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两年间发生了许多事。
楚宣帝给了姜柔十六年的自由,不管她是否愿意,以帝王不容拒绝的口吻,将她接回了皇宫。
世人皆知,太子生母柔贵妃去了寺庙,为国祈福。楚宣帝与姜柔磋磨了很多年,剩下的日子里,他可不想再偷偷摸摸出宫,与她相会,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册封柔贵妃为皇后。
谢淮旌父子率领的大军势如破竹,与突厥僵持了两年之久,突厥逐渐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突厥投降,捷报从雍州传回京城,楚宣帝龙颜大悦。
九月中旬,秋高气爽,大军归来。
镇国公府,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屋子里跑出来,她马上两岁半了,眉眼间与薛玉棠小时候特别像。
“囡囡,慢点跑。”薛玉棠在后面追,拉住女儿的手,“怎么趁娘亲没注意,就自己跑出来了呀。”
粉色的发带缠绕头上的两个丸子头,女儿抱住薛玉棠的手臂,一只手指了指外面,奶声奶气道:“见爹爹。”
两岁多的孩子,只会说说一些简单的字。
今日是顾如璋归京的日子,女儿一出生便没见过顾如璋,只在薛玉棠作的画中,瞧过他的模样。
薛玉棠蹲下身来,看着女儿,理了理飘缠的发带,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道:“爹爹和祖父就快回来了,咱就在府里等他们,好吗?”
女儿听得懂话,粉雕玉琢的小脸望着薛玉棠,思忖了一会儿,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勉勉强强点了点头。
薛玉棠抱起女儿,去了前厅,“咱们找祖母去。”
已是下午,仆人笑盈盈,匆匆来报,“回来了!国公爷和世子回来了!”
谢淮旌父子先是去了皇宫一趟,再回的府邸。
众人去了府外相迎,只见父子两人盔甲在身,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一前一后朝镇国公府来。
薛玉棠的目光落在顾如璋身上,男人一袭银甲,头发一丝不乱被束了起来,在边关两年,肤色黑了些,脸瘦了一圈,下颌线锋锐,五官更加立体。
顾如璋翻身下马,“母亲。”
他先拜了顾婉音,再将目光转到妻子身上,阔别重逢,缱绻的目光里藏不住思念。
薛玉棠牵着女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简直与她如出一辙。
女儿小手牵着薛玉棠,藏到了薛玉棠身后,又怯生生地从身后探出头来,有些害怕,又想看。
薛玉棠蹲下身来,看向女儿,道:“囡囡,那是祖父和爹爹。”
囡囡小小年纪怯生,看了一眼陌生又威严的两人,小小的手臂伸出来,抱住薛玉棠,藏到她怀里。
顾婉音说道:“囡囡还小,怯生。”
薛玉棠抱起囡囡,一家五口进了府邸。
……
夜幕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
威严的银色铠甲换成了浅色的常服,顾如璋从谢淮旌那边回来,还没踏进寝屋,便听见了母女的欢笑声。
榻上,薛玉棠拿着布老虎在逗女儿玩,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着心都化了。
母女俩平常也是如此吧,一切都是温馨恬静的模样。
顾如璋看着,眼底漾出笑意,两年多不见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纾解,忽觉这世间的美好,就是此时此刻。
顾如璋缓步走向软榻,女儿抱着布老虎,坐在榻上跟薛玉棠玩得不亦乐乎,但瞧见他来,还是有些怕的,一手抱住她的布老虎,一手攥紧薛玉棠的手指。
“囡囡,他是爹爹呀。”薛玉棠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柔声道:“囡囡上午还在念着要出府见爹爹,现在爹爹回来了,怎么还怕起来了呀?”
顾如璋淡声道:“无事,等过几日,熟悉了便好。”
“他是囡囡的爹爹,囡囡别怕。”薛玉棠温声细语安抚着女儿,抬眸看了眼顾如璋,拉起男人粗粝的大掌,让他坐在榻边,“囡囡在画里看到的爹爹,就是眼前的人呀。”
女儿圆溜溜的杏眼看着顾如璋,顾如璋柔柔一笑,从袖中拿出拨浪鼓,轻轻摇了摇。
心里的失落是有的,顾如璋在雍州边境时,收到过家书,听说薛玉棠这一胎是女儿,母女平安,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拨浪鼓轻轻摇动,经薛玉棠这么一说,女儿的怯意稍减,但还是没有让顾如璋抱,颤巍巍站起来,小小的一团坐到了薛玉棠怀里,看向顾如璋,声音很小,软糯地喊了一声“爹爹。”
顾如璋笑着应她,待他将脸凑近了些,女儿害羞地别过头,一张小脸埋进薛玉棠的怀里,短小的手指攥紧薛玉棠的衣袖,叽叽咕咕小声说着话,连薛玉棠都没听懂。
没多久,囡囡在薛玉棠怀里便呵欠连天,小小的手指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我带囡囡去洗漱。”薛玉棠抱起女儿,囡囡已经习惯了她这样抱,抬起手臂圈住薛玉棠的脖子,跟个小挂件一样黏着她。
母女俩离开后,顾如璋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屋中多了许久小孩的东西,小小的木床上放着好几个可爱的布偶,地上的鸠车大抵也是女儿喜欢的,榻上的虎头帽,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出自薛玉棠之手。
洗漱出来,薛玉棠习惯性抱着犯困的女儿放回床上。
这两年,薛玉棠都是跟女儿睡在一起。囡囡在床上一滚,回到她的小枕头上,抱着香香软软的兔子布偶不撒手。
薛玉棠坐在床沿,扯了扯被子盖住囡囡的心口,轻声哄着睡觉。
小孩子犯困后,是最容易睡着的,不消片刻,囡囡便抱着她喜欢的布偶睡着了。
顾如璋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女儿,小声说道:“跟夫人小时候很像。”
薛玉棠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母亲说,囡囡的嘴巴像夫君。”
她凝眸看着顾如璋的嘴巴,目光流转,又瞧了瞧女儿,这一番对比,确实是像他。
顾如璋握住薛玉棠的手,“夫人看清楚了?”
他说着,甚至将脸凑近,让薛玉棠细细看着,可他又何尝不是在看着她。
夜色阒静,顾如璋的眼眸逐渐热了起来,喉结动了动,握住她手的大掌紧了紧。
薛玉棠自然读懂了他眼里的情愫,抿唇小声道:“囡囡还在床上,去别处。”
顾如璋笑了笑,挽住薛玉棠纤细的腰肢,生完孩子,她的腰还是如此纤细,不盈一握。
顾如璋横抱起她,薛玉棠下意识挽住男人的脖颈,被他带着往浴室去。
这两年里,薛玉棠习惯了和女儿一起睡,倒忘了今夜将女儿交给嬷嬷带。女儿在床上,在寝屋里总归是不方便。
浴室里多了一个小澡盆,是给囡囡洗澡用的,顾如璋看着,满心都被幸福填满。
顾如璋:“这些年,辛苦夫人了。”
薛玉棠摇了摇头,他们在外行军打仗,那才叫辛苦。
薛玉棠被轻放在木榻上,男人
站在榻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炙热的眸子看着她,薛玉棠伸出手来,握住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掌,往前拉了拉,有些羞涩地低了低头。
顾如璋弯腰,温热的唇覆了过去,吻上柔软的唇,大掌托着薛玉棠的后颈,加深了这一吻。
久别重逢,长久的思念随着缠绵的一吻,得到纾解,两人的气息逐渐紊乱,薛玉棠被抱了起来,绣花鞋不知何时就被脱掉了,足踩着男人的脚背,软绵的手攀着男人宽阔的肩。
缠绵的吻分开,牵出银丝,薛玉棠伏在男人肩头喘息,红肿的唇翕张,眼尾微微泛红。
轻解衣裳,顾如璋挽住纤纤细腰,抱着她进了浴池。
毕竟两年没见,薛玉棠害羞,忙缩到浴水下面,漂浮的花瓣恰好遮住了脖子以下。
顾如璋入了浴室,水满了出来,湿了一地。
打湿的手拉过薛玉棠,顾如璋吻了上去,继续着方才那缠绵的亲吻,薛玉棠靠着池壁,被亲得昏天黑地,唇间再抑制不住,发出细碎的嘤咛。
浴水晃荡,溢了出来。
顾如璋长臂挽起薛玉棠的膝窝,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水珠滴落,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温热的浴水穿梭在缠绕间,潺潺水声萦绕在耳畔。
男人挽着她的腿,薛玉棠呼吸紊乱,浑圆小巧的脚趾蜷缩,沾着花瓣的足背擦过他的耳朵,弯起一抹弧度。
薛玉棠脑中一片空白,还没缓过呼吸,便被男人翻转身子,趴着浴池壁,吻着她凝脂般的肩膀。
水面浮动的花瓣掉落,浴池边狼藉一片。
薛玉棠说不清是第几次了,顾如璋抱着她从浴池出来,停留在浴室中的每一处,凉了的浴水换了一次又一次。
三更天,才歇下。
……
顾如璋出征在外,在薛玉棠未生产前,早就为孩子取了几个名字备选,但薛玉棠还是想等他回来拿主意,囡囡的名字便一直没定下来。
顾如璋看着小床上抱着兔子布偶睡午觉的女儿,思忖片刻,道:“不如就叫谢绾。”
“谢绾。”
两字在薛玉棠唇齿间辗转,她笑了笑,“就叫谢绾。”
不知梦到了什么,囡囡唇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转眼时光飞逝,从深秋到了冬日,今年冬日的初雪比前几年要早。
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到处银装素裹。
雪停了,谢绾抱住顾如璋的腿,抬起小脸看他,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软糯的声音央求道:“爹爹,看雪嘛。”
谢绾早就不怕顾如璋了,每日都要跟爹爹玩耍。顾如璋也是,不管每日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在妻女身边。
“等等,外面冷,戴顶帽子。”薛玉棠取来一顶虎头帽,戴到了女儿头上。
谢绾小手摸了摸虎耳朵,忽然笑了起来。
薛玉棠蹲下身来,将一件小披风系到谢绾肩上,这样便不怕冷了。
夫妻俩各牵着女儿一只手,去了院子外面看雪。
深浅不一的脚印印在雪地上,谢绾回头看,发现自己的脚印是最小的,她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小小的脑袋里装了不少疑问。
忽然,她松开两人的手,跟着顾如璋的脚印往回走,小小的脚要两只,才能占满爹爹的一个脚印啊。
顾如璋笑了笑,蹲身抱起女儿,道:“花园里的梅花开了,咱赏花去。”
谢绾点了点头,手臂抱住他的脖颈,撒娇道:“花花给囡囡和娘亲。”
“好。”顾如璋应了下来,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妻子的手,去了花园赏梅。
雪地上留下串脚印,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从漫漫雪景中传来。
————正文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