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中衣下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姚英深情地凝视着年予竹,见她呼吸声渐喘,慢慢放下手中酒杯。“予竹,今夜就别回去了好吗。”
“姚英,我看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白玉京中是你冤枉小司对我心怀不轨,眼下你却用朝云暮雨给我下药。无耻!”察觉自己身体有异,年予竹拿起一旁酒壶,猛地泼在姚英脸上。
姚英伸手抹去脸上的酒水,桌面上的水迹倒映出她脸上的癫狂,她双手猛地拍在桌上:“都是你逼我的。年予竹!”
“你本就该是我的!”
“我从来不属于任何人。”年予竹脸上已经染上一层薄红,体内一股燥热的感觉升腾。
她慢慢向后腾挪,后背顶在一处书架再无退路,体内燥热使她伸手扯了一下衣领,露出一抹如玉的肌肤。姚英黏腻的视线如蛆附骨,年予竹猛地攥紧衣领。
姚英蹙着的眉头忽然松散:“无所谓了,只要过了今夜,我便立刻把你带回中州藏起来,也就无人能发现你是魔族,至于司少棠,如果你老老实实地,我可以不杀她。”
年予竹:“你别痴心妄想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姚英只觉一道寒光闪过,下意识伸手去挡。下一瞬,剧痛炸开!四根断指应声落地,骨碌碌滚出几步远,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溅落在她的衣襟和地面上。
她踉跄后退,右手残存的断指处血肉模糊,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年予竹,你竟敢伤我?”她半跪在地上,断指的手不住的颤抖,豆大的汗珠凝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年予竹。
顾知许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看到面色绯红依靠在书架边的年予竹手上流云挂着血珠,姚英紧紧抓着右手手腕处,地上躺着几根断指。哪能不知道房里刚刚发生了什么,迅速在屋内施了一个结界。
她快速捡起地上断指,搀扶着姚英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年予竹后:“少主不可耽误,需要马上去找医修接手指。”
姚英痛得汗流不止,在顾知许搀扶下很快出了房门。
走之前还不忘笑着恶心年予竹:“你这样只会更折磨自己。”
两人离开后,年予竹再也坚持不住,手上一颤流云滑落在地。
长剑坠地的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踉跄扶住书架,颤抖的指尖摸出传音符,咬破食指划出血字“小司,速来救我!”
只可惜传音符飞出屋内瞬间,便被顾知许加固的结界挡了回来。
年予竹见状眸子闪过一丝寒意,撑着身子在书架前站定扫了两眼吗,把手放到一处玉瓶上。
“咔嚓”*。
随着玉瓶转动,整面书架突然发出沉闷的机括声,年予竹迅速闪身进去。
这处机关还是前世大婚前夜姚英告知于她,里面是姚英的一处密室,只要进去就无人能从外面打开,还记得当时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没想到如今竟要用在姚英身上,真是何其讽刺。
姚英接好断指回到卧房中时,天色早已微亮,她轻推开门,嗓音刻意放得轻柔:“予竹,我回…”话音戛然而止,锦被平整如初,屋内空无一人。
“砰!”
木门被她猛地从屋内打开,姚英左手死死掐住顾知许的咽喉将人抵在廊柱上:“你的结界是纸糊的吗?还是说你故意放跑我的新娘?”
/:。
顾知许:“不可能,她就没出过这间卧房,不然我定会感应到的,回来时结界也没有破,师姐你是知道的啊。”
姚英死盯着她的双眸,见她不像作伪,又一把将她推开回到房内。
她想:流云剑还在地上,结界也没有破,就这一眼能看个遍的屋子里,她能去什么地方呢?她走到书架旁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流云剑,目光扫到书架上的玉瓶,不由伸手上去转了一下,却见玉瓶转过书架纹丝不动。
她气急,竟叫年予竹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密室,这密室只要打开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她思来想去无甚办法,只能贴着玄铁书架哄骗道:“予竹,你我本就是青梅,最是了解对方,中了情毒是滋味可并不好受,让我进去帮你可好?”
里面的人不开门也不说话,她急得满头大汗,既怕年予竹不在里面又怕年予竹因情毒不解会受伤,继续哄骗道:“予竹,我知错了,你放我进去,让我把解药给你。”
她忽然气急败坏开始威胁起来:“既然如此,我就把司少棠抓来,你要是还不开门,我就把她四肢剁掉,做成人彘。我看你们两个还如何亲亲我我!”
正坐在密室内寒冰床上打坐的年予竹一听此话忽然乱了心神,身形猛地一晃,寒冰床上顿时溅开一滩猩红。丹田处情毒与怒火交缠翻涌的滋味实在难受,只能继续盘膝打坐,利用体内魔功压制情毒发作。
姚英怒气冲冲找到顾知许问道:“你可知道司少棠在什么地方?”
顾知许:“司少棠被掌门派去负责你的生辰宴,现在应该正在殿上操办你的宴席。”
殿上司少棠站在一角,看着依次到场的长老都步入坐席,可姚英和年予竹迟迟不到,不知怎地,她今日总觉得有些心慌。
她瞥了一眼坐在左边次位的墨明尘,安慰自己或许是等下计划即将实施,有些紧张罢了,师姐本也不喜欢乱糟糟的地方,不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姚英作为主角怎么迟迟不到呢,想到这里她抓住一名主峰弟子问道:“姚师姐到哪去了?马上就要开席了。”
那名弟子摇头道:“不知,一早上就没见过姚师姐。”话音刚落她忽然指着司少棠身后道:“哎,那不就是姚师姐吗?”
司少棠转身看去,姚英果然到了。
奇怪的是,她怎么不去席上,径直朝自己来了?
想着今日不宜发生矛盾,司少棠避开姚英,转身朝着墨明尘的位置走去,立在她的身旁站定。
“不错,算你有些天赋,一次就突破了。”墨明尘端着酒杯细细啜了一口,对司少棠夸奖道。
司少棠立在一旁,弯腰提起酒壶帮她满上酒,笑道:“还得多亏师尊悉心教导。”
“喂!司少棠,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司少棠微微蹙眉起身转头时隐去面上不悦,不知道姚英今天又在发什么疯。
但她还是摆出一副端正地样子道:“祝姚师姐生辰快乐,宴席就快开始,有什么事不如席后再谈?”
“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姚英伸手来抓,被她闪身躲了过去。
正欲发作时,坐在主位的姚贤忽然唤她,没办法她只得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不耐地朝着众人举杯。
洗髓酿本就珍贵,就算是宗门长老也不免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许多不胜酒力的才喝下几杯就已经伏在桌上歇息,酒量好的也有些面色绯红带着醉意。
司少棠见姚英欲要起身,忙提着两杯酒走了过去:“姚师姐,从前是师妹年少不懂事,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师姐海涵。”
姚英眸色骤冷:“我的未婚妻与你同吃同住,还在众长老面前退婚,让我在渡仙门内出了好大的丑,还妄想我喝你敬的酒,真是痴心妄想。”
她恶狠狠地看着司少棠,恨不得把她撕成两半,但转念想到席间人多,等宴席散了再抓她回去,都不知还要多久,又有些后悔没忍耐一时,喝下酒之后再引她出去。
司少棠早有预料,低垂着头道歉道:“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大道无情,修炼中人怎可耽于情爱,几日前我突破元婴后才顿悟,我与年师姐实在不相配。”
姚英:“哦?你倒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与予竹说过了?”
“还不曾。”司少棠眼中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姚英不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闻掌门即将招收内门弟子,我知自己已入了丹霞峰此生无望,不知道主峰是否还有长老的缺……”她顿了顿又道:“若能入驻主峰我定会马上转修无情道,此生不会再见师姐。”
姚英听后忽然松了口气,鄙夷地看着司少棠:“原来你勾引予竹,不过是为了宗门资源?眼下突破元婴期,见予竹不能给你提供帮助了,又想拿此事跟我交换。司少棠啊司少棠你竟是这样一个人。”
姚英瞬间觉得年予竹真是可怜,自以为遇到了一生所爱,没想到人家只是贪图她的地位灵石。更觉怒火中烧,若是司少棠早一日来寻自己,自己与年予竹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一想到司少棠还没与年予竹说开,倒是还可以再利用,不如先答应下来,等她与年予竹双修之后,再把她做成人彘。正想着她忽然觉得十分痛快,伸手接过司少棠的酒杯饮下。
“可以,我应了,予竹现在就在我房中,你跟我来吧。”姚英放下酒杯就要拉她离开。
司少棠心中一惊:年予竹怎会在她房中?但还是谄媚地笑道:“等等!师姐再稍等我片刻,我实在愧对大师姐,等我回去取了师姐送我的刀顺道过去还给她。”
“麻烦!给你一刻钟,速去速回!”
司少棠忙应了声“是”匆匆退出殿外,抱着双臂倚在墙边静待。
不出所料,过了没一会儿,殿内便传来骚动,有人从殿中匆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
“姚英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墨长老不敬。”
“应该是醉酒了,快回去吧,就当做没看到,小心被掌门怪罪了。”
“墨长老发了好大的火,真怕那一掌把姚英给打死了。”
“这种人,实在恶心。前不久还追着年师姐不放,我看直接生辰变忌日也挺好。”一女长老匆匆从柱子旁走过。
听到此番话,司少棠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好在姚英对假墨明尘下了手,又可惜竟没当场把姚英杀死。
她刚刚递给姚英的酒并非普通的洗髓酿,这掺了灵兽催情散的洗髓酿,她可是特意将剂量加至三倍。莫说是人,便是千年修为的妖兽饮下,怕也要化作**焚身的野兽。
在给姚英之前她还仔细盯着杯子辨别好久,生怕一不小心被自己喝下。
很快,顾知许扶着姚英踉跄着从殿里出来,口鼻和胸前沾满了血迹,但脸上还是一片绯红。
姚英一把推开顾知许,仅存的理智提醒着她:“快去把司少棠给我寻来。快!”
看着姚英这幅狼狈样子,司少棠轻笑一声,在顾知许离开后,负手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心中不禁有些可惜,怎么师姐今日没来呢,要是师姐在的话,肯定不会再说自己鲁莽了。
很快到了姚英的寝殿,司少棠轻而易举便破了顾知许的结界,看着姚英踉跄扑向书架,疯魔般拍打着玄铁书架。
“予竹!你让我进去……我好难受……”她跪坐在地,衣襟早已撕扯得凌乱不堪,雪白中衣下肌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司少棠……我把司少棠带来了!你再不开门,我就亲手砍了她的头!”
“年予竹!我命令你立刻开门!”姚英痛苦地嘶吼着。
癫狂的叫骂在殿内回荡,司少棠冷眼旁观,忽然觉得索然无味。**终究是下作手段,即便姚英该死,这般折磨却也失了趣味。
懒得再与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多说废话,司少棠举起凛狱,刀锋出鞘的刹那,姚英似有所觉,猛然回头。
寒芒闪过,姚英的项上人头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姚英的头颅滚至书架前,充血的双目死死瞪着密室方向,仿佛仍在无声嘶吼。司少棠垂眸看了一眼,指尖灵火倏然跃起,炽白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尸身,连血迹都未留下一丝,只剩下一枚储物戒指。
司少棠指尖刚触及那枚犹带余温的储物戒,耳畔忽闻“咔嗒”一声机括轻响。她倏然抬眸,只见方才姚英拼命拍打的玄铁书架竟缓缓移开,露出道幽深暗门。
“大师姐?”
“年予竹?”
她足尖一点便闪入其中。
就在书架即将闭合的刹那,桌上那柄流云剑突然绽出湛蓝光华,窜入缝隙。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是钩子啊,实在是没写到,[墨镜]明天绝对写出来了。
62互通心意
◎“你帮帮我可好?”◎
司少棠踏入密室,眸光微凝。
室内竟别有洞天。
正对门处横陈一张玄玉长案,案后多宝架上陈列着各色珍稀法器,灵光流转,显然皆是上品。左侧一泓冷泉氤氲着寒气,显然是修炼所用的灵池。
而右侧层层叠叠的素白纱幔垂落,如云似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内里的景象遮掩得朦胧不清。
“谁……?”
纱幔深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虚弱中透着几分难耐的暗哑,尾音微颤,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却仍泄出一丝难以言说的诱惑。
年予竹本已经将朝云暮雨的毒逼出大半,但听到姚英要对司少棠不利,又感应到了司少棠的气息,恐她受伤心神恍惚下忙把密室的门打开,召了流云进来。
随着纱幔被人从外面拨开,急火攻心的她体内原本被压制的毒素骤然反噬,顺着经脉逆流而上。
司少棠拨开最后一层白纱,见到年予竹艰难地支起身子,玉容此刻泛着潮红,薄唇被咬得渗出血珠。
司少棠怔在原地。
她从未见过大师姐这般模样。
“是我,师姐你……你可是中了情毒?”司少棠喉间发紧,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话音未落,颈侧骤然一凉,流云剑锋已抵在咽喉。
年予竹喘息着抬眸,涣散的瞳孔在看清她的瞬间闪过一丝清明。“咣当”一声,长剑坠地。
“小司……”那向来清冷的嗓音此刻带着颤,眼尾薄红晕开,竟透出几分委屈。确认不是姚英后,年予竹浑身气力一泄,软软跌回玉床。云纹衣襟早已散乱,露出锁骨处蔓延的黑色魔息,随着呼吸诡谲地蠕动。
司少棠看着师姐眼尾悬着的泪珠将落未落,分明站在寒玉床边,却觉一股燥热自丹田烧起。
年予竹投来的目光时而委屈似嗔,时而幽深如渊,最后竟化作捕食者般的凝视,让她指尖不自觉地发颤。
这不对劲……
可为何移不开眼……
察觉自己的异常反应,司少棠本能地甩了甩头,想先逃离此处。
她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年予竹眸色一瞬变暗,忽觉手腕一紧,接着一阵天翻地覆自己竟被大师姐拽倒在玉床上。
身下玉床沁凉如水,压在她身上的师姐身躯火热滚烫,年予竹双手环着她的脖颈,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小司……你很讨厌我吗?为何要逃?”
“没有…我喜欢师姐的…”司少棠原本浑身僵硬,此话让她不自觉伸手环上了师姐的细腰,霎那间,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团柔软的云,连胳膊都变得酥软起来。
“小司……”
“你帮帮我可好?”
耳垂处忽然感觉有些温热。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司少棠一瞬间有些茫然无措,一时忘了去回应年予竹。
司少棠的沉默使年予竹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她误以为是垂穹印作祟。
年予竹的唇终于放过那抹樱红,沿着司少棠的颈线游移。尖锐的犬齿在跳动的脉搏上流连,她恍惚间竟想狠狠咬下去,尝尝小司体内的血是什么味道。
最终只是伸出舌尖,轻轻舔过那处脆弱的肌肤。
“嗯……师姐……不要这样……”
司少棠的喘息骤然加重,环在她腰间的手无意识收紧。她眸中才露出一抹喜色,贝齿轻轻叼住那根细绳。
“啪——”
细绳应声而断。垂穹印被年予竹随手抛向身后,在玉砖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接着,她缓缓起身强忍体内**,凝视着司少棠失神的双眸,玉指轻轻挑开自己的系带,随着衣衫渐渐垂落在臀下,如玉的肌肤尽数暴露在司少棠眼前。
她微微侧头轻咬下唇,饶是此刻被情毒反噬的她,也清楚地感觉此时的自己实在有些大胆。
司少棠把年予竹的羞涩魅惑尽收眼底,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酥软,脑中绷着的弦瞬间断裂,撑起身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吻师姐的唇。
年予竹却偏不遂她的愿,侧头躲过,又将她按回床上,玉指下移到她的腰间,勾着细带将人脱了个干净。
“……”
两人肌肤相贴瞬间,年予竹修长的玉颈忽然扬起,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一声喟叹。
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司少棠眼前一片白芒,四肢百骸舒服地如浸在温水中,掐着年予竹腰肢的手更用力地迎向自己了些……
“……”
温泉水滑过肌肤。
“有弄疼你吗,师姐?”司少棠看着年予竹满身红痕,轻嗅她的墨发,怜惜地问道。
年予竹正靠在她的怀中为她轻轻擦拭手指,一听此话羞红了脸,忙掩住她的嘴唇,“别说了……羞不羞……”
司少棠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掌心,惊得年予竹急忙收回了手,瞪了她一眼,作势就要离开她的怀抱上岸:“你若是不来,我都要把朝云暮雨的毒逼出去了。”
“是我不好。”司少棠哪肯放她离开,揽过她的腰又将人带回自己怀中,轻轻吻她的侧脸:“我担心你会不舒服……”
不舒服倒是没有,司少棠担心她伤了身子,倒是全程都很温柔,就是话太多了些。年予竹羞红了脸,一想到自己刚刚那么主动的样子,就觉得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去找合欢宗算账去。
两人依偎在潭中正温存着,忽然听到密室外一阵嘈杂声。
司少棠立刻紧张:“该不会查过来了吧,快起来穿好衣服,师姐。”
年予竹按住她的肩膀,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而后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别怕,这密室一旦打开之后,只有里面的人能开启。”
司少棠皱眉看她,眼神分明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姚英的密室你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们两个都这样了你还吃醋?真是个醋坛子!”年予竹贴在她的耳边,捏着她的侧脸轻声道。
司少棠收紧她她腰间的手,年予竹顿时身体不稳向前倾,慌忙撑在她的肩上,司少棠略显得意地在她唇上轻轻硺了一下,又委屈道:“就是问问而已嘛。”
密室外很快恢复安静,两人穿好衣衫,迅速闪身离开了主峰。
路上,司少棠把自己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告诉讲给了年予竹听,出乎意料的是年予竹得知她杀了姚英竟没有生气,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假墨明尘不知道什么来路,她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此次生辰宴是由你操办的,她极有可能会怀疑到你头上,你你务必小心她为难你。”
“我会的。”
司少棠望着年予竹关切的眼神,脑海中却不断闪回密室中的画面。
那处雪白如何在她掌下轻颤,染着情欲的泪珠如何随喘息起伏掉落,还有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小司”……
她突然攥住年予竹的手腕,将人带到一株古槐树下。斑驳树影里,她将师姐抵在粗糙树干上,低头吻了上去。
不够!
远远不够!
唇齿交缠间,她尝到对方口中残留的清香,却只觉得浑身血液烧得更烫。直到年予竹在她怀里轻推她的肩膀,她才勉强退开半寸,额头相抵时,看见师姐被吮得嫣红的唇瓣,甚至想把师姐捆回丹霞峰藏到卧房里。
年予竹指尖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梳理着,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儿:“小司,怎么了?”
司少棠把脸更深地埋进她颈窝,呼吸间全是师姐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声音闷闷的:“我定力太差……可我就是好想你。”
“我们不是还没有分开吗?”年予竹哑然失笑,没想到司少棠竟发起了小孩脾气。
“那我也好想你,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她有些羞赧,然后向后退了半步,取出那根耗尽她全部家当才买的箫,递到年予竹的手中,“我看这箫与师姐甚是相配,便买来送你了,以前都是小司不好,总惹师姐难过,今后不会了。”
年予竹惊喜地摩挲着手上的竹箫,抬眸看向司少棠似乎不是很信她的鬼话,轻笑道:“你脾气差的很,最爱生闷气,我可不信你。”
司少棠见状有些着急,双手抵在树上,牢牢圈住年予竹,痴痴地看着她道:“我以后不敢了…不对,是我以后不会了!师姐你就再信我一次嘛。”
两人腻在一起互诉衷肠,直到天色将黑,年予竹才舍得开口跟她道别,为此司少棠还感到有些伤心,她本以为两人才变得更亲密,师姐今夜会邀她去竹林呢。
年予竹一心想着姚英与自己说过魔族和道一宗的事,见她心情低落,年予竹在她侧脸轻轻吻了一下:“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夜不太方便。小司会理解我的对吗?”
感受到侧脸的柔软,司少棠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我当然理解了,师姐尽管去做。”
司少棠倚在古树下,指尖还残留着年予竹衣袖拂过的温度。直到那抹素白身影彻底消失,她才终于放任自己捂着心口滑坐在地。
互通心意后,她想着姚英既已不在人世,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心墙也随之崩塌。
树影婆娑间,忽然想起年予竹方才眼尾含春的模样,素来清冷的嗓音染上娇哑,连推拒的力道都像欲拒还迎……
我从前竟觉得她古板?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那些不正经的东西甩出去,却怎么也甩不出去。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没出息,跟色鬼没什么区别。
坐在树下一直默念静心诀数十遍也没用,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任由思念入骨。
起身时腿软的不行,只能撑着树干站起,飘飘悠悠朝着丹霞峰飞去。
【作者有话说】
绿江绿江绿江,自己脑补一下吧。
63明昭
◎师尊却对徒儿存了妄念◎
“翠姨,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能不能再等一等?”年予竹猛地站起,眉宇间带着不情愿。
年琼翠从窗前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她看:“你是未来的魔族少主,你娘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和人族在一起的。”
年予竹攥着衣角的手指发白,她心里何尝不知,可她实在割舍不下小司,一人回到中州。
她的嘴角抿成一道直线:“那我可以不回去,反正还有年妄真不是吗?”
“别说胡话!她既是你,你亦是她。重生之后把她从你身上分裂出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年琼翠猛地一掌拍在桌上,似乎对她这番话极为气恼。
年予竹颓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额间轻声道:“那娘又怎会给她起了年妄真这个名字,难道不是虚妄成真的意思吗?”
年琼翠不舍得她难过,安慰道:“年妄真就是你啊,可能你娘太想你了,想早日见到你,便取了这个名字。你和她的资质和天赋都是完全相同的,只是你少了些战场上的经验,断不可妄自菲薄。等见面了,你就会知道你娘很喜欢你的。”
她轻轻拍了拍年予竹的后背又岔开话题道:“司少棠虽然身上有灵骨和你的魔血,不到二十岁突破元婴期,但修炼时间太晚,在这北洲还能算佼佼者,可中州里不满十五就入元婴期的何其多。她和姚英一样配不上你,你要是暂时割舍不下,可以将她带回中州做你的炉鼎。”
年琼翠说得太过自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那轻飘飘的字句落在年予竹耳中,却让她遍体生寒。
炉鼎?
她几乎能想象到,若是让小司落到这般境地,以她的性子,怕是宁可自戕,也绝不会甘受折辱。
算了,她实在和翠姨说不清楚,便先应了她,以后再做打算。大不了就与小司私奔,寻处山明水秀之地隐居好了。
年予竹贴着年琼翠的肩头蹭了蹭,撒娇道:“我知道了翠姨,司少棠与她师尊墨明尘不清不楚,我早就心灰意冷了。只是我实在厌恶那个墨明尘,待我给她些教训之后,就随你回中州可好?”
年琼翠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看开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今天喜欢明天就厌了。
她皱着眉头道:“你确实也是该历练历练了,可那墨明尘有些特别,几月前我回去找魔尊复命时,竟发现她长得和新任右护法明昭有些相似,要不然还是等魔尊大战后再说,别因小事误了魔尊战机。”
年予竹起身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翠姨……我会有分寸的。”
心中却震惊不已,墨明尘和魔族右护法明昭应是姐妹,明昭定然是堕魔的魔修了。眼下中州大战在即,明昭身为娘的右护法不守在她的身边,怎么跑到小小渡仙门来了?
自己隐于渡仙门的事,魔族内除了娘就只有翠姨和年妄真知晓,翠姨一直陪在她身边都未察觉异常,明昭来渡仙门没理由是派来保护她的。
再一个,前世的墨明尘也有些古怪,一开始明明对小司青睐有加,后面又护额剔她灵骨。或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换了人?
年琼翠见她一直沉吟不语,嘱咐道:“只给你三月时间玩闹,时间一到,必须同我一起回中州。”
年予竹眸色微微一暗,唇角却仍噙着笑,温声道:“果然,还是翠姨最疼我了……”
与此同时,丹霞峰上墨明尘的寝殿。
司少棠瞪大双眼,目光在屋内两道身影间来回游移,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人红衣灼目,笑意慵懒如常,嘴唇却没了血色,看着十分虚弱;另一人玄衣如夜,眉目间凝着霜雪般的冷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良久,司少棠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转向那袭熟悉的红衣,喉头发紧:“……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她今日本如往常一样过来向假墨明尘请安,没想到假墨明尘竟直接亮明身份,这叫她如何不担心自己的小命。
墨明尘刚出现时只怔怔望着她,听她开口询问,才回过神来朝她迈了两步。
“别急啊,姐姐。往后你俩有的是时间相处。”明昭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拽回身侧,噙着笑意道。
然后她转头对着司少棠了抬手一抓,司少棠只觉浑身一轻,脖颈已落入明昭掌中。
明昭:“早知你发现我不是姐姐了,还整日师尊长师尊短地演戏,真是难为你了。”
司少棠虽受制于人,却仍强撑笑意:“你既然管我师尊唤作姐姐,那便是我的师姑了,我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但师姑您长得实在与师尊太相似了,也没想到竟然换了个人。咳咳……师姑在上,有什么话可以放我下来好好说吗?我要喘不上气来了。”司少棠违心地求饶着。
明昭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司少棠踉跄后退数步,抚颈急喘。
明昭明昭寒声道:“你与我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声称你二人既是师徒又是道侣,非要我留你性命助她炼丹。可不过数日,怎又听闻你与剑阁年予竹纠缠不清?”
缓过神来的司少棠抬眸看向墨明尘,见她蹙着眉头朝自己微微摇头,顿时会意,师尊竟不惜自毁清誉,假称道侣关系保全自己。
感动之余,想到昨日才与师姐互诉衷肠,今日却要承认这等悖伦之事,实在难以启齿。
明昭见她沉默,缓步逼近。面容随步伐渐变,最终化作与墨明尘七分相似的模样,却少了几分妖冶艳色。
“难不成你脚踏两条船?我姐姐消失这段时间,你又搭上了年予竹?”她绕着司少棠踱步,见她低头不语,而后又对着墨明尘摇了摇头道:“姐姐炼丹术冠绝天下,挑道侣的眼光却差得很。不如我替你杀了她,省得为情所困。”
墨明尘抿唇偏过头去:“要我炼情蛊,必须留少棠相助。否则免谈。”
司少棠闻言不由抬头看向明昭,想不到这家伙心思狠毒,对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竟然还是个情种。不过就算如此也是个癫狂的情种,别人不喜欢你,就要下蛊的那种。
震惊!
明昭撇了撇嘴,白了一眼墨明尘讥讽道:“随你了,既要这等朝三暮四的道侣,谁也拦不住你。要是爹娘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估计都恨不得再死一回。”
此话一出,墨明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本来在司少棠面前被明昭剖开自己的心意,就已经很难为情了,更遑论作为师尊却对徒儿存了妄念,而且还愿意在对方选择其他人后,执意强留她在自己身边。
墨明尘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淡淡道:“你也没好到哪去,都到了炼制情蛊的地步,想必对方早就不耐你的纠缠了。”
明昭指节捏得发白,面上浮起一层恼恨的薄红。她猛地抬手似要发作,最终却只是狠狠一挥袖。
幻光流转间,她已化作墨明尘的模样,唯有眼底戾气未消。临出门前,她回头冷冷掷下一句:“一月为限。若炼不成,你师徒二人便下去陪爹娘作伴吧。”
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轻晃。
司少棠垂眸静立片刻,终是理清思绪,缓步走到墨明尘身后:“师尊,你……”还好吗?
话未说完,墨明尘忽然转身抬手制止,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焦躁:“不过是权宜之计。明昭性子乖戾,若不说你是我的道侣,她定会杀你取灵骨。”
司少棠一怔:“弟子明白。我只是担忧师尊是否安好?可曾受她折磨?”她倏然跪地:“师尊待我有如再生父母,连自己的清誉都不顾,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师尊恩情。”
到现在她要是还猜不到上辈子杀自己取灵根的人是谁,便是愚不可及了。只是不知为何,明昭顶替师尊之事竟提早三年发生。
墨明尘见她深信不疑,松气之余又莫名怅然。
她俯身搀起司少棠细细端详。半年未见,少女又拔高寸许,竟已比自己高出些许,眉间阴郁也散了几分。
“我被囚于镜中倒无大碍,只是难察外界。”墨明尘声线依旧慵懒疏离,却藏着一丝关切,“她……可曾为难你?”
司少棠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把自己炼制幻尘丹的事情说出来,又恐师尊担忧,也不想把师尊妹妹给自己强行灌输灵力,险些撑爆丹田的事告知于她。
见她唇色惨白,司少棠突然扣住其腕脉渡入灵力,却惊觉对方体内灵力枯竭与凡人无异。手指骤然收紧:“师尊!她竟抽干了您的灵力?”
墨明尘轻拂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广袖垂落掩去腕间青痕淡淡道:“只是被她锁住了灵力,待解开之后,便能与从前一样了。”
司少棠眸光一沉。以师尊之能,纵使最擅丹道,但随身携带的法宝皆非凡品,怎会受制至此?
司少棠:“她与您到底是何关系?当真是血脉至亲?”虽然明昭说她是师尊妹妹,但司少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墨明尘倚椅轻咳:“她名明昭,是我胞妹。少时离家游历,后不知何故堕入魔道。前几月在渡仙门外重逢时,她修为已非昔比。至于顶替我来此,是为取走门中……算了不说了,与你无关,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话头戛然而止。
司少棠识趣地垂首:“师尊,那明日我们便早些开炉炼丹罢,也好早日送走这尊大佛。”
心中却暗自思忖:总要寻个时机,从师尊口中探出明昭所求之物才是。
64柱咚
◎拽过年予竹的手腕将人抵在廊柱上◎
“师尊,那情蛊究竟有何功效?”
司少棠倒也不是没听过情蛊,但坊间以讹传讹,其效果实在过于夸张,传来传去谁也没见过这东西。
墨明尘取出一根两寸长的红色丝线,任其在指间灵活缠绕一圈后,顺着指尖滑落至面前黑色土壤中。待红丝完全没入土中,她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玉瓶呈透明状,里面的红色液体随着她手腕的轻晃荡来荡去。
玉瓶打开一瞬,司少棠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浇灌在红色丝线上的一瞬,红线便冒出了个头,迎着血液舒展着身子,看起来十分享受。
待血液完全渗入土壤中,红线又钻了进去。
墨明尘才抬眸看向司少棠道:“情蛊可以说是一种十分恶毒的蛊,因为她会让你觉得非常厌恶的人产生*情爱,并且非她不可,甚至愿意为她去死。”看见司少棠眼中厌恶的神情,墨明尘嘴角勾起悠悠道:“就比如说姚英若是对你……”
听墨明尘说到姚英,司少棠全身一阵恶寒,赶忙制止道:“噫!不用比如了师尊,我已经明白了。听您这么说,这情蛊确实恶毒,那要是中蛊了可还有救?”
墨明尘轻笑一声,神色变得正经起来:“情蛊需下蛊者和中蛊者两人服下,若下蛊者想要解蛊,那必定会受到反噬。解蛊时,蛊虫会啃食下蛊者的心脏,使其承受万蚁噬心之痛,持续七七四十九日。若下蛊者熬不过去,便会心脉尽断而亡;若熬过去,则蛊虫化灰,情缘彻底断绝。”
“这情蛊着实可怕,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明昭缠上了。”
墨明尘定了定神,屈指弹了一下司少棠的额头:“好了,别去想了。这世间也就剩这一条情虫可以炼制情蛊了,所以你我二人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情虫就是刚刚那根红线吗?”司少棠问道。
墨明尘:“没错。”
***
年予竹得知假墨明尘极有可能是魔族现今右护法后,便匆匆别过翠姨便御剑直奔丹霞峰。
她先去了司少棠的居住,未能寻到人,便急忙朝墨明尘的住处飞去。
行至半途,忽见一道玄色身影自林间掠过。年予竹心头一跳,墨明尘素来喜着红衣,这般打扮的,定是那冒牌货明昭无疑。她屏息凝神,悄然跟了上去。
明昭对渡仙门的地形竟似了如指掌,几个起落便穿过丹霞峰,直奔后山禁地而去。年予竹望着她消失在禁制结界处的背影,不由皱紧眉头。渡仙门后山向来是门中禁地,即便是她这样的亲传弟子也知之甚少。
平日里,她并不觉得小小渡仙门能有什么稀世法宝,自然对这后山禁地不感兴趣。
细细想来墨明尘丹道一途顺遂,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去处,却选了个渡仙门做长老,姚英为中州姚家嫡系子弟也来到这渡仙门,更不用说这个身为娘身边右护法的明昭了。
年予竹不再犹豫,指尖掐诀,周身气息瞬间收敛,整个人如同融入了暮色之中。她身形一闪,朝着明昭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渡仙门的后山常年被结界封锁,罕有人至。甫一踏入,便觉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参天古木盘根错节,枝叶交错,几乎遮蔽了最后一丝天光。脚下杂草疯长,足有一人多高,枯藤缠绕其间,稍有不慎便会被绊住。
年予竹放轻脚步,拨开挡路的荆棘,耳边只有窸窣的虫鸣和远处隐约的流水声。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草木气息。
年予竹凭借着魔族对魔气特有的敏锐感知,始终能捕捉到前方飘忽不散的气息。她追出约莫半个时辰,忽然在途经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时,目光被树干上缠绕的一株淡黄色小花吸引,这正是先前经过时留意到的独特标记。
她心头一凛,立即停下脚步。这株在暮色中微微摇曳的野花,此刻成了最确凿的证据,明昭竟在这幽深的后山迷了路,不知不觉间绕回了原处。
年予竹屏息凝神,悄然尾随着明昭在幽暗的山林间穿行。越往深处,四周的雾气越发浓重,连月光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脚下枯枝断裂时发出的细微脆响。
忽然,她停下脚步,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魔气竟凭空消失了。
明昭的气息忽然消失不见,她追了过去,竟发现明昭的魔气消失在一处悬崖石壁边,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藏匿在一旁静静等候。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石壁表面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明昭的身影从中踉跄而出,玄色衣袍撕裂了几道口子,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迹。她苍白的面容却带着笑意。
“果然在这里……”明昭低语着,然后在石壁周围布起了一道阵法,忽然朝着年予竹所在深深看了一眼,而后化作一缕黑雾消失不见。
年予竹不敢轻举妄动,隐匿着气息守在树后,过了半响。果然明昭又出现在石壁前方,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我感觉错了?”
而后将刚刚的阵法收了起来,换成隐匿阵法后,又化作一缕黑雾消失不见。
年予竹这才从树后缓缓走出,暗道:姜还是老的辣,明昭心思深沉,若是危害到小司,还是需要快些除掉的好。
至于此处阵法不知里面究竟是何情况,万一明昭在石壁后也做了陷阱,那就麻烦了,沉思片刻也退出禁地。
再回丹霞峰时,已经快到巳时,司少棠的房门竟然还在锁着!
司少棠竟敢夜不归宿!
年予竹哪还忍得了,明明感应到她人就在丹霞峰上,却不在自己屋子里,除了明昭谁还敢留她,可明昭昨夜明明在后山禁地。
静下心来的她,又觉得有些担心,马不停蹄的赶到墨明尘的寝殿去。
年予竹蹙眉道:“剑阁年予竹求见墨长老!”
听到年予竹声音时,司少棠眼前一亮,刚刚收了灵力,果不其然又失败了。此丹极难炼制,就连墨明尘也颇为头疼。
此丹名为凌霄丹,服下后可进入到天人合一的状态中去,利于领悟至高无上的功法。
明昭意图把情蛊放在凌霄丹中,再赠予她所爱之人,可见此人修为不俗。
司少棠眸光微亮,还未应答,一旁的明昭已懒散地倚在案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稀客啊。”她眼尾扫向帷幔后那道修长身影,故意扬声学着年予竹唤她的声音道,“小司,还不开门?”
墨明尘眸色一沉,无声退至纱幔之后,气息瞬间隐匿,仿佛从未存在过。
司少棠全然不知两人心思,打开门时,嘴角还带着笑意:“师姐,你怎么过来了。”
岂料年予竹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对着明昭施了一礼:“墨长老,姚师妹前日宴席后,便失踪了,不知道墨长老您这边后来可曾见过她。”
明昭面色瞬间不悦起来,那姚英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宴席上就敢对自己动手动脚,还要去搂她的腰,气急之下给了姚英一掌,打得她吐血倒飞出去。
也亏着姚英的护身法宝够多,要不然怎么也得当场殒命,可她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出殿外,再出什么时与她又有何干系。
“不知!”明昭骤然拂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少在我这儿提她名字,平白惹人厌烦。”
年予竹神色不变,只微微颔首,又道:“姚少主失踪一事非同小可,生辰宴上诸事皆由司师妹经手,还望墨长老行个方便,暂借司师妹协助调查。”
明昭眉梢一挑,唇边笑意渐深,眼底却浮起几分玩味,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行啊,去吧去吧。小司啊,可要好好配合年师姐查案,莫要耽搁太久。毕竟,为师还等着你回来炼丹呢。”
司少棠如何不知她在点自己,别因为旁事误了自己的小命,她低眉顺目地应下,随年予竹出了门。
行至无人处,司少棠指尖微动,正欲去牵年予竹的手,不料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只得讪讪收回手,指节在袖中轻轻蜷起。
她又凑近年予竹耳畔,压低声音道“师姐,我发现了个大秘密。那个假墨明尘叫明昭,竟是魔族,还是师尊的亲妹妹。她把师尊囚禁起来,是要逼师尊为她炼制情蛊。”说完她看向年予竹,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年予竹闻言眸光微动。这消息虽令人意外,却与她心中猜测相差无几。她淡淡“嗯”了一声,神色依旧清冷如霜。
司少棠心头一紧。莫非姚家查到了姚英之死的真相?可她分明处理得天衣无缝,即便有人起疑,也该怀疑到墨明尘头上才对。
她贴近年予竹,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耳垂:“师姐,是姚英的事出了纰漏么?”
年予竹被耳旁的热气吹的心痒,偏头避开:“不是,只是寻个理由叫你出来。”顿了顿,忽然转身直视她:“所以这两日,你一直在帮明昭炼丹?”
才一日不见,师姐又恢复了这副疏离模样。司少棠心里像被猫爪挠过似的,突然拽过年予竹的手腕将人抵在廊柱上。见四下无人,她轻轻在那紧抿的唇上啄了一下:“是啊,她拿我的命要挟,逼我和师尊炼制情蛊和凌霄丹。师姐,我可惨了。等炼成那天,非要给她加点料不可。”
知她与墨明尘一起炼丹是被逼无奈,年予竹心中醋意早就去了七七八八,又被她拉到廊柱边亲吻,心中不悦已经尽数消散。
她静静地看着司少棠,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道:“确实可以加点东西,不如就加你的血进去。”
司少棠一怔:“为何?”她帮明昭炼制的是情蛊,可不想掺和进去的自己的血,万一被明昭喜欢的人纠缠上可就麻烦了。
65为何被称作渡仙?
◎忍不住想对她做些更过分一点的事。◎
墨明尘的寝殿中,明昭划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落在土壤中冒出的红丝上。
那红丝顿时破土而出,如活物般摆动舞动起来。红线仰着头缠绕上明昭的食指,紧紧贴附在她指腹上,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这就是情蛊?不枉我寻你这么久,果然还得是姐姐才能帮我。”明昭目不转睛地盯着指尖红丝,嘴角微扬,与往日阴晴不定的模样截然不同。
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墨明尘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坐在椅子上轻喘着气片刻,便打坐恢复灵力。
得不到回应,明昭也不恼,自顾把玩了一会情蛊,又松开手任其钻回黑土中。
她摇了摇头道:“真是可惜…若姐姐愿随我回魔族,以她的丹道造诣,地位未必在我之下。”忽又转向司少棠:“你觉得呢?不如你随我回魔族?假以时日成就地级丹师,倒也勉强配得上我姐姐。”
司少棠只是报以浅笑,朝墨明尘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摇头。
那意思就是:你姐姐不会让我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可不敢直接拒绝这个疯子,万一炼丹完毕,看自己不顺眼……
明昭嗤笑一声:“倒是听话。假模假样,装得老实。”
司少棠撇撇嘴不再作声,专心整理着案上准备炼丹的材料。
突然一道流光闪过,一张黄符落在明昭掌心,被她瞬间捏碎。
空中浮现数个大字:请墨长老主峰一叙。
明昭脸色骤沉。身为魔族右护法,除魔尊外何曾被人如此使唤?
她冷眼扫过司少棠:“你老实炼丹。待姐姐醒来,就说我很快回来。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
角落里的司少棠还不等接话,明昭已化光而去。
司少棠轻轻放下手中药材,凝视着入定中的墨明尘,迅速划破指尖,将血珠滴落在面前那盆锦玄草的根茎处。
血珠甫一接触根茎,便被锦玄草贪婪地吸收殆尽,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目前炼丹的进度并不顺利,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成功。趁着墨明尘还没醒来,司少棠又偷偷地把血依次递进几株草药中去。
过了约半个时辰墨明尘才悠悠转醒,司少棠把刚刚明昭交代的话,尽数说与墨明尘说。
墨明尘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切记,不可加入魔族,你的灵骨天生至纯,若是受了魔息侵袭,定会痛苦不已,生不如死。”
司少棠点了点头:“徒儿必定谨遵师尊教诲。”心下却暗忖:原来师尊也不是全都懂,殊不知我早就全身遍布魔血,也从未受过什么痛苦,更别提生不如死了。
司少棠试探道:“师尊,既然师姑不在,弟子可否稍作休憩?待恢复些灵力再来炼丹。”
墨明尘知道她几日不曾休息,修为尚浅又一直把灵力用在炼制丹药上,相比自己刚刚被明昭放出来时,已经消瘦了不少,就连脸色已有些苍白。
墨明尘:“回吧,但天黑前切记要赶回来。不然明昭她……”
“弟子明白!就知道师尊最疼我了。我回去小歇一会,恢复好灵力就马上赶回来!”说罢,笑着朝外走去。
踏出殿门,久违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念及师姐怕是等候多时,急忙御凛狱往居所赶去。
一推开门,果不其然年予竹正躺在她的床上休息。
她笑着朝床边走去,小心地坐在年予竹的旁边。
年予竹睡得正熟,手指还抓着她的被角,唇角噙着浅笑,司少棠微微俯身,对着她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眼看睡熟的人睫毛轻颤,司少棠赶紧起身端坐好。
忽然想到第一次偷吻师姐时的画面,那时候自己还不清楚到底对师姐是不是喜欢,只知道师姐的唇圆润饱满带着一点水光。睡着的人全然不见往日清冷,更像是一只被俘获的单纯小白兔,总让她忍不住想对她做些更过分一点的事。
“小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年予竹刚刚睡醒,就发司少棠正坐在她的身边愣神。
一时有些羞涩,明明自己是在小司房间等她的,没想到自己竟睡着了,而且还是睡在小司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被她撞个正着。
司少棠正想着,那日自己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明明还没察觉到师姐对自己的爱意,就胆大包天地偷吻师姐。
一听年予竹开口叫自己。倏地缓过神来,略微有些不自然,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磕巴:“我……我刚刚回来的,才……才坐下师姐就醒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嗯?做什么?”年予竹不解,掀开被子,支起身子坐好,面带疑惑地盯着司少棠看。
司少棠揉了揉耳垂:“不说了,师姐你都搞定了?我看明昭好像被掌门叫去主峰了。咱们两个也赶快出发吧,师尊只给我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回去晚了,我怕会撞上明昭,那就不好了。”
年予竹微微颔首,带着她一同往渡仙门后山飞去。
原来墨明尘被姚贤叫到主峰去,全因年予竹中间用了计策。
姚英已经消失不见快半月,姚贤早已坐立难安,就连打坐都打得不甚安稳。
最后没得办法,只好找到剑阁寻问年镜有无对策,年予竹正好在场,便推了一把年镜。
一个时辰前,剑阁内。
年镜惊道:“姚宗主此话当真?姚英竟是中州姚家嫡系?”
姚贤面色如常,袖中双手却已抖若筛糠,他强装镇定道:“没错,这也是我为何几次三番撮合予竹和姚英在一起的原因,姚英身为中州姚家嫡系,予竹与她结成连理,未来何愁不会突破化神期。”
年镜唇角微勾,眼底讥讽一闪而逝。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年予竹,眼中似有怨恨,只因两人婚事一黄,顾知许便马上上门把丹药要了回去,她只恨自己惧怕姚家权势,没早早吞服,答应姚英等两人婚后才可服下的协议。
如今寿元将近,还要陪着姚贤演戏,烦不胜烦。她冷冷扫过年予竹,从牙缝里挤出:“姚宗主说的是,只是孽徒没有这福分。”
姚贤重重拍案,面露懊悔:“不说这个了,那日宴席过后,为了些小事,竟忘记派人陪受伤的她回去。今日我收到中州姚家的传信,说她的本命魂灯灭了,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姚英又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姚家一个小小分支,哪有胆子动姚家嫡系,人前她隐藏身份叫我爹,我都吓得不行。”
见年镜无甚反应,他咬咬牙又道:“年首阁,如今咱们可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您的好徒儿退了姚英的亲,还与别人……怕到时候最先盘查的还是您啊。”她自然不信年予竹有本事杀的了姚英,要知道那天殿上,墨明尘那一击,可显出姚英身上不少法宝。
年镜周身气息瞬间冷却,眯着眼睛道:“掌门这是何意?难道你是想把这黑锅盖在我的身上,我与姚英无仇无怨,就算是姚家来人,我也能说的明白,那日我在殿上待到最后,可都是有人看到的。”
姚贤握紧拳头,暗道:这年镜也是个性子直的,都说了跟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怎么还说我是想让她背锅呢?
“莫不是那日墨长老出手过重……”年予竹忽然开口又戛然而止。
姚贤赞赏地看她一眼,转头又对着年镜道:“是了,年首阁。我看予竹说得很有道理。两人境界差得毕竟太多,墨长老全力一击说不定真把姚英打出个好歹。”
“那是得找她好好问问。她经常出山门找寻炼丹材料,可别让她跑了,到时候姚家的怒火还不都得发在咱们身上。”年镜虽不想管,但也恐姚家怒火牵连,又耐着性子提醒姚贤两人是一伙的。
而姚贤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近身上前到年镜身旁施下一道结界,私语起来,也不避讳年予竹在场,就商量好如何把墨明尘推出去垫背的事。
而年予竹作为弟子也十分识趣,在姚贤越过自己时,便出了门去寻司少棠。
两人说话间,已到后山,司少棠听了个明白。
司少棠“啧”了一声,不敢不敬年予竹的师尊:“不想师尊竟如此糊涂。”暗自打定主意,以后定要给那老家伙点教训看看。
年予竹轻抚她的发丝:“先进去吧,不知道她俩能困住明昭多久,希望明昭因着这后山的东西,不会这么早就跟她们两人闹翻。”
司少棠点了点头:“此处怕是设了阵法,硬闯的话,明昭应该很快就会发现。”
“无妨,此番我备了无相珠。”年予竹手中赫然出现一枚红色珠子,上面魔气缠绕,才一出手,司少棠就被一阵强大的威压震慑的眩晕恶心。
司少棠强压不适:“师姐,这是什么珠子,怎么感觉上面魔气这么强。”
年予竹握着她的手朝内走去:“本是魔族圣物,不仅能隐匿气息,更能欺天瞒道。有此物在,明昭阵法便形同虚设。”
果然穿过阵法时,结界毫无波澜,石壁的另一边以前似有无数阵法,但都被人一一破解,两人一路前行,竟如履平地,转眼间便已深入洞穴腹地。
当最后一道石壁被抛在身后,眼前景象骤然开阔。
一座高达数千丈的溶洞赫然呈现,穹顶如墨,石笋倒悬,而最令人心惊的,是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灵力,在空气中流淌如雾,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天地精华。
洞穴中央,一汪不过磨盘大小的水潭静静卧着,潭水澄澈,却泛着莹莹灵光,其内蕴含的灵力竟已浓郁到几欲凝成液态。
司少棠望着眼前景象,瞳孔微颤,声音都带了几分恍惚:“师姐…此处修行一日,恐抵外界一载之功”
年予竹并未应答。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潭心,一株丈许高的碧绿小树静静伫立,枝叶如翡翠雕琢,每一片叶子都流淌着磅礴生机。
她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却透着一丝难以压抑的狂热:“你可知,渡仙门为何被称作渡仙?”
66危机
◎若她从此不再如从前那般亲近自己,又当如何是好?◎
司少棠:“好像是因为渡仙门的老祖姚自启,千年前曾经救过一位下凡历劫的仙人。岁月流转,姚自启踏上修仙之路,凭借仙缘加身,修为突飞猛进。然而他始终放不下尘缘,在渡劫飞升前夕,为庇佑血脉后人,毅然放弃登仙之机,开宗立派。
山门落成那日,天降金莲,云中传来缥缈仙音:“渡人如渡己,善缘结善果。“姚自启仰天而笑,挥袖刻下渡仙门三字,自此渡仙门代代相传。”
年予竹收回视线:“没错,确有其事。后来姚家嫡系去了中州,不到百年时间就成为了中州第一大世家,原本的旁系留在了北洲,姚英就是去了中州那支嫡系的后代,而她来北洲的目的就是为了眼前这颗碧玉小树。”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司少棠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什么中州第一世家、姚家、嫡系的……
司少棠:“师姐,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年予竹目光微黯,轻声道:“我本是中州人士,与姚家……乃是世交。那年家中突遭变故,满门倾覆。是姚家暗中周旋,将我救出死局,又辗转千里护送至北洲。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是姚家提前知晓我的身世,一场阴谋罢了。”
司少棠见她难过,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心。
年予竹察觉到后轻笑一声:“无妨,都过去了。言归正传,这碧玉小树其实是姚家的气运,名为青木引。姚自启死的突然,姚家人只知有此树,却不知它到底被姚自启藏于何处。”
司少棠一怔,看向那不起眼的碧玉小树,除了长得好看,别的倒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难不成姚家成为中州第一世家全因这颗碧玉小树?这有点太扯了吧……”
“修真界都是这么传的,其实姚家小辈也不是很相信,但姚家长辈却深信不疑,暗中苦寻已久,没想到竟然让明昭给找到了,想必姚自启的死与魔族脱不了干系。”年予竹朝着青木引走去,指尖轻轻碰了碰枝叶。
瞬间被一股力量弹飞,司少棠忙移步伸手卸力接住了她。
“青木引抵触我体内魔气,看来这也是明昭为何找到它,却没能带走的原因了。我先疗伤,小司你别轻举妄动。”年予竹抹去嘴角鲜血,强压肺腑不适,席地而坐运功疗伤。
司少棠皱着眉头,她想知道师姐的过去,她早猜到师姐并非前世说得那样,是被年镜捡回来的孤儿。但怎么也想不到师姐是她与中州第一世家姚家乃是世交。
她还是太不了解师姐了……
正想着等师姐恢复怎么去问时,司少棠忽觉胸口处的垂穹印忽然发热变烫,她从怀中取出垂穹印,发现印玺的下面小字如同活物一样流转。
忽然,挂在她脖子上的垂穹印牵扯着她往青木引的方向拉去。
垂穹印力道之大,使她不小心扑到潭中。水花乍起,激的她浑身湿透,灵液洒落一地。
司少棠暗道:可惜,这么多灵液够她修炼数月的了,这破印发什么疯。
跪在水潭中,她双手撑在地上,正要起身,忽觉脖子上有些拉拽感,整个人又被拽了回去。
她低头看去,只见垂穹印,紧紧地吸附在青木引上。似乎要融合成为一体一般。
司少棠指尖刚触到垂穹印的链绳,忽觉胸口一烫。
那寸许高的青木引骤然迸发出刺目白光,碧玉般的枝干如活蛇般扭曲暴长!原本玲珑可爱的小树,此刻化作狰狞藤蟒,虬结的枝条瞬间缠上司少棠的手腕。
司少棠惊觉不对,却已来不及抽身。
“哗啦!”
潭水炸开一道惨白水幕。
千百条碧枝如锁链绞紧她的四肢,将她猛地拖向深潭。冰凉的水流灌入耳鼻前,她最后看到的,是青木引的根系在潭底纵横交错的金色脉络……
年予竹在洞中正在打坐疗伤,一听有些不对劲,运行一周天后,赶忙睁开眼睛,洞内的景象已经是天翻地覆。
溶洞内千年乳石尽数剥落,砸在地上爆裂出一地的碎石,原本有着青木引的水潭竟消失不见,水潭内的灵液也以极其夸张的速度消失。
最主要的是司少棠不见了!
她猛地扑进水潭,发现潭下别有洞天,在底部看到一颗巨大的青木引,如有百丈高。
青木引的根部迸发出刺目金光,如同无数条贪婪的金蛇,缠绕着司少棠的四肢,将她一寸寸拖向深渊。
她奋力向下游去,可那金光吞噬的速度更快水波扭曲,她的身影渐渐模糊,只剩一只苍白的手仍固执地探出,五指微张,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眼看司少棠只剩一只手还留在青木引的体外,千钧一发之际,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暴涨修为的丹药吞服。
狂暴的灵力在她体内炸开,丹田如被烈火灼烧,境界节节攀升!
化神、合体、大乘。
气息疯狂暴涨的刹那,她并指成剑,流云剑铮然长鸣,化作一道雪亮惊虹,朝着青木引的根部悍然劈下!
剑气未至,潭水已自动分崩,露出青木引虬结的根须。与此同时,她神识催动,与凛狱剑的心神联系骤然共鸣。
“给我破!”
一道漆黑剑光竟从青木引内部暴起!那是被吞噬的凛狱刀,此刻感应年予竹的召唤,由内而外破木而出!一刀一剑合击,一白一黑两道剑气交织成毁灭般的漩涡,青木引发出凄厉的尖啸,主干“咔嚓”裂开一道狰狞缝隙!
青木引万千碧玉枝叶疯狂颤抖,竟在瞬间自行脱落,如暴雨般朝着水潭内的年予竹激射而去!
每一片叶子边缘都泛着金色的幽光,分明是要拉年予竹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年予竹袖中突然飞出无相珠。无相珠映出漫天叶影的刹那,所有飞叶竟诡异地停滞半空!
年予竹嘴角溢血,显然催动禁器已遭反噬,却仍冷笑一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指尖掐诀,镜光骤然大盛,所有碧叶调转方向,朝着破损的青木引反扑而去!
枝叶入木,青木引瞬间被自己的毒叶扎成筛子。金光溃散,主干寸寸龟裂,最终“轰”地炸成漫潭碎屑,沉于池底。
潭水归于平静,只剩一缕金芒悄然钻入司少棠眉心。
“小司!醒醒……”
年予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忽近忽远,带着微微的颤音。司少棠睫毛轻颤,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得像是隔着一层雾。
她发现自己正被年予竹半搂在怀里,后背抵着对方急促起伏的胸口。师姐素来从容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眉心紧蹙,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师……姐……”她张了张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耳边是轰隆的巨响,仿佛整座洞窟都在崩塌。碎石簌簌砸落,激起一片呛人的尘灰。司少棠想撑起身子,可四肢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年予竹的脸都变成了摇晃的重影。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托起,是年予竹将她背了起来。
“抓紧……”年予竹的声音混在坍塌的轰鸣中,几乎听不真切。
司少棠无力地伏在师姐肩头,视线所及之处,是年予竹被汗水浸湿的鬓发,和前方洞穴不断滚落的石块。
天旋地转间,她只觉身子一轻,刺目的天光骤然涌入眼帘。
她们逃出来了。
年予竹将她抱起,御剑朝着丹霞峰的方向快速飞去。
禁地的后山坍塌,马上就会有很多人过来探查。
回到住处的司少棠无力的倚在年予竹的身上,体内的一股力量似乎要冲破她的经脉,被魔血浸染过的灵骨和这股力量似乎在争夺主次,她从未感觉如此痛苦。
她拼着全身的灵力将那物驱逐出体内,两两消耗下,敌方弱,司少棠的生机也渐渐变弱。
司少棠体内有年予竹的魔血,年予竹清楚的感受到司少棠体内的生机正在快速流失,她紧紧抱着司少棠,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恐慌。
年予竹心中悔恨不已,早知道这么凶险,她就不带司少棠进去了。
忽然,司少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凛狱“铮”地一声飞出,迅速插在血上,低头看去竟有一片金叶被定在血上,周身翻动似活物,没几息便没了动静,在刀尖底下化作云烟消散。
吐出鲜血的司少棠又软软靠回年予竹怀里,咳了两声:“我…我没事了,师姐。这金叶子要夺舍我。”
年予竹心头一震,连忙催动灵力探查司少棠体内状况。所幸她并无大碍,灵力反倒较先前更为浑厚。只是原本盘踞体内的魔血竟已消散殆尽,灵骨更是剔透如玉,隐隐泛着金光,与青木引上的纹路颇为相似。
“竟能祛除魔血?”年予竹勉强牵动嘴角,心中百味杂陈。
喜的是,少棠此番或许得了姚家气运眷顾,日后修行之路必将坦荡无阻。
忧的是自己早已习惯随时感知少棠所在,如今二人之间那缕联系骤然断绝。若她从此不再如从前那般亲近自己,又当如何是好?
年予竹心神激荡之下,体内伤势竟再难压制。
方才越境对敌,所受反噬不比司少棠轻多少。能强撑着将人带回已是极限,此刻心绪一松,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就在此时,渡仙门护宗大阵突然剧烈震荡,一道刺目白芒伴着震天轰鸣破窗而入,霎时将室内映得雪亮。
司少棠指尖轻颤,小心拭去年予竹唇边血迹,随即放出神识探查。
只见明昭被两名男子联手轰击在护宗大阵上,阵法光幕应声碎裂。她身形踉跄坠落,勉强在半空稳住,衣袍已被鲜血浸透。
“本座苦心寻得的青木引,倒给你们姚家的废物做了嫁衣。既然敢动本座的东西,今日便都留下命来!”明昭凌空而立,眼中寒芒乍现。
***
千里之外,年妄真刚斩落道一老祖首级,自幻境脱身而出。正欲向魔尊复命,忽觉心口剧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
她面上覆着寒光凛冽的银甲面具,周身煞气凝若实质,远远望去便令人神魂震荡。
阵外魔族大军压境,黑云蔽日。年宴清见她气息紊乱,眸中暗芒微闪,语气淡漠:“可是予竹那边出了岔子?”
年妄真银甲染血,手中长剑拄地,缓缓颔首。
年宴清广袖一挥,魔气翻涌:“既如此,你且去与她合魂罢。”
【作者有话说】
司少棠:???
67她来了
◎“师姐,你怎么在这?”◎
明昭终究是魔尊座下右护法,起初*虽因猝不及防被姚家派来的两位使者偷袭得手,但待她稳住阵脚后,战局便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司少棠凝神细听事情始末。
原来姚家为调查姚英之死,竟派出了姚钱与姚池两位合体期大能。要知道在司少棠的预想中,明昭修为至多不过化神境界,谁曾想她非但能与两位合体期修士抗衡,更是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几无还手之力。
司少棠匆匆安置好年予竹,趁着战局未歇,挥手布下一道结界便朝墨明尘的寝殿疾奔而去。
“师尊,我回来了。”她喘着气拭去额间薄汗,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墨明尘抬眸,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描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色:“怎么耽搁这么久?我还以为……”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轻叹。
“路上遇见师姐,多说了几句。”司少棠低眉顺眼地应着,又急急补问:“明昭还没回来吧?”
墨明尘望向窗外,摇了摇头:“应当快了。倒是我小瞧了她,如今竟能在两位合体修士手下游刃有余。”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
司少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看见明昭双爪如电,瞬间洞穿姚钱与姚池的心口。两位合体大能竟如纸糊般在她手中陨落,这一幕让司少棠心头剧颤,若让明昭知晓是她盗取了青木引的气运……
只见明昭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想必是去追查那莫须有的“第三人”了。司少棠暗自庆幸,殊不知真正的窃贼此刻正安然站在她姐姐身旁。
“…我原以为,你这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墨明尘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素来慵懒的姿态此刻全然不见,指尖无意识地绞紧衣袖又松开,像是要把什么情绪按捺下去。
司少棠心头一震。
这个永远从容不迫,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傲气的师尊,何时露出过这般情态?
她急忙表态:“怎么会呢?师尊在此,弟子绝不会独自离开。”心里却想:怎么师尊受过明昭这次打击后,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呢。
“师尊,”她话锋一转,“明昭与您感情如何?可通丹道?”
墨明尘神色微黯:“她天资卓绝却总走捷径,与长辈都不亲近,更遑论我了。至于炼丹若真感兴趣,也不会来找我了。”
司少棠斟酌着词句:“那……她得了丹药后,当真会放过我们?”
“不会……”墨明尘垂眸。她心知肚明,明昭再狠也不会对她这个姐姐下手,但司少棠就未必了,想到妹妹最恨朝三暮四之人,如今不过是在利用司少棠稳住自己炼丹罢了。
司少棠眸光一凛:“师尊,我定会带你逃走的。”
“那年予竹呢?”墨明尘轻咬下唇。
“自然同去!”司少棠不假思索:“我竟然才知道中州是师姐故里,渡仙门本就乌烟瘴气的,我们可以送师姐回去找她家人,再在那里开间丹阁。师尊炼丹,弟子相伴,到时候更有师姐能陪在身边,想来与如今也无甚差别,或许还会过得更好。”
墨明尘听着她描绘的未来,每句话里都有自己,可字字句句都在为年予竹打算。她勉强扯出个笑容:“随你吧……”却不信司少棠真有法子能带自己逃走。
司少棠蹙眉摇了摇头,继续回到丹炉边更努力了些。
转眼又过了两日,明昭才回到渡仙门,眸中的戾气重了许多,她忽然捏住墨明尘的下巴厉声道:“凌霄丹究竟还要拖到何时?若误了我的大事,姐姐莫要怪我不顾姐妹情分。”
“唔…”墨明尘被迫仰起头,如玉的面容因窒息泛起病态潮红,眼角沁出晶莹泪光。
“别碰我师尊!”司少棠扔下手上东西,忙朝她冲了过去,却在瞬息间被明昭反手掐住咽喉提起。魔气化作实质的锁链,将她死死禁锢在半空。
“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配在本座面前放肆?”明昭轻蔑冷笑,指尖在司少棠喉间缓缓收紧。
“马上就炼制好了,你先放开我的师尊。”司少棠双手掐着明昭的手腕,心中暗自腹诽:魔族的人真是不讲道理,明明还有几日时间呢。右手垂下,就欲去拔凛狱。
“明昭,速来见我!”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室内炸响,明昭的双眸颤了一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甩下两人便朝着殿外急切地飞去。
“师尊,你还好吗?”司少棠搀扶起倒地的墨明尘关心道。
墨明尘扶着座椅坐下,忽然开口:“你觉不觉得刚刚那道声音……有点像年予竹?”
司少棠当即否认:“怎么会!”可回头一想又觉得确实很是相似,只是师姐平时不会用这个语气同自己说话,顿时僵在原地。
“或许只是有些像,能命令明昭的,肯定是在魔族里地位高于她的,又怎么会是师姐呢。”司少棠嘴上说着,心中却觉得有些慌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征兆一般,她转身想去找年予竹,却发现整个寝殿都被一道结界罩住。
透过窗户,一道赤红火球突然撕裂天幕,如陨星般撞碎护山大阵。司少棠瞳孔骤缩,只见那团焚天烈焰径直砸向主峰,霎时间地动山摇,整座大殿都在爆炸的冲击波中震颤。
她扑到窗前,但见渡仙门外。
黑压压的魔军如乌云压境一般站在云间,数以万计的魔幡在风中猎猎作响,遮天蔽日的魔气将整片苍穹染成污浊的绛紫色。为首者身着银甲,带着一顶银色面具,抬手间,又一道幽蓝魔焰呼啸着撞上山门。
而明昭就站在那人身边,似乎在小声禀告着什么。
那人顺着明昭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司少棠的所在,司少棠顿时如坠冰窟。而后随着她手掌一挥,数以千计的魔族便穿过结界冲上渡仙门的山头。
“是魔族,渡仙门要变天了。”墨明尘喃喃道。
司少棠站在殿内尝试过无数的方法,但始终冲不破结界,看着渡仙门渐渐沦陷,却无法得知年予竹的消息,使她心急如焚。
前往竹林的路上,明昭一直跟在一身银甲的年妄真身边,她离开家族做了不知多少年的散修,从未遇到敌手,却在与年妄真第一次交战就败在她的手下,而后数年两人屡次交手,明昭屡战屡败,虽然未见过年妄真的样子,却在一次赌约后,自此改投魔尊麾下。
“少主,前方就是年予竹的住处所在,不知道您寻她究竟有何事?我直接派人押她过来岂不是更好,何须您亲自过来。”
年妄真带着面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听娘说你得了一根青木引的枝叶才来的渡仙门,那姚家的气运找的如何了?”
明昭抿唇低头:“禀告少主,明昭办事不力,并未寻到。”
推开年予竹的房门,年妄真淡淡道了声:“嗯,我本就不信这些东西,或许只是个传说罢了,找不到就算了。”
年予竹此时正坐在桌边,从容地斟好两杯茶水,似乎早就知道她过来一样。
明昭刚要厉喝,就发现年妄真慢步朝着桌边走去,边走边松了后脑的系带,银色面具摘下,原本的样貌竟与年予竹一模一样。
明昭瞳孔骤缩:“这?”
年妄真啄了一口茶水,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侧头看向明昭:“出去吧,让我和本尊叙叙旧。”
“是……”明昭收起心中疑惑出了房门。
年妄真淡淡道:“你身体怎么愈发差了,前几日更是服用暴涨修为的丹药,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年妄真是分身,虽然征战以来自己的修为早就超过本尊,但却不能和本尊一样,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
年予竹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年妄真轻笑一声:“论修为我胜你十倍,你困守渡仙门百年,不过化神之境,而我征战数载,早已踏入合体。你参不透的《太上玄章》,我三载便修至圆满。你斩不掉的七情六欲,我早已炼成无情道心。”
“我并不想取而代之,只是想独立出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你休想动她!”流云倏地出鞘,直刺年妄真的面门,年妄真侧头躲过,双指夹住流云一弹,“铮”的一声,从年予竹的手上震飞了出去。
年妄真起身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是娘派我来的,你应该懂她什么意思,我为她征战这么多年,这都是我应得的。说来还是要多谢你,要不然我也没处去寻一副这么好的躯体,既融合过魔血,又天生灵骨。”
年予竹坐在桌边,紧紧地握着拳,在结界落下一瞬,当结界灵纹在屋檐亮起的刹那,一只莹白纸鹤从她袖中闪电般掠出。
“嗖——”
纸鹤刚振翅飞出结界,一道银色灵芒便如自虚空窜出。灵力爆裂的脆响中,漫天纸屑纷扬洒落。
出了门的年妄真对着明昭冷声道:“把司少棠带来见我。”
明昭一怔,心道:她并未向年妄真报告过司少棠的踪迹,难不成是年予竹跟少主说了什么?司少棠正与姐姐炼制情蛊,若是被少主发现了,那可就……
年妄真不悦:“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我请你。”
明昭:“啊?是。”
***
渡仙门主峰的大殿上,两位魔族正从殿内走出,其中一人手中拖着一具玄袍尸体,姚贤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脖颈处狰狞的伤口仍滴着血,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暗红痕迹。
司少棠跟着明昭从两人身旁走过,看的清清楚楚,那人正是姚贤的尸首,事态早已超出她所预料的发展,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前世不曾有过的。
魔族前世明明攻打中州数载之后,便在年宴清对上道一老祖之后消失不见起了内乱,不久后魔族便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怎么如今连渡仙门都收到了波及?
“师姐,你怎么在这?”
踏入殿门的刹那,司少棠呼吸骤停。
未进殿中时,司少棠本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头生触角长相丑陋的罗刹,却没想到坐在殿上主位的竟然是身着银甲面若寒霜的年予竹。
【作者有话说】
后面怎么写……
68逃
◎你不逃,怎么找人来救我和年予竹?◎
“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少棠望着殿上之人。渡仙门沦陷后,本该是魔族接手才对,可此刻端坐在主殿宝座上的,竟是年予竹。
不,不对。司少棠猛然意识到,师姐的眉宇间怎么萦绕着这么浓烈的煞气。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对方一把揽住腰肢。
“躲什么?”年妄真缓步走下台阶,指尖挑起司少棠的下巴,两人呼吸近在咫尺,几乎要吻上那微颤的唇瓣。
“师姐…”司少棠耳尖发烫。殿中两侧肃立的魔族侍卫虽都低垂着头,却让她如芒在背。她试图从那双熟悉的凤眸中寻找往日的温柔,却只看到一片寒潭。
在唇齿即将相触的刹那,司少棠偏头避开,发丝扫过年妄真冰冷的唇。
“呵。”年妄真冷笑一声“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么?”
司少棠掌心抵着冰冷的铠甲,硌得生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景物骤然变幻,她已被按坐在年妄真的腿上。年妄真掐着她的腰按向自己:“我本就是魔族,你不是早就知道?”
司少棠瞥见阶下侍卫时咬住下唇。那些魔族虽纹丝不动,却让她羞耻得脚趾蜷缩。欲撑着年妄真肩膀挣扎起身,却被更用力地禁锢。年妄真指尖划过她颈间动脉,突然轻笑:“原来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不是的!”司少棠急声反驳,她是喜欢与师姐亲近的,可眼前的师姐属实有些奇怪。
年妄真忽然捏住她的下巴,眼神诡异地柔和下来。司少棠恍惚间又看到那个会在练剑后为她拭汗的师姐,直到冰凉的唇贴上耳垂。
“别动。”
命令般的低语让司少棠僵住。湿润的唇舌游走过颈侧,在喉咙处恶意地轻咬。最后流转到侧颈,当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挣扎。
“呜!”
剧痛袭来,司少棠仰头发出一声呜咽。不同于往日情动时的轻咬,这次直接撕开皮肉,温热血珠顺着锁骨滚入衣襟。她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自己鲜血的锈味。
鎏金殿内,玄甲女子将白衣修士禁锢怀中,唇齿间染着血红。殿下站着数十位魔族修士眼观鼻鼻观心,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妖冶。
明昭踏入大殿时,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司少棠独自坐在玄铁宝座上,颈间一道刺目的咬痕仍在渗血,唇色苍白,眼中残留着未散的惊悸。而年妄真已起身,黑袍翻涌间掠过明昭身侧,只冷冷丢下一句:“先关起来。”
明昭怔在原地。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年妄真的模样,却从未料到,她竟与年予竹生得一模一样。更令她震惊的是,年妄真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年予竹当年为征伐正道斩出的分身。
……
待处理完所有事务,明昭终于在一处高台寻到年妄真。
夜风猎猎,年妄真负手而立。
“你喜欢她?”明昭直截了当地问。
年妄真冷笑一声,眼神如冰:“荒谬。我修的是无情道,何来情爱?”
明昭盯着她的侧脸,缓缓道:“那方才殿上,你为何……”
“她身具灵骨,又融合过年予竹的魔血,是绝佳的容器。”年妄真语气淡漠,“本尊如今重伤未愈,若等她恢复,我便再无机会。”
她忽然转身,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倒是你,你不是说姚家的气运仍未寻到?为何我在司少棠身上,嗅到了那一丝气息?”
夜风骤停,空气仿佛凝固。
明昭心头一震。
“我……”
年妄真拂手道:“罢了!这样也好,最终也算是给我做了嫁衣。三日后,我需要用到问心台,待司少棠受天罚奄奄一息,气运降到最低。届时,我便会夺舍她。切记不可再出错。”
明昭一怔,年妄真竟想夺舍司少棠。
这……
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看得出来姐姐对司少棠很在意,若到时候司少棠换了芯子,她又喜欢换了芯子的年妄真。
她一时有些混乱,问道:“不能融合年予竹吗?毁去、或者压制她的意识,这样岂不是更好……”
“年宴清是不会答应的,你不懂年予竹对她的重要还有她的可怕之处。她既放我过来,定会留了后手,暗中监视我。”
拜别年妄真后,明昭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关着墨明尘和司少棠的房中。
司少棠此时正捂着侧颈呆坐在地上,她还不明白年予竹怎么会变得如此奇怪。
司少棠呆坐在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侧咬痕,白衣领口染着斑驳血迹。墨明尘正俯身询问,见她进来立即警觉起身:“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明昭径直略过质问,向墨明尘摊开掌心:“情蛊呢?”
墨明尘递过装着情蛊的琉璃盏。
明昭从墨明尘的手中接过情蛊,走到司少棠的身边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就要把情蛊下到她的身体中去。
司少棠一瞬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打开她手,“靠,明昭你疯了吗?”
就连墨明尘也被震惊到了,挡在司少棠的身前不可置信道:“你……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少棠了?”
明昭太阳穴突突直跳,“闭嘴!谁会喜欢她啊。是……算了,姐姐你让开。凌霄丹你也无须炼制了。”说着扔给了墨明尘一道令牌:“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渡仙门,走得越远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司少棠闻言紧紧拉着墨明尘的衣角,见墨明尘回头看她,忙摇头:“师尊救我!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喜欢上这个女魔头。”
“谢谢夸奖,但是这情蛊你必须得服下!”
墨明尘察觉出不对劲来,暗中传音明昭:“可是你的心上人要夺舍司少棠?”
四目相对的刹那,明昭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简直要崩溃,姐姐喜欢的人要被自己喜欢的人夺舍,以后岂不是看到司少棠这张脸就会想到姐姐……
一想到这她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墨明尘眸色黯淡,又传音问道:“何时?”
“三日后。”明昭别过脸去,不敢看墨明尘此刻的神情。
司少棠茫然地望着她们,本能地察觉到某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正在蔓延。
“够了。”墨明尘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平静:“我会带她走。”
明昭猛地抬头:“你带着她逃不出去的。”
墨明尘一把拉起司少棠。明昭的令牌“铛”地一声落在地上,在石板上滚出老远。
司少棠被拽得踉跄,却见墨明尘转头对她露出少见的笑容:“少棠,为师带你……”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缕暗红从唇角溢出。
明昭瞳孔骤缩:“你强行冲破我的禁制?不要命了?!”
墨明尘随意抹去血迹,将司少棠护在身后。她望着明昭,忽然轻声道:“阿昭,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偷喝爹娘的琼花酿吗?”
明昭浑身一僵。
“那日你说我们永远都会是墨家最好的姐妹,我喜炼丹,你喜练剑,我助你突破,你护我一生……”墨明尘话未说完,见明昭陷入沉思,突然一掌劈向结界,伴随着轰然巨响,她拽着司少棠纵身跃入漫天烟尘之中。
“快拦住她们!不许伤了我姐姐。”明昭的厉喝在身后响起,却终究慢了一步。
墨明尘对渡仙门十分了解,不消片刻就甩开了身后的人,山门处守卫重重出不去,两人左转右转竟然进了后山禁地处。
一进后山墨明尘忽然失了力气,司少棠背着她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后山禁地里乱撞,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墨明尘忽然笑了:“少棠,你知道我为何总是喜欢叫你少棠吗?其实小司听着也挺可爱的,只是年予竹总是那样叫你,我便不想与她一样。”
司少棠心脏忽然漏了一拍,她僵笑着:“师尊你说什么呢?你想怎么叫我便怎么叫我,我永远是你唯一的徒弟。”
墨明尘双手环着她的脖颈,指尖轻轻扫过她的伤口:“还痛吗?”
司少棠刚要开口又被墨明尘打断:“遇见你的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上辈子你也是我的徒弟,梦里的你活泼、明朗、恣意潇洒,不似现在有些……有些阴郁、圆滑,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你。
门中有许多弟子都青睐那时的你,年予竹也喜欢你,梦里我去学堂第一次接你,我就看出来年予竹喜欢你,别人只敢小心翼翼地接近你,暗中送你些吃食其他小玩意之类的,不敢出现在你身边,可年予竹不一样,她胆子太大了,见面的第一次就强留你。”
司少棠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师尊,你是不是想多了,师姐可不像是那样的人。”但又一想到今日在殿上的样子时,司少棠又有些不确定了。
墨明尘的手抚摸着她的鼻梁脸颊:“她占有欲很强,控制欲也强,这一世是有些不一样了,少了许多棱角,却更得你的喜欢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墨明尘:“后来明昭来找我,她那时还不是魔族,也没有现在这么强,可我还是打不过她。她那时已经入魔,看中你的灵骨,又贪图渡仙门的灵石和地位,便化作我的模样,后来她与姚英合谋诬陷你,送你上问心台,剔了你的灵骨,又把你抛尸乱葬岗。我在蟠螭困内全都看在眼里,可我又什么都做不了,我好后悔当初收你入丹霞峰,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苦……”
司少棠忽然笑了,前世种种误会消散,她瞬间感觉内心一片空明:“都过去了,这一世我还好好的,师尊也没被明昭困住,咱们两个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可我好嫉妒年予竹……”
一股热意顺着脖颈流进衣襟,司少棠被这滴泪水烫得有些惶恐。
司少棠:“什……什么?”
墨明尘:“我这一世不该收你为徒的,我该像年予竹一般早些去寻你,或许那样你会先爱上我,可惜……可惜那个梦我做得太晚了。”
她盯着司少棠的侧脸,忽然问道:“如果……如果我先去找你的话,你是否会……”话到嘴边,她又叹了口气问不出口。
司少棠猛地停下脚步,砸进衣襟里的热意越来越多,她低头看去,衣领处全是血水,忙把墨明尘放了下来。
“师尊……你怎么了?明明没有受伤,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司少棠听着自己的声音颤的陌生。
墨明尘靠在她的怀里,平日里刻薄慵懒的人,此刻眸子里有化不开的温柔和爱意:“你快逃吧,我强行冲破明昭的禁制,功力大损。再怎么着她也是我的亲妹妹,总会放过我的。待你逃出去之后,再去找正派来救我好不好?”
司少棠擦了一下眼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不要,我都说过了,我会带师尊一起逃出去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中州,一起开丹阁,累了就游戏人间,乏了就去吃各种各样的美食美酒。两世加在一起,我都没能和您好好待在一起过,我才不要留你一个人在这。”
墨明尘忽然咳出口血,轻声道:“你不逃,怎么找人来救我和年予竹?到时候还怎么陪你去中州?”
搜捕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墨明尘声音中透一丝焦急:“后山有一处通道,是我这一世修建的,你低头我告诉你如何出去,若是遇上明昭又该如何……”
司少棠不想再哭,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师尊,你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会听你的,去中州找墨家的人来救你。”
言罢,她放下墨明尘,她转身朝着那条隐秘小路奔去,每跑几步就忍不住回头,墨明尘唇角噙着的那抹笑,竟比漫山遍野的朝霞还要明艳。
她几乎不记得两辈子里,墨明尘是否有像今天笑得这般好看过。
顺着路线,她很快穿过通道,驾驭着凛狱逃出渡仙门的地界。
只是追兵来的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一日后,当司少棠精疲力竭地跌坐在溪边时,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她刚回过头,一柄泛着幽蓝寒光的飞剑已穿透她的肩胛,带着千钧之力将她狠狠钉在泥地上。
司少棠颤抖着握住剑刃,掌心立刻被割得血肉模糊。她发狠地往外拔,可那剑纹丝不动,反倒让伤口涌出更多鲜血,很快在身下积成一汪刺目的红潭。
她艰难抬头,那人竟是年予竹……
【作者有话说】
我的手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微虐吧微虐。
过两章就该好了。
69红莲业火
◎“司少棠——!”◎
“师姐……你……”
司少棠刚一开口嘴角就溢出鲜血,胸口被剑贯穿的疼痛远不及她心被撕碎的疼。
年妄真或许是觉得有趣,也不说明身份,走到司少棠的身边,遮住刺眼的阳光。
她问道:“你为何要逃?”
司少棠还未开口就觉心酸、鼻酸,红了眼眶:“师尊她怎么样了?”
年妄真脸上挂了冷意,虽然她会夺舍司少棠,占了她的躯体,但她还是不愿从她口中说出关心别人的话。
她盯着司少棠的双眼,淡淡道:“许是死了吧。”
司少棠瞪大双眼,眼中隐隐有了血丝:“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若再逃,我就把你那小豹子也杀了。”年妄真笑着说道,话语中尽是威胁,让司少棠觉得她好像真的做得出来。
“你疯了,团子是我们两个一起从白玉京中带出来的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我师姐!”她用力的握着剑刃,依旧不死心的想要把剑拔出去。
年妄真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沾上了点点血迹,也不嫌弃,她有些疑惑的样子:“我怎么不是你师姐了?”
不等司少棠开口,她又松开了手,任由司少棠的手摔落在地,手背蹭过司少棠的脸又移到她的颈边忽然掐住,力道越来越重。
“我最厌恶有人背叛我了,你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爱我,一转眼又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你说我该怎么相信你对我是真的喜欢?”
脖颈处传来的压力,让司少棠不得不双手抓着她的手腕,试图挣脱出去,可年妄真的手就跟铁钳一样,一直掐的他脸色涨得通红,双目布满血丝,才堪堪放过她。
“咳…咳咳…你是疯子,你绝对不是师姐。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司少棠心中的怒意从未这么旺盛过,她认为此人定是魔族的人,夺了年予竹的舍,不然师姐绝对不会是这幅样子。
“好笑,那年予竹当真是伤心死了。”年妄真一想到司少棠回头去找她报仇,若认错了人,她便站在原地捂着腹部笑个不停。直到好一会才缓过来,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才笑道:“不过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司少棠还欲再骂,见明昭从远处走了过来,眼中透着茫然无助,她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师尊怎么样了?”
明昭只是看了她一眼,如同行尸走肉:“她不该强行冲破禁制的,这不怪我。我提醒过她了,我提醒过她很多次,她怎么一点也不听话呢?”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忽然她状若癫狂朝着司少棠扑来,恶狠狠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的话,她不会死的,都是因为你这个害人精!”
司少棠脑中一片空白更不想与她争辩,只是眼眶又湿的厉害,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领质问。
年妄真蹙着眉头召回长剑,冷声道:“现在她还不能死,押她回去,明日便开始作法。”
司少棠被押回渡仙门,被关在地牢中。
地牢阴冷潮湿,司少棠像只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胸口处血流不止,全靠自身灵力吊着一条命。
师尊已死,师姐被夺舍,司少棠一时间没了生的念头。
寒意侵蚀着四肢,灵力渐渐枯竭。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忽然觉得,就这样死去,或许也不错。
“主人,你还好吗?”
司少棠听出是蜚的声音,不想回答。
“主人,我听见外面的人说你明日就要被送上问心台了,然后魔族尊主会夺舍了您,占据你的躯体。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救你的,我帮您去传话。”蜚比司少棠还要害怕,两人建立了主仆契约,若司少棠死了,她定然也活不成了。
司少棠抬眸看了她一眼,蜚化作一只老鼠,正守在地牢外面。
她结成剑指一挥,一滴红色血珠便飞到了蜚的额间,她这是解除了两人之间的契约。
地牢外的老鼠一怔,不再叽叽喳喳地叫,她本想司少棠对她师姐用情至深,在她死前帮忙传个话,换回自己当时的精血。没想司少棠会这么痛快的解除契约,毕竟自己当时可是想要她命的,又害了那么多的百姓。
她有些脸红,虽然化作老鼠的模样,司少棠看不出来。前几日族里传来消息,确实是有人去到族中帮她化解了姚英的危机。
她在地上叽叽喳喳转悠个不停,虽然是妖可妖也是懂知恩图报的:“那你不想再留下些遗言吗?”
司少棠呆滞地摇头:“你走吧。”
蜚:“那你师姐会很伤心的,要不然我跟她说你这辈子无缘与她结成连理,愿意在奈何桥上等等她?或许她听了会开心些。”
“我师姐已经被夺舍了……”
蜚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可我刚刚从她那过来的啊,她还在和一个女的说话,说要破了结界过来救你。虽然这么说吧,但是我觉得没戏,那年妄真修为太高,你师姐说到底旧伤未愈,哪能打的过年妄真啊。真是怪了,本尊竟然修为不如分身。
哦,对了!你定然是搞错了,那个年妄真是你师姐的分身,年妄真意图分离出来,而你又身具灵骨,是个不可多得的容器。如今渡仙门已由顾知许接任,未来会由她作为魔族的傀儡,明日就会以残害同门的名义处决你,以表门规,向年妄真献上你的肉身。”
“你说什么?师姐没有被夺舍?”司少棠眼中终于恢复清明,提着蜚的老鼠尾巴急忙问道。
别的她不在意,她只想要师姐还活着就好。至于魔族攻打了那么多的门派,贸然接管服不服众都是回事,定然会寻个老实听话的长老代理,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顾知许。
蜚化作的老鼠在她手上荡的晃来晃去,强忍痛意:“有话好好说,你现在都这样了,我还骗你做什么?而且你救了我的族人,又还我自由身,你命不久矣虽然帮不了你,可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司少棠“哦”了一声,把她捧在手上,又不死心的问道:“那我师尊呢?她……她真的……?”
蜚叹了口气:“你师尊与明昭修为差距太大,强行冲破禁制,已经油尽灯枯了,最后明昭赶到想要救她,却也回天乏术……”
司少棠眸子暗了下去,颓然靠回墙边。
“那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蜚问道。
司少棠:“带我出去,你既然能进来,那肯定也可以带我出去的,对吧?”
蜚有些难过:“做不到,别看我现在能与你对话,实则是我一缕神识附在这老鼠身上,须得明日你被押上问心台,我才能随你一起逃出去。但我可以帮你传话!”
“你…你能帮我保护师姐吗?我不想让她救我,明昭击杀两名合体期修士不费吹灰之力,而她又是年妄真的手下。你可以想办法带师姐离开吗?送她去中州。”司少棠紧握*着拳,指节发白。
蜚想说她无能为力,那年妄真一看就是合体期巅峰的实力,她一只小妖能做什么呢?
可又不想连续几次拒绝,便硬着头皮道:“好,我答应你,我定会竭尽全力护着你师姐的。”
夜里,司少棠忽然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对阵法的造诣颇深,问心台上有一处阵法,你可否将它修改一下。
师尊死前我才知,自梦见我在问心台被剔骨以来,她就在那设了一道阵法,原本是想着若无法改变我的命运用来救我。只可惜她……”
蜚不解:“那为何不用,要我给换了去?”
司少棠的神色讳莫难测:“不是不用,是换个法子用……”
夜色渐褪,天光微明。
司少棠向蜚道过谢后,强撑着盘膝而坐,开始调息疗伤。她苍白的指尖掐着诀,周身灵力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却仍固执地维系着最后一丝运转。
蜚守在角落看着她满身血迹。
她忽然觉得心头闷得慌。
当初被迫结下主仆契约时,她恨得咬牙切齿,日日盼着这该死的束缚早日解除。可如今看着契约之力日渐微弱,看着这个少年修士一步步走向陨落,她竟莫名觉得眼眶发涩。
门锁轰然落下,明昭站在牢房外:“出来吧。”
司少棠站起身,微微扫了一眼角落那只老鼠,迈着步伐出了牢门。
一出牢门,就觉手腕处一紧,全身灵力骤然凝滞起来,再使不出丝毫灵力。
“别想自爆,就算是自爆,你这点修为也不够看的。”
司少棠怒视她:“你助纣为虐,不会有好报的。”
“我知道。”明昭的脸色也很难看。
一瞬间,想到逝去的师尊,司少棠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第二次走在通往问心台的路上,司少棠比前一次冷静了许多,起码姚英死了。总归是报了一半的仇,不算亏。
顾知许用灵力将声音传遍整个渡仙门:“司少棠身为丹霞峰首座弟子,却罔顾门规,戕害同门!其一偷取魔族少主气运,使得渡仙门遭此横祸。其二姚英与墨明尘皆丧于她手,今押赴问心台,请天道降罚!”
司少棠目光扫过台下,底下的人目光与上一世无异,震惊、疑惑、不敢相信、羞愧低头。
年妄真坐在一角,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盘珍馐美味的佳肴一般。
再转头看去,好在师姐和团子不在这里,使她松了口气,想必是被蜚带走了。
她双手被束缚站在高台上,此时天色灰暗,乌云中隐隐有着电闪雷鸣声,云层深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像某种庞然巨兽的低吼,时远时近。
顾知许换了一身道袍,看起来人模人样,对着司少棠淡然道:“你可有话说?”
司少棠忽然仰天大笑:“与你们有何话可说?”
明昭看了她最后一眼,又扫过端坐台下的年妄真,向后退去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司少棠蹙着眉头看她离开,终是没说出刺激她的话来,使她留下。
年妄真抵着下巴,淡然道:“那便行刑吧,一会该下雨了。”她可不想自己一会夺舍的身体上血雨混杂着,麻烦的很。
“降天罚!”
顾知许的一声冷喝划破长空,霎时间风云变色。
原本灰暗的天穹骤然翻涌,浓墨般的乌云如怒涛般汇聚,转眼凝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雷云。雷光划破长空映在众人的脸上显得分外狰狞,闷雷声似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人神魂俱颤。
司少棠立于高台之上,白色血衣猎猎翻飞。她垂眸俯瞰台下众人,目光一寸寸剐过那些讥讽的、得意的、幸灾乐祸的面孔,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忽然,年妄真猛地抬头。
天际雷云深处,竟有一缕猩红火光悄然蔓延,起初如蛛网般细碎,转瞬却化作滔天火海。那火色妖异如血,焰心绽开朵朵红莲虚影,分明是……
“业火?!”她瞳孔骤缩,霍然起身欲撕裂空间遁走,却惊觉周身灵力如陷泥沼。一股天道威压自雷云中倾轧而下,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是劫云锁定!
“轰——!”
漫天红莲业火裹挟着雷霆轰然砸落,宛如天罚降世。火浪所过之处,玉石崩裂,灵脉焚毁,渡仙门千年基业竟在顷刻间化作赤色炼狱!
“业火红莲阵……”顾知许面如死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这是焚尽因果的太古第一凶阵!”
***
年予竹屏息凝神,强压下心头焦灼,硬是等到天光微亮,才借着年琼翠的灵力悄然破开结界。甫一脱身,她立即御剑而起,直奔问心台而去。
山径间浓雾弥漫,白茫茫一片,几乎遮蔽视线。但这条路她走过千百遍,纵使闭目亦能辨清方向。可奇怪的是,明明收到消息今日处决司少棠,为何一路飞来,竟不见半个人影?
寅时的问心台空荡得诡异。
结界被她一剑劈开,震荡的灵力余波在晨雾中久久不散。可预想中的阻拦并未到来,没有执法长老的呵斥,没有年妄真的威压,甚至连风声都凝滞如死。
不对……
她指尖发冷,蓦然转身,剑光如电般扫过渡仙门诸峰。丹霞峰的丹炉余温尚存,司少棠寝殿的茶盏仍有余温,墨明尘居所的门扉半掩着……可本该在其中的人,全都凭空消失了。
是幻境!
心脏骤然紧缩,冷汗浸透后背。她竟不知何时坠入幻术,更不知已在此困了多久!流云剑连斩七次,剑光却如泥牛入海,四周景象纹丝不动。
“破!”她咬牙吞下一枚破镜丹,经脉瞬间如被烈火灼穿。狂暴的灵力冲垮桎梏,修为直破合体期!
“铮——!”
流云剑长吟出鞘,一道雪亮剑光劈开天地。问心台在轰鸣中崩塌,幻境如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
雾散时,她看见年琼翠惨白的脸,和蜚怀中的团子。
“这是何地?”剑尖直指二人咽喉,声音冷得渗冰。
年琼翠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心如刀割。昨夜那只灰鼠上门时,她就该料到这般结局,可那畜生给出的理由,让她不得不赌这一把……
“予竹,这是芒山……你已离宗三百里。”
年予竹几乎将御剑速度催至极致,灵力在经脉中灼烧出剧痛也浑然不顾。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司少棠还在渡仙门!
可当她终于赶回宗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浑身血液骤然凝固。
千丈高的灵峰已化作焦土,巍峨殿宇灰飞烟灭。视野所及之处,唯有一片赤红火海翻涌不休,如巨兽般吞噬着方圆数百里的一切。热浪扑面而来,灼得她眼眶生疼。
更可怕的是,她感受不到司少棠的气息了。
而年妄真……年予竹颤抖着探查自身修为,果然发现灵力已溃散大半。那个与她同源而生的分身,竟也从这世间彻底抹去。
“不可能……”她踉跄着跪倒在焦土上,十指深深抠进滚烫的灰烬里。
“司少棠——!”
嘶吼声被火海吞没。
一滴泪刚滑落脸颊,便在高温中蒸腾成雾。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开玩笑的啦)
70师姐我来了!
◎你表姐是叫年予竹吗?◎
渡仙门地界上燃烧着数十里的火海。
焦黑的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只苍白的手破土而出。那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与周遭的炼狱景象格格不入。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探了出来,十指深深扣进滚烫的焦土,猛地一撑。
司少棠从地底跃出,轻巧地落在燃烧的荒原上。她随意地拍了拍衣袖。
茶摊里,几个修士正惶恐地望着火海,其中一人突然瞪大眼睛,指着司少棠的方向惊呼:“你们快看!那人……那人竟在业火中行走自如!”
另一人手中的茶碗“啪”地摔碎在地上:“业火,怎会烧不到她?难不成她是当今魔尊?”
话音未落,司少棠已至跟前。她随意拂去肩头最后一点尘埃,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一碗凉茶。”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茶摊瞬间鸦雀无声。
茶摊主人见过魔尊样貌,又看她身上并无魔气,很快端了一碗凉茶上来:“姑娘你怎么从业火中走出来的?”
司少棠随意道:“在里面呆的久了,也就不怕了。敢问老汉今夕是何年?与渡仙门天降业火又过去了多少年?”
老汉“呦”了一声,摆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片刻后才道:“可得有一甲子的年头了,我在这摆茶摊都摆了二十三年了。”
“一甲子?那都过去六十年了!”司少棠惊呼,她自那日引下红莲业火后,眼看就要被业火烧的化为灰烬,忽然坠了下去,被一处阵法护住,阵法帮她抵挡了大部分的业火,自己虽受了重伤,但起码活下来了,想来也是师尊为她留的后手。
阵法里不见天日,司少棠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被业火重创的身体才恢复好,等她想出去时,又发现头顶的业火始终不灭,只能困在阵法中不断的修炼,地底下内灵力稀薄,她只能炼化业火修炼,直至今日突破到了合体期,才重见天日。
一杯凉茶引下,司少棠舒坦地想大吼一声,六十年不吃不喝真够折磨人的。
她抬头往左右看去,见茶摊的客人都不敢看她,又跟老汉搭话:“您在这处摆了二十多年的摊,可曾见过一名女子来过这里?这女子长得极为好看,喜穿白衣,待人和善就是不太爱说话。”
司少棠心跳如雷,她不信师姐这么多年不会来看她,就算是以为自己死了,也会祭拜一下的吧。
摊主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每天迎来送往的,像您说的这种姑娘实在是太多了……”在他眼里个个修仙的姑娘皮肤都跟刚剥了壳是的,就没有不漂亮那一说。
“那有没有身边带着个雪豹的姑娘来过此处呢?”司少棠不死心又问道。
摊主眼睛一亮,总算是问到他了:“在我刚支起摊的那几年倒是真有一个仙子带着个雪豹。那豹子通体雪白,凶得很,除了那姑娘谁也不让近身。
每年霜降前后,总有过来待上几日。有时还会去业火里走上几天,这仙子法术高强,前几年还会受伤,被业火烧得肌肤惨不忍睹。后些年许是道行增长了,一去去个好些天,出来时也什么事都没有。”
司少棠先是心中一喜,此人定然是师姐,又听她进到业火中受伤,心口一阵刺痛。
几枚极品灵石砸在桌上,泛着幽蓝寒光的凛狱已悬于半空。司少棠纵身跃上剑身,死死盯着中州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师姐,你等我。
这次换我来找你。
***
中州栖棠城。
司少棠收刀立于城门前,望着青石城墙上新刻的“栖棠”二字,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凛狱。半月前她从渡仙门启程时,怎么也没想到传送阵竟能这般快就抵达中州,若放在六十年前,这段路程少说也要走上三年。
目光扫过城门处井然有序的队列。往来修士中,竟有不少是灵根微末的平民子弟,腰间挂着统一的学院玉牌。这光景,与记忆中那个将凡人视若草芥的修真界截然不同。
“这位前辈是第一次来栖棠城吧?”守城的年轻修士恭敬行礼,“魔尊大人新颁的律令,入城需缴纳下品灵石三块……”
正待取出灵石,天际忽有破空之声传来。
一道绯色流光倏然而至,稳稳落在司少棠三步之外。来人一袭绛纱锦袍,腰间悬着鎏金令牌,面若三月桃花,眼角却凝着寒霜。
“姓名,来历。”红唇轻启,上下打量着司少棠的长相。
“拜见年尊者!”守城修士慌忙行礼,声音都变了调。偷眼瞥了瞥司少棠,终究是缩着脖子退到十丈开外。
司少棠不慌不忙地将灵石收回袖中,抬眼与来人对视。这位“年尊者”身上的气息明显是位魔族,又与师姐同姓,说不定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问你话呢。”见司少棠不答年语夕突然欺近一步,“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司少棠,北洲人世。”
年语夕:“在这栖棠城中可有亲族朋友?”
司少棠摇了摇头。
“这样吧,”年语夕突然展颜一笑,“你来我府中当个…嗯…丫鬟,月俸五百中品灵石。”见对方蹙眉,她又补充道:“莫要不识好歹,以你这金丹期的微末修为…若不是你与我表姐那位故人有七分神似…”
司少棠心头一跳:“敢问令表姐是?”
“放肆!我表姐乃当世魔尊,名讳岂是你能打听的?”她冷哼一声;“到底应是不应?”
“自然应允,五百灵石都够在小型宗门当客卿了。”司少棠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想来那魔尊不会是师姐。
她将合体期的修为压制得滴水不漏,心知这或许是接近师姐的一次机会。
才入年府,司少棠就被安排夜里去宴会上倒酒。
年语夕站在她面前,眸光微动,细细打量着她,半晌才轻笑道:“先前倒是我眼拙了,这哪是三分相似?分明有七分。今日你便坐我身侧,专司斟酒。”
司少棠垂眸应是。
夜风微凉,她站在庭院中,抬眸望向满天星辰。栖棠城的繁华尚未得见,人却已入了这府中。心中思忖:今日也不知能不能见到师姐,要是宴请的宾客中有她就好了……
宴席还未开始,回廊上年语夕抱着年琼翠的手臂直笑:“娘,今天我可是给表姐备了一份大礼!”
年琼翠蹙眉骂道:“胡闹!魔尊面前岂容你放肆?若再像上次那般……”
“这次不一样!上次那人也就两分像,被赶出来也正常,今日这个我约莫得有七分像,保准让表姐欢喜。”年语夕狡黠地眨眨眼,珊瑚珠钗随动作轻晃,说罢提着裙裾往殿内跑去,绣着暗纹的披帛在夜风中翻飞。
留年琼翠在后面摇了摇头:“整日不务正业,死就是死了,再像她也未必喜欢。更别提成为魔尊前,宴清早就封了她在渡仙门的记忆。”
门口,一名身着玄袍的女子迈入府内,此人眼尾微翘冰肌胜雪却透着森然寒意,周身不见一丝魔气。
“拜见魔尊。”两名守门修士见状忙低头参拜。
司少棠跟在一众侍女身后,朝着宴席的殿中走去,不由感到有些后悔,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自己与年语夕在这过家家,不如直接展露修为问个清楚,如今还要去侍奉这些魔族,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司少棠正垂眸沉思,忽觉殿门处光影微动。抬眼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款款而来,玄衣墨发,眉目如画,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师姐年予竹。
刹那间,她如遭雷击,僵立原地。
“师……姐?”
六十年未见,那人依旧清冷如霜,年予竹朝她走近。司少棠心跳如擂,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甚至生出几分退却之意。
她该说什么?师姐可还认得她?
“师姐,你……”
话音未落,年予竹却已与她擦肩而过,连眼风都未扫来半分。
司少棠怔在原地,满眼错愕。
不该如此。
她的容貌未改,师姐怎会视若无睹?是当真忘了她,还是……此人并非年予竹?
可年妄真早已身死道消,眼前之人却又为何与年妄真的气息如此相似?
“愣着作甚?府主等着呢,当心挨罚。”一名侍女匆匆折返,见她呆立不动,急忙拽了她一把,低声催促。司少棠这才回神,踉跄着跟上前去,心却沉到了谷底。
司少棠提着酒壶跪坐在年语夕身侧,殿内丝竹喧嚣,觥筹交错,她的目光却如生了根般凝在年予竹身上。那人端坐主位,执盏的指节如玉,垂眸时睫羽在灯火中投下淡淡阴翳,与六十年前分毫不差的模样,却陌生得令人心颤。
“府主,敬您一杯。”有宾客上前寒暄。
年语夕含笑举杯,待酒盏抵唇时才发觉杯中空空如也。“啪”地一声脆响,她反手拍在司少棠手背上:“魂儿被勾走了?斟酒!”
“啊?是……”司少棠慌忙倾壶,琼浆玉液却泼洒出几滴。胸腔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六十年间设想过千百次的重逢,但没想过会是这样。
殿内烛火摇曳,年予竹端坐主位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疏离。她偶尔举杯与众人共饮,间或与年语夕寒暄几句,目光扫过司少棠时,却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每一次转瞬即逝的视线,都像一把钝刀,在司少棠心上缓缓地磨。
宴席将散,年语夕慵懒地倚在凭几上,指尖轻点酒盏边缘。她将一切尽收眼底,表姐自始至终,都不曾真正看过司少棠一眼。
“也不知表姐究竟属意什么样的佳人……”年语夕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又似有若无地瞥向身旁之人。
司少棠望着年予竹离去的背影,脚步像是生了根。她突然抓起案上酒壶,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浸湿了衣襟,却浇不灭心头翻涌的酸涩。
“你表姐……”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几分醉意,几分委屈,“是叫年予竹吗?”
年语夕瞪大双眼,从未见过这么没分寸的侍女:“哎哎哎!谁让你喝了,两千上品灵石一瓶呢。
魔尊的名讳能是你随便说的吗?下不为例啊!”
得知真相的司少棠彻底死心:“从月钱里扣吧。”
【作者有话说】
司少棠:[爆哭][爆哭][爆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