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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思绪翻飞 顾锦城居然不是在说……

    顾锦城居然不是在说笑, 顾君酌穿着浴袍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顾锦城手里的东西。

    一套专业的穿耳洞设备。

    “啵”的一声, 瓶盖被打开,酒精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为了防止捣乱,南山又被锁在了笼子里,现在正在客厅里“窸窸窣窣”地魔爪子。

    顾锦城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酒精盖拧了回去。

    “怎么?”顾君酌问。

    这是改变主意了?

    改变是不会改变的,顾锦城找到吹风机走过来。

    顾君酌放下手上的毛巾,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

    顾锦城一边吹一边按摩他的头皮,顾君酌最喜欢这种时候, 每每都会被他按得头皮发麻。

    头发很快吹干, 这次是真的要开始了。

    操作工具被放在身前, 顾顾君酌好奇地拿起来查看, 被顾锦城打了一下手,“不要乱动,弄脏了工具, 以后耳朵要发炎。”

    戴好医用手套,棉球沾满酒精,顾锦城开始给空心针消毒。

    “这么粗的吗。”顾君酌下意地摸了摸耳垂。

    顾锦城笑了一声:“怕了?”

    “这有什么好怕,不过,这么粗,以后会不会有阳光透出来啊?”顾君酌突发奇想。

    顾锦城一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懵了一下:“什么?”反应过来之后, 哭笑不得, “瞎说什么呢。”

    “没瞎说,我看到过。”顾君酌掏出手机搜索扩耳族。

    一张耳垂比脸还大的照片猝不及防地怼到顾锦城面前。

    顾锦城皱眉,顾锦城不解, 用手背推开他的手,“请不要破坏我的期待,我亲爱的弟弟,你是对粉红气氛过敏吗?”

    顾君酌笑倒在床上,“我只是提醒你要认真对待我的耳朵。”

    酒精棉球被镊子夹着抵到耳朵上,冰凉的棉球在耳垂上反复擦拭,酒精的味道更浓郁了。

    顾君酌动了动鼻子嗅探空气中的味道,他挺喜欢酒精的味道,这意味着他来到了止战区,是让人安心的感觉。

    耳朵消毒完毕,棉球在顾君酌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偏头躲过,没躲开,鼻头还是被点了一下,顾君酌皱眉,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

    “怎么,不是喜欢酒精的味道?”使坏成功,顾锦城扔掉棉球,拿出医用记号笔,在耳垂上做好记号。

    夹子夹住耳垂,空心针飞快地穿过软肉。?

    “结束了?”什么感觉都没有,顾君酌抬手想碰一碰自己的耳朵,又被顾锦城打开手:“别动,什么毛病,不怕发炎?”

    “真的已经穿过去?”顾君酌还是不敢相信,一片活生生的肉被针穿透,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事实上就是没有感觉。顾锦城拿起一旁的镜子给他看,长长的空心针现在已经挂在顾君酌的耳朵上。

    “嘶。”目睹手指那么长的空心针穿透自己的耳朵,还是有那么点冲击力的,“接下来怎么办,就让它在耳朵上呆着?”

    顾锦城没说话,走出卧室,很快手上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戴这个。”

    示意顾君酌打开看看,掀开盖子,里面是朵紫玉做的芙蓉花:“什么时候买的?”看上去已经蓄谋已久。

    捏着芙蓉花,白银做成的根部,对准空心针插了进去。明艳的花朵如愿出现在顾锦城肖想已久的地方。

    捏着顾君酌的下巴欣赏,顾锦城勾起嘴角,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顾锦城开始收拾东西,顾君酌奇怪道,“只打一边?”

    “只要一边。”顾锦城手上动作不停。

    “好吧。”他本来也没什么意见,打一个打两个对他来说都一样。反而是规划明天的约会更重要,至少不要像今天这样仓促。

    “不让我去拳场,那能不能去赛场啊。”顾君酌道。

    “嗯?什么赛场?”工具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收拾好之后就被顾锦城放到门边,会由保洁带下去扔掉。

    听到他的话,顾锦城正把南山从猫笼里解放出来。

    “赛车啊,卫景星教我的,”对着门边的顾锦城挑挑眉毛,“我已经出师了。”

    听到卫景星的名字,顾锦城微微蹙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不仅重新放松,还带上了一点笑意,“好啊,就明天吧。”

    …

    赛车场。

    顾君酌拉开车门:“上车。”

    顾锦城站在车前:“这车,谁的?”

    自家弟弟的喜好,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辆车明显不是顾君酌的风格。

    “卫景星的,我拿来开。”拍拍车门,示意顾锦城坐上来。

    顾锦城踱步过去,“车钥匙在你这?”

    “对,他给了我一把。”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排赛车比划一圈,“还有这些。”

    轻笑一声,顾锦城坐上副驾,“挺大方。”

    “嗯?”他声音太小,顾君酌没怎么听清,“什么?”

    “没什么?喜欢哪一辆?送你。”

    顾君酌眼睛一亮,“centodieci。”

    顾锦城“哇偶”了一声,“这是限量款,宝贝,最后一台已经在三年前落地交付。”

    “不过,”手臂轻松地搭上车窗,语气随意,“会如你所愿的。”

    抬手捏捏顾君酌的脸颊:“保持期待吧。”

    顾君酌勾唇笑起来,赛车发出嗡鸣,高速旋转的轮胎带起尘土飞扬。

    手刹被放下,车身猛然蹿了出去。

    惯性将两人死死地按在椅背上,强烈的推背感使得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顾君酌很喜欢刺激的运动,多巴胺分泌的时刻,那种紧张与兴奋交织在一起,带来的满足感是不可替代的。

    赛车本身已经足够让他振奋,更何况现在副驾驶↑还有顾锦城。没有什么比带着在意的人感受自己喜欢的事物更令人激动的了。

    前方出现弯道,一个漂亮的甩尾飘移,顾锦城吹了声口哨。

    顾君酌精准捕捉到他的哨声,没有什么比这一声更能刺激他的了。

    轮胎在地上摩擦,留下深灰色的痕迹,橡胶发烫的气味蔓延到车里。

    烧胎了,顾锦城甚至看到了火花。

    孔雀开屏了,他想。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炫耀技能,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人开心的呢?

    一圈跑下来,胎面已经出现颗粒化的情况,速度不算快,炫技成分更多。

    有顾锦城在身边,手上的动作都流畅不少,他想把所有的赛车技术都都使出来给顾锦城看。

    两人并没有下车,只一圈远远没有尽兴,等待工作人员更换轮胎的间隙,顾锦城打量着赛车内部。

    非常干净,不是指卫生上的干净,而是配置上的干净。

    没有一丁点花里胡哨的配饰,一切改装和升级都是为了性能服务。

    只一眼,顾锦城就断定,顾君酌会喜欢。

    “这辆车也买了吧。”顾锦城道。

    “嗯?”顾君酌挑眉,“这么大方,好在这辆不是限量款。”

    “不,不买新的。”顾锦城语气稀松平常,“就买这辆。”

    顾君酌略略皱眉:“你要跟卫景星买车?改装这辆车花了他很大力气,他很喜欢。”

    “钱不是问题,随他出价。”

    拍了两下方向盘,“我没打算夺人所爱,哥,景星很好,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在他心里,卫景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朋友,有些人相处多年感情仍旧寥寥;有些人,相处几日便能同频。

    卫景星和他很像,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强。

    顾锦城眨了下眼睛,余光看见驾驶窗外走近的人影,不动声色地撤回视线,“不要担心,只要你告诉我你想要我都会帮你得到,不论过程,只看结果。”

    顾君酌笑了:“什么霸总发言。”解开安全带凑过来,捏捏他的耳垂,“我知道你的意思,哥,这是景星的,我不要,我只要你给我的就好了。”

    角度刚刚好,在车窗被叩击的时候,顾锦城抬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敲击声只响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顾君酌回头,卫景星僵硬地站在窗外,怔怔地看着他。

    愣了一下,顾君酌推门下车,车胎已经换好了,维修人员已经离开,顾锦城没有下车,停站区只有顾君酌和卫景星对面站立。

    “君酌哥?”卫景星声音轻轻的,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

    顾君酌拉着他一路走到看台下的角落里,“景星。”

    卫景星倚到墙壁上,背部找到支撑,慌乱的心跳渐渐复位。

    “君酌哥。”他又叫了一声。

    有点尴尬,沉吟半晌,顾君酌决定先交代车的事,“…对不起,烧坏了你的车胎。”

    这属实没话找话,哪辆赛车退休之前不烧上几十个车胎,都算赛车手偷懒,轮胎对于这里的车来讲属于日常消耗品。

    卫景星摇摇头,“报废了也没有问题。”

    “…那倒不至于,又没有绿巨人拦在前面要揍我。”

    卫景星知道他应该笑一下,可嘴角好像重若千斤,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你那些事情。”如果他没在医院挑明,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至少不会这么快地发展到这一步。

    本意是提醒他顾锦城危险,心思不纯,谁知道反而成了他们感情的催化剂。

    顾君酌无言以对,他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爱人会是和自己一样的性别,更没想过会是顾锦城。

    可他不反感,顾锦城承认喜欢他的时候无法自抑地感到开心。

    他一向顺从自己的内心,既然喜欢那就拥有,正巧,顾锦城对他同样喜欢,比他喜欢还要早,要更深。

    “不是的,景星,与那个无关。”顾君酌摇摇头。

    “可我想不通。”身体沿着墙壁往下滑,卫景星站稳身体。背部传来细密的刺痛,是和墙壁间的摩擦引起的。

    “为什么是他呢?他不懂拳击、不懂赛车、不懂马术,你喜欢的他都不懂,你为什么偏偏…”

    “他让我安心。”

    卫景星倏然闭嘴。

    “景星,不是所有的志同道合都适合在一起。我的身后空无一人,他在的时候我会安心。”

    卫景星看着他,缓缓站直身体,他重复了一遍:“安心。”

    “对。”顾君酌点头,“很安心。”

    卫景星突然勾了勾嘴角。

    “这不是恋人间的感情,”卫景星一字一句道:“这是亲人间的感情。”

    顾君酌愣住。

    “君酌哥,他是你的哥哥,和他是你的恋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卫景星一只手扶上他的脸颊:“你不想失去他,你们就不能是恋人。”

    顾君酌眉心拧得更紧了,“什么,可是…”

    “你仔细想想,”卫景星抹上他的耳垂,那里有一颗闪闪发光的耳钉,伸手拉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他还能推回哥哥的身份吗。”

    “嘶。”耳垂上传来痛感,顾君酌一把抓住卫景星的手。

    “那个时候,你就会彻底失去他。”卫景星道。

    风吹过发梢,顾君酌呆立良久,眼中思绪翻滚,如海浪般涌动不止。

    第52章 醋意 顾君酌突然仰头后撤,卫……

    顾君酌突然仰头后撤, 卫景星止住前倾的动作。

    眼中带上戒备,卫景星抬起双手, 显示他的无害。

    “君酌哥,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你自己,但是你不觉得这一切发展的太快了吗?”

    “昨天,你们还是兄弟,今天就变成了彼此的爱人,你真的想好了,而且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预期吗?”

    顾君酌环抱双臂,扯了扯嘴角:“这需要什么心理预期。”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分手了…”

    顾君酌哭笑不得地打断他, “景星, 我才刚刚恋爱, 你就已经盘算着让我分手了吗?”

    卫景星理所当然道, “对啊,时刻等待上位。”

    拿他没有办法,也生不起气来, 他才十九岁,刚刚成年的年纪,脑子里都是天马行空的中二想法,他可不认为卫景星是认真的。

    “景星,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已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六年,我很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

    “我们已经习惯彼此的存在, 也许就像你说的, 我对他亲情更多,不过,每份爱情最后不都会变成亲情吗, 我们只是过度得细水无声而已。”

    “成年人,你想和他上床?”卫景星语出惊人。

    顾君酌呛咳一声,像是被人一脚从深沉状态踹出来,想都没想,直接给了卫景星一锤,“胡说什么呢?!”

    “嗷!”

    肩膀无端遭受重创,卫景星呲牙咧嘴地捂住挨揍的地方,“痛!”

    “痛就对了,小孩子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这是你该问的吗?”顾君酌掰掰手腕,手痒,还想揍。

    卫景星很不服气:“我也成年了,不要说得好像我是一个小学生。”

    顾君酌失笑:“不是小学生,难道是大学生?你读大学了吗?”

    那确实没有。

    卫景星:“我已经在申请华南大学了,师兄。”

    顾君酌纠正他:“是学长,而且是未定学长,你怎么就确定一定能申请的上?”

    “怎么会有人拒绝一座免费的体育大楼啊。”卫景星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忘了这是位人民币,不对,美元玩家了。

    顾君酌很无奈:“行吧,那提前恭喜了。”

    他这样说,卫景星有点悻悻地摸摸鼻子,“不过我的hsk证书还没拿下来,华南大学要5级,5级欸!”手快要杵到顾君酌脸上。

    顾君酌无语,“没考过,你在这言之凿凿什么,还以为明天就能看见录取通知书摆在你床头了。”

    “华南大学又不是霍格沃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床头。”卫景星不高兴,“还有,言之凿凿什么意思?”

    顾君酌很心累,完全不想搭理他了。

    转身想要离开,“车胎换了四个,记在顾总账上。”

    卫景星一把把人拽过来,顾君酌没有防备猛地转了半圈,差点撞到卫景星身上,“又怎么了?”

    “光记账有什么用啊,你答应请我吃饭,”他比了个七的手势,“到现在才兑现一次,我不赊账了!”

    头疼,感受到了大龄熊孩子的难缠,“那你想怎么样?”

    卫景星后撤一步,站到台阶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之前说我中文是高中生教的,我就把老师给辞了。”

    “辞了?你用得奇怪不要怪老师。”有栏杆阻挡,卫景星只有半只脚踩在台阶上,担心他掉下来摔倒,顾君酌伸出一只手扶着他,“刚才不是还说要考hsk?把老师辞了你还考什么,什么时候辞的?还能请回来吗?”

    “十分钟后。”

    …

    “卫景星。”顾君酌咬牙。

    看他要生气,卫景星反抓住他的手,“我要掉下去了!”

    顾君酌反手推了他一把,卫景星撞上身后的栏杆。

    表情痛苦地不停抽气,“君酌哥,你好狠的心,我感觉我受伤了。”

    “死了没?”顾君酌没好气道。

    “快了。”

    顾锦城远远地看着,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卫景星向顾君酌靠近的时候,他还在试图忍耐,直到卫景星站到高处,两人一上一下遥遥对望,握着的手臂始终没有分开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卫景星瞥见顾君酌身后的人影,转过来低下头看着顾君酌,“君酌哥,我下来了。”

    “下啊。”拢共不到大腿的高度,这还需要报备?

    事实证明,提前有个准备是对的,卫景星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左脚打了右脚,直直地朝着顾君酌扑过来。

    “欸!”顾君酌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双臂接他。

    卫景星展开双手,冲着目标地砸过去。

    预想中的抱个满怀并没有出现,落地的前一秒,他的后颈衣领被人揪在空中。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绽开,转眼间变成了肉眼可见的不耐。

    好快,还以为赶不上。

    顾君酌一把抓住卫景星的衣领,把他薅了下来,“这么高也能摔?上床这个动作对你是不是要冒着生命危险?”

    卫景星站定,扯出个礼貌的微笑,“谢谢顾总。”

    顾锦城连个职业假笑都没给他,眼神从卫景星脸上扫过,定格在顾君酌身上。

    莫名地有股寒意蹿过,顾君酌眨巴两下眼睛,刚想说话,顾锦城已经转身离开,连招呼都没打一个,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顾君酌心道:不妙。

    紧赶两步追了上去,卫景星想抓他抓了个空,“君酌哥!”

    顾君酌转身倒退着小跑两步,“放心,欠你的饭我记得,会给你补上的。”说完又转过身,向着顾锦城追过去。

    卫景星赌气地看着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不是想说那个。”踢飞脚下的一颗小石子。

    “哥!”顾君酌在后面他。

    顾锦城头也没回,离开赛车场,走到地下车库。

    “滴滴”两声。

    按开车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用力推上打开的车门。

    “放手。”顾锦城没什么语气地道。

    顾君酌挤到他和车之间,视线在顾锦城脸上打转,他迟疑地道:“哥,你在生气吗?”

    顾锦城冷笑一声,“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顾君酌觑着他的脸色,突然弯了眼角,“哦~真没生气?”

    顾锦城:“没有。”

    勾勾嘴角,凑近他的耳边,“那,有没有吃醋啊。”

    心里一紧,喉头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顾君酌眼神下移,仰头侧头含上他的喉结,轻轻吸了一下。

    顾锦城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喘息,抱紧了身前的人。

    顾君酌小狗一样,叼着顾锦城的皮肉不松开。

    舌尖描绘颈间的凸起,感受着唇间热烈的跳动。

    “小酌…”顾锦城仰头喘息。

    以为要推开他,顾君酌抱紧了顾锦城,像是品尝甜蜜的红樱桃,牙齿细细动作,两人贴的更紧了。

    头皮发麻,顾锦城快要被折磨疯了,如果能再疯点就好了,根本不舍得结束。

    单手扣住顾君酌的头拉开一点空隙,顾锦城低头叼上作恶的源头,带着发泄的意味狠狠研磨。

    凶狠且强势。

    在顾君酌窒息前,顾锦城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喘着粗气,倚在车门上,顾君酌还有心情笑,“是不是,吃醋了?”

    不搭理他,顾锦城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去。

    放平椅背,顾君酌放松地躺在副驾上,一侧手臂压在头下。

    “哥,你不喜欢景星?”

    放下手刹,车缓缓开出停车场,顾锦城很会抓重点:“景星?叫这么亲?”

    顾君酌突然从座椅上坐起来,凑到他面前,“真吃醋啊?景星才十九岁!”

    “很小么,你还不到二十二。”顾锦城目不斜视。

    “你在乎年龄?”侧身的姿势刚刚好,顾君酌顺手把手搭在顾锦城的右腿上。

    “小心点,我在开车。”

    “哦。”手从腿上拿下。

    热源消失了,心里陡然空了一块,天光亮起来,地下车库的出口到了。

    顾锦城遗憾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害怕驾驶危险,导致他俩当场殉情,他差点把顾君酌的手重新抓回来放回原位。

    见他叹气,顾君酌以为他还在纠结年龄的事,安慰道,“没关系啊,哥,我觉得五岁刚刚好,二十七又没有很老。”

    沉默…

    一声喇叭打破了寂静,后车闪灯示意超车,顾锦城气不顺,踩一脚油门进了白色实线道停下来。

    红灯。

    “顾助理,恭维人的能力不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君酌大笑着躺回椅背上。

    知道他是故意的,那又能怎么办呢,顾君酌在他面前愈发放肆,偏巧他又很喜欢这份放肆。

    绿灯。

    汽车重新启动,顾锦城:“什么时候和卫家的小子这么熟了?”

    “嗯?”怎么又绕回去了,顾君酌决定把锅扣到顾锦城身上,俗称倒打一耙,免得卫景星像是根杠一样,在他们的话题里总是过不去。

    “还不是因为你想开拓海外市场,许定知那边拖了好久了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在帮你拓宽商业渠道。”顾君酌说得煞有介事。

    “哦,这么说,你和他纯属商业伙伴,没有一点私人交情。”

    顾君酌顿了一下,倒也没有这么冷冰冰。

    他试图讲道理,“景星就是个小孩子,商场的事他不懂,说了也没用,肯定是要先从私人交情走起。”

    “这么说你其实对他是虚情假意,有所图谋。”

    顾君酌拧眉,怎么听着这么奇怪,“…也不是,只是刚好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很能聊到一起去。”

    “投其所好,有的放矢,目标明确,谁说你不像顾董,这不是挺得真传的?”

    顾君酌放弃了,“…哥,没那么复杂。”

    何止没那么复杂,和卫景星在一处消遣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想起来过海外贸易的事。

    顾君酌,“就是单纯的朋友。”

    顾锦城的笑容有点淡下来,他是知道朋友两个字对顾君酌来讲是有不同意义的。

    不久之前,他还说秦羽是他唯一的朋友。

    卫景星才认识几天,顾锦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替秦羽抱不平。

    攥紧了方向盘,顾锦城顶了顶腮,:“这么快就成了朋友,你了解他吗?”

    顾君酌想到卫景星站在身前,挡住周文斌的背影,也曾让他有过安心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秦羽的房间,顾锦城的怀抱。

    顾君酌笑了一下,“他其实,没那么幼稚。”

    下一秒,没那么幼稚的人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Noah(卫景星):君酌哥,老师被我解聘了,为了补偿损坏的轮胎,来给我当家教吧。

    第53章 新世界 不动声色的关上手机,……

    不动声色的关上手机, 顾君酌支着胳膊,透过打开的车窗缝隙, 可以看到半边星空。

    天已经黑了,微风透过车窗打在脸上,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有节奏地轻巧车门。

    直到顾锦城轻笑一声,他才发现自己在敲什么,他在敲顾锦城曾经唱的那首歌。

    汽车拐上快车道,车速不自觉地变快,变化的气压使得耳朵开始发出嗡鸣, 顾君酌关上车窗, 打开车载音乐。

    歌声在车内响起, 是那首歌的原唱, 顾君酌跟着轻轻哼了一声两句。

    透过倒车镜看他一眼,在即将跑掉的某个音节上,顾锦城清唱一句带着人跑回来。

    顾君酌忍不住笑了, 他确实在唱歌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

    不过没关系,他会听就行了,恰好顾锦城会唱。

    今天的约会也算不上令人满意,不过也不能强求两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刚开始就能交上满分的答卷。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时间还早,两人一致决定回家做饭, 做饭要有菜, 所以回家之前他们要先去商场购物。

    推着购物车走在商场超市里,对顾锦城来讲是个相当新奇的体验,这算得上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逛商场的超市。

    以前需要什么都是由商场直接送到家里来, 蔬菜水果更是阿姨负责添置,从来没有考虑这是需要从超市里面购买的。

    顾君酌倒是已经习惯了,住在秦羽家的那段时间,他经常自己下厨,最开始味道并不好,直到发现可以借助网络的力量,厨艺才慢慢提升,后来秦羽格外喜欢到他那里蹭饭吃。

    因此,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从旁边的货架上拿起一包玉米粒,顾锦城左右翻看,三个连在一起的包装,一包是玉米粒,一包是白糖,还有一包黏糊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爆米花?”

    听到声音,顾君酌回过头,看见他手上拿的东西,皱眉呲了一下牙齿,他是受过这个东西的迫害的,至今对秦羽饱受摧残的厨房记忆犹新。

    “怎么了?”看着他的表情,顾锦城拿着东西的手有点犹豫。

    “不,没什么。”顾君酌摇头,“你尝试的话就拿一包吧,这是家用爆米花玉米粒。”他现在已经知道爆爆米花要盖锅盖了,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惨状了。

    如果顾锦城想尝试的话,应该是可以收拾残局的。

    嗯,应该。

    顾锦程看着手上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回架子上。

    “怎么?不难做。”顾君酌违心道。

    “不是难不难的事,主要是做了也没人吃,你吃爆米花还是我吃爆米花?”

    顾君酌想了一下,承认他说的对,遂放弃危险的想法。

    两人漫无目的地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转了一圈。

    顾君酌踩着推车下方的横杠往前滑,顾锦城拉住把手,“危险。”

    顾君酌听话地跳下来,一抬头就看上墙上一片方形盒子,刚看见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等意识到的时候眼睛陡然睁大。

    看见他的表情,顾锦城转身想看看他看到了什么。

    整整对上超薄无异感的字样,挑挑眉伸手取下一块。

    顾君酌凑过来,就着他的手研究这个东西,“居然还分口味!”

    不可思议,奇怪的念头,不受控制的从脑海里面冒出来。

    顾君酌死命地把他们压下去。在卫景星说出那句话之前,他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老实讲,他并不知道卫景星所说的上床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的想法里男性和男性难道不是只能对枪吗?

    顾锦城手上的东西,对他们来讲是一辈子也用不到的。

    抓住方形盒子放回原处,顾君酌拉起顾锦城,朝着蔬菜区走过去,“吃不吃乾隆白菜,我刚在网上学到的,我肯定做的比顾家的厨师还要好吃。”

    顾锦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有些遗憾的看了一下墙上的东西,快要走出这片货架区域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抓过其中一个,放进衣兜里。

    结账的时候,顾锦程支开顾君酌,掏出方盒子一起结账。

    收银员抬头看他好几眼,顾锦城泰然自若。

    也不知道爆个爆米花都差点把厨房炸了个的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厨艺有这么大的信心,最后当然是没有做成乾隆白菜,不过这道酱蘸清水白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还是成功过的。”顾君酌试图给自己找补,“你就说上次做的汤好不好喝吧。”

    “好喝,我也没有说这次的不好吃啊。”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顾君酌:“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说,上次你一直在说好喝。”

    顾锦城沉默以对,该怎么讲呢?其实上一次汤什么味道,他已经不记得了。

    也许在吃的时候他就没有感觉出来汤的味道,单单顾君酌洗手做羹汤这件事情就已经给了他巨大的满足感,至今记忆犹新仍然无限回味。

    味道不是重要的,比美食更好的东西,他已经拥有了。

    夹起一块白菜仔细品尝,顾锦城认真道:“好吃。”

    做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顾君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顾锦城这样哄着他,他是真的很开心,“好吧,这次也不错,下次选个更简单的吧。”

    下次,很好听的词。

    顾锦城点头,“好,下次。”

    ***************

    “叮咚”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空灵,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能被人精准捕捉。

    顾君酌趴在吧台上,看着卫景星炫技似的手法,冰块碰撞摇酒壶,看也没看量酒器,彩虹般的酒水就倒进了杯中。

    顾君酌怀疑他就是在随配比,心里面根本没有精确的比例。

    手法随意又张扬,不管调出来酒味道怎么样,姿态反正做得足足的。

    不同的人连调酒的风格都大相径庭。

    像顾锦城,更加专注调酒本身,游刃有余之中,怎么看怎么透露出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

    插着柠檬片的鸡尾酒推到面前,夹着酒杯的手指纤长骨感。

    “尝尝。”卫景星抬抬下巴。

    端起酒杯轻晃,酒吧独有的彩色光晕随着冰块摇摆,“你说让我当家教,就在这种环境上课?恕我直言,考不过shk是有原因的。”

    卫景星眉眼弯弯,他今天戴了一枚碧绿色的耳钉,细链牵着吊坠,在耳边轻轻摇晃,“我要先贿赂一下老师嘛,免得上课的时候太过铁面无私,伤害到我的心灵。”

    顾君酌“哼”笑一声,显然不相信他这套歪理邪说,“你等下要是在我的课上醉倒睡着,别怪我暴力对待。”

    “有多暴力?!”语气相当跃跃欲试。

    角度刚刚好,顾君酌抬手一个脑瓜崩弹在他额头上,“这么暴力。”

    “啊…”卫景星捂着额头,“坏了,脑子地震了。”

    咽下嘴里的酒,顾君酌结合上下语境猜测,“…你是想说脑震荡吗?”

    “对的。”卫景星仍然捂着额头不放手,“脑震荡,我要讹你。”

    “那叫索赔,”顾君酌无力,“算了,你还要喝多久?”

    卫景星擦擦手,从吧台转出来。还没等他走到顾君酌身边,一人就横叉进来,挡住他的视线。

    像是三流故事书的人物出场那样,伴随一阵“叮铃咣啷”的交响乐,人已经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这人涂着黑色甲油的手和看一眼就脚疼的恨天高,顾君酌愣是没能分辨出此人的性别。

    “帅哥。”来人开口了。

    哦,男的。

    顾君酌珉了一口酒压压惊。

    “喝一杯吗?”两根手指点在吧台上,模仿走路的姿势向顾君酌靠近。

    顾君酌笑笑,举了一下手上的酒杯,“一杯就够了。”

    一股刺鼻的香味蛮横地冲进大脑,顾君酌皱了皱鼻子。

    一根手指突然点在他鼻尖,惊了一下,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抓住没有边界感的手。

    卫景星笑得有点瘆人,“他有伴了。”

    来人丝毫不慌,对着卫景星抛了个媚眼。

    他的姐妹群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炸了,酒吧来了两个绝顶质量的好货,看见照片的一瞬间他就尖叫出声,特意穿上战袍马不停蹄地来猎艳,“我知道,帅哥,你们两个撞型了,对枪多没意思啊。”

    他暗示性地向下撇了一眼,“两个我也能吃的下哦~”

    卫景星一把甩开他的手,差点把人扔到地上,他搭上顾君酌的肩膀,环绕着他的脖颈掐上顾君酌的下巴,轻笑一声,“谁说我们撞型号?”

    来人瞪大了眼睛,一改刚才谄媚的样子,狠狠瞪了顾君酌一眼,不甘心地扭头走了。

    问号快要化成实体出现在顾君酌脸上,他什么也没说,变脸速度是不是太快?

    还有,那么高的跟还走得那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垂在肩上的手指在锁骨上轻轻敲动,低头看一眼,顾君酌拉起卫景星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离开,“撞型什么意思?”

    卫景星陡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不知道?”

    顾君酌耸了下肩。

    “这就是直男吗?”卫景星喃喃道。

    “什么?”又一个触及到他盲点的词语,“是大男子主义意思吗?”他回想曾经听到这个词的场合。

    卫景星回过神来,“不,不是那个意思。”

    冲他神秘地wink了一下,卫景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么,顾老师,在你上课之前,先让我打开你的新世界吧。”?

    人被卫景星抓着胳膊站起来,拉着一路走到一间堆放着碟片的房间。卫景星就是这间酒吧的老板,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休息室。

    窄小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看着满地凌乱的圆盘,顾君酌小心地插空走到中间的沙发上坐下,“这也太乱了吧。”随手拿起手边的一张,是一部上世纪的经典默片。

    “你想看电影?这部就不错,虽然是黑白的,但我很喜欢他的故事。”顾君酌举起手上的东西。

    “不,不看那个。”卫景星在堆成小山的碟片中艰难寻找,“我会给你找个唯美的、漂亮的故事。”

    顾君酌有些意外,“你喜欢文艺片?”

    卫景星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不,我喜欢粗暴的。”

    路过沙发的时候,伸手摸了一下顾君酌的脸颊。

    顾君酌皱眉,看着他把碟片插进放映机。

    一声轻响过后,房间暗了下来,只有放映机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

    第54章 日常 顾锦城打开门,屋里漆黑一片……

    顾锦城打开门, 屋里漆黑一片,抬起手腕。

    23:34。

    皱了一下眉头, 这么晚还没回来?

    打开开关,顾君酌缩在沙发上,“哥。”

    ……

    顾锦城顿了一下,“怎么不开灯。”

    他还以为人在外面玩野了,马上十二点还不知道回家,在外面跟狐朋狗友游荡。

    头在沙发上砸了两下,顾君酌抬头看着天花板,语气游离, “我在思考。”?

    “什么事这么见不得光, 非得黑灯瞎火思考。”顾锦城走到他身边, 抬手敲他的额头。

    顾君酌没躲, 受了他这一下,眼睛仍然看着天花板。

    南山站在旁边,它已经骚扰铲屎官很长时间了, 一点回应也没有得到,死心地趴在旁边。

    看见顾锦城,“喵喵”叫着冲上他的胳膊,控诉顾君酌无视猫猫撒娇的恶劣行径。

    顾锦城撸着猫挨着他坐下,试探性地猜测,“打输了?”

    没等顾君酌回答,他又自我否定:不像, 没有拳击过后的伤痕。

    南山整只猫都陷在顾锦城怀里, 仍旧不死心地伸出胳膊划拉顾君酌。

    顾君酌侧头,“哥,你吃晚饭了吗?”

    顾锦城看着墙壁上的挂钟。

    11:42。

    无言以对。

    “…你没吃晚饭?”南山在他手下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 它被捏痛了,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顾锦城一爪子。

    这几天忙,没来得及给南山剪指甲,它的指甲已经足够锋利,只这一下,顾锦城的手背就见了血。

    顾君酌弹坐起身,抓住他的手吮吸两口,血水吐到垃圾桶里。

    接着一把抓起外套,催促刚到家就光荣负伤的倒霉蛋,“快走,见血了,得去打狂犬疫苗。”

    顾锦城不以为意,还有心思搓南山的猫头,“没事,南山打过疫苗了。”

    “那怎么能一样!”抓起顾锦城的衣服扔到他脸上,“别废话,快穿。”

    衣服砸到顾锦城脸上,一个方形盒子从衣兜里掉出来。

    发出“啪嗒”一声。

    顾锦城呼吸窒了一下。

    哦豁。

    “什么东西?”顾君酌下意识捡起来,脸色登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刚刚在卫景星那受到新世界的冲击,人本来就是懵的。

    现在又猛然看见不该出现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对吧,卫景星给他看的视频里没用这玩意啊。

    虽然他只瞄了一眼就生理不适,按着卫景星的头让他换了一部正常的电影。

    但那一幕到底是给他留下了很大的视觉冲击,片子很文艺,看前半部分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只是一部普通的讲述同性恋人的片子,谁知道居然是…

    天知道,看见演员的不可描述部位的时候,他险些一脚踹翻放映机。

    第一时间捂住卫景星的眼睛,免得需要小孩纯洁的心灵,感到睫毛像刷子一样在他的手心抖了两下,顾君酌反应过来手下的人就是始作俑者。

    “卫景星。”磨着后槽牙,顾君酌险些在愈发奇怪的背景音中一把掐死他。

    总之,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非常确定,没有用上他手上的这个方盒子。

    像是捏着一个烫手山芋,顾君酌艰难地道,“什么时候拿下来的?”他明明记得已经放回货架上了。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语气相当无辜。如果南山没有被他挠成一只莫西干头小猫咪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有青筋从手臂上崩起来,顾君酌尽量平和地道,“咱俩,谁用?”

    撸猫的动作突然停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顾锦城想象不到,如果事实和他的想象是反过来的,那有点恐怖啊!

    打量了一下顾君酌的身体线条,顾锦城相当有自知之明,如果论武力来分的话,终年肖想的梦就永远只能是个梦了。

    得先发制人,顾锦城蹙眉看着他,“什么谁用,你知道怎么用?”

    兴师问罪的念头突然中断,热气有如拧成实质,从顾君酌头上升腾而起。

    明知道他在装蒜,但是不挑明,顾君酌就拿他没办法,今天之前,他以为那样那样就是男人的极限了。

    今天才知道还可以这样这样,简直叹为观止。

    “哼。”顾君酌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顾锦城心道不妙。

    果然,下一秒,方盒脱手,目的地,垃圾桶。

    顾锦城早有防备,伸手一捞,正正接住空中的盒子,反手装回衣兜里。

    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顾君酌气笑了,虚虚拍了两下手掌,“反应不错。”

    捞起腿上看呆的南山,放到沙发上,顾锦城站起来穿衣服,一边矜持道:“过奖。”

    “没有在夸你!”

    ***************

    这个时间预防接种中心早就已经下班,顾君酌带着顾锦城直奔24小时营业的私人综合门诊。

    狂犬疫苗一共五针,每两针之间的间隔各不相同,顾君酌拍下疫苗注意事项详情单。

    顾锦城按着胳膊上的伤口跟在他后面,“晚饭吃了吗?”他还惦记着顾君酌问他那句话。

    摇摇头,“没。”

    拿开棉球,针孔不再流血,路过医疗废物回收箱,顺手把垃圾扔进去,顾锦城道,“鲁宴?”

    “不。”顾君酌转过来看他,“路边摊。”

    他现在急需人间烟火气的安慰。

    顾锦城没有顾枫把食物分级的臭毛病,对吃路边摊这件事接受良好,只要顾君酌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接受的太早了。

    看着花花绿绿、已经呈现包浆的马扎,顾锦城拒绝坐在上面。

    “这是什么?”他不可置信道。

    这么个五颜六色的人体细菌多样性融合体,是用来给人坐的?!

    顾君酌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他是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富二代,还是个假的富二代。

    不过他很理解顾锦城,毕竟这东西看上去确实像个生化武器。

    还记得秦羽第一次跟着他到地摊吃饭的时候,大惊小怪得差点连累他一起被老板娘赶出去。

    好在顾锦城对嫌弃的表达很克制,没再重复秦羽当时的窘境。

    顾君酌善解人意地掂过来一个塑料凳子,在凳面上浇上水,用纸巾擦了两遍。

    “坐这个。”顾君酌直起身。

    这个也不想坐。

    但还是坐下了,然后就和油光满面的桌面打了个对眼。

    “喏。”抬头,矿泉水瓶杵在眼前,顾君酌好笑地看着头一次下凡的大少爷,“桌子自己擦,我去点菜。”

    接过水瓶,顾锦城用掉了整整一包纸巾,惹得老板娘频频往这看。

    张了几次口,想说些什么,又被顾锦城明显嫌弃的表情堵了回来。

    最后只小声嘟囔,“有那么脏吗?”

    顾君酌闻言看过去,笑出声来,“老板娘,再给我们一包纸巾吧,算钱就行。”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扔给他一包没拆封的,“要啥钱呐,快去坐着吧,我这桌子自打买回来,就没再这么干净过。”

    顾君酌捏着纸巾回到桌前,“够用吗?”

    扔掉最后一块儿纸,顾锦城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希望菜的味道对得起死去的餐巾纸。”

    那还是很得起的,顾君得买得花样不少,一口一个吃得欢实。

    顾锦城不是很饿,看着他大快朵颐的样子,最后倒也吃得不少。

    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脑子晕得像是糊了一层浆糊,再没空间塞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撑着最后一口气冲完澡,顾君酌趴在床上两个呼吸之间就没了意识。

    顾锦城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只剩下顾君酌规律的呼吸声。

    打开小夜灯,关掉照明灯,顾锦城动作轻巧坐在他旁边。

    从医院回来之后,客卧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两人自然而然地住进了主卧。

    抬起顾君酌的头换一个角度,让他睡得很舒服。

    打了个哈欠,顾锦城也困了,意识消失之前,他想,幸好明天是周六。

    ***************

    手机在床头柜上振动。

    “嗡嗡。”

    床上伸出一只手,“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君酌哥,你还没起?”卫景星明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活力四射得让人一听就觉得外面天光大亮、艳阳高照。

    勉强睁开一条缝。

    9:52。

    顾锦城不在,消息提示栏里有一条未读消息。

    把卫景星的废话当成背景音,顾君酌点开消息。

    是顾锦城:同舟临时有事,中午、晚上不回来吃饭。

    顾君酌点开免提,手机砸在枕头上,重新闭上眼睛。

    他不常熬夜,只有升级红墙那几天,临时修改过生物钟,身体在第二天就发出警报,心跳声快要盖过环境音。

    今天又是熟悉的感觉,眼睛疲惫的睁不开,打了个哈欠。

    卫景星敏锐地捕捉到声音,“…君酌哥,你不会把我放在枕头上吧。”

    “嗯。”顾君酌直接承认,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快…起…床…快…起…床…”卫景星发出念咒一样的声音,企图唤醒顾君酌。

    殊不知,这个声音酷似念经,顾君酌险些仰头又睡过去。

    神经突然一跳,他猛地睁开眼睛,“什么?”

    “起床了,君酌哥,今天你要给我上课的。”

    说到这个就生气,顾君酌没好气地道,“我昨天也是要给你上课的,你在干什么?”

    卫景星嘟囔:“好凶啊,顾老师,好嘛,今天我保证很听话!”

    如果顾君酌在他面前,已经被他捏起的三根手指戳到眼前。

    又打了哈欠,顾君酌坐起身,“等着。”

    “好~”

    带着手机进浴室,顾君酌一边刷牙,一边过滤卫景星的絮絮叨叨。

    吐掉漱口水,顾君酌一边穿衣,一边提要求,“顾老师的下午茶要巴克拉瓦,希望卫同学在我到达之前,已经准备完成。”

    他还惦记着魔术表演上没吃到的甜点。

    卫景星:“遵命!”

    近来顾锦城非常热衷打扮他,床头柜上定时刷新配饰,今天这款是六棱星黑钻。

    顾君酌一手摸索着穿进耳朵里,拿起外套出门。

    黑色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55章 学习 “你确定这是hsk的真……

    “你确定这是hsk的真题。”

    “确定啊, 从官网上下的。”

    顾君酌震惊了。

    题干:(冬天:能穿多少穿多少。夏天:能穿多少穿多少。)

    问: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跟闹着玩一样,究竟是想考察汉语能力, 还是脑筋急转弯?

    卫景星在旁边催他:“这才第三道题欸,君酌哥。”

    已经想撂挑子了。

    “这个…”顾君酌咋舌,说了‘这个’之后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嗯?”卫景星趴在桌子上,歪头看他,做洗耳恭听状。

    他们现在在卫景星的房间,卫景星住在自己姨妈家。

    江明企看到他,还有点意外,“君酌?”

    彼时卫景星正拉着他往楼上跑。

    听到声音, 顾君酌吃惊地回头, “学长?”

    卫景星已经跑到了楼梯拐角, 他一停, 也跟着停下来,从低下头从楼梯缝隙探出头,“cousin?”

    顾君酌吃惊之余, 直接说漏了嘴,“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

    江明企笑了一声,“我回来的不是时候,这就走。”他扬了一下手上的文件夹,就是为了这个才临时回来的。

    顾君酌有点尴尬,“不,学长, 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景星冲江明企摆手, “快走吧,快走。”

    江明企扬手挥了一下转身走了。

    顾君酌回头咬牙设置地道,“学长在家你不告诉我?”

    “我也刚知道他在家, 你没看到吗,他忘拿东西才突然回来的。”卫景星拍拍他的肩膀,“他是你的学长,你为什要介意?”

    顾君酌要被气死了,拍掉他的手冲上楼梯,赶在他前面,“这是介不介意的事吗,早知道学长在,我应该先去跟他打招呼,而不是刚到你俩就上楼!”

    上楼上到一半,他一个急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景星,“你确定你姨妈也不在吗?”

    江明企也就算了,毕竟是亲学长,如果江明企的妈妈在家,而他直接无视的话,那可是相当没有礼貌。

    有笑声从楼上传来。

    两个女佣站在二、三楼间的角落里,一人拿着一个清洁工具,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看见顾君酌看他们,一个害羞地捂住脸,另一个胆子大些,道:“夫人不在的。”

    顾君酌也想捂脸了,穿过她们向三楼跑去,卫景星在二楼喊他,“君酌哥,你去哪?已经到了。”

    顾君酌又面无表情地跑回来,重新路过已经抱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佣。

    路过扶着房门的卫景星,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折腾好半天,终于坐到书桌前,还没等顾君酌松口气,就看着题目傻了眼。

    ***************

    女佣你推我,我推你,终于选定最终人选。

    中奖者扶正衣领,端起盘子,昂首挺胸地去了。

    好看的客人和侄少爷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上午,她们姐妹团已经就客人的身份猜了无数个版本。

    为了验证猜想,也因为终于有了敲门的理由,争了一番之后,她获得了上门的机会。

    叩叩叩。

    “进。”

    卫景星拍着顾君酌的肩膀安慰,“没事的,君酌哥,没事的。”

    女佣惊讶地看着进门前还神采飞扬的客人,现在趴在桌子上埋着头,绝望的气息犹如实质。

    “呃…我来送水果,,厨房那边说十分钟后午餐就好了。”飞快地把手上的水果盘放下,溜了出去。

    卫景星抬手看看时间,“先吃点水果,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

    顾君酌抬起头,眼神凌冽,“不,做不完这张卷,你休想吃午饭。”

    举着水果块儿的手僵了一下,“君酌哥,不用这么着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抓过卫景星手上的水果签,一口吞下水果,顾君酌得出结论,“就是因为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才会现在都没考下来。”

    展开揉皱的试卷,拍到卫景星面前,讲出东亚家长的魔咒,“做完才能吃饭!”

    卫景星不可思议地抬头:“君酌哥,没考过hsk五级,你真的觉得是我的问题吗?”拈起试卷上下晃动。

    顾君酌把试卷重新拍到桌子上,发出第二句东亚家长名言,“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谁的问题,为什么别人就能考过?!”

    可惜听的对象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国佬,并不吃这套pua理论,“可是更多的是没通过的人啊,君酌哥,你也没通过呢。”

    他指指面前这张饱受摧残的真题卷,顾君酌一气之下把他们揉成一团,展开之后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顾君酌试图给他讲道理,“不是我要用这个证书,我就算是个结巴也不影响成为华南大学的学生,你要是考不下来可就没有学上了。”

    “嗯,确实,可是老师已经死在沙滩上了,学生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了吧。”卫景星意有所指。

    顾君酌狠狠锤了一下桌子,磨着后槽牙,“我究竟为什么想不开给你当家教。”

    他现在已经充分理解当代教师的心酸。

    一把抓住卫景星的衣领,“你,明天就把老师请回来。”

    卫景星乖巧点头,“好的。”

    他已经发现试图用师生关系拉近两人的距离,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顾君酌有几次想动手揍他。

    看来东亚的师生关系也很水深火热啊。

    卫景星试探性地往外抽卷子,“那,现在去吃饭?”

    顾君酌抬手压住,冷血无情地道,“不,在明天到来之前,我仍然担任你的老师,完成它,再去吃饭。”他拍拍卫景星的头,“我会陪你的。”

    …

    卫景星拿笔的姿势有点绝望…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厨房已经热了两次,才等到他们姗姗来迟。

    卫景星一边揉手腕,一边嘟囔,“君酌哥,味道都变了,你都吃不到我们家最好吃的菜了。”

    顾君酌端着水果盘跟在后面,一口一个,“没关系,我吃水果就够了。”

    “啧。”拉开椅子,示意顾君酌坐这里,卫景星走到对面坐下,“请不要辜负厨师的心意。”

    女佣端了两碗汤,顾君酌尝了一口,汤底是苦的,一口下去眉头皱起,“这是什么?”

    女佣轻声细语地道,“药膳。”

    …好习惯,吃饭先喝药。

    苦了吧唧的汤正好提醒了他,“巴克拉瓦呢?”苦味正好搭甜食。

    “现在?”那种甜的要死的东西只能当下午茶,没法当正餐吧。

    顾君酌点头,“对,现在。”他眯了下眼睛,“你不会忘了准备吧。”

    忘肯定是不会忘的,卫景星示意女佣去取。

    流着糖浆的甜点端上餐桌,卫景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牙疼。

    糖浆在牙齿的挤压下从两边溢出来,糖油混合物的香气冲上鼻尖。

    看着顾君酌面不改色地吃完一块儿,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卫景星想给他鼓鼓掌,“这一块儿要在健身房泡多久才能消化掉…”

    摘下手套,顾君酌端起准备好的清茶喝了一口,舒服地眯起眼睛,“拳击赛之前我都会来上这么一块,这种东西光靠健身房可不行。”

    听出来话里的意思,卫景星眼睛一亮,“有拳赛?”

    是的,今天晚上有场拳击赛。顾锦城还不知道,正发愁怎么说服他同意,人就已经被公事拉到公司。

    “可是,你的伤…”卫景星有点犹豫。

    “早就没事了。晚上七点,想去吗?”

    “去!”

    吃过饭,卫景星死活不愿意再做题,顾君酌也怕了,闻言没再坚持。

    “既然不做题,我就不多留了。”上场之前,他需要充足的睡眠,卫景星这边不需要他,他就打算回家里补眠了。

    卫景星一把薅住他,“现在回去,至少一个小时之后才能躺在床上,不要回去了,在我床上睡吧。”

    “再说了,厨房有拳击赛前的饮食指南,我给他们的,他们知道怎么做。我保证,等你起床之后,就有健康丰富的赛前餐等着!”

    顾君酌被说动了,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

    卫景星兴高采烈地拉着他重新回了房间。

    顾君酌有点洁癖,不洗澡不上床,卫景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递给他,“新的,我还没穿过。”

    等顾君酌从浴室出来,卫景星已经半躺在床上玩手机,屋内灯光已经调成了护眼模式。

    看见他出来,顾君酌举起一瓶东西,“君酌哥,身体乳。”

    顾君酌把吹风机扔过去,卫景星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我自己擦,你帮我吹头发。”

    卫景星不高兴地抿嘴,“好吧,那背上呢,你总该需要我了吧。”

    搓了一把他的头发,顾君酌坐到床边,“背上不擦,小p孩,少想一些有的没的,放映室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盖住了其他的声音,卫景星嘟囔了一句,顾君酌没有听清,反正肯定在说他不是小孩什么的,不听也无所谓。

    顾锦城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喜欢用柔风,一边一边摩挲头发,一边按摩他的头皮,那是个非常令人享受的过程。

    卫景星则会开到最大档,高高地从上到下笼罩所有的头发,热风从脸颊上划过,顾君酌闭上眼睛,卫景星拨棱头发的手法很粗暴,圆润的指甲在头皮上划过。

    不疼,反而很止痒。

    很舒服。

    头发还没吹干,顾君酌已经快要睡过去。

    又吹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潮湿的地方了,卫景星关掉吹风机,没有支撑,顾君酌身体一软。

    卫景星慌忙接住他,把他平放到床上。

    身体乳当然是没有办法擦了,卫景星恨恨地戳他的耳垂,“你怎么可以擅自取消我的福利?”

    回答他的只有顾君酌绵长的呼吸声。

    拨动他的黑色耳钉,卫景星小声道:“我也有款黑色的,今天戴那个吧。”

    第56章 不解 兴奋的人群拥挤在擂台边……

    兴奋的人群拥挤在擂台边上, 服务员拿着喇叭大喊。

    “下注,下注!”

    “血狼赔率1:10, 阿九赔率1:2。”

    “下注请快,出场截止!”

    一片闹哄哄中,卫景星低头从疯狂的人群中钻出来。

    他手上拿着一张价值十万元的手写体单据,上面写着所有赌注全部押在阿九身上。

    阿九是顾君酌在拳场的代号,这种灰色地带没人会用真名,更何况老板还设立了地下赌场。

    卫景星对此接受良好,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是拳场的常客,和国外的地下城比起来, 这里就是小儿科。

    参赛选手还在后台准备, 卫景星本来也想跟着去, 被顾君酌拦住。

    “这里没有单人休息室, 里面都是拳击手,你留在外面玩吧。”

    场地没什么好玩的,一亩寸方的地方, 连座位都少的可怜。观众在擂台边围成一圈,手上拿着功能性饮料,神情却像是磕嗨了一样,脸上激动得发红。

    百无聊赖之下,卫景星首先发现了推着小车的服务员。没等大喇叭喊起来,他就径直走过去,“阿九, 十万。”

    “好嘞!”干脆原地支起摊位。

    有人看见这边的情况, 举着手里的钱朝他们挤过来。

    服务员熟练地写好一张手写单据递给卫景星。

    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卫景星拿着写好的单据挤出包围圈。

    在他后面的男人跟着挤出来,手上也拿着一张单据, “哎,哥们,你押的谁?”

    卫景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凭据。

    那人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嚯,一次十万,有钱呐!”

    “你押得谁?”卫景星凭据看向旁边那人。

    “当然是阿九了。”他理直气壮地道,一伸胳膊想要搭上卫景星的肩膀,“出道出来没输过一次,谁不押我们九哥谁沙币。”

    卫景星侧身躲过。

    搭话的哥们一脸络腮胡,长相沧桑的好像已经快要40岁。却管刚刚20出头的阿九叫哥,足以可见他在拳场的威望。

    “是吗?”卫景星笑了一声,“我也押的阿九”说完伸出手来,“英雄所见略同,提前庆祝咱俩发财。”

    那人喜气洋洋地道,“那是,小子,谢谢九哥吧,从他出道到现在,就没输过。”

    铃铛突然响起来,盖过了全场嘈杂的声音,观众更加兴奋起来,有些甚至像猴一样迫切地上窜下跳。

    “九哥,九哥。”

    有人在一片混乱中大喊顾君酌的名字,卫景星也扯着喉咙喊,“九哥!”

    顾君酌在一片呼喊声中登上擂台,上半身□□,看上去已经做足了赛前运动,整个人透出一层明亮的光泽,卫景星星知道那是运动时出的汗。

    顾君酌站在擂台上,嘴里已经咬好了牙胶,正在给自己缠拳击绷带,整个人看上去性感又危险。

    接着,顾君酌今天的对手血狼也出场了,擂台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与前面顾君酌的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

    还没等他发火,就发现今天看台面多了好些女性。拳击是一项不怎么受女性喜欢的运动,他们这些拳击手已经习惯了,观众全是大老爷们儿。

    突然今天来了至少1/3的女性观众,把他给尬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血狼是老板从隔壁市挖来的王牌选手,他还没有见过顾君酌,也没有听说过阿九的名号,并不知道他今天的对手到底是什么实力。

    今天是半年一次的擂台争霸赛,规则很简单,车轮战。

    挑战者输了,挑战者下台;挑战者赢了,更换守擂者,直到角逐出最后站在擂台上的那个人。

    这种规则并不公平,谁在前谁吃亏,但老板不管这些,他只想要生意兴隆;观众更不管这些,场面精彩好看、能让他们热血沸腾就足够了。

    老板安排的上场顺序很有意思,第一个守擂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毫无疑问被攻擂的选手打败,成为第二个守擂者,看上去他还颇有名气,这是卫景星从周围观众的嘴里听到的。

    接连两个攻略者都失败了,观众的情绪却更加高涨,因为接下来的选手就是顾君酌。

    听到阿九的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连卫景星都感觉精神一震,不禁有点佩服老板对观众心理的把握,要不说人家能赚钱呢。

    双方实力悬殊太大,顾君酌上场没多长时间就一拳ko了对方。

    观众的欢呼声,甚至盖过了裁判数秒的声音,当裁判举起顾君酌的右手,欢呼声掀翻了天花板。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

    血狼对阿九。

    为了比赛的观赏性,也为了更好的吊起观众的期待,老板直接找了一个借口,让顾君酌回后台休息。

    车轮战中途还能离场休息,可见规则的粗糙,一切都是为了金钱服务。

    期待被打断,观众怒火中烧情绪更加激愤,记录下注的服务员趁机拿出大喇叭招呼众人,观众将不满转化为消费金钱的冲动。

    又是一大笔赌资入账,参赛双方终于登上擂台。

    卫景星随着人群大喊,“阿九,阿九!”

    顾君酌隔空冲他扬了一下拳套,喧嚣中卫景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血狼不愧王牌选手的名号,虽然上一场比赛没有用全力,但到底是消耗了顾君酌的体力。刚刚休息的五分钟,远远不够补充回来。

    这也是双方赔率差别惊人的情况下,下注人群仍然五五开的原因。

    有人认为阿九怎么可能会输,不押他是沙币;还有一批觉得顾君酌在对上血狼之前,就已经先消耗了体力,而且血狼赔率这么高,万一赌赢了,那就发财了!

    躲过又一记生猛的拳风,顾君酌一记下勾拳砸在血狼下巴上。

    血狼被这一下打的够呛,踉跄着后退,顾君酌乘胜追击又是一记左勾拳,却被血狼挡了下来,像他们这种级别的拳手,格挡已经成了本能。

    又是三五个回合,观众内心被场上的局面吊的七上八下,大脑充血,好像在擂台上激烈对抗的不是选手,而是自己。

    每个人都青筋凸起,面色涨红,大汗淋漓!

    卫景星双手围在嘴边冲着擂台大喊,不断地给顾君酌加油打气。不同的是他才不在乎十万块钱的赌资,他只想要顾君酌赢。

    阿九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又一个回合中瞅准了血狼的防守间隙,快准狠一记勾拳砸在对方头上,终结比赛!

    咒骂和欢呼声同时激烈响起,卫景星一跃而起扑到擂台弹力绳旁边,眼睛亮亮的,看着擂台上的顾君酌。

    裁判正在指挥医护人员将血狼抬下去,顾君酌走到卫景星的身边,吐下牙胶锤了他的额头一下。

    “哎呦。”卫景星捂着额头喊了一声。

    打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倒到身上,清凉的水流自上而下流过燥热的身体,顾君酌甩甩头,摘下拳套摸了把脸。

    撸起头发,顾君酌笑得肆意:“怎么样?”

    “爽!”

    笑着起身走向退场的方向,顺便指了指让卫景星在休息室等他。

    肾上腺素褪去之后,卫景星才发觉身上已经汗湿透了。

    一阵风吹来,额头凉凉的,粘腻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

    问过工作人员之后,卫景星转身去了洗手间。洗过脸之后身上舒服不少,观众已经去了上面的酒吧接着嗨,洗手间只有卫景星一个人。

    既然来了,那就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卫景星走进一间格子间,刚冲完水准备离开,就听见外面进来一个人,边走边打电话。

    “姐,给你拍这个视频已经冒了我很大的风险了,拳场的老板已经禁止我进入。”

    “是是是,我懂我懂。您就是单纯的喜欢九哥,想跟他私下里聊一聊。”

    九哥?顾君酌。

    卫景星推门的手顿住。

    那人还在接着说,“您是不知道,上回帮您当说客,挨了好一顿打。”

    “不不不,我没有埋怨您的意思,您还给了我不少医药费呢。”

    “唉,主要是上次不光得罪了老板,还得罪了一个有权有势力的客人,他跟您一样对九哥有想法。”

    “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就听老板喊他顾总。”

    卫景星抬头,顾锦城?

    通过门缝可以看到,打电话的人一头黄毛,现在还在絮叨那个顾总对他下手有多狠,骨折的那条腿,现在还在疼。

    …

    顾君酌打了个响指,卫景星猛然回神,“什么?”

    “我才要问你什么情况呢,怎么去一趟休息室回来,人傻了?”顾君酌坐在副驾驶上,侧身过来,“还好吗,我来开?”

    “不用。”卫景星提高车速,“你歇着吧。”

    确定他没问题了,顾君酌躺回副驾驶。

    “君酌哥。”卫景星喊了他一声,又没有没下文了。

    “说。”顾君酌等了半天有点不耐烦,“别吞吞吐吐。”

    “顾总知道你打拳的地方吗?”

    顾锦城?

    放下手机,顾君酌有些奇怪他问起这个,“不知道,我没带他来过。”

    汽车丝滑地转过一个拐角,“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顾君酌愣了一下,“上次?”他抬头回想,是他刚被从顾家赶出来的时候,满心怨气没处发泄。

    从那之后,各种事情就纷至沓来,一直没有找到空闲的时间。

    以至于老板接到他的电话,还惊了一下,“阿九,我以为你金盆洗手了呢!”

    这词用的,好像他之前下海了一样。

    “刚离开家。”卫景星轻声道,“那个时候,你和顾总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亲密吧。”

    说是不亲密都算是措辞委婉,那个时候顾家两兄弟间可以说是相当冷漠。

    “嗯?”顾君酌看向他,点点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怎么了?”

    “不,没什么。”卫景星摇摇头,“君酌哥,下次出来玩,开你的车吧。”

    顾君酌侧头,开谁的车还有讲究?卫景星也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

    点点头,“行啊。”

    “对了,”卫景星状似无意地提起来,“这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你朋友,就是叫秦羽的那个。”

    顾君酌一愣,转手机的手顿在当场。

    秦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了,上次他想直接去秦家老宅,被顾锦城拦下了。

    他说他会去打听秦羽的动向,可到了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已经…”顾君酌皱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我了。”

    车猛然停下,顾君酌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拽回来,他这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卫景星冲他扯出一个微笑,“君酌哥,朋友可不能全靠单线联系,我们明天去他家里找他吧。”

    第57章 意外收获 “找秦羽?”顾君酌……

    “找秦羽?”顾君酌搭着车门, 看向车里坐着的卫景星,“你跟他很熟?”

    “你跟他熟, 我跟你熟,不就是跟他熟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情关系还能套用a=b,b=c,所以a=c公式?

    不过秦羽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他确实有上门拜访的想法。

    “行吧,明天上午来接我,”想到卫景星说下次开他的车,又临时改口, “我去接你。”

    “好!”

    “好什么?”

    顾君酌转身, 顾锦城手臂上搭着外套, 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已经解开, 头发也稍显凌乱。

    刚刚那一声正是他询问的。

    “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跑了场马拉松。

    “车抛锚了。”顾锦城捋了一下汗湿的头发。

    “这么热的天,怎么不打车?”衬衫都湿透了,暗色的水渍贴在皮肤上, 看着就难受。

    “就在拐角那抛锚的,有等车的时间,早就到家了。”

    顾君酌还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

    卫景星从驾驶座上探出半个身子,“君酌哥,这个给你。”

    一个还散发着凉气的盒子塞到他手上,“什么?”

    卫景星:“甜点, 你睡觉的时候我让厨师做好放在冰箱里了。”他指了指后座, 上面有个黑色的车载冰箱。

    顾君酌挑了下眉,“谢了。”退后一步,关上车门, 目送卫景星的车离开。

    转身走到顾锦城身边,“回家吧。”

    顾锦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耳钉,顾君酌甩甩头,“怎么了?不是你选的款吗?”

    “对,我选的,看看不行?”

    顾君酌往他身边走近几步,顾锦城还没从走路的燥热中缓过来,身上散发着热气。

    还有属于顾锦城的味道。

    “喝酒了?”香槟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

    顾锦城抬起胳膊嗅了一下,“一点,闻到了?”

    “是啊,闻到了,柑橘口味的。”

    两人走进电梯,顾君酌蹭到他的背上,“出这么多汗,会着凉的,回家给你煮姜汤。”

    电梯门打开,顾君酌推着顾锦城往前走,“你快去洗澡,洗完就有姜汤喝了。”

    把人推进浴室,顾君酌已经扎好围裙,才发现家里的生姜已经发霉了。

    “哥。”顾君酌隔着浴室门喊,“没有姜了,我去超市一趟。”

    顾锦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记得厨房还有。”

    “坏了。”顾君酌穿好衣服下楼去超市。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拿完生姜,又转去水果区。

    煮点姜梨水好了,免得明天起来嗓子痛,煮梨汤用什么梨比较好来着?

    顾君酌站在水果区的货架旁边,拿出手机搜索。

    “顾助理?”

    顾君酌下意识回头,“小李?”

    看见他,顾君酌才恍然发觉万涛的事已经过去好久了,万氏父子这两个根深蒂固的毒瘤已经从同舟滚蛋了。

    看见他,顾君酌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好久不见。”

    小李看见他很兴奋,“好久不见。顾助理,来买菜啊。”

    “对,你住这附近?”

    “不是,”小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女朋友住这附近。”

    “是嘛?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我正要去她家,先来超市买水果。”

    顾君酌点点头,从货架上拿起一盒雪花梨放到购物车里,“你慢慢挑,不耽误你去女朋友家了。”

    告别小李,顾君酌转到零食区拿了几样东西,结账之后掂着明显超出预期的东西走出超市。

    刚走出超市大门,小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顾,顾助理。”

    “嗯?”顾君酌侧身,以为他想起来什么紧急的事,却被一个果篮杵到脸上。

    “顾助理,谢谢你。”小李明显不适应这种人情往来,明明是送东西的,一张脸却憋得通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升职了。”

    顾君酌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恭喜,那应该是我送你升职礼物,怎么反而是你送我东西?”

    “不,不是的。”小李道,“我知道的,如果不是万主管被赶走了,我根本没有升职的可能。我们部门的其他人也都很高兴。”

    顾君酌想起来软件开发部门还有两个万涛的抢手,他的笑容淡下来,试探性地问,“发生这种事,没有人离职?”

    小李疯狂摇头,“大魔头都走了,工作开心得不得了,怎么会有人离职。”

    顾君酌轻轻皱了下眉,为了避嫌,万涛的事顾锦城全程没有让他参与,他还以为两个抢手早就被从同舟踢出去了。

    “不过,”小李又道,“有两个同事转去下面子公司了。”

    眉头舒展开来,看来顾锦城已经把人收编了,也是,能被万成一看中的人,能力一定不错,直接开除实在太可惜了。

    顾君酌能想象得到,顾锦城摊牌的时候,那两人会有多么的慌乱和绝望。

    在这种情况下恩威并施,不仅不追究还让他们去更能施展身手的子公司,又有恩情,又有把柄,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两个完美的助手和插进子公司的钉子。

    相信在他们为了表忠心,很乐意拿万氏父子的脏事当垫脚石。

    一举多得。

    想到刚才自己简单粗暴的开除,顾君酌捏捏眉心,他还有得学。

    小李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顾君酌回过神来,听到他说出万涛的名字。

    顾君酌打断他,“你最近见过他?”

    小李卡了一下,“呃,也不是最近见的,一个星期前见到的,他好像遇见了什么好事,整个人都很兴奋。”

    “是嘛?”顾君酌有点意外,什么级别的好事能让万涛在万成一被起诉,自己丢工作的情况下还能兴奋起来?

    “知道是什么事吗?”只是随口一问,他不觉得小李能知道万涛的事,没想到小李沉吟了一下,还真给出了答案。

    “好像是,遇见了一个人…”小李回想。

    “什么人?”谁能让那时的万氏父子起死回生,顾君酌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s市商场上的人,没想到有谁跟万成一或万涛有那么深的交情。

    “那个人姓周,”小李努力回想当时万涛对着电话说的内容。

    “我确定他就是你儿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哪有儿子住豪宅,亲爹住地下室的道理?”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我就看不惯这种不孝顺亲爹的白眼狼王八蛋。”

    “你等我消息,等我查出来他的动向,我就通知你,周文斌,日后发财了,可别忘了我啊哈哈哈哈。”

    回想结束,小李一锤掌心,“对,周文斌,他管那个人叫周文斌。”

    手中的袋子骤然脱落,不想提起的名字骤然出现,顾君酌厉声道:“你说谁?!”

    ***************

    顾锦城擦着头发坐到沙发上,捞起手机看时间,“怎么还没回来?”

    打开通讯录,点击通话,忙音过后,熟悉的铃声在门外响起。?

    顾锦城挂掉电话,走过去拉开房门,顾君酌倚在门前的瓷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顾君酌顺从地把东西递给他,“没什么,碰到同事了,聊了两句。”

    等他进来,顾锦城关上门,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同事,谁?”

    顾君酌戴上围裙,“开发部的小李,还记得吗?”

    “有印象。”顾锦城打开果篮倒出一些水果清洗,“他怎么了?”

    “他说自己升职了,喏。”顾君酌抬抬下巴,示意被顾锦城拆开的果篮,“谢礼。”

    “我以为你买的呢,收贿赂啊,小顾总。”顾锦城捞起一个喜好的草莓,递到顾君酌嘴边,“尝尝贿赂品好吃吗。”

    顾君酌张口咬住,含糊不清地道,“他有能力,就是人情世故上差点,不过好在软件开发部更看重技术,如果没有万涛,他早该升了。”

    顾锦城不以为然,将喜好的草莓放到果盘里,“职场当中,任何时候都是能力大于人情,但不意味着能力能够完全弥补人情的空缺。如果他还不学着改变,早晚会再养出一个万涛。”

    “养出?”顾君酌回身,“怎么说?”

    顾锦城发现还有一盒单独的雪花梨,掏出来接着洗,“能力是财富,人情是荆棘。空有财富没有荆棘,勇者也会变成恶龙。”

    顾君酌点点头,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就像在老虎面前翻着肚皮的鳄鱼,对吗?”

    顾锦城拿起洗好的雪花梨咬了一口,“正确。”

    永远不要祈祷掠食者的心软,从一开始就要把刺对外亮出来。

    顾君酌盯着他,顾锦城啃梨的动作停下来,“怎么了?”

    “这个,”他指指顾锦城手上的梨,“我要用来煲姜汤。”

    咽下嘴里的梨块儿,顾锦城扬起另一个雪花梨,“幸好你买了两个。”

    假装绷紧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下来,顾君酌被他逗笑了,“行吧,两个大男人喝一个梨子熬的汤,明天嗓子疼不要怪我。”

    顾锦城从后面抱着他,下巴搁在肩头上蹭蹭,“有buff,不会疼。”

    顾君酌才不会傻到问他是什么buff。

    顾锦城看没有勾到他,开始骚扰他的耳钉,惹得顾君酌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顾锦城趴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顾君酌看着咕嘟咕嘟的量梨汤,脑海中翻起思绪。

    他不打算让顾锦城知道万涛和周文斌的事,万成一的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同舟的律师团现在还没回来,就知道扳倒万成一还有的仗要打。

    万涛只能算个阴沟里的老鼠,用的也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没必要再耗费顾锦城的心神。

    汤好了,顾君酌关掉灶火,盛好两碗姜梨汤,轻轻拍打顾锦城的手,“哥,走了。”

    顾锦城把他抱得更紧了,嘟囔了一声,“…好。”

    第58章 交谈 “嗡嗡嗡……” ……

    “嗡嗡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 大有威胁主人再不接就跳下去摔死自己的意味。

    在手机把自己送到深渊之前,一只手伸过来, 接通了催命似的电话。

    “君酌哥,第三遍,第三遍你才接!”卫景星激动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来。

    顾君酌不为所动,“怎么打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被卫景星占得满满当当。

    “怎么了,不能打吗?”卫景星有些犹豫地远离了镜头,“我刚刚学会打视频电话,第一个就拨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次?顾君酌轻咳一声, 认真道, “是有点问题, 你在手机里像个鱼头。”

    “鱼头?”卫景星震惊了, 想象不出来人怎么会像鱼头,“你等等。”

    他慌忙挂断电话,过了一会儿, 手机重新震动起来。

    顾君酌伸手接通。

    “现在呢?”卫景星再次出现。

    “嗯。”顾君酌沉吟,“现在像个独角兽。”

    “…君酌哥,你在逗我。”

    “怎么会!”顾君酌一本正经,“不要冤枉我,我给你截个图。”

    没等卫景星反应过来,三指直接下滑截屏。

    飞速加上特效发过去,“你看。”

    “…怎么看?”wx小白卫景星还没弄清楚通讯使用规则, 找不到视频退出的按钮。

    顾君酌忍笑教他怎么既能保持通话, 又能退出视频界面查看消息框。

    一番辛苦操作之后,卫景星终于看到了自己变成独角兽的样子。

    ……

    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卫景星崩溃后撤, 大喊一声。

    顾君酌笑得仰倒过去,“怎么样,没骗你吧。”

    卫景星咬牙,“好玩吗?”

    点头,“挺好玩的,”顿了顿,道,“你刚才生气的样子我也截图了,比较适合p河豚。”

    “不允许!”

    “为什么,你不想看看卫景星河豚,卫景星猫咪,卫景星鹦鹉长什么样吗?”

    卫景星眯眼,学着顾君酌刚才手势也截了一张图,“如果你想看顾君酌河豚,顾君酌猫咪,顾君酌鹦鹉的话,我就没意见。”

    “唔。”顾君酌沉吟一下,决定终止这项互相伤害的活动。

    他把手机揣到衣兜里,卫景星那边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漆黑,只能通过声音猜测顾君酌在干什么。

    “猫?”卫景星听到一声猫叫,接着就是“哗啦啦”的声音,顾君酌在往碗里倒东西。

    猫叫声由远及近,最后就像是贴着手机在叫。

    屏幕重新变得明亮,顾君酌把他从衣兜里拿出来,“是啊,小猫,它叫南山。”

    摄像头反转,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出现在镜头里。

    “好小。”卫景星惊叹。

    “不到两个月呢。”

    “为什么叫南山啊?”卫景星问。

    “希望它活的能够长一些。”

    卫景星似懂非懂,屏幕里南山整个脑袋都扎进饭盆里,狰狞地张大嘴巴,像个推土机一样“哼哧哼哧”地啃猫粮山。

    “好,能吃。”

    顾君酌语气相当欣慰,“是啊,多能吃。”

    “…我没有在夸。”总觉得按照小猫现在这种吃法,体型横向发展,指日可待。

    “行了。”镜头画面逐渐远离,顾君酌站起来,“我现在出门,在家等我。”

    “好啊。”卫景星精神一震,不想挂电话,开始扯别的话题,“昨天的甜点怎么样,要不要再准备一点?”

    “提醒我了。”顾君酌一顿,止住前往卧室的脚步,转而向冰箱走去,“昨天你给我的还没吃呢。”

    顾锦城勒令他放下甜点,坚决不允许他睡前吃那么甜的东西。

    他连包装都还没拆开。

    卫景星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熟悉的袋子,“君酌哥,你该不会是现在要吃吧。”

    “是啊,昨天没吃到。”

    “不!”卫景星突然大喊一声。

    吓了他一跳,“干嘛?!”

    “你快来接我!”手机远离镜头,显示出来卫景星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全身。

    镜头突然又拉近,卫景星对着镜头控诉,“看见没有,两个小时前我就已经准备好了,你还在家里,现在你还要吃东西,不行!你必须现在来接我!”

    顾君酌掏掏耳朵,“有没有那么夸张,两个小时前还不到七点,你五点多起床收拾自己吗?”

    “啊~”卫景星恨不得躺在地板上撒泼打滚,“你快来,你现在就出发,我让厨房现在做甜点,保证比昨天的好吃一百倍,你来我这里吃新鲜的嘛~”

    顾君酌被他磨得没办法,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冰箱里,“知道了,知道了,别嚎了,我现在就换衣服。”

    “不要挂电话。”卫景星坚决不允许再他拖延,一定要看着他出门。

    顾君酌只得带着手机进卧室,衣服仍然是顾锦城准备好的,他似乎在打扮弟弟这件事上获得了莫大的成就感,每天一套不重样并乐此不疲。

    穿好衣服,拿起床头柜上的耳钉,今天是掐丝珐琅绿宝石。

    略微上挑的彩色珐琅像是一片展开的翅膀,贴合在顾君酌的耳垂上。

    “绿色的。”卫景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什么?”顾君酌边扣扣子边转身,“可以了吧,小祖宗,我要出门了,挂了。”

    “带着我上车,我要确保你中途…”

    顾君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

    远远地,卫景星一身低气压站在草坪上,顾君酌把车停在别墅环岛。

    顾君酌从后备箱拿出一样东西。?

    卫景星顾不上生气,走到他旁边,“什么东西啊,给我的?”

    “想得美。”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把人点得后仰,“学长今天在家吧,还有学长的妈妈,给他们带的。”

    卫景星大跨步跟在他身后,“我约的你,你不给我带礼物,给别人带礼物?”

    “别人?你的表哥和姨妈是别人?”

    卫景星噎住。

    江明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君酌。”

    “学长。”来之前,顾君酌已经联系了江明企,对家里的人员预先有了准备。

    肩膀被江明企揽着走进屋里,转过中式玄关墙,正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舒适的贵妇人,看见顾君酌,笑着点点头,示意旁边站着的上茶招待客人。

    顾君酌举起手中的东西,“达曼酒庄去年产的红酒,听说夫人去年在忙着跨国项目,没能赶得上达曼一年一度品酒会,正好去年离开的时候,带了一瓶回来,请夫人尝尝,千万不要嫌弃。”

    达曼酒庄是江夫人舅舅的产业,顾锦城知道他要去江明企家里,特意找到去年产的红酒让他带来。

    佣人走上前来,接过顾君酌手里的东西。

    江夫人的笑容真心不少,“每年的达曼酒会我从没错过,只有去年被琐事绊住了脚,幸好你来了,没让我空出一年的遗憾。”

    卫景星挤开江明企坐在挨着顾君酌云,江明企无奈坐到江夫人身边。

    “景星这么喜欢你,真是难得,我本来还担心他来到国内没有朋友。”

    顾君酌判断不出来这句话是好是坏,江明企一心扑在学业上,对商圈里的事不感兴趣,因此之前连他是顾家私生子的事都不知道。

    但江夫人深耕s市商圈,对他的事肯定了如指掌,必然知道他已经被顾枫放弃,说不定之后还会被顾枫打压,理性来看,他不觉得江夫人会高兴看到卫景星和他走得这么近。

    顾君酌斟酌一下,“许先生的赛马会结识的,景星的马术很惊艳。”

    “是,我的马术很惊艳,惊艳的马术输给你了。”卫景星在旁边插嘴。

    顾君酌一窒,睁大眼睛转头看他,哥哥,你说话不看场合的吗?

    江太太弯腰笑起来,没了公式化的微笑,整个人生动不少,也亲切不少,“好吧,要留下来吃饭吗?”

    “呃…”顾君酌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时间是吃早饭还是吃午饭?

    而且主人不主动留,难道要让客人点头吗?

    卫景星抱住顾君酌,“姨妈,我早就说了,今天一天都不在家吃,午饭不吃,晚饭也不吃,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不知道是主人在非饭点问要不要吃饭奇怪,还是主人替他拒绝留饭更奇怪。

    江明企揽住江夫人,冲卫景星招手,“要走快走,别在这里讨嫌。”

    “切。”卫景星一把拉起顾君酌,“君酌哥,我们快走,等一下,甜点好了没?”这一句是对站在旁边的女佣说的。

    女佣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卫景星等不及也跟着进了厨房。

    “小顾。”江夫人喊了一声。

    顾君酌转过头,“夫人。”

    江夫人“你喜欢吃甜食?”

    点头,不怎么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是,噬甜。”

    “唉。”江夫人叹了口气,“小时候苦,才会喜欢吃甜。”她起身从置物墙上取下一个盒子,“这是景星的妈妈做的,每年都送,我却不喜欢吃。正好,今天可以借花献佛。”

    她把盒子递过来,顾君酌一愣。

    盒子又往前杵了杵,大有你不接我就一直举着的意思。

    顾君酌迟疑地接过,“那就,谢谢江夫人了。”

    “不用谢我,我姐姐知道景星交了这么一个合拍的朋友,只会送你更多。”她拍拍顾君酌的手臂,“你们还年轻,感情不会参杂别的东西,只要你们相处得简单,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不会想得复杂。”

    端着礼盒,顾君酌勾唇笑了一下,抬起头,“知道了,江夫人。”

    又拍拍他的手臂,江夫人看向他的身后,卫景星小跑着过来,“在家里不要跑,摔倒了怎么办。”

    “知道了。”仍旧是跑,一把揽住顾君酌的脖子,“走了,君酌哥。”

    上了车,他好像才发现顾君酌手上的东西,“欸,我妈妈让我带给姨妈的点心。”

    顾君酌把礼盒放在后座,“现在是我的了。”

    卫景星小小声地道,“不好吃。”

    顾君酌笑了一声,“那就供起来。”

    两人一起笑起来。

    江夫人知道他和顾家的关系,并不打算阻止他和卫景星相处,但也警告他别想利用卫景星解决顾家的恩怨。

    卫景星那么聪明,看到礼盒的气候就已经猜出来了,江夫人面前装作没看到,只有他们两个才点破。

    我不介意你利用。

    我不会利用。

    说得已经够明白,掀开卫景星手上的东西,不愧是厨房刚刚做出来的,还冒着热气,拿起一个塞进嘴里,顾君酌发动汽车离开江家。

    卫景星尝了一个,齁出了表情包。

    “我真后悔没有办法拿出记录这一刻。”顾君酌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表情,发表感慨。

    “好难吃!”卫景星“啪”地盖上盒子,坚决拒接里面的东西再入口。

    “哈,我现在对你妈妈的手艺有点期待了。”

    “略。”卫景星齁得够呛,从他车上翻出一瓶矿泉水,恐怖的感觉缓解之后,他问,“秦家住在市区吗?”

    他怎么记得秦家大宅在市郊富人区?

    “不住市区。”顾君酌说,“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

    “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59章 奇怪 太阳已经升到高空,屋里……

    太阳已经升到高空, 屋里却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遮住光亮,唯有一丝阳光坚强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床上。

    如果还能叫做床的话。

    床上堆满了衣服、空酒瓶, 地上到处是酒水溅落的痕迹,从颜色来看时间已经不短了,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床上鼓包动了动,显示人还活着,翻动之后的姿势压到了气管,呼噜声响了起来。

    砰砰砰!

    床上的人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气管上的压力消失,呼噜声变小, 仍然没有醒。

    邦邦邦!

    敲门声变得更大了, 或者说已经不是敲门, 而是变为砸门了。

    “艹!”万涛一个翻身坐起来, 床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一地,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

    “他妈|的,谁?”万涛怒冲冲奔过去开门, “艹|你妈|的,别敲了!”

    一把拉开门,还没等看清催命鬼的脸,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哕…”胃里接连几日,肚子里空空如也,除了酒精还是酒精,这一脚踹得他胃部痉挛, 差点吐出来。

    腥苦的胃酸反上喉头, 没等他吐出来,就又滑回了嗓子深处,徒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提醒它曾经来过。

    门被人关上,屋里重新变得黑暗。

    无光的环境反而更舒服,万涛抬起泪眼朦胧的一双肿眼泡,不速之客的模样逐渐清晰。

    “顾君酌…”

    顾君酌打量这个烂泥一样的男人,头发油腻腻地垂在贴在头皮上,身上的衣服散发着汗酸味,屋里到处都是酒水发酵的腐烂气息。

    垃圾篓里的水果残渣已经发霉,毛茸茸的一层覆盖在表面。厨房水池里堆叠着油污凝结的碗盘。

    亲爹还在警察局里关着,他居然就没了生气儿,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知道他是个废物,不知道竟然这么废物。

    “你来干什么?”废物开口了。

    顾君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落水狗。”

    万涛大怒,猛地站起来冲着顾君酌扑过去,“你说什么?!”

    顾君酌闪到旁边,露出后面的卫景星。

    卫景星抬脚一勾,人就趴在了地上,鼻子狠狠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这次摔得有点狠,万涛登时红了眼眶。

    他捂着鼻子,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涌出来,“你个,婊|子养的…”

    话没说完,头发被大力薅住,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万涛抬手死命地抠,“放手,放手,我艹你…”

    鼻子上挨了一巴掌,本就受伤的地方遭到二度重创,万涛眼前一黑,恍惚间听见了“咔嚓”声,好像鼻子被人拿刀活生生地从脸上剜去,嘴里除了嘶嘶抽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啊…”

    卫景星嫌弃地甩甩手,也不知道万涛几天没洗脸了,抽他一巴掌,糊了自己一手油。

    他看了看顾君酌揪着万涛头发的手,有点纠结地想,头发肯定更脏,有没有手套啊,想给君酌哥戴手套。

    顾君酌不知道卫景星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万涛,你认识周文斌吗?”

    卫景星心里一跳,周文斌不是顾君酌的亲生父亲吗,为什么会跟这个人牵扯上?

    万涛还没从鼻子骨折的恐惧中清醒,直到顾君酌问了第二遍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登时冷笑一声,不顾头皮的疼痛,嘲讽道,“周文斌?不认识,这是哪家的野狗?”

    周文斌是野狗,那顾君酌算什么?

    卫景星还想动手,被拦住了。

    松开手里的头发,顾君酌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你见过周文斌。”

    万涛捂着头发站起来,神情冒犯地上下扫视顾君酌,“哦,”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那个大闹同舟、把你打进医院的畜牲。怎么了,怪哥哥我在你住院期间没去看你?”

    他奇异地“嘿嘿”笑了两声,从满地的垃圾中扒拉出来一罐没打开的啤酒。

    “是你让他去找我的。”

    “什么?”仰着头晃晃啤酒罐,确定一滴不剩之后,随手一扔,空罐子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动,“我为什么要让他去找你。”

    万涛咧嘴一笑,“他是你什么人呐,你跟他有关系吗?”

    顾君酌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今天来找万涛无非是想问他怎么认识的周文斌,看他颓废的样子,没那个脑子设立什么复杂的东西,大概率是偶然碰上的。

    想起周文斌的脸,不得不说,只要认识顾君酌的,都会心里犯嘀咕。

    实在是太像了。

    他站起身,万涛以为要挨揍,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顾君酌轻笑一声,“劝你少喝点酒,说不定还能撑到万成一的开庭日。别哪天醒了,亲爹已经进去了,连最后一程都没送上。”

    “艹!”万涛瞬间被激怒,他最怕的就是听到万成一被判刑,现在连家也不好回,谁的电话都不接,窝在自己的房子里麻痹自己。

    骤然被顾君酌捅破,惊怒背后隐藏着铺天盖日的恐慌。

    “不过不用急,很快就轮到你。”顾君酌说,“你们两父子很快就能再见。”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万涛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哆哆嗦嗦地道,“什么意思?”

    不想再搭理他,今天算他白来一趟,顾君酌满心嫌恶,带着卫景星离开。

    万涛颓然坐在沙发上,重新打开一瓶啤酒麻痹自己。

    ***************

    车门关上,顾君酌坐在座椅上一只手遮住眼睛。

    卫景星跟着坐上副驾驶,转着身子打量车内的情况,视线经过某个点的时候,顿了一下。

    接着转向驾驶位,轻轻拉下顾君酌的手臂,“我来开?”

    顾君酌摇摇头,“没事。”

    周文斌已经影响不了他,从没拥有过的,也无从讨论失去,父爱这种东西,之前没有,以后也不必有。

    卫景星突然扑上来抱住他。

    顾君酌吓了一跳,“好嘛?”

    后背被拍了拍,卫景星趴在他身上道,“安慰安慰你。”

    卫景星今天同样戴了一枚绿色的耳钉,顾君酌好笑地推推他,“起来,有什么好安慰的,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怀里的人抬起头,下巴还贴着他的身体,“真的?”说话的气候带动他的胸腔一起震动。

    “嗯。”顾君酌拖长调子应和。

    揪着他的脖子离开自己的怀抱,“走吧,去找秦羽。”

    “君酌哥。”卫景星突然指着自己的眼睛,一脸紧张兮兮,“好像有东西掉我眼睛里了,好痛!”

    “东西,什么东西?”顾君酌把人扯到眼前,“睁开眼,我看看。”

    卫景星挤着眼睛,不停地眨巴,“睁不开。”

    他一直喊痛,喊得顾君酌也开始着急。

    “睁开一点点,睁开一条缝,你一直挤着,我什么也看不到。”

    他整个人都快趴到卫景星身上。

    手机铃声在车里响起,顾君酌没管,一心帮卫景星处理眼睛异物。

    铃声自动挂断,又很快响起。

    “啧。”顾君酌有点不耐烦,现在是周末,什么急事非得现在打电话?

    卫景星捂住眼睛,“好了。”

    “好了?”顾君酌不敢动他。

    卫景星慢慢松开手,两个眼珠除了比之前红些,看不出来有什么异物。

    “没事了?”顾君酌问。

    铃声还在响,卫景星点点头,“没事了,君酌哥,你快接电话吧。”

    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见联系人的一瞬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哥?”

    听到这个字,卫景星捂着眼睛侧头盯着他。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顾君酌疑惑地拿开手机。

    显示通话中。

    顾君酌重新把手机放回耳朵上,“哥,听得见…”话还没说完,卫景星倚到他肩膀上揉眼睛。

    “…吗?信号不好?”顾君酌接着说完了剩下的话。

    “小酌。”顾锦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你在电梯里吗,哥?你刚刚说什么,这边没有声音。”顾君酌推开卫景星,示意他系上安全带,老老实实地坐着。

    顾锦城的声音听上去很沉,“你不在家?”

    “对,在外面。”手机有点发烫,顾君酌换了个耳朵接电话。

    “好吧,我有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你不在那就算了,好好玩,晚上早点回。”

    “什么文件?我离家不远,四十分钟来的及吗?”

    顾锦城的声音仍然沉沉的,“你身边还有朋友,不好冷落他办私事,今天不用想工作的事,玩得尽兴点。”

    顾君酌皱眉,他想说他现在也没什么事,“我…”

    顾锦城突然转换了话题,“耳钉带了吗?”

    后视镜里闪过一抹碧绿,顾君酌下意识点点头,又意识到顾锦城看不见,晒笑一声,“你放在床头,我就带了啊。”

    “嗯,早点回家。”他又说了一遍。

    电话挂了,卫景星胳膊搭在车窗边框上,“顾总怎么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顾君酌愣了一下,“他只说我旁边有朋友,没说起是你。”

    “君酌哥还有别的朋友?”

    “怎么,只要和我一起出去的就只能是你?告诉你,你家就还有一个可以约的呢。”

    他说的是江明企。

    作为直系师兄弟,以后天天都要泡在一起。

    卫景星轻笑一声,视线扫过车内某一点。

    第60章 秦家 顾君酌时不时地转头看向旁边……

    顾君酌时不时地转头看向旁边, 卫景星安安静静样子让他很不适应。

    已经20分钟过去了,他一句话都没说。

    “眼睛还是不舒服?”顾君酌猜测。

    “嗯?”像是刚刚才从沉溺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卫景星转过头,“你刚刚说什么?”

    “眼睛,眼睛还痛吗?”

    “不痛了。”卫景星换了个姿势,让身体更舒展,“快到了吗?”

    路边的高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银杏树。

    “快了。”顾君酌抿起嘴巴。

    卫景星有所感应地道,“你紧张?”

    顾君酌没有否认,他确实在紧张。

    他们要去的是秦家老宅, 而且没有事先打招呼, 秦羽的家人并不喜欢他, 不是针对人, 而是针对身份。

    秦纵英始终认为顾家只有顾锦城知道值得深交,秦羽却偏偏跟一个私生子私交甚笃,对此, 秦羽没少和他爹呛声。

    一个觉得对方脑袋空空、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连交代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个觉得对方爱势贪财、心机深沉,这么大年纪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

    父子俩很仇人一样,专往对方心窝里捅,不捅得对方鲜血淋漓不罢休,每次谈话都不欢而散。

    甄月觉得父子俩成天憋着一口气气对方, 全是因为顾君酌这个外人, 越发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完全就是迁怒了,秦羽和他爸之间的矛盾出现在各个方面,已经到了王不见王的地步, 秦羽的交友问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点。

    单纯把原因归咎到顾君酌身上,无非是既不想怨怼爱人,又不想苛责儿子,那就只好委屈外人了。

    为了避免成为秦家父子矛盾激化的导火索,顾君酌懂事之后鲜少踏步秦家老宅。

    记得上次走这条路,还是秦家老爷子七十大寿的时候。

    出于表面功夫,顾君酌难得地得到了秦家众人的好脸色,相对以前来说。

    秦羽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多半是惹恼了秦纵英,被关了起来。

    之前也不是没被关过,对学生时代的秦羽来讲不过是家常便饭。

    所以虽然着急倒不担心,只托了顾锦城帮忙打听秦羽的消息。

    可直到现在,不仅一点消息没有,电话也始终联系不上。秦羽没有给他留下一点提示,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这也是卫景星提出去秦家老宅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原因。

    路两边的树比起几年前长高不少,枝桠交错,相邻的两棵树已经把树枝伸到了对方身上。

    斑驳的光点从树叶间隙里透出来打在地上,像是大地皮肤上的一层斑点。

    影影绰绰的光线时不时地掠过车前挡风玻璃,顾君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方向盘要碎了,它又没惹你,干嘛折磨它。”卫景星已经悄没声息地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君酌哥,你这么紧张啊。”

    秦家老宅是龙潭虎穴吗,进去了就要脱层皮,不经历三刀六洞别想出来?

    叹了口气,放缓车速,顾君酌松开饱受虐待的方向盘,“我最近一次去秦家是六年前。”

    “所以呢?跟时间有什么关系?”怎么秦羽家的大门有时限的,这个客人没超时限可以进,那个客人超时限了请滚出去。

    “没什么关系。”他又不自觉地开始发力,人在情绪波动的时候总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动作来消除异常的心理变化。

    “秦羽和他爸爸的关系很不好。”

    卫景星坐正身体,“因为你吗?”

    顾君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他们之间的观念冲突。”

    “秦羽脾气急,秦叔叔又总是攻击他的痛处,时间久了,越来越不可调和。”

    他不止一次地怀疑过秦纵英崇尚打压教育,不然从他嘴里说一句夸奖怎么就那么难。

    顾枫都没这么苛责过他和顾锦城。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秦纵英到底是看不惯他私生子的身份,还是单纯看不起秦羽在乎的一切。

    这趟秦家之行,肉眼可见地不会有好的开头,更不会有好的收尾。

    只希望最后不要闹得太难看,让他能见到秦羽一面,让他知道人没有被物理意义上的打断腿,就足够了。

    手被人轻轻拍了拍,顾君酌回神,发现攥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发白了,可见使了多大的力。

    手上用力,脚上反而松力,车已经慢的连八十岁的老太太都追不上了。

    旁边有骑行车队经过,经过他们的时候吹起口哨,打响铃铛,风一样地冲到前面去了。

    顾君酌一哂,松开手劲。

    卫景星道:“停车。”

    “怎么?”虽然这样问,还是踩了刹车停下来。

    卫景星拉开副驾驶的门,绕到驾驶位的车窗前,抬手敲响车窗,“下来。”

    顾君酌按下车窗,“不用我当司机了?”

    “再不换人,方向盘要碎,发动机也要被你憋死了。”

    卫景星一锤定音,“下车!”

    库里南终于跑出了自己的速度,一个漂亮的甩尾在树下停下。

    秦家的大门就在不远处,顾君酌坐在副驾驶,看着紧闭的镂空大门,食指轻轻点动。

    五分钟前他给秦羽发了消息,说他马上就到秦家大宅。

    仍旧是没有回信。

    一只乌鸦从车上方的树上钻出来,“嘎嘎咻咻”地飞走了。

    “秦羽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顾君酌单手倚着车窗,一根手指曲起关节抵在下巴上。

    卫景星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我并不认可秦叔叔的教育方式,秦羽小时候总是挨打。”

    那个时候秦羽身上总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花花绿绿的,像个脏兮兮的调色盘。分不清是玩耍的时候磕到的,还是又挨了家里的打了。

    像秦羽背包里总有顾君酌的东西那样,顾君酌的背包里也总放着红花油和云南白药。

    两个人像是冷风里依偎的小流浪狗,你蹭蹭我,我舔舔你。

    顾君酌不怕秦纵英,也不在意甄月的阴阳怪气。但他在乎秦羽,他不知道今天贸然上门是对是错,但他知道秦羽会想见到他,就像小时候昏黄的路灯下,挽着裤腿的秦羽等待顾君酌的创伤药一样。

    他只是怕这次上门,会让秦羽和秦纵英的关系更加恶化。

    卫景星伸手抓住他的手,“君酌哥,再严厉的父母在孩子的朋友上门探望的时候都会很欣慰,如果秦羽真的受伤卧床,他的父母会很高兴有朋友惦记他的。”

    顾君酌苦笑一声,“你说的那是正常父母。”说完这句,他抿了一下嘴,有点后悔在外人面前说朋友父母的不是。

    卫景星并没有注意,“现在怎么办,我们总要下车的。”

    远处冷冰冰的黑色铁门像是看押牢狱的巨兽,顾君酌沉声道,“不下车,开进去。”

    没有问为什么,卫景星发动汽车,冲着那扇大门开过去。

    车头像是一杆枪一样直指黑色巨兽,片刻,门前可视门铃通了。

    管家从监控中看见顾君酌,语气客气却冷淡,“顾少爷,我并没有收到您来访的消息,是走错了吗?”

    “啧。”卫景星有点不耐烦,车都怼上大门了,还问句废话,摆明了不想开门。

    “不是顾少爷。”卫景星打开车窗,冲着监控挑眉,“是卫少爷,顾少爷是陪着来的。你应该去查江家有没有递上来访消息。”

    江家,姓卫。

    管家皱眉,微笑假面被打破,透露些人味,“请稍等。”

    挂电话前,他奇怪地看了顾君酌一眼,顾君酌居然读懂了他的意思:挺会巴结。

    …

    艹!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心里的火被一个眼神轻而易举点燃。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那几次稀少地身处秦家大宅的时候,都会出现。

    顾君酌有点自嘲地想,看来他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么无所谓,如果如果管家在他面前的话,他不能保证自己的拳头是不是永远不会出现在那张讨人厌的脸上。

    一阵电流声响起,差点迎接拳头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卫景星少爷,请。”

    铁门缓缓打开,卫景星抬起两指示意,连一句话都懒得同他说。

    把车停到空地,卫景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副墨镜带上了。

    顾君酌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对上他这个造型,心里一言难尽。

    “你故意的吧。”

    打扮的像是砸场子,生怕起不了战争。

    抬手去摘,被卫景星挡了下来。

    卫景星坏坏地笑,“君酌哥,今天我是主客,你不用说话,我来说。”

    “我怕你这副打扮还没等张口呢,先被人拿扫帚撵出来。”

    卫景星耸了耸肩,“放心,不会。”

    他贴近顾君酌的耳朵,轻声道,“我知道秦家,秦纵英最近和姨妈有合作,想通过姨妈搭上我们家,他不敢对我甩脸色。”

    顾君酌顿了一下,后撤一步,站到他身后,附身比了个手势,“少爷,请。”

    卫景星勾唇微笑,大踏步走向主楼。

    秦纵英果然没对卫景星的装扮发表意见,甚至看见他身后的顾君酌脸色都没有变化一下。

    态度可以说是和蔼了,顾君酌垂下眼抚摸手里的茶杯,这是甄月安排佣人送来的。

    除了最开始打了声招呼,顾君酌果真一句话没说。

    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卫景星东拉西扯,秦纵英好脾气地应和着。

    在他有意的引导下,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秦羽身上。

    卫景星喝了口茶,“对了,怎么不见你俩的公子?我们可好一阵没见了,他还答应我一起去钓鱼呢。”

    秦纵英笑笑,“那恐怕要食言了,他啊,已经出国了。”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

    端着茶杯的手僵住,顾君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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