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什么? !
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红发男人,瘦骨嶙峋到了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下半身似乎都完全无法动弹了,两边的脸颊也深深凹陷下去、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只有那头标志性的漩涡族红发依旧鲜亮。
“——神罗天征。”
他嘴唇一张一合,轻抬起瘦长的右手,无比平静地发动了这个忍术。
在突如其来的强大「斥力」下,她的身体整个不受控制地被掀飞出去隔得太近,一瞬间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
啊啊——
怎么一上来就这么热情啊!
这里可是雨之国高塔的地下室啊。
神罗天征一发动,整栋楼都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地基开始动摇,建筑物的粉尘逸散而出。
真是的!就不能换种和平点的攻击手段吗?等会塔都塌了,他们两个岂不是要一起被埋在这个鬼地方?
但长门显然没有考虑这些、或者说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尽管是他自己和「晓」建造出来的建筑,但到了不得不该舍弃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于是阿宵从哪儿来的,现在就顺着来时路一路向后撞。
温热的鲜血从喉腔里上涌、直至蔓延至舌尖,在急速后退的空气气流中,她艰难地睁大眼睛,和长门的那双淡紫色的轮回眼对视上——
还真是讨厌啊!
一想到这眼睛是宇智波斑的、就更讨厌了!
“第三之力——须佐能乎!”
她也毫不犹豫地直接动用须佐来抵抗神罗天征的斥力反正不是她的塔!塌就塌了!
深紫色的须佐骨架在空气中迅速被构建出来,狭窄的甬道也无法支撑这庞大身躯的存在,两侧的墙壁轰然碎裂。
以阿宵的身躯为圆心,须佐的轮廓开始往上无限延伸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直接冲破了地下室。
就连整个高塔也无法承受这存在。深紫色的须佐能乎只是稍微伸展了下手臂,其蕴含着庞大查克拉的皮与骨就冲破了高塔外墙的桎梏。
这是
她此前只使用过寥寥几次须佐能乎、还全是借用宇智波斑的力量,但又因为受自身查克拉量和身体素质的限制,根本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力量。
可是此刻。
她整个身躯被包裹在深紫的骨骼之中,就连须佐的外皮上也覆盖着坚硬的铠甲。在轮回眼强大且难以抵抗的斥力下,这庞大到抬头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存在、全帮她挡了下来。
——完全体须佐能乎。
身躯甚至超过了整栋雨之国高塔。
这是因陀罗的须佐能乎!
阿宵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她顾不得嘴里弥漫的血腥味和内脏的痛感,眼睛都亮了起来。感受着这庞大的力量在她体内流淌。
只要她一个念头,就能控制完全体须佐能乎、如臂使指。
她的身躯仿佛也跟着须佐能乎一同变得无比庞大起来。这世间的种种,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下都变得渺小、脆弱地不堪一击起来。
于是在「神罗天征」和「完全体须佐能乎」的共同作用力下,整场对决受伤最严重的是这座高塔——它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
长门坐在长廊房间的尽头处,神色平静。
地下室扑簌簌掉落的墙砖瓦砾掩盖了他瘦弱的身躯,砸在他身边、又被神罗天征的斥力弹开。
阿宵几乎都要看不清他的身形了。
这个名为长门的男人死了不要紧,就这样被掩埋在雨之国的高塔下也是种不错的结局?但是——!
但是他的眼睛绝不能就此被毁去。
阿宵一咬牙,随着神罗天征的的斥力结束,她抓住这瞬息间的空隙,撤下须佐,直接用飞雷神瞬移到刚才在门上留下印记的位置。
穿梭在不停掉落的砖瓦之中,阿宵的身躯化为一道残影,直逼长门面门。
“把你的眼睛给我!”
她眼神沉沉、只盯着他这双轮回眼,至于他本人?只不过是个盛放眼睛的容器而已。
现在她要来取回这双眼睛,这个宇智波斑留下的容器、自然也不需要了。
“滚、开。”
长门再次开口,声音嘶哑低沉。
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病弱的消瘦的身体坐直,又一次发动轮回眼的独特瞳术:“万象天引!”
又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爆发!阿宵前冲的势头瞬间被强行扭转,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兽攥住,轻而易举被长门轻抬起虚握的那只手掌控在掌心,仿佛对方一个念头、就会被生生捏碎。
所以该说不说,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而这个刚刚操控着傀儡、真的自称为神的男人,用万象天引把她抓住、又甩飞在倒塌的碎石废墟里,冷冷开口:“竟敢窥觊神的力量——死不足惜。”
内脏的剧痛在引力的撕扯下加剧。顾忌到这栋正在轰然倒塌的高塔,阿宵没再使用须佐能乎,薄薄的查克拉附着在皮肤表面,她再次用飞雷神调换位置、才不至于狼狈地被摔得晕头转向。
即使如此,她脑袋也难免一时晕乎乎的。
又是斥力又是引力的,感觉整个脑子和骨架都要被晃散了。
地下室和一楼的地板已完全被砸穿。抬头看,螺旋上升的高塔直接连接着最高层的中心处,深度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咂舌。
阿宵跳到上层,在摇摇欲坠的高塔内俯视着长门。
“神明?怎么你觉得自己是神吗?”
真有意思。
她愿意承认这是神的力量、是种神迹,但是若把自己封为「神」未免也太过自大了吧?
更别提,这双轮回眼根本就不是他的。
哪怕是眼睛的原主人宇智波斑,要说他是「神明」的话——那她是什么?创造了神的人吗?
哈哈!那听上去还真是不错啊!
但长门认领了这个称号,两人在掉落不停的碎石雨里淡然对视着:“当然,我已经抛弃了作为了人的身份。此后的每一天,都将作为神明活在这世上。”
他再次伸出手。
“神会帮助这个世界走向和平——为此,像你这种存在,必须要死去。”
就像是真正的神明在宣判什么似的。他也同时降下「神罚」。
数不清的查克拉黑棒浮现在空气中,骤雨般朝着阿宵的位置射来,
阿宵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完全体须佐能乎的盔甲再次包裹住她的躯体,她甚至还有闲心情和长门闲聊上两句。
“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还挺有意思的。”
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查克拉黑棒撞上完全体须佐能乎坚不可摧的盔甲外壳,连一丝裂纹都未产生。
再一眨眼,阿宵的身形也整个消失在须佐内,借着打下的飞雷神印记穿梭在碎石雨内。
长门的本体实在羸弱。
斑说的没错,只要抓住长门的本体,那基本就等于宣告成功了。她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这时候的话也不免多了几句,还肯好心地告诉长门:“但是你知道吗?这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你的。”
什么?
锋冷的苦无带起阵锐利的风,擦着长门的脸庞贴过,切断了几根他那鲜亮的红发、飘飘然地坠落在空气中。
【飞雷神】
阿宵的声音也瞬间变近了,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的:“看起来它给你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啊,我来帮你解决掉吧?”
——噗嗤。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响。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阿宵两指曲成爪,精准无误地刺进他的双眼里,没有丝毫停顿地刺入、剐出。
鲜血。
温热的血液喷溅出,从长门枯槁的面容上迅速淌下,模糊了他本就苍白瘦弱的脸。
血染红了长门的面容、也浸湿了她的手,甚至有飞溅的血液沾在她的睫羽上。即使此刻她仍在笑着,但笑容看上去是如此的冰冷。
然后是从身后响起的、小南悲呛的呼喊声:“——长门!”
高塔倒塌的速度一瞬间变快了,随之而来的是绵延不绝的爆破声,轰鸣声不仅炸着阿宵的听觉,连同整个躯体的五脏六腑都在跟着一同震动。
她握紧了右手。掌心中,两颗尚带余温、沾染着鲜血的,无比瑰丽淡紫色眼球正被她牢握着。
轮回眼到手了。
但长门在最后关头又对着她发动了神罗天征,阿宵又一次被掀飞了出去血从嘴角溢出,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受什么伤、但内脏的伤势绝对不轻。
没关系反正、轮回眼已经到手了。
呼啸的风声灌进耳道里,有碎石砖瓦砸在她身上,阿宵只来得及牢牢护住轮回眼。整个意识都模糊了,但双手仍死死抓着两只眼睛。
[封印这双眼睛! ]
因陀罗在她耳边提醒道。
行了、知道了。
阿宵被砸到一处废墟上,好像有钢筋还是什么的穿透了她的肋骨。她顾不得呼痛,摊开握着两颗眼球的掌心,咬破另一只手的指尖,以血为笔墨,在掌心勾勒出一个圆形图案。
此刻,她要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盛放轮回眼的「容器」。
绝对不能被别人拿走!
在见识过这双眼睛的威力后,阿宵更加坚定了这想法——所以,这是她和因陀罗事先商量好的封印。
类似于封印卷轴的原理。构建出一个小空间,就刻在她的身体上,然后把眼睛封印进这里面。
呼呼就是感觉有点恶心。
她想。
小南不知是什么时候赶到的,最后一发小型神罗天征的余威没有波及到她。
她迅速赶到被剐了眼睛的长门身边。怒火一瞬间占据全部心神,抬头对着阿宵飞出去的方向怒目而视,橘金色的瞳孔里摇曳着火光。
——竟敢!
她竟敢!
长门查克拉使用过载、又失去了那双赖以生存的眼睛,血从空洞的眼眶和嘴里汩汩流出,脱力地倒在小南肩上。
小南闭上眼。
爆炸声吞没了这栋高塔。
第92章
那座体型庞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紫色须佐能乎从高塔中冒出尖的时候,佩恩六道的控制不约而同停滞了一瞬。
泉奈自然捕捉到这一瞬的空缺,余光扫过正在倒塌的高塔,心下一凛
完全体须佐能乎吗?
是谁的。
想快点脱身去找她,然而佩恩天道的能力最为棘手,就算在有情报的情况下也不好解决——泉奈抓住这一瞬的空缺、举起须佐巨剑斩了下去。
凛冽的剑光划过,在狼藉的地面上又清出一片空地来。那边的自来也同时对战剩余的佩恩五道也不好受,差点被这攻击的余波牵连到,连忙用替身术躲开:“能不能注意下,别波及到友军啊!”
算哪门子友军?
泉奈面色闪过一丝不耐。
早知道多带点人过来了都怪自来也和旗木卡卡西这么没用,害他现在不得不留在这里应对天道佩恩。
真是的。
但随着高塔那边倒塌的加速,似乎是从地底传来一波又一波强大的冲击力,泉奈能明显感受到,天道佩恩的反应力明显下降了几个层次。
泉奈果断控制须佐掀飞天道佩恩。再看看自来也那边,和卡卡西已经合力解决了掉畜生道和地狱道。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把天道佩恩留给两人解决,果断转身就走。
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些个不长眼的家伙,选择在这这个时候出来碍手碍脚。
“哟!真热闹啊——”
屋顶上凭空又泛起波澜,空间撕裂出一个口子,然后头探了出来,堪称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再加上我一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泉奈的身形化为一道残影,提着剑直击带土面门。
但对方又迅速缩了回去,空气中那道被撕开的小口子也随之。只剩下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哈哈哈,看见你这么着急的样子,还真是有趣啊!”
似乎他特地来露面一趟,就只是为了来打个招呼。
泉奈心叫不好,不再执着于追寻带土的踪迹,转身朝着高塔的方向极速奔去。
带土的行踪消失了,泉奈也从战局中脱身。但另一边,卡卡西的双眼蓦地瞪大了,他死死望着带土现身的方向,红血丝泛上眼白处,就连修罗道打过来的机关都不曾注意到,还是自来也堪堪替他挡下来。
“抱歉。”卡卡西这才回神,低声为自己的失神说了声抱歉。
这还是在他接下任务的一年多里,第一次见到带土的真容。
对方似乎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
卡卡西始终无法掌控这只眼睛,只能冥冥中模糊地感受到有一个个巨大的空间存在就在他身边,而这双眼睛、就是开启空间的钥匙。
但始终就像是与他隔了一层玻璃。染着朦胧的雾气,他只能窥见一点大致的轮廓,真实的面貌和样子他都无法触碰到——或许是眼睛真正的主人,不欢迎他。
现在,他终于见到带土的真容,看见对方那没有任何遮掩的、近乎被毁去的右半张脸,卡卡西瞳孔骤缩。但带土没有朝向他这边哪怕是看上一眼,只朝着宇智波泉奈打招呼,成功把对方激怒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退场了。
雨隐村内部,那栋高塔传来的异响越来越大。从最高处开始不断塌陷着,高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矮。
卡卡西看着宇智波泉奈的背影不断朝着高塔那边逼近,深吸一口气。
转身对着自来也又说了声抱歉。
“什么?”
自来也躲过修罗道的机关,和深作配合攻击着佩恩天道。现在的佩恩六道已经比之前好打很多了,但他还是对宇智波泉奈的临阵逃脱表达了唾弃——别擅自把敌人丢过来啊!
然后卡卡西就表示他也要临阵逃脱。
“带土肯定去宇智波宵那边了,我也得过去。”他心里估算了一下现在的佩恩六道实力,觉得就自来也一个人也扛得住,于是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留下自来也一个人对着剩余的佩恩大眼瞪小眼。
不不是,怎么就变成他一个人打了?
他也不想打的啊,他也想去找长门本人啊!别把这种事全丢给他一个人啊!
但现场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还得拼死拦住剩余的佩恩四道,不让他们突破自己这道防线,为那边找到长门的本体争取时间。
自来也心中的苦闷无处诉说,和天道佩恩对视上,长叹一口气:“长门是什么,让你们变成了这样呢?”
但长门已经无法回答他了。
x
绵延不绝的爆炸声将整座雨之国高塔吞没。
为什么要在自家总部基地埋这么多起爆符啊!
阿宵感觉耳朵几乎都要被炸聋了。高塔内所有的设施都摇摇欲坠,她一面躲避着掉下来的大块砖瓦,避免别把自己砸得头破血流;一面艰难地寻找出路,还要分神将轮回眼封印起来。
“须佐能乎!”
没办法,只能咬咬牙再召唤出须佐来抵抗起爆符发攻击,然而方才在和神罗天征和万象天引的斥力与引力的对抗下,她绝大多数的查克拉都消耗在那上面了。
现在再召唤出的须佐能乎,自然不会是完全体版本。
深紫的须佐骨架只是堪堪覆盖住躯体。又为防止小南那个疯女人的自杀式袭击,阿宵实在心神不宁,画着封印的指尖都在颤抖。
画不好。
她不耐的啧了声。血迹划在掌心上的轨迹也愈发的扭曲了,直到因陀罗虚握住她的手腕。
[我来帮你]
在接连炸响的火光中,阿宵抬眼看向因陀罗。
这、不会是想抢她的轮回眼吧?
她现在手握这世间唯一一双的轮回眼,难免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可是他现在又没有实体,就算抢了眼睛、也什么都做不到。除非他想毁去这双眼睛那也不行,因为因陀罗根本就无法触碰除她以外的任何事物。
那就安心了。
阿宵心里一瞬间千回百转,以上种种念头只是在她心头打了个转,然后发现所有路都被堵死,现今这世上唯一对这双轮回眼没有威胁的、可能就是因陀罗了。于是她长舒一口气,对着因陀罗点头:“行吧,你来帮我画,快点!”
时间紧迫,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仅是自己可能会被深埋在这座高塔之下、还有别的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宇智波斑突然出现,说什么辛苦你了,现在我来取回我的眼睛了这种话吧?
好啦,这种事才不会发生。
宇智波斑现在应该正好好地留守在木叶呢,尤其是在失去了查克拉的情况下,就算来了这里、那他什么也无法做到!
跟别提从她手里抢回这双眼睛。
所以出来搅局的,就该另有其人了。
似乎是轰炸的起爆符太猛烈,竟生生把充斥着炽热气息的空气炸出一个口子。
然后有双手,自虚无的空间里探出。
身上没附着任何能保护的物体,但爆炸的轰鸣和掉落的碎石雨穿透了他的躯体,没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修长的手指搭在这口子的两侧,轻轻拨开,然后再是一个脑袋从中探出来。
——宇智波带土! ! !
阿宵摊开放置着轮回眼的那只手都僵硬地绷紧了,死死盯着宇智波带土冒出来的方向。
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就说没这么顺利,果真有人会来和她抢轮回眼!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因陀罗包裹住她的指尖,一笔一划的、带着她完成封印的最后部分。
自己的血在掌心和手腕上流淌着,扭曲繁复的图案显现在皮肤上,黏糊糊的、又深深融进皮肤层里。似乎要渗透这层薄薄的皮肉,和其中的血管和骨骼融合到一起——据因陀罗所说,这个封印一旦刻在身上,在没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之前,这痕迹是无法消失的。
就像是在告诉他人,说,这里封印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快来剖开这层皮、取出她掌心里的东西。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问因陀罗。
[没有了,除非你能把它放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但如果把带在身上、又被别人抢走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它毁去]
[只要你不主动取出,就没人能从手里抢走]
是的,为了避免轮回眼被抢走的风险、又不想直接毁掉轮回眼那也太可惜了!她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于是现在,在宇智波带土玩味的眼神下,这双轮回眼随着封印最后几笔落成,渐渐消融进她的掌心里、彻底消失不见。
“很不错的眼睛啊。”
讨厌的宇智波带土赞叹道:“把它封印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下可难办了啊”
他边说,还一边摇头着。在不断炸响的火光里抬步朝她走来:“看看,非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害得我现在不得不杀掉你了。”
他的身形一瞬间消失了。
而后,声音出现在阿宵身后,近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恶心的声音钻进耳道,听了就让人想吐:“唉,我真不想动手杀你的。”
他在说什么呢。
竟敢妄图抢走她辛苦得来的成果。
这可是她费尽心思找人来拖住佩恩六道、又挨了两发神罗天征和万象天引,才千辛万苦得来的眼睛!
真是可恶啊。
此刻,阿宵对这个名为宇智波带土的男人厌恶达到巅峰。轮回眼已被封印进她的身体里,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她迅速转身,抽出苦无横扫过背后带土的身躯,然而那讨厌的虚化能力让谁都抓不住他。
苦无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一把抓住阿宵的手腕,声音里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你速度还真快啊,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第93章
什么来晚一步?
分明就想是等她拿到眼睛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吧!
啧,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带土说着,握住她右手手腕的力道也猛然收紧。骨头都在嘎吱嘎吱作响,似乎要把她手腕都捏碎。
阿宵的查克拉已经难以支撑她再召唤出须佐能乎了。她左手拍在带土实体化的那只手上,试图将飞雷神印记打在他身上。
但带土迅速松开手,再次进入虚化状态。身形又出现在她身后:“火气真大,就这么想杀我吗?”
阿宵气笑了,这问的是什么废话。
一边提防着宇智波带土、一边躲避着爆炸,碎石划过她脸颊,血静静淌了下来。
“你有多想杀我,我就有多想杀你。”
“诶——”
带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我不是都说了,我不想杀你的吗。”
阿宵懒得理会他的胡话,跳上掉落的碎石,借力足尖一点,翻身躲过带土的同时,终于跳到高塔外侧,勉强逃脱爆炸范围。
“你不用装的这么费劲。”
宇智波带土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在她耳边响起:“我刚才都看到了,你用的是飞雷神吧?真了不起啊——居然掌握了这种危险的忍术。”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是想在我身上打上印记吧。”
可惜,他身上已经有了个飞雷神印记、也算是对此多少有了点经验?
再想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可没那么容易哦。
啊。
这家伙,到底多久之前就在这儿看着了!
她掌握飞雷神的消息,就连泉奈都瞒着在明明谁都不想告诉的。
所谓「底牌」,就该是除了自己、只有死人才知道的东西啊!
阿宵拧起眉,自以为的底牌被揭穿,这种感受实在难受极了——就像当初泉奈一早就猜出来宇智波斑在她身边一样。
真是种恶心的感受。
她不再隐藏,直接借助事先在周围打下的飞雷神印记,瞬身跳出倒塌的高塔。
冷笑道:“是又怎么样?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你身上打上成百上千个印记。”
然后把你千刀万剐!
“嘻嘻,那听上去那还真是可怕啊。”
他回应阿宵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神却阴冷极了。
带土盯着她左手掌心、一直蔓延到手腕动脉上的红色痕迹,看上去像是干涸的血迹。但料想、就算用水冲洗也无法抹去吧。
这是个什么封印该怎么拿回轮回眼呢?
杀了她?
然后剖开她的掌心、看看轮回眼是不是被她藏在这里面?
还是其他的地方?
爆炸多少还是波及到了阿宵。
本身在神罗天征的斥力下,感觉内脏都移位了。现在这些起爆符接连的爆炸更是加重了伤势,血腥气蔓延上舌尖。
带土看出她面色发白,蹲在她对面的屋顶上,歪了歪头:“哎呀,你看起来受伤得不轻诶。”
“乖乖把轮回眼交给我,我就不杀你了。你回去好好养伤——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她恶狠狠瞪了眼带土,对方竟也真的毫无防备的中了她的幻术,意识恍惚了一瞬:“等你死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这点的。”
可惜万花筒对幻术的抗性太强了,带土只一瞬意识就恢复清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着她笑。
“非得逼我杀你,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阿宵一直在等他出手。
可恶又恶心的虚化能力,仿佛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游魂一般,只要宇智波带土不主动解除一部分、就没人能打得到他。偏生还半天不出手,在这里磨磨唧唧和她说些恶心的话。
“还剩下四分钟,要死的应该是你。”
她冷冷地提醒带土。
带土对此完全没什么触动。
“老头子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真是过分啊!”
他语气里满是虚伪的难过,长吁短叹着,“太不公平了!”
声音又瞬间出现在她身后,随后抬起手,冰冷的锁链从宽大袖子里涌出。
“说真的,我稍微有点生气哦?”
金属锁链摩擦碰撞的冷硬锵锵声响起,顺势缠上阿宵手臂,困了个结实。
带土没有任何犹豫,锁链死死收紧,巨蟒般试图绞死猎物——勒死、亦或者窒息而死,哪种都行。
但锁链缠住的身躯,化为一阵烟雾、砰地消失不见了。
他抬眼,看着另一栋屋顶上站着的阿宵对着他笑:“你很生气吗?”
“这可是斑大人主动告诉我的。”
她盯着带土的眼睛,故意把宇智波斑叫得格外亲近。
“我知道,斑大人以前把月之眼托付给了你,但很可惜,现在他说他不干了!”
假的,宇智波斑从来没说过这话。
但要是能骗到宇智波带土,那就是真的。
“诶——!”
带土佯装惊讶地大叫一声,反倒把阿宵吓得一激灵:“果然是这样啊!我就知道,那个碍事的老头子退出了也好。”
他竟长舒一口气,看上去完全一副终于甩掉麻烦了的神情。
阿宵翻了个白眼。
“那我告知你一声吧。”
看见对方完全不在意宇智波斑,阿宵只好换种方式试图打击他。她垂下眸,冷冷注视着带土:“要带给全人类幸福的月之眼计划宣告破产了,现在轮回眼在我手上——”
她对着带土高举起左手,暗红色的血痕还留在掌心。
“你、宇智波带土。”
“如果你愿意立刻去死的话,我可以毁掉这双眼睛,从此再没有什么月之眼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重拾月之眼计划。”
“不过,是朝着你背道而驰的方向发展。”
——给全人类带来幸福?
可是,幻术从诞生之初,从来就不是让人做美梦的功效。
就算短暂地沉溺在幻术制造出的美妙幻境之中,那也不过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方便一击必杀而已。
“你愿意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去死吗?”
阿宵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愿意的话,我只好让全世界深陷痛苦之中了——”
锁链如长蛇般直驱她面门,链环碰撞着发出“锵锵”的锐响,打断她的话。
阿宵闪身躲过。
“是么?还真是孩子气的话啊。”
听了这话,带土也没生气,反而歪着头反问她:“就因为讨厌我,所以就要用全世界来报复我吗”
这手法还挺熟悉的?
她对宇智波鼬是不是也用的这套?当初因为自己快死了,就想着要把鼬最爱的弟弟拖下水——他当时在现场、可是看得很清楚哦。
没想到,有天他也能喜提这个「报复套餐」。
但用这个来威胁他,怎么会有效呢。
——完全不会。
他痴痴地笑了起来。
肩膀没动,只有喉结在脖颈上突兀地滚动,笑声一下一下蹭着空气,像蛇吐信子似的,带着点湿冷的黏腻感。
“说实话,我深感荣幸啊。”
锁链贴着阿宵的耳廓擦过,带起阵凌厉的劲风,几乎要将皮肤刮出血了。她狼狈地翻身躲过,随手朝着带土丢出两枚千本。
“那你就怀着这份荣幸去净土吧!”
她现在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受了内伤、查克拉消耗过量。
飞雷神用得也不熟练,对她而言,这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用出来的忍术,每次使用都要高度集中精神、推演降落空间的距离算式。
但锁链仿佛像长了眼睛,在空中灵活地扭动、转向,无视她的闪避——完全锁定了她的气息,从各种刁钻的角度缠上来。
一旦冰冷的触感贴上皮肤,阿宵就只能不得已被动使用飞雷神。
这样一来,查克拉的消耗就更大了。
而带土始终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指尖轻动,锁链便如臂使指。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带着股不容逃脱的压迫感。
他看上去很轻松、实际上也是——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在玩弄一只必死的猎物。
猎手是他。
真是看了就让人火大的姿态。
阿宵十指翻飞、双手结印:“火遁·豪火球之术!”
灼热的火焰淹没他整个躯体,可追踪着阿宵的锁链仍旧穷追不舍,他的声音也从火中完好无损地传出来。
“别白费功夫了,这对我没用。”
“还剩下三分钟。我猜你肯定在这么想吧?”
他准确无误地说出阿宵心中所想:“但我要告诉你,你算错了哦——应该还剩下四分半。”
似乎是在好心地指导她一般,他竟连这个都告诉她:“我不是无时无刻都开着虚化,但你好像总是抓不住时机呢。”
“真可惜。”
——该死的宇智波带土!
他的叹息声落在阿宵耳朵里刺耳无比,一瞬间怒从心起。但锁链也借着这个空隙,缠上她手腕,死死锁住,将她整个人甩飞出去。
“好了,我不想和你玩了。”
带土瞬移到阿宵身前,垂眸注视着她:“你的人好像快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结束吧。”
不,结束什么。
阿宵从废墟中抬起头。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万花筒的幻术抗性是很高没错,但他好像太高估这点了,总是硬抗她的幻术那就——
[别天神]!
虽然用转写封印转移瞳术后,瞳术的效果会有所下降,但那毕竟是万花筒的瞳术。
——解开虚化。
不要逃避我带给你的痛苦啊。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霎时间,所有傲慢和冷漠的情绪皆从他脸上褪去。就和当初她头一次碰上「别天神」一样。
鱼钩扎进了带土的脑袋里。
随之而来是腹部的剧痛卷席全身。这剧痛又让他的意识恢复清明,血从唇角汩汩冒出来。
“咳咳”
阿宵一掌打在带土腹部,手心冒着的磅礴火焰几乎要将他轰个对穿,直接整个人飞出几米远。
正常人受到这伤势早死透了。
然而带土不是正常人。他一面从撞倒的废墟里艰难地直起身子,锁链也同时缠住阿宵的手腕,并顺着手臂向上攀爬,捆住肩膀、直至脖颈。
“唔!”
锁链收紧的力道将她绞得脸色涨红。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只看见带土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站起来。
“火气真大啊。我倒是还想多和你玩会儿呢可惜了。”
链环猛地收紧,发出咔啦的脆响。带土扯着另一端,用力一扯。
“玩什么?我也想和你玩玩。”
第三道声音蓦地响起。
铮——!
剑光从带土眼前如冷电劈落。锐金相击的脆响刺破空气,像两块烧红的烙铁骤然相撞,迸出一串火星子。
锁链应声而断。
持剑者手腕轻转,剑刃上的火星簌簌滚落。虎口都微微发麻,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阿宵。
她阴沉着脸,将被砍断、失去控制的锁链从脖子上拨开,一把甩在地上。
随后,抬头望向宇智波带土。
“你、去、死、吧!”
第94章
“哈哈——”
听了阿宵这充满怨恨的诅咒,带土反而轻轻地笑出了声。
他垂眸,无比认真地盯着阿宵的眼睛:“这可怎么办呢和你玩得太久啦。现在你的人过来,好像有点难杀掉你了诶——”
拉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可惜。
眼神再微微下移些,带土目光落在阿宵脖颈上的痕迹。刚刚完全没留手,他就是奔着绞死她去的,链环在这细白、脆弱的脖颈上留下道深深的红痕她的声音都嘶哑了不少,正捂着脖子艰难喘气着。
所以说真是可惜啊。
唉。
他低低地叹息了声。
——实在令人反胃的眼神。
泉奈上前一步、挡在阿宵身前,隔绝住他那股子阴恻恻的眼神。
剑直指带土咽喉。
“差不多得了啊。”
泉奈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带土:“趁人之危算怎么回事?想要轮回眼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来取呢。非要等她拿完之后——总躲在背后,这可不像我们宇智波的作风啊。”
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他和宇智波带土的仇,都还没算清楚呢。这才一会儿功夫,居然就又把她弄得这么生气
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她真要被他勒死了。
真是个讨厌又碍眼的宇智波后生啊。
带土的视线缓缓移到泉奈身上。
他又笑了。
三人站着的位置还在高塔的爆炸范围内,不断有碎石滚落过来。
硝烟弥漫,带土的脸在浓重硫磺味的烟尘里显得分外模糊。
他咧开嘴角,对宇智波泉奈话里的嘲讽原封不动返回:“哎呀,我想这点、这应该是和某个躲在地洞里几十年的老头子身上学的吧。”
看,真是个对前辈毫无尊敬之心的小鬼。
泉奈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怒极反笑,眉眼弯下:“我以为你活这么大,起码该懂得「感恩」这个词怎么写呢。 ”
“行了咳咳!”
阿宵捂着脖子,终于喘过气来。打断泉奈和带土无意义的叙旧,催促他:“还和他废话什么?快杀了他!”
她今天,一定要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哦呀,我好怕啊!”
带土很「捧场」地适时发出惊呼。
视线被宇智波泉奈挡住,于是他又瞬移到更高处的电线杆上。蹲下来,俯视着废墟里的阿宵,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
仰头,和他对视。
眼神里满是杀意。
“你能别再逃跑了吗?”
阿宵说:“希望今天之后,我再也不用看见你的脸了。”
没有再比宇智波带土还要烦人的万花筒了。
就算他打不过宇智波泉奈、生命垂危,但只要他还剩一口气,想跑、就没人拦得住他。
然后下次她依然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这张可恶可憎的脸,总在她筋疲力尽、命悬一线的时候出现,就这么轻飘飘的将她踩在脚下。
还有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
她明明下了死手,基本没人能在那种伤势下活过来吧?为什么宇智波带土像没事人一样,现在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他腹部灼烧的伤口,都已经快愈合了。
恶心。
恶心死了啊!
带土却笑着回应她道:“你去死的话,也一样能做到哦。”
铮铮锁链又从他宽大的袖管里猛地窜出,直袭阿宵面门。
但泉奈的速度更快。刀尖一挑,连动作都看不清,只看见火星子飞射四溅出,晃得人眼花。
滋滋电光顺着雪白的刃身蜿蜒而上,泉奈手腕翻转,电流顺着金属链身直窜带土手心。对方当机立断松开锁链,金属声闷响落在地上。
再一眨眼,泉奈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没听见她的话吗?今天要死的,应该是你。”
泉奈的声音在爆炸背景声里显得格外清澈。又因为速度太快、残影不断跳跃在建筑物上,感觉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声音,似乎将带土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睁大眼睛看看,你该认识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说着,将胁差反手插在地上,电光顺着刃身传导到满是裂痕和废墟的地面上,汇聚成极为粗壮的一条雷蛇,嘶鸣着张大口,朝着带土的位置飞游而去。
这一回,他也不想再让宇智波带土跑掉了。
算下来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虽然前三次,他都没有抱着必杀对方的决心出手——能杀掉挺好、抓不到也无所谓。
可是次数多了,总是让对方从他手下溜走,上次更是他先行撤离的真的就有点丢份了啊。
泉奈并不是个很在乎面子的人,那东西又不能吃。
但要总是办不成事,他在阿宵那里的「信用」估计就要再次归零了——
这怎么行。
他好不容易用契约把全部身家性命托付出去,才换来的一点「真心」啊。
真的、很不容易呢。
他上挑的眼尾微微眯起,盯着带土的身影——这次,是真的杀意外露了。
想要洗去身上[无用]的标签,就得把之前在她面前曾两次放跑过的家伙亲手抓住。
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吧?
带土嗤笑一声,对泉奈话里话外的杀意无动于衷,对他总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更是感到恶心厌烦——什么东西,从净土里爬出来的死人,但现在年纪甚至还没他大。
真的挺烦的。
而制造了这个麻烦的始作俑者
虚化躲过宇智波泉奈的雷遁忍术,带土才懒得理会他的话,阴冷的视线始终追踪着宇智波宵的身影——
她正努力地想恢复到正常状态。
吞了颗兵粮丸,感受着丰沛的查克拉短暂地充盈在身体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抬头追踪带土的身影,正好与他的视线对视上。
四目相对,毫不犹豫地放了个幻术。
哎呀——
这可真是。
所视之物再次扭曲了,就连宇智波宵的脸也融化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带土用力眨了眨眼,眼前景色就恢复正常。
无视宇智波泉奈堪称疯狂的攻击,他从神威空间抽出把长刀,朝着阿宵飞驰奔去。
身影化为一道残影,长刀出鞘的寒光破开硝烟弥漫的浓雾。
阿宵猛地侧身,刀锋擦着她的发梢劈在身后的建筑废墟上,火星子迸溅、将她鲜红的瞳孔都照得灼灼发亮。
带土朝着她笑。
几乎是贴在耳边的距离,他说得很轻、很慢,声音钻进阿宵耳道里。
“你的体术,是老头子教的吧?”
“我今天,就好心来替他验收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好了。 ”
说什么大话。
“滚开!”
阿宵差点反胃的吐出来。
苦无从袖管滑落夹在指间,猛地朝带土持刀的右手斩下,但他又及时开了虚化。
刀柄穿过他虚化的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泉奈也赶到她身边,带土只好暂时先和她拉开距离。
“没事吧?”泉奈关切地问道。
阿宵没有回应,只是阴沉着脸、弯腰捡起带土「丢」下的长刀。
宇智波斑没怎么教过她刀术。
比起这种冰冷的刀具,斑更偏向于用忍术和体术。在宇智波一族的传闻里,他惯用的武器似乎是团扇——据说是宇智波族长的象征。
但在宇智波斑离开宇智波一族后,那团扇也不不翼而飞,料想肯定是宇智波斑出走时带走了。
阿宵曾问过他把宇智波的团扇丢到哪里去了。斑说和他尸体埋一块了、估计都化成灰了,叫她就别痴心妄想了。
他的尸体是谁处理的?
答案只能有一个吧。
肯定是他理想的继承者、宇智波带土。
现在看来,宇智波带土的体术风格也挺熟悉的——和她还真有点像。
那他从哪儿学的呢?
自然、和她是同一个「老师」了。
阿宵恶心的几乎都要说不出话了。没想到、自己和这家伙居然还能有这层关系啊。
还自说自话什么要验收她的学习成果
所以,她就更得杀掉他了。
而且得用她不熟悉的领域、宇智波斑没怎么教过她的东西。
她从泉奈那里学过一点刀术,只是没什么这方面的天赋,学的一点也不精通。但没关系——
因陀罗也用刀。
在他最初的记忆里,阿宵就看到他年少时常背着柄长刀。只是像他和宇智波斑这种程度的强者,越到后面,忍术和写轮眼的强度远超简单的刀具,这些东西反而会变成累赘。
算了,对她而言可不是累赘,能用就行。
她在泉奈有些讶然的目光中握紧长刀。
“诶?用这个可以吗?”泉奈问。
“当然。”
阿宵抬头,望向屋顶上的宇智波带土。举起长刀,对准他咽喉的位置。
“我是真的希望你别逃跑了——起码好好和我打一场,好吗?”
也许是那股恶心感已经远压过愤怒了,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带土盯着她紧握着刀的手,歪着头笑起来,笑声拖着湿冷的黏腻尾音。
“好啊。”他答应的倒挺爽快,但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一直很想和你打一场呢。但是,你能让他别来插手吗?”
带土指着宇智波泉奈。
如果不准他用瞳术的话,那公平起见,她的瞳术造物应该也不可以用吧?
阿宵平静地点头。转头对着泉奈说:“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说完,阿宵也不管泉奈是什么反应。查克拉附着在鞋底,她提着长刀直冲屋顶上的带土。
与此同时,一种陌生的力量灌注全身。连思考都不用,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蒸发了,任由深入灵魂的本能反应驱使着身体行动。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
锐利迸溅出的火星子炸得人眼睛发酸,带土反手横刀,刀刃擦着阿宵的手腕擦过,带起一串血珠。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死死盯着带土。刮起的刀风划伤了带土的脸庞,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淌下。
他笑着挡下阿宵长刀的斜劈,甚至笑得浑身发抖,握着的刀身几乎都轻颤起来。
“刀术不错,这也是他教你的?”
阿宵冷着脸将问题抛回去:“他教过你吗?”
“当然没有。”他耸肩。
带土横档她劈过来的力道,力道很大,刀身都发出滋滋嗡鸣。看上去轻松应对,实际上却并不如此——宇智波宵这诡谲的刀法从何而来呢。
看上去完全没有宇智波斑的影子老头子确实也不怎么用刀,那应该不是他教的。
只是也不像宇智波泉奈的。
那么会是谁?
有个他不知道的存在,在这里吧。
他见过宇智波止水的刀法,是结合他瞬身止水的名号、走的是出其不意的路子——不是他。
“你不用管是谁。”
阿宵冷笑一声。
她似乎是看出了带土心中所想,轻声回应他的疑问。手上的力道也愈发地大了,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和你在打的是我,和宇智波斑没任何关系。你只用知道这点就行了。”
她的声音和金属碰撞的锐响融在一起,也显得异常冰冷起来。
“我真的、不希望从你嘴里听见他的名字了——”
手中紧握的长刀朝着他脖颈处狠狠斩去。
带土后仰身子险险躲过,几乎是擦着他鼻尖而过。感觉再近几毫米,都会被这凌厉的刀风削去一块肉。
“他是我的东西和你没关系、也少打着他的名号来指挥我。”
阿宵顺着他长刀的刃身一跃而起,咽下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手腕轻转,朝着带土的右肩捅去。
对方似乎是被她的话怔住了,闪避的速度慢了不少。
雪白的刀刃划开他黑色的长袍、卷得皮开肉绽,鲜血喷溅出,阿宵的睫羽上都染上他的血珠。
但带土并不在意。
她刚才在说什么呢。
什么「他是我的东西」。
那说的、难道是宇智波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法抑制的笑声从喉腔挤出,他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什么、什么啊哈哈哈哈哈!”
要不是现在还在战斗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她杀掉,带土真想捂着肚子、畅快地大笑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很好笑吗。”
阿宵看他这一副完全没当回事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你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每一个字都很好笑、拆开来就更好笑了。
“可能是觉得很奇怪吧。”
带土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哪里奇怪?我觉得很正常啊。”
她歪了歪头,看着他右臂上的伤口已几近愈合,只剩下衣袍上残余的血渍和缺口彰显着那里受过伤——
真是个杀不死的男人。
木遁细胞?居然还有这种功效吗确实神奇。
虽然很想把这个成功的实验体抓回去研究。但是他的惹人厌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这份价值了。
为了那些、就一定要活捉他吗没必要。
所以,杀了他吧。
她高举起长刀。
凛冽的雪白刀光晃得带土眼睛疼,他仰头看着刀斩下的残影、感受到挥下时带起的劲风。
说起来,这还是他的刀啊。
怎么还拿他的刀砍他呢?有点过分了吧。
是太过分啦!
自脊背传来一阵凉意。
刀尖刺穿他的腹部,他余光里看见刀尖上的血,缓缓滴落在残破的青石瓦屋顶上。
滴答、滴答。
顺着摇摇欲坠的青石瓦缓缓淌下,落入满是硝烟的雾霭里、消失不见。
宇智波泉奈的胁差捅穿了他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
他和她打得太专注啦!居然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危险分子,真是——
完全不守信用啊。
带土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喉间的血咕噜咕噜涌上来、然后喷溅出,鲜血如注,黏糊糊地淌下一大片,流经锁骨、胸膛,胸前的衣袍被浸湿透,把她的手都染红了。
血渗她指缝里。
气管被划开,风和灰尘灌进他的喉腔里,想说什么、甚至是想笑,都已经无法做到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只有气若悬丝的气音。
嘶哑又难听。
“你怎么作弊啊。”
本来下意识想虚化躲过去的。
但是又一想到,虽然她作弊、但他宇智波带土——可不是个爱作弊的家伙啊!
就在带土这么一刹那的想法里中,阿宵就已经丢下长刀,苦无从袖中滑落、反手捅进他的喉管里。
两人结结实实将他捅了个对穿。
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啊!
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艰难地掀起眼皮、和阿宵对视上,眼神里怨念深重。
阿宵嗤笑一声。
“作弊?我没有啊——你说是吧,泉奈?”
“嗯,没有呢。”
讨厌的声音从带土身后响起,带着股更加讨厌、甚至是得意洋洋的笑意:“都是我自作主张,不关她的事。”
说着,泉奈抽出钉住他身体的胁差,在空中扬起一道狭长的血线。
真烦。
明明是他和她的对战,为什么不相干的家伙偏要插手进来——
真是、烦人啊。
他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力,脱力地向前倒去,也并没有像预想之内摔倒在地,因为身前还有枚苦无死死捅在他的脖颈间啧,真难受。
视线和听觉都变得朦胧起来,像是蒙了层雾气。可能是三途川飘过来引渡亡魂的指引吧。
她的脸也变得模糊了。
带土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黑黑密密的细小噪点逐渐占据了他的视野,他的视线和瞳孔的光泽都逐渐昏暗下去。
看不清了。
只剩下她指节按在他脖颈上的触感还真实无比——柔软的坚硬的冰冷的温热的鲜亮的透明的浓郁的稀薄的光滑的尖锐的轻盈的沉滞的。
啊
他的感官却好像已经随着生命的流逝也变得模糊且混乱起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他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
好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想笑啊。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竟然还艰难地调动起脸部肌肉,两半边截然不同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还在笑什么——? !
阿宵的怒意并没有随着他的「死去」而平息。她抿着唇、用力将苦无送进他的喉管……更深的位置。
刀柄几乎都要捅进去了,她指尖和指节死死按在他鲜血如注的脖颈上,只是他面色逐渐苍白、但脸上笑意更盛。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其实,带土只是想告诉她——虽然作弊,但也真的杀掉了他哦。
真的非常努力呢!
如果他还能说话,一定会用饱含赞美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然后估计就能不出所料地看见她那盛满怒意的双眼火光在鲜红的瞳孔摇曳。
他早就说过,是双很讨厌的眼睛。
这双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眼睛。
影影绰绰间,带土在生与死的交界中,似乎听见了卡卡西的声音,正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带土!”
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只是那时卡卡西并不会这么叫他。
唉
宇智波带土已经「死去」很久了。
久到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面貌,看不清黄泉里同伴和老师的身影——
宇智波宵确实杀死了他。
可惜,在这之前,他就早已是游荡在这世间的亡魂了。
所以他就无法再死去了起码在达成「拯救世界」的目标前,[宇智波带土]是无法、也不能死去的。
带土睁开紧闭的左眼。
那里并不是空无一物。
——【伊邪那岐】!
第95章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个术了。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那一定是有理由的——如果当年的族长是她,她也一定会把它定为禁术。
在阿宵眼里,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这两个堪称宇智波三勾玉的最强幻术,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了告诉世人,所谓的现实,他们宇智波也是想改写、就能改写的。
但使用的后果太沉重了。
凡事知道这两种禁术的家伙,都应该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一旦用伊邪那岐来扭转自己必死的命运,就要做好和自己的眼睛永久告别的准备。
燃尽三勾玉的全部瞳力,只为了用于延续自己幽暗的生命烛火。
这时候的「伊邪那岐」,反倒像是场盛大又浪漫的告别仪式……用改写既定的现实,来向这个世界做出最后的告别。
只是、那应该用得是——
自、己、的、眼、睛。
她看着宇智波带土用尽最后力气睁开左眼,本应空洞的眼眶里,装载着一只三勾玉写轮眼。
不是他的眼睛。
前段时间死去的那两个宇智波、还没有找回来的那双三勾玉写轮眼,突然就在此刻有了下落。
是的,就是这只眼睛。
他、居、然!
她一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宇智波带土这两只截然不同的写轮眼同时转动起来。
左眼的瞳色瞬间昏暗下去;右眼瞳孔中,宛若三把死神镰刀环形相接的图案、缓缓转动。
她在这只眼睛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双眼吃惊地瞪大、随即是眼中酝酿的怒火,有如实质性地包裹住了她整个人。
然而这怒火并不能传达给宇智波带土。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连一刻的犹豫也不曾有,试图将飞雷神印记打在带土身上。
然而沾满他鲜血的双手,深深捅进他脖颈、切断他气管的苦无瞬间失去了支撑力。
之前太过使劲了,现在瞬间失去目标后,便整个人脱力般地向前摔去。
她茫然地抓着浸润在血泊中的苦无手柄。
泉奈接住了她。
青年一把揽住她腰身。稳住阿宵身形后,他抬眼,望向使用神威逃走的宇智波带土。
对方脖颈上可怖的伤口已然全部愈合,就连残余的血渍也荡然无存,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场幻梦——
"啊——"
带土发出一声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感慨,深吸一口气,充满爆炸火药气息的空气钻入鼻腔。
他朝着阿宵张开双臂,仿佛在隔空拥抱她似的。
“你下手真狠!刚才可真是痛死我啦!”
脸上笑意不减,甚至是在看到她抬眼望过来的阴沉视线时,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加上扬了,显得另半边被毁去的容颜更为怪异。
“不过还是要表扬你哦——虽然靠着讨厌的家伙作弊了、但还是杀掉了我嘛”
他一派轻松写意的模样,轻巧地蹲在摇摇欲坠的电线杆上,摩挲着下巴,笑得可恶又可恨。
“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不错呢。”
啪、啪、啪。
缓慢、沉闷且有节奏的鼓掌声响起,最后歪头朝着她一笑,带土做出如上评价。
就差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了。
——什么。
什么啊。
他在说什么?
谁要他的「赞扬」了、谁要他的评价了? !
他在自说自话什么!
服用兵粮丸后那短暂的查克拉充盈感,此刻如潮水般迅速从身体里褪去。胸腔像是被烈火灼心,火辣辣的痛感直窜四肢百骸。
炽热的铁锈腥味涌上喉腔,阿宵一瞬间气得什至都说不出来话了。
被宇智波带土规律的鼓掌声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她严重怀疑是不是这声音里加了幻术介质,才让她会有种想吐出什么的冲动好恶心。
——呕。
她确实吐了,不过是血。
一张嘴,粘稠的血液就咕噜噜从嘴里冒出来。
“呀!你受的伤也不轻啊——”
看见她吐血,带土双眼弯下。刚使用完伊邪那岐似乎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左眼不属于他的三勾玉,永久、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他还能睁着这只无神的眼睛,无比专注地回应着阿宵的怒视。
远处有旗木卡卡西在叫他的名字。
他无视了。
只是很认真地在向她提建议道:“伊邪那岐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幻术呢。你要是也很难受的话,也可以试试。”
他的声音放缓、很轻,但依旧无比清晰地钻进阿宵的耳朵里。
“用完这个术后,就什么感觉也没了。”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那些本该在肉/体上无法磨灭的痛苦,一瞬间烟消云散要是次次都能用上这个,该有多好啊。”
“你说是吧。”
虽然表面上是在问她,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任何询问的态度。
单纯就是奔着恶心她来的。
阿宵一时间眼前发黑,站都站不稳了。
泉奈抱紧了她的身躯,指尖抚去她淌下、溢出嘴角的血渍,低声对她说:“别管他了,我们先回去。”
他并不关心宇智波带土的死活,今天的伊邪那岐是意外、某种程度上也在情理之中是他疏忽了。
但她的伤最好别再拖下去了虽然看上去有一半都是被气出来的。
继续和宇智波带土纠缠没什么好处。
对方还有一只眼睛,万花筒仍在、虚化时间起码应该还剩两分钟太长了。
泉奈确实能和宇智波带土打。但做不到一边和他打、一边还能完好无损地保护好她。
最重要的是,就算泉奈想和他打,但宇智波带土看上去毫无战意——没看见他现在只盯着她吗? !
宇智波带土一定是认准了只要杀死她、一切「瞳术造物」都能回归净土的主意。那泉奈还怎么能放心地把她放在原地,自己过去杀他?
棘手就棘手在这点。
泉奈垂下眸,看着阿宵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宇智波带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太专注了,沉浸在无尽的怒火和漫长的懊悔中,似乎完全无视了他的话。于是泉奈只好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覆上她的眼睛,强行遮住她的视线。
“别看他了。”
越看那个讨厌的家伙、只会越生气。
“今天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今后有的是时间去杀他,不急于这一时。”
不、不。
她怎么甘心就这样走掉。
阿宵挣扎着移开泉奈盖住她眼睛的手,深吸一口气,视线缓缓移到刚刚赶来的旗木卡卡西身上。
“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点动手。”
卡卡西愣神地看着带土的侧脸。阿宵看他这幅样子就怒从心起——宇智波带土明明有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里、就在旗木卡卡西身上,只要他想取,什么时候都可以。
然而他还是傲慢的丢下了自己原本的眼睛,转而安上了某位不知名族人的三勾玉,用一种轻蔑到不可思议的态度使用【伊邪那岐】。
他以为那是什么?免费的复活道具吗?
“快、点、动、手。”
她失去了全部耐心,咬牙切齿朝着卡卡西重复一遍:“去杀了他。”
而带土自始自终都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卡卡西。眼看着阿宵不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忧愁地叹了口气。
一边摇头、一边缓缓站起身:“怎么指望其他人啊。难不成,你的决心就只到这里吗?”
“是觉得杀不死我吗、还是”
一柄闪着寒光的胁差唰的被抽出,青年执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往青石瓦的屋顶上一插,刀尖没入砖石内。
滋滋电光顺着雪白的刃身传导到地面,瞬间覆盖整栋摇摇欲坠的破旧屋子。汇聚成一条粗壮的雷光,在地底疯狂地涌动、朝着宇智波带土脚下的电线杆冲去。
电光攀爬上杆身,刹那间就笼罩了整个电线杆。
带土这回没再开虚化了,谁也不知道他五分钟的虚化还剩余多长时间。他谨慎地跳到另一处屋顶上,耸耸肩:“打断别人的谈话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啊,老头子没告诉过你这个吗?”
“闭嘴。”
泉奈单手将胁差从青石瓦中抽回。
他站在阿宵身后,一手揽着她腰身、帮她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冷冷抬眼望向带土:“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阿宵还在盯着卡卡西。
人都站他面前了,要是他还动不了手的话,那他的这只眼睛也别想要了。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终于确认那个始终无视他、面容被毁去一半、有着与他记忆中完全不相称的暗沉嗓音和性格的家伙——
真的就是宇智波带土。
“带土,你一直都活着吗?为什么不回木叶。”
卡卡西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足够冷静。
但带土真的不太想理会卡卡西。
他甚至不想再从卡卡西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尤其是站在他面前叫他——那感觉很奇怪。
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或许只是一具空壳而已。由当年那个游历各国、看尽世间黑暗后的少年的「愿望」,填充而成。
只剩下最本真的愿望在驱使着他行动,去拯救这个腐烂的、无可救药的世界。
宇智波带土很早之前就死了。
死在第三次忍界大战里、死在巨石的重压之下、死在看见队友杀掉了另一个队友的雷光中、死在宇智波斑把月之眼托付给他的之时、死在大逆不道地杀死师父师母的九尾之夜
他都数不清自己「死」过多少次了。反正就是死得不能再死,就连灵魂都千疮百孔、无药可救啦!
所以卡卡西,就别再叫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字了。
可宇智波宵不肯放过他,死死盯着他留下的「遗物」,当着他的面威胁卡卡西:“你再不动手杀他的话,你的眼睛也别想要了。”
——那分明是他留下的眼睛吧。
他的眼睛,想给谁就给谁。
宇智波一族凭什么有资格决定他眼睛的去处!
带土又有点生气了。
或许是气那个陈旧又落后的家族,明明不曾给他提供过什么、他也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归属感,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提及他的眼睛是属于家族的呢?
他的眼睛只属于他自己。
关于卡卡西那只写轮眼的归属权,在木叶和宇智波两次引发的争议,带土完全清楚。
整个宇智波一族都很烦人。就像是生前不相熟的远房亲戚、死后突然就要跑过来争夺他的遗产——讨厌死了!
不要对他的「遗产」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啊……
带土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此刻彻底沉了下来,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卡卡西,依然盯着宇智波宵的眼睛:“别当着我的面处置我的眼睛啊,我还在这里呢。”
阿宵视线转到他身上。
“你还知道那是你的眼睛。”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压抑着怒意:“那你怎么不用自己的眼睛使用伊邪那岐?你不是说——那是个很好的术吗?!”
她在生气什么呢。
带土有些不能理解。但他能确定一件事,他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转头她就能把卡卡西的写轮眼挖下来。
就说了,她总能给他带来数不清、各种意料之外的麻烦。
——好想杀了她啊。
带土垂下眸,心中瞬间杀意肆虐。
但就像阿宵拿他没办法一样、他同样做不到在宇智波泉奈的保护下杀了她这可是个很谨慎的男人啊。
等回了木叶,就更不行了。
宇智波斑那个老头子也不会让他杀了她的。
所以
“带土,你能回答我吗?!”
卡卡西依旧在追问他,带土不耐地啧了声。卡卡西能无视宇智波宵的威胁、但是他不可以——
尽管那是他不要的遗产。
那也不能让她拿走吧?
两只「神威」可是贯通的,连着同一片空间。
没用的卡卡西迟迟无法完全掌握写轮眼,其实挺好,给他少了很多麻烦。但要是让眼睛落入她手同为「宇智波」,带土可不想有天回神威空间,就被她措不及防地捅上一刀。
那就有点糟糕了。
都说了,在完成「拯救世界」的目标前,他这个亡魂是不能死去的!
带土猛然转头望向卡卡西。和昔日队友对视上,眼神冰冷,完全没有任何想叙旧的意思——
他只是在想他只是在想,没用的卡卡西没用的木叶没用的火影,连只眼睛都守不住!
他根本不想取回来的,但现在宇智波宵把他架在这里。
他就非得取回来不可了。
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和卡卡西打一架。
他向来是个很果决的人,一旦决定好要做某件事,就不会有任何犹豫。
和卡卡西对视上的瞬间,带土右眼的万花筒旋转起来,卡卡西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扭曲,将他吸入到某个异空间中。随后带土也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阿宵看着他们俩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神色不明。
“不开心吗?”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泉奈微微低头,脸贴在她耳廓,一手抚上她脸颊,将她的视线掰向自己。
他垂眸注视着阿宵。
“我记得你在那只眼睛里留了东西?他们俩无论谁赢,都是个不错的结局吧。怎么还不开心?”
确实,这才是她的目的。
她不仅在那只万花筒里下了别天神暗示、还用幻术把飞雷神印记打了上去——
哈哈!
该死的宇智波带土,等的就是你取回自己的眼睛!
有了飞雷神印记,她下次、一定会杀了宇智波带土。
“我没有不开心。”
她其实挺开心的,但是五脏六腑都在发出股灼烧般的疼痛、全身也都是乏力后的脱力感。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难受。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这么难受。
该死的宇智波带土,用不属于自己的写轮眼使用伊邪那岐,什么伤势都能消失不见;还有那个诡异至极的愈合力,阿宵甚至怀疑他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她偏过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睫毛轻扫过宇智波泉奈白皙的面庞。推了下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示意他松手。
泉奈没松手。
他握着阿宵的双肩,让她转身面朝着自己、随后一把抱住:“我们回家吧。”
他轻声说道。
声音落在阿宵肩上,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太轻了。
阿宵被他抱着,飞速撤离雨隐村的范围。高塔的废墟被抛在身后,空气中浓重的烟尘和硫磺味逐渐减淡。
至于还有两个人?
谁管他们。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起被丢下的自来也和卡卡西,那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阿宵深吸一口气。一想到打了这么半天,虽然轮回眼拿到手了,但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越想越不平衡。
就是说、
她不是和宇智波泉奈一起来的吗?
虽然她的伤势,绝大部分源于长门的轮回眼,是她自己急于早点拿到写轮眼——但是。
只有她一个人难受,太讨厌了。
阿宵的脸埋进泉奈颈间,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在出了雨隐村大门一段距离后,她突然说:“停下来。” ?
泉奈敏锐地意识到她情绪不对劲。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顺从地停下,找了处干净的草地,将她放下来倚靠在树边。
他也蹲下身子,和阿宵平视,双手捧起她脸颊,关切问道:“怎么了?”
青年无比专注地盯着她苍白的面颊,漆黑的瞳孔全然被她的脸占据了,他是真的很有耐心地在问她——
你怎么了?
怎么了她当然还是不开心。
没用的宇智波泉奈,怎么就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先解决掉佩恩长门、再杀掉宇智波带土?
“都怪你。”
阿宵说:“你不许和我抢轮回眼。”
两句话都很莫名其妙,但泉奈就是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他歪头失笑,先向她道歉:“是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又对着她保证道:“我怎么会和你抢轮回眼?”
泉奈牵起阿宵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心脏隔着皮与骨、正砰砰有力地跳动着。
他眉眼柔和地弯下:“我本身就是属于你的、哥哥也是,这样算来我们的东西都是你的。”
对、对。
——这才对嘛。
阿宵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但单凭这只言片语,是无法做到平息她内心的怒火的。
语言所能传达的东西太轻了。
而宇智波泉奈又是个惯会花言巧语的家伙。
没用不要紧,但是他可是骗过她两次啊——
她平静地注视着青年俊秀的面容,面上看不出什么、眼神也平静极了。但内心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上涌到一起,绝对是神罗天征把她的五脏六腑搅合的乱七八糟,导致她现在整颗心脏、整个大脑,也都处于一个乱七八糟的状态。
阿宵手抓住泉奈的手腕。
“你喜欢我吗?”
她突然问道,但不等泉奈回答,她就已经自说自话接了下去:“我是很喜欢你的哦宇智波泉奈。”
阿宵少见地叫他的全名。
她确实还挺喜欢他的——
泉奈没想到她突然说这个,有点讶然地睁大了眼,上挑的眼尾看上去更显几分圆润。
但随后就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嗯我当然喜欢你。”
“真的吗?”
阿宵直起身子,脸慢慢朝他凑近:“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回答得快速又笃定。
“千真万确。”
“那就好。”
阿宵这才朝他露出笑容,流露着几分真心实意。
两个人离得很近,她轻微的呼吸喷洒在泉奈脸上,甚至能看清他脸颊上细小绒毛的浮动。
摇曳、摇曳。
说什么喜欢她,但骗她的时候又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完全是蓄谋已久——讨厌的、可恨的宇智波泉奈!
难道觉得她全部忘记了吗?难道认为那些都可以因为一个本就该存在的「契约」、就能一笔勾销吗?
数以万计复杂又沉重的情绪堆积在胸口,阿宵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起来。
只言片语是无法传达任何东西的。
她模模糊糊地想到。
于是她一把抱住宇智波泉奈,双手环住青年利落分明的腰线,耳朵贴在他心脏处。
嗯,心脏正擂鼓般有力的震动着。
不愧是她的万花筒创造出来的东西——他光只是站在这里,就足够让她喜欢了。
唉,她到底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啊?真是奇怪啊连这个都分不清了。
还真是奇怪。
她这么想着,眉头皱起,环在他腰后的双手却毫不犹豫地结印,所剩无几的查克拉汇聚在这个印中,透过空气、血液、也许是其他更为模糊的介质,迅速传导在宇智波泉奈身上——
那层极淡的痕迹,从他心脏到喉结上,曾经两人混合的血液曾在这里淌下。以一种最为直观粗暴的方式,将他的生命和痛苦交付在她手中。
只要她一个念头,宇智波泉奈就能感受和她同等的痛苦、甚至更多。
他闷哼一声。
血迹从他唇边溢出。
“咳咳”
措不及防的痛感卷席全身,泉奈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我哪里、说错了吗?”
他总觉得自己能完全理解阿宵在想什么——她也确实挺好懂的。
现在却久违地感到有些茫然了,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发动那个从未用过的咒印。
“什么也没有说错。”
阿宵的声音闷在他衣领里,她轻声说:“我是喜欢你才这么做的哦。”
——也是讨厌他才这么做的!
语言无法传达她要表达的东西,那太轻了。
但痛苦的重量,就足够了。
————————
上章评论区好多预言家,大家猜的都好准[捂脸笑哭](抹汗)
第96章
五脏六腑有股灼热的痛感,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滚烫的。
听了她这无限趋近于「表白」的言论。一连说了好几个喜欢你,泉奈也慢慢领悟到她的意思,不禁失笑起来。
这还真是
细碎的闷笑透过胸腔的震动传达到阿宵耳道里,她不满地拧起眉。
松开环在泉奈腰间的手,转而一把捏住他脸颊。
“你笑什么?难道不觉得痛吗?”
泉奈握住她手腕,弯下眼眸,轻声道:“确实很痛哦。”
感知到她全部的疼痛,甚至她极有可能还加重了几分力道,将原本的痛苦翻了好几倍。
如此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切展现出来,并强硬地「分享」给他——
唉,他是不是该觉得开心呢?
只是,痛苦的重量确实会压抑这份喜悦。
一边是情绪上分泌的多巴胺迅速充斥了大脑和心脏;一边是流淌在五脏六腑的痛楚,每呼吸一口都是种折磨在真切的告诉他,痛苦是无法逃避的。
是觉得很难受吗?
不其实在泉奈看来,她更多是被宇智波带土给气到了吧?
满心不忿与怒火无处发泄,不知道到底该传达给谁。想杀死对方,但还不是时机,于是只能这样告诉他——[她真的、真的很生气啊! ]
嗯,他全部都听到了、也完全感受到了。
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更接近她的心灵了。
如果说有,那就是他尚且处于灵魂状态时。
在她借用他的力量的那一瞬间,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她的情绪所占据、淹没、吞噬——因她的愤怒而愤怒;因她的不甘而不甘;因她对死亡的恐惧而挣扎反抗
只是那太短了。
他巧妙利用了当时的危险处境,甚至造成她被命悬一线的局面、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他的馊主意,才让她在还没完全掌握万花筒的情况下,紧急召唤出他。
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短暂地感知到她全部的情绪。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可以为了她付出全部、包括他的灵魂。
但那个瞬间过后,他就完全重获新生、再也不受任何桎梏,现在甚至就连时间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也再也不能像那个瞬间那样,无限贴近她的心了。
时至今日,他还是要说——多么神奇的瞳术。
“我是觉得很开心。”
将痛意强行压下,泉奈调动脸部肌肉,在巨大的痛楚之下,苍白到冒出冷汗的脸上还能浮现出一个笑容,只是笑得有点艰难。
“虽然这样做也不能替你分担什么但我真切的感知到了你的痛苦哦。”
痛苦与愤怒
不管她的本意是什么,但这样「隐私」的情绪,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分享给他——老实说,他稍微有点被吓到了。
泉奈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你真的、是个很坦诚的孩子呢。”
听他这么说着,阿宵也渐渐松开捏着他脸颊的手。
于是泉奈转而握上她的双手,十指紧扣。
“愿意把这种东西分享给我,我觉得很开心啊。”
是在阴阳怪气吗?
阿宵还以为他会生气、甚至是会后悔当初果断地和她签下契约 但是他这是什么反应?
她有点不能理解地歪头:“真的很开心?”
她可是把共感的痛楚翻了好几倍,宇智波泉奈绝对要比她痛得多那他是怎么能笑着说自己很开心的?
难道他是什么癖好奇怪的家伙吗
“你似乎在想什么失礼的事哦?”
泉奈蓦地前倾身子,凑至阿宵眼前,盯着她漆黑的瞳孔,其间倒影清澈。
“我可不是因为痛而感到开心。”
他认真地说道:“是因为这是你想「分享」给我的感受,我才觉得很开心。 ”
——【我是喜欢你才这么做的】
她不是都这么说了吗?
虽然听上去,这句话里似乎还有不少的怨念,但是也并没有撒谎嘛!
那他也理所应当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觉得开心啊。
阿宵缓缓眨了眨眼睛,仔细观察宇智波泉奈的反应。
发现他确实痛得脸色泛白、光洁的额头都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这才放心下来。
这痛苦有好好的传达给他,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说,他真的是个很会说话的家伙。反正和他那个高傲到讨厌的哥哥截然相反这可真是太好了,那种高傲又讨厌的家伙,有一个就足够了。
阿宵甚至感觉刚被宇智波带土气出的毛病、都在泉奈如此顺从的态度中尽数消解了——
盯着他嘴角渗出的血渍,她微微有些出了神。
鲜红、却又暗沉的,散发着股铁锈般的咸腥味,和她自己的血应该是差不多的味道。
尽管人类的外表天差地别,但皮囊之下,内里流淌的血液都几乎是一样的。
她缓慢地凑近,一种带着生命的厚重气息萦绕在鼻尖,混合着她自己的血的味道,完全分辨不出来是属于谁的味道。
只能闻到有股血液是要新鲜些那应该就是他的吧。
阿宵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呢。”
她松了口气:“还好你没有。”
其实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他的命都已经完全属于她了。除非时间倒转、否则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但她还是这么说了。
呼吸交织间,泉奈也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本来是半跪着和阿宵平视的,现在两个人越凑越近、脸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而他又痛得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真的蛮痛的啊。
就算他已经死过一次、生前也在无尽的战斗和任务中度过,受伤是家常便饭。但痛到这个份上也是少有几乎要超过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现在还能正常和她说话,都能说是他忍痛程度高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
他轻声说。
仔细听,他的呼吸声似乎都在颤,但还是在朝着阿宵笑。
紧扣住她的十指,泉奈的手背贴在毛刺刺的草地上。
雨之国是个常年下雨的国家,尽管现在雨已经停了有段时间、但草地仍有股久散不去的潮湿气息,透过刺刺的草尖传达到他的皮肤里。
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似乎也变得潮湿起来。
——他怎么会讨厌她呢。
将他从净土唤醒的是她、将哥哥重新带回到他身边的也是她
从宇智波宵把他的灵魂从净土拉出来的那一刻,他停滞的人生就重新开始转动起来了——这是天命。
如果非要去解释这种联系、形容这种感受的话,那没什么比这个词还要更适合了吧?
一定是命运在推动他与她的联系。
所以才能跨越生与死的鸿沟、穿过近百年的漫长岁月,将他和宇智波宵结合到一起。
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啊,是吧。
所以他怎么可能讨厌她呢仅仅是因为她想要和他「分享」痛苦吗?
是这样的话,他确实会觉得开心。
因为他只感知过一瞬她的情绪,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现在这种形式的「分享」,倒更像是在弥补他当初用算计躲过去的那些东西。
斑哥就用灵魂状态和她相处了很久啊
想想也知道,他所感知到的一切、斑哥自然也会经历一遍,甚至会比他要多得多。
说真的,泉奈有点难以想象。
他一直没问过斑哥——和她相处的怎么样?灵魂一直跟在她身边感觉如何?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吗?会因此觉得生气吗?是因为她生气、还是为她生气又或者是根本分不清楚?
但这些对宇智波斑来说可能算是一种「不堪的过往」。因为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并非出自斑的本心;还因为,她的性格确实很恶劣嘛。
所以他一直没有问。
但没关系,他看得出来斑哥并不讨厌她——怎么会讨厌?
“就像你说喜欢我一样,我当然也同样喜欢你。”
他说。
不
和她一样的那种喜欢还是不要了吧。
因为她分明也很讨厌他!
讨厌的宇智波泉奈、总是花言巧语,以为说这几句轻飘飘的话,她就会被哄得找不着北、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吗?
哼怎么可能。
阿宵的目光描摹着他的脸,从睫毛到鼻翼、唇角到下颌。看着他嘴边溢出的血缓慢地淌下,艳红的血迹在苍白肤色上显得尤为明显。
很开心?那既然如此——
她倚着树干的身体微微前倾。
随即,嘴唇贴上他嘴角淌血的位置,温热的液体渗透进唇缝,逐渐蔓延上舌尖咸腥味的。
和她自己的血的味道,并没有什么不同。
泉奈在她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僵硬了一瞬,呼吸滞住。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毫无迟疑地回应她。
四周安静的不可思议。
这里距离雨隐村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荒无人烟,只剩下他们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虫鸣。
阿宵挣脱出被泉奈扣住的双手。转而轻捧起他的脸,唇齿交融、呼吸声细碎交织的间隙,她又催动了那个契约的咒印。
这回泉奈有所准备了,但仍旧被更汹涌的痛苦所淹没,呼吸开始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躯体不可避免地轻颤起来,他能感知到两边脸颊覆着的双手、嘴里不属于他自己的血腥味还有她赐予的痛苦。
确实太痛了,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搅合在一起,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只剩下唇间交织的气息如此清晰。
唔——
他浓密的睫羽缓慢地垂下,从她睫毛的间隙里穿过、慢慢阖上眼。
不想就这么闭上眼的。
真的很没面子诶?但是她好像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似乎不看到他闭眼就不罢休,那就没办法了。
他还是别强撑着了,乖乖晕过去吧。
回应她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直到他闭上双眼、再也没有任何反应,阿宵也停下动作。
她从泉奈的嘴唇上抽离,看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整个人完全失去意识,脑袋脱力般地被她双手托着。
阿宵轻柔地抱住失去意识的他,双手穿到他背后、让他的脑袋耷在她肩上,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她这才满意地笑了。
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拍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泉奈的后背。指间穿过他束在背后的小辫,柔软又细腻的触感。
——这是属于她的东西。
真好。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着。感受到泉奈胸膛微弱的起伏,与风声蝉鸣融合在自然之中。
阿宵埋进他颈间——起伏的脉搏、流动的血管、温热的皮肤,一切都彰显着他的生命和这世间任何活着的事物并无任何不同。
脸颊贴在他脖颈上,阿宵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等会儿是泉奈先醒来、还是她先恢复过来呢?
啊,对了对了、还有轮回眼呢。
就封印在她左手的掌心里——
她的手从泉奈臂弯下穿过,举到眼前,迫不及待地摊开掌心。里面藏着世间仅此一双的珍贵眼睛、六道仙人同款诶!
掌心的血渍似乎融进了皮肤里,是个古怪又繁复的圆形图案、好像是因陀罗自己发明的封印术。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
[有人来了]
她正在想因陀罗呢,他就突然开口说道。
他说什么?
阿宵有点没回过神,直到有脚步声清晰地撞入她耳中不对,是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踩着潮湿的草叶,但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简直像个幽灵般突然出现。
忍鞋的主人停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
阿宵的呼吸顿住了。
甚至连挡在眼前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
来人扣住她的手腕。
于是她缓慢地拨开五指,透过指缝的间隙、看见张熟悉的脸。
嘴角绷直,目光沉沉。
“你对泉奈做了什么。”
怎么会是宇智波斑。
第97章
阿宵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她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宇智波斑,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甚至还在雨之国的国界线里,方圆十里都人迹罕至、荒无人烟他现在不是应该在木叶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宇智波斑问她你对泉奈做了什么,她没有回答斑的问题,视线无比缓慢地移到他抓着她手腕的手上。
第二个念头是,她感受不到他供应的查克拉了。
明明正抓着她的手腕,但肌肤相触的位置却没有任何查克拉的流动——这是怎么回事? !
宇智波斑的查克拉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不见的?
明明她离开木叶前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输送过来的查克拉。只是查克拉的供应是距离越近、效果越好,一旦隔了几米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越远离木叶,她所能收到的查克拉就越少;等进入到雨之国后,她就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那边输送过来的查克拉了。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不见的?
她脸上后知后觉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双眼缓缓睁大,骤缩的漆黑瞳孔里倒映着斑平静的面容。
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和她对视着。
直到阿宵忍不住开口:“你怎么——”
你的查克拉去哪里了?是从什么时候脱离桎梏的?为什么会离开木叶?见过了宇智波带土吗?是你指示的他来抢轮回眼吗?什么时候来到雨之国的
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宇智波斑,但以上种种问题在心中千回百转。她还是收住话头,一个都没问出来。
现在再多问些什么,他都已经站在她眼前了。
最后,她缓缓合拢被斑抓着的左手手心。
最要紧的是,那里有轮回眼。
宇智波斑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
阿宵惊惧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并反应过来他的轮回眼现在还在她手里呢。
——宇智波斑会不会杀掉她、然后取走眼睛啊?
感受到肩上晕过去的宇智波泉奈的重量,阿宵深吸一口气,已经开始懊悔为什么就非得让他晕过去了她不该这么做的。
她真不该这么做的。
干嘛就非得逞这一时之快呢?明明泉奈态度一直都挺好,就因为她不开心、看他毫发无伤的样子不平衡,就催动咒印让他晕过去。
好了,现在宇智波斑来了。
在当初签订契约的时候,泉奈就曾经和她说过——千万不能让哥哥知道哦哥哥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宇智波斑会生气的。
可是她现在也很生气啊。
宇智波斑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就能如此措不及防的脱离她的掌控?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在这里质问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了好久好久,才默默地把这些疑问和不忿吞回肚子里。慢慢地回答斑:“泉奈他他受伤了。”
“宇智波带土突然出现,泉奈被他重伤,所以暂时晕过去了。”
阿宵说着拙劣的谎言。
想不出别的理由,那就把黑锅全一股脑全推到宇智波带土那家伙身上吧——
反正、本来也都是因为那家伙的错。
她现在只想先暂时把这茬糊弄过去、等到泉奈醒过来就好了是的,等泉奈醒过来了、肯定会帮她说话的。
总比现在她一个人面对宇智波斑的质问要好。
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她舌尖残余的血腥味清晰无比,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味。
“是么。”
听了她的解释,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风雨欲来前沉闷、压抑的眼神。
他松开阿宵的手。
阿宵赶紧把手缩回去。生怕宇智波斑翻过她掌心仔细查看,被他发现轮回眼就封印在其中。
手一从泉奈臂弯下收回去,压在她身上的人就有点撑不住了,一点点往下滑着。
完全失去意识的成年男性身躯压的阿宵喘不过气来。她试图用另一只手固定住他下滑的身形,右手环住泉奈的腰身,
但斑掰开了她的手。
他抓着失去意识的弟弟的肩膀,让背对着他的泉奈转过身——然后看见弟弟因疼痛而变得惨白的面色和唇色。什么也没说,平静地把泉奈从阿宵身上拉起、移放到旁边的草地上。
“都是宇智波带土做的”
阿宵还在试图狡辩这与自己无关,上前扯住斑的袖子:“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查克拉了,就快去杀了他呀。”
现在再去质问宇智波斑怎么切断查克拉的供应已经没用了,因为现实已经摆在这里——她还是努努力,别让他生气吧。
“我都看见了。”
安置好泉奈后,斑突然冷不丁地来了句。
他微微侧头,顺着阿宵扯他袖子的手往下睨着眼看她:“刚才,我都看见了。”
什、什么?
他语气平淡的掀不起一丝波澜。阿宵的一颗心却都提了起来,身体上疼痛此刻都不算什么了,至于宇智波带土那是谁?
那不重要了。
她抬眸对上宇智波斑的眼神,喉结滚动、不自觉吞咽了下。
他在说什么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
“你看见什么了?”
阿宵不死心,努力控制自己的声线、尽可能平静地问斑
他应该是刚来吧?
斑定定地盯了阿宵两秒。随后放下泉奈,一手扣住她的下颌,两指按在她唇角上,微微使劲。
“唔、你做什么?”
嘴被迫微微张开,阿宵含糊不清地问他。
斑的目光落在她嘴唇上,按在唇角两边的大拇指和食指更用力了,指尖泛白。
阿宵感受着唇边传来的压迫感,突然意识到他今天没戴手套。
她曾经问过宇智波斑、为什么总戴着手套,是不是因为能更好地保护双手?
他说不是,就只是单纯讨厌血沾在手上那种黏糊糊的触感。
呜呜——
既然他今天没戴手套,是不是就证明他不是来杀她的?不然她的血沾在他手上他不是会觉得很难受吗
阿宵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发散起来了。
她实在想不通宇智波斑为什么就能挣脱她的桎梏?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他不会真的要杀了她吧?
和宇智波带土一样,都是爱趁人之危的家伙!为什么就非得在她力竭的时候出现?虽然全盛状态的她也打不过宇智波斑就是了。
但现在这幅局面又糟糕的过了头——
怎么说呢。
曾经用灵魂状态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尽管斑已经不再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但他现在看着她这幅模样,居然完全清楚她在想什么。
——「该死的宇智波斑!」「他不会要杀我吧?」「他肯定是来抢轮回眼的!」
她肯定在想这种事吧。
斑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因为受伤和力竭显得有些苍白。
但说实话,完全比不上泉奈那种惨白的面色。
“你们刚才,是在接吻吗。”
他平静发问。
然后看见阿宵因吃惊而瞪大的双眼,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吸了吸鼻子,才反应过来,试图把他的手打掉。
“才没有——是你老眼昏花了!”
她不承认。
没关系,斑有自己的验证方式。
阿宵试图把他的手从她脸上扯开,但斑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抓在她颈后,五指穿过她发间、覆在她后脑勺上。
他微微低下身,俯视着她。
“不要试图欺骗我。”
她说谎的时候实在很拙劣,斑连她现在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我全部都看见了。”
什么啊
该死的宇智波斑,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
被人再三这么质问,阿宵也不由得怒从心起。原本打算什么都糊弄过去的——不就是让宇智波泉奈受了点小伤、让他痛了一小会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眼睛眨一眨就过去了。
该死的宇智波斑,他才应该解释为什么他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吧?又是什么时候拥有的查克拉?
明明她都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让他去杀一下宇智波带土;那他怎么就不能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干什么?”
阿宵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她看见宇智波斑有查克拉的样子就烦!
她用力掰开斑锢在她唇边的两指,这才觉得能好好说话了,转而怒视宇智波斑。
“对,你就当我是在和他接吻吧!”
她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怎么,你连这都要管吗?!”
“我不管这个。”
按在她唇边的两指被拨开,斑也没松开手,转而下移到下颌的位置。手腕轻抬,她的整张脸也被迫仰起来。
“但是泉奈为什么会受伤晕过去,你该给我个解释。”
没有解释。
阿宵瞪着他:“你才更给我一个解释吧!”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为什么会离开木叶?又是什么时候拥有的查克拉——”
她抓住宇智波斑的手臂,指尖嵌进肉里,用力到整个指尖都是泛白的。
“你怎么做到的?!”
她最焦虑的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一时间甚至感觉自己的性命都危在旦夕。这才想起来在内心疯狂呼叫因陀罗。
大筒木因陀罗!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召唤出你的话,宇智波斑就会一直处在一个没有查克拉的状态吗?
为什么事态会突然超出她的掌控?
[不清楚,但他应该是用了某种封印术把查克拉封印在体内 ]
“专心点。”
但她不过就愣神了一秒不对,一秒都没有,只是分神在听因陀罗说话而已,宇智波斑就发现了她的「走神」,掐着她下颌的手又往上抬了抬。
他俯下身,让阿宵的眼神聚焦重回自己身上:“不是要听我的解释吗?那为什么、不看着我。”
诶?
因陀罗的声音彻底从耳边消失,阿宵的全部心神又集中到宇智波斑身上。
不对啊,她不是一直在看着他吗?
一直被迫在斑手中仰着头注视他,阿宵的脖子都有点发酸了。然而她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我很专心啊!那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先问你的。就算要回答,也是你该回答我。”
但斑一个字都吝于解释,还一个劲托着她的后脑勺往前按。
整个脑袋都被他掌控在手中,全部视线也被他的脸所占据。阿宵实在没什么力气反抗了,但又惊恐于宇智波斑万一真的杀掉她了怎么办?干脆就着斑的力道往他怀里钻,双手交叠、按在他胸口——
好哇!要是宇智波斑动手的话,她也要一掌给他的心口轰个对穿!
“不打算回答吗。”
看她迟迟不肯解释,斑只好自己寻找答案了。
为什么「接吻」会受伤?
他食指和拇指又按上她脸颊两侧,指尖稍用力往中间掐住,指腹陷入柔软的脸颊肉里。她的上下颌被这股力道带着、不由自主地张开,紧闭的牙关松开,露出口腔内部和舌尖。
斑垂眼,仔细观察。
有种淡淡的血腥气,她牙尖上确实还有点残余的淡粉血渍。
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唔唔!你干什、么!”
她含糊不清地反抗着。
不是解释的话,斑置之不理。他仔细地凝视着她的嘴唇、牙关、舌尖全部都扫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稍微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自己亲身实验一下。于是低下头,覆住她的嘴唇。
她不说话了。
第98章
什、么。
眼睁睁看着宇智波斑的脸越贴越近,阿宵完全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他覆盖住。
柔软的触感。
她呼吸完全滞住,但能清晰地感受到斑的呼吸打在她鼻尖,很轻、带着股灼热的气息。
他这是在干什么。
斑的手还掐在她脸颊两侧,她的唇瓣完全是敞开的。因此他连撬开她的齿关都不用,直接长驱直入,重复着之前她和泉奈做过的事。
而且,比那还要深入得多。
阿宵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被他咬掉舌头不对,宇智波斑看上去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不管是不是,他现在都已经在做了。
她没闭上眼、斑同样没有。
两人就这样睁着眼、近距离对视着。脸离得无限近,瞳孔里只能倒映出他的眼睛,一丝多余的画面都看不见。
她甚至能清晰看见宇智波斑深黑瞳孔里精密繁复的虹膜纹理,层层叠叠、相互交织,形成密密麻麻的蛛网状结构。
——如果是永恒万花筒就好了。
阿宵迷迷糊糊的想。如果是永恒万花筒的话,她离这么近,一定能看得很清楚的。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吧。
她紧张地屏息凝神,完全被斑的动作带着走。
在这种环境下,所有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空气仿佛凝固,粘稠得只剩下唇舌纠缠的水声、灼热;以及她掌心下,宇智波斑擂鼓有力的心跳声。
而斑的手一前一后禁锢在她脑袋上,总觉得很轻易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阿宵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好难受
她真的快呼吸不过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接吻」让她一头雾水,大脑尚且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但她还记着最要紧的事。
一旦他有动手的迹象,致命的杀招、幻术、封印术无论是哪种,她都不能接受。
但是——
他怎么不动手,反而动口啊!
双手始终交叠放在宇智波斑的心脏上,被她抓住这么脆弱的人体弱点,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始至终都在认真探查「接吻里的秘密」……这能有什么秘密?
难道,他认为「接吻」会是什么咒印的催动条件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谁会把这种事设定为前置发动条件?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总有种被愚弄和看轻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呼吸不畅,阿宵整张脸涨得通红这实在是太漫长了、每一秒钟都很煎熬。
想挣脱宇智波斑的桎梏,但她又实在不敢放开覆在他心口的手。犹豫着犹豫着,感觉大脑都缺氧了,只好更拼命地往他怀里缩,力求离得越近、等会儿下手的威力就越大。
于是两个人贴得就更近了,看上去倒像是她在主动迎合宇智波斑似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该死的宇智波斑,要动手就快点、这是在折磨人吗!
空气和呼吸全部都被掠夺,她缺氧到眼前都开始发晕了,唔唔着发不出声——忍不了了,她快窒息死掉了!
但就在她打算动手、为数不多的查克拉汇聚在手心的前一刻,宇智波斑识趣地放开了她。
嘴唇分离的时候,还连着条可疑的银丝。但他还是没松开禁锢着她脑袋的手,只是力道轻了些,指腹移到下颌线上,让阿宵不得不仰着脸看他。
呼呼。
阿宵头晕脑胀地重获自由。口鼻并用,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又听见宇智波斑淡淡的嘲讽。
“刚才不是很熟练吗?怎么现在连呼吸都不会了。”
什么。
他在说什么呢!
好不容易找回点神智,阿宵立马又被他这话气得喘不过气来。
“谁不会了!”
不对,差点又被带偏了,这才不是重点——“你是不是疯了!突然亲我干什么?!”
她还是不敢松开斑的心口,这斥责甚至几乎相当于是在宇智波斑怀里说的,看上去相当没有分量。
对此,斑只是微微低头,没什么表情地垂眸注视着怀里的她:“你不回答,我只好亲自验证一下了。”
说的有理有据的。
阿宵听了,差点被气笑。她怎么不知道宇智波斑是个这么能异想天开的家伙?还用接吻来验证,亏他能想的出来!
不好像也确实如此,就凭那个前所未闻的月之眼计划,他好像还真是个令她无法理解的男人。
好吧、好吧,反正她就是无法理解宇智波斑,行了吧。
“那你现在验证过了——”
她说话还是有点费劲,感觉嘴唇都有点肿了、微微带着股麻意,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警惕地望着宇智波斑:“怎么样,确认没问题了吧!”
斑沉默了下。
他眼神落在她唇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点松开我!”
看他不说话,阿宵试着晃了下脑袋。他的手没怎么使劲,但就是纹丝不动。
阿宵不满,又腾不出手出来拨开他。她双手始终无比谨慎地按在他心口,不敢偏移分毫。
心脏——这里绝对是命脉所在的位置。总不可能像之前宇智波带土那样,眨眼的功夫就愈合了吧?
“还不能确认没问题。”
斑微微皱起眉:“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说清楚的话,我只能继续下去了。”
继续、什么继续?
阿宵艰难地咽口水
但是,她也是真不敢说。
比起宇智波泉奈说的什么「结婚契约」,阿宵觉得明明更像主仆契约——这要是让宇智波斑知道,她对他弟弟做了这种事,非逼着她解除怎么办?
可它又是无法解除的。
光是一想到宇智波斑生气的画面,她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我说了、都是宇智波带土害的”
都是宇智波带土害她到如此境地!
“你要是不信,就等泉奈醒了再问他,不就知道了!”
宇智波泉奈到底什么时候醒啊?快点醒过来帮她说句话啊!告诉你哥——这一切全部都是你自愿的、和她完全没关系!
但她下手好像真的太狠了、狠过头了,谁也不知道泉奈到底是痛到什么程度才晕过去的对一个善于忍耐的忍者来说,实在有点难以想象。
斑看起来一个字都没信。
或许阿宵在他那里根本毫无信誉可言,他甚至不是怀疑的眼神,平静的惊人,完全一副嗯,你就继续瞎编吧的模样。
阿宵也说不下去了。
可恶、可恶。
干嘛要这样看着她。
她什么都没做错吧。全部都是这家伙擅自跑出来、擅自要替宇智波泉奈查清楚为什么会受伤。
他明明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不能杀我。”
阿宵几乎要哽咽了:“我才刚把轮回眼拿回来,你确定要这么过河拆桥吗——”
为什么都趁着她力竭的时候出现?
宇智波带土这么阴险就算了,怎么宇智波斑也这么阴险啊他不是什么「忍界修罗」吗、为什么不等她做好准备再打过来!
“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
看她这幅模样,斑也难免觉得有些好笑——她真的觉得他会杀掉她吗?
他要是真想动手的话,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出手。
斑慢慢松开禁锢着阿宵下颌的手,但还是一手握着她的后颈。毕竟她的手也始终放他心口上,他确实多少要注意点。
礼尚往来吧。
“怎么,觉得我是在趁人之危吗?”
斑道出她心中所想:“我应该有告诉过你,忍者就是要时刻做好准备。没人会等着你的全盛状态再出手——或许有些对决斗有追求的人会那么做,但你好像也不属于那个范畴。”
啊。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这样了、居然还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子来高高在上的教训她!她明明很谨慎都是他太阴险了!
还有后半句话,绝对是在嘲讽她吧。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阿宵刚升起的怒意马上就被他的话打消。她根本来不及生气,只意识到一件事——
“轮回眼,你放在哪里了?”
他俯身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目光沉静:“不是说帮我拿回来了吗,那现在就交给我吧。”
才不要。
才不要才不要才不要!
她的心脏都随着「轮回眼」三个字而急停了一瞬。按在斑心口的手也不由自主抓紧了些,指甲陷入粗麻布的外袍、死死嵌进他胸膛的皮肉里。
绝对不可能交到宇智波斑手上——
“这就是你的答案?”
明明她什么话都没说,讨厌的宇智波斑却才像是那个会读心的,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回答她没说出口的话了。
“既不肯把泉奈的情况告诉我、也不愿意交出轮回眼”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阿宵凝视他的眼睛,发现漆黑的底色渐渐转为血红、总见不着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浮现出。她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激动,更可能是两者皆有——
“我有教过你这么贪心吗。”
第99章
他要干什么。
完全摸不透宇智波斑到底在想什么,被他的永恒万花筒这么盯着,她心脏砰砰震跳个不停。
除却两人交织的呼吸声,阿宵竟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咕咚、咕咚。
她无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色晕染的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他永恒万花筒一片暗红的底色。
“贪心?”
阿宵重复了一遍他的说辞,这个词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她贪心?
可是宇智波泉奈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就算她对泉奈做了什么宇智波斑也没有资格来管;还有轮回眼,这不是她辛辛苦苦远赴雨之国才拿回来的东西吗?
就连宇智波斑也是属于她的啊!
那他之前的眼睛,自然也是属于她的。
这叫什么贪心,难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
她一个字都不服气:“那你就这么认为吧——我就是贪心!”
明明就是该死的宇智波斑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居然还好意思说她贪心!
斑垂下眸。
听到她的回答,也没生气,反倒眼角微微弯下,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嗯,就是这种理直气壮的模样,把一切都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反应、意料之中的回答啊。
他想。
阿宵能感到掌心下宇智波斑的胸口,也随着这声笑微微震动了下。 ?
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反应?开心还是生气?明明都如此近距离的凝视着他的眼睛了、还是永恒万花筒,她发现自己还是搞不明白宇智波斑在想什么。
不过,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至于他此前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阿宵才不会相信这随口一句的保证,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或者什么其他更确切的保证。
阿宵深吸一口气,但和斑额头相抵着,距离实在太近、感觉鼻尖萦绕的也尽是他的气息。
“我只能告诉你——要是杀了我,轮回眼也会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没什么底气地威胁道。
轮回眼被封印在掌心的这个封印术,还是因陀罗现创出来没多久的。在此之前,这世上绝对不会相同的封印存在。
因陀罗也向她保证过了,除非她自己取出来,否则就算她死,别人也没法从她的尸体上拿回轮回眼。
但宇智波斑连查克拉的供应也是说切断就切断。阿宵实在没什么信心再在他面前挑战一下这封印的牢固性。
[你不相信我吗? ]
有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阿宵没空再分出心神去和他说什么了,而且因陀罗应该自己能听见。
那就更不用她说了!
都怪因陀罗!之前说什么宇智波斑会一直处在没有查克拉的状态。但看看现在,宇智波斑本人还不是突然就站在她面前、打了个她措不及防。
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可恶!
“就这么有自信?”
听到阿宵的威胁,斑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他一手按在她后颈上,另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弯曲发力,便将她交叠的两支手腕完全包裹住了。微微使劲,还能听到骨头嘎吱嘎吱响的声音。
这里、可是藏着轮回眼。
阿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也死死抓在他心口上,准备随时动手。
“你想干什么。”
她声音听上去平静,实际已经紧张到滞涩的快发不出声:“快松开!”
骨头感觉都要被他捏碎了。
但这种痛感是眼下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什么都比这更重要——
“我知道,轮回眼在这里吧。”
斑轻飘飘地说道。
禁锢在她后颈上的手也使劲把她整个人都往前推。阿宵得费尽全力撑在他胸口上,才勉强不砸到他身上。
不对、不对,宇智波斑是怎么知道轮回眼在哪里的? !
被一语戳破轮回眼的藏身处,她呼吸都全然停滞了,然后猛然间意识到不对劲。
当时不是只有宇智波带土看到了吗?
她吃惊地瞪大了眼,随后涌上了种果然如此! 的感觉。
“你见过宇智波带土了?!”
声音猛然提高了两个度,离得最近的斑觉得都有点刺耳了。他眉头微微皱了下,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怒火,干脆也就顺着她掌心使劲的力道、被推倒在草地上。
不过斑始终也没松手。按在她后脑勺上,让她怎么也抬不起头,难以和他拉开距离。
“刚见过一面。”
他平静地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在找到她和泉奈之前,他确实是先找到了带土。
“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不知道她自顾自脑补了什么,看起来生气极了。明明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他身上,但按在他胸口上的手的力道却更大了,几乎要给他按出内出血来。
斑抓着她手腕的手也只好更使劲些。
他微微歪了歪头,鼻尖掠过她脸颊:“一伙?什么一伙。”
“不然呢!你少装傻——那为什么先去找他?还有,宇智波带土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又怎么准确埋伏我的!”
觉得是他在泄露情报?
这点,斑可就要否认了——他从头至尾,只泄露过给她情报。
无论是有关带土的、还是有关轮回眼的。
带土那小子刚刚还骂过他,他想着好像确实是事实,也就仍由着带土说了;但总不能在她这里又被骂一遍吧?
他没做过这种事啊。
“那是他自己那边的消息,你们行动这么张扬,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至于我为什么先去找的带土”斑顿了下,“当然是因为,我只找到了他。我倒是要问问你,泉奈是要带着你回木叶的吧,怎么停在半路上了?”
这不是泉奈的作风只可能是她要求的。
斑是一路循着查克拉的痕迹,才找到这个荒郊野岭的——来得不凑巧、也可能是太凑巧了,正好就撞见那副场面。
“那你有没有杀了他?!”
阿宵自动忽略斑后半句的质问,对着他拧起眉:“你都见到他了、又恢复了查克拉,还有那个咒印!总该能轻松杀掉他吧!”
“没咒印了。”
被她死死按着胸口,斑渐渐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也没打算杀他——你要是想,那就亲自动手。”
“我记得我已经把带土的弱点告诉过你了。”
——这是在指责她只会依靠别人吗? !
还是在说,明明都知道弱点了但还是没办法解决,在嘲笑她没用无能? !
阿宵气得脸都要涨红了。
斑不太关心她和带土的恩怨,把话题重新引回到轮回眼身上:“你确定不把轮回眼交给我?”
她抓在斑心口上的手更使劲了。
粗重的呼吸全然喷洒在他脸上,斑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种种神情在她眼中闪过——好歹掩饰点吧。
就差把「该死的宇智波斑」写在脸上了。
语气里全是强装出来的温和,阿宵想着至少得先混过去再说、要是真在这里和他打起来她没有胜算。
“我当然会交给你的——”
阿宵违心地说道:“但不是现在。我才刚拿回来等泉奈醒了我们再说这事,不行吗。”
呵呵,等宇智波泉奈醒了,她就能用咒印同时威胁他们两个了。
“那就告诉我,你对泉奈做了什么。”
可恶,他怎么这么难缠!这种事情就非得问个清楚吗? !
阿宵又气又着急,斑眼神再度移到她嘴唇上——检查过了,确实好像没什么问题。
“看来你身上没有答案,咒印在泉奈身上吗?”
阿宵死不承认:“没有什么咒印!”
“是么。”
斑攥着她手腕的手猛地加力,不再将她两支手腕并拢在一起。只死死扣住她左手腕,从自己心口上扯开、一把拎到眼前。
“你不愿意说的话,就把轮回眼交给我。”
力道真的很大,阿宵感觉骨头已经碎掉了。
她左手在被移开的瞬间就紧攥成拳,用力到手背都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说什么也不肯摊开掌心给宇智波斑看。
“还真在这里面啊”
斑盯着阿宵死死握住的左手,尽管她已经极力隐藏了,但仍有暗红色的印记从手掌边缘泄露出、一直延伸到血管明显的脉搏上。
这是什么封印术?
仅从这露出的一点痕迹上看,斑也很难判断这封印术到底出自哪里居然能把东西藏在身体里面吗。
把他的眼睛藏在了身体里啊。
他难免低声感慨:“就这么喜欢我的眼睛吗”
——轮回眼要被他拿走了!
阿宵脑子一片混乱,满心满眼全是手心里的轮回眼。根本没注意到宇智波斑在说什么。
不过要是注意到了,她也只会点头说对啊,就是这样,所以能不能给她!
斑有只手还按在她后脑勺上,不断地往下压着。
失去了一只手的支撑力,阿宵也再难和他拉开距离了,整个上半身都重重砸到他身上,脸埋进他肩颈里——不管了,干脆一口咬上去!
于此同时,她压斑心口的右手掌心迅速变得灼热起来。
温度急速上升,滚烫的温度将深黑的粗麻布外袍都灼烧殆尽,散发出袅袅黑烟,缓缓升腾在二人紧贴的躯体间。
滋滋。
酝酿中的火球横亘在掌心和宇智波斑的心口之间,有皮肉被灼烧的声音传来——
“你快点、放开我!”
阿宵的眉头全皱在一起。一边咬着斑颈上的血管处、有血腥味蔓延到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但斑看上去依旧没什么反应,脸上毫无痛色。
“你确定要这么做?”
离得好近好近,完全就是贴在她耳边说的,声音直直钻进她耳道里。阿宵其实已经看不见斑的脸色如何了,但他的声音确实听上去轻松极了。
完了。
他不会真的和宇智波带土一样,是个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吧?
就算她咬断他的动脉、轰穿他的心口,也是眨眼的功夫就愈合了?
浓郁又温热的液体从她唇边溢出。
埋在斑的肩颈里,阿宵感受他呼吸间动脉传来的微弱的起伏,气性上头的脑子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半天不敢再下更重的力道了。
等等——
要是她真的试图杀掉宇智波斑、下了死手,却又没杀掉——那岂不是很糟糕?
他绝对会生气地杀掉她吧。
这样想着,阿宵慢慢松开口,被她咬的位置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了;压在他胸口的右手掌心也缓慢地移开,灼烧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
她有点不敢下手了。
感受到一直按在她后脑勺上的手也移开,阿宵抬起头。右手撑在地上,直起上半身,俯视斑的脸。
他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吧,他现在看上去好像真有点生气了。
脑子乱糟糟的,她开口想解释什么,但一张嘴,血就从她嘴里溢出、漫过唇瓣,再一滴滴砸到斑脸上。
呜哇——
好像更糟糕了。
阿宵想给他擦干净,但是又腾不出多余的手。
于是只好赶紧闭上嘴,把刚才在他颈间咬出的血全咽下去——很奇怪的味道。
她苦着脸、眉头都全皱在一起,确认不会再有血液滴下去才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该死的宇智波斑……
阿宵心不甘情不愿地向他道歉:“我就是有点着急——绝对没有想要杀掉你的意思。”
她只怕杀不死他!可恶!
斑没说话,平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明明是最喜欢的永恒万花筒,现在她只能狼狈地移开目光。
左手还被斑死死抓着。阿宵试图挣脱了下,纹丝不动。
“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能不能说句话啊!她都道歉了、还要她怎么样——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
斑平静地开口,尽管脖颈和心口都有不小的伤口,他的声音自始至终也很冷静:“要么把轮回眼交给我、要么告诉我泉奈的事。”
阿宵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移到斑脸上。低下头,发丝垂落在他耳侧。
“好吧我告诉你,你快点放开我的手。”
她真的快没力气了。
如果,这是一道单选题的话那她给宇智波泉奈下咒印的事,和被拿走轮回眼相比起来,好像也显得没那么不能接受。
其实换种思路想想,正是因为她和泉奈之间有这个咒印的存在,宇智波斑才更不能杀她了!
阿宵努力说服自己,也在努力想着怎么说、才会不让斑生气。
对,她得说服宇智波斑才行。什么主仆契约、那是什么东西?别说的那么难听!
泉奈不都说了吗,那明明就是「结婚契约」。
“简单来说,大概就是”
她努力想着措辞。怎么想都觉得牵强,但又实在想不出来更多的了,干脆闭上眼,不管不顾地说出来。
“——就是我和泉奈结婚了!”
第100章
结婚?
——谁和谁结婚?
斑的表情难得有一瞬的空白。
“你、和泉奈”
他显然是被这个词给震住了,怔怔重复了一遍阿宵的话,眉头慢慢拧起来:“结婚?”
得到的是她重重点头承认:“对!就是这样!”
斑沉默了。
躺在草地上,他沉默地仰视着坐在身上的阿宵,静静地感受胸口被灼烧的痛感,还有脖颈动脉被咬开、仍在汩汩往外冒着血。
血淌在深黑的土壤上,流经嫩绿的杂草,也让其染上一抹靡丽的艳红。刺刺的草尖扎近他颈上动脉血肉模糊的伤口里。
不疼,就是有点痒。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他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问道。
在这种场合、这两个人身上,听到【结婚】这个词,实在有点怪异。
而且这种事,放在泉奈和他身上都很奇怪吧——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重返人世后还有闲心做这种事?
就算在还活着的时候都没想过这种事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斑虽然一点也不关心这种事,但他也知道【结婚】到底意味着什么——泉奈如果真的和谁结婚了,怎么可能会瞒着他。
说谎也要有个度。如此荒谬的言论总不该是凭空编造的。
和【结婚】有关的,是什么?
“那有些时日了”
阿宵说起这事来,也实在没什么自信。含糊应答:“反正是我和泉奈商量好的事。你等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斑面无表情地歪头:“商量好瞒着我?”
绝对不会是他还处于灵魂状态时发生的事,那只能是他降世之后发生的了怪不得,那一切古怪就有迹可循了。
“怎么会呢”
阿宵眼神漂移了一下,心道不然呢!就是要瞒着你啊!
宇智波斑、真烦!
又不是她强迫的泉奈。他怎么不去质问泉奈、就会逼问她!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他别注意到泉奈身上的咒印——
眼珠一转,阿宵目光落在斑脸上滴落下的血迹。视线再微微下移些,落在他红润的嘴唇上,看上去血气挺足流了这么多血都没事,还真是生命力顽强啊。
她心里先是感慨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他刚才是不是才亲过她来着?
对哦。
——对哦!
她光记着轮回眼和泉奈身上的咒印,差点把刚才发生的事都给忘了。
这怎么能忘!
阿宵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个笑容。
“斑大人,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所以才一直没告知过你这事。”
“但其实”
双手撑在斑耳侧,阿宵慢慢俯下身,一点点靠近,直到几乎鼻尖相触才停下。两人漆黑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头发了。
她凝视着斑的永恒万花筒。
“其实就像我喜欢斑大人你一样,你也很喜欢我吧!”
嗯,反正她确实很喜欢宇智波斑的眼睛,这可不算说谎。
斑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避开阿宵堪称灼热的目光,“从我身上起来。” !
他居然不继续审问她了。
这是见效了?
阿宵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也顾不得什么掌心里有最重要的轮回眼了,改为手肘支撑着身躯,直接双手捧住斑的脸,让他转过头来。
“斑大人!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那你刚才还亲我?”
那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但为了堵住宇智波斑的嘴算了,就直接物理意义上堵住他的嘴好了!
于是在斑沉思的目光中,阿宵深吸一口气、迅速低头亲上他的嘴唇。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她已经不算是第二回做了。
嗯唔、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亲一遍宇智波斑啊
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奇怪。
她有点心不在焉的想到。按在斑脸颊两侧的手微微使劲,让他张开唇瓣,好方便她更顺利的亲进去。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这个吻渡给宇智波斑。
金属被氧化后的滞涩感蔓延在口腔里,腥甜、咸涩的味道扫过他的唇舌和齿关。
还基本都是他自己的血。
斑仍由她趴在他身上慢慢亲着,既没推开她、但也没选择回应,只是睁着眼沉默地注视着她——太慢了。
恨不得把这个吻拉得无限长,是个人就看得出她在拖延时间总不会是想一直拖到泉奈醒过来吧?
那她刚才还说什么【结婚】?
这谎言也太拙劣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本来想等她主动结束的,但感觉时间实在有够久的了,实在忍不下去了,单手拎起阿宵的后衣领,强硬地提起她的脑袋,发出了声短促又轻微的啵的气音。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双颊,斑眉头拧起,“你准备持续到什么时候?一直等到泉奈醒来吗?”
不、不行吗
阿宵确实是这么想的。
斑看出她的答案,发出声嗤笑。
“这就是你说的「结婚」?你不觉得有点前后矛盾吗。 ”
阿宵眨眨眼:“哪里矛盾了。”
“如果你和泉奈真的「结婚」了,你确定还要这样做? ”
不,就算是真的,那又有什么问题。
阿宵不满回驳:“有什么不行,是你先亲我的吧!又不是我开始的!要说是谁的错,那肯定是你——”
“行了。”
说的好像什么出轨私情一样,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还真是有够努力的。
演变到这个程度,斑是真的觉得有点头疼了。也意识到用语言和她是说不通的就不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他起身,准备去泉奈身上寻找答案。
阿宵还想试图拦住斑,但被他睨着眼一句而遗憾住手:“怎么,想好要把轮回眼交给我了?”
算了,那还是轮回眼更重要。
她闷闷蹲在泉奈身边。青年面色依旧苍白,看上去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那她刚才的拖延不都白费了?
真讨厌。
斑单手放在泉奈微弱起伏的胸口上,淡绿的光芒从他掌心亮起。
阿宵还在不死心的继续游说:“都说了是「结婚」,你有什么不相信的”
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斑懒得回她,检查了一遍泉奈的查克拉流动——没有任何异常;受伤程度不深,应该过阵子就能醒了。
他动作顿了下。紧接着手移到泉奈的高领族袍上,往下一拉,露出的脖颈上印着种极淡的浅红印记,一直往下延伸着。
斑的目光停留在这繁复的图案上,没继续拉开泉奈的衣领查看下去。仅凭露出的一小部分,他就推断出来源了。
确实是咒印。
“这和你口中的「结婚」有什么关系。 ”他问。
他语气越是平静,阿宵就觉得他越生气。
她咽了咽口水,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忽:“当然有关系,这就是结婚契约啊。”
“所以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泉奈和我结婚了——都是你太大惊小怪了,这很正常、没什么奇怪”
斑抬起她的下巴。
阿宵穿的不是老式族服,衣领没完全包裹住脖颈,只是中高领。并且衣领部分放量很大,只要个子比她高点,就能轻而易举看到衣领里的样子。
——自然是什么也没有。
“那你身上呢,怎么没有咒印?”
斑转而捏住她下颌:“族里确实有流传下来关于结婚的咒印,但我怎么记得,这种东西是需要双方共同签订的?”
“如果真的是【结婚契约】,怎么只有泉奈一个人有还是,在你身上其他地方?”
他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眼睛。
没有。
没有当然就是没有了!
有什么好问的!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吧也没人规定必须要两个人才能签这种东西吧!
阿宵自然不可能这么说,她只能把这些不满的抱怨统统咽回肚子里。
“我当然也有就是你不方便看。”她好像这时候终于才想起来什么叫避嫌,含糊地向斑表示拒绝。
斑无视了她的拒绝。
“是吗,在哪里。”
眼见着宇智波斑一定要刨根问底问个清楚,阿宵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把打掉他的手:“这是宇智波泉奈自己同意的!你少对着我说什么——”
斑无视她的话,只提取了自己想知道的讯息:“那看来是没有了。”
“恰巧,我也知道这个咒印的来源。”
“你知道?”
阿宵说出口的瞬间,立马意识到他是曾经的族长对哦,这就是她从族内秘藏里翻出来的传承,那宇智波斑看过也不奇怪。
于是她咳了两声:“你知道就好。那你就更该知道,要是双方不同意的话,这个契约是没办法生效的。”
也没办法解除了!
木已成舟,就算宇智波斑再怎么想要她解除咒印,也是完全没办法的。想到这里,阿宵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但是我不同意。”
斑却摇了摇头。
这个咒印确实算是种【婚契】的变种,但是与之相差甚远——已经完全不能说成是一种东西了。
如果是双方契约,他不会对此置喙什么,那确实是泉奈自己的选择。
现在,这也确实是泉奈的选择。
——但是他不同意。
阿宵轻哼了声:“你不同意有什么办法,我又解除不了!”
他垂眸注视着阿宵的面容,缓缓开口:“我说的是,我知道这个咒印的来源。”
对,这是没办法解除的。但世上不是只有解除咒印这一个办法,他只需要保证她不会滥用这个咒印就可以了——
所以。
“你要和我签原版的[婚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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