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熙脱下鞋子,绕过张牙舞爪的两人,随意的选了一个套间。
贝尔摩德定的是双套间,每个套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卧室。套间之外,是一个起居室、书房和大阳台。起居室摆着长款沙发、巨型液晶屏幕、商务桌、玻璃酒柜。
起居室长廊的尽头,就是玄关。
见光熙没有劝阻她俩的斗争,贝尔摩德不得不出声把光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是我的房间。”
普拉米亚是个未归顺的俘-虏,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组织的看管。
至于看管人……肯定不是贝尔摩德。
所以,贝尔摩德独占了一个套间,剩下的一个套间,属于卢西因和被卢西因看管的普拉米亚。
如果卢西因不对普拉米亚进行贴身监视,让普拉米亚睡客厅……要是普拉米亚动了同归于尽的歪脑筋,趁着她们入睡极限一换二、
贝尔摩德不慌。
她一开始就定了两个房间。
这里的双套间只是个障眼法,她真正休息的房间是同位置的楼上。
贝尔摩德早就做好了准备,届时通过她房间的阳台就能上去。
她是不可能与组织成员同眠在一个空间的。
而在之前的数小时里,贝尔摩德有意无意的挑着普拉米亚的刺,说她的液体炸-弹低俗无用,还被Надоуничожиь限制了行动——三年来,普拉米亚出手的次数逐渐下降,不是没有理由的。
除了同行的竞争,就是普拉米亚的爆炸总是造成过多的受害者,那些受害者聚集起来,一起围堵着普拉米亚,势必要把这个冷血的杀手消灭!
除了“工作”的事,贝尔摩德还选择了一个点:
「你这两天很憔悴啊,普拉米亚,老女人的皱纹都出来了哦。」
贝尔摩德没有在普拉米亚面前暴露自己是莎朗温亚德的意思。
这一点,卢西因大概也不知道……
对于这些不知情的人,贝尔摩德之后打算在她们面前扮演一个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却是弑母凶手的冷血女明星。
比如…母亲察觉到了她的身份,于是女儿便把母亲灭了口,还亲自在大众前宣布了她的意外离世、举办她的追悼会。
既能够敲打新人,又能树立她的形象。
当然,以上这些信息,贝尔摩德是不会像讲故事一样告诉别人的。
嘴巴里说出来的情报,是最不可信的。
就像刚才说的:贝尔摩德会在组织成员面前扮演成表里不一的女明星。
而发现“扮演者”皮下的真实,就是那些不知好歹来打探她情报的成员们该做的事。
这些成员里,贝尔摩德第一个加进去的,就是普拉米亚。
毕竟普拉米亚知道了她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又是组织默认的预备成员。
没错,尽管贝尔摩德不太看得起普拉米亚,但凭着普拉米亚能看到她和卢西因的真面目还能好好的活着,贝尔摩德就知道,普拉米亚进入组织,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除非她誓死不从。
只是在普拉米亚加入组织前,贝尔摩德要好好的捉弄她一下,让普拉米亚知道组织最基本的规矩。
贝尔摩德用着28岁年轻女人的身份,对比自己大了十岁的普拉米亚一顿输出。
普拉米亚是在乎容貌的。
一路上,她整理仪表,擦去灰尘,抚平衣皱的小动作可不少。
现在,被一个女人怀疑业务能力,又嘲讽容貌……
克丽丝温亚德的外表是极其出众的,大银幕上的特写脸或许会有化妆和后期的加持,可克丽丝不用靠那些特效,她的美貌是公众认定的,不少路人今日见到克丽丝本尊,都发出感叹:克丽丝那张脸简直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就算普拉米亚看克丽丝温亚德一万个不顺眼,也说不出“我比你好看!”这种大话来。
还不止如此,在知道克里斯蒂娜是普拉米亚的真名后,贝尔摩德也从私人路子中打探出了不少消息:
「你在海外交了个男友,是要金盆洗手?不可能吧,是想利用那个男人做什么呢。让我看看照片…哇,眼光真差……」
普拉米亚听了贝尔摩德对她“事业”、“外貌”、“爱情”的三种否定……
她也没生气。
普拉米亚不是那么容易被挑衅的,她沉住气,把怒火压了下去。
恰在此时,贝尔摩德收到了光熙的短信。
……卢西因那边的事结束了,她要快回来了。
得加快点进度。
这也是贝尔摩德对卢西因的一场试探。
——在她和普拉米亚起了争执的时候,卢西因会不会为她出头?
望着普拉米亚努力忽视她的别扭神情,贝尔摩德的笑容逐渐扩大。
她增加了嘲讽的力度。
……
一时不查的贝尔摩德被普拉米亚单手压制在地上,腹部枪伤撕裂,额上惊出冷汗,嘴角的笑意瞬间勉强了起来。
这个普拉米亚果然是个看人下菜的家伙!
贝尔摩德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强忍疼痛,用左手肘猛击普拉米亚受伤的右手腕,这才摆脱了桎梏。
“普拉米亚,你猜,她会怎么做?”贝尔摩德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这里的“她”,指得当然是卢西因。
贝尔摩德特意给普拉米亚展示了「卢西因才是决定者」的错觉,把自己的地位一再放低,这才成功让普拉米亚对“不怎么重要”的贝尔摩德动了手。
普拉米亚能看出来这个组织的打算。
戴上项圈、企图慢慢的驯服她……无非就是要她为组织所用。
不过,启动项圈的权限在卢西因那里,贝尔摩德不能越过卢西因。
普拉米亚的眼角弧度无比凌厉,用舌尖估算着牙齿的锋利程度:“你死了,我不亏。”
就算她真的要加入组织……她也要把贝尔摩德给弄死!
“……”这还真是一匹疯狼。
贝尔摩德回以不甘示弱的冷笑:“我很期待。”
有机会绝对要搞死你,把你送进组织的玻璃化冷冻室!
……
“说要用我的名义安装一颗失败的炸弹,再故意留下线索被Надоуничожиь抓到,被迫露出真容……”说起贝尔摩德杀人诛心的计划,普拉米亚的肩膀都被气的忍不住发颤。
Надоуничожиь——是普拉米亚制造爆炸事件中的受害者们极其亲友聚集的团体,人数多达成百上千。他们以消灭普拉米亚为己任,一直在普拉米亚的出没地点晃来晃去,企图抓到杀害他们亲人朋友的凶手!
普拉米亚不在意贝尔摩德对她的蔑视和讽刺,甚至也能忍受对她肉-体的摧残,但普拉米亚做不到放任贝尔摩德顶着她的名号做事!
“真是过分啊。”光熙漫不经心的夹着烟,右腿翘起,似要放在左膝上。
听见光熙的认同,普拉米亚的眼中露出了些许惊愕,接着,她更积极的抱怨起来:“贝尔摩德还把我接回的右手又拧错位了,要知道,调制炸弹的时候,手的精准度很重要呃、!!”
光熙的右脚踩在了普拉米亚的脚踝处,灰发女人一点点施加力道,皮肉的挤压、筋脉的错位、骨缝的贴合……愈发难以忍受的痛感从接触面传来!
“普拉米亚,你还不是组织的成员。”
连外围成员都不是,只是一个俘-虏。
烟灰色的眸子毫无感情,光熙冷淡的说:“代号成员有权处置非代号成员,就算贝尔摩德在这里杀了你,你也没有反抗的权力。”
指尖的香烟雾气缓缓升起,蒙眬了她的脸庞。
普拉米亚的能力确实很出色,在那一位的默认下:普拉米亚是一个准代号成员,但……准代号成员的潜台词也不言而喻。
是可以舍弃的棋子。
如果普拉米亚的重要度像仸若斯(光熙)那样,在普拉米亚被胁迫加入的瞬间,就会被扔到高级代号成员的安全屋接受“教导”了。
所以,普拉米亚这样对着光熙告贝尔摩德的状,实属越界。
然而,因得意忘形而受到惩戒的俘-虏并无忏悔之意。
她翘起嘴角:“如果我是组织成员呢?”
“代号成员之间平级。”
“你和贝尔摩德是平级?”
怎么看都是贝尔摩德在讨好卢西因……
“嗯。”
在没有那一位命令的情况下,光熙使唤不了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也不能叫她做什么。这样来看,两人确实是平级。
贝尔摩德笑而不语。
代号之间的平级,只是一层说着好听的遮羞布。
组织的每个分部都有着至少一个、可以直接联系那一位的地区领导者。
而领导者有命令在其地区、“同级”代号成员的权限。
俄罗斯的霍兰兹,日本的琴酒,三角区的白兰地……都是这种指挥者。
其他资质不错、能被地头蛇看中的代号成员,就是他们的直属部下了。
而刚获得代号的新人或者是资质一般的成员,就只能使唤些外围成员了。所以刚进入组织的小老鼠,大多是见不到地头蛇的,至少得获得代号后,才能拥有会面的资格。
贝尔摩德这次的任务目标——司陶德——就是最后一种代号成员。
光熙也是前几天才获得代号的新人,按理说她是没有与那一位联络的资格的……
在光熙加入之前,除去各地区领导者,能随时随地与那一位进行交流的,只有贝尔摩德一人。
这就是那一位的精明之处了。
贝尔摩德有自由行动权,有时还会充当那一位的眼睛,与地区领导者进行美名曰“合作”的监视。
但贝尔摩德没有代号成员做部下,也没有指挥其他领导者部下的权利,更看不到领导者能看到的本地区的组织成员名单。
没有被领导者划入行动组的代号成员是各有各的怪癖,而贝尔摩德也不稀罕新人和外围成员,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行动。
这也是地区领导者们能忍受贝尔摩德的原因之一。
她深受那一位的宠爱,那一位给她打造了一只很美丽的花瓶,却没有寻来绿叶做她的衬托。
今晚,卢西因的态度很符合贝尔摩德的期许。
她会为了自己出手教训普拉米亚。
只是卢西因这样做,八成是因为组织的规定,不是卢西因对她的偏爱……
不过她也足够满意了。
贝尔摩德知道——
卢西因刚获得代号就知晓那一位的联系方式;那一位下令让卢西因和她学易容术;在俄罗斯捕获的普拉米亚没有被交给当地的霍兰兹,而是亲自带在身边……
——种种迹象表明,那一位对卢西因的培养,是奔着领导者(行动组组长)去的。
吸纳普拉米亚是那一位的命令,普拉米亚是那一位亲自给卢西因挑选的部下。
卢西因也应该察觉到这点了。
在普拉米亚进入组织成长起来之前,贝尔摩德今晚算是小坑了她一把。
她也由此知晓,卢西因对组织规则的服从性很高,不会为了部下而对她出手。
毕竟……组织成员之间不允许内斗嘛。
达到目的了,贝尔摩德没有多留的意思。
她进了自己的套间,反锁房门,又拆下窗帘做了个绳套,打开窗户,把绳套扔上去,系住楼上的阳台栏杆。
和普拉米亚的短暂交手扯到了她的伤口,她得给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琐事全部做完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想着普拉米亚还在楼下被卢西因教训,贝尔摩德轻笑出声。
她现在精神很好。
那就来整理一下任务吧。
司陶德是英国的成员,虽说那一位说他是MI6的老鼠,但除了几个深得那一位信任的人,组织里鲜有人知道司陶德是卧底。
在下手前,她还得和英国的领导者打声招呼。
说到老鼠……
三年前,琴酒那边的手下解决了一个叫卧底,之后手下得到了那一位的赏识,拥有了代号;
两年前,Rye…赤井还在组织里的时候,杀了一个公-安的卧底,好像也是个代号成员;
一年前,赤井的FBI身份暴露,逃出组织;
而今年,那一位查清了司陶德是MI6的特工、
贝尔摩德敲键盘的手一顿:“……”等等、
老鼠一年一只,这么稳定的吗。
还有,赤井和公-安卧底是在日本活动的、也算是琴酒的手下。
……琴酒身边的老鼠,是不是有点多了?
第22章 就静静的看着你们演。(捉虫
贝尔摩德发出的响动逃不过猎人的耳朵。
光熙轻描淡写的抬起了脚,半靠在沙发上,眼珠微微下移,扫过普拉米亚止不住颤抖的身躯。
这副平静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活生生踩断他人骨头的罪魁祸首。
普拉米亚垂着脑袋,半跪在地上。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忍住腕部的疼痛,不肯让脆弱的呻-吟从口中泄出。
光熙伸手碾灭了香烟,呼出最后一口烟雾。随后,她从沙发上起身,往旁边挪了一步,立在普拉米亚的右侧。
灰发女人蹲下身,微凉的手抚上普拉米亚脚腕处红肿的皮肤。
脱臼和骨折是不一样的。
脱臼是骨关节的软骨结构脱出正常的位置。比起骨头的折损,脱臼复位要容易的多。
“蒂娜,你明面的职业是什么?”
普拉米亚一怔,半响才反应过来光熙是在叫她。
疼痛模糊了脚部的触感,普拉米亚一时没注意到光熙的动作。
“……法语教师。”
伪造护照上的信息都是真实的,她是法国人。但普拉米亚从20岁就前往日本生活,并在日本的一家教育机构担任法语老师,给前往法国留学的准留学生们当口语老师。
不是要清算她和贝尔摩德“私斗”的账吗,正好让她看看这个组织会给打破规则之人什么惩罚,怎么问起她的、
“咔”
一声脆响在两人之间响起。
普拉米亚靠着极强的自制力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闷-哼咽下去,她脸色一白,连忙低头向自己的脚踝看去。
“咔哒”
又是一声。
趁着普拉米亚把目光放到脚上的时候,光熙拉起普拉米亚伤上加伤的右手,也是这样一掰。
“……唔!”
唇瓣上咬出了一排齿痕,普拉米亚喘着粗气,尽力平复着因疼痛而加速的心跳。
在普拉米亚检查伤患处、惊讶于光熙的做法时,光熙已经拉开了自己套间的房门:“过来,蒂娜。”
普拉米亚用完好的左手撑向地板,用力一顶,同时右脚飞快稳住重心,瞬间从地上站起。只是走路的时候,两只脚需要交替接触地面,而她受伤的脚踝还未消肿,每走一步,骨缝之间就会传出疼痛信号。
光熙的视线掠过套间的大床、床头柜、装饰花瓶,观察着住处的细节,嘴上却说道:“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这间双套间的房在这层楼的最里面,起居室的大阳台和贝尔摩德套间的卧室窗户,都是南向。如果让普拉米亚一个人留在起居室,以她的行动力和观察力,说不定会爬到贝尔摩德楼上的住处搞一个突然袭击。
所以光熙决定,让普拉米亚住在朝向为北的套间里。
光熙曾以仸若斯的身份和普拉米亚“合作”过,她知道普拉米亚是个非常麻烦的狠人物。以光熙对贝尔摩德的浅薄了解,她也能看出,贝尔摩德的谨慎心异常之高,但……
光熙瞥了眼在她的指示下,坐在床边、有些局促的普拉米亚。
普拉米亚的作风和组织隐秘的方针并不相符。
炸弹一响,张扬的紫色火焰冲天,粉尘爆风压在路人身上,沉重的几乎睁不开眼。
然而世人都知道:普拉米亚来了。
无论是之前的不服管教、冷眼相对,还是现在的假意示弱、乖顺听话……都是普拉米亚的虚伪的外壳罢了。
贝尔摩德在演,敲打普拉米亚的同时,又弄懂了她的想法。
普拉米亚在装,摸索组织态度的同时,也在试探她的反应……
光熙:“……”
累了,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光熙把普拉米亚一人留在卧室,自己进了套间的洗浴室。
只隔了一层墙壁,普拉米亚做什么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光熙照着镜子,先给自己卸了个妆。
在纽约飞往圣彼得堡的路上,贝尔摩德把易容的基本——化妆也一并教给了光熙。
这么短的时间,光熙的化妆水平不会有显著的提高,但把五官放淡、掩盖古井侵略性的美,已经可以做到了。
贝尔摩德的化妆品质量很好,易-容面具都被涅瓦河水冲走了,脸上的妆容却一直保持着。
猎人不需要过于出色且显眼的容貌,没有特色的大众脸最好了。
她认识的路人脸的家伙……嗯,像岸边那种,要不是岸边那时主动和她打招呼,她八成认不出泯然众人的老搭档。
卸完妆,冲了澡,光熙从浴室走出。
普拉米亚还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拘谨姿态。
光熙没拆穿她的小把戏,留下一句“你住这里”,就离开了套间。
……
中午,光熙从沙发上醒来。
两个套间安安静静,看来贝尔摩德和普拉米亚都还在休息。
光熙揉了揉头发,把充好电的两个手机逐一解锁,查看未读消息。
首先是组织机。
那一位发了短信,说近段时间没有任务,好好休息,顺便教导一下普拉米亚,争取早日把普拉米亚吸纳进组织。
PS里有一个地址,是英国的一家私立医院,让卢西因尽早去解决一下眼睛的问题。
朗姆也有短信,说昨日的推理很精彩——看来他很满意卢西因身上心理暗示的效果。
一堆废话后,朗姆提了一嘴贝尔摩德,说如无必要,无需亲自配合贝尔摩德的行动。在PS里,朗姆发了几个联系方式,都是英国的代号成员。
潜台词很明显,如果贝尔摩德要卢西因做事,她吩咐这些英国代号成员就可以了,用不着亲力亲为。
“……”比起贝尔摩德,朗姆似乎挺偏心她的。
接下来是日常用的手机。
首先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一个邮箱地址。
光熙知道,这是白马探。
她没点开,直接把这条短信扔进了垃圾箱。
然后是劳伦的短信——光熙和劳伦从没互换过手机号,案件发生时劳伦意识不算清醒,也没问光熙手机号,而光熙自然不会主动去结交劳伦。
估计是劳伦从秀场的主办方还是谁那里要来了联系方式。
劳伦也知道光熙不会有她的号码,一开头就是自我介绍,再说自己在哪家医院检查,结果还算好,又委婉的问了问光熙的行程,希望有空可以一起……
光熙轻划屏幕,把劳伦的短信塞进垃圾箱,让它和白马探的短信作伴。
光熙没打算去迎合他人、处理人际关系。在她看来,这两只手机都是工作机,只是一台是组织的猎人工作,一台是日常的模特工作。
说到猎人……仸若斯的工作是电脑上接的,她有段时间没登仸若斯的邮箱了,正好这两天没任务,今天可以找个时间看看。
光熙进了书房,打开酒店自带的电脑。
现在的时间是……光熙瞄了眼右下角。
4月6日12点34分
光熙点开菜单栏,从房间的电脑连上酒店的订餐系统,订了三份早餐。
随后,她打开网页,输入一个网址,按下回车键后,电脑像病毒入侵死的不停的切换着网页,约莫三分钟后,一个邮箱的登录界面显现在屏幕上。
输入账号前,光熙按照黑客熟人的教导,改了下IP地址。
光熙的蹩脚技术骗不过真正的黑客,有心人想查的话,这个酒店地址很快就会暴露。不过光熙并不担心,先不说谨慎到会开两间房的贝尔摩德肯定用了假身份,就算真的找到了开房人(贝尔摩德)去搜集仸若斯的线索……祝黑客好运吧,敢查贝尔摩德,怕是会那狡诈的女人反咬一大口。
“瓮瓮——”
光熙有一个多月没登仸若斯的邮箱了,这期间积攒的邮件像沙漏一样通过间隙的小孔,传到显示屏上。
把猎人的名号做到如此地步,光熙觉得她都不用自己找任务了,闭着眼睛从邮件里挑选就行。
但是为了防止被钓鱼邮件骗了白跑一趟,还是不能轻易选择自主上门的任务。
光熙现在不怕哪个部门钓鱼抓她,就是赴了个假约……实在是浪费时间。有的赚还好说,没的赚她是万万不可能钻进渔网的。
看邮件,只是不想错过回头客罢了。
鼠标选择,把所有的陌生地址打包塞入垃圾箱,收件箱只剩下了寥寥几封。
一一有介绍新顾客给她的,有要她去窃取银行里遗嘱文件的,有问她某几日空不空想要她护卫一个重要人物的……光熙都粗略的扫了一遍,发现没有英国的任务。
看来仸若斯也可以休息了。
那今日就去那一位说的私立医院吧,得装个好点的义眼。
贝尔摩德捏的易容眼珠的终究只是单纯的橡皮泥胶,细看和真实的眼珠子还是有区别的。
模特是要走在灯光和秀台的中央的,可不能右眼无神。
空着眼眶就更不行了。
“咄咄、咻!”
开窗户的声音,布料与皮肤的摩擦声,贝尔摩德从窗帘滑到了她的套间里。
差不多了,等贝尔摩德做出她在房里休息了一夜的假象,她就会出来了。
下午一点,听着响动的光熙关了电脑,坐回起居室的沙发上。
在背部刚刚倚靠到软垫时,贝尔摩德画着精致的妆容,从套间里款款走出,她换了新衣服,紫裙子很衬她的美貌;同一个瞬间,普拉米亚也打开了套间门,她的金发散落,披着浴袍,脸上带着一种忧郁的倦怠,与经过的贝尔摩德面面相对。
光熙:“……”
怪不得没怎么听到普拉米亚的脚步声,她一直贴着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啊。
贝尔摩德愕然了一瞬,很快收回情绪,然而那抹惊异过于明显,没有逃过普拉米亚的眼睛。
普拉米亚对着贝尔摩德挑衅一笑,主动打了招呼:“早上好。”
经过昨夜卢西因的态度,普拉米亚确信了:她不会死。
或者说,只是昨夜那种程度的小打小闹,组织……卢西因是不会让她死的。
否则脖子上的项圈就该启动了。
既然不会死,那普拉米亚不会吃下这个暗亏。
贝尔摩德的神色难以言喻:“……”她没有回话,只是用一种微妙的眼光看向光熙。
她昨夜没在隔壁的套间,也没往卢西因的套间里放窃听器什么的,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组织的代号成员不可能毫无戒心的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吧。
反正贝尔摩德从来没有过和枕边人说闲话的空暇——调情和聊天是不一样的。要是哪个正式成员能被耳旁风迷惑,那他的代号就太不名副其实了。
不过组织间的男女……组织间的成员有深入关系不奇怪,毕竟贝尔摩德就有过,可是卢西因她、普拉米亚她……
贝尔摩德的脑子难得的紊乱了一瞬。
“……”
这算什么,卢西因和普拉米亚睡了,然后普拉米亚仗着小-情-人的身份来她面前嘚瑟?
第23章 普拉米亚:卢西因的脾气真是好到不可思议。(捉虫
贝尔摩德很快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那一位给她的任务有两个:教卢西因易容术;取代司陶德。
她私人的计划也有两个:宣布莎朗温亚德死亡;让克丽丝温亚德进一步活跃,结识各种大人物。
除了以上四件事,她还要扮演赤井务武——都来伦敦了,两年前洒下的饵不能放弃。司陶德是潜入组织的MI6特工,这个身份能得到的消息,远不及可以混入MI6总部的赤井务武。MI6的这两条线,她都要抓住。
防范无孔不入的波本——波本最近的行动更加不可捉摸了,贝尔摩德知道,波本其实一直都有打探其他成员的小动作,可是没有实物证据,她也无法告发波本。只是行踪的话还算好,万一被波本发现了不可外传的秘密……她得小心再小心。
用莎朗的身份向亲近之人表达一下近来身体不舒服——这个很简单,用电话告知一下就好了,这样克丽丝宣布莎朗的死讯时,也不算毫无征兆。就是莎朗的熟人有点多,碰到热情的要来探病的、比如有希子他们,她得推诿拒绝好一阵子……
说到有希子,不知道那位年轻侦探和天使一样的女孩怎么了,他们还在纽约吗?
贝尔摩德一忙起来,眼前的国际爆炸犯,在她的脑子里根本排不上号。
光熙见到的贝尔摩德,或高高在上或乖顺无比或撒娇亲人,每个形象,都不是寡言人设。
一句“早上好”而已,就算不回击,也不必沉默这么久吧。
“……”之前被贝尔摩德嘲到不敢出声的普拉米亚,今天居然把贝尔摩德呛到不说话了。
贝尔摩德没回复,普拉米亚也不再挑拨,光熙坐在沙发上,没打算插手她们的较量。
普拉米亚只能是组织的人。她自身的能力不俗,又有一手制炸-药的技术,加上又是那一位提早看中的,普拉米亚得到代号是迟早的事。
“扣扣”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您好,您订的…早餐。”走廊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有些无奈,这都下午一点了,有些客人都在预定下午茶了,这间房的客人居然才开始吃早餐……
做出应答的是贝尔摩德,她稍稍变了个声,用着开房假身份的慵懒语调:“OK~不过我现在不太方便开门,你放在门口吧,一个小时后来回收餐具就可以了。”
门外的服务员熟练的回复:“好的女士,那么一小时后我会再来的。”
贝尔摩德微弯下腰,倚在光熙身后的沙发背上,熟练的指挥着普拉米亚:“去把餐车推进来。”
几乎是在贝尔摩德的命令语气出声时,普拉米亚就一屁股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等贝尔摩德的话说完,普拉米亚已经交叠起双腿了。她凛然道:“不是应该现在站着的人去吗?”
“普拉米亚,你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
“我可不是你的奴仆。”
“哦?你的角色可没有‘奴仆’那么体面吧。”
“是吗,你也知道自己不体面啊。”
比起被顶嘴的气愤,贝尔摩德反而是疑惑居多:“……”试探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她不用在卢西因面前装出小弟或迷妹的模样了。不过,卢西因对迷妹性格的她确实很放纵,有机会可以多用用这个人设……
回到现在,她和卢西因都是代号成员,普拉米亚一个没有代号、不,一个连组织都还没正式加入的小角色怎么敢如此嚣张?之前卢西因明明教训了她一番才对……难道是卢西因和普拉米亚说了什么吗?
普拉米亚昨夜入睡之前苦思了好久,想通后她浑身舒畅:“……”不就一条命嘛,反正只要她没真正杀死贝尔摩德,卢西因是不会动她的。
而卢西因说贝尔摩德可以杀她,那也要看贝尔摩德杀不杀的了她!从短暂的交手来看,赤手空拳的贝尔摩德很难在她手上讨到好处,如果先动手的是贝尔摩德,她反抗之中把贝尔摩德杀死了……
先不说组织会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把还有用的她也杀死,单是她把这讨厌的女人干-掉了,她就不亏!
光熙:“……”
眼看坐在她左前方的普拉米亚和站在她右后方的又有吵起*来的趋势,光熙伸手叫停。
“别吵了,我去。”
如果是用眼神的无声较量,或者几句话就结束的短暂交锋,光熙尚且可以视而不见。但要她一直听着两个女声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她就不能装听不到了。
打开房门,光熙侧着身避开走廊监控,把餐车拉了进来。
贝尔摩德不想和卢西因闹得不愉快,也不会强迫卢西因站队,她主动岔开了自己和普拉米亚斗嘴的话题:“你点了什么?”
“早餐。”
“……”这天没法聊。
贝尔摩德从沙发椅背后走到了沙发前,坐在长沙发的右侧,右腿翘起,望向推着餐车靠近的光熙。
她又切换成了口气娇纵的女孩子:“你点了什么菜?”
这回光熙也回答的更详细了:“英国菜,俄国菜,日本菜。”
她打开餐车上的防尘盖,把三个大大的餐盘依次放到了沙发中间的咖啡桌上,接着,光熙揿下咖啡桌旁的高度按钮,把咖啡桌放高,调节成了一张餐桌。
说是各个国家的菜,其实只是有着各国特色的早餐而已。
最右边的是英式早餐,餐盘里有烤肠、炖豆子、番茄蘑菇、炸鱼薯条、烤吐司。还有一小壶斯里兰卡红茶。
最左边的是俄式早餐,餐盘里有燕麦粥、蓝莓蔓越莓、火腿奶酪、干面包。饮物是一碗罗宋汤。
中间的则是日式早餐,餐盘里有米饭、纳豆、烤鱼、泡菜、凉拌海带、溏心蛋。饮物是一碗味增汤。
哪份菜式属于谁,一目了然。
贝尔摩德:“……”
克丽丝温亚德是美国人没错,但由于贝尔摩德和那一位的关系,贝尔摩德反而更适应日本人的生活。最明显的就是,贝尔摩德早已把泡澡当成了日常习惯,而不是美国人会选择的冲澡。
从食物来说,贝尔摩德作为明星,需要控制身材,美国那种多油多热量的食物并不适合她,她在美国也是吃日餐居多。
普拉米亚:“……”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是法国人,而普拉米亚是以俄罗斯为据点活动的,但她20岁就来到了日本,她今年已经……咳!可以说,普拉米亚对日本的记忆更印象深刻,也更习惯日本的生活,从住房、出行、饮食的方方面面,都习惯了日本的方式。
光熙对日式早餐没什么归属感,也没有什么适应和习惯之说,她不挑食,选择日式早餐,只是因为日式早餐和她的表面职业比较搭。
古井是模特,需要保持身材。而在酒店提供的早餐中,只要把日式早餐里的那碗米饭去掉,它的热量就正好符合光熙的摄入量。
光熙以前并不注意身材,身为恶魔猎人的她消耗特别大,想长肉都难,就算怠惰了一段时间,她也胖不到哪去。可来到古井的身体后,她不仅要控制体重,更要保持纤细的体型,每次任务结束她都要捏捏手臂和腿,防止身上长过多的肌肉。
光熙左边的普拉米亚面对的是俄式早餐,右边的贝尔摩德面对的是英式早餐,至于为何不是美式——英国不是美国的老家吗,美国人来到英国就该尝尝老家的菜肴——大概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少英国酒店,根本就不提供美式早餐。
光熙的手刚要搭上筷子。
“卢西因,我和你换一份。”贝尔摩德抽离了光熙的盘子,把自己的英式早餐放到了她面前。
光熙:“……”
嘛,她是无所谓。
因坐在单人沙发、离二人较远,所以慢了一步的普拉米亚:“……卢西因,我不想吃这个。”
她指了指面前的干面包。
俄罗斯的干面包,拿去当榔头都可以。
光熙此时已经拿起了刀叉。闻言,她虚虚叉了一下盘中的吐司,抬眸看过去:“要换吗?”
普拉米亚点头。
于是光熙把普拉米亚不要的干面包换了过来。
期间,光熙一直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普拉米亚:“……”卢西因要是生气的话,会直接动手吧?
想起自己一言不合就断了的右手和脚踝,普拉米亚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见光熙这么好说话,普拉米亚又拿起了罗宋汤碗,递给了对方:“我不要喝这个。”
红菜汤又辣又酸又甜,普拉米亚不知道这家酒店的汤会不会好喝,不过八成也是很难喝的。
还没等普拉米亚看出光熙有没有不耐烦或者生气的前兆,光熙已经习以为常似的把普拉米亚的罗宋汤碗接了过来。
她浅尝了一口,嗯,能喝。
贝尔摩德也许是在享受早餐,也许是在脑内做各种计划,总之,她没有开口挑普拉米亚的刺。
“你要喝红茶吗?”光熙问。
“啊……哦。”普拉米亚愣愣的应声。
她接过装红茶的器皿,端起茶杯,借着茶面上的雾气观察进食的光熙。
灰发女人一叉子一叉子的往嘴里送食物,连贝尔摩德递过来的纳豆也吃掉了……
“……”卢西因的脾气真是好到不可思议。
暖乎乎的红茶在口腔转了一圈,留下了茶香的余韵。
心也静下来了,不再是外表假意放松、内心却犹如临挨悬崖的紧张。
再来一颗新鲜的蓝莓。
咬开果肉的瞬间,携着凉意的酸爽感冲击着大脑,令人清醒又舒心。
呼——
真是个难得放松的早上啊。
第24章 朗姆:……拿上枪的卢西因就是个瞎子。
午后的光束透过起居室外部的落地窗,鎏金色的碎影铺在了靠近阳台一侧的地毯上。
贝尔摩德拆开一包湿巾,擦着餐具上的口红印和指纹:“卢西因,等下帮我一个忙。”
“说。”光熙没有先答应,毕竟朗姆给她通过气了,非必要,不用配合贝尔摩德的行动。
“我要去…附近走一遭,你跟在我后面、”普拉米亚还在场,贝尔摩德漏掉了几个关键节点。
光熙:“……”是要做保护者?叫英国的代号成员就可以了吧。
正当光熙想着把任务外包出去的时候,贝尔摩德缓缓补上了最重要的一句:
“跟在我后面,当一个要暗-杀我的人。”
贝尔摩德仿佛猜到了光熙的想法,字字句句都在反驳光熙脑内的计划:“我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英国有资格知道的代号成员又恰好‘没有档期’,所以只能由卢西因你来做那个暗-杀-者了。”
“……”
这点是朗姆考虑不周了,他没想到一向独行的贝尔摩德会主动和别人做搭档。
朗姆给光熙的名单中,确实都是有点能力的代号成员,但距离能与贝尔摩德合作,还是差了点资质。
所以这个任务,注定要落在光熙头上。
前提是,贝尔摩德说的都是真的。
光熙虽然有那一位的联系方式,可为了这件事打扰那一位……
——多此一举。
光熙的脑内冒出了这四个字。
贝尔摩德敢开口提,就说明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光熙和那一位的关系有些怪异。
那一位允许卢西因发催债短信,却不太希望看到卢西因事无巨细的做多余的求证。
光熙:“……”
她对那一位,是不是过于了解了。
果然朗姆施加的心理暗示,不止是让她提高对细节的观察,还把别的什么讯息塞进了她的大脑。
算了。
心理暗示也好,操控意识也罢,她只要不忘记自己的本心就好。
光熙俨然把贝尔摩德口中的帮个小忙当成了正经的任务,她抽出一张纸巾,学着贝尔摩德的样子拭去餐具上的痕迹。
“我明白了。”她答。
贝尔摩德被光熙干脆的回复噎了一下:“……”
本来还打算调笑两句卢西恩呢。
“……我会再联络你的。”
贝尔摩德这次没有易容,只是用化妆做了简单的遮掩。即便如此,她现在的形象,也与原本的银发女明星也相差甚远。
离开房间前,贝尔摩德回眸,水蓝色的瞳仁藏在墨镜片后:“这个房间只订了两个晚上,建议你们早点找好下一个落脚点哦。”
“哐当。”
贝尔摩德带上了门。
最基础的易容手法她已经告诉卢西因了,接下来只需要远程指导几次就好,贝尔摩德不需要和卢西因住在一起。
只有卢西因一个人的话还勉勉强强,但加上个普拉米亚……
进入电梯的时候,贝尔摩德被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士碰了一下,男士赶忙道歉,贝尔摩德白了他一眼,佯装生气的走到角落位置。
腹部的撕裂伤传出不可忽视的痛感,贝尔摩德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面部的怒容。
……她绝不可能再和那个疯女人共处一室!
……
贝尔摩德走后,普拉米亚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光熙则是翻着酒店提供的周边地图,挑选起下一个住处。
组织在英国有基地,但光熙的易容术还没出师,万一碰上了其他组织成员,她的身份暴露了就不好了。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普拉米亚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放高的咖啡桌上,直勾勾的盯着灰发女人。
感受到视线的光熙:“……”
蒂娜想干什么?
不管了,还是先找酒店吧。
见光熙没有抬头的意思,普拉米亚又扫了眼空着的三个餐盘,想到服务员一小时后会来收餐具,她站起身,把餐盘一一放回餐车,又把餐车骨碌骨碌的推向门边。
房间门没有反锁,普拉米亚借着金属锁孔观察着光熙的影子,发现对方还低着头,丝毫不在意她会不会逃跑。
普拉米亚:“……”
警戒心呢?
普拉米亚打开房门,把餐车送到走廊上,半个身体都越出了门外,然而……
光熙依旧无动于衷。
普拉米亚:“………”
一点意思都没有。
回到起居室,普拉米亚没再坐那张单人沙发,而是选择了光熙所在的长沙发的一角。
见光熙没反应,普拉米亚移近了一个身位。
还没反应?那再挪一下、
光熙:“……”
昨夜的劳伦是打了heroin脑子不正常,她是怎么回事?
“蒂娜。”光熙把伦敦地图放在了膝盖上,转过头与普拉米亚对视:“你想住什么酒店?”
“……我?”
“你也听到了,我和贝尔摩德有事要做,只能让你一个人待在酒店了。”
之后光熙还要去趟医院定做义眼,可能今晚、明天都回不来,届时酒店到期,普拉米亚就无处可去了。
而且光熙还用这间房的电脑登了仸若斯的邮箱,为防止被黑客发现踪迹,她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哦?把我一个人留在酒店,不怕我跑吗?”
“不怕。”
“什么?”
“你想跑到哪里都可以,不过我第二次把你抓到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说的好像你第一次很温柔似的。”
普拉米亚对两人的初见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一句话都不说,直接上手掰断腕骨,硬生生让她疼得晕过去……
普拉米亚对穴位没有研究,当时也没有吸入乙-醚那种催眠气体,她想不通自己昏迷的原因……所以排除所有不可能、
她只能是疼晕过去了。
虽然这个结果普拉米亚自己都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只能认定它。
普拉米亚摸上这个她昏迷时被戴上的项圈:“这里面有定位器吧,所以你不怕我跑。”
光熙:“……”
她不知道。
“摘不下来,里面的机关也解除不了,真是恶毒啊。”普拉米亚毫不留情的对光熙所在的组织打了个差评。
不过,这个项圈……或许她之后杀人不需要炸毁目标的经过路径,只要迷晕目标,给目标戴上个炸-弹项圈,就能让目标在恐惧绝望中死去!
让紫色火焰和无名头颅一起随着爆风冲上天空……
普拉米亚习惯性的想要露出一抹冷笑,但在看到光熙回望过来的动作时,她连忙止住了嘴角的上扬。
卢西因是不会杀她,但她同时也逃不过卢西因的追捕。
至少得稳住现状,把项圈摘掉再说。
光熙淡淡道:“不要随意触碰项圈比较好,万一按到了感应的地方,我也救不了你。”
光熙还没看过项圈的构造,不知道她的指纹要按在哪里才能解开项圈。只是既然有指纹锁,就说明传感器是有着分辨功能的,万一非录入指纹的人碰到了……
普拉米亚放下手:“这种事我知道的。”
她在套间的洗浴室里照过镜子,知道感应区在哪里。事关自己的性命,普拉米亚当然不会乱来。
好了,蒂娜正常起来了。
光熙扯回最开始的问题:“你想住哪里?”
“……哪里都行。”
普拉米亚没忘记自己的境地。小小的调皮是例外,肆无忌惮不该成为她的代名词。
如果真的逃不掉……她从现在,就要开始为未来加入组织的自己铺路。
她是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国际通缉犯普拉米亚。
即使加入了某个组织,她的准则和活跃方式也不会改变。
心态上的变化很快反馈了出来,普拉米亚歇了唱反调的心,对光熙的任何安排都没有异议。
其实仅从行动上来看,普拉米亚从头到尾,都是很配合光熙的。
普拉米亚只是在贝尔摩德出声找茬的时候,对贝尔摩德流露出了几分不满,又在贝尔摩德的煽风点火下,没忍住对贝尔摩德动了手。
两人简单的乔装一番,来到了伦敦郊区的一座别墅区酒店。
光熙把五官的棱角模糊化,让锋利的美貌柔和了不少。普拉米亚则是戴了遮阳帽和太阳镜——她本来就是欧洲人的面孔,混在人群中并不突兀。
望着洋楼外型的酒店,普拉米亚用上了英文,不知是感概还是讽刺:“真是好地方啊。”
“嗯。”光熙在门口的检测仪通过认证,推门而去。
这是那一位安排的住处,本来是组织的一处安全屋,这与私人医院很近,可以让医院的研究员上-门服务。
别墅门在身后关上,屋内的光影也从宽阔的一片变成窄窄的细条,最终消失不见,被隔离在门外。
光熙拉走起居室的咖啡桌,掀开地毯,在普拉米亚惊讶的视线下,从地板上拔起了一座小型楼梯。
“……地下室?”
光熙没做过多的解释:“进来吧。”
安全屋的下面是一个训练场,明明人还在楼梯上嗒嗒走着,没触碰任何开关,地下室的灯光却从暗到明、以肉眼可以适应的速度,缓缓亮了起来。
楼梯底下就是一个液晶屏操作台,操作台的旁边是一排护栏,总体来看,这间地下室像是歌剧院二楼的包厢,至于重头戏……
“——”
光熙在操作台的感应器按下指纹,霎时间,更大的空旷场所亮起了的灯光,“剧院的舞台”出现了。
不,与其说剧院……那张数十米长的幕布铺在操作台的百米之外,更像是一个巨型电影院。
不一会,二人身后的展示灯也无声亮起,至于展示台上的物品……
“HK416突击步-枪,95-1式自动步-枪,ACR突击步-枪……”还有许多版型陌生的枪支,普拉米亚都叫不出名字。
普拉米亚对步-枪和狙击-枪的了解不深,她把目光投向自己擅长的副武器的展示柜。
伯-莱塔M93R式冲锋手-枪,施泰尔冲锋手-枪,USP.45手-枪……甚至还有毒刺导-弹和肩射型单兵火-箭-炮!
能搞到枪不难,能搞到数十把枪也不难。这两点,普拉米亚也能做到,当杀手这么多年,她有自己的购买渠道。
但要像集邮一样把近代几乎所有的枪械都摆在展示柜上,这可不是单靠金钱就能做到的!
手榴-弹、震撼-弹、电磁脉冲手-雷、C4炸-药……
这间地下室不止是枪械保管室,更是一间军火库!
正当普拉米亚为组织的储备震惊时,光熙往操作台上一点,调处了狙击模式。
“滋滋——”
倏然之间,大荧幕上出现了画面。人来人往的喧闹声传进了两人的耳膜,普拉米亚一愣,立即想着声音的发出点扭头张望,试图找出声源。
然而没用,和电影院仅有的几个音响不同,这里荧幕的背后,有着至少数百个音响,完美还原了各种场景的声音,与此同时,呼呼的风声从荧幕的正对面吹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鼓风机。
光熙瞄了一眼操作台,操作台按照今日伦敦的天气,设置了东南风,荧幕的能见度也是经过精准计算的。
“怎么回事……”
“这是模拟场景。”光熙在朗姆的安全屋见过这种训练室。
朗姆的设施比这里完善的多,不止是枪支的射击模拟,连近身格斗都能通过专门的装置训练。
光熙从展示柜里拎出一副Mk14EBR,这是由M14步-枪改装而来的精准狙击步-枪,装有重型枪管和光学瞄准镜。
摆好架势,光熙把枪口对准荧幕,模拟系统的左上角跳出一个人像——那是目标。
“东南风,400码,目标在匀速行走。”
光熙的手很稳,她托着狙击枪,左眼对准了瞄准镜。
普拉米亚站在原地,眼睛一会瞄着荧幕左上角的目标,一会看向正在狙击的光熙。虽然是有目的的行动,但她还是透露出了几分迷惑。
“砰!”
光熙没装消-音-器,巨大的枪声扰乱了荧幕中人群中的秩序,人们慌做一团,四散逃走,直到街口空空荡荡,系统才将倒在街上的目标人物的死状放大,并在荧幕的右边打出「Perfect」的字样。
“我的狙击水平并不好。”
普拉米亚:“……”那被一枪毙命的尸体肯定不觉得。
光熙的左眼离开瞄准镜,随意的拎着狙击枪:“对枪支也不了解。”
普拉米亚见光熙那半吊子的拿枪动作,信了零点一成。
光熙没说错,她对枪支的辨认能力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差劲。
对枪支悟性高的人,可以光听射击声就分辨出枪的款式和子弹的型号。
手-枪和冲锋枪暂且不论,使用步-枪狙击枪,是要看天分的。
首先,手要稳。在掌心倒扣一个杯子,手悬空,再在杯底上叠弹壳,一般要叠到五个以上,才说明天资较好。
其次,平衡力。伸直双臂,抬起右脚,大腿与地面平行,闭上眼睛,静站一分钟。期间不能摇晃身体,更不能跳脚。
最后,视力。没有近视远视,不是色盲色弱,散光在五十度以下,没有沙眼、夜盲症、青光眼、夜盲症等一系列眼部疾病。
在朗姆那边做基本测试时,光熙手稳,平衡力过关,视力优秀,年龄也只有17岁,还在可以培养的阶段。朗姆本以为他能训练出一个狙击手,结果光熙的射击能力,差到一塌糊涂。
朗姆重复了好几次,发现光熙射箭、扔飞刀、投掷等都非常有准头,可一旦换成手-枪,只要出了二十米,枪枪脱靶。
步-枪狙击-枪就不用说了,出了200码光熙就和瞎子没区别。
于是光熙的射击训练就这样被搁置了,光熙只是在朗姆的强烈要求下记住了几种常见的枪支。
所以光熙今天能命中这400码,除了恶魔体质大幅加强了她的五感外,更多的原因就是……
“运气好而已。”她平静的说。
她的右眼失去了视力,按理说这个400码偏到荧幕外都不奇怪。
亲眼见到光熙一枪爆了目标头的普拉米亚:“……”你觉得她信?
第25章 普拉米亚:我第一个应召!
“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展示组织的强大吗。哈哈,这么多武器,是在威胁我?”普拉米亚似乎已经有点认命了,她自嘲的笑出声。
光熙抬起狙击步-枪,把它放回展示台:“不,这里的枪都不是真的。”
都是组织根据真枪的型号,制造出百分之九九的还原仿制品。
毕竟靶子是通电的荧幕,真要是被子弹擦了一下,荧幕就坏了。
所有的子弹落地点都会根据持枪者的狙击方向由专门的程序计算出,最后靠操作台的主程序控制荧幕的画面,使人群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间地下室以枪械为主,和玩炸-药的普拉米亚并不相符。
荧幕上的狙击模拟场景暗了下去,两秒后,护栏外的地下舞台,显出了一个个人形投影。
光熙设置着新场景:“只是带你来看看,顺便躲一下。”
“躲?”
普拉米亚下意识的往通往别墅内部的小楼梯看去。
这里是卢西因组织的地盘,卢西因在组织的地位应该不算低,她要躲什么?或者说,躲谁?
“嗯,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光熙现在是原貌,不方便和组织的其他人见面,所以她和普拉米亚进了地下室,让送东西的人把包裹留在楼上,再去做别的任务。
光熙的五指在操作台上灵活的闪动,输入了“黄昏、港口、线人”几个关键词。亮晶晶的蓝色方块收缩、碎裂、扩散,化成无数的荧光粒子,洒在了荧幕前方的巨大空地上。
霎时,一座雄伟的码头出现在护栏之下,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照的水面粼粼发亮,游轮停靠在岸边,一个戴着绅士帽、手提公文包的男子站在游轮的楼梯下,与接待的船员进行着交谈。
“这个是近战模拟,在上面看还有些粗糙,但戴上特质的头盔后,眼里的模拟场景会变得很真实。”
在身后的枪械展示柜之间,有一个直达底部的电梯。
“打击感和都会反应到大脑,甚至还会感受到皮肤溅到鲜血的温热,这个技术是……嗯,全息游戏?”光熙不太记得它的名称了。
朗姆的安全屋不会有别人,朗姆更不会亲自下场和光熙对打,因此朗姆都是用这种装置测试光熙的近身格斗能力的。
没错,是“测试”,不是“训练”。
朗姆也想不通卢西因毫无破绽的格斗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从古井光熙的经历来看,她只在中学的时候接触过剑道……
见普拉米亚好奇的走近,倚靠着护栏向下眺望,光熙问:“你要去试试吗?”
“不了。”
普拉米亚拒绝道:“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承认,我对你的组织有些兴趣了。”
VR和AR吗?无论哪个先进的技术公司都没有攻破的技术,居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里实现了。
在科技领域有这样的成就……从卢西因的身手来看,这个组织在“杀手”方面的质量也很高,那么,它在生物制药、政要经济方面,会不会也有不可想象的势力呢?
成员与组织是要双向考核的,而现在,普拉米亚抗拒的心思,已经降低了大半。
但她不能那么快就低头,得多看看这个组织的实力。
……
爬上楼梯后,光熙把密道的入口关上,而普拉米亚也在门口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她神色闪烁:“你刚才就这么敞着秘道?”
她不知道下面有没有另外的出口,如果没有,那下面就是个密室了。要是来者想对她们做什么,她们无处可逃。
“这里的地板很厚,要是关上了,脚步声会被模拟装置的声音盖掉。”
如果那位组织成员敢靠近入口,光熙绝对会在对方做出什么前,率先冲出地下室,把对方拿下。
从结果来看,那位成员很听话,按照她的短信,把东西带来后放下就走。
光熙对普拉米亚有问必答,普拉米亚的防范心被一点点的消除,她很自然的顺着话题问了下去:“你让人送了什么东西来?”
“打开看看吧,是给你的东西。”把屋内的装饰恢复原位后,光熙点了支烟。
普拉米亚:“……”刚放下一点的警惕心,噌的又升起来了。
这种场景,既视感实在是太强了。
普拉米亚就经常往这种密封的包里、柜子里塞炸弹,任务目标一开就是一个大惊喜。
但思索了几秒钟后,普拉米亚就排除了“开包有奖”的可能。
卢西因要是真想杀她,没必要用这么繁琐的方法。把她带到郊区的别墅不说,还叫人送炸弹来。
以卢西因的水平,就算杀了她把她弃尸在流动的人群中,卢西因都逃得掉!
平复刚才一瞬间加快的心跳,普拉米亚蹲下身,拉开了旅行包。
开包有奖,里面是炸-药、
普拉米亚:“……”
硝-化-甘油,铵油,柴油……以及一堆化学试剂。
再准确点,是制造普拉米亚专属的液体炸-药的材料。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了原材料,就意味着可以调配出中和炸药的“解毒剂”……
普拉米亚作案多年,除了两年前的那个日本警察,从没有谁能阻止她的炸药。不过,那个松田只是在装置上耍了个小聪明,他没有真正的抹消液体炸-药。
而关于液体炸-药的原材料,她明明没告诉过任何人才对!
光熙吸了一口烟:“这个不重要。”
旅行包的另一边,还放了黑袍、钩锁、手-枪,以及普拉米亚作案时会戴的鸟嘴面具。
普拉米亚:“……”全部的用品,都和她自己预先准备的行囊一样。
她甚至怀疑,这就是自己藏在某处的作案工具包。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飙起,普拉米亚合上包裹,双手攥紧了旅行包的边缘:“要我做什么?”
“去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的短信上说需要真实的「追杀」。
意思是光熙要动点真格,不要放水放得太明显。
普拉米亚:“!”
搞贝尔摩德?她行她来她干!!
普拉米亚背后的凉意还没来得及转换成惶恐,就被迅速升高的炽热体温覆盖,她眼中迸出晶亮的光:“什么时候!?”
光熙:“……”这么积极的吗,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晚。”光熙把含着的烟取下,掂了掂烟灰。
具体的时间地点,她当然不会告诉普拉米亚。
在自己的领域,普拉米亚很自信:“要什么炸弹,定时的遥控的光感的声控的振动感应的?”
“……”
距离贝尔摩德要求的时间只剩下几个小时了,光熙没打算用炸弹去袭击贝尔摩德,只是普拉米亚一副不想独自呆在酒店的样子,所以光熙便准备带上她一起出任务——以普拉米亚的身手,不会拖后腿。
见普拉米亚如此兴致盎然,光熙不太想泼她冷水。
“最普通的就行,丢出去就会爆炸的那种。”燃到一半的烟挟在指节,光熙做了个虚虚的抓握动作。
“手-雷?”普拉米亚不甘心的反问道。
都要用她的作品了,至少要加点技术含量的吧。如果只是要那种描述的炸-弹,带几个手榴-弹不就好了。
“那个太明显了。”
她们这次的目标是特工,特工一看到手榴弹的形状,会条件反射的寻找掩体躲避。除非超近距离投放,否则很难对熟练的特工造成伤害。
贝尔摩德要扮演十几年前失踪的MI6特工赤井务武。赤井务武与同事玛丽结了婚,而玛丽现在仍活跃于MI6。
十几年过去,MI6的管理人员早就换了一番,只要赤井务武的身份认证通过,就可能进入MI6总部。但赤井务武的妻子玛丽一定很了解他,贝尔摩德扮演的赤井务武不一定能瞒过玛丽,所以……
贝尔摩德发了一条彩信,内容是伦敦的一条街景,而被画出红圈的浅金发女人,就是名为玛丽的目标。
【如果我把玛丽引出来了,在追杀的我的同时,把她干-掉。——Vermouth】
贝尔摩德还很有闲心的给这次任务取了个名字。
【你觉得「BloodyMary」怎么样?——Vermouth】
“……”
光熙一边把贝尔摩德的短信删除,一边为普拉米亚解释道:“任何与炸弹有关的物体都会引起特工的警惕,跳动数字的黑盒子、导管连接的两个器皿、发出滴滴声的包裹、贴在引擎上的小方块……这些都能联想到炸弹。”
“这些滴滴声,在普通人看来是夺命的死神之声。但在训练有序的特工眼里,这可是天使善意的提醒。如果要装计时器的话,最好装一个放声机,盖掉滴滴声。而最适合的声音……
婴儿的哭声,女人的呻-吟,孩童的求救,小动物的悲鸣——一切「弱者」的声音,会让被求救者在瞬间拥有「强者」的自尊和责任,产生「我能救他」的荒谬念头。
那么提问:如果是你我这样的‘冷血人’,要用什么声音呢?”
光熙生搬着朗姆的台词,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背对着光熙的普拉米亚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是自以为隐蔽的呼吸声。”
光熙不在意女人的无言,她如大学课堂的老师,无视着走神开小差的同学,自顾自宣布了答案,随后引出下一个话题:“如果我走在街上,手上拿着两杯可乐。可乐装在一次性杯子里,上面还有盖子和吸管,看着就像是附件汉堡店买来解渴的,这种情况……”
灰发女人垂下眼帘,睨着摆弄起化学试剂的普拉米亚,明知故问:“你的液体炸-药,碰到空气和塑料是不会发生反应的吧。”
听懂光熙想法的普拉米亚:“……不会。”
一次性杯子里装液-体炸-药,稍有不慎溅到一起的话,可是会波及到自己的。
“那就好,你只要做两杯可乐炸药就够了。还有,你是想在暗处接应贝尔摩德,还是想在明处追杀贝尔摩德?”
“追杀她!”
光熙:“……”一向注重隐藏身份的蒂娜居然要到明面上去追杀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到底做了什么让蒂娜这么恨她?
第26章 贝尔摩德:开团了,快来鲨玛丽。
“明处的话就不能用这身装扮了,太显眼了。”光熙从旅行包的深处扒出一个化妆工具包,“得变装一下。”
那*一位要求光熙要以男性的外貌出现在其他组织成员面前。
光熙在以仸若斯的猎人身份活动时,也是把自己变装成男性的。只是见过仸若斯样貌的大多数人,都死了。
那一位和朗姆知道卢西因就是仸若斯,这两个身份都需要光熙女扮男装,那……用同一个外形也是可以的吧。
不然仸若斯一张脸,卢西因一张脸……光熙日常出行还要给古井的脸化妆,走秀场拍杂志封面时又要卸妆,这样算起来,她要四张脸换来换去,非常麻烦。
这次追杀贝尔摩德,她就用仸若斯和卢西因的脸吧。
至于仸若斯和卢西因该长什么样……她正在想。
显眼的家伙消失后,追踪的人会下意识的寻找外形特征与此人相似的路人。
卢西因需要一个醒目的外貌。
光熙套上了白色的假发,眼睫也染成白色,右眼眶塞进一个仿真眼球,戴上淡红的假瞳片,又在视力正常的眼睛旁点了两颗眼尾痣。再套上一张男性面孔的假脸,把假发和易容脸粘在一起,最后修一下脸型。
身高可以用体内的箭矢放宽加长,但普拉米亚在现场,还是用道具吧。
“咳、嗬,好了。”光熙放低嗓门,把平静的女音压成了淡漠的中性音。
变声也是需要天赋的。
首先是声腔的尺寸。
咽喉、鼻腔和口腔等器官的形状、尺寸和位置决定了声带张力的大小和声音频率的范围。因此不同的人虽然说同样的话,但是声音的频率分布是不同的。
有些人的声腔生来就窄小,无法发出多样的声音。
其次是控制发声器官的方式,发声器官分为动力区、声源区和调音区。
变声最主要的调音区是口腔咽腔和鼻腔,它们之间相互作用就会产生清晰的语音。发声器官之间的协作方式是人类通过后天与周围人的交流中学习到的,即婴幼儿时期的牙牙学语。
而人类在学习说话的过程中,通过模仿周围人室的说话方式,从而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声纹特征。
要想改变声纹,发声器官的操纵就非常重要了。
但也许是声腔不合适,纵使贝尔摩德把各种发声技巧都告诉了光熙,光熙依旧做不到把来回切换声音,只能做到最基础的压低嗓音和拔高音调。
贝尔摩德笑着说:没关系,确实是很多人想学都学不会。
光熙不确定贝尔摩德是不是藏私了,但想想那一位只说让光熙学会易容,没说要学变声。
既然没说就不学了。反正也学不会。
“可以了,就这样吧。接下来轮到你了。”光熙捧着化妆品,靠近在场唯一的观众。
普拉米亚调配炸药的左手一顿:“……”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光熙把普拉米亚的金发散开,为她套上褐色的假发套,又戴了一块透明的假瞳片,把普拉米亚的瞳色变浅了一些。
最后套上亚洲人轮廓的假脸,又点了几块雀斑,把五官的棱角模糊一下,一张亚欧混血脸就完成了。
普拉米亚的炸药配好后,两人又换了一身装束。
光熙一件到膝盖的黑风衣,内里是一件印着玫瑰图案的T恤,黑色的马丁靴踩在脚底,与皮肤的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普拉米亚穿着藏青色夹克衫,下半-身是蓝色牛仔裤和没有鞋纹的球鞋,上半身的内里是一件和光熙同款的玫瑰T恤,这样看来,倒是有几分情侣装的味道。
只是T恤是短款,这就让普拉米亚脖子上的项圈很异常了。
光熙的颈饰可以靠拉高风衣遮住,普拉米亚的夹克衫就没有那么实用了。
两瓶可乐炸药放在稳固的咖啡桌上,普拉米亚一手插着腰,无所事事的看光熙往风衣口袋里塞小道具。
一个高大的人影靠近,普拉米亚下意识的出左手格挡,却在眨眼间被卸了力道。随后,高大人影往普拉米亚的夹克内的绑带上挂了一把托卡列夫手-枪。
“……你、”
在看清了来者的白发红瞳后,普拉米亚乍然反应过来,收回了左手。
是易容后的光熙。
光熙刚才要不是蹲在地上找道具,要不是坐在沙发上给普拉米亚变装,现在站起来走进,普拉米亚才猛地发现:卢西因高了一大截!
“……”卢西因是在她的眼下易容变装的,她只垫了肩加宽了身形,而那双靴子没有那么高的跟,那么卢西因究竟是怎么改变身高的?
一只手在视野内出现,逐步向普拉米亚靠近。普拉米亚强按住躲避和反击的本能,任由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处。
“滴”
咔哒。
项圈解开了。
普拉米亚僵硬着身子没动,光熙把她脖子上的致命项圈取下,放进旅行包。
“……你在做什么?”
普拉米亚是真的猜不透光熙的想法。
这里有她做出来的液-体炸-药,唯一桎梏她的项圈也解开了。但凡她刚才耍了点小花招,就能把卢西因炸死在这座别墅里。
再用卢西因的断指解开项圈,她就是完完全全的自由身了。
“走了,蒂娜。”光熙没回复普拉米亚堪称自言自语的嘀咕。
率先走到门口触碰上把手的光熙补充道:“带上可乐。”
两个装满“饮料”的纸杯矗立在咖啡桌上,未开封的吸管同样放在一旁。
普拉米亚耸了耸肩,举起还受着伤的右手腕,无奈道:“我可拿不了两杯。”
光熙站停。
“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转过身走回来,与普拉米亚一人一杯拿起了可乐。
这期间,普拉米亚是第一次主动的示弱。
主动了啊……得给点“奖励”才行。
光熙取出外口袋的日常用手机,交给普拉米亚。
“?”
“拿着这个,要是分开了我会联络你。”
普拉米亚神色复杂的接过:“你啊,稍微有点戒心吧。”
现在她的手上有炸药,威胁她的项圈摘掉了,还给她递手机……
一对一正面交手的话,她或许是打不过卢西因,但分开之后……在拥挤的人潮中分散,哪怕是卢西因,也不可能立刻找到她吧?
她检查过了,身上的衣服没有发信器,就算用手机的定位功能……她没那么天真,会把卢西因给她的手机一直贴身携带。随便塞个路人的包里,就能让路人的行动轨迹误导卢西因了。
伦敦有六个机场,十几个火车站,还有九个集装箱码头。以普拉米亚的本事,就算没有护照这样的身份证明,要偷渡出去也是能做到的。
普拉米亚有自信,只要她在人群中与光熙分散半小时、不,15分钟,她就能逃掉!
普拉米亚的杀手生涯不是一帆风顺的,早期也有过让目标逃脱的情况,对面的甲方爸爸非常生气,把她这个初入茅庐的小杀手狠狠骂了一顿。
卢西因……如果卢西因真让她逃了,卢西因的上级会问罪她的吧。
普拉米亚自认为她的价值还是挺高的。而且摘了项圈、给予自由……怎么看都是卢西因的错,所以让这么一条大鱼溜走的卢西因,估计会受到不小的惩罚。
光熙对普拉米亚的担忧不置一词:“没事,你可以跑。”
那一位最初给她的任务是【捕获普拉米亚】。
光熙原以为那一位会让她把普拉米亚交给谁,就像她当初是由朗姆教导一样。
没想到那一位居然把【吸纳普拉米亚】的后续工作也一并交给她了。
“……”她才加入组织多久?
一星期都没有。
这么快就要为组织发展新成员了吗。
虽然抓光熙和教导光熙的都是朗姆,但朗姆是组织的老骨干了,地位很高,不是她这种刚跨过门槛的小角色能比拟的。
光熙分析着组织的准则和方针,得出了一个结论:
卢西因没有资格带新人。
就算她被那一位认定为「心腹」,她的资历也不够承担这个称呼。
但是组织里,那一位是命令是绝对的,凌驾于任何规矩之上。
所以说来说去,这个任务是那一位落在光熙头上的,光熙必须接。
既然「吸纳普拉米亚」是光熙的任务,那一位也没对任务进程发表意见,这就说明……「吸纳」的方法,由光熙全程自定。
不管是数次放跑普拉米亚,如猫抓老鼠一般次次把她抓回来;还是把普拉米亚监-禁在刚才的安全屋,日日夜夜摧残她的精神,再对她下达心理暗示或者洗脑……
洗脑?
光熙:“……”
算了,不去细想。
英国成员开来了一辆车,车就停在别墅门口。车门没锁,钥匙还留在车上。
看着在右边的方向盘,光熙想到英国是靠左车道行驶的国家。
日本也是靠左行驶的国家,但古井在日本的时候可没有开过车。光熙这一世开过车的美国,还有前世的中国,都是靠右行驶的。
偶尔的出差和任务,光熙很少亲自开车。
也就是说,光熙很不习惯靠左行驶的车道。
“蒂娜。”
普拉米亚还在想光熙那句“你可以跑”有什么深层含义,猝不及防被叫了本名,她过了两三秒才有所反应:“啊?”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的本名和相貌已暴露,贝尔摩德私底下都能查到的普拉米亚的一些经历,那么组织的情报网只会查的更详细。
“你有驾照吗。”
普拉米亚:“……有。”
普拉米亚自20岁就前往日本生活,她在日本生活了十几年,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自然也习惯了日本的左侧车道。
光熙拿过普拉米亚手中的纸杯可乐,走向了左侧副驾驶的车门:“你开车。”
普拉米亚:“……”
这是一辆黑色的日产GT-R,最大输出功率为280马力——刚好卡在日本要求的马力上限——最大扭矩是353Nm,采用5挡手动变速箱。
普拉米亚认识这款车型——R.32,它在日本第一大赛车赛事的GroupA组别比赛中获得了优胜,自那之后,有关R.32的广告布满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她其实也有点想买一台,但赛车……和她在日本装出的温婉形象不太符合。
怀揣着几分兴奋,普拉米亚小小的推脱了一下:“我右手还受着伤呢,怎么开车。”
光熙把可乐放在中央扶手上,按下了车窗:“驾驶位在右边,右手只要转转方向盘就好了。”
换挡位的力气活由没受伤的左手干,不影响开车。
普拉米亚也是这么想的。
她没再拒绝,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趁着调整座椅的当口,普拉米亚问:“去哪里?”
开车人是她,她问问目的地不奇怪吧。
光熙展开一张地图,道:“你开就是了,我会告诉你路线。”
“嘁,好吧。”
……
贝尔摩德易容成了赤井务武,在伦敦的街头晃悠。
她不可能在MI6总部的门口大大咧咧的出现,得迂回一下,把赤井玛丽引出来。
她还特意路过了MI6老线人的店铺,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然后在老线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时,警觉的四处张望了一番。
接着,她拉高领口,确定了附近有人窥伺,很快如临深谷般的混入人群中。
借着金属栏杆的反光,贝尔摩德看到了老线人急急忙忙拨打电话的模糊身影。
很好,饵料撒出去了。
赤井务武身材高大,又是个亚洲人,在贝尔摩德有意的伪装中,她在这条街道上,不能说是显眼,但也不能说是无痕。
她有意避开了摄像头,却不可能消失在所有人的眼睛里。
【接作话】
第27章 卢西因:有点想念听话的贝尔摩德
开车中的普拉米亚看了一眼左边的后视镜,余光不可避免的瞄到了副驾驶的光熙。
副驾驶的人低着脑袋,额角的白色碎发随着汽车的行驶有了些许的晃动,盖住了眼帘。
普拉米亚措了措辞,说:“你这副样子……会不会太惹眼了?”
眉毛睫羽头发都是白的,虹膜是淡粉偏红的颜色,看不出任何地区人种的特征。
车里贴了防窥膜,光熙抬眸,两颗眼尾痣点缀在脸面,不甚在意:“没关系。”
不如说,她要的,就是这副引人注目的外貌。
烟盒里弹出黑色的烟嘴,光熙夹住它,把烟头塞进了车载点烟器。
“前面右转,开入下坡道。”
普拉米亚按下转向灯,打转方向盘。
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视野中。
临近黄昏,泰晤士河反射着金色的夕阳,河水潺潺,波光粼粼。
普拉米亚想到光熙在安全屋里调出的全息模拟场景。
“目的地是码头?”
这边的泰晤士河畔是伦敦码头,而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傍晚,和卢西因模拟的场景一致。
“不是。”地图对折,版图缩小到了伦敦的自治市——威斯敏斯特市。
威斯敏斯特市,CityofWestminster,别名西敏市。
西敏市是英国的行政中心所在地,威斯敏斯特宫——英国的议会大厦,就坐落于此。
“一直往北开,停到议会大厦附近的停车场。”光熙含着烟道。
议会大厦在泰晤士河的北岸,而在附近的议会广场……
伫立着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威斯敏斯特教堂宏伟壮观,正门由两座全石结构的方形塔楼组成,近千年的风霜使它呈现出一种岁月的巍峨。不少英国名人在此安葬,抑或是拥有自己的纪念碑,比如牛顿、达尔文、狄更斯……
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建筑,每日都会吸引数不胜数的游客。但此时,已经不是它的开放参观时间了。
普拉米亚昂着头,欣赏着塔顶的彩色玻璃,嘴里的话却是残忍无比:“贝尔摩德要来?我们要把这里炸掉吗?”
这样的话,她的两杯炸药可乐不太够啊……不过要是把年久失修的承重柱炸了,大概可以把这座古老的教堂搞个半塌。
光熙:“……”
光熙把抽完的香烟熄灭:“不,跟我来。”
斜阳下的长风衣身影逐渐远去,普拉米亚小跑了几步追上。
在教堂的旁边、议会大厦的后方,有一座威斯敏斯特桥。这里每天会有一场游船公司协办的泰晤士河夜渡。起点是威斯敏斯特桥,终点是伦敦的著名景点TowerBridge.
“分开走,船上见。”光熙递了一张纸钞过去。
游船是收费的,虽然逃票也不是不可以,可万一船上来了个突击检票……她现在已经很显眼了,过于瞩目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
普拉米亚:“……”
信不信她真的跑给你看?
普拉米亚到底还是没有跑。
两人以互不认识的姿态上了船,又在船头欣赏河畔景色的地方,佯装成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在路人游客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场戏。
接着,两人分开,仿佛刚才只是普通的游玩插曲。等游船即将到达目的地、趁着游客都在欣赏塔桥的灯光夜景,时光熙和普拉米亚在船尾汇合,她们迈过最尾部「禁止入内」的牌子,来到了外螺旋桨的引擎上方。
“你要怎么做?”
普拉米亚再怎么说也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她猜到了,光熙的目标是塔桥。
可塔桥之下的游船最高处与塔桥最低处也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加上泰晤士河的中心风速不小,想把钩爪射上塔桥的栏杆,可谓是非常困难。
光熙静站在船尾,觉得嘴里缺了点什么。
只是手里端着两杯还没喝的可乐,没有多余的手掏烟了。
光熙说:“我以为你会跑一次。”
普拉米亚一挑眉:“……什么,你的意思是只准备了一个人的上桥方法?”
她老老实实的跟来反而是碍事了是吧?
“不是。”
本来的预定是:普拉米亚跑了,她把普拉米亚抓回来,扔回车里折断四肢重新戴上项圈,期间炸弹有没有消耗掉都无所谓。
至于离开游船的方法……
区区二十米,光熙能跳。
光熙把炸弹可乐交给普拉米亚:“拿好了。”
“哈?”
光熙弯下腰,把普拉米亚稳稳抱了起来。
“喂、等等”
下意识的一个扫腿绊脚,光熙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拽住普拉米亚的脚踝。
“嘶!”
光熙按到了普拉米亚昨日脱臼的那只脚,还未消肿的皮肤被大力的禁锢着,疼得普拉米亚没忍住一抽气。
怀中人如此不安分,光熙有点想念听话的贝尔摩德了。
虽然那次贝尔摩德一直用枪抵着她,但贝尔摩德好歹没乱动,乖乖的任她抱了。
光熙稍稍威胁了一下:“炸药就在你手里,要是洒掉混合了,第一个被炸飞的就是你,”
普拉米亚立刻就不动了。
亲手调配的炸药,自己最清楚它的威力了。
感受着手臂之间的僵硬躯体,光熙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纸杯和盖子严丝合缝,在没有用吸管戳开纸杯的前提下,就算是倒置杯子摇晃杯子,里面的液体炸-药也是不会漏的。
贝尔摩德发来的好戏开场点是塔桥之上。
光熙的目的地却不是塔桥。
游客可以上塔桥的人行道参观,虽然地方不大,但塔桥实在是过于吸引人,上面的游客每时每刻都不会少。
突兀出现的她和普拉米亚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光熙左眼的瞳仁微转,很快捕捉到了塔桥下被熄灭灯光的一处藏身点。
这是外围成员做的。光熙白日要求英国成员送东西的时候,还发布了两个有关桥的任务:
其中一个,就是把塔桥的桥拱中间的一个信号灯弄坏。
塔桥是伦敦的地标建筑,除了桥之间的公路,桥体下方,也处处都有着照明设施。
就在光熙准备起跳的时候,衣服的口袋里忽然一阵振动。
贴合光熙身体的普拉米亚也感知到了。
光熙的口袋里是组织用手机,这个时候给她发短信的,只能是贝尔摩德了。
怎么了。
脑子里思考着贝尔摩德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才使得她临时发短信来提示自己。不过游船很快就要驶出塔桥下方了,光熙抓紧时间,纵身一跃如离弦之箭般,牢牢的钉在了桥拱下的阴影处。
扑欶的风声划过脸颊,普拉米亚瞪大眼睛,满目震惊的看着桥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光熙探出脚步,稳稳落地。
刚刚好。没有用力过大撞上桥拱,也没有力道过小而够不到桥拱。
在脚步接触到桥拱的实地后,普拉米亚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眼瞳不知因兴奋还是恐慌而颤动着。
光熙没注意普拉米亚的微表情,掏出手机查看了贝尔摩德的短信。
贝尔摩德易容的赤井务武成功在塔桥上和MI6的人见面了,然而见面对象不是她们的目标玛丽,而是另一位特工。特工的耳部塞着耳机,明显是和人在通话,从特工渐渐咄咄逼人又私人化的问题来看,耳机对面的人,是赤井务武的妻子——玛丽无疑了。
特工没有用多余的语句传达现场的消息,所以玛丽一定在能看到塔桥的地点观察他们。
贝尔摩德靠着丰富的经验推算出了玛丽的方向,借着死角盲打了一条短信。
即便如此,摸口袋的行为依旧很可疑,贝尔摩德对面的特工在耳机人的命令下,已经有了撤退之意。
贝尔摩德表示,她会让其他人来追杀赤井务武,把这次赤井务武不正常的行为掩盖过去,而卢西因,需要找出不知在哪里窥探塔桥的玛丽,重新上演血腥玛丽,把戏剧掰回正轨。
当然,以上这么长一段话,贝尔摩德不可能全部都用文字打下来。
她用了最简洁的英文。
【FindM,KILL——V】
找出玛丽,杀死她。
贝尔摩德相信卢西因能明白她的意思。
光熙确实懂了。
而且……
——玛丽一定在能看到塔桥的地点观察他们。
“……”
光熙无端的看了普拉米亚一眼,引来普拉米亚疑惑的回望。
这不就是她在圣彼得堡找普拉米亚的过程吗。
不过光熙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找玛丽简单还是找普拉米亚简单。
塔桥附近适合观测的点可比圣彼得堡那次多多了,光熙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型的单筒望远镜,不抱希望的在周遭看了一圈。
她知道玛丽的长相。但在英国,金发蓝眼的白人女性非常多——她身边的蒂娜就算一个——光熙得仔细分辨各位女性的脸型,才能……
碎片大厦69层的观景台,目标玛丽正在用观景区自带的望远镜看向塔桥这边的方向。
……找到了。
光熙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她和普拉米亚完全沉浸在黑暗中,倒是不担心会被玛丽看到。
只是、
“……”太简单了吧。
光熙拿出手机,对比着贝尔摩德发来的照片,确定望远镜中看到的女性就是玛丽。
是陷阱吗?
试试吧。
光熙从风衣口袋掏出一颗手-雷,拉开保险栓,垂直的向塔桥上方抛去。
她没有扔到桥上,根据她的计算,手-雷会与塔桥平行的外部爆炸。
只是炸裂的弹片可能会刮擦到来往的车辆和路灯,至于更上面的人行道,是炸不到的。
但盛大的响声足以扰乱塔桥的秩序了。
说到响声、
光熙有恶魔体质,不管是手-雷的爆裂还是炸音都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可是普拉米亚是普通人,手-雷在近处爆炸,会造成耳鸣、甚至鼓膜破裂……
“蒂娜,捂住耳朵。”
提醒的话语裹着泰晤士河的夜风,竟给了普拉米亚一种温柔的错觉。
第28章 是她右眼惹的祸。(捉虫
光熙的速度太快,普拉米亚根本没看清她扔了什么。
不过对方单手拉保险栓的动作令普拉米亚有着很强的既视感——她自己经常这么做——所以几乎在听到光熙提醒的同时,她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抬起去捂耳朵了。
手上还拿着炸弹可乐,普拉米亚只能堪堪用手背盖住耳道。
“砰——!!!”
剧烈的爆裂声响彻泰晤士河的上空,塔桥上的路人们一愣,在听到下方几名司机的“是爆炸!”、“真倒霉,我的车被划破了”、“有人受伤吗?”后,无一不乱了阵脚。
与贝尔摩德接头的特工训练有素,他辨认出了声音的武器来源,大喊一声“是手榴弹!也许是恐-怖袭-击!快趴下!”
如热油浇进蚁群,人们不知所措,有的就地趴下,有的四散逃开,有的扯着嗓子大吼大叫,塔桥上顿时弥漫起了恐慌的氛围。
在这种情况下……
碎片大厦中,观景台的游客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纷纷与前来的同伴们说着什么,也有打电话报警或是找管理员的,而被光熙重点观察的浅金发女人、
她神情严肃,说话的语速虽然快了一些,但仍能从她的眼中读出镇定与冷静,连嘴角的弧度都与先前无二。
没有手机、没有插线耳机,从她出现在光熙的望远镜视野中起,就没有过多余的举动。
说明无线耳机是先前就戴上了的,只是被头发挡住了。
那么,她的通话对象——
光熙把组织机放到耳边,给普拉米亚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屏息聆听。
刚才趁着手-雷甩出去的瞬间,她给贝尔摩德打了电话,贝尔摩德也心有灵犀的秒接。爆炸的巨响盖住了手机的声音,也吸引了特工的视线,特工这次没发现贝尔摩德的小动作。
读着望远镜中女人的口型,光熙靠着被恶魔加强过的五感,去听贝尔摩德身边的特工的耳机里的声音。
「……尔森,刚才有狙击红点在务武和你身上出现了,狙击手有两个,我已经发现他们的位置了。狙击被刚才的混乱打断,不知道狙击会不会继续,刚才引发爆炸的人是敌是友也不确定。我会找出制造混乱的人,你快点撤退,务武那边先、」
出于环境的限制,有些话并不能听到全部,是光熙根据前后语句自己补充上的。
不过足够了,不用再验证了。
眼睛看见的和耳朵听见的话对上了。
——果然,望远镜中的女人就是和贝尔摩德会面的特工。
那么,碎片大厦69层的就是玛丽本人了。
光熙挂断电话,用组织机给日常机传了一张照片,随后把望远镜递给了普拉米亚。
“69层观景台上的那个女人,盯紧她。一旦她离开,立刻汇报我。”
话落,光熙拿走普拉米亚手中的炸弹可乐,正准备离开。
“……”这算是普拉米亚的第一次单独行动吧。
在组织里的。
于是光熙又嘱咐了一句:“小心点。”
皮肤相触与光滑的外壳接触上,普拉米亚握紧了单筒望远镜,低声道:“……了解。”
……
塔桥的拱部下方,易容后的褐发女人倚在横梁,用右手把望远镜搭在眼前。
左手灵活的揿开手机,点开光熙发给她的消息——正是贝尔摩德发给光熙的照片——名为玛丽的目标。
普拉米亚双眼皆睁,左眼查看玛丽的照片,右眼通过望远镜寻找玛丽本人。
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和照片为指示,找到一个人对杀手普拉米亚来说实在是非常简单。
碎片大厦69层的观景台、
作为英国的第一高楼,碎片大厦和塔桥一样,无数的照明发着光,在夜间勾勒出建筑的形状。
“那个人吗……”
浅金色头发的女人站在观景台自带的望远镜旁,但她没有再用景台的望远镜,而是掏出了像是摄像机一般的黑色机器,硕大的镜筒占据了机器的整个平面。
普拉米亚眉头微蹙。
她对玛丽手里的仪器并不陌生。
红外摄像望远镜!
把人体发出的红外光分解成热辐射信号,最终通过红外探测器和图像视频系统转换成视频信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热成像”。
这样的话,就算她躲在暗处,也会被玛丽发现的!
毕竟人类再怎么隐藏,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体温消失。
上方仍是乱糟糟的一片,塔桥只有两条车道,几辆车一停,这条悬索桥就完全堵塞了。行人们推推搡搡,都想远离刚才的爆炸点,生怕又飞来一颗手-雷把他们炸上天。
“大家冷静下来,警察来了!”
警铃“呜呜”的响,黄蓝涂装的警车却被堵在了塔桥外,迟迟到达不了事发地点,无法阻止人群的失控。
与贝尔摩德会面的特工除了一开始的提醒声外,便不再说话。他被玛丽告知自己正被狙击手指着,不能再做显眼的举动了。
而易容成赤井务武的贝尔摩德,也早已趁乱溜走。
普拉米亚快速分析着局势,把坏了的照明零件拧下来,穿过桥拱,拿出光熙塞给她的托卡列夫手-枪,对着空无一人的河面“砰!砰!”开了两枪,随后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最后把照明零件往河里用力一摔,发出“扑通”的落水声。
“怎么回事!枪声?”
“有人受伤了吗!”
“有声音,有声音,我听见有人落水了!”
一时间,人们纷纷向塔桥东面的人行道投以视线,几个胆大的行人则是扒上了栏杆,探头去寻找的落水人。
“你怎么样了?”
“喂!有人吗?回应一下!!”
普拉米亚没有假扮落水人,她飞速的通过桥拱来到塔桥西面的人行道,上手抓住路边,探出个眼睛,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处后,她扭转腰肢,腿脚蹬在栏杆上借力,不过眨眼之间,便翻上了塔桥的人行道。
普拉米亚飞速调整好表情,混入惶恐的人群之中。
“……”很好,人们被枪击的骚乱吸引了,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挪步到一处石塔,继续观察碎片大厦。
从普拉米亚想出主意到计划完成,不过短短半分钟,这期间,目标玛丽还在碎片大厦的69层,没有离开。
普拉米亚稍稍松了口气。
但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万一玛丽的红外望远镜有摄像功能,她这个突然出现的路人一定会引起怀疑。
卢西因只说盯紧那个女人,没说在哪里监视。
也就是说,她离开塔桥是被允许的。
普拉米亚易容后的面部是满满的惊恐,她慌不择路的想要逃离这里,靠着巧劲挤开了拥挤的人潮。
“……对不起,撞到你了、”受惊的女人口中发出颤抖的声音。
得快点撤退。
万一警察到来后封锁了现场,她这个身上有硝烟反应的人就得进警署的讯问室了。
……
【目标消失了。——Tina】
幽幽荧光反射进光熙的戴上假瞳片的淡红眼眸,她没想到普拉米亚会这么听话的向她汇报。
这是第二次的好机会了,她还以为普拉米亚会逃走呢。
而且署名既不是Пламя(普拉米亚)也不是Christina(克里斯蒂娜),而是光熙一时兴起用以区分贝尔摩德表面名字的Tina(蒂娜)……
碎片大厦是很有特点的建筑,光熙用小臂圈着两杯可乐站在大厦出口的不远处,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四处张望,看起来就像是在等人一般。
很快,光熙找到了目标。
浅金发的女人一手抚着鬓角,似在调整耳机的位置,一边朝光熙的方向走来。
光熙站在距离碎片大厦之外的停车场的必经之路,看来她猜对了玛丽的路线,对方正在主动靠近她、
咔嗒。
一声机械的摩擦音在并不宁静的黑夜中响起,沉甸甸的力道怼在了光熙的腰部。
光熙:“……”
哎,暴露了?
玛丽用上膛的枪指着眼前的白发男人,厉声道:“走。”
光熙:“……”
很熟悉,几天前她刚被一个女侍者这么对待过。
光熙有点想不通,她的伪装就这么被看穿了?究竟是玛丽的眼光太毒辣了,还是她的技术太菜鸟了。
玛丽押着可疑人员前往了相对安静无人的停车场。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大厦享用晚餐,或是在附近欣赏伦敦的夜景,基本不会到这里来。
还*没等光熙自己查漏补缺,玛丽就为光熙解惑了:“我一出来就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可不是你等的恋人吧。”
光熙懂了。
是她右眼惹的祸。
她的右眼是假眼,瞳仁无法移动,而她刚刚所处的位置,右眼刚好对着大厦的门口。
即使朗姆给光熙输送了非常多的理论知识,但在实践上,光熙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
毕竟以前仸若斯出动的时候,光熙都是将目标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类似于盯梢跟踪目标的任务,光熙接的很少。
“咯哒”
玛丽拧上了消-音-器,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她不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同时,她也不介意真的开枪。
“你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务武是追查那个组织才失去踪迹的,但自从两年前,伦敦就特工线人目击到了务武的行踪。
终于在今晚,务武和特工见面了——玛丽本想亲自前往,可在上级的建议下,玛丽还是决定与见面特工连线,远程观察。
无法近距离接触,能掌握的情报就少了很多。
那一丝丝违和感,也随着对话时间的拉长而愈来愈烈。
务武摸口袋的举措,更让玛丽的警惕到达了顶峰!
务武也是MI6的特工,他知道在身份受到怀疑的情况下,千万不可以做任何会引人误会的小动作。
但随之而来的狙击红点和手-雷爆炸,又在玛丽鼓成气球的猜忌上戳了一个小孔。
……务武的性命受到了不明人士的威胁。
是那个不明的组织吗?
那个组织也一直在追杀务武,所以务武才无法和MI6联系上?
那么,今晚见面时务武的异常,或许可以解释的通。
务武知道与他的见面的特工可能会和他一起被狙杀,所以才会故意做出特工绝不会做的动作。
因为那种不正常的举措,可能是务武提供给见面特工的警惕信号。
玛丽并没有认为务武是真的,也没有咬定务武是假的。
万事没下定论前,去相信猜测是断然不可的。
当你相信一件事的时候,你将会在之后接受到的所有信息中,下意识的寻找更有力的证据去敲定自己相信的事项。
不同于在脑内飞速推理现状的玛丽,光熙倒是很悠闲。
一回生二回熟,加上贝尔摩德那次的话,她近些日子已经被枪威胁了三次了。
组织的第一方针就是隐秘,即使她这张脸是假的,也不能这么大大咧咧的承认身份。
光熙迅速闪身,压低嗓子:“我是来杀你的人。”
第29章 玛丽:恶趣味的杀手!(捉虫
玛丽瞳孔一缩,毫不犹豫的开枪!
“呯”
装上消-音-器的手-枪果然声响很低,只要周遭的环境音嘈杂一点,就能盖住枪-声。
“咚、”
一杯可乐被摔在了地上,杯盖敞开,深色的液体流淌在水泥地上,被黑夜夺去了原有的颜色。
光熙的长风衣因刚才的闪身而飘起,此时,衣摆随着人物的静止缓缓落下,她捏了捏被体温染上微热的另一杯可乐,看向玛丽道:“真遗憾,没有打中。”
玛丽眼神凌厉,突击上前的瞬间将枪支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她右手握拳,左腿伸长去绊光熙的脚,当光熙看出玛丽的想法试图提早抬腿阻止她的左腿时,玛丽的左手食指已经扣上的扳机,朝着光熙的右膝狠狠按下!
“呯”
地面上多了一个弹孔,光熙右膝微扭,躲开了那发子弹。
一击不中,玛丽动作不停,早已准备好右手的裹着拳风袭向光熙的脸部,光熙稍作停顿,后跃了一小段距离。
然而没用,玛丽已经收回了左腿的踢技,改为跨步,硬生生的向前了一大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眼看玛丽的拳头就要砸中面颊,光熙却不闪也不避,用力捏爆了还在手里的第二杯可乐。
“红色加蓝色,是什么颜色。”
须臾之间,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入侵了玛丽的脑髓,她的视野中,溅出液体的可乐杯已经皱成了一团,红色的液体逐帧滴落,向着地面的、
地面?!
一个可乐纸杯静悄悄的躺在她脚下。
刚才光熙后撤的步伐,把玛丽诱到了第一杯可乐洒掉的位置。
靠的近了,玛丽也因此看清,地面上液体的颜色是蓝色。
时间紧迫,普拉米亚做的炸药还来不及调出符合她审美的粉色和青色,只能以最基础的颜色展现。
不过也足够了。
三原色中,红色加蓝色是……
“BOOM——!!”
炫目的紫色光芒在玛丽和光熙的眼前炸开!灼热的火焰沿着被踢开的纸杯蔓延,引到了路旁的树梢上,半空洒下的红色还在寻找地面的蓝色,源源不断的小爆炸在停车场中响起。
在最后一刻,玛丽靠着多次在危机中化险为夷的直觉稍稍避开了门面,但她仍旧离爆炸中心很近,受到了冲击。
玛丽的眼前一片空白,夜间的停车场如漫画的浅色线稿,她只能依靠记忆里的画面辨别眼前的实景,耳膜嗡嗡的散发着回响,眼眶和额头之间一片滚烫,似有什么流了下来……
“Wait!”恍然间,玛丽看到了一道快速远去变小的身影,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逃跑的袭击者。
“……啪嗒。”
红色的水滴状,一点一点的下落、
“!!”
下意识的就要后退躲开,玛丽发力驱动着受伤的身体,争分夺秒的远离爆炸源头。
“……玛丽!”
耳道的嗡鸣声中,夹杂着谁的呼唤。然而那抹声音太小也太远,玛丽根本判辨不出声音的发出者是谁,她警惕的抬头,看见了接应同事焦急的面庞。
“发生什么事了,玛丽!”
同事的嘴唇一张一合,玛丽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我直临了爆炸,现在听不见。”玛丽哑着嗓子道。
同事很快反应过来,用手语与玛丽对了接头暗号,让玛丽确认自己的身份后,两人结伴离开停车场。
走之前,玛丽往四周张望了一圈,没看到白发男人的身影。
“……”趁着爆炸逃走了吗。
而且那个燃烧的火焰……
玛丽坐在车后座上,一边用医药箱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一边与同事分享情报:“我遇到的是位白人男性,身高六英尺(182厘米)左右,眼睛是浅粉色的,皮肤苍白的不像话……”
同事很快有了猜测:“这个是、”
即使听不见,玛丽也能料到同事的反应:“啊,白化病的特征。加上他所使用的液-体炸-药……怪不得国际上关于那个杀手零星的目击情报,都是穿着黑斗篷戴着鸟嘴面具。如果他是白化病患者,就说得通了。”
白化病患者不能长时间照射阳光,他把全身包裹起来,不止是为了遮掩样貌,更是身体原因不允许他暴露在白日之下!
玛丽快速的处理好伤口,听觉也开始恢复:“身手矫健,心狠手辣,对炸药的把控不同寻常……液-体炸-药居然装在可乐杯里,我也是大意了。”
车辆驶离碎片大厦,同事道:“白化病的男人……应该很显眼吧,要不要搜寻一下?”
“考虑到他十几年都还逍遥法外,这次的行动,他八成也制定了撤退计划,我们很难追击,不过、”玛丽望向自己的右手指骨,面容严肃:“他脸上挨了我一拳,绝对留下了痕迹。加上这个特征,找找看吧。”
“说起来玛丽,你刚才说的‘国际上’怎么怎么的,你对那个交手的男人有印象吗?”
“怎么,你没看到吗?”
“呃,不、看见什么?”同事在远处接应,当他听到爆炸的声音转头时,爆炸时产生的颜色早就消弭在空气中了。
后座上的女人用毛巾包住冰块,贴上脸部的烧伤,针扎的疼痛和寒冷也没让女特工的表情有丝毫的松动。
“我可是清楚的看见了。”
玛丽的眼里浮现出了猫看到老鼠尾巴的盎然之色:“爆炸的一瞬间,那充满视网膜的紫色。冲天的火焰,让夜间的天空都呈现出了他的颜色!他就是国际上的连环爆炸犯……”
还故作幽默的问她红色加蓝色是什么颜色的、恶趣味的杀手!
“——普拉米亚!”
……
“……”这下不能联络蒂娜了。
光熙撕下易容,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烧掉假脸。玛丽的那一拳力气不小,光熙的脸颊处青了一块,只是在恶魔体质的作用下,那块青痕很快就消失了。
玛丽的第一枪其实打中了,长风衣的腰部位置被穿透了一个孔,而这个孔里面……
光熙掏出挨了一发子弹的组织用手机,沉默了十几秒。
子弹嵌在了手机的上方,正好是内存卡的位置。
不知该夸一句组织的手机质量好,子弹都打不穿;还是感慨自己运气差,明明射中哪里都可以,偏偏射坏了手机。
“……”那一位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那一位和朗姆的号码有拦截程序,如果不是允许的号码,是不能向他们发短信的。
光熙现在算是断了组织的联系。
不对,贝尔摩德还在伦敦。
但也不能随便借路人的手机给贝尔摩德发消息,万一中奖抽到了组织相关人士或是MI6的便装特工……算了,去电话亭吧。
现代社会中,几乎人手一个手机,不过街边的红色电话亭算是伦敦的一种经典文化,只是不少电话亭已经被改装成了书屋、小超市、咖啡机,真正打电话的电话亭……
光熙开启了伦敦跑酷模式。
找到了。
在大本钟的旁边,光熙找到了一个还保留着电话机的电话亭。
她推门而入,有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电话亭的内部被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英国人对仅存的几台电话亭还是挺重视的。
光熙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她给普拉米亚去了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通,光熙继续打。
直到第三次拨号,普拉米亚终于接了。
这是正常的警惕心。
光熙没有不满。
听筒对面的人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是我,蒂娜。”光熙率先发言。
“我的手机坏了,只能这样联络你。你现在在哪?”
“——……”
光熙只听见了微弱的呼吸声,看得出来普拉米亚并没有相信她。
“蒂娜?”
光熙又叫了一次普拉米亚的本名。
过了好一阵子,听筒里传来被布料包裹住的粗闷声,似乎是用袖子捂住了嘴,变换声音的同时也能遮住呼吸声——只是光熙依旧能听到普拉米亚的细小声响。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
光熙知道,普拉米亚想要自己说出那家餐馆的名字。
她就是在那里捕获普拉米亚的。
但光熙真正和普拉米亚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是在圣彼得堡。
“……琅勃拉邦火车站。”
对面人的呼吸一滞。
“第二次是圣彼得堡的涅瓦沃路餐厅。”光熙继续说,“我们见面不到三秒钟,我就把你的右手腕给、”
“好了卢西因。”普拉米亚带着几分羞赧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本人了。”
她呼出一口长气,缓了缓:“我在我们上船的那块地区,威斯敏斯特桥旁边。”
“……”威斯敏斯特桥离塔桥还是挺远的,蒂娜是又重新回到游船上了吗。
记得,她们的车就停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附近。
这个电话亭就在大本钟的下方,离威斯敏斯特桥和威斯敏斯特教堂都很近。
“那你到停车场等我吧,我很快就到。”
“我说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她两根电线打火、一脚油门溜给你看啊。
“没有必要。”
大本钟距离威斯敏斯特教堂连半英里都没有,蒂娜在这条道路上的话,说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数百米。
“当——当——”
黑色的表盘,312块猫眼石,同时朝向四个方向的时钟,英国的最著名景点之一,大本钟奏响了晚上十点的钟声。
悠扬深沉的钟鼓声飞扬过伦敦的夜晚,拿着听筒的光熙不由自主的抬头,通过电话亭的透明玻璃,仰视着这座古老的钟楼。
“……”不可思议,简直像是时间的声音。
光熙如是想道。
“!等、卢西因!”听筒对面的人忽然大声了起来:“我听到了,大本钟的声音、你也在这里?!”
普拉米亚刚经过威斯敏斯特桥,此时正好走到大本钟之下,没曾想,手机对面居然传来了和现实大本钟一样的声音!
而且根据声音的差距,卢西因明显就在她附近啊!
冷静下来,卢西因说她手机坏了,以她谨慎的性格不会随便去借手机,所以她只会……
普拉米亚目光灼灼的盯上了大本钟之下的红色电话亭。
在认出电话亭中熟悉的灰发女人身形后,普拉米亚迅速逼近了伦敦的经典小景点。
“嘭咔”
普拉米亚拉开了电话亭的正门。
内部,光熙依然是那副平静的面色,烟灰的左瞳印出了来者的模样。
“当——当——”
大本钟仍在尽责的传达着人类不可把控的时间。
手机里和现实的声音重合。
如在火光中突破爆裂音的呢喃、过去与今日交叠。
“你找到我了啊,蒂娜。”
「你找我了啊,普拉米亚……」
第30章 独眼的不一定是朗姆。
黑色的日产如旋风一般,掀起了街角的落叶。坐在副驾驶的光熙用点烟器点了根烟,有降了点车窗,让白雾飘散而出。
普拉米亚借着把控油门的动作平缓着不对劲的心思,刚才大本钟敲响的瞬间,她怎么觉得卢西因……
沾上爆炸味的风衣被光熙扔向后座,她在车里换了件外套,又在空洞的右眼上盖了块纱布贴。
普拉米亚心神不定,车里只有簌簌的循环风和光熙时不时的呼气声,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加大力道,想着如何打破此时诡异中又带着安宁的气氛……
对了!
“你给我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目视着道路前方,普拉米亚尽力沉静着语调。
“……谁?”
“不知道,我没接,但他之后发了短信过来,我没点开。”
“你手机放在哪了?”
“就在口袋里…!”
普拉米亚身上的衣服是光熙挑的,她自然知道口袋在哪里。
只是普拉米亚正坐在右侧驾驶位上,手机也是放在右边口袋里的,左边副驾驶的光熙想要拿到,必须得……
为了不挡住普拉米亚开车的视线,光熙伏低身子,趴到普拉米亚的膝盖上,去够她右边的上衣口袋。
“我可以自己拿的!”
普拉米亚好歹也是开车的老手了,短时间内单手操控车辆不成问题。
光熙仍保持着弓身:“你右手不是受伤了吗。”
开车中的人,还要用左手去拿右口袋的东西,实属不便。
“受伤又不是残废!”
“……”右手腕都骨折了,还做多余的动作。
下手的光熙本人,她自是知道普拉米亚的情况的。
普拉米亚的右手腕是骨折,以普通人的体质,至少要修养一个月。右脚踝是脱臼,以光熙的经验,早点把错位的骨头接回去,消肿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光熙不打算听普拉米亚的辩解,她伸长手臂,就要去够普拉米亚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等、”
不属于自己的手沿着腰腹挪动,确认了口袋的位置后,光熙探进去,摸到了自己的日常用手机。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拿到手机后光熙就迅速抽离了身子,回到了副驾驶。
“吱嘎——”
刹车片与轮胎火速摩擦,普拉米亚一个急刹车,把GT-R紧急制停!
两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前仰,待惯性结束后,光熙靠回椅背:“怎么了。”
“红灯啊红灯!”普拉米亚吸进一大口气,用空闲的左手示意前方:“那么大的信号灯你看不到吗?”
“……”光熙莫名其妙,她一个副驾驶的人看什么路,而且刚才她特别注意了,没挡到普拉米亚的视野。
“你很累吗,蒂娜。”都开始喘气了。
或者是生气了?
普拉米亚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很快止住了过于急促的呼吸:“你突然靠得那么近,是个人都会万分警惕的吧。”
卢西因是杀手——虽然普拉米亚还不敢完全断定,但能有这种身手、还是一个庞大的神秘组织成员,她觉得自己的推论十有八九是正解——一个杀手接近,身为同类的自己当然会无比抗拒心跳加速身体紧绷的吧!
“是吗。”光熙不多言。
她拿手机碰到普拉米亚的时候,普拉米亚的身体明明是放松、偏软的,和僵硬戒备没什么关系。
既然普拉米亚这么说,她就当这是事实好了。
等待红绿灯的期间,光熙打开了日常用手机,果然在收件箱里看到了一封未读短信。
发短信的那串数字有几分熟悉,但又不是她记忆中任何熟人的号码。
“嗡嗡——”
正当光熙要打开短信览读全文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的号码、
就是刚才那封未读短信的发件人。
这么一会,光熙已经想起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了。同时,她按下接听键:
“喂?古井吗。啊,我是白马……”
是昨晚遇见的初中生侦探。
“是我,有什么事吗。”光熙淡淡道。
明明是第一次通电话,白马探的态度却非常坦然,也没用日本人该有的寒暄开场,在确认了通话人的身份后,他直切正题:“古井,昨晚你所说的艾尼亚斯绳结……之后我排查了罗克身上的物品,找到了两个刻度奇怪的注射器。”
罗克是昨晚案件中死去的毒-贩,警方想要抓到给他提供货源的上家。根据罗克女友爱贝拉的证词,罗克的上家是一个叫巴兰德的人,而罗克与巴兰德的碰头信息,可能就藏在了他随身携带的绳结上。
光熙认出,罗克用了艾尼亚斯绳结的暗号,通过特定的刻度尺和绳结来传达信息。
“……那两个注射器不是26个刻度的………总之放大刻度线后,我又花了一天的时候,解出刻度的暗号,还原了特质尺。然后,根据两把刻度尺去量绳子上的结、”
年轻侦探的声音忽大忽小,总有什么嘈杂盖过他的话:“第一个刻度尺解读出的是:Bridge;第二个刻度尺解读出的是:Bronze.”
光熙静静的听着白马探提供的信息——那点外音不影响光熙的听取——她的脑筋也情不自禁的转动了起来。
Bridge,Bronze.
「桥」,和「铜」吗。
只是这个时代,已经没有铜桥了吧。
如果单指桥的话,不说英国,伦敦的桥就数不胜数了。
甚至暗号地点的桥,可能都不在英国境内。
“还有一个奇怪的点是:第六个绳结解读出来后,绳子还有十公分左右。如果只是为了六个绳结,根本没必要留有多余的尾巴。”
“你觉得,绳子也是一种提示?”
白马探轻笑了两声:“古井,你还记得绳子的长度吗?”
这里要感谢朗姆的心理暗示,光熙现在对各种细节是记得非常牢,尤其白马探还曾在她面前提起过。
“34.6厘米。”
“你能想到什么?”
“……”是周围地标的长度还是高度?碎片大厦长310米,如果绳长31.0厘米的话,它指得可能会是碎片大厦旁的威斯敏斯特桥。
白马探没给多少时间给光熙思考,他公布了答案:“古井你不在伦敦生活,对这里不太熟也是正常的。34.6厘米,泰晤士河的长度是346千米。”
“泰晤士河上的桥吗。”
这么长的河,即便排除了陆上的桥,剩下的桥也有上百座吧。
“没错,泰晤士河上的桥共有214座,第二个bronze,应该就是关于桥梁的信息了吧。”
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有铜桥吗。”
“不,英国的桥大多以钢桥、钢筋混泥土桥、预应力混泥土桥、结合桥为主,铜桥早就淘汰了。”
“那会是附近的建筑装饰吗。”
“关于这个,警方们还在排查,只是今晚伦敦发生了什么袭击事件,警力不充足,我只好自己来到塔桥调查了。”
“……”数小时前,她刚往塔桥那边扔了颗手-雷。
光熙不动声色的打听起消息:“塔桥?你去那里干什么。”
怪不得白马那边有躁动的背景音,估计警方还在那边。
要实地调查,就必须封锁塔桥,而塔桥又是极受欢迎的景点,封锁后,聚堆的游客路人们发出的声音,会非常吵闹。
“塔桥的涂装是古铜色的,我就想会不会歪打正着…”
“……”似乎只是单纯的事件调查。
——警察很无能,有时也能通过他们的糊涂办点事,但是他们的势力很麻烦,不能惹过头;侦探的好奇会使他们嗅到犯罪的味道,不断见缝插针,但他们向来单独行动,很好解决。
以上,来自朗姆的教导。
所以,警方和侦探方……
是无能又很好解决的家伙吧。
光熙像是读了个冷笑话,觉得该笑两声意思一下,可她实在是笑出来。最终,光熙语气平静的道:“沃克斯豪尔桥。”
“哎?”
“bronze,铜。可以是古铜色,铜板,铜像,以及……青铜。”英文的一词多义,有时也会限制人的思维发挥。
“!”
这倒不是正向推理出来的,而是倒推。
光熙下午给英国成员发布了两个有关桥的任务。
一个是弄灭塔桥拱部的一处照明灯。
另一个,就是前往沃克斯豪尔桥,销毁桥墩的某个记号。
光熙不久前向那一位汇报了“巴兰德”的事,随后,那一位让她给英国成员发放任务。
不是所有成员都有资格与那一位联系的——哪怕是单向的——正好朗姆给了光熙几个英国成员的联系方式,于是光熙就充当中间人,把那一位的任务下派了下去。
有了答案和线索,逆向推理就非常容易了。
沃克斯豪尔桥的桥墩上,有青铜雕像装饰。
完全符合34.6厘米绳结上bridge和bronze的暗号!
白马探惊觉:“是啊,原来如此!”
听着手机那边呼呼作响的风,光熙问:“你不会要赶去沃克斯豪尔桥吧?”
“当然了!”
“你一个人?”
“啊,现在警力不够,而且警察开车过去的话,会打草惊蛇,如果真的是交易地点,毒贩上家一定会有所警觉。”
“……”还真和朗姆说的一样,侦探向来都是单独行动。
光熙的组织机在被玛丽打坏前,就收到了英国成员任务完成的汇报。说明沃克斯豪尔桥的后续工作处理完毕,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英国成员会不会粗心的留下些许痕迹被白马探找到……
不过这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了。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光熙准备结束通话:“我要到医院了,先挂了,白马。”
“啊?哦,那就这样,再见古井。”
和观察细致的侦探说话还挺方便,一句话的功夫对方就能读懂潜台词。
白马探没提光熙不回短信的事,也没继续问她邮箱。
也不一定是情商高,大概就是单纯的是推理本领和观察能力强。
白马探还记得初见光熙时,对方的右眼贴着医用眼罩,应该是眼睛受伤了。
车已经稳稳的停下了,停在了她们下午出发时的酒店别墅外。
这里离组织的私人医院很近,代号成员还拥有**的特权。
别墅酒店忽然闪起了敞亮的灯光,光影照到车内的两人身上,让驾驶座上的普拉米亚神色微变。
她摸上肋侧的抢:“有人。”
“嗯。”光熙重新掏出烟盒,单手挑开了盒口。
她没对白马探说谎,今晚她确实要见医生。
通过大门的间隙,光熙清楚的看到了一道陌生的白影。
……也不一定是医生,毕竟穿白大褂的,除了医生,还有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