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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第71章 很残酷

    第七十一章

    凌緢眼睫颤动,她听到秦珏歌的话,如温暖的河流,抚平她心中的伤痛,这道疤,曾经是她的痛,而这份疼痛,却也要被秦珏歌一点点的抚平。

    自从遇到秦珏歌后,她的人生就开始一点点的好了起来。

    她也不再逃避,而是果断的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选择,而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有人与她一同前行。这个人就是秦珏歌。

    那个,她从花楼里救助的秦珏歌,那个她从温府宅里将她拉出的秦珏歌。

    曾经,她以为是自己拯救了秦珏歌,殊不知,秦珏歌才是那个将她拉出苦海,走向光明的人。原来,在她以为孤身一人的时光里,有一个默默的陪伴着她。用她不知道的方式,暗自温暖着她。

    就像是夜里家中的一盏暖灯,始终等待着晚归的她。

    顾忌着秦珏歌刚恢复记忆,晚上凌緢很温柔,像是缱绻的春风,无形的化开在两人间

    次日,凌緢拿着腰牌又去了趟城门口。

    领班的士兵见到凌緢来,向她恭敬的行礼。

    “我来找王莽。”

    “凌将军,王莽今天不当班。”

    “你知道,他的家在哪吗?”

    “就是城东的药材铺,他的老父亲是我们边关小镇有名的老中医。”领班士兵如实说道。

    凌緢听闻,便往药材铺赶去。

    到了药材铺门口,她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煎草药的味道,她一眼看到药材铺门口,王莽皮肤黝黑,穿着个麻布马褂,拿着蒲扇,正在卖力的扇着炭炉,砂锅里咕嘟咕嘟的中药正冒着泡。

    “王莽。”凌緢喊了声。

    王莽抬头,看到凌緢的那刻,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讶,很快趋于平静。他忙不迭的站起身,将炭灰的双手往马褂上囫囵的擦了擦,局促的看着凌緢。

    “凌将军,好。”

    凌緢看着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应是个老实质朴的人,老父亲是悬浮济世的老中医,跟着父辈耳濡目染,想来也是心善之人。

    那日见她站在城墙上,便立刻上前来阻止她。

    想来,他应是知道二十年前发生在边关小镇的事情,刚才她也沿路打听过,边关小镇只有这一家药材铺。

    她出生在二十年前的边关小镇,那么这个老中医定是替她母亲号脉问诊的大夫。

    一切在见到王莽的那刻,都明朗化了。

    凌緢面色淡然,想一一验证自己的推测。

    “这个是你的。”凌緢将腰牌递到王莽面前。

    王莽见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后腰,神色一变,接着想要从凌緢手里拿走腰牌。却见凌緢动作快速的收回了手。

    “知道这是我在哪见到吗?”

    “我家后院。”

    “如果我将这腰牌交给官府,你的饭碗可就没有了。”凌緢眯着眼,拿出平日里拷问囚犯的态度,威胁道。

    “凌将军,我……对不起……”王莽语无伦次,语气中透着几分懊恼与自责。

    “你担心我会再寻短见?所以特意跟着我回家?”凌緢语气放缓,小声问。

    王莽听闻一怔,抬眸看向凌緢,凌緢聪慧,眼神如炬,似早已先他一步,洞察他的所有意图。他对凌緢理应不再隐瞒,于是轻声叹了口气。

    “凌将军,我认识您的母亲。”

    “她在哪?”凌緢眼神一亮,看向王莽时,透着几分期待的光芒。在对上王莽暗淡的眼神时,凌緢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透不过气来。明知她的生母可能早不在人世,可听闻有人认识她的母亲,她还是莫名的期待,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她都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可事实却是。凌緢无奈的苦笑了笑,握紧拳头,强撑着内心的脆弱。

    “墨姐姐是个善良的女医师。”

    “随凌茫冲凌大将军的军队来到边塞小镇,墨姐姐是凌将军的义妹,她将一些京城的医药方子传给了我的父亲。”王莽说起墨竹时,眼底泛起一抹忧伤,语气沉沉的,旧时的记忆压抑沉痛,像是养好的伤疤,被人再次掀开,血肉模糊。

    “那天,凌将军大战归来抓到了一群塞外的俘虏。”

    “有个俘虏被箭刺穿了肋骨,命悬一线。”

    “墨姐姐施针拔箭救下了那个俘虏的性命。”

    “这个俘虏就是蒙托尔?”凌緢抬眸,说道。

    “对。”

    “凌大将军仁厚,俘虏都被妥善安置在营帐里,给他们提供医疗和食物。”

    “蒙托尔是蒙毅的三儿子,蒙毅立了大王子为下一任首领,而身为三王子的他,在边塞并不受重用。”

    “只是个先锋军的小将领,所以包括凌大将军和其余人都不知道他的王子身份。”王莽接着说道。

    “蒙托尔长相俊郎英武,懂谋略善骑射,有着王者气度。与墨姐姐日久生情。”

    “凌大将军见两人情投意合,虽如今两国交战,但还是做了主,替两人操办了一场婚宴。婚后没几日,蒙托尔便失踪了。

    后听守城将士说,蒙托尔拿着凌将军的令牌,连夜离开了边关小镇,回到了边塞。

    在之后,蒙托尔为边塞国三王子的消息便传到了边关,而蒙托尔在边塞已有两位妻子。与墨姐姐成婚不过是想要骗得凌大将军的信任,从而逃脱边关小镇。那时我的父亲为墨姐姐把脉,诊断出她已有身孕。“王莽说到这里时,神色复杂。

    “墨姐姐因此大病一场,郁郁寡欢。大抵是因为怀有身孕所以苦苦支撑着羸弱的身体。”

    “在生下你后,墨姐姐就得了癔症,她时常穿着成婚时的红衣抱着你,站在城墙上,盼望着蒙托尔会来找她。”说到此处,王莽咬着牙,眼底泛着泪。

    “都是我的错,我的父亲让我看好墨姐姐,可我因为贪玩,将墨姐姐一个人留在家里。”

    “那日,她跑了出去。”

    “我和凌大将军追到城墙上时,她已经从城墙上跌落了下来。

    凌大将军只救下了还在襁褓中的里。

    那时,凌大将军的娘子也在临盆之际,因为凌大将军的娘子身子骨羸弱,又受不住边关的气候,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于是,凌大将军就做了一个决定。

    将自己的孩子当做是墨姐姐的孩子,与她一同安葬了。

    而将你作为了他自己的孩子,养在了身边。”

    说到此处时,王莽热泪盈眶,凌緢能感受到他深深地自责,可她的内心也被狠狠捏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凌茫冲亦是对自己当年看走眼的自责,也能感受到王莽的自责,可最应该自责的难道不该是那个抛弃妻女的蒙托尔吗?

    为什么这个世道这般的不公。

    真正善良的,像她的生母,像凌茫冲,像王莽,他们都被困在那场二十年前的战乱中,而那个始作俑者的蒙托尔却能高枕无忧的做了这么多年的边塞霸主。

    想到这里,凌緢的牙恨得痒痒的。

    之前她还想要带着蒙托尔被亲子毒杀的证据,回到边塞,替他的死因正明。可,现在,她居然有点想看到蒙托尔的那对儿女自相残杀。

    内心的阴暗被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就像是藏在牢笼里的野兽,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知道,恨自己不能亲手手刃那个害死她生母的男人。

    “凌将军,你还好吗?”王莽擦掉眼角的泪,看到面色苍白的凌緢,她心口咯噔一响。人在极度悲伤的状态下,才会呈现出像凌緢这样的表情。

    他想去安慰凌緢,可意识到男女有别,而两人关系也不熟悉。

    忽而,一阵香风袭来。

    王莽抬头,见到一个身姿灼灼的女子走到了凌緢身旁,凌緢见到她,那些憋闷在内心的情绪一下子有了爆发点。

    委屈的埋入她的怀中,像是受伤的小兽般,开始颤抖着呜咽。

    女子带着面纱,眉眼妆容精致,举手投足,端庄大方。

    王莽没敢多看,拽着自己的腰牌,拿着熬煮好的中药进了屋子里。再出来时,凌緢已经走了。

    王莽深叹了口气,感觉深埋在心里二十年的愧疚,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马车上

    凌緢靠在秦珏歌的肩膀上,感受到柔软的手帕擦过她的眼角,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在见到秦珏歌的那刻,那股悲伤感来的莫名其妙。

    她本该是恨居多,恨所有人知道她的身世瞒着她。

    恨她的生父居然还是个抛弃妻女的小人。

    可为什么更多的是委屈,和悲伤。

    还有,后悔自己这么晚才知道自己生母的消息。

    “我想去拜祭她。”凌緢抬眸对上秦珏歌温柔缱绻的眉眼,心口一暖。

    “我陪你去。”秦珏歌牵起凌緢的手,给与她足够的温暖。

    二十年前的悲剧让一个温文纯良的女子惨死。让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失去了母亲。

    站在墓碑前。

    凌緢看着墓碑上,生母的名字,墨竹。她抬手抚摸着冰凉的墓碑,仿若回到了那个梦里,她很真实的触碰到母亲。

    墓碑上还写着她的名字。

    蒙伊萨,这是蒙托尔新婚时对墨竹说的,如果她们将来有了女儿,就叫蒙伊萨,儿子就叫蒙萨尔。

    凌緢想起王莽与她说的话,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手臂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颤抖的手臂被秦珏歌揽住,她闭着眼,感受着秦珏歌温暖的拥抱,秦珏歌的手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凌将军希望你不要怀抱恨意的活着,替他已故的女儿好好的活着。”

    “所以,才没有把你的身世告诉你。”

    “凌将军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的。”

    “嗯。”凌緢平复着心情,想起凌茫冲,又想起卓玛,想起郝宏伯,又想起女帝。她们没有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她,都怀抱着善意。希望她好好的活着。不理会这塞外的纷争,可她偏偏还是一头扎了进来。

    以前的那些阴霾散去,剩下的只有对已逝母亲的感伤。这么善良温婉的行医女子,只因为错信了男子,误了终身。

    “娘子,若你是我,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凌緢看向秦珏歌,现如今她的心慢慢冷静了下来,看向秦珏歌时,眼底满是迷茫。她觉得前路都是迷雾,她不知该怎么走。

    “蒙托尔抛弃妻女,背信弃义,死不足惜。但我们也不能任由莫伊尔逍遥法外。”

    “倘若他登上了塞外首领之位,两国百姓都无法安乐度日。”秦珏歌温声细语道。

    凌緢听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前往边关,揭露莫伊尔的恶行。”

    “好。”

    “但,蒙托尔,我不想认。”凌緢看向秦珏歌时,垂眸说道。她目前还接受不了她的父亲抛弃了她的母亲,导致母亲惨死。她无法接受她身体里流淌着一半蒙托尔的血脉。这个冷清冷血的男子,害死了一个无辜善良的女人。

    “都依你。”秦珏歌拉过凌緢的手,与她并肩站着。

    “母亲,这是我的妻子,秦珏歌,我与她会携手此生,彼此相依。”

    “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得以安慰,也祝福我们。”凌緢对着墓碑,虔诚的鞠躬,语气认真诚恳。此时,她内心的戾气消散了,剩下的都是平静。蒙托尔已死,上一辈的仇怨也算是了结了。为了两国的黎明百姓,她必须揭露莫伊尔的恶行

    次日,一行人一同出发。

    这次除了二丫,青儿和吟儿还多了吴余,和几个江湖高手,和那个与莫伊尔勾结的医师。

    进入荒漠。

    狂沙袭来,燥热的天气下,凌緢用披风替身前人挡住了前路的风沙,淡淡的花香弥漫在鼻尖,她用下巴挨了挨秦珏歌微凉的肌肤,感觉到丝丝扣扣的凉意钻入她的身体,降下了她身上的燥热。

    这段时日,在边关呆久了,气候干燥,风沙极大,她脸上的肌肤干燥出现了细纹。她本是武将不在乎这些,可她知秦珏歌以前在京城时,对自己的面容管理极为上心。定是受不了这样恶劣的环境。

    如若能早日平息边塞的战乱,她们便能早日回归宁静的生活。

    想到这里,凌緢夹了一下马肚子,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经过三天彻夜的赶路。

    一行人总算到了郝宏伯安营扎寨的边关。

    凌緢见到郝宏伯后,将莫伊尔毒害大首领的事情原委与郝宏伯说起。郝宏伯听闻,脸色变得复杂难辨。

    凌緢看向他。

    郝宏伯随凌茫冲行军多年,定也是认识她生母墨竹,得知当年之事。当得知那个背信弃义的蒙托尔死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之手,他定是觉得活该。可,如今的战事,又令他们不得不将这个真相公之于众,让莫伊尔得到应有的惩罚。

    “阿緢,你觉得此事,我们该与边塞的何人去说?”郝宏伯看向凌緢,想听听她的意见。

    “我不想因此事让蒙颜风起势,所以想见北骑军将领赫尔。”

    “可万一,赫尔早知此事,与莫伊尔坑壑一气,将我们提供的证据销毁,我们岂不是落于下风。”

    “我想赌一把了。”凌緢沉着眉眼,说道。赫尔与凌茫冲是同辈的武将,论谋略和气度应是与凌茫冲比肩的。如果此次失败,她看走眼了,便也只能以蒙托尔的血脉,参与这场残酷的夺位之争。

    那是最后一步,也是她最不想走的一步。

    “我命使臣将口头书信带给赫尔,约他尽快一见。”郝宏伯见凌緢这般决定,支持道。又担心写下信笺会被莫伊尔的亲信拦截,于是决定用头口书信与赫尔联系。

    “有劳郝叔伯了。”凌緢抱拳,从营帐内退出。*

    不过半天时间,使臣回来,将赫尔的传话带了回来。

    赫尔约她们在今日戌时在北骑军营一见。

    这次去的是北骑军营,不是莫伊尔的营帐,可有了前车之鉴,对于这次的会面,她们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吴余带的六位江湖高手,武功卓越,六人能敌一支军队。

    再加上作战经验丰富的郝宏伯,和年轻气盛的卓玛。

    凌緢犹豫着要不要带秦珏歌一同前往,毕竟上次去往边塞,她们九死一生的逃回来。

    “阿緢,你若出事,我绝不独活。”秦珏歌看出凌緢的犹豫,狐狸眼抬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令凌緢震撼的话语。

    凌緢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以前她觉得身为武将,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耀。可现在,为了秦珏歌,她必须要将自己这条命好好的保护起来。因为,有人会因为她的死,丢掉性命。而且这个人,是她最珍视,最心爱的人。

    “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

    “我会保护好你的安全。”凌緢牵起秦珏歌的手,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交汇,默契的弯了弯眉眼,很多情感都在眼神里表露了。她们一起经历了太多,走到这一步了,一定要咬着牙,坚持往后走。

    暴风雨后,定是有一片静谧美好的天空,在等待着她们。

    她们在草原上经历过暴雨,也在荒漠中经历过濒临渴死,她们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凌緢觉得,再知道自己身世的这段时间里,她像是被痛苦笼罩,很多翻腾的恨意令她迷失过,好在有秦珏歌一直陪伴着她,让她从这充满恨意的牢笼里走了出来。

    此时,为了两国百姓长居久安,她要尽全力将莫伊尔从王位之争中拉下来。

    入了夜,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草原上风很大,吹着半人高的草,沙沙作响。

    一行人骑着马,往边塞边界走去。

    侦察兵提前在前面探路,确保前方没有埋伏的士兵。有了上次被摆了一道的经验,这次,凌緢做了万全的准备。

    一来她是担心莫伊尔得知她们手头有他害死老首领的证据,会埋伏偷袭,杀人灭口。二来,她担心蒙颜风听闻她们要与赫尔见面,会想先下手为强。

    总之,在进入边塞的地界后,便落入危机四伏中,必须提高十二分的戒备。

    赫尔军营与莫伊尔的军营分属两边。

    赫尔所属的军营简朴,陈列简单,营帐内摆放着推演战局的沙盘,然后就是书架和一个单人床褥。

    与莫伊尔奢华糜烂的生活有着强烈的反差。

    看到赫尔军营内这样的陈列,凌緢对今晚要谈的事情又多了一分底气。

    此时,脚步声传来。

    凌緢回眸,看到赫尔穿着铁甲军服,头戴着铁盔,疾步走了进来。

    “抱歉,久等了。”赫尔说的是边塞语。卓玛替他翻译。

    凌緢还是第一次见到战场下的赫尔,他身材魁梧,铁盔下藏着的是他发白的两鬓,他的年纪也大了,武将饱经沧霜,脸上的皱纹随着说话,像是一道道干涸的沟渠。

    “我们这次来是想将莫伊尔杀害蒙托尔的罪证交由于你。”

    “我们周国人有句话,良禽择木而栖,希望赫尔将军能慧眼如炬,不要助纣为虐。”凌緢看向赫尔,言辞灼灼的说道。不知卓玛是否能将她的话中的含义完全翻译出来。毕竟周国与边塞的风俗,语言,都不一样。

    赫尔听完卓玛的翻译后,颔首。

    此时,吴余将那个医师带到了赫尔面前,赫尔见到这个医师时眼神一沉,武将那种嗜血的眼神,令医师腿肚子一软。

    他照实将所有他知道的全盘托出。

    包括莫伊尔早在三年前就开始有了谋害蒙托尔的计划,并一直在他的餐食里放入慢性毒药。

    听到此处,赫尔愤然的站起身,手掌落在伏案上,重重一拍,震得医师腿发软的当即跪地,浑身发抖的不敢起身。

    赫尔在边塞的威望极高,而且是铁血将领,也是从蒙托尔还是三王子时一路扶持他,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若不是因为他是莫伊尔的母族,有血脉关联,他断不会扶持一位毫无长进的王子登上首领之位。

    老首领暴毙时,他也起过怀疑的念头,可后来蒙托尔的子嗣们开始争夺王位,几派人马打得不可开交,他也无暇顾及此事。

    如今,一切都明朗,赫尔与蒙托尔既是君臣,也是多年好友,他岂能坐视不理。

    “我会撤军。”赫尔看向凌緢,给出承诺。

    “至于莫伊尔,他是首领的儿子,是边塞的大王子,我无法制裁他。这份莫伊尔毒害蒙托尔的证据我会公之于众,到时,自会有蒙托尔的儿女为他报仇。”

    “好的。”凌緢听闻赫尔的话,轻轻松了口气。赫尔撤军,对于两国交锋的局势会有利好的转变。

    之后,她们就只能静静等待了。

    看这场夺位之争,最终谁会拔得头筹。

    回到边界。

    驿站在这些时日的赶修中,恢复了原貌。只是围栏上,依稀能看到刀刃划过的痕迹,以及营帐边的草被烧的光秃秃的一片。

    这些都在提醒着她们,在半月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莫伊尔,真的太可恶了。”卓玛看向自己悉心搭建的驿站,握拳愤愤说道。

    “古话有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凌緢拍了拍卓玛的肩膀,宽慰道。

    “凌将军,你最近怎么了?”卓玛看向凌緢,总觉得她最近变得更沉闷了些,有时候会皱着眉,沉思,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不似之前那般,开朗明亮,热烈的像是草原上不落的太阳。

    “我很好啊。”凌緢抬眸,冲着卓玛挤出一个笑容,身边都是关心她的人,之前是她错怪了卓玛隐瞒她的身世,可现在,她知道,这样的身世,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卓玛脸色微微发白,对上凌緢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口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她觉得,凌緢比上次见时变了很多。

    “她和我闹了些别扭。”

    “吃点奶糕皮,答应我,不要在生气了。”秦珏歌端着一盘奶皮子走了过来,淡淡的奶香味弥漫在营帐内,顿时消散了两人愈演愈烈的氛围。

    凌緢不善伪装,那时,女帝让她带上面具,一来是遮住她那张过于像外族人的脸,二来是因为面对朝堂的文武百官的勾心斗角,她不需要像女帝那般,做到喜行不行于色。

    凌緢回眸望向秦珏歌,眼眸里闪过一抹感激。谢谢秦珏歌,总是在她快要装不下去时,及时出现,替她解围。

    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比般在台面上要舒服得多。

    她宁愿卓玛猜到自己已经知晓身世,但不与她挑明,默默知道就好了,她不希望卓玛直接来问她。然后呢,问她在得知这一切后,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有没有想要争夺王位的想法。

    亦或是,其他。

    那些她不想去想,就像是把那块她想要藏住的伤疤公之于众,可她没有做好准备来接纳这样的自己。

    她留着一半背信弃义人的边塞人的血,还留着一半善良的周国人的血。

    这个真相对她而言太残忍了。

    她的出生,注定就是一场悲剧。很多事情,她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可与卓玛的对话,又能讲这些负面的情绪无意间的勾起,再次牵动她的神经。

    甜腻的奶香从唇齿间袭来,将她从痛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抬起眸,对上那双温柔多情的狐狸眼,心尖被柔软触及,耳尖微微有些发红。秦珏歌居然当着卓玛的面,喂她吗?

    凌緢眼眸闪烁,下意识的去寻卓玛的身影。

    发现,卓玛不知何时早已走了。

    营帐内,只要她与秦珏歌两人,秦珏歌跪坐在蒲团上,乌黑的长发盘成发髻,一席白裙翩然而至,像是草原中的白衣仙子。

    “好吃吗?”

    清冽的嗓音,如一弯冰凉的泉水,滋润着凌緢的心田。

    凌緢细细品味着甜腻奶香的糕点,丝丝缕缕的甜味沿着她的味蕾,蔓延至她的全身,好吃的不只是糕点,而是秦珏歌对她的那份温暖与安抚,总能在发现她情绪不对时及时出来安抚她,讲那些冒出头的不好的情绪,全数消散。

    “我们,只关注眼前就好了。”

    “未来的事情有太多变数,不要去想。”

    温柔的指腹按压着凌緢发胀的太阳穴,从昨天做了去面见赫尔的决定起,她那颗心就一直悬着,没有放下。

    现下,她本该完全放松下来才是。

    一切都在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凌緢闭着眼,任由秦珏歌轻轻按压着她的脑袋,紧绷的身体像是找到了归处,开始缓慢放松了下来,她开始专注于眼前。

    属于秦珏歌的味道,秦珏歌手指柔软的触感,和她在她耳边清浅的呼吸,像是撩动着她心弦的线,扯着她,勾着她。

    在秦珏歌的手指沿着她耳廓往脖子下方移去时,凌緢耳尖动了动,武将下意识的防备心,让她捏住了秦珏歌纤弱的手腕,将她捞到了自己怀中。

    柔软的肌肤接触,带着熟悉好闻的花香。

    凌緢平静的心又开始泛起涟漪,对上那双含温柔含情的狐狸眼,她的目光游离向下,划过她高挺的鼻峰,落在她娇嫩欲滴的唇瓣上。

    秦珏歌的唇瓣软软的,像是凉糕。

    比起奶香四溢的糕点,这里,对她的诱惑更大一些。

    凌緢思绪还在游离,一只纤手绕着她的后颈,揽住她,那张绝美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柔软香甜的唇角随之贴了上来。

    她如约品尝到了比奶糕更香甜的东西。

    是秦珏歌的唇。

    第72章 完结

    第七十二章

    秦珏歌的唇瓣像是一触即化的奶油,融在她的舌尖,让他的心跟着被填的满满当当,她不由搂紧了秦珏歌纤细的蛮腰,感受着那里的绵软,在她的指尖下,一寸寸的下陷,变得更软,隔着单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秦珏歌的身体被晕染上了她的体温。

    馥郁的花香味浓郁的在她鼻尖散开,令她心生愉悦,忍不住探寻更多。

    抛开沉闷记忆的枷锁,凌緢在这一刻,想要释放,和宣泄。闷在心底已久的郁结,被秦珏歌轻而易举的化解。

    秦珏歌以自己为饵,将凌緢的情绪全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而所面临的代价,就是,眼前人眼底的火光,像是黑夜里绽放的焰火,恨不得将她烧为灰烬。

    未来的事情太多变数。

    而凌緢只想抓住眼前的人。

    草原上呼呼的风声吹拂着营帐,门帘没有合严实,能看到帐篷外,阳光透过缝隙倾泻进来。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牛马吃草的咀嚼声。

    如果此刻,有人进来向凌緢汇报军务。

    就会看到,平日里正襟危坐在伏案边的凌将军,此刻正将国色天香的俏佳人按在蒲团上,气势汹汹的索图着更多的亲密。

    凌緢的指尖往上,感受到秦珏歌浓密眼睫颤动的更加厉害,像是被草原狂风吹得摇曳的小草,没有依附,随着大风漂浮。

    眼前的人,如小草般脆弱。

    被她肆意吹拂,只得像是凋零的花瓣。

    可,她却没有丝毫怜惜,反倒是心底升起更卑劣的心思,想看眼前人在的唇舌,指尖下变得脆弱,想听她的哭泣,想要看她失控的反应。

    恶劣至极。

    指腹捻掉狐狸眼尾的湿润,还带着潮湿的触感,像是大雨后泥泞的沼泽。

    好久没有任由自己这般放纵过了,凌緢额间沁出细汗,像是在草原上狂奔过的,身上的衣襟湿漉漉的贴着,汗水顺着她的眉间滑落,落在秦珏歌的眉心。

    她俯身,舌尖卷着湿汗,咸腥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不及秦珏歌半分香甜。

    让她忍不住再次吻住秦珏歌喘息的唇,获取更多甘甜。

    还是秦珏歌的味道好闻,像花香,又充斥着淡淡的奶香,令人眷念,欲罢不能。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舌尖搅弄着,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连呼吸都相抵着,密不可分。

    这一瞬,她忘却了所有的烦忧。

    她只要秦珏歌。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红衣女人的惊艳,像是绽放在她眼底的玫瑰,令她心跳不已,久久无法忘怀。

    她以欣赏美好事物的想法去看待那样美艳不可方物的秦珏歌。

    没想到,会有一天,这朵玫瑰会为她弯下腰肢,绽放美好。

    心跳声砰砰作响,隔着胸腔,震耳欲聋。

    她眼神骤深,带着深沉的执念,想要碾碎这朵盛开在雪原上的白莲花

    夜深了。

    草原上的繁星点点,吹拂的风透着丝丝凉意,带着独有的浪漫。

    床榻上,轻薄的帷幔掀起。

    凌緢俯身探进去,躺在床榻上的娇美人面带倦色,乌黑的长发垂在玉枕上,眼尾还有一抹未干的泪痕,看上去被欺负惨了。

    “吃点东西再睡。”凌緢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娇美人滚烫的耳尖,将温热的话语落在美人的耳廓。

    美人敏感的颤了颤,意识朦胧间,以为凌緢又要进犯,唇角溢出破碎的呜咽,像只淋了雨的小奶猫,绷直了后背。

    “不欺负你了。”

    “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再睡。”凌緢轻抚着秦珏歌紧绷的脊背,鼻尖扫过美人纤白的后颈,迷恋着秦珏歌身上的花香味。

    “不吃。”秦珏歌累得眼皮沉沉,嗓音沙沙的,气息都弱了几分。后颈被凌緢蹭弄过的肌肤,又泛起一层粉色,诱人探寻。

    “喝点粥。”

    “我喂你。”凌緢垂着眸,低声哄。秦珏歌身子弱,今天又被她折腾的太久,如果不好好填饱肚子,怕又会不舒服。

    秦珏歌半掀开狐狸眼,她的腰是酸的,身体跟散架似的。这武将下手没轻没重,像只恶犬,到后期,她无力的哭着求她了。

    可凌緢还是不肯放过她。

    让她不禁回忆起她身中情毒,依偎在凌緢怀中的日子,这样急色的人,当时是如何坐怀不乱的。

    凌緢见秦珏歌睁开眼,将她抱搂在怀里,满身花香的秦珏歌,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搭垂在她的手臂上,酥酥麻麻的。

    秦珏歌的头发柔顺的跟绸缎似的,令人爱不释手。

    凌緢强忍着内心旖旎的心思,端起粥碗,舀起一勺,喂到秦珏歌唇边。

    见人乖顺的微张开红唇,吃了一小口,像是小猫儿喝奶似的,细嚼慢咽。凌緢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意,好喜欢秦珏歌这样任由她揉扁搓圆的样子,满足了她内心的小心思。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并不好。

    把人狠狠地欺负了一顿,还喜欢看她这样脆弱的,毫无仰仗的倚靠自己。就像是将漂亮的鸟儿折了翼,关在笼子里任由她观赏。

    她真的好坏。

    喂了大半碗,秦珏歌垂了垂眼皮,推了推凌緢的手臂,示意不想吃了,此刻她困得不行。浑身酸软无力,只想睡觉。

    凌緢滚了滚喉咙,将剩余的小半碗粥喝掉,挑着秦珏歌的下巴,覆上唇。

    在秦珏歌略显诧异的眼眸中,启开她的唇,慢条斯理的将剩余的粥渡入她的口中,来不及吞咽的粥,沿着秦珏歌的唇角淌出,被凌緢用指腹捻走。

    直到整碗粥全数被秦珏歌吃下,凌緢方才满意的放过秦珏歌。

    她指尖的粥凉了,像是不舍得浪费一滴食物般,凌緢将粥放入唇舌间,卷着吃掉。甜粥还带着秦珏歌的花香味,令她愉悦的眯了眯眼。

    秦珏歌看着凌緢享受的样子,心尖微微一颤,刚才的吻,方才不及凌緢这暧昧的一尝,她觉得身体的热度不断攀升,如果她的身子骨像凌緢一样,强悍。或许会凌緢这般举动撩动,勾住对方的颈脖,与她再次缠吻在一起。

    可,她好像没有这么多力气了。

    连身体的黏腻,都是凌緢给她处理的

    边塞的战乱不断升级,莫伊尔谋害老首领的罪名传到了老首领的儿女耳里。

    莫伊尔失去了赫尔,最大的支援。

    瞬间被蒙颜风的军队击溃。

    而赫尔将自己的军队带到了边塞的最北边,圈地为王,建立了北朝。边塞由蒙颜风占领,蒙颜风也在第一时间向周朝女帝献上了自己的忠心。

    愿以周朝附属国,成为边塞的新首领。

    女帝下命郝宏伯进驻边塞,助蒙颜风平定边塞内乱。

    郝宏伯进入边塞后,成立了翼骑军营,驻扎在了边塞境内。

    边塞的局势也就此平定了下来

    这日,风和日丽。

    郝宏伯与卓玛站在码头边,看着停靠在岸边的商船,发出鸣笛的声响。

    等在栈桥上的人缓慢的船上走着。

    青儿和吟儿背着行囊,率先上了船。

    凌緢一手执着伞,一手牵着秦珏歌,与她并肩站着。

    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带着柔和的美感。

    “阿緢,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郝宏伯看向这对美满的妻妻,眼底浮现出一丝笑容。平定边塞战乱后,凌緢辞去了护国大将军的官职,如今的凌緢一身布衣,两袖清风。

    “准备去江南水乡转转。”凌緢笑,牵着秦珏歌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这次为了平定边塞的战乱,她们花了半年时间。

    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差点将宝贵的生命葬送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们都不想荒度。

    想去看十一说的那些地方。

    商船驶离了港口,凌緢和秦珏歌站在甲板上,看着卓玛与郝宏伯的人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两人的手十指紧扣,应着朝阳的晨光。

    凌緢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娘子,可愿与我一同携手,四海为家。”

    “愿意。”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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