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收藏加更章]◎
贝尔摩德悄无声息地潜入别墅,月见紧随其后。
两人刚刚踏进别墅大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整个房间内一片狼藉,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旁边散落着几支手枪,星星点点的血迹延伸至更深处。
刀痕?
贝尔摩德一边警惕一边上前查看,这些刀痕深浅不一,但都精准地命中要害。她心里一沉,能用处于劣势的冷兵器杀了这么多人,到底是谁?
她当机立断,决定立刻撤退。
以她在组织的地位, 偶尔失败一次小小的任务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是搭上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刚才进来时留下的些微痕迹可能会被里面的人发现,贝尔摩德换了一条路走,正当她快步走过一个拐角时,突然,一道寒光如闪电般朝着她的面门直刺而来!
贝尔摩德心头一惊, 身体本能地向一侧闪躲,小刀划破脸上的面具, 在她脸上擦出一条细而深的血痕。
“唔……”贝尔摩德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了一下。
与此同时,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哦?身手不错啊,居然能躲开。”
来者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贝尔摩德的心头之上,手上的刀刃在月色映照下闪着凛凛寒光, “居然还有没杀干净的吗?挺能藏啊。”
“只怪你运气不好了, 小姐。”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来人露出一个嗜血的冷笑,“告诉我还有一个人藏在哪里,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贝尔摩德暗自咬牙,手上的枪蓄势待发——
“在这里呢,好久不见。”
进入别墅没多久,月见便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他将自身咒力收敛进空间里,整个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月光下。
他很好奇这股气息的主人,换作以前月见绝不会因为一点好奇心就去冒险,不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有了保命手段,自然要先顺从内心的渴求。
但月见从没想过能在这里看见禅院甚尔。
他也没想到今晚上居然会是自己主动掀开兜帽。
禅院甚尔看着那张令自己觉得分外眼熟的面孔,脸上的冷笑骤然凝固,他不自在地抱着双臂,别开脸,嘴里很是不爽地发出了一声“啧”。
小少年围着他转了几圈,眼里满是新奇。
“小鬼,看什么看?”禅院甚尔语气烦躁,随手把刀收了起来,目光瞥向拐角处的贝尔摩德,“这谁啊?你认识的人?”
月见点点头,开始给禅院甚尔介绍道:“这是贝尔摩德,之前给你们说过的。”
他顺着禅院甚尔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贝尔摩德脸上的血痕,心疼地说道:“都说打人不打脸!你怎么偏往人家脸上招呼!”
禅院甚尔丝毫不掩饰,反而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当时瞄准的可是额头。”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贝尔摩德,“你的新欢身手看起来还行啊。”
甚尔这家伙这么久没回家,怎么连说话都变得怪怪的了,月见有些无语。
贝尔摩德目光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游移着,她收敛了脸上明显的敌意,但那只紧握着枪支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半分。
“话说回来,甚尔,这个小组织怎么惹到你了,下手这么狠?”月见张开空间细细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已然再无任何一个活人的气息存在了。
禅院甚尔又啧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月见的问题,“黑市上有人悬赏这个头目,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好聚一起开会,就一起宰了,顺手的事。”
就这么站在说话也不像回事,而且任务现场不好久留,多待一会儿可能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或者变数。
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笑得风情万种,她主动提议道:“既然都是认识的人,不如先一起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怎么样?”
走出别墅,月见戳了戳禅院甚尔,看他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小少年指了指后面,“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们来的晚,不知道禅院甚尔之前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证据。
月见这些天跟着贝尔摩德混,发现了他们组织处理现场一个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的方式,那就是放置炸弹,“轰”的一声全部炸完,所有痕迹都能消失的一干二净,轻松又快捷。
贝尔摩德车上也备的有炸弹,月见还拿了几个玩,现在要是他直接丢两个过去,别墅能直接被炸成废墟。
“不用,”禅院甚尔一脸的满不在乎,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反正他都杀穿了那群菜鸡都没能碰到他一下,“我干这么久了还不是没人能抓到我?”
月见:“……”所以你这么久不回家就是在外面这样鬼混?
回程的道路上,车辆平稳地行驶着。
贝尔摩德透过后视镜,目光落在后座的两人身上,她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带着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幽怨,“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吗?我可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月见转过头来,先是瞧了一眼身旁的禅院甚尔,见到对方并没有表示反对之后,他开口说道:“这位是什尔。”稍作停顿后,又补充了一句,“是我的亲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贝尔摩德提高了注意力,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一紧,“那这位也是禅院先生了?”
如果眼前这人真是来自禅院家族的咒术师,那有这样强的实力也就不足为奇了,咒术界的手段大多奇奇怪怪的,什么样的都有。
一直沉默不语的禅院甚尔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太满意,但终究还是没有出言反驳。
月见能感觉到,禅院甚尔身上的火焰已经越烧越旺,几乎快要将作为燃料的心脏焚尽。
小少年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地问:“甚尔是在黑市里赚钱吗?可是和司前几天不才给你打了一笔钱的吗?”
禅院甚尔惜字如金:“花完了。”
小少年脸上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情,他张开口想要追问:“花完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呢?”然而这句话刚到嘴边,便被月见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甚尔……是想离开禅院家了吧?
月见低下头,也对,甚尔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好几年了,或许不久后就是他们真正分别的时候。
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月见回过神来,换了一个问法:“那黑市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或者事情呀?”
禅院甚尔挑起了眉毛,用一种略带戏谑的口吻回应道:“杀人或是被杀,这样的事情能算得上好玩吗?除此之外,黑市里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了。”
“就没有什么情报贩子、卧底眼线之类的的存在吗?”月见想了想,很多秘密组织都会安排这种角色去收集信息和执行特殊任务,贝尔摩德在组织里的定位就是情报人员。
而且据他所知,他们所在的组织也曾揪出过不少来自其他势力的卧底,情况可谓相当复杂。
“小少爷知道的还挺多,”禅院甚尔转头看向车内的后视镜,目光直直地对上了来自贝尔摩德的视线。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但却透露着森森寒意,“那些麻烦的东西我才懒得去管,杀人拿钱才是最适合我干的事。”
贝尔摩德也适时插进去了几句话,虽说已经答应了月见有事直接说,但试探情报早就已经成为了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于是在知道那笔钱的具体金额后,贝尔摩德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平心而论,组织的财力确实称得上雄厚,但与那些强大的咒术师势力相比,还是稍显逊色。
谁家打生活费一次性打几个亿的啊!
咒术师们真是花钱如流水,面对这样巨额资金的去向,就连一向淡定的她都不禁产生了好奇心。要是能够顺藤摸瓜,沿着这笔钱的流向,一路探寻下去,说不定还能摸到咒术界内部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链……
“哦,没买什么,”禅院甚尔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看在月见的面上回答一下这个女人也没什么,而且月见本人也有点好奇,“就是去赌场玩了一晚上而已。”
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将整整几个亿输得精光?
贝尔摩德原本还有些难以置信,但仔细观察着禅院甚尔说话时的细微表情变化后,她惊讶地发现,对方说的居然是真的!
“哇,那你运气真不好,”月见没觉得这是什么很大的事,本来他对钱也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小少年只是兴致勃勃的提议,“不过没关系!要不你下次去玩的时候叫上我,我跟你反着下注,肯定能把你输掉的那些钱统统赢回来!”
禅院甚尔伸手重重地摁了一下月见的头,“什么意思啊小鬼,你年龄够吗就想去赌场?”
月见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可怜的小脑袋,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对哦,虽然他有特许证明,但真要进去了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一样的玩不了!
要是他年纪只差一两岁还好,也许还勉强可以蒙混过关,但他肉眼可见的是个小孩子啊!
禅院甚尔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孩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他给月见提了个建议:“与其琢磨怎么进那些赌场,你还不如想想禅院家有没有涉足这块领域。”
第25章
这个倒是没有, 月见可以十分肯定,他这几年来,从来没有看见过禅院直毗人桌子上有这方面的文件, 而且禅院家做的事正经生意, 经营赌场这种生意的大多数都是那些极道势力。
不过说到极道人员……他们面前不就有一个吗?两人目光同时看向贝尔摩德。
正在开车的贝尔摩德:“……”有点汗流浃背了哈。
对于生活在里世界的人们而言,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似乎早已成为家常便饭般的存在,各家的继承人也不能例外。
但贝尔摩德在黑暗里混迹多年,见识十分广博,她知道一部分势力有些离谱的讲究,那些势力的继承人在成年之前,可以喝药但是不能喝酒、可以抽人但是不能抽烟、可以开枪但是不能开香槟……
谁知道像禅院那样古老封建的大家族有没有这种稀奇古怪的规矩啊!
贝尔摩德有点想拒绝。
但是身后两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没有移动半分。
贝尔摩德掏出了手机。
车辆缓缓地驶入地下停车场,楼上就是黑衣组织伪装成酒吧的一个据点。
在上车之前,贝尔摩德就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又将那道被禅院甚尔划出来的伤口处理好,现在可以直接刷脸带人进去酒吧二层,通过暗门便可以进入里面隐藏着的地下赌场。
即便是看到身披黑色长袍、行迹显得格外可疑的月见, 负责接待的侍者们竟然也是一言不发, 连半句质疑之声都未曾响起。
贝尔摩德已经提前发过消息清场, 现在在场的除了组织的人,再无其他闲杂人员。
"请吧。 "贝尔摩德微微侧身,向着身后的月见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月见左看看右看看, 眼睛里满是新奇, 他指了指那些琳琅满目的各种设施,转过身问跟在他身后的禅院甚尔, “你之前玩的都是哪些啊?”
禅院甚尔不紧不慢地顺着月见手指所指的方向扫视了一圈,面无表情地回应道:“这些我全都玩过。”说完便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那里。
“然后呢?就把一个亿都输光了吗?”月见毫不留情,脸上挂着肆意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甚尔你运气真差,难不成你是那种十赌九输的倒霉鬼吗?”
他就知道会这样!
禅院甚尔试图为自己的运气辩驳,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因为那家赌场暗中动了手脚!要不然以我的实力和技术,怎么可能一次都赢不了?至少也能胜个几回!”
说完了之后还不解气,他恨恨地挥了挥拳头,“我当时就该下手再重些,直接把他们全部拍死好了!”
月见却只是露出一副明显充满怀疑的神情,撇了撇嘴,说道:“哦?是吗?我可不太相信哦。那你倒是跟我讲讲,当时你到底把他们打成什么样子啦?”
“嗯……大概就只是让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断了那么几根骨头吧,好像还瘫了几个。”禅院甚尔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他看见那几个人不知死活冲上来的时候,还想着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发泄一下赌输了的郁气,结果还没打几下那些人就全跑光了,啧,真是不经打啊。
月见笑嘻嘻地说道,“那也没好到哪里去吧!”极道人员瘫痪之后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更别说这个组织还惹到了禅院甚尔。
站在一旁亲自接待这两人的贝尔摩德嘴角轻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在拿出手机联系人清场的时候,她也顺便让人去查了查近期发生的一件事情。
前段时间另一个和组织曾经有过交易的□□突然被人砸了场子,损失了很多利益,那个□□在前些天还怒不可遏地对外放言,声称一定要揪出那个胆敢砸他们场子的罪魁祸首。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主动联系到贝尔摩德所在的组织,表示只要组织愿意出手相助,那么在接下来的双方交易之中,他们愿意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不禁在心中暗暗冷笑一声,这群蠢货,竟然连什么样的人物是绝对不能够轻易招惹的都分辨不清,真是没用的东西。
虽然在她看来,组织和那个□□之间一直以来的交易还算得上是公平合理,但是对于组织而言,如果没有在交易中占利,那就和出现了亏损没什么区别。
毕竟乌鸦这种生物,向来都是以其凶悍的性格和强烈的侵略性而著称的啊。
贝尔摩德看向身旁的荷官,并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荷官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嗯?
那看来禅院甚尔运气也没有那么差嘛,即便没有人特意给他喂牌,他自己偶尔也能赢上个一两局,那个□□到底是做的多绝才会被禅院甚尔气到砸场子啊?
月见也在问这个问题,他的运气也就比禅院甚尔好上那么一点,一共都没赢几回,“所以你把他们打了之后,有把输掉的钱拿回来吗?”
禅院甚尔玩筹码的手一顿,“……忘了。”那天打架打的实在不尽兴,人都跑了之后他还顺便去完成了一个从黑市接到的任务订单。
陪觉得新奇的月见玩了几回,觉得差不多了之后,禅院甚尔直接拒绝了继续玩的邀请。
在玩的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人,整个场面显得异常冷清,根本没有赌场那种热闹的氛围了,玩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行吧。”满足了好奇心的月见也没有强求,顺着禅院甚尔的话答应下来。
因为有禅院甚尔的存在,月见最后没有和贝尔摩德一起回她的临时安全屋,而是去外面找了家酒店就近住下。
躺在床上的时候,月见还在想刚才的玩的那几局。
以禅院甚尔那超乎常人的听力,如果他有心倾听,要猜出骰子最终的点数简直易如反掌。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轻而易举地识破之前赌场暗中所做的手脚吧。
月见自身若真想知道赌局的结局,也完全有能力施展咒力来置换空间,从而亲眼看见桌上所有的一切。
不过这个操作有点麻烦,回头寄信去问问五条悟看看他有什么建议好了。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月见还在想为什么五条家没给五条悟配备手机,不然这就是发个消息的事儿。
多方便啊……
第二天起来,禅院甚尔早就离开了,只留下手机上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有任务要做,先走了。 ]
月见盯着手机界面思考了一会,给禅院和司发了个消息,让他再给禅院甚尔打一笔钱过去。
都穷得自己去接单了,甚尔,好可怜。
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少年熟练地给贝尔摩德发了个当前定位,等着人来接自己。
来接他的是个方脸司机,月见远远望过去,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贝尔摩德又换了一个伪装,还在心里想着这次的伪装可真是够难看的,那方正的脸型与贝尔摩德平日里的优雅形象大相径庭。
走近了才发现不是,经过一番确认对方身份无误后,月见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整个过程中方脸司机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握紧方向盘,随后启动了车辆。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停稳后,方脸司机迅速下车,极为恭敬地替月见打开车门,并快步走到前方为其引路。
月见刚一踏进大门,就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布局发生了些许变化,门口旁边似乎安装了一面崭新的镜子,他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小少年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贝尔摩德,这次的伪装的脸为什么是我?”月见一眼识破,他低下头,目光随即落在那些刻意布置得一模一样的装饰品上。
无论是脚下柔软的地毯,还是摆放整齐的盆栽,甚至连门边的鞋柜,都准备了里外各一份。
就在这时,站在里面同样歪着头的少年脸上突然扬起一抹更灿烂的笑容,那人伸手撕下脸上的面具,瞬间展露出贝尔摩德那张成熟而又美丽的脸庞。
“啊啦,怎么一样就看出来了,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呢。”贝尔摩德将伪装用的衣服也撤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可以明显看出贝尔摩德比月见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刚才她一直刻意蜷缩着双腿,才勉强营造出与月见身高相同的假象。
月见平静地回答道:“咒术师认人的方式可不单单依靠面容。”普通人身上其实也是存在咒力的,只不过他们无法亲眼看到咒灵罢了,他能识破出贝尔摩德的伪装也是靠她身边的咒力波动。
“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不想看见有另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贝尔摩德暗自一惊,咒术界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她在心里暗暗记下,并决定以后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在同一名咒术师面前现身两次。
“不是说你有一个其他的学生吗?”月见一边说着,一边朝里走去,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屋内还有第四个人的影子,“在哪呢,不出来让我见见未来的同学吗?”
昨晚,他收到了贝尔摩德发来的消息,说是她最近这段时间要带一个组织内部的新人,如果月见同意的话,她就会把这个人带来一起上课。
贝尔摩德优雅地双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月见,随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就在这里哦,你来猜猜看他藏在哪个房间?”
……又开始了是吧,这种时不时的试探对于月见来说已经不再陌生。算了,反正是摆在明面上的,尽管心里有些无语,月见还是自己找去了。
无需动用任何特殊能力或展开空间感知,仅仅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月见就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房间内微弱的咒力波动。
很快,他便锁定了目标——位于二楼正中间的那个房间。
贝尔摩德注意到了月见的目光所向,嘴角微扬,随即转头朝着那个方向高声喊道:“出来吧!”
……怎么像是召唤宝可梦似的,月见目光平静。
一名白色长发的少年应声而出,他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楼下的月见和贝尔摩德,眉宇之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与疏离感,仿佛将这里所有人都视为潜在的敌人。
“这是黑泽阵,组织十分看好他,并有意将其培养成日本地区未来的负责人哟~”贝尔摩德微笑着向月见介绍道,同时伸手示意黑泽阵走下楼。
第26章
这一批训练营的新人里, 黑泽阵无疑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他的出色程度堪称断层式领先,远远超越其他同期成员。
只要在之后的任务里没有出什么差错,那么黑泽阵晋升成为组织高层几乎可以说就是注定的事。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贝尔摩德的亲自教导和引荐的。
贝尔摩德想着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为什么不让他们提前认识一下呢?
而且黑泽阵能与月见结识对组织也有好处不是吗?
月见不知道贝尔摩德心里那些迂回曲折的盘算,他只觉得黑泽阵长的真好看,而且头发还是颜色漂亮的白毛!
在月见为漂亮白毛感到惊喜的同时,黑泽阵也在打量着这个据说是喜好美色的大家族继承人,光听贝尔摩德的描述他还以为这是个沉迷色欲的纨绔子弟。
结果怎么是个小孩子啊?
黑泽阵微微皱起眉头, 贝尔摩德果然不靠谱。
虽说黑泽阵身材高挑修长,但面容却依旧颇为稚嫩, 完全是尚未完全褪去少年时期的青涩模样。
月见先是将目光投向了黑泽阵,然后又缓缓移到了贝尔摩德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与惊讶,沉默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竟然也会使用童工啊?”
不是说普通人都是成年之后才找工作的吗, 这人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几岁啊!
贝尔摩德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不禁轻笑出声,“小月见还是这么可爱啊。”
她伸出双手优雅地搭在了黑泽阵那的肩膀上,稍稍用力一推,便将这位白发少年朝着月见所在的方向推过去, “也许在你看来,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是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普通哦?”
懂了, 原来混极道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吗。
单从外表来看,黑泽阵与其他同龄人的差别并不是非常明显,除了神情略显冷峻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多与众不同之处,不过月见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黑泽阵的风衣下面至少放了两支手枪以及三把小刀。
或许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就像贝尔摩德在身上藏匿的那些一样,月见没有特别仔细地看,多少有点不礼貌了,初次见面他还是想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察觉到月见视线的落点都在自己身上存放武器的位置,黑泽阵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越发提高了警惕和注意力。
虽说他最开始就明白,能够让贝尔摩德这位组织中的重要人物亲自出面接待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角色,但一个一米三的小孩都能发现他藏身的位置以及身上的武器也有点过了。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近来的训练有所懈怠,以至于身手退步到这种地步了吗?
“黑泽阵这是你的真名?”月见走到沙发坐下,先前的方脸司机已经备好了小点心,“你们组织里面的成员不是通常都会用酒名来作为代号吗?”
贝尔摩德不愧是搞情报的,连他爱吃什么都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味道真不错。
“未来会有。”黑泽阵先是沉默片刻,将第一个问题略过,毫不客气地挣开贝尔摩德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紧跟着在月见对面的沙发上稳稳落座,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在月见身上停留了一下,又很快的收回。
明明眼前这小孩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但黑泽阵却凭借着多年来在组织残酷训练营中摸爬滚打所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清晰地意识到,要是真的动手……
——输的人会是自己。
月见翻出来一本教科书,拿在手里挥了挥,小少年脸上流露出一丝生无可恋的神情,“所以呢,他学的也是这些吗?”
在满足好奇心之后,月见觉得这种上学读书的苦头他真是受够了,他现在宁愿去打那些丑绝人寰的咒灵都不愿意做这些破题。
“当然不是啦,月见,这些普通学生的课程可是你自己想要学习的哦。”贝尔摩德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吧台前,熟练地为自己调制了一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
冰块与玻璃杯壁碰撞,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贝尔摩德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他以前所学习的都是如何高效地杀人技巧,但现在,他更需要补充一些不用依靠杀戮就能实现目标的方法。”
“毕竟,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暴力和血腥才能解决问题。”
说完,贝尔摩德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充满诱惑的眼神看向月见,轻声问道:“怎么样,月见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呢?就算只是稍微接触一下,对你来说应该也没有坏处吧?”
在以强者为尊的咒术界,月见身为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族的继承人,自然会有众多人为他打理好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只需要保持自身的强大就够了。
但是月见当然感兴趣,在他眼中,人类复杂多变的情感实在是太过美妙而又令人着迷,虽然这份美丽伴随着危险。
人心远比那些面目狰狞、穷凶极恶的咒灵还要可怕得多。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贝尔摩德满意地笑了。
贝尔摩德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沓资料,然后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这里是我以前完成的任务报告,你们先拿着看看吧。”
组织对于黑泽阵的培养目标可是要打造成为一个全能型的人才,不过就现阶段而言,暂时并不需要着重去培养他极其出色的情报收集与分析能力,而月见也只是顺带着一起教,自然不需要学习特别高深的东西。
月见好奇地拿起其中一份任务报告,随意翻阅起来,这写的跟小说似的,看起来很有意思。
对面的黑泽阵倒是看的很认真,组织之所以会如此大力地栽培他,无非就是期待着日后能够获得更为丰厚的回报,如果想要在未来成功跻身于组织的高层之列,首先得先活到那个时候才行,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组织不留无用的人,这一点黑泽阵非常清楚。
贝尔摩德又将报告里一些她个人觉得相对比较重要的部分单独挑选出来,耐着性子向两人讲解着其中的关键要点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转眼间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贝尔摩德特意挑了市区内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
车辆缓缓地停在了距离西餐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贝尔摩德优雅地下了车,身后紧跟着月见和黑泽阵二人。
贝尔摩德有意选择了一条需要穿越路上那些三两成群、结伴而行的人们的道路。
月见没觉得这有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将路上能看见的所有咒灵解决掉,身旁的黑泽阵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身体紧绷的状态,他的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充满了警惕之意,那模样显然是对这种环境极不适应。
当注意到月见时不时做出的细微动作时,黑泽阵的警惕心愈发强烈起来。他紧张地再次环顾了一圈周围,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员踪迹。
黑泽阵这才不着痕迹地凑到月见身边,压低嗓音问道:“有埋伏?”
“……没有。”月见都有些同情他了,这是一直被关着接受训练,从来没有出来过吗?
连禅院家的仆从都可以在休假的时候来市区玩呢……
三人走进预先订好的包间,先是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安心落座。
看了一路乐子的贝尔摩德好心的解释道:“在这样热闹的市区里,通常情况下是不太可能会有人设下埋伏的,不过嘛,你的这份警惕性倒是值得称赞哦。”
为什么不可能有埋伏?组织新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要是换成他来,就在目标的必经之路上随机安装几个炸弹,这样总有一个能炸到,直接毁尸灭迹一条龙。
贝尔摩德:“……”你疑似有点太极端了。
月见:“……”太坏了,但是好像说的又有几分道理。
不过……月见转头向贝尔摩德求证道:“我记得你们组织执行任务时对隐蔽性有着严格要求吧?”
“只要没被当场抓获,那么这样大规模的爆炸大概率会被警方认为是一起恐怖袭击,而非经过精心谋划的蓄意灭口行为。”黑泽阵开口就是一套完备的计划。
“而且等有条件之后,我完全可以派几个外围成员去做这种事,要是被发现就直接连他们一起铲除,以保证整个计划毫无破绽。”
这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贝尔摩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深处却因这般冷酷无情且缜密周全的手段而暗自震惊了一下。
这就是那位先生选择的日本地区未来的负责人吗,真是不错。
这个计划如果能够再进一步完善,或许真能达成堪称完美的犯罪,月见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的细节和步骤……他突然抬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有没有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呀?”
黑泽阵:“那是什么?”
怎么这些白毛都有点深闺属性啊?对外面的世界简直一无所知嘛!
“是很有意思的书,下次带给你看看。”月见心情不错地回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要不要给五条悟也寄一份过去呢?
大家都同样没有童年,但相比之下,自己的人生阅历可要丰富得多,某种奇怪的胜负欲被满足了。
好耶。
看起来两个人相处得不错,一旁默默观察着两人互动的贝尔摩德嘴角微微上扬,带孩子带的居然还真挺开心的,这种轻松又简单的任务做起来真不错。
第27章
只可惜, 这样悠闲的日子恐怕持续不了多久,黑泽阵适应能力极强,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 他就能够熟练地接手组织里的各项事务, 而她自己也是时候离开日本回到美国了。
——大名鼎鼎的超级巨星莎朗·温亚德,总不能在公众的视野之中销声匿迹太久。
新同学不仅喜欢看福尔摩斯,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月见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以及肯定了。
因为在二楼用作教室的房间书架上,整整两排摆放着的全都是属于黑泽阵的书籍,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月见之前送给他的整套《福尔摩斯探案集》 ,而其余的那些则全部都是黑泽阵自己买回来的。
甚至为了能够买到这些书籍,黑泽阵竟然还特意去向贝尔摩德打了申请, 并且在每次出门之前, 他都会极其自觉地在自己身上安放好监听器以及定位器。
月见凑到贝尔摩德身旁,压低声音说起了悄悄话:“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贝尔摩德同样也是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回应道:“当然有必要啦。如果他在外面不小心被抓住了,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想方设法去把他解救出来嘛。”
月见瞪大了眼睛:“啊?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本还以为他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向组织表明自己绝对不会背叛的坚定态度呢。
至于贝尔摩德口中那个有意无意将他也涵盖进去的“我们” 月见倒是觉得无所谓啦。毕竟大家平日里相处得还算不错,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情况的话,顺手捞一把倒也没什么。
能听出来他们是有意降低了音量, 但这两人就站在他旁边说的啊!别说他特意训练过听力,就是普通人在这也能明显听见他们这悄悄话好吧。
正准备出门的黑泽阵听得恼羞成怒, 气得几乎都要掏出枪来指人, “你们有完没完!说够了吗!”他才不需要等人来救!
瞧着快真把人惹生气了,贝尔摩德连忙说些好话哄了哄,“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就算万一不小心被抓住了……”
话才刚说到一半, 便感受到了来自黑泽阵凌厉目光的注视, 贝尔摩德硬生生地改了口,“哪怕被人发现行踪,凭你的本事也能自己解决的,对吧?”
这小孩真是不经逗。
黑泽阵还想说些什么,但顾忌着贝尔摩德的身份,还是止住了口,长发少年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就这样出门了。
望着不远处黑泽阵的背影,贝尔摩德微微弯下腰来,脸上流露出一种按捺不住想要搞点事情出来的神情,她用充满期待的口吻轻声问道:“我猜你心里的想法和我一样?”
一旁的月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小少年兴冲冲地回应道:“一起偷偷去跟踪,对吧?”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闹了笑话,之后黑泽阵在面对他俩时便一直竭力紧绷着脸孔,生怕一不小心就又露出丝毫破绽然后被他们肆意嘲笑。
但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放松一点没那么紧绷的吧?
贝尔摩德一心想要留存些许黑泽阵的黑历史握在手里,但她自然不会做出太过火的举动,只是想等以后能时不时的拿出来嘲笑一下。
嗯,就只是这样。
连一旁的月见也不禁被吊起了兴致,本家的直毗人叔父啊,感觉我在外面要学坏了呢。
如今的黑泽阵对于路人们投来的目光已然渐渐习以为常,白色长发+黑色风衣的配置很少见,是个人都会多看两眼,更别说他优越的容貌再配上身上冷历的气质更是引人注目。
但今天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显得尤为异样,黑泽阵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的某个方位。
没人?是错觉吗?
贝尔摩德这次的伪装身份是一个青年男人,她本来就属于身姿高挑的那类人,装扮成男性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月见没有披那身可疑度MAX的黑袍,而是穿上了一件可爱至极的熊猫卫衣,那毛茸茸的熊猫帽子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庞。
黑泽阵的黑历史还没搞到手,月见自己的照片倒是留下来不少。
贝尔摩德拿起手机就是咔咔一顿拍,不过都很有分寸地没拍到月见的全脸,拍完后,她还十分贴心地将这些照片一一发给了月见。
月见望着不断震动着的手机消息界面,稍稍沉思了片刻,随后从众多照片里精心挑选出了几张,发送给了禅院和司。
感觉大家都很喜欢熊猫的样子……不过不得不承认熊猫确实很可爱,之后想起来了一定要记得去动物园逛一逛,好好欣赏一下那些可爱的大熊猫们。
忽略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路人“卡哇伊”的声音,月见紧紧跟在贝尔摩德身后,看着远处的黑泽阵朝着一家书店走去。
“要跟着进去吗?”月见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转头看向身旁的贝尔摩德。
他对跟踪这种事没什么经验,而且在外面除了保护自己的空间屏障,他也不是很喜欢频繁地使用咒力,现在还是听专业人士的意见比较好。
贝尔摩德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如果再继续往前靠近的话,恐怕我们真的就要被发现啦!”
这里的街道略显冷清,人流量并不大,四周的店铺分布得较为稀疏,彼此之间间隔着宽阔的距离,黑泽阵还真是谨慎,挑选了这样一个不容易被人埋伏的绝佳地点。
贝尔摩德站在街边,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反复打量后,终于将视线锁定在了不远处二楼上的一家咖啡店内。
这家店的窗户正对着楼下的街道,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家书店,只要黑泽阵一走出来,贝尔摩德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身影。
同样地,如果黑泽阵有意留意,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坐在窗边的贝尔摩德。对于此刻的贝尔摩德来说,这些都已不再重要,毕竟,经过一路的跟踪,她已经决定暂时放弃此次的行动计划。
无论如何黑泽阵目前还是她的下属,之后有的是机会。
贝尔摩德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随后向服务员点了一杯意式浓缩,一旁的月见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禁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他对于这种味道特别浓重且苦涩的饮品毫无兴趣可言。
他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和几份小蛋糕,特意嘱咐服务员减少一点甜品里面的糖分,小少年有着自己独特的喜好。
这种微苦又微甜的东西吃起来才最棒的!
喜欢太甜或者太苦食物的都是异端!
在这个普通的工作日上午,店里的客人稀稀拉拉,安静得只能听到轻柔的背景音乐和偶尔传来的勺子与杯子碰撞的清脆声响。
月见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放着刚刚端上来的精致点心,他近乎虔诚地举起手里的叉子,眼神专注而又期待,接着毫不留情地破坏了草莓毛巾卷完美的造型。
好吃诶!
虽然其他几份甜点味道一般,但能吃到一份满意的已经很不错了!
月见相当知足,在这边吃得心花怒放。
坐在对面的贝尔摩德已经往意式浓缩里加入第三颗方糖了,现在正漫不经心地拿着小勺在轻轻搅拌着,那张经过精心伪装的脸庞上微微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神色。
在月见的强烈要求下,贝尔摩德的易容脸也做的十分帅气。
——他实在不想和故意扮丑的贝尔摩德一起出门。
贝尔摩德那双戴着棕色美瞳的眼睛此刻毫无任何神采可言,仿佛这具美丽的躯壳之中仅仅住着一个空洞无神的人偶。
“叮——”
勺子撞上杯壁,清脆的响声瞬间拉回了贝尔摩德飘向远方的思绪。
贝尔摩德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抿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如同潮水一般涌上舌尖,并迅速蔓延至整个口腔,这股哪怕放了三块方糖也压制不住的浓郁苦味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离开好莱坞之前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
那次的目标是一名FBI的探员,他暗中收集了一些和组织有关的情报,自然而然的上了组织的灭口名单。
对于身经百战的贝尔摩德而言,这样的对手实在算不上棘手,她轻而易举地便将那位探员及其妻子一并铲除。
……就是那个突然闯入的小女孩,好像那边的同事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啊。
不过她是死是活也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那仅仅只是个喜爱玩偶、渴望能听到父亲讲述睡前故事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已。
贝尔摩德凝视着眼前的杯里黑色的液体,嘴角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黑的和黑的混在一起,只能是黑的。
不管是她,还是黑泽阵……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贝尔摩德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的月见咬着勺子,那双明亮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也不知究竟已经观察了多久。
月见将桌上的甜点往贝尔摩德的方向推了推,友善地开口建议道:“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吃点这些?好吃的甜品里都有让人开心的魔法哦!”
小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毛茸茸的熊猫装束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显得他更为可爱了。
贝尔摩德却只觉得浑身一凉,那双正看着她的灰色的、无机质的眼睛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身体,直抵她内心深处最为阴暗晦涩的角落。
似乎要将那些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和不可告人的事情硬生生地拖拽到阳光之下,无情地暴露在世人面前接受审视与炙烤。
贝尔摩德放在桌子下的左手下意识地握紧,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但她依然竭力保持着面部肌肉的松弛和平静,用尽全力去掩饰刚刚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真实情绪。
国际影星的优秀演技再一次被运用,只见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轻声说道:“啊啦,谢谢月见的甜品哦,我相信品尝完之后我的心情肯定会变得更加愉悦呢。”
明明……他也只是和那个死不见尸的小女孩差不多的年纪啊……
贝尔摩德突然想起了从那些诅咒师口里流传出来的话语:
“咒术师和我们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是疯子!”
咒力波动会随人的心情而变化,普通人在情绪激动时也能无意识地祓除四级咒灵。
仅仅只是那么一眼,月见便看出来贝尔摩德那不对劲的状态,随后再也不能将目光移开。
第28章
她在为什么而伤心、在为什么而绝望、又在为什么而忏悔呢?
月见忍不住再一次为人类情感的复杂而感叹不已。
好看的皮囊或者美妙的灵魂,只占其一就足够让月见产生一点兴趣了,更别说贝尔摩德和黑泽阵都两者兼备。
不敢相信我拥有一双可以直接洞察他人灵魂的眼睛的话,我会成为多么快乐的一个小男孩。
月见心里满是可惜, 再一次升起对拥有六眼的五条悟的羡慕之情, 要是他也有一双神奇的眼睛就好了, 或许就能轻而易举地洞悉世间万物的本质了吧。
不对!
月见凝视着自己的掌心,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告诉他,其实他本应具有这种直接窥视灵魂的能力。
那为什么现在做不到?
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月见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暂且将此事放下。
带的小孩太厉害,就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此时的贝尔摩德默默地注视着沉默不语的月见,心中仍残留着一丝后怕。
黑泽阵也是,总担心哪天当自己把他逗弄得忍无可忍时,他会毫不留情地掏出腰间的手枪,对着自己扣动扳机。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好处居多。
回想起近期组织所策划并成功执行的数次行动,还有那些与月见闲聊时意外收获到的关于其他家族的内部秘辛, 贝尔摩德很快平复好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决定缓和一下现在的氛围。
她伸出手指指向窗外,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地说道:“你看,黑泽阵居然会对书店老板说谢谢诶!”
但是该逗小孩还是得逗, 就这个走钢丝, 爽!
坐在一旁的月见听到这话后,好奇地抬起头顺着贝尔摩德手指的方向望去,紧接着同样发出一声惊叹:“哇!他过马路居然会看红绿灯诶!”
他原本还以为像黑泽阵这样的法外狂徒做事情肯定是肆无忌惮、毫无规矩可言的呢!
刚刚提着一摞书穿过马路的黑泽阵敏锐地察觉到来自不远处那两道毫不加掩饰的注视目光,额头瞬间蹦出几条青筋,想要伸手摸向腰间配枪的冲动愈发强烈起来。
伪装成青年的贝尔摩德和穿着熊猫卫衣的月见对上黑泽阵凶狠的目光不仅毫无惧意,甚至还若无其事地朝他欢快地挥动着手。
黑泽阵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将那股快要喷涌而出的杀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忍!
装着几本厚重书籍的手提袋落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黑泽阵露出一个冷笑,毫不犹豫拒绝了贝尔摩德给他点的咖啡。
——废话,这种在贝尔摩德手里过了一道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一些“小礼物”。
月见好奇地探过头去,瞄了一眼手提袋里的那些书籍,当发现都是些外国文学作品时,小少年便迅速收回了目光,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小说和漫画。
黑泽阵冷冷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他倒没有直截了当地当面质问贝尔摩德为何要对他进行跟踪。
一是双方所处的地位差异明显,二是这个女人向来口不对心,从她嘴里吐出的话基本上没有一句是能够完全相信的。
如果有人轻易就选择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那么这个人无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面对黑泽阵如此冷漠的态度,贝尔摩德却依旧保持着她那标志性的迷人笑容。
她柔声细语地说道:“哎呀,真的不再考虑尝试一下嘛?我和月见可是都认为味道相当不错哦。而且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一趟,难道你就不想在外面再多享受一会儿自由惬意的时光吗?”
黑泽阵丝毫没有被她的话语所打动,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想。”
“好吧好吧。”听到这样干脆利落的答复后,贝尔摩德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轻轻摊开双手,摆出一副“真是拿你毫无办法”的模样。
“你笑得有点太假了。”黑泽阵微微俯视着贝尔摩德,其实他更想说自己快被恶心吐了,但还是换了一个委婉一些的说辞。
贝尔摩德的脸色瞬间一僵,难得有人当面这样对她说话,当然以后这样的机会会有更多的,虽然她本人不是很想要。
想回阿美莉卡的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两人无声地对峙时,一旁的月见默默地打包好了几份精致的甜点,他打算拿回去晚上吃。
在他的邀请下,黑泽阵也勉为其难尝了一点,并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主要原因是月见比贝尔摩德可信多了,至少不会满口谎言。
月见觉得自己的品味被认可了,有些高兴,他不由得想起隔壁五条家那个总是喜欢挑刺儿的五条悟。
那家伙居然还好意思嫌弃自己的口味怪异?哼,明明就是他吃甜点的时候非要加那么多的糖,简直是毫无品味可言嘛!
越想越气的月见决定,明天一定要给他寄一封信好好嘲笑一番。
可怜的深闺六眼啊,正处于换牙期间不能吃这些一定很寂寞吧,真是让人同(gao)情(xing)呢!
五条悟一脸愤怒地用一只手狠狠地将信纸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捂住那因为发炎而肿胀疼痛的腮帮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声叫嚷着:“可——恶!”从他那瞪大的漂亮蓝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满满的对甜品的极度渴望……
以上画面均为月见想象。
东京别院里,月见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出了声。
禅院和司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好几份文件。他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月见,有些好奇地问道:“在想什么呢?笑得怎么开心。”
说着,便将手中的那些文件轻轻放在了月见面前的桌子上。
月见:不嘻嘻。
这些文件都是本家的长老们特意送过来给他练手的,不过也得亏月见担任这个禅院少主一直以来表现得相当出色,才能够拥有像现在这般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日常行程的自由权利。
“在想五条悟的惨状。”月见随意回答着,他 很自然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堆文件,然后快速地翻阅起来,刷刷几下便浏览完了一份文件,紧接着便拿起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批复意见。
不得不承认,之前跟着贝尔摩德混确实锻炼人,至少月见学到了很多,最起码如今的他在处理各种事务时变得越发得心应手了,就连批复文件的速度都比以前快了许多。
俨然已经变成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了呢。
还是家族企业,不能离职,所以他是要给禅院家打一辈子的工吗?听上去就好凄惨哦。
尽管心中如此思考着,然而实际上,月见并未怀有太多的抵触情绪。
咒术师面对的敌人是那些几乎没有心智的咒灵,他的武力值已经算是勉强足够了,可若是在应对复杂多变的人心这一方面,他自知还存在着相当大的不足之处。
人类时常被各种负面情绪所左右,从而催生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咒灵,这么看来,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的最为凶险之物。
一直以来,咒术师的死亡率始终居高不下,其中平民出身的咒术师所占比例更是惊人地高。
一是辅助监督咒力低微,难以非常准确地判断出咒灵的危险等级,二级变一级、一级变准特级甚至特级的情况时有发生。
二则是总监部与家族咒术师对平民咒术师所施加的压迫,咒术界有两所高专,平民咒术师自入学后便会接受总监部派发的祓除任务,而家族咒术师会将那些麻烦的的咒灵推拒掉,导致只有没什么底蕴的平民咒术师去处理。
想要在这样危机四伏的世界安稳的存活下去,月见觉得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处理完文件后,月见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正打算和禅院和司商量一下之后的行程,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月见定睛一看,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禅院直毗人发消息让他现在回京都本家一趟,因为家中似乎出了些状况,不过由于禅院直毗人此时正在总监部参加重要会议,一时间无法脱身离开。
几乎同一时间,禅院和司的手机也传来同样的提示音,他连忙站起身去着手安排交通工具。
千年的大家族不是吹出来的,在多方运作下,一切准备工作很快就绪,月见一路畅通地来到了停机坪,那里已经有私人飞机在等着他了。
飞机平稳升入高空,月见缓缓闭上双眼,集中精神感应起之前自己放置在外的两颗空间宝石的具体位置。
深山老林里的那个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而另一颗交予禅院直毗人的宝石,则不出所料地被存放到了主院的密室之中。
那边暂时还保持着平静,听不到什么明显的嘈杂声响或激烈打斗之声,月见稍微放心了一点,只要不是外敌攻破主院,那么事情也没有特别严重。
但他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封建大家族等级分明,没有特别情况的话仆从们从来都是井然有序,绝对不可能如当下这般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地四处乱跑。
禅院和司见状果断站了出来,他迅速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形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各司其职。
月见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繁杂琐事,只见他身形一闪,朝着咒力波动最明显的训练场的方向瞬移而去,同时张开空间仔细感受着周边的情况,禅院家的防护符文不会拒绝他的咒力。
没有出现死者。
再看看倒在路边的族人们,他们身上所受的伤势只是看起来颇为严重,但连致残这种程度都尚未达到。
月见悬停于半空之中,目光一下子便捕捉到了训练场中央正在激烈打斗的场景,而在其四周,则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早已重伤昏迷不醒的族人。
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身上仿佛带着要将一切焚尽的怒火——是禅院甚尔。
真是美妙啊……这样正在燃烧着的灵魂。
月见从半空中缓缓飘落而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训练场的大门口。
训练场内已经是一片狼藉,禅院甚尔已经将其他人全部解决,正准备迈步朝外走去。
瞥见了门口的月见,禅院甚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而张狂的笑容,他抬手随意地擦拭掉脸颊上沾染的点点血迹后,挑衅地说道:“怎么,小少爷也想来和我过上几招吗?”
【作者有话说】
希望明天这一章发布的时候已经有了三百收藏!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奖励自己去买好吃的了! ! [玫瑰][玫瑰][玫瑰]
第29章
还没未等到月见回应, 一阵嘶哑得好似从破旧风箱中发出的声音突然从训练场的某个角落里传了出来:“杀……给我杀了这个废物,月见!”
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与愤怒,令人毛骨悚然。
月见循声望去,只见禅院扇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是大片的血迹,一双混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禅院甚尔。
“您在说什么啊,扇叔父?”
月见不禁哑然失笑,那张精致的脸庞上绽放出纯真无邪的笑容,他轻声说道:“怎么能让我对自己的族人痛下杀手呢?我可是禅院的少主啊。”
角落里的禅院扇再没有传出任何一点声音,应该是又昏过去了,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扇叔父也到了倒头就睡的年纪啊,真好。
月见转头迎上禅院甚尔充满杀意的目光,语气里带着真心实意的疑惑, “倒是什尔,你居然没有直接杀掉他们?难道说是在故意手下留情吗?”
“哈,”禅院甚尔猛地一甩手, 刀身上沾染的猩红血液在空中甩出一道血线, 他飞快欺身而上, “有没有手下留情,你试过之后就知道了!”
一道寒光直直朝着月见面门袭来,锋利的刀刃眨眼间便停在了距离月见额头仅仅几厘米的位置,凌厉的刀风呼啸而过,带起一阵汹涌澎湃的气浪,瞬间将小少年额前的发丝高高吹起。
但月见依旧稳稳地站立在原地, 纹丝未动。
没有如愿吓到月见,禅院甚尔不满地咂嘴发出“啧”的一声响,然后手腕一抖,将长刀缓缓收回,质问道:“你就这么有恃无恐,确信我不会真的一刀直接砍下来吗?”
……那其实也没有很确信,你手上拿的可是咒具啊。
月见当然不会拿自身的安全去冒险,他周围叠加了整整三层空间屏障,并设置了自动指令。
一旦最外层的第一道防线被攻破,整个空间就会依照预设好的指令立刻发生置换,从而帮助他成功躲避这次攻击。
反应慢实在是没办法啊,不管怎么训练,月见的反应速度都没有提升,他只能想办法弥补这一块的缺陷。
月见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若无其事地谈起其他事情来,“如果最终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禅院,要不顺便把院子里你的那些东西也一起带走吧?”
搬家的时候甚尔已经开始天天往外面跑,让甚尔自己回来收拾他也不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月见也觉得不太礼貌,最后只能把他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放着。
既然甚尔刚好就在本家这边,那索性就让他一次性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统统带走得了。
月见拿出手机给禅院和司发了条消息,让他提前清一下场,别又在路上突然冒出来几个人惹得禅院甚尔喊打喊杀的。
禅院甚尔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浑身的煞气逐渐收敛。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院子的模样,也许,那个院子真的可以被称作是他的家……吧?
那里存放着属于他的个人物品,有禅院和司为他准备的各式各样的衣物,还有月见送给他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感伤归感伤,东西还是得要的。
禅院甚尔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你不适合禅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有不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禅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堆。
这里充满了各种虚伪、争斗和腐朽的气息,而这样的地方,只能滋生出像他自己一样的人渣。
好人是不应该待在这里的。
走在前面的月见听到了他的话,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别这样说嘛,我觉得我这个少主当的还是不错的哦,大家都说好不是吗?”
所以啊……他早就说过是禅院捡到宝了。
禅院甚尔带着疤痕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把正在路边忙碌着捡拾伤者的仆从吓得浑身一颤,都以为这个杀神又要动手了。
与那些惊慌失措的仆从不同,禅院和司倒是没被吓到。
在得知动手的是人是禅院甚尔之后,他就一脸忧心忡忡,现在终于看见人来了,他赶忙快步迎上前去,急切地开口问道:“怎么突然对家里人动起手来了,没受伤吧?”
说完之后又想上去确认伤势。
禅院甚尔有些不适应地后退一步,避开伸过来的手,冷冷道:“都是其他人的血,我没受伤。”
“那就好,”禅院和司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满脸担忧地继续追问,“月见少爷说你要离开禅院家,真的吗?”
“……留在这里,留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吗?”
禅院和司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低,仿佛那不仅仅是对禅院甚尔的一句质问,更像是他在内心深处对自己发出的疑问。
禅院家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小姨的下场一直在警醒着禅院和司,一旦离开了禅院,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惨不忍睹的命运。
所以禅院和司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禅院家很好,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留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现在,有人将谎言撕裂开来,赤裸裸地展露出隐藏其下的那鲜血淋漓的真相。
“不好哦。”
月见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如果换作是我的话,可能也会离开的吧?”
自己是绝对无法忍受甚尔所经历过的那些苦难与折磨的,不过如果自身实力弱小,在死亡的威胁下,他说不定最终仍会选择留在这座看似华丽却实则腐朽不堪的牢笼之中。
正如同此刻的禅院和司一般。
但是什尔不一样,他拥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强大实力,月见之前就不太能明白他为什么还愿意留在这里,甚至就连此时此刻的怒火爆发都显得如此克制内敛。
不过这也没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无法彻底理解彼此,小少年很快又说服了自己。
禅院和司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缓缓地侧身让开,等着禅院甚尔进去收拾东西。
有月见的空间帮忙,只需要一趟就能将禅院甚尔的东西全都整理出来让他带走。
禅院和司友情提供了一辆车,将东西全都放好后,他最后问了一句:“车子也一起送给你了,你现在应该有驾照了吧?”
禅院甚尔可疑的沉默了:“……”
“你在外面鬼混了这么久,结果连个驾照也没有吗?!”禅院和司不禁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有些炸毛的样子。
此情此景,恍惚间让人觉得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但不管清晨与黄昏如何相似,现在也到了他们不得不分别的时刻。
禅院甚尔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走到驾驶座前,熟练地坐进车里并启动了发动机,他会开车,只是没去考驾照而已。
之后去黑市找个人做一本好了,禅院甚尔如此想着。
“唉……”
这已经是禅院直毗人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
旁边的月见看着一把年纪的长辈的这副模样,心里意思意思愧疚了一秒钟。
禅院甚尔是血淋淋(×)水灵灵()的离职了,可自己还得在这个家族企业里继续当打工人。
月见放下手中的报表,目光落到禅院直毗人鬼鬼祟祟的手上。
上了年纪的老家主正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蹑手蹑脚地把自己的文件悄悄地放到月见的桌子上。
被发现之后,他干笑了几声,略显尴尬地把手收回到自己的桌前,迅速拿起一支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他的手又不自觉地伸向腰间,掏出他心爱的小酒壶仰头便咕噜噜地猛喝了好几口。
月见:“……”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叔父。”他快受不了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禅院直毗人又大大咧咧地往嘴里再灌了一口酒,脸上顿时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他捻了捻胡子,原本还有些醉意朦胧的眼神,竟然在下一秒钟变得无比锐利。
“如果你是什尔,你真的会选择离开禅院吗?”禅院直毗人低沉且严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呢,结果就这啊?
“会的哦。”月见的语气如同平静的湖面一样,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不仅如此,我在走之前会把那些人通通杀掉的。”
才不会像甚尔那样留手,那些曾经对自己不好的人,全部都得付出代价才行。
说完之后,小少年头也没抬,继续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公务,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
禅院直毗人捻胡子的手一滞,目光微微闪动着,一瞬间心里闪过许多想法,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不相干的另一件事情,“总监部的九十九由基突破特级了。”
月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不禁顿住了,这还是咒术界唯一的一个特级呢,不过居然是总监部那边的吗……
“家里没有挑拨她和总监部之间的关系吗?”月见对于自家人的行事风格清楚得很,拉拢九十九由基肯定是做不到的,让她背离原有的立场才是上策。
首个特级是女性,家里那群看不起女人的长老们应该会气得跳脚吧,想着脑海中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月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禅院直毗人看着月见的眼神里有着一种深沉的意味,他缓缓说道:“有些成效了,但还不够。”
总监部的那些高层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们一心想着将这个唯一的特级当做自己的打手,甚至还妄想着凭借九十九由基压御三家一头。
真是做梦!
月见秒懂,“那让我的一级评定提前一些吧。”
一味的打压别人并不能让自身变得更强大。
而且月见最近确实没什么事,之后的行程还没有决定好呢,临时加一个评定任务对于他来说正好,这样也能让自己没那么无聊。
御三家可以自行评定一级以下的家族咒术师,但一级就得让总监部的人跟着确认了,这一点月见也是知道的。
小少年现在已经开始好奇总监部派来的一级咒术师会是谁了,他还真没认识几个除家里人以外的咒术师。
第30章
◎[两百营养液加更章]◎
嗯……
这个见面场景属实有些出乎意料, 连月见都忍不住沉吟了一会。
事情是这样的,月见今天本来是出门准备做一级的评定任务,而咒灵出没的地方又大多都很荒凉, 就算之前是热闹的街区, 在咒灵诞生后也会被迫在短时间内变得人迹罕至起来。
但今天这个实在过于荒凉了一点, 根据总监部提供的信息,这次的任务地点竟然是一座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郊野外的废弃仓库。
当车辆逐渐接近目的地时,月见随意地透过车窗向外张望了一瞬,就在这不经意间,他突然瞥见仓库附近出现了一道看上去非常可疑的黑影。
月见反应本来就比较慢,又加上跟着贝尔摩德混了一段时间,便下意识地以为这里是一个□□的秘密接头地点。
待到距离那座仓库更近一些的时候, 他才发现对方身上的咒力波动, 看来这位就是此次总监部派来的一级咒术师了。
月见带着禅院和司走下车,刚想走过去跟对方打个招呼,就发现这个黑衣男身后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从他身后, 跑出来一个……小熊玩偶?
“那是玩偶吧?”月见自我介绍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忍不住凑到禅院和司身边,语气带着些许怪异。
“那是玩偶呢。”禪院和司十分配合地微微彎下腰,微笑着點了點頭。
黑衣男夜蛾正道:“……”
当总监部将此次任务派发到他手中的时候,说实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一些不情愿的,毕竟对方可是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的少主啊!
年纪轻轻便已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又是那种封建大家族里出来的人,他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会很难应付。
见了面之后,居然感觉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对方还算是比较正常。
夜蛾正道努力忽略了主仆二人光明正大蛐蛐他的举动,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向两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是这次负责评定等级的夜蛾正道。”
“你好你好,我是月见,”月见态度友好,咒术界的一级咒术师就那么几个,他也看过这位咒骸师的资料,现在不禁对其身后的那个玩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个玩偶就是你的咒骸吗?可以做成其他样子的吗?”
月见最开始还以为这些咒骸都会是人形的呢。
“可以……咳咳,现在可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先做正事。”夜蛾正道一脸严肃地看向月见,“一级咒灵就在前面,禅院君是否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叫我名字就好,咒术界有那么——多个禅院呢,”月见向前迈了一步,脸上是自信的笑容,“早就准备好啦。”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夜蛾正道微微点头,放下帐之后,便看着小少年的身影逐渐没入黑暗。
夜蛾正道静静地凝视着月见离去的方向,周围放置的几个咒骸并未检测到还有其他咒术师的踪迹,禅院家这么放心让他们的少主就这样出来吗?
他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另一名禅院家族的成员,这人身上所蕴含的咒力并不多,显然不足以承担起保护少主的重任。
回想起总监部最近闹出的风波,夜蛾正道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想从中抽身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刚步入婚姻不久,新婚的甜蜜还在心头萦绕,现在更想和妻子一起过上安稳一点的生活。
眼看着咒术界的未来估计会越来越乱,前有天生六眼五条悟,后有突破特级的九十九由基,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要进行一级咒术师评定的禅院月见……
总监部与御三家用以博弈的棋局上,不知道已经落下了多少枚充满变数的棋子。
月见根本不清楚夜蛾正道内心深处那些错综复杂的考量,此刻的他他心情愉悦,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往祓除咒灵的道路上。
——当下无疑是一个能够充分展现自身强大实力的绝佳机会,虽然直毗人叔父没说,但月见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小少年动作迅速且娴熟,没费多少功夫便三下五除二地成功完成了任务,他还一心想着去继续询问夜蛾正道关于咒骸的其他问题呢。
原本笼罩着咒灵的帐很快就消失不见,当月见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夜蛾正道还是维持着那副沉思的表情。
当夜蛾正道看到月见归来的速度如此之快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连忙仔细上前检查了一番。
确认了咒灵确实是月见自己一个人祓除后,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并缓声说道:“此次任务已然顺利完成,我稍后会返回总部向总监部如实汇报相关情况,恭喜。”
说完他就想转身离去,月见赶忙朝着身旁的禅院和司递去一个眼神示意。
心领神会的禅院和司立即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诚恳地开口邀请道:“夜蛾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不知是否愿意赏光与我们一同共进晚餐呢?”
夜蛾正道:“……”其实我有点介意的。
实在不想被卷入御三家和总监部斗争中夜蛾正道礼貌地拒绝了禅院和司的约饭邀请。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身旁的咒骸似乎有些许动静传来,夜蛾正道连忙转过头去查看情况,结果惊讶地发现原来是月见正蹲在地上,满脸好奇地在戳戳咒骸那圆滚滚的身体。
这玩偶丑萌丑萌的,有点意思,而且摸上去的手感也相当不错诶。
夜蛾正道:“等等……!”
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站在原地的咒骸感应到陌生咒力,猛地站起身来就是一个飞踢,然后啪叽一声把自己贴在了月见的空间外。
他的空间已经快变成被动技能了,想不到吧。
月见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一把将仍在拼命反抗的小熊玩偶抱入怀中,玩偶拼尽全力不断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无法挣脱月见的怀抱。
之前还挺有劲儿的,现在是需要咒力来续航吗?
月见将已经停止运行的小熊举起,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问题,才看向一旁的夜蛾正道,小少年有礼貌极了:““可以麻烦夜蛾先生给它充个电吗?我还想和它再玩一会。 ”
“你……你喜欢它?”夜蛾正道喉咙有点发紧,也对,禅院月见本来就年纪小,喜欢这些玩偶也很正常。
这一幕深深戳中了夜蛾正道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自从与妻子成婚之后,他便时常幻想将来他们的孩子能够围绕在这些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玩偶身旁玩耍。
“喜欢啊,它挺可爱的呢。”月见开心地回应,将怀里的小熊玩偶递了出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夜蛾正道往里注入咒力的动作。
随着咒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小熊玩偶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变得明亮起来,它活动了几下身体,不服输地再次向着月见猛扑过去,好在夜蛾正道眼疾手快,及时出手阻拦住了这个小家伙。
对他来说,这些咒骸可不单单只是简单的玩偶而已,它们更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现在自家孩子主动想挑事儿,作为老父亲的夜蛾正道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
另一边的月见对于咒骸的喜爱之情则是愈发浓烈了,这种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独特存在……他真的好想要!
以为小少年迫不及待想和咒骸玩,夜蛾正道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缓缓地侧身让开道路。
小熊刷的一下就朝月见冲了过去,结果又被月见一把抱住,并开始尽情地抚摸起来,上下其手间显得格外亲昵。
他们没玩太久,夜蛾正道就提出了告辞,他得赶回总监部去汇报情况。
月见拉着夜蛾正道非要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人走了。
返程途中,一直默默跟随着月见的禅院和司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月见少爷很喜欢玩偶吗?”
自己身为侍从,在少爷身旁侍奉许久,竟然连这点喜好都未曾察觉,实在是太过失职。
此时的月见正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凝视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玩偶,其实我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啦。”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但像刚才那样能够自由行动的咒骸,我真的很想要哦。”
想到刚刚那只小熊模样的玩偶灵活自如的表现,怪不得家里的资料里特意标红了夜蛾正道,掌握如此神奇的术式,只要愿意付出努力,制造出一整支强大的军队恐怕并非难事。
不过月见最心动的不是这个,他是想给自己再做一具身体。
人类的血肉之躯实在是过于脆弱不堪,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或失误,都有可能导致身体遭受创伤,如果能够亲手打造出一具属于自己的躯体,就再也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了。
将本体藏在空间术式中,然后通过操控另外一具精心制作的身体来自由行动,不仅可以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同时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对咒术的施展运用,月见光是想想就觉得再妙不过了。
制造新身体所需的各种材料,对于月见来说倒并非是什么难题,禅院家有的是这些东西,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夜蛾正道,他的技术才是月见想要得到的。
给他送点材料他会喜欢吗?
这还是月见生平头一遭带有明确目的去尝试与人交好,一时间还真是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哪方面入手。
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的直毗人叔父呢?
说干就干,回到家之后,月见直奔家主院子。
今天禅院直毗人正好没什么事,正待在家里教儿子呢。
自从月见外出执行一级咒术师评定任务以后,禅院直哉可能是被打击得狠了,主动找上自己爹挨了一下午的揍。
略过鼻青脸肿的禅院直哉,月见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叔父,如果我想获得一个人的好感,那我该怎么做呢?”
本来只是和自己儿子打指导赛、根本打算没下重手的禅院直毗人一惊,脚上用力便直接将禅院直哉踹了出去,“谁的好感,你刚刚说什么?!”
等等,禅院直毗人的脑子里有些不太好的想法,这小子今年也才十二岁,这就想谈恋爱了吗!
禅院直哉也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孩本来就尖细的声音此刻因为激动更添了几分刺耳:“什么!月见你怎么能喜欢外面的坏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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