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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二年白露(二)好的没问题喻小姐……

    喻挽灵简单翻阅了一下诊断说明书,提出了质疑:“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叫医院开的假的诊断证明?”

    她总觉得这不可能,她找不到能解释他尝试自杀的理由。

    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伪造,是场骗局。

    似乎料到她不会相信,张助理只是叹口气,说:“不相信也正常,我们也没想到。”

    紧接着,他说了自己今天的来意:“小江总现在不配合治疗,我们希望您能去一趟,毕竟您是他在这段时间里接触最多的人,也是他自杀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不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肯定还是需要您出面解决才好。”

    “不行!”一听到让她去南槐,喻挽灵立马拒绝,她好不容易跑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我还要上课,没有时间!”她找了个理由。

    “喻小姐,周末去就行的,不会占用您的上课时间。”

    知道这个张助理此行的目的是劝自己去见江斯澄以后,喻挽灵瞬间没了耐心。这让他更想快点离开,远离他的一切信息,她不想再次卷入这场无尽的漩涡当中。

    她表明自己的看法:“我没办法确定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这对我来说很不安全,我不会去去的。”

    喻挽灵想起身离开,张助理立马说:“我们可以承诺,等他出院以后,就让你们结束联系。”

    这句话如重磅一击。

    喻挽灵愣在原地。

    “等他出院,他的重心就是上学和慢慢接手江氏集团,他经常要跟在江总身边,要切断你们的联系是件很容易的事。”

    看到喻挽灵有些动容,他继续说:“你们俩的事,不管是谁对谁错,你难道不想做个了断吗?”

    很快,喻挽灵冷静下来,反问:“为什么要等他出院才能做了断?我现在就想结束。江家有钱,他又是唯一的继承人,肯定能享受最好的治疗,他不会有事的,我不明白我能起到什么作用。”

    停顿一下,她补一句:“你这样劝我一个人去南槐,只会让我觉得你们别有用心,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张助理冲她礼貌地微笑一下,说:“喻小姐,小江总为什么会把自己伤成这样?我们江总现在也想知道真相,小江总现在暂时性失声,也不肯配合文字沟通。您是近段时间内和他接触最多的人,也是他自杀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如果江总认定是您伤害了她,您觉得您现在‘结束’得了吗?”

    喻挽灵瞬间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会有生命威胁?所以……这是在威胁我?”

    张助理笑笑,两手一摊,说:“我可没这么说,您非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其实,谨慎起见,喻挽灵在来赴约前开了手机录音,没想到对面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也是个人精,说话点到即止,不暴露过多。

    “所以,不论您想要怎样的结果,都只能靠主动走向小江总来解决。”

    喻挽灵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江斯澄什么也没说,目前没人知道她在离开前伤害了他。但是他爸肯定要追究,所以她的人身安全和江斯澄挂钩,他是核心关键人。

    喻挽灵也说出自己的顾虑:“我和他……其实关系不好,他见了我只会想亲手杀了我。”

    张助理苦笑一下,说:“他现在不肯配合治疗,也吃不下东西,都靠输营养液。哪有精力指派别人去杀人?”

    喻再次拿起诊断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终于看到一条诊断:因血肿压迫喉返神经导致暂时性失声。

    她放下报告,想了一会,脸撇向一边。

    “怎么样做……我以后都不会好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不去。”

    军训了一周,喻挽灵依然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开学以后,喻香秀也搬来了江城,她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找了一份工作。

    喻挽灵没有把自己和张助理见面的事情告诉她,所以喻香秀还以为她和江斯澄真的断了联系,时不时感叹以后总算能过正常日子了,真好。

    她念叨这些的时候,喻挽灵总是低头不说话。

    其实,刚来到江城时,喻挽灵每天都过得很忐忑,对大学生活也不是很期盼,只觉得能活一天是一天。

    越融入新的班集体和新的生活环境,她的心里就越痛苦。

    刚跑出来时,觉得只要能离开江斯澄,怎样都好,去坐牢都比待在他身边强。

    她死掉也行,比生不如死痛快。

    可是大学生活体验得越久,她就越舍不得,特别是看到喻香秀看到她上大学非常开心,做什么事都充满了干劲。

    她明白,喻香秀毕竟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看见另一个“女儿”也在上大学,她有了新生的希望,就像在重新养育喻灵姐姐,弥补她心中的那个缺口。

    如果她又出事,这美好的一切又要毁灭吗?

    她究竟应不应该搏一搏?

    思虑了好几天,她终于做出决定。

    她翻出通话记录,找到张助理的电话,点击通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张助理礼貌地问候:“喻小姐,您好。”

    喻挽灵直接说明她的目的:“张助理,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想再考虑考虑,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细谈一下?”

    “可以的……喻小姐,只是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要不这样,我加您的微信,这样也比较方便聊,您看行吗?”

    喻挽灵觉得加微信不错,用文字聊也好保存证据。

    她

    问:“好,我加你吧,你的微信是这个手机号吗?”

    喻挽灵现在的微信是用新手机号注册的,为了防止江家的人找到她的社交账号,特意关闭了通过手机号添加好友的方式,所以她提出自己去加他的微信。

    张助理连忙说不是:“不是这个手机号,我把我的微信号用短信发给您吧。”

    张助理的微信头像是纯灰色,名字也很简单,就一个破折号“-”。

    连朋友圈都没开。

    添加成功后,张助理很快发来了问候消息:「您好,喻小姐。」

    喻挽灵:「你好!张助理!是这样的,我和江斯澄之间确实是有些矛盾,也确实需要借这个机会终结。我想,对于江家来说,我能彻底和他断了联系、不会再对他造成影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所以我希望能合作,我会去看望他,但是也要看看他对我的态度,如果他肯配合,那我也愿意继续配合你这边的要求,但是你们也要信守承诺,等他能出院了,我们就结束这场合作,我和他也不要再互相打扰。」

    「还有,这一切都要签书面协议。」

    「您看可以吗?」

    那边很快就回复:「好的,没问题。喻小姐,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办。」

    喻挽灵和张助理又见了一面,两人签好了协议,盖的章是江氏集团的公章。

    她最后浏览一边协议,说:“我这周末过去吧。”

    张助理问:“可以派车来接您。”

    “不要,可以安排飞机吗?”

    协议里有承诺探望往返的食宿行都由他们资助。

    不过她只想坐公共交通,选择飞机是因为坐飞机更快。

    “可以的。”

    张助理看看手表,抱歉地说:“我还有事,得先离开,您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微信找我,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回复您。”

    喻挽灵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天晚上,张助理在微信上主动找她:「喻小姐,机票已经定好了。您对酒店有没有什么要求?」

    她回复:「不用定酒店,我不打算在南槐留宿,离开医院就回江城,所以麻烦定一下周六晚上的返程票,没有航班就定火车,谢谢。」

    那边回复:「好的,喻小姐。」

    本来张助理还安排了人来接机,喻挽灵拒绝了,她选择乘坐地铁和公交。其实坐出租车直达目的地也方便,但是她很没安全感,总觉得和一群人挤公共交通才安全。

    她按照张助理给的地址找到了圣约翰康复医院,走到特级vip病护区,护士领她去了江斯澄所在的病房。

    喻挽灵本来不愿意进去,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在门口做了好久的思想准备,迟迟无法下决心,总想着等下再进吧,然后就一直站到餐车推过来。

    原来是他的午餐送过来了。

    她攥了一下拳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跟着送餐的护士一起走了进去。

    喻挽灵设想过见面的场景,本以为他见到自己会一脸愤怒,结果并不是这样。

    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

    她进来时,江斯澄正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床上,脸偏向一边,一直盯着窗户发呆。

    他的皮肤像纸一样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眼下有明显的乌青——那是他睡眠不足的证明。

    他正在打点滴,脖子上缠绕着纱布,手背上也缠着纱布。

    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松垮的衣襟下,能看到伶仃锁骨。

    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了。

    他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要糟糕许多,难怪张助理会说他“哪有精力指派别人去杀人”……

    护士把午餐放在餐桌上,温柔提醒用餐,还告诉他:“喻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江斯澄的脸转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喻挽灵心头一跳,慌慌张张地看向别处。

    看到他这幅模样,喻挽灵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特别是被他这样直直地盯着,她说话都像舌头打结。

    “听……听说你一直不肯吃东西……如果你恨我,不愿意见我……我马上就走,不会再来打扰你……如果你愿意接受我过来……那就把今天的午餐吃了吧……”

    说完,她不敢再看他,逃也似地大步离开了病房。

    走出来,她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

    可能是因为震惊,也可能是因为心中有愧,再次见到江斯澄时,她的脑袋一直嗡嗡响,思绪乱糟糟的,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他不可能会为了自己接受进食,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能用什么理由来试探他的态度。

    他是恨自己不想见她?

    还是愿意再见她,然后平静地商量彼此的未来呢?

    她不知道,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喻挽灵觉得这次见面很失败,心情又沉重起来。她走到医院门口,点开聊天界面,开始打字:「张助理您好!我今天见到他了,麻烦您跟进一下他的状态好吗?我还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是我觉得看样子……他应该是不接受我的探望的。」

    输入完成,点击发送。

    病房。

    江斯澄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他打开微信,看到喻挽灵发来的消息,并没有立马回复,而是点开喻挽灵的名片。

    她的网名叫“这条小鱼在乎”。

    他点开修改备注的选项,把本来的名字删除一部分,只留了“小鱼”两个字。

    随后,他不紧不慢地回复:「好的,我知道了,喻小姐。」

    发送以后,又补了一句:「我马上去找责任护士了解一下情况,您先别走,等我的消息。」

    第82章 第二年白露(三)对不起,打扰你了……

    喻挽灵看到消息,回复:「算了吧,我还是先回江城。」

    她很肯定,江斯澄不会想见到自己,所以她在这里等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回程的票都定好了,当然是赶紧走比较好。

    过了两分钟,她收到张助理发来的回复消息:「好的,有情况会及时告诉你。」

    这次过来,喻挽灵提心吊胆的,觉得能早点回就早点回。她总怕江斯澄见了自己会暗地里报复,所以不愿意在南槐多待。

    等到平安回到江城,躺回宿舍床上时,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

    南槐市。

    病房内。

    张助理来到江斯澄的床边,告诉他:“喻小姐已经回到宿舍了。”

    江斯澄没回话,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里正放着张助理和喻挽灵见面的视频,看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的。

    张助理又跟他交代了喻挽灵这几天的情况,江斯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注意力都在电脑上。

    虽然他没理睬自己,但是张助理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所以没有催促不催促,而是耐心地站在旁边静等。

    看完视频,江斯澄终于拿起手机,在他面前输入一行字:叫人继续盯紧。

    张助理点头:“好。”

    江斯澄继续打字:家里那些人,最近都不允许辞职。如果有人提辞职,要稳住。还有,要看严一点,不要被我爸问出什么。

    “好……”张助理停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劝:“江总现在不允许您外出,他派人盯得很紧……您总这么抗拒治疗……”

    他想劝又不敢明说,因为江斯澄拍板决定的事,别人根本劝不动,多说也会被他当耳旁风。

    其实江总根本不在乎江斯澄和那个女孩子的事,但是要求他必须配合治疗,正式出院以后才会解除对他的禁足。

    果然,听到他的劝说,江斯澄毫无反应。

    他盯着视频里的喻挽灵,吩咐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要再跟她联系了,我用微信跟她联络就可以。”

    结束了匆忙的探望,喻挽灵收到了张助理的微信消息。

    张助理告诉她,江斯澄那天配合地吃了午餐。

    这个消息出乎喻挽灵的意料,总觉得不可能,可

    是又觉得张助理没必要骗自己。

    她忍不住再次确认:「真的吗?」

    对方回复了一个「是真的」。

    看到这条回复消息,其实她有点好奇:江斯澄的伤势怎样?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差……

    不过,她不打算问,她觉得自己只需要按约定完成任务就行。其他的,能不打听的就不打听。

    这次见面后,张助理不再和她通过电话的形式进行联络了,只会在微信上和她约下一次的探望,并遵照她的意见定来回的车票。

    过了一周,喻挽灵按约定又去了南槐。

    走到病房门口,喻挽灵有些退缩,不想自己进去面对他。

    她在走廊上徘徊好久,最后还是跑去服务站向护士询问:午餐是什么时候送进去?她想在送餐的时候跟大家一起进。

    护士告诉她,十一点半的时候送餐。

    于是,喻挽灵又等了十多分钟,然后跟着送餐的护士一起进了病房。

    看到她,江斯澄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喻挽灵安静地退到一旁,看着护士们摆放餐点。

    护士提醒可以用餐以后,江斯澄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配合,看见碗里的半流质状食物,只是皱了一下眉,立马就拿起勺子开始吃。

    因为吞咽困难,他吃得很慢。

    喻挽灵在旁边觉得尴尬,视线都不知道落在哪里好。

    因为颈部受伤,江斯澄有些吞咽困难,吃流质食物都会呛到,而且一旦咳嗽就停不下来。

    喻挽灵听他咳得很痛苦,巡视一圈发现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

    她赶紧站起来,想去病床前按呼叫铃。

    手还没够着呼叫铃,被江斯澄按住。

    他掩着嘴一边咳,一边扯她的手。

    喻挽灵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应付不了,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推开他的手按下了呼叫铃。

    看到她按铃,江斯澄的目光瞬间带着怨气。

    喻挽灵觉得莫名其妙,有困难不就要叫医护人员来处理吗?不明白他气什么。

    很快,护士赶了过来。

    刚刚用餐还很配合的江斯澄忽然变得烦躁,他用手肘挡在脸前,拒绝护士的接近,明明已经咳得肩膀都在打抖,就是不愿意让护士接近他。

    几个护士迅速把餐盘都撤掉,然后不顾他的抵抗,合力按住他,一边轻声劝一边撬开他的嘴用压舌板清理口腔,防止他误吸。

    这时的江斯澄已经开始呼吸不顺畅,护士试图给他戴上鼻导管吸氧,一戴上就被他扯掉,最后还是几个人一起把他按在床上,才半顺利地完成了后续的处理。

    喻挽灵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

    她知道他不肯配合治疗,因为张助理跟她说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惊心动魄。这样的紧急处理并不会给他造成生理痛苦,但是过程却仍然像打战一样,要几个人摁住他才能完成。

    护士们收拾东西离开,其中的责任护士把喻挽灵请到一边,悄悄跟她交代:“他不喜欢我们待在这里,所以麻烦您在的时候多注意一下。他现在的吞咽功能不太好,很容易呛到,呛到就会有误吸风险,所以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要及时呼叫。”

    这让喻挽灵感到难为情,因为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多余,而且刚刚她呼叫护士的举动好像激怒了江斯澄。

    她连忙向护士摆手,为难地拒绝:“不行……我也帮不上忙的……我等下就要走了……”

    他抗拒成这样,要几个护士才能摁住他,她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恐怕见到自己会更烦。

    看到护士们都已经离开,她也想跟着往门口走,走了两步,江斯澄忽然用东西敲桌子。

    喻挽灵以为他想赶自己走,加快了脚步。

    结果背后的敲桌声变得更响,而且毫无章法。

    喻挽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回身看他。

    这两次的见面,她都没有和他正面对视的勇气。待在病房里的时候,她总是试图藏在护士的身后,或是安静地坐在病房的角落。

    江斯澄坐在病床上,眼睛死死盯着她。

    被他这样注视,喻挽灵无所适从,不自在地瞥向了别处。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

    听到她的道歉,江斯澄“啧”一声,开始气急败坏地狂按呼叫铃。

    他的举动让喻挽灵感到奇怪:他不是不肯主动找护士吗?怎么这下又那么着急叫人了?

    她没再去细究,想着护士马上就要进来了,这里不需要自己,还是选择了离开。

    喻挽灵走出病房,眼看着几个护士匆忙跑进去,在她等电梯的时候又过来拦下了她。

    “喻小姐,您先别走行吗?他想让你过去。”

    “……啊?”喻挽灵很意外。

    责任护士领着她往回走,顺便告诉她:“他一直很抗拒我们接触他,也就您来的这两回稍微能配合一下,待会儿您看看能不能劝动他,我们也要给他上药了,上药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唉……不知道为什么,他最抵触的就是上药,每天还会自己撕掉止血绷带,所以他的伤好得很慢。”

    喻挽灵只听,没有表态。

    因为她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护士说的这些困难,她更没有办法去解决。

    进病房时,是喻挽灵先推门进去的。江斯澄看见是她,抿着嘴唇一直盯她,在看见紧跟进来的护士以后,立即露出厌烦的表情。

    几个护士明显已经被抵抗出经验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收走他面前所有能够着的物品,

    喻挽灵默默看着,心里猜测:他抵抗时可能会砸东西,所以护士要先撤东西。

    护士们先是温柔劝说,劝他主动配合一下,上药很快就能完成。但是江斯澄并不理睬,目光越过她们,落在喻挽灵的脸上。

    其中一个护士猜出他的意思,询问:“想让喻小姐过来是吗?”

    江斯澄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一直盯着喻挽灵看。

    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喻挽灵浑身不自在,她不自觉地往护士身后躲。

    他没表示出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护士连忙让喻挽灵走上前。喻挽灵不知道江斯澄究竟是什么意思,小心地上前了几步,但依旧躲在护士身侧,不敢走得太前。

    趁他安静下来,几位护士迅速配合,开始拆绷带,消毒、上药。

    这个过程他都安静配合,结果到包扎的时候又开始抵抗,总是挣扎着扯掉。

    他捂着脖颈处的伤口,眼睛依然盯着喻挽灵。

    护士们侧身让开,让喻挽灵重新回到他视线里。

    “想让她过来是吗?”

    他还是不回应,就一直盯着喻挽灵看。

    喻挽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走到他面前。

    之前一直离得远,加上伤口是包扎状态,所以她不清楚他的伤情,现在走近了才发现,有一道像长伤疤盘踞在锁骨往上的位置。

    而且,他不止脖颈有伤,手背也有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当初是踩了他的手,但是她能肯定,绝对没有那么严重。

    而且这些交织、纠缠的伤痕,像是用刀划出来的。

    这些可怕的伤痕让她震惊,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时,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目光。

    他微仰着脸,任她盯着伤口打量。

    此刻,他的眼神没有刚刚那样蛮狠,而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喻挽灵无法具体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这眼神……和他们接吻时有点像。

    在他们接吻的间隙,他喜欢轻轻抚摸她的耳垂,听她急-促的呼吸声,那时候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就是那种……带着些享受的眼神。

    她忽然意识到,他在享受这种……血淋淋的伤口被她认真注视的感觉。

    第83章 第二年白露(四)我知道你非常恨我……

    喻挽灵不敢再看他的伤口,可是视线又无处安放,只能随意往角落瞟。

    她觉得看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和他对视。

    江斯澄的行为让喻挽灵捉摸不透

    ,她搞不懂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为什么又是自杀又是抗拒治疗,难道他就这么想死吗?

    他安静地暴-露着伤口,护士们以为他终于肯配合,尝试再次上药,还是被他抵触。

    护士们尝试摁住他进行操作,喻挽灵实在看不下去,出声问他:“江斯澄!……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震耳,但是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

    江斯澄被护士围住,喻挽灵看不见他的脸,但是能从空隙中瞥见他的衣领。

    他总是挣扎,暴-露在外的伤口不停渗血,衣领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液。

    江斯澄终于老实,配合地完成了上药和包扎。

    换好药,护士把他没吃完的粥点又送过来。

    “这些已经热过了,你还是劝劝他再吃一点吧。”

    面对护士的嘱托,喻挽灵连忙摆手,眼睛瞥向别处,一副想回避的态度,“我不是他的家属,不要跟我说这些。而且……我等会儿应该也要走了。”

    护士也有些难为情,“可是……你在这里的时候他还能配合一点,他爸爸在这里的时候……”说到这里,这个护士瞄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告诉她:“他爸爸呢……唉……就……”

    护士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思考用什么委婉的措辞,“他爸爸很少来,来了也是命令他配合……甚至还要求我们要捆起他的手来换药……唉,其实我们也不忍心……”

    “……”

    “而且,他也不能一直吃东西,虽然营养液能维持基础代谢,但是时间久了会让胃黏膜萎缩,如果持续超过一个月,就是恢复饮食也可能会变成永久性消化功能障碍……所以……等会儿还是麻烦多劝劝他吧,让他早点恢复进食。”

    “……”喻挽灵低着头站在原地,侧头看向门外。

    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影响力。

    护士离开以后,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俩。

    江斯澄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他坐到餐桌前,视线依旧跟随着喻挽灵。

    喻挽灵走到他对面,拉开凳子也坐下。

    “长期不吃东西的后果……医生应该提醒了你。”

    她瞥了眼粥点,说:“身体是你自己的。”

    江斯澄拿起手边的平板电脑,输了一行字给她看:「你为什么会来?」

    看到这行字,喻挽灵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他。

    其实,她一直怀疑张助理是他派来的。

    因为她有过几次离开他的机会,都被他想方设法阻挠了。他的计谋实在太多了,所以她很难不怀疑这次也是他搞的。

    可现在看到他主动问“为什么来”,喻挽灵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他虽然喜欢在背地里耍阴招,但是每次他都会直接承认,因为他根本不屑去隐瞒。

    可是看他疑惑的样子,好像真不是他派人来找她的。

    瞬间,喻挽灵对他的怀疑度降低了一大半。

    喻挽灵没有马上告诉他,而是说:“想知道就先吃饭,吃完就会告诉你。”

    怕他不稀罕知道,喻挽灵故意抛出点信息:“是有人叫我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江斯澄深深地看她一眼,拿勺子开始低头吃饭。

    他吃得很慢,喻挽灵不催促,就坐着耐心地等。

    趁他的注意力都在用餐上,喻挽灵终于敢认真打量他。

    他的皮肤比从前苍白很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下的乌青证明他又会持续失眠。

    她的视线又往下走,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想: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再次伤害自己的手?那天,她是用力踩了他的手,但是没有造成外伤。

    所以,他为什么要……

    正想着,江斯澄放下了餐具。

    他吃完了。

    江斯澄用纸巾轻轻擦拭嘴角,抬起眼睛回视她。

    他总是这样很直接地盯着自己,这让喻挽灵很不自在,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感觉跟他对视久了会浑身痒一样。

    喻挽灵别开目光,开始交代张助理联系自己的事。

    从他提出疑问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思考要不要说出实情?左想右想,觉得事已至此,也没必要撒谎,因为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谎言去圆。

    所以她直接交代了张助理找她的事,并且也诚实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说实话,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过得很煎熬,而且总是做噩梦。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也让我很痛苦。所以我答应来探望你,一是想让我自己心里也好受点,二是……我真的很想过正常的生活。”

    “其实我觉得我的探望会失败,因为我知道你非常恨我……所以我也做好了再也不能过正常生活的心里准备……”

    越说,喻挽灵觉得越痛苦,想到灰暗的未来就深感绝望。

    特别是看到江斯澄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搞不懂江斯澄想干嘛?也想不通他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按理说,从秋岚入狱那天起,他们之间就应该结束,为什么会一直没完没了地纠缠到现在?

    她有太多太多疑问,可是这些问题都得不到解决。

    江斯澄静静地注视着她,安静地听她说完。

    他在平板电脑上输入一行字:「我不恨你」

    这四个字无声、简单,却足以让她震撼。

    这出乎她的意料。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不恨呢?

    ……为什么会不恨呢?

    江斯澄又输入一行字:「能不能让我靠一下?我很想睡觉。」

    他用的是请求的句式。

    喻挽灵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是他这样不计较的态度让她有所动容,喻挽灵愣愣地答应了。

    她坐到床上,他躺下去,头枕在她的腿上。

    江斯澄很安静,手也很安分地蜷缩在胸前。

    他躺得很自然,反而让喻挽灵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把手搭在他肩上是最舒适的姿势,可是她又觉得别扭,最后还是选择把手搭在床上。

    江斯澄入睡得很快。

    喻挽灵想等他睡沉一点再走,一直不敢动弹,直到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得稳定、悠长,确认他已经谁睡熟,才开始尝试挪动身体。

    离开时,她给张助理发了微信:「张助理,我现在准备回去了。」

    张助理没回消息。

    一直到她坐上回江城的动车,张助理还是没回消息。

    他平时回消息还是挺快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迟迟不回消息。

    她又发了一条微信:「我自己定了回去的票。」

    到了江城,她拿出手机联系喻香秀,看了一眼聊天列表,发现张助理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晚上十一点,喻挽灵终于收到张助理回复的消息。

    他先是回复了一句好的,紧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喻挽灵回复:「在他睡着的时候。」

    对面没再回复。

    又过一周,喻挽灵如约奔赴医院。

    快到医院时,张助理忽然给她发消息:「你先等等,这里有点事,你慢点进来。」

    喻挽灵:「好。」

    对面又补一句:「不确定要多久,好了会给你发消息。」

    喻挽灵:「嗯。」

    她在住院部外面找了张长椅坐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回复。

    她发消息问:「我可以上来了吗?」

    对面没回复。

    喻挽灵不想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想去服务台问问情况,才走进大厅,就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被几人簇拥着走出电梯。

    仅仅是遥遥一望,喻挽灵立马认出那个被簇拥的男人。

    他是江斯澄的父亲。

    她曾经在江斯澄的生日会上见过他,只看了一次便记住了他父亲的长相。江斯澄的长相随秋岚,但是气质和神态跟他父亲一样。

    喻挽灵赶紧低头避开。

    她忽然明白,难怪张助理说有事,叫她先别上去,原来是江斯澄的父亲来了。

    可是,刚才匆匆一瞥,看到他父亲的脸色不太好,一副怒气未消的样

    子,不难猜测:他和江斯澄的见面不太愉快。

    喻挽灵被护士领着进房间。

    进房间时,江斯澄正坐在床上,听到有人进来,满脸怒意地瞪向她们,把喻挽灵吓了一跳。

    他曾经露出过那种压迫感很强的眼神,但是和这次还是不一样。

    他今天看人的眼神阴狠凛冽,像要杀-人一样。

    在喻挽灵的印象里,江斯澄从没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目光,所以她害怕地退了一步。

    俩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江斯澄也愣住了。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这个意外让两个人都有点尴尬,江斯澄垂眸,把脸转向另一边。

    喻挽灵定定神,走近了才发现:他的两只手分别被绑在床边。

    而且,更让她奇怪的是……他的手背伤还没好,纱布还渗了血渍。

    他手上的伤只是皮外伤,这都过了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好呢?

    “你……”喻挽灵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算了,她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

    “能不能解开呢?”她问护士。

    护士表示为难:“这是江总要求的……”

    “那他吃饭怎么吃?”

    护士回答:“他需要活动的时候会解开的。”

    喻挽灵觉得怪怪的,江斯澄又不是精神病人,有必要这样绑着吗?

    到了饭点,护士解开他的手,还把喻挽灵请到外面交代她一定要看紧江斯澄。

    喻挽灵问怎么了?他的手不绑起来会怎么样?

    护士跟她说了实情。

    喻挽灵回到房间,像上次一样陪他吃饭。

    江斯澄吃东西很斯文,喻挽灵看着他,忍不住游神。

    她回想起护士跟她说的话。

    “他会主动破坏伤口……只要伤口好一点就会被他抓烂。我们是想24小时看护他,但是他又很抗拒24小时的看护,而且有人在旁边也会影响他休息,本来他就总失眠……后来江总要求我们绑他的手,这才好点。”

    要不是见识过他的一些疯狂举动,光看他的外表会很难相信他是个“疯子”。

    吃完饭,喻挽灵陪他去阳台晒太阳。

    他像上次一样,安静地枕在她腿上。

    喻挽灵想等他睡着再离开,可是总等不到他睡觉,可是他的眼皮半耷着,明显是犯困的样子。

    喻挽灵问他:“你困了吗?”

    他摇头。

    其实,在护士跟她说了绑手的原因后,喻挽灵去找了江斯澄的主治医师,问:“他什么时候能说话呢?这样的失声要持续多久?”

    医生给她的答复是:等水肿压迫解除以后就会好转,也对他进行了语言康复训练,其实他已经可以说话,只是他还不愿意开口。

    江斯澄用手往上指,让她帮忙拿一下手机。

    喻挽灵伸了一下手,没够着。

    她再次伸长胳膊去拿,腰间的衣服随着动作往上窜,肚脐周围瞬间凉飕飕的。

    想到江斯澄还枕着自己的腿,她觉得有点难为情,赶紧把衣服往下扯。

    给他递手机时,发现江斯澄正盯着她发呆。

    “给你!”

    喻挽灵出声提醒才让他回身。

    这一个尴尬的小插曲让气氛开始变得不自然,虽然喻挽灵努力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她发现江斯澄不太对劲。

    他开始不自觉地挠伤口。

    喻挽灵想起护士的提醒,想进去按呼叫铃,她一起身,就被江斯澄抓住了手。

    他把喻挽灵的手压在他的伤口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喻挽灵吓了一跳,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让她感到不安。

    “你不想被绑手……就应该让伤口好好恢复!我去叫人……我……”

    不对劲……

    不对劲!

    喻挽灵想脱身,但是江斯澄的力气大得惊人,死不松手。

    她挣扎着往后退,推搡间跌坐在沙发上,眼镜也被蹭脱。

    “眼镜!我的眼镜……快帮我找眼镜……”

    她趁机转移他的注意力,招呼他一起找眼镜。

    江斯澄松手,不再和她纠缠。

    喻挽灵感觉身后很安静,以为他真的在帮忙找,便不再管他。她手脚并用爬到沙发最右侧,想探脑袋看眼镜是不是在地上。

    忽然,她的腿被拽住往后拖。紧接着,她整个人失去重心,脸和身体贴着沙发往后移。

    “你……!”

    她发出变调的惊叫声,却被他快速捂住嘴。

    他把手指横着塞进她嘴里让她咬着,阻断了她说话的机会。

    他把手机屏幕放在她面前,上面有一行字:「我帮你找。」

    但是她觉得他不是真的要帮她,因为他把手指探进了她的嘴里,轻轻地摸索、进出。

    第84章 第二年秋分(一)下个星期我不来了……

    喻挽灵咬他的手,身体乱扭。挣扎间,喻挽灵转过身推搡他,又羞又愤地说,“你说的!帮我找……”

    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片黑。

    脸上的乱发被拨开,眼睛也被捂住。

    紧接着,江斯澄的脸压下来,将她的嘴唇紧紧含住。

    喻挽灵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他哪里是要帮自己,根本就是想……

    意识到危险,她开始疯狂扭动、蹬腿,试图踹开他,但是对方毕竟是个身高一米八八的男生,被他紧紧压着时,连呼吸都困难。

    喻挽灵被亲得喘不过气,由于两人的身体贴得很紧,让喻挽灵发现--她挣扎得越厉害,他的反应也越……

    意识到这个情况,喻挽灵气急败坏地咬他,逼迫他松口。

    趁他放松对自己的禁锢,喻挽灵往后推,惊魂未定地喘着骂他:“你……!你怎么像发-情的狗一样!”

    江斯澄揩了一下嘴角的水渍,爬到她面前。

    他把脸贴在她的颈窝间,用牙齿轻轻咬她的耳垂。

    他现在还不能正常发声,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说话表达她的意思,但是喻挽灵从他的反应能判断出他想做什么。

    她难为情地问出口:“你是不是想……做?”

    耳垂被用力咬了一下。

    其实,喻挽灵并不意外。

    在之前的很多次接吻当中,她已经感受到了,只是刻意避开不提,但是她也曾做过会发生什么的心理准备。

    她也认为,只要和江斯澄待在一起,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想到这些,喻挽灵开始分神思考。她想了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说:“之前我们有过约定,在上大学之前不可以。但是现在……如果你想……那我想要谈个条件。”

    喻挽灵觉得他好像嗤笑了一声。

    她把手机递给他,“打字吧。”

    江斯澄输入:「谈什么条件?」

    “等下再说。我现在想知道……你闹自杀的事,他有没有问你?你有没有跟你爸说什么?他知道我们俩的事吗?”

    江斯澄:「我没跟他说,但是我也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如果他知道我伤害了你,会不会找我麻烦?”

    江斯澄:「不清楚,但是我不会让他知道。」

    他的回答让喻挽灵有些惊讶,不过她也鉴定不了真假,所以现在先不细想这些,而是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这样会给我造成麻烦。”

    江斯澄爽快地回复:「没问题。」

    “还有,我要顺利毕业,你出院以后,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不要再互相打扰了。你能保证吗?”

    江斯澄回复能,甚至主动加筹码:「如果真的有人找你麻烦,你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他这样有求必应的态度让喻挽灵觉得惊讶,同时也觉得更加难为情,因为她知道自己将要付出什么。

    但是她转念一想: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男生,现在又带伤,能怎么折腾?闭着眼睛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她还在心里发誓: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回应他的!

    就要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无趣,可能尝试一次以后就不会再想找她了。

    江斯澄住的这间VIP病房

    有客厅、阳台,还有陪护家属住的卧室。

    喻挽灵今晚就睡这间家属房。

    她了解到,江斯澄晚上没有治疗项目,但是护士每隔两小时会进来查房。

    她想到这些就觉得紧张,总怕有人会突然进来。再想到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事,又不免害怕,所以心情有些浮躁,总是分神。江斯澄捧她的脸亲她都让她觉得有点烦。

    接吻时,她的呼吸很平稳,眼神也总是不耐烦地瞟房间的角落。

    她的心不在焉,江斯澄也能感觉到。

    他松开她。

    喻挽灵把脸埋进枕头里,催促他:“干脆直接开始,快点结束。”

    江斯澄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把床头灯关掉,从床上起身。

    喻挽灵用被子裹着自己,没说话,心里琢磨:他放弃了?

    江斯澄用手机输了一行字给她看:「你不在状态,那就先睡吧,等查完第一次房再说。」

    好,很好。

    喻挽灵求之不得,看到他这样不急不躁,她反而更安心了一些,更加没有心理负担,蒙头就睡。

    因为是在陌生的环境,喻挽灵睡得很浅,隐约听见护士进来过,动静并不大,所以很快又睡过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想起夜,腿蹭了一下,感觉踩到什么东西,混沌的意识忽然变得清明。

    房间里没开灯,眼睛一睁开,看到的只是无尽的黑。

    因为是刚醒,她还有点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江斯澄在干嘛。

    她蹬他肩膀想让他离开,“你……你……!怎么能!”

    江斯澄不为所动,头仍埋在那儿。

    喻挽灵惊慌不已,连滚带爬坐起来,又被他拖下去,以更敞开的方式面对他。

    后来发生的事让喻挽灵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同时也低估了江斯澄。

    她完全没想到,平时自制力惊人、总能及时抽-身而退的他,会有那么失控的一面,无论她怎么颤抖、哭泣,他都不为所动。

    她以为自己对他不可能会有感觉,甚至做好了闭眼忍耐的准备。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能用各种手段激发她、唤醒她深处的渴求,让她在哭泣求饶中享受快乐。

    更可怕的还不止这些。

    完事以后,她疲惫睡去,他又回了他自己的床上等待下一次查房,查房结束又从她脚边钻进被窝。

    喻挽灵睡得不沉,很快就再次惊醒。发现他又钻进来,对他又踢又踹,抵抗得更加激烈。连她这个不爱骂人的体面人都忍不住出口骂道:“死混蛋!混蛋!你走开!你滚!……很脏……真的很脏……脏死了……我要去洗澡……”

    上一次结束的时候全身没劲,她想着浅睡一会儿再去洗澡,没想到他直接钻过来帮她“清洁”干净。

    她羞臊不已,可是怎么挣扎都没用。

    之后究竟来了几次,她也记不得了,很多细节她都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爬走,但是每次都会被他拖回去。他会用手指在她嘴前做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捂住她的嘴。她的眼泪不停往下落,渗进他的指缝里。

    她被亲得头晕目眩。

    在黑暗中,她既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无论在梦里还是现实,他们都紧紧贴在一起,两人的呼吸很潮湿,房间里时不时响起她变调的啜泣声。

    最后,她趴在被子上,闻到味道才发现自己失-禁了。

    更让她内心煎熬的是……她很确定,他让自己感受到那种头皮发麻的快乐。

    经过这一晚,她也终于确认:江斯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论在哪方面,都是。

    江斯澄的耐力再强,也遭不住这样一整晚的折腾,天亮以后就沉沉睡去。

    喻挽灵醒来的时候,发现他靠着床头睡觉,自己则是蜷缩在他怀里。

    可能江斯澄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睡着,又怕查房的护士看见他们不雅的样子,还给两人都穿好了衣服。

    所以她一睁眼,看见俩人都穿戴整齐。

    喻挽灵有点头晕,但还是艰难地起身,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她快速收拾自己,然后悄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给张助理发了一条消息:「张助理你好,下个星期我不来了。」

    成功回到宿舍,喻挽灵倒头就睡,直到傍晚才醒。

    她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张助理发的微信:「为什么不来?」

    看到这句话,喻挽灵总觉得怪怪的,因为张助理讲话很客气,还会带称谓,基本不会这样直接问话。

    她懒得细究,直接打字回复:「下周学校有活动,没有时间过来。」

    对面没回消息了。

    其实下周根本没有活动,只是她暂时不想见他了。

    她把手机丢一边,抱着毯子翻了个身。

    她摸了一下身体,觉得还是全身没什么劲。想到今天是周日,晚上还有晚自习,决定再躺着休息一会儿。

    下了晚自习,喻挽灵往食堂走,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喂?”了一下。

    对面没出声。

    她以为是周围太吵了,还拔高嗓门又问:“您好?”

    对面还是不说话。

    她觉得是骚扰电话,直接挂断。

    后面两天,她还是会接到这种奇怪的陌生电话,每次都是不同归属地的不同号码,总是打过来又不说话,她觉得很奇怪,干脆再也不接陌生电话了。

    周五的时候,张助理像上两周一样,在微信上找她。

    「喻小姐,明天打算几点过来呢?」

    喻挽灵回复:「我不是说了这个星期不来吗?」

    对面立即回复:「真的不来?」

    喻挽灵:「不来。」

    对面:「那下周呢?」

    喻挽灵:「下周再说。」

    南槐。

    病房。

    江斯澄看着喻挽灵发来的微信,烦躁地咬下嘴唇。

    现在喻挽灵已经不接陌生电话,他没办法直接听她的声音。

    他发消息给张助理:「这段时间我会配合治疗。你跟我爸说一下,只要能早点解除我的外出限制,我怎么配合都行,不要非得等出院以后解除。」

    给张助理的消息发完,紧接着又收到了喻挽灵的消息。

    是一条语音消息。

    他点击播放。

    可能是在赶路,所以她没打字,而是选择了发语音。

    “张助理,下个星期……嗯……我应该……也不来了,就不麻烦你给我定车票了,如果我会去南槐,我自己会定的,所以下个星期就不要再问我了。”

    他反复播放了好几次,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自动和那晚重合。

    他再次烦躁地咬下唇。

    果然,不能有第一次。

    就像接吻一样,有了一次就会迫切地想要无数次。

    第85章 第二年秋分(二)为什么又偷偷走掉……

    给张助理发消息的时候,喻挽灵正在往田径场走。发完那句“下周再说”时,她也走到了田径场。

    每到周五,她都会室友一起去田径场散步,今天也不例外。

    四个人走了两圈,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喻挽灵是宿舍里最不爱说话的女生,她很少主动参与聊天,只有被提及时才会搭腔。

    上了大学以后,她发现和别人一对比,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她对时下流行的网络游戏、明星、偶像剧等

    等,都没有丝毫的兴趣,所以室友扎堆聊天时,她总是坐在一旁默默做自己的事。

    虽然她在一边旁听,但是她对她们谈论的内容提不起兴趣,很快便开始走神。

    她望着远方发起了呆。

    周五晚上的田径场很热闹,她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但是喜欢在远处感受这种活跃的气氛。

    游神之际,她的脑海里闪过江斯澄的脸。

    她心想:究竟是该逃避,还是继续履行约定呢?

    喻挽灵坐在草坪上,目光漫过人潮,失神了很久。

    纠结了一晚上,她还是买了周六去南槐的车票。

    但是,她没跟张助理说这件事。

    喻挽灵到病房时,江斯澄正在做例行检查,其中一个护士告诉他:“喻小姐过来了。”

    几个护士伫立在病床旁,阻碍了喻挽灵的视野,她看不到江斯澄是什么反应,但是下一刻,几个护士被推开。

    江斯澄站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喻挽灵微微侧脸,没有和他对视,默默地坐下。

    江斯澄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直到病房里只剩他们俩时,他还盯着她。

    喻挽灵坐到他床边,问:“能说话了吗?”

    江斯澄点头。

    忽然,她的脸被冰冷的手指碰了一下,“晒黑了一点。”

    这句话让喻挽灵很意外。

    她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

    好奇怪……他怎么关注这个呢?喻挽灵不自然地用手蹭了一下脸,解释:“军训的时候晒黑的。”

    她以前没有涂防晒霜习惯,所以军训的第一周完全没想到要买防晒霜,直到自己的脸颊被晒得泛红脱皮才开始抹防晒。

    但是她也不在意自己黑了多少,因为她觉得无所谓,自己又不是什么美女,皮肤黑点白点也都这样。

    不过……听他沙哑的嗓音……

    感觉他的嗓子还没完全恢复。

    江斯澄用手指勾起她肩头的一缕发,漫不经心地问:“喜欢上大学吗?”

    喻挽灵回答喜欢。

    他又问:“有多喜欢?”

    喻挽灵一时回答不上来,她觉得这个问题太泛,自己不知道怎么把这种“喜欢”形容得很具体,只说:“比以前好。”

    说这话时,两人的目光忽然对上。

    她仓促移开视线,可是仍能感受到残留的灼烧感。

    那一晚的片段零零碎碎汇入记忆里,喻挽灵忽然心脏狂跳,神经也紧张起来。

    她猛地站起来,可是头发还在他手里,扯得她头皮疼,她跌坐回去,轻声喊了句疼叫他松手。

    这一声“疼”唤起了两个人的共同回忆。

    那天晚上,刚开始的时候她非常紧张,也喊了声疼,劝他放弃,说以后再试。

    再看江斯澄,他不为所动,仍勾着她的头发,开始轻轻咬下嘴唇,眼睛盯着他,像要吃人。

    喻挽灵很肯定:他现在也想起了那一晚。

    随着对视持续,空气变得灼热,彼此的呼吸节奏越来越清晰。

    喻很清楚,他这样的呼吸和眼神代表着什么。

    江斯澄凑过来想吻她,喻挽灵偏头躲掉,警告他:“现在是白天!”

    他盯着她,难耐地咬着嘴唇。

    喻挽灵上手捂他的嘴,“不可以!你乱来我就直接按……啊……你!”

    她是想说:如果他敢乱来,她就要按呼叫铃叫人进来。

    可是话都没说完,手心一阵滑腻的湿意。

    他在舔她的手心。

    喻挽灵赶紧缩手,“你恶心死了!”

    江斯澄拉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蹭,“什么样叫乱来?”

    喻挽灵脸皮薄,面对这种问题会觉得难为情,但她还是得说清楚。

    “亲……或者……做那种事……”

    说到后面,她的音调弱下来。

    江斯澄又咬了一下嘴唇,他不满足于摸手心,又把脸贴向她的手掌。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

    喻挽灵难以启齿,干脆不回答。

    他把喻挽灵的手指尖放在齿间轻咬,“今天晚上留下来,我们像以前一样,躺在一起睡觉。”

    喻挽灵答应了。

    吃完午饭,喻挽灵陪他在阳台晒太阳。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斯澄今天变得特别爱啃东西。盯着她看的时候会咬下嘴唇;听她讲话的时候也咬;枕在她腿上晒太阳就啃她的指尖……

    要形容得再准确一点,也不算“啃”,就是轻咬着厮磨。

    把手指乖乖放进他唇间任他含,他倒不会用力咬,可是一旦想要缩手,他就会故意咬疼她,不让她抽手。

    很快,他睡着了。

    合眼前,他特意交代她不能走。喻挽灵答应了,但他仍然不信任,还拿绳子把两个人的手缠在一起。

    喻挽灵又坐了半个多小时,看到有护士进来,立马招手,用手比划“剪刀”的动作,用口型示意护士找个剪刀来。

    喻挽灵拿到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断缠绕手腕的绳子,扶着他的身体缓缓抽身,把让他靠着沙发睡。

    生怕吵醒他,喻挽灵离开得很小心,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晚上,回到学校,喻挽灵洗漱完就睡了,忘了把手机调静音,结果凌晨一点被消息提示音吵醒。

    她觉得奇怪。

    这么晚了,谁会发消息来呢?

    摸出手机,看到是张助理发来的微信。

    「下次来要提前告诉我。」

    喻挽灵没回复,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以后就丢到了一边。

    周末,喻挽灵往往会在学校的图书馆待一天,而且总是待快关门才离开。

    这周依旧如此。

    晚上九点五十,她低头从图书馆走出来,前面几个人走得慢,她加快脚步绕了一下。

    这个时间,人潮都是往一个方向流动,因为图书馆十点关门,大家和喻挽灵一样,都是从图书馆出来往宿舍走。

    但是有人逆着人-流往图书馆走,喻挽灵老远就看清了那人是谁。

    那一瞬间,喻挽灵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心跳比她的大脑更快认出他。

    江斯澄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穿透喧嚣,越过嘈杂人群,准确地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光是想想就脊背发凉。

    喻挽灵把他带到安静的角落,怒气冲冲地质问:“你说话不算话!我们不是说好不要互相打扰吗?!你来干什么?!”

    江斯澄戴着黑色口罩,表情都隐藏在口罩下。

    他平静地看着她,说:“我没有打扰你。”

    “你突然来我学校,这还不算打扰吗?”

    “不算,我等你做完你的事才来见你的。”

    喻挽灵哑口无言。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八点二十到这里的。”

    八点二十就到了?所以他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吗?

    但是喻挽灵余气未消,根本不想多问,只想摆脱他。

    “我要回宿舍了,再见。”

    她绕开他,径直往前走。

    江斯澄没拦她,而是在她背后说:“你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

    “昨天你又骗我。”

    喻挽灵驻足,回身看向他,无奈地问:“所以呢?你想怎样?”

    江斯澄走近她,额头抵在她肩上。

    喻挽灵垂眼,看着地上摇曳的树影。

    半晌,她开口问:“吃晚饭了吗?”

    算上车程,他应该是没吃晚餐过来的。

    “没有。”

    “那你从南门出去,那里一条街都是餐饮店。”

    “不想吃。”

    喻挽灵觉得很烦,奋力推开他,“你有病吧,矫情什么?”

    江斯澄退了一步,盯着她说,“你带我去。”

    喻挽灵骂他一句神经,赌气先走。但是她折返了方向,往学校南门的方向走。

    江斯澄跟在后面,说:“我不想吃学校附近的店……先陪我放东西吧。”

    他手边有个小行李箱。

    很明显,他可能会在江城住几天。

    看到他的那一刻,喻挽灵其实就明白,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既然准备了行李,就说明会在江城暂住一下。

    但她还是有些后怕。

    虽然他现在说话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可是他事还是老风格,想要找她就会立马过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两人坐上开往酒店的计程车,江斯澄想牵她的手,喻挽灵总是板着脸甩开。

    总是失败,他也放弃了,脸扭向窗外。

    喻挽灵看了一眼车窗的倒影。

    上车以后,江斯澄摘了口罩,她终于能看见他的表情:不耐

    、烦躁,还总是撕咬下嘴唇。

    她搞不懂,他在烦什么?

    陪他到酒店开好房,喻挽灵陪他一起上楼放行李。

    她坐椅子上等,一边问:“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吃?要不然就在酒店订餐好了……”

    她看了眼江斯澄,发现他没有着急出门的意思,而是坐在床边摘手表。

    喻挽灵先是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心率骤然飙升起来。

    他外出都会戴表,只有一种情况会摘表。

    那就是--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

    喻挽灵心慌意乱,赶紧站起来,快速往外走,门才开了一条缝就被用力推上。

    她的眼镜被推至发顶,眼睛被手掌捂住。

    江斯澄的脸压下来,把喻挽灵亲得连连后退。

    “江……江……斯澄!你……你……”她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一直往后退,试图躲他。

    江斯澄不耐烦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扶起她的脸,让她听自己说话。

    “昨天……为什么突然来找我?来了又偷偷走掉?”

    “……”喻挽灵摇头、挣扎,不肯回答。

    江斯澄惩罚似地在她的耳垂上用力咬,咬得喻挽灵颤抖着骂他。

    看到她发怒,他好像很享受,用脸颊去蹭她的耳朵,说:“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受不了,你用眼睛看我都会让我特别想。”

    第86章 第二年秋分(三)只是触景生情而已……

    一句话,就让心跳声几乎震碎胸腔。

    喻挽灵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江斯澄说出来的话。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想?想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仅仅是和他对视都能激发他的渴望吗?

    简直天方夜谭!

    江斯澄烦躁难/耐地蹭她的耳垂,不答反问:“你说呢?”

    紧接着,喻挽灵的脸被捧起,他的吻强势地压下来。

    喻挽灵被吻得头晕目眩,逐渐丧失挣扎的力气。

    更要命的是,江斯澄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满足于亲脸和唇,他的唇还会再往锁骨下游走。

    喻挽灵慌乱地用手臂挡着,“别!你别……”

    交叉的手臂被他分开,脸埋了下去。

    喻挽灵背靠着墙,劝阻的声音也变了调。

    仅仅是用嘴,就吻得她满身热汗。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那晚的记忆又在脑海浮现,扰得她心绪不宁。

    她努力装出上次那样扫兴的样子,想让他提不起兴致。

    “我不想……我还是没感觉……所以我们还是别……”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后来不是有感觉了吗?”

    喻挽灵气恼,反驳:“上次是你用……”

    她的视线飞快地从他嘴唇扫过,“……谁知道那是我的还是你的!”

    听到她的辩驳,江斯澄淡定地反问:“是吗?”

    他的手指探进去抹了一下,然后让她看手,问:“那这是什么?”

    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让喻挽灵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她心里叫喧着不可能,可是事实就在她眼前。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呢?

    她的大脑足足空白了半分钟。

    再后来,她就被他摁倒在沙发上。

    江斯澄的表现有些失控,喻挽灵根本就招架不住,警告他只能来一次,不能像那天晚上那样总反反复复……

    刚开始,他还答应得好好的,跟她保证一次就结束,结果哄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最后,喻挽灵实在受不了,哭着咬他骂他,他依旧不为所动,而是扶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去,喻挽灵的啜泣声变得断断续续。

    眼泪无声地流,伴随着混乱滚烫的呼吸,一同搅入交缠的嘴唇里。

    喻挽灵是被渴醒的。

    窗帘的遮光性极佳,房间里透不进一丝光,她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缓了好一会儿,脑袋才终于可以正常思考。

    同时也发现,自己居然趴在江斯澄的身上。

    他睡得很沉,手搭在她背上,脸歪向一边,呼吸平稳缓慢。

    喻挽灵小心地移动身体,躺到床的另一边。

    摁亮床头夜灯,她看了下时间:5:24。

    她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喻挽灵回忆了一下,发现根本就想不起来。她最后的记忆很混乱,只记得事还没结束,她就撑不住昏睡过去。

    喝完水,她脱掉浴袍往被窝钻,背对着江斯澄躺下。

    躺好以后,身后的人忽然贴上来,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江斯澄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鼻音,“去哪了?”

    “起来喝水。”

    “哦……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

    “嗯……那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江斯澄抱着她,在她的后颈琢吻一下,腿和她的缠一起。

    喻挽灵微微失神。

    这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姿势。

    似乎也是江斯澄很偏爱的姿势。

    她发现,在亲密的过程中,无论是从前面还是后面,他都要和她紧紧贴在一起,这也是让她崩溃哭泣的原因。因为她被紧紧压着无法动弹、抵抗,只能很被动地接受他的全部。

    而且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无论她怎么抽搐、颤抖、求饶,他都不会有一丝丝心软,依旧我行我素。

    但是他睡着以后,又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就像现在这样,安分地搂着她,迷迷糊糊地说两句话又依偎着她继续睡。

    喻挽灵关掉灯,房间又陷入黑暗。

    两人依偎在一起,温热的身体紧紧相贴。

    在不知不觉中,她也再次入睡。

    白天,喻挽灵去上课,江斯澄执意送她去教学楼。喻挽灵不太情愿,因为她觉得不好意思。

    江斯澄的气质和长相都太夺目,走在学校里惹人频频回头。跟他走在一起就会跟着被审视,她不喜欢这样,所以不想跟他走得太近,交代他只能隔开距离一前一后地走,装作不熟的样子。

    本以为江斯澄会不乐意,但是他竟然意外地配合。

    就这样,江斯澄陪她去上课,下课又来接她,然后又跟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中午,喻挽灵要回宿舍午休,她叫江斯澄回酒店去,还问他什么时候离开江城。

    他回答:“会在这里待三天。”

    “你是有其它事要做吧?”

    她想,应该是公司有事要在这边处理吧?不然跑这里待三天干嘛呢?总不可能是为了见她。

    他没那么无聊,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的。

    “没有别的事,就是来找你的。”

    喻挽灵不敢相信,她依旧在心里否认。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如果不是公司的事,那就是有其它的个人私事,不然她想不出为什么要在江城留三天,“找我?那这三天做什么?我没有时间陪你做其他事。”

    “不需要你陪我做其他事,就像今天上午这样。”

    “你……”喻挽灵呆呆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地别开脸。

    她忽然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那随便你吧,不要干扰我就行。”

    晚上,喻挽灵去图书馆自习,江斯澄也跟着去了。

    两人隔了两张长桌,直到快闭馆,两人都没有过交流,出来依旧是一前一后地走。

    等人群都散了,喻挽灵才主动和他说话,还是劝他回去,说这样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只待三天而已,不算浪费时间。”

    “不管你待几天,反正现在你该回酒店了,我要回宿舍了。”

    喻挽灵一副“我不管了反正我要先走了”的态度,转身就走。

    江斯澄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她。

    然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带着点怨气,还有哀求的味道。

    “我只待三天,大后天就会回去。只是三天而已,你为什么不能分三个晚上给我。”

    听到“晚上”这个词,喻挽灵的脸热起来,怕被别人听见,只好退回去小声怒嗔:“我今天晚上不想和你待一起了!你说话不算话的!”

    江斯澄盯着她的脸看,又情不自禁地咬嘴唇。

    他抱紧她,用脸蹭她的头发,央求:“就分三个晚上给我,不行吗”

    喻挽灵仍然拒绝,“不行,我今天晚上必须休息一晚,你自己去酒店睡。”

    她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答应他,今天走路都有点不舒服,晚上要是再……她肯定吃不消的。

    江斯澄还是紧紧抱着她,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喻挽灵无奈,又问:“真的就待三天?”

    “真的。”

    “这样吧……今天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喻挽灵试图和他协商,“明天会陪你的。明天下课以后,我

    们一起去西河玩一下吧,你天天待在我们学校也挺无聊的。”

    江斯澄不吭声。

    喻挽灵试探着问:“你去过西河吗?”

    “没有。”

    “那我们明天去吧。”

    “……”

    最后,江斯澄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两人如约前往江城西河。

    中秋节已经过去,但是节日氛围还很浓厚,河畔被璀璨的灯光笼罩,热闹非凡。

    两人选择坐游船,但是江斯澄不愿意船上有别的游客,去找工作人员商议了好一会儿。喻挽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反正还是协商成功,偌大的豪华游船只有他们两个人。

    喻挽灵来到窗边坐,江斯澄没有坐她对面,而是跟她并排坐。

    服务员捧着菜单过来询问,喻挽灵翻了一下,看到那些花里胡巧的饮品名称,搞不清什么是什么,干脆说:“麻烦你推荐个吧。”

    服务员推荐了一个。

    喻挽灵觉得名字听起来不错,好像是果汁类的,立马说:“好,那就这个。”

    服务员又问江斯澄,江斯澄说和她的一样。

    饮品端上来,喻挽灵尝了一口,发现居然是果味气泡酒,但是在果香、气泡和酸甜味道的掩盖下,酒的味道显得很柔和。

    她不爱喝酒,但是喝这个感觉口感还不错,又抿了几口。

    她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光影摇曳。

    微风拂来,带着河水的湿润,轻轻撩动发丝。飘扬的发丝撩得皮肤发痒,喻挽灵把脸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望着两岸飞檐斗拱的建筑,忽然悠悠开口:“江斯澄,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隐瞒你的事,你有吗?”

    江斯澄看了眼她的发丝,继而盯向酒杯,说:“没有。”

    喻挽灵把脸转过来,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苦笑:“现在回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觉得我好天真好幼稚,那时候撒的谎真的漏洞百出。”

    “……”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再有秘密了,行吗?反正我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你有吗?”

    她问得很直接,江斯澄愣了一下,看着她不说话。

    “你还有没有对我、或者我妈妈他们一家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如果还有,今天都坦白好吗?”

    两人对视了三秒,江斯澄淡定地移开视线,说:“没有了。”

    他把喻挽灵的酒杯推开,说:“你喝醉了。”

    喻挽灵用手捂脸,感觉脸上微微发热。

    她这么容易醉吗?

    她以为这种调味酒没有度数。

    不过,江斯澄的酒杯少了一点,看来他也喝了。

    “你现在能喝酒吗?会不会刺激肠胃啊?”

    “不能又怎样?”江斯澄注视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反正不该认识的人也认识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一样都没落下,也不差这一点。”

    他说了好几个“不该”,喻挽灵觉得他意有所指。

    可是,他的目光在注视自己的时候,没有从前的压迫感,而是带着灼烧感,和他对视的时候烧得她心尖痒。

    喻挽灵慌张避开他的注视。

    可是目光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能佯装看风景。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只要喻挽灵动动身体,彼此的呼吸就会交缠。

    看到她闪避的眼神,江斯澄又开始难/耐地咬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探过去含了一下她的嘴唇。

    喻挽灵觉得不好意思,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而且还有服务员在场,虽然在距离比较远的位置。

    可她还是担心被看见。

    她用手挡他,小声说:“会被看见的……”

    江斯澄置若罔闻,直接把她的眼镜摘掉,扶起她的脸细细地亲。

    唇齿间还有果味起泡酒的香气,酸甜的味道在交缠的唇间散开,夹杂着淡淡的酒精,让人微醺。

    他把喻挽灵的手摁在自己脸上,让她的手指、掌心都紧紧贴着他微烫的脸颊。

    这一贴上去,喻挽灵发现他的脸也很烫。

    她想:他的脸怎么会这么烫呢?难道他也喝醉了吗?可是他也没喝多少呀。

    这个吻湿热又缠绵,喻挽灵渐渐招架不住,脑袋无力地靠着窗台。

    船身悠悠划破河面,激起的涟漪把两岸灯光揉碎于水波间,似点点繁星。

    她感觉自己几乎沉醉在这光影与微风交织的西河夜景里。

    现在已是傍晚,晚霞似火,烧透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两个年轻男女的脸颊。

    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得让人沉醉。

    喻挽灵抚摸着江斯澄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搭在他肩头。

    她轻轻闭上了眼。

    江城的西河,全国闻名。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诗词歌赋。

    她想:任谁来到江城,都会爱上西河的傍晚时刻。

    所以……也不能怪自己在此地此景回应了他的吻,对吧?

    只是触景生情,只是身不由己。

    只是这样。

    第87章 第二年霜降(一)我会和你纠缠到死……

    这个吻完全搅乱了喻挽灵的心神,他们气喘吁吁分开,江斯澄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她的唇角,问:“你今天怎么……”

    喻挽灵尴尬地用手托腮,想挡住自己潮红的脸颊,但是江斯澄不让她挡,再次把她的手摁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颊还是烫。

    喻挽灵注意到,这个吻也让他情难自抑。他脸颊上的绯色一路烧到耳朵,看着她的眼睛也充满了渴求。

    她的心跳和呼吸都乱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张脸,再加上他这样的眼神,哪个女性面对他都会意乱/情/迷。

    今晚的一切都乱了套,这让她很懊恼。

    这份懊恼一直持续到回酒店。

    直到自己被推在门上、直到她的上衣被全部卷起……她还在后悔。

    不该去夜游西河。

    不该点那杯起泡酒。

    不该……

    千不该万不该,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江斯澄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指试探她,这一触碰,发现……

    便问她:“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么多……”

    “你闭嘴!”喻挽灵阻止他继续说。

    她的热情反应让江斯澄爱不释手,碰她的那只手舍不得离开,怎么都不肯撒手。

    哪怕让喻挽灵发抖,他仍然继续。

    他抱着她,嘴唇时不时轻吻她,像在安抚。

    喻挽灵扬起脸,长长地吁气。

    她觉得自己是恨江斯澄的。

    恨他上次用嘴让自己颤抖,恨他这次用手让自己战栗。

    最恨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撩起她的想法、让她失态地颤抖、哭泣。

    江斯澄让她踩在一个矮脚凳上。

    垫高以后两人的身高持平,这样能让站着接吻的两人更舒适方便。

    喻挽灵躲他,江斯澄扶回她的脸继续;她又躲,然后他又追过去惩罚似地咬她一下,问她躲什么?

    喻挽灵刚刚来了一次,所以现在有些兴致缺缺。

    她在这方面不是个想法很重的人,满足了一次就会开始冷淡下来。

    所以她对江斯澄的难以自抑的渴求感到难以理解。

    他明明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生,而且在这之前,一提到这方面他就是一副没兴致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想要呢……而且还总不知足……

    她不会像他那样想要一次又一次,餍足以后再接吻就觉得索然无味,所以现在已经开始感到

    不耐烦,只想找借口分开休息一下。

    “想上厕所。”

    这是真的,在船上喝了酒,还吃了晚餐,中间都没去过厕所,现在特别想小解。

    说完这句话,江斯澄忽然停下来,眼睛盯着她。

    “你说你想……?”

    喻挽灵以为他没听清楚,重复一遍:“上厕所啊。又喝酒又喝水的,肯定会想上厕所的呀。”

    江斯澄半垂着眼,又开始咬下嘴唇,咬得嘴唇都有点打抖,但还好像还不够一样,又把有伤的手背凑到齿间啃咬。

    喻挽灵看向他的手背。

    这个手被她狠狠踩过,后来又被他用刀划伤,上面有好几道恐怖的伤痕,不过现在已经愈合了,结的痂已经半脱。

    还惦记着去厕所,喻挽灵想走,被他拉住。

    他的目光压过来,眼睛黑亮。

    “给我吧。”他说。

    喻挽灵完全没反应过来,以为他要什么东西,可是她什么也没拿呀。

    “给你什么?”

    江斯澄死死盯着她,像要生吃了她。

    “你说呢?”

    喻挽灵有种不详的预感,“什么给你啊……我……”

    说着,她忽然语噎。

    因为在这一刹那,一段回忆挤进了她的脑海。

    该不会是……

    喻挽灵大惊失色,“你又想……!……不要!……我不要!”

    江斯澄让她站好,然后跪下去把脸往里埋。

    喻挽灵哪里肯,反抗得很厉害,江斯澄干脆用她的薄外套捆起她的手。

    她生气地踹他。

    可是没用。

    因为只要伸腿踹他,就会让自己敞得更开。

    她又愤怒地告诉他,自己这样是出不来的,别总想这些歪门邪道的玩法。

    江斯澄只是仰着脸对她笑了一下,说:“是吗?会有办法的。”

    会有办法的。

    她讨厌这句话。

    这句话让她感到绝望。

    是啊,他总会有办法的,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

    这种事,身体上并不痛苦,就是纯粹的精神折磨。

    江斯澄站起来。

    他的脸上、脖颈、衣领,大片濡湿。

    空气里有很淡的味道。

    喻挽灵失神地看着房间的吊顶,无力地靠着墙。

    “江斯澄,你有病。”喻挽灵骂他。

    “可能有吧,看到你就会忍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得逞的江斯澄一脸满足,说话也放肆起来。

    “神经病。”喻瞪他,咬牙切齿地骂。

    江斯澄凑上来想亲她,喻挽灵嫌弃地别开脸躲他。

    “这是你自己的。”

    喻挽灵一脸反胃想吐的样子。

    看她实在嫌弃,江斯澄只好说:“那我去洗一下。”

    当欲/念如潮水退却,喻挽灵的脑袋清醒不少。

    她恨江斯澄长了一张这么诱惑人的脸,以至于着了他的道,一杯酒加上夜景就能让她稀里糊涂地动/情。

    他哪里是正常人?

    她越有反应,就越让他有奇怪的兴致。

    洗完脸的江斯澄再次回到她面前,趁她不备,一脚踹掉她脚下的矮脚凳。

    毫无防备的喻挽灵摔跌在江斯澄的怀抱里。

    骤然的失重让她惊慌地搂住他,“江斯澄!你干嘛!”

    江斯澄不回答,捞着她的腿直接……

    喻挽灵惊叫一声,额头开始冒冷汗,吃力地接纳,“你好歹……把我放下再……”

    脚不着地,后背又没有依靠,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这个姿势让她很紧张,接纳得有些辛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骂他是个恶劣的混蛋。

    而且……他也真是狠,直接往最里面,让两人贴得严丝合缝。

    “不想掉下去就抱紧一点。”

    喻挽灵搂紧他,头靠在他肩上。

    她知道今天晚上是完了。

    原来自己的主动回应会撩他发疯。

    而现在,仅仅是夜的开始。

    ……

    喻挽灵生他的闷气,一天都没理他。

    并排走也不肯,私下牵手也不肯,就连吃饭也不愿意和他坐一起。

    直到下午,江斯澄来教学楼接她,她终于和他说话。

    “你什么时候走?今天晚上还是明天?”一开口就是想催他离开。

    “明天上午。”

    “哦。”

    “今天……”

    “今天晚上我要回宿舍睡。”

    “……”

    今天晚上真的不能再和他睡一起了。

    喻挽灵想想就来气。

    江斯澄这个疯子,不仅在晚上折腾了她一次又一次,早上醒来还摁着她作弄了一次。

    看她态度很坚决,可能江斯澄也知道她不会再妥协,没所以没有再纠缠这件事,而是抱着她说,下周周末还会来找她。

    喻挽灵没理会。

    她知道,只要他想来找自己,自己也拦不住。

    又过了一周,江斯澄真的又来学校找她了。

    当时是周五晚上,她正抱着书从楼梯口拐出来,突然被人从后面捞,整个人跌进男性怀抱里。

    这人身上有清冽的微香。

    只一秒,她就知道是江斯澄。

    知道是他,喻挽灵瞬间放松了身体,任他抱着自己。

    江斯澄把她搂得很紧,用嘴唇蹭她的耳垂。

    “不是说周末来吗?今天才星期五。”

    “想早点来找你。”

    “那你打算待几天,明天回去?”

    江斯澄不满意她这么问,像是一来就下逐客令一样。

    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喻挽灵瑟缩脖子,“啧!”一声,斥他:“别咬人!”

    “我能待几天?”

    他把问题抛回给她。

    “你明天走吧,星期天我没有空陪你,每个周日都会回我妈那里。”

    “不能不去吗?”

    “不能。”

    江斯澄亲她的脸,含糊地说:“那我待两个晚上。”

    隔了一个多星期没见面,江斯澄纠缠得特别狠。一开始喻挽灵试图和他讲道理协商,可是他答应得好好的,行动却截然相反。

    后来,喻挽灵拿他没办法,只能一再恳求。

    但是江斯澄已经没有了再听的耐心,因为他压根就不打算答应,干脆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结束以后,江斯澄恋恋不舍地趴在她身上,滚烫的脸颊往她肩颈埋。

    “你后背的那些……想不想去掉?我最近在找厉害的美容医师,还在对比,不知道是去国外做还是就在国内做,你怎么想?”

    喻挽灵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她自己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的后背是多么难堪。

    那些被堂哥堂姐伤害的痕迹。

    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不痛不痒的,就是难看点。天天穿着衣服,别人也看不到。

    “不需要,做这个肯定很贵的,不要浪费钱。”喻挽灵拒绝。

    江斯澄立马说:“钱不是问题。”

    他捞起她的一只手,捏在手里把玩,问她:“喻姨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喻挽灵不想说这个,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明天带你去开一张新的卡,以后我会往你的账户里转钱进去。”

    “不需要,我的钱够用。”

    江斯澄又绕回前面的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想去哪里做掉背上的那些……”

    喻挽灵:“不想。”

    “要不然去国外吧,顺便带你去玩一下,但是要等暑假的时候……平时没时间……”

    喻挽灵再次打断他:“我说了哪里

    都不想去,我又不介意这个,有就有吧,无所谓的。”

    江斯澄停了一下,说:“那就国内做吧,随时都能去,而且今年就可以约到,就不用等到明年。”

    “我说了不需要!”喻挽灵有点生气了。

    他总无视她,在那里自说自话。

    “不要想那么远的事。”喻挽灵郑重地说,“江斯澄,你比我更清楚,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

    江斯澄笑了一下,抓起她的手,细细吻她的手背、指节。

    “不会没有未来的。”

    “……”

    “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和你纠缠到死。”

    第88章 第二年霜降(二)她要守住这个秘密……

    “不要开这种玩笑。”

    喻挽灵严肃地说:“一辈子很漫长,没有谁和谁能纠缠到死,我们还年轻,你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江斯澄与她对视,神情认真,“我不是开玩笑。”

    喻挽灵承接不住他的炙热目光,眼睛瞥向别处,轻声说:“我希望这是个玩笑。”

    下一刻,他的唇覆在她眼角。

    “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

    “还有,刚刚跟你说的事也是认真的,我会再找找医院。”

    喻挽灵无奈,再次强调自己不需要,但是被江斯澄直接无视。

    她真希望是玩笑话,如果只是一个年少冲动的年轻人随口的一句胡扯倒没什么。

    怕就怕他来真的,特别是江斯澄这样言出必行的人。

    周三,喻挽灵是最后一个回宿舍的人。

    她去阳台收衣服,一个室友忽然捧着手机哀嚎:“啊!天呐!我的鑫野居然也参与了那个!”

    这个室友很喜欢一个叫“沈鑫野”的男明星,这个明星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必看,还会去参加线下的粉丝会。

    室友们都说这个男明星好帅,可是喻挽灵看了无感,她觉得这个男明星长得也就那样吧。

    讲实话,和江斯澄这个素人相比都差远了。

    喻挽灵听到时还没太在意,毕竟室友经常和大家聊这个男明星,直到另一个室友的开口,让喻挽灵停止了收衣服的动作。

    “就跟秋岚有关的那事吧?”

    又一个室友也参与进来,“好像官方下场通报了吧?我也没想到是真的。”

    “鑫野是不是给人替罪了呀……他看起来那么单纯,不会吧……我觉得他不可能参与呀……”

    喻挽灵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边慢吞吞地拾掇衣服,直到大家快要结束话题了,她才插话,“秋岚的事……还在调查吗?”

    “是啊,今年不是二审了吗,秋岚是判了,但是事还没完呢,牵扯太多人了。”

    “哎,挽灵,没想到你会关注这些呀?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啥都不感兴趣。”

    “我……”喻挽灵解释,“也不是很关注,是热点新闻推送过来的。”

    喻挽灵的突然参与,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挽灵,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呀?”

    喻挽灵愣了一下,说我没有。

    “啊?”另外三个室友面面相觑,“我们看到你跟一个很高很帅的男生在食堂吃饭,还以为……”

    喻挽灵心下一惊,原来……已经被看见了吗?

    她继续否认:“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哦……我们前几天还说呢,你平时看着挺低调的,没想到一谈就谈个这么帅的……”

    “哈哈,我还说呢,挽灵是那种初恋长相好吧,很多男生喜欢这种OK?”

    室友开始打趣,喻挽灵却越听越慌。

    大家就这么突然地聊到了秋岚,又误打误撞提起江斯澄。这让挽灵又心虚又害怕,她很怕大家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赶紧说自己要去洗澡了。

    洗完澡,喻挽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一直在有意避开秋岚的新闻,但是她也知道,秋岚的事最近频频上热搜,因为秋岚参与的圈子太广,涉黑涉/政涉/毒,牵扯了很多人。

    新闻上时不时爆出一些知名人士,搞得现在的娱乐圈人人自危。

    她还是拿出手机浏览了一下,看到有很多媒体在写这个传奇女明星的过往。

    有一家自媒体在文稿里批判了秋岚,同时也带着点惋惜的口吻,同时,还配了秋岚年轻时的照片。

    看到秋岚的照片,喻挽灵也觉得惋惜,秋岚的国民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她这样相貌的女明星,再也没有第二个。

    尤其是那对微挑的眼睛,满是风情,笑起来很勾人。

    而江斯澄,则完美继承了他妈妈的漂亮眼睛。

    只是江斯澄的眼神比他妈妈要阴冷得多,而且他不爱笑,那对眼睛就显得美丽又危险。

    喻挽灵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越想越后怕。

    怎么办呢?室友已经看到江斯澄了。

    也许还有同学也看见了。

    知道他们是母子关系的人,都认为江斯澄的相貌像秋岚,但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主动把他俩联系起来的。

    江斯澄毕竟是男生,跟女性的五官以及神态还是会有差异。所以单看他,也不会联想到秋岚。

    这么一想,喻挽灵又觉得应该没事。

    室友们不会猜到的。

    还有,江家一直把江斯澄保护得很好,外界只知道秋岚有一个儿子,但不清楚他是哪年出生的,更不知道他的长相。

    南槐实验中学的学生知道江斯澄是谁,但是从没在网上晒过偷拍,更没有相关爆料,大家好像在不约而同遵守着不成文的规则。

    喻挽灵想,大家应该也是忌惮江家的势力,所以不敢在网上乱说话。

    可她还是有点担心,怕同学们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男生是秋岚的儿子。

    她只想低调生活,不想再次卷入舆论的漩涡。

    所以她要守住这个秘密。

    又是周五,江斯澄来找她。

    又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

    这一次做,喻挽灵分心了。

    看到江斯澄的脸,她忽然想起室友对他的形容--“很高很帅”。

    上大学之前,她好像从没注意过这些。

    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而他比自己高不少,每次看她的时候都有十足的压迫感。

    那时候,她一门心思在别处,总想着要怎么骗过他,再加上有点点怕他,所以对他完全没有春心萌动的感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用那种阴冷的眼神看自己。

    不仅如此,他还不再穿消解个性的校服,每次穿着私服出现在她面前时,喻挽灵真正发现,他读高中的时候是真的很低调,每天规规矩矩地穿着千人一面的校服,隐藏了他的一部分外形魅力。

    她想,江斯澄肯定清楚自己的优势。

    他一定知道,自己有张好看的脸,还有一对遗传自他妈妈的漂亮眉眼。

    喻挽灵是怎么发现他在利用他自己的美貌优势呢?

    是在前/戏的时候。

    他会和自己对视,还让她用手掌抚触他的脸颊。

    这个时候,喻挽灵的心脏总会不受控制地跳很快。

    她想,只要他主动,哪个女性也招架不住。

    所以不能怪自己防守不住。

    这个晚上,喻挽灵被他勾得很动情。

    在之前,江斯澄总是能很快就把她弄到巅峰,但是今天却没有让她及时满足,故意吊着她不让她先。

    喻挽灵难/耐地喘着,用手抚摸他的脸颊,可是换来的只有细细绵绵的亲吻。

    “不能让你这么快,你满足了,就会一直催我结束。”

    是的,她满足以后就会迅速冷淡下来,总是问他:什么时候结束?怎么又要?是最后一次了吗?

    江斯澄拨开她额前头发,咬她,吻她,说:我们一起。

    最后,如他所说,他们一起获得令人战栗的快乐。

    喻挽灵蜷缩在他怀里,触摸着他发烫的肌肤,

    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

    她忽然觉得,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心却离得很远。

    身体纠缠是他们亲密交流的唯一方式。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悲哀。

    这一回做得酣畅淋漓,两个人都在喘。

    江斯澄抱起她,让她像只猫一样趴在他身体上。

    喻挽灵不喜欢这样贴在一起,因为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抱在一起会不舒服,她嫌弃这种湿黏的感觉。

    但是江斯澄并不嫌弃,还把她抱上一点,拨开她的湿发,啄吻她的眼鼻唇,还有她额头的汗水。

    刚刚这场让喻挽灵几乎虚脱,她不想动,静静地趴在他的身上任他亲。

    亲了一会儿,江斯澄的手又探下去,轻轻柔柔地来回地抚摸。

    喻挽灵已经完全失去兴致,扭了几下身子不让他折腾,“我不想要了,别动我,这样摸不舒服。”

    事实确实如此,不论他怎么抚触,她都没有感觉。

    江斯澄侧身,放下她,然后又分开,把脸埋了下去。

    喻挽灵皱起眉头,无奈地把脸歪向一边。

    她以为他只是在帮她做“事后清洁”,因为每次结束他都喜欢这样。

    刚开始还觉得难以接受,后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所以她以为这次也是。

    直到听见江斯澄撕包装纸的声音,才发现这次不是的。

    原来,他只是为了方便再次开始。

    “你!你……又要……唔……”

    她惊恐的话语变得支离破碎,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她流着眼泪想:为什么夜晚总是这么漫长。

    喻挽灵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小时候,一个闷热的午后。

    他们一家人在客厅。

    当时是暑假,房子里很热,爸爸躺在竹席上睡午觉,她和妈妈、两个妹妹还有弟弟一起打地铺。

    两个妹妹看电视看得入迷,手里的西瓜都忘了继续吃。妈妈则躺在一边打盹,手上也拿着西瓜,但是她拿着的那片并不是给她自己吃的,而是在喂弟弟。弟弟一边看电视,一边时不时啃一口妈妈手里的西瓜。

    喻挽灵坐在一边看,也会忍不住想:被妈妈抱着吃西瓜是什么感觉呢?

    琢磨不出是什么感觉,因为她好像没有被人紧紧拥抱的记忆,幻想一下反而觉得别扭。

    她想:自己是大姐,不应该被爸爸妈妈抱了。

    于是,她的注意力又回到电视剧上。

    喻挽灵突然醒来,发现梦里的脸都是模糊的,她努力想要想起他们的长相,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五官都是模糊的。

    她的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原来,自己已经开始忘记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妹妹的长相。

    房间很安静,外面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

    喻挽灵发现自己还趴在江斯澄的身上。

    她记得最后结束的时候,自己明明是躺着的。

    看来他又把自己抱他身上了。

    他睡得很熟,喻挽灵动了几下都没把他惊醒。

    她累极了,也懒得折腾,干脆继续趴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和雨声再次入眠。

    两人睡到临近中午,喻挽灵想起床,但是江斯澄把她搂得很紧,不让她起。

    他闭着眼睛亲她的眼角,含糊地说不要起。

    喻挽灵发现,他变得越来越喜欢赖床,总是睡不够一样,每次来找她就是做和睡觉。

    “那你继续睡吧,我要去吃午饭了,今天和室友有约。”

    “你们要去哪里?”

    喻挽灵把安排告诉了他。

    江城有一个主题乐园,这几天有烟火晚会,她和室友们买了这周六的夜场票。

    听她说完,江斯澄又不讲话了。

    喻挽灵没心思理会他,起床洗漱,简单打扮了一下就跟他告别出门。

    她和室友们玩得很尽兴,天还没黑就去等着看烟火。

    人越来越多,她们几个人被人潮挤散,喻挽灵想叫室友,手忽然被人抓住。

    她吓了一跳想甩开,蓦然回首发现居然是……

    “江斯澄?你怎么……”

    江斯澄把她从人潮中拽过来,说:“你跟我一起。”

    两人站在一起等倒计时,喻挽灵翘首期盼着,但是江斯澄兴致缺缺,看着人群总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倒计时结束,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绽开,喻挽灵满心欢喜地抬起头。

    她是喜欢看烟花的。

    还在南槐的时候,江斯澄带她看过一次,但是那次包场了,环境冷冷清清的,喻挽灵不喜欢。

    这次的氛围让她很放松,她完全投入在热闹的氛围里。

    她想,应该也不止是氛围的原因,还有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她已经开始了大学生活,她的生活已经不再被江斯澄掌控,而且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有秘密。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看向身侧的江斯澄。

    结果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目光里。

    原来,他不在看烟花,而是在看她。

    两人对视,绚烂的烟火照亮了两人的眼睛。

    江斯澄看着她,脸压下来。

    喻挽灵愣了,心跳漏跳一拍。

    他在人群中吻她。

    纯粹的吻,不带情/欲的吻。

    第89章 第二年冬至(一)和他断绝关系好吗……

    喻挽灵懵了。

    她没想到江斯澄会在烟花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吻她。

    江斯澄从她的唇上离开,额头抵在她的肩头,“我可能要隔很久才能来找你了。”

    喻挽灵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没问为什么。

    江斯斯澄也没解释为什么,只是牵着她继续看烟花秀。

    他们一起仰望天空,眼看着最后一簇烟火冲向天空,火花四散又迅速湮灭。

    万千流光归于虚无,夜空重归寂静。

    热闹褪去,连风都带着怅然若失的意味。

    正如江斯澄所说,他这次回去要隔很久才会再来江城。

    他不仅下周没来,下下周也没来,后面几周都没来。

    直接失联了两个月。

    喻挽灵以为江斯澄可能不会再来找她了,没想到他又来了。

    他再次出现时,是在12月底。

    当时她正和室友在外面的餐厅吃饭。

    吃完晚餐,她们四个人从包厢出来,喻挽灵去结账,却被前台告知已经买了单。

    喻挽灵觉得奇怪,就问室友,结果三个室友面面相觑,都说不是自己。

    收银员往大厅的角落指,说:“是那个男生买的单。”

    喻挽灵的目光跟随过去,恰好和那人对视。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她愣在原地。

    是消失了两个月的江斯澄。

    喻挽灵赶紧找借口说自己有事,让室友们先回去。

    她和江斯澄并肩走在冬夜的街头。

    江斯澄不说话,喻挽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直走,谁也没开口。

    寒风如刀,把脸刮得生疼,喻挽灵扯了一下围巾,把下半张脸也缠起来。

    江斯澄曲起手指蹭了一下她的脸,问:“会冷?”

    他的手很热,短暂的触碰都让脸颊残留余温。

    喻挽灵小声说还行。

    两人继续走,喻挽灵低头看摇曳的树影,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晚上七点。”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推测他是中午出发过来的。

    “你今天下午难道没课?”

    “请假了。”

    “那明天的课呢?也请假了?”

    今天才周二,他明天还要上课吧?

    “……嗯。”

    “啊?”喻挽灵惊讶,她很好奇,“津都大学管得这么松吗?请假不会扣学分什么的吗?”

    江斯澄似乎不太想回应这个问题,答得很敷衍:“……反正我请了假。”

    “你干嘛要请假过来呢?”

    他低头,和她的额头抵在一起,神情疲惫,“我今天想来见你。”

    两人脸对着脸,呼吸缠在一起,喻挽灵有点不好意思,说话都有点磕绊,“那……那也没必要啊……周末过来不是更好吗?还不会影响你

    的……”

    “今天冬至,你的生日。”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喻挽灵的心里重重一击,荡起层层涟漪。

    她刚出生时,父母亲并不记得是阳历哪天,因为他们看到是女儿以后便一心想着怎么藏起来养。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到了上户口的时候也记不清是哪个日子生的了。

    于是便选了冬至那天作为她的生日。

    所以哪天冬至,哪天就是她的生日。

    而今天,就是冬至。

    她没想到江斯澄居然记得。

    可是,江斯澄这样讲话又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别扭地问他:“你吃饭了吗?”

    “嗯,吃了。”

    “哦……”

    阔别俩月,江斯澄在外面不会对她乱来,但是一到共处一室的时候,就完全变了样。

    一进酒店房间,房卡还没插,喻挽灵就被他捂着眼睛亲吻,她没一点心理准备,被亲得连连后退。

    她越退,他就吻得越凶,直到两人跌倒在床上。

    今天的江斯澄没有一点耐心,摁着她怎么尽兴怎么来。偏偏他又喜欢和她贴得很紧,让喻挽灵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只能含着眼泪被动承受。

    后来,听到她抽泣得厉害,就伸手指塞进她齿间,任她咬着发泄情绪。

    等到结束时,他的手指被咬出两道深深的凹痕。

    帮她清洁完,江斯澄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吻她额角的汗渍。

    等两人的呼吸渐渐平复,江斯澄忽然说:“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

    喻挽灵这才想到,他一直没存她的新号码。

    确实,她来到江城以后换了新的手机号,也注册了新的社交账号,但是一直都没告诉过他,这几个月都是直接见面,没有通过打电话或者发讯息的方式联络。

    但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说话。

    久久得不到回应,江斯澄拨开她的湿发,想看她的表情,喻挽灵把头扭到一边,不让他看。

    “生气了?”他问。

    喻挽灵不吭声。

    江斯澄把她抱上一点,下颌抵在她的发顶。

    他又问:“气什么?”

    “我不喜欢你今天这样。”

    “哪样?”

    喻挽灵脸皮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直白地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反正以后不能像今天这样……”

    江斯澄嘴上答应:“好。”

    今晚的纠缠已经耗尽了喻挽灵的力气,她困得眼皮都往下耷,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了一串数字,还嘟囔了一句别总抱我。

    结束以后,江斯澄总是喜欢抱着她睡,两个人的四肢交缠在一起,身体的肌肤贴得很紧。

    做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做完还喜欢维持这种状态。

    可是喻挽灵会觉得有点难呼吸,而且,他的呼吸撩在她耳边,搞得耳朵都痒痒的。

    不过,说了也没用,在这方面,江斯澄总是我行我素。

    江斯澄在她耳边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因为她太困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好像听见他说什么赚钱的事,又说什么都给她。

    反正没听明白。

    清晨,喻挽灵听到闹钟声就醒了,她伸手去按闹钟,发现手里居然攥着一张银行卡。

    她仔细看了一下,不是信用卡,是一张储蓄卡。

    她的手机屏幕上也输入了一行字:给你的。

    她看了眼正在熟睡的江斯澄,默默地把银行卡放至床头柜。

    中午,喻挽灵的支付软件突然收到一笔转账,对方的名字被软件隐藏,但是显示了一个“澄”字。

    看到这个字,她立马知道是谁了。

    紧接着,一个归属地是南槐市的号码打过来。

    接通电话。

    “有限额,这样转账太慢了,转很多天都转不完。”

    可能是刚醒,江斯澄说话的情调懒洋洋的,嗓音也有些沙哑,他还问她为什么不拿那张银行卡。

    喻挽灵说我不需要。

    江斯澄告诉她,他今年赚的钱都在这张卡里。

    喻挽灵说那我更不敢收了。

    她不想收他的钱,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起床了吗?”

    “没有。”

    “……那你是今天回去吗?”

    “是,今天下午走。”

    “哦……那你还会来江城吗?”

    “会。”

    “……那要什么时候再来?”

    “我现在确定不了。”

    “那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号码了。”

    “好。”

    “所以……你以后不要来学校找我行吗?直接打电话告诉我就行,我们在外面见面。”

    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出了她真正想说的话。

    前面,喻挽灵问什么他都答得很快,说到这个,江斯澄忽然沉默了。

    “你不想被人看见?”他很快猜出了她的心思。

    喻挽灵解释:“主要是你妈妈的事,关注度太高了,我室友都会讨论这个,我不想大家发现你其实是……”

    “……”

    “反正……知道了肯定不好,对吧?”

    “……”

    “所以,以后还是别来学校找我了,我不想别人看见。”

    江斯澄冷冷地说了句“知道了”。

    听他的语气,他对这个要求很不满意。

    但还是答应了。

    喻挽灵松口气,不管怎样,答应了就行。

    江斯澄是周三离开的,周四的时候,喻挽灵意外接到了张助理的电话。

    看到来电时,她的心里很奇怪,张助理和自己已经很久没联系,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呢?

    迟疑一会儿,她接了电话。

    一接通,张助理就问她:江斯澄是不是来找了她?

    喻挽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她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是。”

    张助理叹口气,说:“果然……只是找你还好,就怕他……”

    紧接着,又跟她说今天这通电话不要跟任何人说,还特地强调不要让江斯澄知道。

    喻挽灵感觉事情不妙,心忽然悬起来,“怎么了吗?”

    张助理不回答,又问:“10月份的时候,他是不是会在周五的时候找你?”

    “……是。”喻觉得不安,又问:“江斯澄……他怎么了吗?”

    “他每次都是偷偷溜出来的,只是来找您就还好,至少不会出现安全问题。”

    “遛出来?”

    “对,他每次都是遛出来的。”张助理叹气,语重心长地说:“喻小姐,您也知道的,他的胃不好,饮食不规律就会犯老毛病,他每次从江城回来都会胃疼。”

    喻挽灵以为他是想责怪自己,立刻声明:“他在江城的时候,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更没有不让他吃东西。而且那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应该对自己负责,他不按时吃一日三餐,我也没办法。”

    确实,在江城的时候,江斯澄的饮食规律又打乱了。

    他总是在周五晚上到,那就说明他得在路途上吃晚饭,他这人嘴巴挑,飞机餐肯定吃不下,十有八九是没吃。然后白天又总是睡懒觉,一觉睡到中午,所以全天的饮食都乱了。

    “喻小姐,您别误会,我不是想责怪您。”张助理解释,“我是想说……如果您不是很喜欢他,就和他断绝关系好吗?”

    喻挽灵一时语噎。

    “他今天一到家就疼晕了,又没人知道他的药在哪里……”

    喻挽灵连忙告诉他:“他的药就在他房间的床头柜……”

    说到这个,喻挽灵停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江斯澄在南槐吗?

    他应该回津都去上课的呀!

    怎么是回的南槐呢?

    张助理先是疑惑:“您知道他把药放在哪里吗?”

    喻挽灵听见他在电话那头自言自语:“他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确实是在床头柜里,现在可以去拿给他!”喻挽灵催促。

    “不需要了,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总这样反反复复折磨他也不好……”

    “喻小姐,您不狠下心,他会一直找您,一直这样反复折磨他自己  。”

    “……”

    结束这次通话,喻挽灵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只能逼自己不要去想,她告诉自己,江斯澄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自己不能觉得愧疚。

    越是劝自己,越是忍不住去想。

    喻挽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乱得很,忽然想到张助理说江斯澄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药在哪里。

    江斯澄是个很谨慎的人,这点喻挽灵是认可的。

    可是她感觉他在吃药这方面也没藏着掖着,而且她很早就知道他的药在哪里了。

    大概多早呢?好像是秋岚还在的时候吧。

    想到这个,喻挽灵开始感到不对劲。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一般,还没有建立起绝对的信任,他就这么把弱点暴露给自己了吗?他不怕自己对他的药动手脚吗?还是仅仅是因为有绝对的自信呢?

    她想不通,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钻研不出来。

    更奇怪的是,他怎么在南槐呢?他不应该回津都吗?

    越琢磨就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可是又捋不清哪里不对。

    她辗转难眠,心里隐隐觉得还有和自己有关联的秘密。

    拿出手机,她登录了以前的微信,主动找了之前的同桌梁倩。

    梁倩是南槐人,朋友也多,不知道她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本以为梁倩不会回消息,没想到她秒回。

    「天呐!你怎么才回消息啊!你没看我之前给你发的那么多消息吗?」

    喻挽灵回复:「我换了手机号,这个微信就一直没再用了。」

    「我还一直想问你呢!为什么江斯澄会回来复读啊!」

    喻挽灵觉得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复读?你说他复读?」

    梁倩说打字太麻烦,立马打语音过来。

    喻挽灵怕吵醒室友,赶紧去阳台接电话。

    “难道你不知道吗?他没有去津都大学报道哎!跑回南槐实验来复读了,你一点都不清楚吗?”

    喻挽灵捏紧手机,“……我不知道,我们……”她选择撒谎,“上大学以后,我们一直没再联系过。他为什么要复读啊?”

    “我哪知道呀!反正大家都惊呆了,重点是你知道吗!我们班的曾逸铭也复读了,跟江斯澄一个班!他说江斯澄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睡觉!而且一到周五周六就请假!”

    “妈呀!谁能想得到他居然会上课睡觉啊!而且前两天他们好像还是模拟考吧,他考了上午两科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总请假干嘛,反正好奇怪!现在我们都在讲这个事,真的太震惊了我的妈呀!”

    梁倩透露的信息越多,喻挽灵的后背就越凉。

    同时,羞耻感也涌了上来。

    他请假去干嘛了?

    都是来找她,和她在酒店一次又一次地做。

    第90章 第二年冬至(二)江斯澄,你耍我?……

    对于这个信息,喻挽灵一时难以消化。她想要打电话问问江斯澄,可是想到他应该还在医院,又放弃了主动找他的念头。

    后来又总觉得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去开这个口,所以一直搁置了这事,江斯澄也连着十多天没联系她。

    两人再联系时,是在跨年夜那天。

    他打电话过来,说想要明天过来找她。

    喻挽灵说元旦节那天不行,因为要和喻香秀一起回晋川。

    江斯澄又说1月2号呢?

    喻挽灵说也还在晋川。

    如果不知道江斯澄复读的事,她其实会劝他不要来,但是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喻挽灵还是希望两人能见一面,她很想当面问清楚。

    她主动问:“3号吧,你有时间吗?3号是周日,周日我在江城。”

    江斯澄说有时间。

    于是,两人约定在3号见面。

    这次,江斯澄真的守约,没有直接来学校找她,而是在酒店等她。

    喻挽灵去酒店找他,她在房间门口站了足足两分钟,然后才敲门。

    门一开,还没看清人就被拉进怀里。

    他的脸压下来,嘴唇在她的脸上磨蹭,“脸这么冰?”

    外面很冷,房间里倒是很温暖,因为开了暖气。

    喻挽灵说外面在刮风。

    江斯澄又想亲她,她偏头躲掉。

    她的态度让江斯澄僵住。

    这几个月的喻挽灵一直都比较配合,基本不会躲他的吻,甚至还会回应。

    但是今天她躲了。

    而且表情也很冷淡。

    他扶起她的脸,又想吻一次,喻挽灵直接用手推他,“我有事情想问你。”

    江斯澄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发问。

    “你为什么没去津都大学报道?为什么要选择复读?”

    江斯城注视着她,沉默片刻,回答:“因为我想考江城的大学。”

    “为什么?”喻挽灵不理解,“津都大学还不好吗?你都是保送的!为什么非要浪费一年到江城来!”

    江斯澄抱紧她,下颌抵在她发顶,“因为你在江城。”

    “你在哪里,我就会去哪里。”

    果然!果然……

    喻挽灵只觉得烦躁,说:“有必要这样吗?”

    “有必要。”

    “我打算考江城财大。财大也在思安区,离你学校不远。”

    江城财经大学?

    喻挽灵知道这个学校,因为师范大学女生多,有些同学开玩笑说在江城师大也不愁脱单,因为附近有个财大财大有很多男生。

    两个学校有多近呢?

    坐地铁2号线能经过好几所高校,江城师大的下一站就是财大。

    喻挽灵语噎。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无权干涉他的决定。

    她觉得站得有点累,走到沙发坐下,说:“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江斯澄在她身侧坐下。

    喻挽灵从包里翻出和张助理签的协议书,铺开给他看,说:“你知道这个吗?”

    问话的时候,喻挽灵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看,不想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斯澄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知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吗?在我还在住院的时候说过。”

    “对,是我告诉你的。但是……你今天是第一次见这份协议吗?”喻挽灵反问。

    江斯澄沉默。

    喻挽灵又逼问:“确定不是你拟的协议?”

    江斯澄终于舍得多看了两眼协议书,再看她时,眼里带笑,“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只是随便问两句。所以,张助理究竟是你爸爸的助理还是你的助理?”

    “我的。”

    还真的是。

    真的被她猜中了。

    在上个月底,张助理的那通电话让她开始产生怀疑。因为在最初,他声称自己是江斯澄父亲的助理,受江父委托来找她。

    可是在上个月,当江斯澄回到南槐,他立马为了江斯澄犯胃病的事联系自己,还强调不要告诉他。

    她琢磨了一下,如果张助理是江父的人,就不会给自己打这通电话,因为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必要这样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直接来找自己麻烦是效率最高的。

    再逆向推测,用这种思维去琢磨签协议的事也不合理。

    她立马去翻出协议仔细看,在看见后面盖的江氏集团公章时,再次加深了心中的怀疑。

    拿公章盖这种协议?怎么看都有问题。

    为什么最开始没有怀疑呢?因为那时候是她思绪最乱的时候。

    在当时,她对江斯澄的愧疚感达到顶峰,同时也很害怕江父真的找自己麻烦,这个公章反而像定心剂,短暂地安抚了自己恐惧的内心。

    所以那时候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对方诚意还行。再加上江斯澄那时候刚自杀,人都还在住院,所以根本不会怀疑他。

    等回过头再复盘,会发现这有点离谱,能拿出公司公章盖这个协议,除了江斯澄这个疯子还能有谁?

    得到了真正的答案,喻挽灵气得想笑,“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手机号,还假惺惺来问我?”

    江斯澄垂着眼,不说话。

    喻挽灵嘲讽他:“你可真有精力,自杀住院还有精力搞这些。”

    “不是。”江斯澄否认,“在更早的时候就拟了这个协议。”

    喻挽灵惊讶:“……什么?”

    “在发现你藏了我的药以后,我就做了这个协议。”

    喻挽灵震惊不已,感觉所有全身血液都往头顶冲。

    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他知道!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你……你早就……”

    “是啊,我一回来就发现了。”江斯澄看着她说,“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这么做?但还是做了准备,做好让你能心甘情愿跑回来的准备。”

    喻挽灵懵了片刻,然后开始回忆之前的细节。

    仔细想想,发现后来的一切确实太顺利了。

    他顺利地犯胃病、然后自己顺利地制服他、再顺利地离开江宅……

    她脸色惨白,问:“你应该早就怀疑我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一回家就关注自己的药还在不在抽屉?

    “嗯。”江斯澄也不卖关子,坦白告诉她:“其实太明显了,那段时间你对出门的兴致很高,而且在外面的时候,你总是在拖延我们吃饭的时间。”

    “去屏月山的时候就很明显了,还有去射箭的时候更是。”

    喻挽灵苦笑,“那你为什么要配合我?”

    江斯澄用指腹轻轻蹭她的嘴唇,视线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之间徘徊,“我只能配合

    你,因为逼你逼得太紧,你会更想跑。”

    “那你又为什么要自杀?”

    “不这样做,你是不会心软的。”

    过去的一幕幕画面开始浮现在脑海。

    她想起江斯澄住院时,得几个护士一起合力才能摁住他。

    这么一想,当初的自己简直天真得可笑。

    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制服得住他呢?

    “你放药的地方,应该也不止床头柜吧?”

    “当然,这只是我的第二手准备,就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有时候实在不得已,需要别人帮忙拿药,我就会说我的药都在这里。”

    那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这样谨慎的人,会在他们还没有真正建立信任的时候暴露自己的弱点。

    因为那只是障眼法而已。

    喻挽灵拿起这份可笑的协议,又重新浏览了一遍。

    原来这份协议是“假”的。

    他的放手是“假”的。

    他的自杀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为了能把她抓的更紧。

    所以……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喻挽灵越想越心凉,越想越愤怒。

    她把这份可笑至极的协议甩到江斯澄脸上,“江斯澄,你耍我?”

    江斯澄不躲闪,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气也不恼。

    他平静地否认:“不是耍你。”

    “这不是耍我是什么?如果你不搞这些……我们怎么会总这样没完没了!本来我可以安心上大学,你也可以顺顺利利去津都!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演戏,然后假意配合,实则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还利用她的同情心,在她最愧疚的时候和她发生了身体关系。

    他居然就这样清醒地看着她的不安、她的愧疚、还有她对**关系的沉沦……

    想到这些,她不仅愤怒,还感到羞耻。

    “你可真狠心,为了满足你自己,可以这么不择手段。”她气极反笑,冷冷地嘲讽道。

    “狠、心?”江斯澄慢慢地读着这两个字,忽然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最狠的人是你。”

    喻挽灵觉得他不可理喻,他怎么这样反咬自己?

    “我狠?江斯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还不狠吗?”

    “你很清楚我容易犯胃病,疼起来不吃药不行,但你还是选择利用这点。”

    “……”

    “还有,你明明知道没有你我会睡不着,但是你还是一走了之。我们分开的这几个月,你就没想过我要怎么睡觉吗?”

    喻挽灵哑口无言。

    她想过吗?

    其实她是想过的,可是她觉得江斯澄什么都能处理好,离开了她,或许很快就能戒断。

    他总是有办法,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所以他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还有,她实在是太想离开他了。她觉得只要自己能顺利上大学,就不能去为他考虑这些。

    这些都不可以成为阻碍她的困难。

    忽然,梁倩的那些话仿佛再次钻入她的耳朵。

    「他说江斯澄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睡觉!」

    「妈呀!谁能想得到他居然会上课睡觉啊!」

    联想到两人的每次见面,他总是赖床。早上陪她去上课也要磨蹭很久才肯起,如果是周末,他就要睡到中午才会醒。

    “可是……这几个月……你不是也就这么过来了吗?”喻挽灵试图说一些让自己更加心安的话,“你看,你不也能睡觉吗……虽然……”

    “这几个月就这么过来?”江斯澄把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突然转移话题,“那你看看这些。”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

    话题转折得很突然,喻挽灵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凑过去看。

    有长长一列文件,都是用日期和时间节点命名。

    他随便点开一个。

    是一个音频文件,声音有点嘈杂,但是能听清是一个女生的说话声。

    喻挽灵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持续听了几分钟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声音。

    江斯澄又点开一个文件,是她和同学说话的声音。

    点开第三个,是视频文件,看角度,是在她去往图书馆的时候被拍的。

    他找人偷拍自己?而且拍的频率非常高,基本隔几天一次。

    一想到这个,她羞愤难当,激动地站起来骂他神经病。

    “是啊,我神经病。”江斯澄也不否认,目光黏在她脸上,“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靠听这些看这些睡觉。”

    喻挽灵面红耳赤,愤怒地瞪他,“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

    面对她激动的发问,江斯澄不仅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歉意,更没有被抓包的羞耻,反而开始难耐地咬嘴唇,“你真的想知道吗?”

    喻挽灵叫他别废话,催他快说。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听这些,会很容易想……所以我会听着你的声音自己解决。”

    “你……!你……!”喻挽灵难以置信,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整。

    他还要继续说,“其实更早的时候就会这样。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去海边玩,在酒店里,我躺在你边上自己解决过一次。”

    天啊,他在说什么?!

    怎么会……那时候他就……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看到她这般恐惧、愤怒,江斯澄扶起她的脸,细细亲吻她的脸颊。

    似品尝,似安抚。

    喻挽灵的耳朵嗡嗡响,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极端的愤怒让她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几乎要栽倒。

    “还有吗……”她绝望地要求道,“你快点告诉我,把我不知道的事全部告诉我……今天,我要知道所有的事……”

    “有啊,当然还有。”

    “你不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些。”

    他用手捧起她的一缕黑发,放在鼻下轻轻地嗅。

    “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别生气?”

    “……”

    “因为看到你对我生气,我会……”

    他难耐地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我会有点控制不住。”

    喻挽灵气得难以呼吸,窒息感席卷全身。

    她感到头晕目眩,差点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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