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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VIP】

    第20章 第20章“玉娘乖一点,便少受些……

    门窗紧闭,小小的一间屋子,光线昏暗,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从里到外紧裹着薛玉棠,宛如一堵逐渐收拢的墙,推着她靠向男人。

    这段时间久别重逢,顾如璋待她客气,一如年少相处那般,竟不知他想娶她过门,成为她的丈夫。

    幽暗的密道直通她的寝居,她曾经的不安,并非错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暗处偷看。

    薛玉棠头皮发麻,挣扎着逃离,灼热有力的手掌紧握她裙摆下的脚踝。

    顾如璋毫不掩饰地将心思展露在她面前,幽幽道:“阿姐为何要害怕?”

    他长臂一伸,揽住女子的细腰,拉她一同起身,将人往怀里带。

    薛玉棠推搡反抗,可男女之间力量悬殊,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双臂抵着他贴近的胸膛,“你既唤我一声阿姐,就应当知……”

    “知什么?”顾如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按在博古架上,震得画像簌簌飘落,“知礼义廉耻?还是三纲五常?”他贴着耳畔呢喃,温热的呼吸裹着清冽檀香,偏执道:“我们不是约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

    灼灼气息尽数洒落她的雪颈,薛玉棠偏头躲避,顾如璋迎了上来,紧紧相逼,大手轻轻捧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庞扳过来看他。

    水洇洇的眸子里满是害怕。

    “姐弟之间的亲情难以割舍,一家人自然要一辈子在一起。”薛玉棠试图冷静,但内心慌乱害怕,声音紧得发颤,“阿璋,你大抵是误会了,这是亲情,不是男女之情。”

    顾如璋轻笑,垂眸看着她轻颤的眼睫,冰凉的指抚上她绵软的耳垂,偏执地纠正道:“谁家弟弟,会这般对阿姐?阿姐真不明白,还是不愿承认?”

    “可我只当你是阿弟!”薛玉棠扯着嗓子说道,堪堪痊愈的喉咙撕扯得疼,推开他就往外跑。

    “什么阿弟,”顾如璋一声冷笑,都是她一厢情

    愿罢了,长腿一迈,不急不缓追去,手臂一捞,从后面揽住女子细腰,单手扛她在肩头,朝桌案走去,“你我毫无血缘关系,一个和善的表面称呼而已,何必当真?”

    薛玉棠捶打着他的背,天旋地转间顿时被顾如璋放在案上坐着,男人一手握住细腰,一手抵着案边,双臂在无形中圈住她。

    紧握细腰的五指收拢,顾如璋贴近,想要将她融入骨血,永不分开,方可罢休,“一开始,我就没兴趣当你阿弟。”

    可架不住她追在后面,一声声唤他,甜糯的声音让人不禁卸下防备。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彩色头绳扎着两个小揪揪,剪裁得体的衣裙是整个县城里最漂亮的,衬得她更加耀眼夺目,像小公主一样。

    那年他随父母离开锦州城,父母在京城双双惨死,他被薛父从京城带回,从此寄人篱下住在薛家。

    薛玉棠笑着朝他伸来手,小小的手掌藏了一颗饴糖,带着他去园子里玩耍。

    县里的顽劣孩童笑他是孤儿,合伙欺负他,给他难堪,她永远都护在他面前。

    “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啊,要一辈子在一起。”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拉着他的手,一起回家去,学着大人的模样,给他脸上的擦伤涂药。

    往后,他在院中练剑,她就在亭中画画。

    “阿姐。”顾如璋喃喃道,瞳仁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芙蓉面颊的细小绒毛看得一清二楚,“还是玉娘,更好听。”

    他们都唤她棠儿,只有玉娘,是他独一无二的称呼。

    “玉娘。”顾如璋唤了一声,语气缱绻。

    “我认识的阿璋不是这样的。”

    薛玉棠寒毛倒竖,只觉可怕,颤抖的手想推开他逃离,忽然被男人攥住手腕,反剪至身后。

    顾如璋按住她的手掌紧贴书案,他亦覆了上来,案边的膝盖压着她的襦裙,强势的气息不禁令人生寒。

    一番挣扎,书案上画纸被揉皱的刹那,镇纸突然滚落,露出底部刻着的“玉”字。

    五年前她在诗画会上丢失的镇纸,怎会在此?

    薛玉棠呼吸凝滞,顿时生寒,情急之下低头咬住他的肩膀,胳膊往前一撞,“你别碰我!”

    她惊惧不安的模样宛如尖锐的刺,直直扎入顾如璋的心。

    “我碰不得,那谢铮便碰得?!”

    顾如璋忘不了在湖边所见,谢铮扶着她,逗她开怀,两人在泛舟游湖,好不惬意。

    她捧着芍药花,含情脉脉。

    真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偏偏是谢铮!

    是谁都轮不到他谢家人!

    无端的醋意迅速蔓延至全身,顾如璋醋得心里酸溜溜,也气得面色铁青,扣着案边的长指因用力指骨泛白,握住细腰的手指逐渐收拢。

    薛玉棠疼得低吟,只觉眼前的男人可怕,温热的泪盈出眼眶,那双湿漉漉的眼避着他,无声落泪。

    顾如璋抿唇,心忽而软了下来,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你有什么委屈,可以与我说。”

    他们相识多年,情谊自是比一外人深厚。

    薛玉棠偏头不想看他。

    顾如璋扳过她的脸,抬起那倔强的下颌,薛玉棠拼命躲开,悬在案边的双腿挣扎,踢他,他不怒反笑,站在她**,膝盖强势地分开她乱动的腿,距离更近了,近乎贴着了。

    压迫感越发重了,薛玉棠不知拿来的力气,从他掌中挣脱出手来。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顾如璋愣怔,顶腮看着她,摸着被扇耳光的脸,竟有了一丝笑意。

    薛玉棠掌心发震,微微泛着麻意,等打了之后,才逐渐后怕地缩手,男人蓦地握住轻颤的手,揉了揉她发麻发疼的手掌,带着她的手抚上他脸。

    顾如璋凑近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喃道:“玉娘打了,便不准生气了。”

    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浓,薛玉棠惶惶不安,纤浓卷翘的眼睫颤动,轻刷着男人高挺的鼻梁,他喉结动了动,温热的手指蓦地扣住她后颈,低头含|住她翕动的朱唇。

    霸道强势,将薛玉棠还没喊出的声音隐入喉间,撬开贝齿,缠裹一片柔软。

    薛玉棠挣扎着,咬破了男人的唇,喉间涌上腥甜,顾如璋越吻越厉害,托着后颈,迫着她承受一切,便是他的血,也要同尝,甚至还要更多。

    案上画卷哗啦落下,两人的衣摆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屋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将军,您在里面吗?”梁琦要有事禀告,却寻不到人,见这常年落锁的小屋没了锁,隐约猜测将军在此。

    顾如璋皱眉,松开柔软的朱唇,被亲得红肿如血的唇瓣染了水光,他指腹轻轻拭去,沉声道:“何事?屋外汇报。”

    梁琦:“探子来报,薛姑娘的兄长裴凌已启程来京,估摸着就这几日到,据说是来接薛姑娘的。”

    薛玉棠脸色煞白,泪花闪烁的眼里被恐惧填满。

    顾如璋淡声道:“退下吧。”

    屋外脚步声渐远,顾如璋垂眸看着怀里惊慌无措的女子,被咬破的唇渗着血珠,口腔里除了甜腥味,还有女子的气息。

    他拭去唇瓣血珠,幽幽道:“裴凌啊。”

    薛玉棠颤抖的肩膀一耸,纤指抓住他的衣角,害怕的小声啜泣,“我不要回去。”

    顾如璋垂眸看着她,案边的襦裙被他压得严严实实,不疾不徐说道:“不是早早就计划要搬出府去?嗯?”

    薛玉棠一凝,惊异地抬眸,他怎会知晓?

    顾如璋双手撑在她身侧两边,展开的双臂好似圈住女子的囚笼,客气询问道:“是要搬出顾府,还是留下?玉娘自己选。”

    她有的选么?

    薛玉棠紧绷的身子顿时泄去力道,无力地坐在他两臂圈出的方寸间。

    “留下。”薛玉棠说道,鼻尖忽然间酸涩,泪珠儿不争气地从眼眶流出。

    “我逼玉娘的?”顾如璋擦拭她脸上的泪,修长的指托起女子的下颌,那张小脸既倔又招人怜惜,温声道:“为何又哭了?”

    薛玉棠闭上眼睛不语,盈满眼眶的泪流下,男人温热的唇贴近,至若珍宝般亲吻她,舔舐脸颊泪珠。

    他的气息愈发沉重,紊乱了,唇掠过娇俏的鼻尖,轻吻她的唇,可察觉到她在颤抖,灼热的唇含咬一下,挪开了。

    他攥握住她推搡的手,埋首在香软雪颈,亲吻吮吸,光明正大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

    怀里的女子怕得颤抖,小声啜泣着,顾如璋一愣,用力莫大的意念才离了雪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梨花带雨的委屈脸庞。

    顾如璋抿唇,擦拭干净她的泪,无奈之下将人横抱起,朝屏风走去。

    他按动机关,屏风旋开,密道重现。

    顾如璋抱着薛玉棠从密道回了寝居,见那瓶中错落有致、精心修剪的束束芍药,他皱了皱眉,一股无名火蹿升。

    大步流星朝美人榻走去,顾如璋将薛玉棠放下,她已经没哭了,脸上泪痕涟涟,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蓦地心软。

    薛玉棠伸手,冰凉的手指拉了拉他的衣袖,抬眸,湿漉漉的眼看着他,淡声道:“我爹不是被山匪所杀,是裴凌。”

    她语气淡淡的,平静地将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告诉他,曾经想保护他的念头全然消失。

    薛玉棠的父亲薛鹤安任平泉县县令,公正严明,勤政爱民,兴教惠民,数年来将小小的平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可就在五年前,山匪突起,烧杀抢掳,无恶不作,官府一次次剿匪,都没有将其彻底铲除。

    据说那山匪头领是行伍出生,是位前锋军,因不满朝廷,这才占山为王,以此发泄对朝廷的不满。

    “前锋军啊,必是心寒了,才如此糊涂,误入歧途。”薛鹤安是位文雅儒生,生了一副慈悲悯怀的心肠,是好,也不好,伤春悲秋感怀太多,总想将人拉回正轨好好生活。

    薛鹤安上山劝降山匪,一番苦口婆心之下,竟真将山匪首领劝得动摇。

    不日,薛府设晚宴会客,就是这一晚冬夜,

    薛鹤安被山匪残忍杀害。

    薛玉棠若非亲眼所见,倒真信了外界所言这般,父亲惨死于山匪的刀刃下。

    那夜薛玉棠本是打算歇息了,发现窗外飘着零星的雪花。

    平泉县冬日鲜少落雪,有时两年间也等不来一场雪,是以哪怕是很小的雪花,也足以让薛玉棠欢喜兴奋,她取下披风就出了寝屋,独自在庭院里接雪玩耍。

    府邸不算大,廊道上都挂着灯笼,薛玉棠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花厅外的假山花园,父亲在花厅宴请宾客,已至夜深,席间还是依旧热闹,她没有过去打扰。

    雪花簌簌落下,越来越大,腊梅幽香,薛玉棠在假山后面玩雪,心道若是白天就好了,能看得分明,银装素裹的一片真真美丽。

    倏地,花厅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是桌脚擦过地面的声音,薛玉棠回身,从假山外探头,那敞开的窗户内,兄长按住父亲的肩膀,一手拿着刀刺入他的胸膛。

    仿佛还不够,他握住刀柄往里送了几分。

    裴凌抽刀,动作干净利落,父亲猝然掉地,他同时也挥刀向着趴到在桌案的山匪首领。

    眨眼间,裴凌杀了两个人。

    “你看见了什么?”

    “属下……属下什么都没看见。属下不知。”

    男人阴鸷冷笑,抬眼抽刀,挥向下属。

    一刀封喉,鲜血顷刻溅起。

    花厅里顿时血色弥漫,裴凌没放过任何人,将他们都杀了。

    薛玉棠躲在假山后面,目睹全程,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出声,因为视角原因,从花厅那边看过来,根本就不知道假山后面还有人。

    裴凌放火将整个花厅点燃,伪造出一场走水,薛玉棠惊惶无措,在火势逐渐蔓延之时,急忙离开园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悄悄回闺阁。

    隆冬的夜刺骨寒冷,鹅毛纷纷大雪,她双腿发软,身子也忍不住在颤抖。

    同母异父、疼爱她的哥哥,杀了她阿爹!

    薛玉棠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打击,晕倒在闺阁外的庭院,大片雪花飘落在粉色披风上。

    薛玉棠染了风寒,高热不退,昏迷了两日才醒,身子孱弱得不宜大动。是府中仆人发现花厅走水,救火时才发现死了人,全县的百姓皆知薛鹤安是被山匪所杀,而裴凌也在打斗中受了伤,若非仆人发现及时,怕也葬身火海。

    除了裴凌,所有花厅里的人无一幸免。

    薛鹤安是独子,与裴氏只育有一女,裴凌便成了住持大局的人,他伤势未愈便着手料理薛鹤安的后事,方方面面细致周到,不似亲生,却胜似亲生子。

    案子经益州牧之手,已经了结,系为山匪残杀朝廷命官。

    薛玉棠想揭穿裴凌的真面目,奈何空口无凭,他连个活口都没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仅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还博了个孝名,实际心狠手辣,恐怖如斯。

    母亲因父亲的去世,大受打击,身子每况日下,薛玉棠担心母亲承受不住,不敢告诉她真相。

    偏偏此时,她最信赖的顾如璋投军不在县城,薛玉棠装作不知一切,暗中收集证据,授意贴身婢女颜画去办一件事,但好像被裴凌发现了,失踪了两日,再回来时已疯疯癫癫,最后失足落水溺亡。

    没多久,薛玉棠又病了,这次严重,患有失语症,一年后才逐渐痊愈。

    可好景不长,她患了心疾,还有那奇怪的病。

    这些年,薛玉棠无意间窥探到裴凌与益州牧在筹划什么大事。裴凌早前因才能被益州牧赏识,成了州牧的私人参军,后又娶了益州牧的女儿,若父亲的案子,益州牧也参与了呢?

    薛玉棠被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住,越发不安。

    她很早前就听说先帝留了一局残棋在曲江河畔,若有破局者,重重有赏,故而便借着来京治病的由头,打算试一试,哪知裴凌派了武婢护送她去京城。

    薛玉棠要治病,也要给父亲报仇,惩戒坏人,奈何事情过去多年,所有的证据都被抹掉了,作为唯一的证人,她便是道出那夜的实情,裴凌也有能耐让她的话变成假的。

    她势单力薄,宛如轻飘飘的花瓣,落入水中,掀不起风浪,可若是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就连京中的世家贵族都因她而知悉案子。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桩案子,她的胜算就大了。

    计划好似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些日子,薛玉棠借冷溪将名声散出去,但还是没等来沈御史买画。

    御史大夫行监察百官,纠察不法之责,以正朝纲。

    “裴凌杀了我爹。”薛玉棠每每午夜梦回惊醒,都被那夜所见吓得喘不过气,拉着顾如璋衣角的手抖动着,“我不要再回他的身边。”

    顾如璋看着惊悚的女子,脸色愈来愈沉,忽然气得冷笑。

    所以他不重要了,藏着的秘密就这样说出口。

    顾如璋俯身,虎口握住女子的下颌,沉声道:“玉娘现在才想起求我?”拇指碾过她红肿的唇,那是他方才留下的痕迹,“可你的诚意何在?”

    顾如璋握住虎口的大掌转而扣住女子后颈,一股力将人推进,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唇贴至她耳畔,低喃道:“记住,我不是你阿弟。”

    强势逼人的偏执气息压得薛玉棠有些喘不过气,掌心冰凉满是冷汗,眼前的男人着实令她害怕。

    他明是已经将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让她根本没得选,乖乖走入他织好的密网。

    良久没有回应,他似乎等着有些不耐烦,握住后颈的大掌逐渐使力,迫着她仰头望着他。

    薛玉棠僵持着,吃痛一声,沉默良久,没回他的问题,反问激他道:“顾将军,他给我另觅了门亲事,这次回去大抵就要成婚了。”

    连称呼都变了,顾如璋敛眉,脸色已经阴沉至极,漆黑的眸子锁在她翕合的红唇上,他冷笑一声,还真是懂得如何拿捏他。

    “亲事定了,不也可照样悔婚?玉娘不记得了?”

    薛玉棠呼吸凝滞,她只悔过与柳豹的婚约。

    他又是如何知晓?

    他都知道!

    “你胆敢与旁人成婚,我便屠你夫婿,”顾如璋沉声说道:“嫁了,抢过来便是。”

    “你……”

    薛玉棠启唇刚说了一字,男人温热的唇便压了过来,偏执强势的吻袭来,席卷唇腔,将她所有的声音吞了回去。

    顾如璋的膝盖压住鲜艳的裙裾,手掌抵着往后退避的脑袋,迫着她承受他。

    深喉之吻,越来越烈,似乎让她浑身上下都浸染他气息才肯罢休。

    榻上的引枕掉落,很久之后,男人的唇落到雪颈软肉,在她身上,烙下独属于他的印子。

    日头西斜,屋中光影挪移,斜斜照着垂挂珠帘。

    薛玉棠头脑昏涨地卧在榻上,红肿的唇翕张,呼吸缓缓,晶莹的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像只受了伤的小兔,一动不动。

    顾如璋撩开她颈间乌发,指腹碾摩烙下的吻痕。

    他从榻边起身,寒眸扫过博古架上的芍药花,连带着花瓶一起拿走,将碍眼的东西扔出她的房间。

    一开门,便看见了廊檐下的素琴,顾如璋沉声道:“看着她,若有半分闪失,唯你是问。”

    薛玉棠瞥见屋外身影,全然是主子命令奴仆的模样,而素琴竟没有一丝抗拒。

    忽然意识到什么,薛玉棠乍然愣怔,密密匝匝的寒意从后背升起。

    *

    济世堂,后院。

    日落西山,飞鸟归巢,绚烂的晚霞将半边天都染了颜色,喧闹了一整日的医馆逐渐恢复宁静。

    柔和的夕阳照耀着轮椅上的背影,顾婉音膝上搭了层毯子,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失神地看着石桌前挑选药材的姜柔。

    今日大抵是姜柔近段时间最开心的一日,她昏迷了十五年的小师妹,终于醒了。

    药王谷的弟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相继被谷主收留带回药王谷,学习医术,治病救人,与世无争。

    姜柔跟着师傅学医的时间最久,论起门下的一众师弟师妹,还数小师妹顾婉音最讨人喜欢,阿音个子虽高,可却生了张呆萌可爱的脸,单纯率真,心地善良,就像只活泼的白兔,是谷里的团宠。

    后来,翊王率兵寻来药王谷,打破了众人平静的生活。

    皇帝重病垂危,“请”师傅入宫治病。

    师傅早已不问世事,不入宫闱,不进朝堂,那倔脾气便是翊王拿药王谷众人的性命相挟,也改不了一点,他宁可将手臂撞得骨折,也不入宫中。

    为了保全整个药王谷,姜柔违背师命,随翊王出谷,入宫治病。

    谁也没想到,自此一去,她便跟太子萧瞻有了交集。

    后来,皇帝的病情逐渐好转,等姜柔再回谷时,整个药王谷都被屠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萧瞻扶起悲痛交织的她,“姜娘子,你的仇,孤来报,跟孤回东宫。”

    “除了孤,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再后来,翊王野心暴露。

    是他给皇帝下毒,又暗中命属下率兵屠谷,只因为姜柔入宫解毒,坏他大计。

    皇帝驾崩那日,翊王举兵攻城,惨败,灭谷之仇也报了。

    太子登基,姜柔从东宫搬入未央宫,但不久后她出逃。

    不到一月,便被天子捉回宫。

    几年后,她还是逃了。

    姜柔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城郊悬崖下发现重伤昏迷的顾婉音,一时间悲喜交加。

    顾婉音从悬崖边坠落,幸好峭壁上生长了棵歪脖子松,才捡回一条命,但此时已气若游丝,喉珠被重伤,手脚多处骨裂。

    彼时姜柔为避天子,东躲西藏,身上的细软不多,又不敢频繁去医馆,只得亲自进山采药,可即便如此小心,行踪还是被天子发现了。

    黑压压的禁卫军将山中小院团团围住,姜柔采药回家便见楚宣帝立在院中,阴沉的目光看过来,压迫感十足,“柔儿,可让朕好找啊。”

    “玩够了,就跟朕回宫。”

    楚宣帝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宫中的千年雪莲能保顾婉音的命,姜柔不得不跟他回京城。

    姜柔不愿回皇宫,大抵是怕她再出逃,楚宣帝有了妥协,只要她尚在京城,也未尝不可。

    于是,有了济世堂。

    这些年姜柔苦寻救醒顾婉音的办法,终于采到了九瓣雪莲入药,可她伤得实在太重,醒来后也不能行动自如。

    顾婉音搭在膝上的毯子一角垂落地上,姜柔弯腰拾起,整理整理了毯子,顾婉音僵硬的手臂试着动弹,好似想抓住她,艰难地张开嘴,但就是发不出声,急得眼里闪着泪花。

    姜柔的眼睛慢慢红了,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着急,师姐既救醒了你,便也会将你治好,阿音会重新站起来,也能再开口说话。”

    顾婉音摇头,她有万分紧要的事情,可偏生说不出话,扯着嗓子咿咿呀呀。

    此番大动对嗓子不利,姜柔忙安抚住她,“不可强行,嗓子会坏掉。听师姐的,慢慢养嗓。”

    顾婉音的情绪逐渐平静,无力地闭眼,痛苦落泪。

    俄顷,温金芸来到后院,道:“师傅,顾将军有找。”

    姜柔对顾婉音道:“我去去就回,若不想待在院中,就让小芸推你回房。”

    顾婉音淡淡点头,对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

    济世堂,大堂。

    此时已是黄昏,医馆里没有看病的百姓,顾如璋立在大堂中央,目光扫向一排排药柜。

    “顾将军何处不适?”姜柔问道,朝问诊台走去。

    顾如璋闻声回头,“不是我,借一步说话。”

    姜柔有些疑惑,领着顾如璋进了问诊的隔间。

    顾如璋开门见山道:“大夫可还记得薛玉棠?”

    姜柔点头,“算算日子,薛姑娘后日就该来济世堂复诊了。”

    “除了心疾,她还患了一种病,姜大夫似乎同她提过九瓣雪莲。”

    薛玉棠随口一句,顾如璋也记在心上,但这花着实难寻,他派出的人一无所获,医典万千,不是非九瓣雪莲不可。

    顾如璋盯着姜柔,观其神色,洞察人心,“除此之外,可还有救治的法子?”

    姜柔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从容不迫看着他,反问道:“试问顾将军与薛姑娘是何关系?”

    什么关系?

    顾如璋沉默,肩头被她咬过的地方忽然间隐隐作痛,已然印着她的齿印,他指腹摩挲,犹似纤臂在握。

    顾如璋抬眸,嘴角扬起抹浅笑,“未婚妻。”

    “圣上赐婚,她是我的未婚妻。”

    姜柔神色微漾,心里泛起嘀咕,他何时有了这给人赐婚的爱好。

    “既然如此,顾将军知晓也能帮一帮。”姜柔与薛玉棠接触的次数多,一番接触下来,知她住在顾府,顾如璋也极其在乎她。

    “九瓣雪莲我已用了,薛姑娘犯病的次数似乎变频繁了,需尽快治疗,如今只剩一个办法。”姜柔坦率道:“周公之礼。”

    “切忌不可贪多,一来薛姑娘身弱,二来对将军也有妨碍。”

    顾如璋眼眸微暗,“她可知晓此法?”

    姜柔点头。

    细数她近段时间发病的次数,顾如璋眉头微敛,薄唇紧抿,宁可犯病难受,也不愿开口。

    就该狠狠,让她下不了床。

    顾如璋带着股怒气离开隔间,姜柔捏紧双手,一股无名火汇聚在胸腔,自从知道冯甸残害了数名姑娘,她便隐约猜到薛玉棠患的怪病,也是他的手笔。

    *

    夜幕降临,藕香园廊下挂起灯笼。

    素琴端了薛玉棠常喝的药入屋。

    坐在榻边的薛玉棠背过身去,不想见她,厉声呵斥,“出去!”

    素琴深知愧对姑娘的信任,下午她不过是去厨房煎药的功夫,将军不知与姑娘发生了什么争执,闹得动静有些大,她一直都是将军安插在姑娘身边的线人,这事藏得深,也瞒了姑娘多年,谁知今日将军藏也不藏了,竟都让姑娘知道了。

    “姑娘,奴婢……”

    “出去!”薛玉棠没有大动干戈,只厉声打断她的话,一时间绝望又无力。

    素琴无奈,只好将药放在榻边圆凳上,抬眸偷看了眼姑娘的脸色,姑娘生气地别过头,连看都不看她了。

    “姑娘,这药得趁热喝,便是再有气,也要为了自个儿的身子着想。”素琴劝道。

    “您骂我,打我,都可以,但别拿自个儿的身子使性子。”

    薛玉棠慢慢转过头来,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素琴,一声苦笑,“我有两名贴身丫鬟,颜画被害死了,就只剩你了。万万没想到,我自认为很信任的人,竟是他顾如璋安插到身边的!”

    “素琴啊!怎会是你!”薛玉棠从没如此无力,手颤抖着,捂着隐隐发痛的心脏,伏着榻上引枕,没忍住还是落了泪。

    丝绢捂着脸,薛玉棠痛心疾首。

    素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挽回,哽咽道:“姑娘,将军没有做过伤害您的事,将军在暗中调查,知晓大公子在您身边安插了眼线……”

    薛玉棠打断,“我不想听,你出去。”

    寝屋恢复了静谧,薛玉棠伏在引枕上,温热的泪水浸湿柔软绸布,模糊的视线里忽然闯入一抹玄色衣角。

    顾如璋在榻边坐下,薛玉棠整个人往后缩,忽被男人按住肩膀,“躲什么,玉娘还能躲哪儿去?”

    一股大力将她扶起,面对他而坐。

    顾如璋看了眼凳上热气腾腾的药碗,指腹探了探碗壁的温度,端起舀了一勺药汁,吹了吹递去她嘴边。

    薛玉棠偏头,紧抿唇瓣,固执地跟他较上了劲。

    勺子追着她的唇去,什么温柔体贴,顾如璋在她面前不装了,强势地要将药喂到她口中。

    两人僵持不下,药汁洒了到她襦裙上,也有顺着她下颌流向雪颈。

    薛玉棠被逼得急了,皱眉拍开勺子,打翻男人端着的药碗。

    瓷碗碎成两半,药汁洒了一地,也弄脏了薛玉棠的绣花鞋。

    屋内动静有些大,吓得素琴急急进屋。

    顾如璋厉眼看去,沉声吩咐道:“再备一碗药。”

    素琴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去了榻边快速将碎片收拾干净,立即去小厨房重新倒了碗药来。

    顾如璋垂眸看着被药汁弄脏的绣花鞋,也不气恼她发脾气,蹲下身来,目光沉沉看向裙裾下的鞋尖。

    薛玉棠惶惶不安,将双脚缩回裙裾里,男人蓦地伸手,大掌用力握住她的足腕,抬起她的右脚。

    她害怕地挣扎,乱动的脚踢向他,顾如璋不以为意,虎口扣住她不安分的脚,脱掉弄脏的绣花鞋。

    白绫袜被蹬得皱巴巴,他似乎想将它一并脱掉,薛玉棠吓得绷紧脚背,蜷缩的脚趾勾住袜子,红着脸央求,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

    顾如璋反扣住她紧绷的足,随着他起身,带起她的足腿。

    举起来,又弯曲。

    顾如璋俯身,女子的膝逐渐抵向她胸怀,惹得她轻颤,呼吸急了几分,他喃声问道:“不要什么?”

    薛玉棠脸颊滚烫,也红透了,一只脚踩着地面,一只脚已被他握得死死。

    “混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满腹的委屈。

    顾如璋轻笑,握着纤细足腕,低头吻上流淌过药汁的雪颈,将药味舔舐干净。

    深浅不一的烙印在她颈间清晰可见,宛如以一换一,他这才放了她。

    薛玉棠脸颊红透,绣花鞋都被他拿远了,她只好就穿着白绫袜,将足缩回裙里,低头捂住被吻的脖颈,掌心的濡意烫得她心跟着一颤,脸更红了。

    屋外响起脚步声,素琴重备一碗药进屋,顾如璋接过,“出去,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素琴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家姑娘,无奈离开屋子。

    顾如璋坐在榻边凳子上吹药,薛玉棠趁他不察,从榻上下来,也顾不得少了一只鞋,逃似得往外跑。

    顾如璋不紧不慢放下药碗,起身朝她走去,长臂从后面一捞,挽着纤细腰肢,将想逃的女子扛在肩头,放回榻上。

    男人下颌紧绷,双膝分开,将她圈在两|腿|间,薛玉棠抬手抵着他凑近的胸膛,肌肉坚硬的触感让她内心越发不安,“放开我。”

    顾如璋充耳不闻,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一手端起药碗,饮了一口温热苦涩的药汁,放下药碗。

    薛玉棠瞳仁紧缩,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作甚,后怕地咽了咽嗓子,忙摇头道:“我喝,我自己喝。”

    男人不语,扣住她往后缩避的脑袋,唇旋即压了过来,撬开她紧闭的嘴巴,将唇腔里的药渡给她。

    明是已经喝下了,他还纠缠不放,追着她的舌。

    大掌向下挪移,托着她的后颈,于他而言更为方便。

    顾如璋食饱餍足后才松开,又饮了一口药,含|住她翕合的红唇,渡了过去。

    反复了数次,一碗药逐渐见底,可因薛玉棠挣扎,唇角溢出的药也不少,将两人的衣襟都打湿了,本就有些狭窄的榻凌乱不堪。

    薛玉棠猛地推开男人,撑着榻边,难受地咳嗽,推开他伸来的手,涨红着脸皱眉瞪他,“都呛住了。”

    一番责备控诉的话,入了顾如璋的耳,他却听出几分嗔娇的意味,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

    待薛玉棠缓过来后,顾如璋好脾气地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只余一口,薛玉棠默了一阵,还是接了过来喝掉。

    顾如璋将空碗拿走,捻着丝绢擦拭她红肿的唇,温声道:“玉娘乖一点,便少受些苦。”

    他的指腹一离开,薛玉棠紧闭双唇,可渐渐的,她脸色一白,浑身一紧,因为胸脯有了涨意。

    束胸的巾帛缠绕得紧,薛玉棠逐渐感觉到浸润的温热湿意,羞窘地抬手遮掩,小声央求他道:“你出去,好吗?”

    如此难堪的一幕,薛玉棠不愿被他看见。

    顾如璋见她忸怩羞赧的模样,顿时便明白过来,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凑得贴近,手掌抵着她的腰,抬起,薛玉棠害怕地梗着脖子,纤臂压着胸口,也挡着他快要贴近的胸膛。

    狭窄的榻难以同时容纳两人,烛光下的影子逐渐交叠在一起。

    胸口愈发涨痛,薛玉棠惶惶难安,柔荑揪着衣襟,态度软了几分,“阿璋,出去好不好。”

    顾如璋漆黑幽深的眸子染了欲色,在她耳畔低喃,提醒道:“这是病,需治。”

    薛玉棠愣住,脑中轰然炸开,浑身轻微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玉娘,我来当你的药。”

    顾如璋下颌轻抬,蹭了蹭她出了冷汗的额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感受身下女子的颤动,他轻抚她的后背。

    薛玉棠岂会不知治疗这病需作甚,指尖颤抖着揪住男人衣襟,“我自会解决。”

    胸口被打湿一片,涨意还没消散,甚至更难受了,薛玉棠感觉被这病折磨的快疯了。

    “是么?玉娘似乎做不了主。”顾如璋偏执地拿开她挡住的纤臂,胸前衣袍已洇出水渍。

    顾如璋目光一寸寸压过去,道:“上次饮了果子酒,不也是玉娘拉着我纾解?”

    上次?

    薛玉棠皱眉,乍然惊觉,模模糊糊的记忆逐渐涌现,只知他吻了她,然后就没了。

    顾如璋蓦地抱她起身,靠着榻头引枕。

    烛火摇曳,壁上的影子缱绻旖旎,浅浅的嘬声叠着紊乱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女子的低吟呜咽。

    袍服尽散,堆叠在纤细臂弯,香肩肤若凝脂,染上了零星的桃粉色,藕色小衣半脱不脱地挂在脖子上,男人膝盖压着裙裾,挽着她微微颤动的细腰,轻吮病症的源头。

    抗拒难抵他的强势,薛玉棠逐渐无力,经他一番,胸口的不适感正在减淡,如此纾解,倒还真成了她的药。

    下颌被男人头顶的发扎得酥|痒,薛玉棠的呼吸有些急切,吟声纷乱逐渐细碎,身子不受控制地挺起,明是想推开他,却抱着他的头,将自己送去贴近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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