好。客厅里喷过空气清新剂,已经闻不到酒精的味道了。被弄脏的沙发布丢进了洗衣机,空空荡荡家具不多的客厅里,没有了向芷留宿过的痕迹。

    郁九寒感到有些怅然。

    就在前几天,她还尽力地忽视着两人关系上的缝隙,以为幸福就是永远和学姐在一起。

    易书南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她和向芷是朋友,这个关系没有变。

    “早上想吃点什么,中式西式?”

    她的询问打断了郁九寒的感怀。

    “嗯,随便吧。”郁九寒说,“吃什么无所谓,只要给我来杯橙汁,想喝橙汁了。”

    早餐是从餐厅里订了,做好后放在保温盒里送过来的。味道很好,但郁九寒还是没事找地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亲自做呢。”

    “我不会。”易书南诚实地回答。

    郁九寒咬了一口三明治,尝到了烟熏培根的味道:“面包片加肉没什么技术含量啊,哪需要什么会不会。”

    易书南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三明治,确实只是普通的把食材组合在一起,这应该是最简单的食物了。但她因为从来就没有做过,所以也没有那个意识,提到要吃什么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一家餐厅。

    “一般来说,留宿后的第二天早晨,都能吃到霸道总裁亲自制作的爱心小早餐吧。”郁九寒用叉子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是吗?”

    易书南已经懒得否认霸道总裁这个设定了:“那我也可以学。”

    真是乖到让人忍不住翘尾巴啊,这可是易书南,是易书南诶。那个传闻中脾气不好惹不起,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的易书南,居然会这样听话。

    其实郁九寒只是想开个玩笑,对她来说食物好吃就可以,谁做的都无所谓。

    就算作为一个恋爱脑喜欢抠细节抠心意,她和易书南不还没有什么吗,只是单纯被单恋的关系啦。

    吃完饭郁九寒就躺在了沙发上玩手机,那个昨天向芷躺过的沙发。大多数时候她的时间安排就是这样,没什么特别要做的,就玩玩手机刷刷视频,打发时间。

    像易书南这样的大忙人应该需要工作吧,但她看起来不是很着急要处理事务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什么也不做,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当郁九寒终于把注意力从易书南身上转移到娱乐软件的新闻上时,易书南才慢慢走到了沙发面前,蹲下来。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忙的话,我们……”她顿了顿,“我们出去玩,可以吗?”

    郁九寒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看着她,在这样的注视下易书南继续磕磕绊绊地说:“去逛水族馆吧,很有意思,还不热。”

    郁九寒笑了。

    “你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怎么跟属下开会呀?”

    “……只在你面前这个样子。”

    “啊啊,水族馆呀,还没去过呢,有点意思,那就去呗。”郁九寒打断了易书南的话。

    “我开车带你去吧,”易书南说,“就我们两个。”

    她又笑了,最近郁九寒似乎经常见到易书南的笑容。

    果然还是觉得好新奇,易书南也是个困了会睡觉,高兴会笑,休息日回去逛水族馆,在喜欢的人面前会紧张的人。

    好新奇,那个从来只穿正装出现在正式场合的家伙,居然也是个普通人类吗?

    郁九寒没逛过水族馆,主要是没什么意识特别去一趟。

    小时候常去的一家公园里有一座小型水族馆,需要额外收费。她因为好奇闹着小姨带她去看,花了几十块钱走进简陋的水族馆里,扑面而来的味道跟海鲜市场没什么区别,她走到门口就不愿往里进了。

    菜市场的海鲜区,她对水族馆的印象就只有这个,又腥又难闻。

    易书南带她去的这个就没有这么草台班子,从牌匾就看得出来,这里是专门展示海洋生物的。

    看到易书南拿出了年卡,郁九寒不禁问道:“你经常来吗?”

    “不经常。”易书南回答,“今年还是第一次。”

    “那还办年卡,真的有钱烧得慌?”

    “我以为我会经常来的。”

    易书南把卡给她看:“其实不是年卡,是终身卡。”

    “哇,是能在VIP前面加五六七八个S的超超超超级VIP呀。”郁九寒接过这张黑色烫金的卡片,夸张地说道。

    进去的第一个通道就是郁九寒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那种,四周都是海水跟鱼类,如同直接漫步在海底一样,通往海洋世界深处的管道。

    扁扁的鱼贴在玻璃上,不知道嘴巴还是鳃的部位看起来像是一个微笑。郁九寒好地的点了点玻璃,它也没有游开。

    地板上有蓝紫交加的氛围灯,让人更加有深临海底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没有味道,不臭。

    而且像这样室内的建筑都是开着空调的,郁九寒怕热又怕晒,怕冷又怕冻,所以才一年四季不愿出门。

    来水族馆简直是最恰到好处的建议了,如果易书南邀请她去哪个户外的公园玩,她还真不一定会同意。

    “你害怕巨物吗?”易书南问。

    “啊,不知道啊,可能不怕吧。”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巨骨舌鱼。”

    易书南看起来对这里挺熟悉,郁九寒想起了之前的话题,继续问道:“怎么办了终身卡,今年还第一次来?”

    “我很喜欢水族馆,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这些大大小小的鱼在水里游,觉得它们很自由。”易书南说,“更加开阔的场景,比如巨骨舌鱼馆,给我了非常震撼的感觉。”

    “所以我以为我会经常来的。”

    “但是呢。”易书南看向周围的旅客,来水族馆游玩的都是三五成群,有的和家人孩子一起,有的跟亲朋好友一起。“一个人逛久了,总觉得有些孤单。”她说。

    “哦,所以才叫上我一起。”郁九寒看着手上的宣传册,注意力很快被上面的节目吸引:“还有企鹅表演啊,我要看这个。”

    “还不到时间呢,我们慢慢逛。”

    巨大无比的蓝色海洋巨幕铺在眼前,在如此多自顾自游在水中的鱼面前,如果孤身一人的话,确实会觉得寂寞吧。

    那个易书南,居然也是会感到寂寞的人。

    长期以来,郁九寒都觉着易书南是个蛮无趣的人。

    穿着那么老派的衣服,经常面无表情,信奉着她的神做事规矩,张口闭口都是充满条条框框的大道理,这就是易书南。就算后面熟悉一点了,也依然没有改变易书南带给她的沉闷印象。

    她是个不太会开玩笑的人。

    她是个经常沉默的人。

    她是个会别扭到让郁九寒感到烦躁,死犟着不肯把心里话说出口的人。

    她是个矛盾到极点,甚至无法面对自己真心的人。

    可能是做对惯了,一提起易书南此人,郁九寒的态度就是又酸又嫌弃。

    “一个人来水族馆太孤单什么的,办卡之前没有想到吗?”

    “想到了。”

    “但那时候觉得,孤身一人的自己很酷。”易书南不太好意思的说。

    郁九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孤单的人,如此可怜可悲的女主角,是与世人的格格不入的形象——什么的。”易书南的脸好像有点红,“十几岁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个喜欢自怜自艾的年纪吧?”

    郁九寒愣愣地眨了眨眼,半晌过后,无法控制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搞什么嘛,哈哈哈哈!”

    她笑的肚子都疼了。

    那个易书南居然也会有青春期中二病的时候。

    “你有给自己想过五彩斑斓的头发的设定吗?”

    “那倒是没有。”

    “清冷月光下的独行侠客呢?”

    “……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可能那么想过……吧?”

    “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易书南已经在短时间内第三次扭开瓶盖喝一口水了,“难道你没有过吗?”

    “没有。”

    十几岁的年纪郁九寒正忙着追星当梦女,就没空中二病文青病大爆发了。

    “真是的,你笑得太过分了。”

    易书南摸着水族馆的玻璃:“海星都被你笑的藏起来了。”

    她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这样的印象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被消解了。

    “要到企鹅表演的时间了,你不是想看吗,我们快点过去吧。”易书南说着,十分自然地牵起郁九寒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她看起来像是单纯的带郁九寒前往企鹅馆,但郁九寒还是被吓了一跳,为这自然而然牵起的手。

    这也太王道剧情了。

    她比易书南要慢了半个身位,看着对方的一头黑发和隐约露出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郁九寒觉得她真是好看。

    王道剧情,自然有王道的道理。

    易书南今天难得的穿着短袖,露出半截洁白的胳膊,纤细的手腕处带着手环,骨节分明的手正握着郁九寒的。

    也十分好看,郁九寒想。

    “对了,企鹅馆可能会有点冷,不过我带了外套。”

    易书南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冲她微微一笑。

    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这样的印象可能也要改一改了。

    第90章 身为恶毒女配的命运是……

    那日子近了,郁九寒反而变得惴惴不安。

    她很难忘掉这个日期,与她有着血缘关系却毫无感情的祖母去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由管家交付给她。

    郁九寒必须得承认,在生活因为资金不足变得窘迫时,她确实期待过继承遗产的这一天。盼着继承遗产等于盼着对方去死,她与祖母没有亲情反而有怨念,但这毕竟是她存活于世上的唯一亲人了,郁九寒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该盼还是不盼。

    不管她期待与否,来自未来的郁九寒都知道这个日子不会改变,它会一天天变得近切。

    这一天晚上郁九寒没有睡着。

    向芷不知道上哪快活去了,已经搬出了易书南的家,将客房空了出来。但郁九寒依然住在主卧,谁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她就自然而然的在这里留了下来。

    身旁的易书南大概已经睡着了,郁九寒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郁九寒把手机的亮度调低,反复在几个娱乐软件中跳转,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祖母是夜里去世的,第二天管家便找上了她。也就是说,大概明天中午的时候,她就要跟管家参与遗产公证。

    事先知道了一切没有让她有心理准备,反而更加紧张。

    因为她和家里的关系已经闹僵了,她不知道冯管家为什么要把她关在屋子里。难道说是白凛果指使的吗,虽然白凛果*的确是很可疑的一个人,但老管家为什么要听她的,白凛果到底是什么人,真的能有如此大的权利?

    郁九寒一下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根本不擅长这个。想来想去,只能徒增烦恼。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家里唯一的血脉,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这笔钱肯定要交到她手里的。但是和老管家见面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呢?

    应该不会吧,有易书南在身边呢,能出什么事。

    她现在最怕的都不是自己会被再关起来,而是遗产拿不到手里,真是人为财死。

    说起易书南,郁九寒又想起了她之前与老管家联合起来欺骗自己的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又变得岌岌可危。

    被骗了两次的她会产生阴影习惯性怀疑也是难免的,郁九寒发誓如果有第三次她一定要亲自斩了易书南。

    唉。

    快天亮的时候郁九寒撑不住睡着了,睡眠很浅,做了许多记不清的噩梦后她醒了过来,时间很早,比她平时起床的点还早。

    她打开屋门,看到了收拾整齐的易书南。

    “你要出门吗?”

    “嗯。”

    郁九寒想起来今天是周天。

    作为至少曾经虔诚的信徒,易书南有周天去做礼拜的习惯。信仰问题永远是易书南迈不过的大山,让它完全与过去割裂,无异于让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真心实意的敬畏鬼神。

    郁九寒觉得这是没必要的,她对这恐同的教义没有任何好感。

    在她们一起共度的第一个周天,郁九寒对易书南说:“别去了吧。”

    “好。”

    易书南答应下来。

    那一整天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直到晚上。

    “看吧,就算不去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嗯,我知道。”

    “比起听神父讲道,还是跟我一起看电影更有意思吧。”

    “神父是天主教的东西,我们称她为牧师。”易书南笑了笑,“但的确跟你一起看电影更有意思。”

    此后的周天易书南也没再提过去做礼拜的事,随着一次不去两次不去,她也渐渐习惯了双休的周末多出一天留给自己娱乐。

    海洋馆很大,她们一次没有逛完,此后又去了两次。逛累了周天就在家里吹空调看电影,为了体验半夜看恐怖片的惊悚感,易书南跟郁九寒一起学会了熬夜跟赖床。

    所以其实易书南周天要出门,也不一定是想要去教堂。

    但郁九寒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个,在她心里易书南还是那个会把信仰放在第一位,无法承认自己的感情,甚至会为了证明自己在教友面前说同性恋真恶心的那种人。

    她才不觉得自己的怀疑伤人心呢,要不是易书南有前科,谁会这样怀疑她。

    “去哪?”郁九寒追问道。

    “小时候主日学的老师约我出来见个面。”

    一听到主日学三个字,郁九寒顿时不爽了,她心想果然。

    “从小就是她教导我,老师是一位非常和善的人,和我们这些孩子的关系都很好。”易书南解释道,“很久没见面了,所以去见一下而已。”

    就算她的信仰产生了动摇,可是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呢。无论易书南爱上了什么人,犯下了什么错,是选择悔改还是永远偏离神的道路,曾经带给她温暖的人们与她的关系都是不会改变的。

    在她孤立无援的童年时期,在她还不认识郁九寒的时候,是教堂里的老师跟孩子们让她的生活中多出了一点点希望。

    但郁九寒没法不多想,她想起了那个欺骗了她两次、在她面前说从出生就开始刻在身体上的习惯改变不了的易书南。

    易书南感受到了郁九寒的不对劲,她问:“要和我一起去吗?”

    “才不要呢,我又不认识你老师,尴不尴尬。”郁九寒扁扁嘴说,“我从出生开始就喜欢女人了,带我去那么一帮教徒中间,把我绑起来烧死怎么办?”

    易书南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会早点回来的,有什么要帮你带的吗?”

    “……”

    “中街的炸萝卜丸子。”郁九寒不爽的说。

    知道她这是后退一步没打算吵架的意思,易书南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好。”

    “在家里等我回来。”

    被白凛果疯狂的举动整怕了后,郁九寒就很少自己单独出门了,就算易书南有派人跟在她身边,还是没多少安全感。

    在关门之前,易书南神色复杂地看着郁九寒,又说了一句抱歉。

    但郁九寒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偏偏是今天吗?郁九寒烦躁的挠了挠头,心思已经完全被遗憾的是占据了

    出了被关在别墅那么一桩事后,她已经不敢单独跟老管家见面了。如果被约出去的话,就说改天吧。

    真是的,她都被这些疯子折磨成什么样了。

    郁九寒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她特地关注了财经新闻,祖母去世的话,至少会在当地的财经栏目报道一下吧。上辈子好像是有的。

    但是今天各个板块都很安静。

    郁九寒一下下点着刷新,为这笔财产感到头疼。

    突然,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郁九寒的心因此剧烈地跳动起来。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接到了陌生的号码,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消息,直到老管家真的找上门来,她都不敢确信自己真的要继承这么多遗产。

    她看着这号码半天,模糊的记忆里早就无法将其与上辈子接到的电话对比。

    当然,她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小姐,您在期待什么吗?”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郁九寒把手机扔了出去。

    电话中传来的无疑是白凛果的声音。

    她怎么能那么无处不在!

    上一次被白凛果关在家里,易书南带她出来后,手机还留在那里不知所踪。郁九寒不想再浪费心力去找白凛果要手机,于是换了新的手机跟号码。

    为什么白凛果还能知道她的号码?

    老管家可以借家属的身份通过学校的辅导员联系她,但白凛果凭什么,她为什么还能打过来?

    郁九寒真的受够了,在短暂的呆愣后,她将电话按断了。

    对面很快又打了电话过来,郁九寒干脆把那个号码拉黑,再有别的号打进来也一律挂掉不接。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不信白凛果真有那么大能耐,大白天私闯民宅。

    手机原本的界面是老家那边的财政新闻,挂断电话后自动刷新,出现了一条当地龙头产业新老时代完成交接的新闻。

    让郁九寒目瞪口呆的是,这个企业正是祖母一手创办而成的,按理说继承人应当是她才对啊。

    而且依照这个新闻的标题来看,祖母并没有去世。

    她从未来重生回来,所知的事实却与现实不一样了。

    怎么会这样?

    当那个电话再度打来时,郁九寒只能选择接通。

    “喂,小姐,现在愿意听我说话了吗?”

    “为什么。”郁九寒开门见山的问,“你是做了什么手脚吗?”

    “做手脚?我吗?不不不。”

    对面传来了白凛果清脆的笑声。

    “不需要我额外做什么,小姐,您本来就不配得到这份家业。”

    “你说什么!”

    郁九寒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我为什么不配,我姓郁,是我母亲唯一的孩子!”

    “这种情况不多见,但的确会发生的,小姐。”白凛果愉悦的笑道,“当年在医院发生了一点意外,一个小错误,懂吗?两个婴儿被弄混了,所以您并不是跟老太太有着血缘关系的孙女。”

    “当然啦,落难受苦的真千金是谁也很好猜的到吧。”

    “是我哦,小姐。”

    此时此刻的一声小姐,听起来讽刺意味十足。

    郁九寒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叫郁九寒,是这本小说中的恶毒女配。

    你的使命就是给主角添麻烦,被狠狠打脸后凄惨地死去。你要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这样才足够解气。

    因为车祸而死什么的,太痛快太微不足道了。

    郁九寒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顿悟了重生的含义,也明白了为什么会遇到上辈子从不认识的白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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