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觉暑假更轻松一点呢？”夏油杰伸了个懒腰, 锤了锤有点僵痛的肩膀，转头一看，五条悟已经瘫平在桌子上, 马上快要流到地上了。
暑假结束，任务不见减少, 还在任务间见缝插针的上理论课，夏油杰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黑眼圈越发明显。
“夜蛾老师才刚走, 小心他折回来。”见家入硝子点燃香烟开始吞云吐雾，夏油杰好心提醒道。
夜蛾正道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 对劝家入硝子少抽烟这件事格外上心, 导致这段时间家入硝子看见夜蛾正道就想躲着走。
“总感觉夜蛾身上的慈爱光环更重了呢。”五条悟插话。
家入硝子：“说起来，夜蛾最近真的很少见到他人啊。”
夏油杰：“确实，神出鬼没的，好几次我看到他急匆匆的往回赶。”
绿川未来：“是赶着回去照顾胖达吧？”
自从绿川未来不再无故昏倒后, 她的桌椅就从原来的“防摔版”变成了和大家一样的“正常版”桌椅，为此教室里的座次也改变了一下, 从原本的“三加一”改成了“二加二”，两个男生被丢到了最前排。夏油杰已经习惯了绿川未来的声音从教室最后面出现, 现在冷不丁地从正后方出现，被吓了一跳。
夏油杰：“胖达？熊猫？夜蛾养宠物了？”
家入硝子：“熊猫不能作为宠物饲养吧？”
五条悟：“哪里来的熊猫？”
五条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和夏油杰对上眼神，两个人心领神会。
*
“今天买了纸尿裤。”
“昨天是奶瓶。”
“前天是婴儿玩具。”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五条悟和夏油杰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后面，目光锁在提着购物袋的夜蛾正道身上。
“走？”
“准备行动, 通知硝子。”
夜蛾正道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家入硝子的电话：
“老师，绿川突然又昏倒了, 您快过来看一下。”
“在医务室吗？好，我马上过去。”夜蛾正道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往外走。
等到夜蛾正道的背影消失不见，一黑一白两颗脑袋从阴影里长出来。
“计划通！”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溜到夜蛾正道办公室门口，五条悟负责放风，夏油杰试着开门：“门居然没锁。”两人闪身钻进办公室，顺手掩上门。
“好多玩具啊。”两人溜进内室后，被一屋子毛茸茸惊到。
“夜蛾还真是喜欢这些啊……哇！杰！杰！”
五条悟一把拽住夏油杰，夏油杰顺着五条悟手指的方向看去：“熊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购置的婴儿车里，探出半个毛茸茸的、黑白相间的脑袋，正努力地往外爬。
五条悟和夏油杰围着婴儿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叼着奶嘴的小小一团。
夏油杰喃喃：“居然真的有熊猫……不犯法吗？”
“不是真的熊猫。”五条悟伸手戳了一下小熊猫的额头，小熊猫被戳地翻了过去，四肢腾动想要翻身爬起来。五条悟捏了捏小熊猫的爪子：“是咒骸。”
“是咒骸？”夏油杰觉得不可思议，没忍住揉了揉小熊猫的脑袋，手感好到爆炸：“这居然是咒骸？”
“感觉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夜蛾居然成功了。”五条悟摸着下巴思索道。
“自我意识……”夏油杰看着手底下的小熊猫，心情五味杂陈，“所以老师才把它藏起来……”
咒骸，咒力与科技的产物，听从于咒骸师的命令，服务于制造者。如果一个咒骸拥有了自我意识……夏油杰不敢想，总监部那边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如果是自己的咒灵重新拥有了意识……夏油杰想，自己也会担心是否会遭到反噬，可想而知夜蛾正道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制作出这个咒骸并将它留在身边。
“铃——”
夏油杰掏出手机，是家入硝子打来的电话。
“夜蛾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和五条赶紧撤退。”
“怎么这么快啊。”五条悟抱怨。
家入硝子：“总不能把绿川真的弄晕吧，你们两个抓紧点，小心别被抓到。”
五条悟：“被抓到也没事哒，夜蛾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啊。”
家入硝子：“……所以呢？那我帮你和五条调虎离山的意义是什么？”
夏油杰：“呃……这样比较刺激？”
家入硝子：“……答应帮你们真是一个错误决定。”
夏油杰：“开玩笑开玩笑，我和悟马上回去。”
五条悟：“我们有大发现哦硝子！”
“嘟嘟嘟——”家入硝子挂断电话。
“赶紧走。”夏油杰拉着五条悟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小熊猫见他们消失，努力想爬起来看个究竟，结果咕噜咚翻了个头朝下。
夏油杰和五条悟将门关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往医务室走，不一会儿就迎面碰上了夜蛾正道。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夜蛾正道问。
“我们……哦，听说绿川又昏倒了，我和悟打算过去看看。”夏油杰急中生智。
“绿川已经没事了，我刚刚过去的时候已经醒了，硝子那边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夜蛾正道赶到医务室的时候，绿川未来“正好清醒过来”，家入硝子一番操作检查，遗憾表示“查不出是什么问题”。
绿川未来以前无缘无故昏迷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只是醒的更快些，夜蛾正道也没多想，叮嘱绿川未来有什么问题及时向自己反映，然后便离开了。
夜蛾正道没起疑心，夏油杰和五条悟轻松糊弄过去，到了医务室的时候，发现只有家入硝子一个人。
“绿川呢？”夏油杰问道。
“回去休息了，夜蛾建议的。”家入硝子表示作戏作全套，“所以，你们有什么大发现？”
“硝子，我和你说哦——”五条悟神秘兮兮道：“夜蛾那里真的藏了一只熊猫！”
“啊？”家入硝子原本还以为这只是个玩笑，“真的有熊猫？这合法吗？”
“不是真的熊猫。”夏油杰解释道，“是咒骸，一个十分逼真的熊猫咒骸，好像还……产生了自我意识。”
“拥有自我意识的咒骸……”家入硝子沉思，“夜蛾是打算……靠咒骸给自己养老吗？”
“那至少应该做个像人一点的吧？”
“你们话题偏的太厉害了吧？”
“没想到啊，”家入硝子感叹，“绿川说的居然是真的。”
“对啊，绿川是怎么知道的？”夏油杰也想问这个问题。
第62章 Chapter 62 可能性
绿川未来是怎么知道的呢？
三个人陷入沉默。
绿川知道很多东西, 关于过去，关于未来，用最不经意的口吻和荒诞的词语, 说出别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三人围坐在桌子旁，在一张纸上涂涂写写——
《绿川未来の预言》
“用预言这个词有点怪吧？”夏油杰对五条悟写下的标题提出看法。
“那就改一下好啦。”五条悟大手一挥, 在纸上一划，重新写了几个字上去：
《绿川未来知道の秘密》
家入硝子看着刚开始便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真是很难严肃对待啊。”
“当当当——”五条悟双手合十，“第一次会议开始！讨论主题：绿川都知道哪些秘密？”
“首先就是夜蛾的咒骸。”夏油杰说道, “假设这件事夜蛾没告诉任何人的话，那么绿川是怎么知道的呢？”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点点头, 在纸上记下：
【1.夜蛾的咒骸秘密】
“然后呢？”五条悟像是多动症似的, 一刻也闲不下来，手里的笔转的飞快。
“还有就是上次灰原的意外。”家入硝子示意五条悟动笔，“你们还记得吗？当时绿川说——”
——我应该提醒你们的。
“所以，这意味着, 绿川早就知道灰原会出事。”
说到这里，家入硝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 有件事我好像一直忘了说。”
“什么事？和绿川有关吗？”夏油杰问道。
家入硝子点点头：“就在灰原出事的那天，伊地知拿来了一张照片, 是东京校刚建立时的学生合照——上面有绿川。”
夏油杰皱起眉：“东京校刚建立？那不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吗？”
“没错，当时绿川也在, 但是小西先生恰好来医务室通知灰原的事，所以……然后这件事就被忘记了。”绿川使用术式后昏迷，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 家入硝子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OK，那这是第二点。”五条悟在纸上写下：
【2.灰原的意外（六十年前的照片）】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 绿川其实已经很久没和我们一起了。”家入硝子突然说道，“上次聚餐好像是这个夏天我们唯一一次聚会吧？”
夏油杰：“总感觉绿川的性格变得……沉稳了很多。”
大家都明白夏油杰的意思，一开始的绿川让所有人都为她提心吊胆，整天迷迷糊糊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不然也不会被家入硝子吐槽“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而现在的绿川，很少黏在家入硝子身边，整日不见踪影，言谈举止也突然有了靠谱前辈的感觉。
“……我第一次见到绿川时，她直接便叫出了我的名字。”家入硝子的手指下意识拂上发梢，回忆起初见绿川的场景，“当时绿川问我……为什么剪短了头发……”
“嗯？硝子留过长发吗？”五条悟疑惑。
“不，没有，我从来没留过长发，”家入硝子摇了摇头，“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留过长发。”
“所以，可能是以后的硝子留了长发？”五条悟猜测。
“校服……”家入硝子回想起更多，“绿川当时还问，我为什么白大褂里还穿着校服。”
“没有再穿校服、头发也是长发……绿川认识的、有没有可能，是毕业后的硝子？”在沉默中，夏油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认识毕业后的我？”
“啊、说起来，第一次和绿川上课，她昏倒后醒来，不是喊了‘老师’吗？”五条悟突然插话，“当时绿川好像不是在叫夜蛾。”
夏油杰纳闷：“那是叫谁？”
五条悟挠了挠头：“感觉……是在叫我……绿川当时是朝着我这个方向的。”
“啊？叫你？”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异口同声。
“悟会留校当老师吗……”夏油杰有些震惊，这属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感觉咒术界的未来岌岌可危啊。”家入硝子也没料到，“毕业后居然还要和你共事吗？真是灾难。”
五条悟大呼不满：“哈？老子去当老师肯定会是最强麻辣教师！五条老师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帅啊！”连已经改掉的自称都脱口而出。
“确实很难以想象啊，悟以后会像夜蛾老师那样。”夏油杰想象了一下，沉稳版的五条悟……好吧，还是很难想象。
“好吧，这就算是第三点。”家入硝子从五条悟手里抽出纸笔，在纸上写下：
【3.见过以后的家入硝子和五条悟】
“还有吗？”五条悟趴在桌子上，摇晃着脑袋，像只招财猫。
“绿川说你俩复合算吗？”家入硝子冷不丁开口。
“咳咳咳——”夏油杰掩饰似的开始咳嗽，却和五条悟对上眼神，两人都颇狼狈的错开，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好吧，这个不算，还有别的吗？”家入硝子“体贴”的略过这个话题。
“好像没了吧……不对，还有一个。”夏油杰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平安夜。”
家入硝子：“平安夜？”
夏油杰：“准确来说是平安夜前，绿川有一次头痛的格外厉害，你们还记得吗？”
“啊！我想起来了！”被夏油杰这么一提醒，五条悟率先想起来这件事：“绿川当时说……我会杀了谁？”
“好像不是这么说的……绿川当时说的是……”家入硝子努力回想：“你们、笃定五条悟、会杀掉他吗？”
“这和我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五条悟不解。
家入硝子摆摆手：“不、不是的，我记得后面绿川还说了别的，夏油当时问‘悟会杀了谁’，绿川说……”
夏油杰接上话：“绿川当时说的是：还有谁是只有悟能杀掉的。这说明，这个人，至少和悟的能力旗鼓相当，别人没有杀掉这个人的能力。”
“而且，‘笃定五条悟会杀了他吗’，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五条你能不能杀掉那个人，而是在于你愿不愿意杀掉这个人。很明显，绿川当时说的这句话，更像是认为你不愿意去……杀了‘他’。”家入硝子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和五条的能力不遑多让、且你不愿意动手的人……只有……”
五条悟眼中原本的笑意褪去，脸色变得难看。
三个人同时沉默。气氛一时间僵住。
最后还是夏油杰开口，扯下了大家都不愿说出的可能：
“……是我，对吗？”
第63章 Chapter 63 鱼饵
五条悟腾的一下站起来。
“坐下, 悟。”夏油杰拽住五条悟的衣角，硬是将人拽回了椅子上。
五条悟反手握住夏油杰的手腕：“我绝不会——”
“这只是个假设，悟。”夏油杰安抚性地拍了拍五条悟的手, “我们不是在猜测吗？”
五条悟缓缓地坐下，眼睛连眨也不眨地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竟罕见地从五条悟的脸上读到了委屈。
夏油杰在心底轻叹口气，他一时间说不出更多的安慰五条悟的话了。他想起了和绿川未来一起去购买生日礼物的那一次。
“那边不是回盘星教的路吧？”
盘星教，那是夏油杰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远早于执行星浆体任务之前。
盘星教……在秘密送走天内理子后的那段时间，夏油杰总是莫名做同一个噩梦, 五条悟眼神空洞, 衬衫被鲜血染红，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杰？”五条悟伸手在夏油杰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夏油杰回过神, “……只是在想绿川还说过什么别的么。”
“我们其实没法分辨绿川的话那一句和预言有关，她之前每一次昏迷后苏醒说出的话, 已经是最容易和平时对比出来的了。”家入硝子说道，现在绿川未来不再每日黏着她, 很少露面。
“咚咚咚——”医务室的门被敲响。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来人是夜蛾正道，看见三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边还有些诧异, 夏油杰立马把桌子上的收拾起来倒扣过去。
“有什么事吗，老师？”家入硝子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挡住夜蛾正道的视线。
“我来找杰。佐野先生说看到你和悟来医务室了。”夜蛾正道抖了抖手里的一叠纸，“有一个任务, 总监部指名让你去处理。”
“总监部指名？”夏油杰现在对总监部的观感很差，一听到是总监部指名，下意识便觉得是总监部又想搞什么事儿。
“十年内发生了五次相似的案件, 有两人失踪，四人非自然死亡，这个任务之前一直是警方在跟进，最近有人委托到了我们这里。”夜蛾正道将资料递给夏油杰，“初步分析诅咒大概在准一级，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你去任务地点才能知道。”
“但我还是那句话，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夜蛾正道嘱咐道，“佐野先生从明天开始休假，接手的辅助监督是正金寺先生，明天上午他会和你一起出发。”
夏油杰：“好的。”
夜蛾正道点点头，话头猛地一转：“所以你们在藏什么？”
“没什么——”夏油杰一个箭步冲过去揽住夜蛾正道的肩，把人往门口带：“老师，我有问题想问您来着……”
夏油杰一边走，一边将空着的手背到背后，做了个按打火机的动作，家入硝子心领神会，将桌上写了“预言”相关的纸往五条悟怀里一塞，用口型对五条悟说：“烧掉。”
五条悟点点头。
夜蛾正道扯开夏油杰的胳膊，一回头，便看到五条悟拿着乱七八糟一叠纸，从医务室的窗户一跃而下——随后一股浓烟从窗外飘散进来。
夏油杰：“……”
家入硝子：“……”
夜蛾正道：“你们果然又在搞事情。”
“……”
夏油杰&家入硝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
绿川未来眯起眼睛，抬手遮住：“太阳真大啊。”
商店街里人来人往，绿川未来站在咖啡店门口，店员很快迎上来：“请问是一位吗？”
绿川未来：“不、我约了……我看到了。”
绿川未来绕过去，一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座位上的男人脸上流露着明显的不耐烦。
“好久不见，伏黑先生。”绿川未来对伏黑甚尔的黑脸视若无睹，“等很久了吗？”
伏黑甚尔将一个包裹丢进绿川未来怀里，语气不爽：“你要的东西。”
绿川未来笑眯眯地收起包裹：“辛苦了——啊，可以点单么？”
“可以的可以的。”站在一旁原地踌躇的店员连忙递上菜单，小心翼翼地站在离伏黑甚尔最远的位置。
“伏黑先生如果忙的话可以先走哦，尾款已经付过了，咖啡的钱等下我来结账就好……我要这个。”绿川未来挑了一个没喝过的口味。
“好的好的，这位……”店员看向伏黑甚尔，这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男人已经在店里坐了半小时了，期间也有其他店员鼓起勇气来询问，但都被伏黑甚尔的脸色吓退了。
伏黑甚尔实在是不想再和绿川未来扯上什么关系，尽管绿川未来确实是个给钱痛快出手大方的雇主，但和一个洞悉你所有秘密的人相处属实让人不适。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伏黑甚尔起身，绿川未来笑着和他道别：“替我向薰和惠问好。”
伏黑甚尔脚步一顿，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咖啡店。
绿川未来的手压在伏黑甚尔带来的包裹上，手指无规律地敲打着——
饵已经下了，离鱼上钩还远吗？
“您的咖啡，请慢用。”
“谢谢。”绿川未来端起咖啡，礼貌道谢，眸中却无一丝笑意。
慢悠悠喝完一杯咖啡，绿川未来背着包，走在人来人往的商店街上，敏锐察觉出藏在暗处投来的窥视。
绿川未来眼中终于浮现起一抹真心的笑意：
瞧，鱼这不就上钩了吗？
*
“悟？”夏油杰晚上回去时，看到蹲在自己寝室门口团成一大坨的五条悟，语气里掩不住的惊讶。
五条悟飕的一下站起来。
夏油杰觉得好笑：“你不是有我房间的钥匙吗？干嘛蹲在这里等，腿不麻吗？”
五条悟立马摆出一副惨兮兮的表情，朝夏油杰伸出手：“麻了。”
其实五条悟有点不太好意思进夏油杰的房间，尤其是夏油杰不在房间的情况下，尽管之前他几乎是住在了夏油杰这里，但自从……五条悟怕自己忍不住浮想联翩。
夏油杰无奈地扶住五条悟，虽然他很清楚五条悟此刻装的成分居多。
五条悟贴着夏油杰单腿蹦进房间，熟得就像是回自己家。
夏油杰翻出两瓶饮料，拧开递给五条悟：“哪条腿啊？”
“这条。”
“你刚刚就是用这条腿蹦进来的。”
“啊？那这条。”
夏油杰没好气地捶了五条悟一下：“在门口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发信息？”
“没多久，刚等了一会儿杰这不就回来了。”五条悟其实等了很久，他有话想当面和夏油杰说。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我想和杰聊一下今天白天的事。”
夏油杰一顿，叹了口气：“那只是一个猜测，悟。”
“但……”
“悟，”夏油杰打断五条悟想要说出口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悟，那么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那也是让我开心的事……”
五条悟一把抱住了夏油杰。
夏油杰心跳骤然加速：“……悟？”
五条悟的下半张脸蒙在夏油杰肩窝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ῳ*Ɩ
“……我还有话想对杰说，等你回来后好吗，很认真的话……”
夏油杰试探着伸出手，一只手环住五条悟的腰：“……好。”
“你保证。”五条悟要求道。
“保证什么啊？”夏油杰话音刚落，五条悟就不满地开始抗议，被白毛糊了一脸的夏油杰只好顺着五条悟的话说：“好好好，我保证，我保证回来后听悟‘认真的话’，可以了吗？”
五条悟满意的点点头。
夏油杰哭笑不得：“真是的，难道我还能不回来了不成？”
第64章 Chapter 64 岔路口
半夜下了很大的雨, 雨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夏油杰一整晚睡得迷迷糊糊,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觉得头昏脑胀。
简单洗漱过后，夏油杰随手从抽屉里摸了一颗薄荷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放进嘴里的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次任务搭档的辅助监督正金寺已经发来了邮件，车也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夏油杰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绿川未来。
“早，杰。”绿川未来背着个挎包, 头发也少见的扎了起来。
“早, 绿川，你是要出门吗？”夏油杰问。
“去处理一些小问题，”绿川未来今天看起来情绪有些过于亢奋，“杰今天是去旧赫也村吗？”
夏油杰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绿川未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笑了笑：“一切都会顺利的。”
夏油杰：“……谢、谢？”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在夏油杰快走到校门口时, 又听到了绿川未来的声音：
“杰——”
夏油杰回头，绿川未来站在鸟居下, 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怎么了——”
“早点回来——”
绿川未来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一点, 听起来有些不真切：“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
今天的天气格外凉爽，夏油杰坐在后座，翻看着辅助监督给他的资料。
本次委托事件委托人阴谷清隆, 43岁，隶属消防团，与母亲阴谷寿美一同居住在旧赫也村。
旧赫也村自江户时代以来便流传着“神隐”的传说, 以村落内的一个钟乳石洞为中心的小范围区域，村民将此处视为“神域”。近十年已有六人失踪或死亡，最近一起案件发生是五天前，9月13日，一名46岁的男性村民的尸体在“神域”被发现，死者头颅不翼而飞。
夏油杰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已经这么久了，现在才交给高专处理吗？”
“委托地址很偏僻，这种事除非闹的非常大，否则都是当做意外处理掉的。这次会上报到高专这边，也是因为委托人阴谷先生对咒术师稍微有一点了解，不然还是会当做意外事件潦草解决。”辅助监督正金寺解释道。
夏油杰没有作声，越是偏僻人烟稀少的地方，处理起来越是容易被拖延，越好遮掩，越被忽略。
“过不去了。”车子突然停下，辅助监督正金寺皱眉看着前方交叉路口狭窄的道路，“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荒僻啊。”
“我自己过去就好。”夏油杰说道，“麻烦联系一下委托人吧。”
“可是……”辅助监督下意识想要阻拦，但看着眼前完全无法容纳汽车同行的小道，叹了口气，“麻烦夏油同学了，我在这里等你。”
夏油杰下了车，经过昨夜大雨，道路显得脏兮兮的，连路旁的指示路牌都看不太清，夏油杰伸手擦了一把，“……居然还是木头的，好古老。”
交叉路口距离村子大概一公里左右，夏油杰一下车便踩了一脚的泥。
委托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看到夏油杰时面上不由显露出一丝狐疑：“夏油……先生吗？”
这种表情夏油杰已经见过太多次，对咒术界一知半解的普通人，看到高专的学生时总是很容易产生不信任，解决这种问题的最好方式就是装出一副冷漠又不耐烦的态度。
说真的，这种问题五条悟和七海建人都不怎么会遇到，因为一个看起来足够张狂，另一个看起来格外可靠。夏油杰和灰原雄遇到这种情况格外多。
夏油杰冷淡地瞥了委托人一眼：“阴谷先生？”
阴谷清隆被夏油杰的态度唬住，再开口时语气便变得客气起来：“是，我是阴谷，夏油先生是自己来的吗？”
“路太窄了，辅助监督的车进不来。”夏油杰没过多解释，“带路吧，直接去事发地。”
阴谷清隆一愣：“直接过去吗……要不休息一下，明天上午再出发……”
“不了，直接过去吧。”夏油杰毫不客气地打断阴谷清隆的话，“我很忙。”
阴谷清隆闻言讪讪地点头。
*
绿川未来蹲在河边。
河边的杂草疯了似的长，绿川未来蹲在里面，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她一个黑乎乎的头顶。
“咕噜咕噜咕噜——”一连串古怪的声音从绿川未来身后传来，绿川未来回过头，一个肉瘤模样的咒灵正蠕动着朝这边爬来，被咒灵爬过的地方留下黏腻恶臭的粘液，河边的杂草沾到便随之枯萎。
绿川未来冷眼看着咒灵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那些恶臭粘液已经蔓延至绿川未来脚下，即将爬上她的脚面时，咒灵蓦地发出痛苦的嘶鸣——
“没事吧？”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一只骨节纤细的手递到了绿川未来面前，“你还好吗？”
绿川未来的目光终于从地面离开，落在少年的指尖，接着顺延而上，最终将少年的面孔映入眼帘。
少年看起来友好又和善，语气温柔：“已经没事了，别害怕。”
绿川未来忽略掉对方伸出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少年随即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
“神谷信一郎。”绿川未来盯着他，蓦然开口。
少年唇角的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僵：
“我们原来认识吗？抱歉……”
“或者我该叫你虎杖香织？”绿川未来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还是加茂宪伦？”
“神谷信一郎”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神色阴沉下来。
“这样才对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假啊，羂索？”
那只属于原本神谷信一郎纤细白皙的手迅速扼紧了绿川未来的脖子。
“真可惜啊，原本我还想多和你聊几句呢。”
羂索手上发力，对女孩握住自己手腕的挣扎举动不以为然：“听说你和那个咒灵操使关系很好啊，又方便了不少呢，听说你的术式和时间有关，听起来可真不错啊，也是我想要的呢。放心，我会好好使用的。”
“感激我吧，会让你看到新世界的。”羂索居高临下地看着绿川未来，期盼着从女孩脸上看到恐惧或是祈求的表情。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在笑。
绿川未来在笑。
第65章 Chapter 65 未成年的咒术师
羂索的眼神冷了下来, 绿川未来的笑让他感觉到被冒犯，手上愈发用力。
“咳——咳——”绿川未来被掐得眼框中蓄起泪花，“当然是笑你太过自大了啊。”
“你以为事情一定会随着你的心意和想法进展？那么自信, 怎么不敢和我们硬碰硬？你也在忌惮悟和杰不是吗？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绿川双手死死抠住羂索的手腕，羂索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表的慌乱和恼怒：
“你——”
“下地狱吧——”绿川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攥紧了羂索的手腕，将羂索控制在自己身边：
“领域展开——转鹭。”
脑海中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浮现，如同走马灯一般, 一幕幕掠过羂索的眼前。
河边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即数道力量冲破水面,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禁锢住羂索。
绿川未来看着被禁锢住的羂索, 一点一点掰开羂索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感谢伏黑甚尔吧，那家伙虽然人品一般，但工作能力确实出色啊。你找了那么久的东西，现在用在了你身上。”
“是狱门疆……”
羂索双目赤红, 后槽牙咬得死紧，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绿川未来这里翻车：“狱门疆杀不了我, 绿川未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放心吧, 不会的，就不劳您惦记了。”绿川未来表情平静语气诚恳, “我肯定会死在你前面。”
“同样的话送回给你，”绿川未来俯下身，直视着恨意几乎凝成实质的羂索, “新世界见吧。”
狱门疆缓缓收拢，羂索不甘的眼神消失在间隙中，没入水里。
绿川未来看着水面上最后一道波澜消失, 叹了口气，在河边原地做起热身运动。
“可千万记得出来找我啊。”绿川未来嘴里念叨着，纵身一跃落入河中。
*
“就是这里了。”
阴谷清隆带着夏油杰穿过一片荒芜的空地，指着远处灰扑扑崖壁下方的洞口：“那里就是我们村里的神域了。”
夏油杰目光扫过洞口写着“危险！”的生锈铁牌，问道：“最近的尸体是谁发现的？”
阴谷清隆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就是……村民偶然发现的。”
“哦？村民？”夏油杰反问，“不是神域吗？你们这里的村民倒是很爱往神域里跑啊，死了一个立马就发现了，你们神域的人流量有点大啊。”
“小孩就爱到处乱跑……”阴谷清隆下意识解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立马闭上了嘴。
“小孩？”夏油杰微微皱眉，辅助监督拿来的资料上可没写这点，山洞里的咒灵能杀掉一个成年人，没道理会放过一个送上门的小孩。
夏油杰：“我想见一下发现尸体的孩子。”
“啊？”阴谷清隆手不自然的绞在一起，“不是要处理……神域吗？”
阴谷清隆不自在的反应引起了夏油杰的注意 ，感觉对方好像很忌讳提到那个发现尸体的小孩似的。
“发现尸体的小孩在哪儿？还活着吗？”夏油杰问。
“活着的，活着的。”阴谷清隆忙不迭地回答，“就是……”
看见夏油杰瞥过来的眼神，阴谷清隆一阵头皮发麻，他打心底里有些怕这个高个子的黑发少年，忍不住说了实话：
“枷场家那两个孩子平时就神神叨叨的，总是到处乱跑，惹是生非，自从她们妈妈去世后更是过分。发现尸体后，村长就把两个孩子带到他家里去了，好歹有大人照顾着，也少闯些祸。”
“去世？和神域有关系吗？”夏油杰听到阴谷清隆的话莫名有些不爽。
阴谷清隆摇头：“应该没有吧，枷场家的女人好像是生病死掉的，已经病了很久了。”
“好像？”
“呃……我平时都是住在员工宿舍里，只有休息的时候才回来，和枷场家也不太熟悉，不过枷场太太病了很久是真的，已经好几年了，我还是上次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她去世的消息。”
能看出旧赫也村的封闭了，破败的房子，泥泞的道路，让不常居住在村里的阴谷清隆负责联系高专，多半也是因为他在消防团工作，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体面人了。
至于辅助监督正金寺当时在车上说的“委托人阴谷先生对咒术师稍微有一点了解”，夏油杰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真的是只有一点点，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误打误撞把委托递到了总监部的桌上，恐怕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了和尚或者法师那种神棍了吧。
“走吧，带我去见一下发现尸体的小孩。”
*
旧赫也村的树出奇的茂盛，庞大的树冠几乎遮住了整条小路。
每一户的房子之间都有不小的距离，村里活动的大部分是老人，有的看到阴谷清隆会打声招呼，更多的是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夏油杰，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这是来解决……那个地方的意外的。”阴谷清隆对村民解释道，“有见到村长吗？我们需要去见一下枷场家的那两姐妹。”
“……这样啊，村长不在的话，他家里有人在吗……那就好那就好。”
“村里很少有外人来，大家都很好奇。”阴谷清隆对夏油杰解释道。
夏油杰注意到，村民听到阴谷清隆提到枷场后，都流露出忌讳或厌恶的表情：“我记得你说那两个孩子总是乱跑？”
“是啊，唉，那两个孩子平时就很古怪，也不怎么和村子里的小孩一起玩，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对着空气指指点点，还说村子里有怪物，大概是想要被大人关注吧，枷场太太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她们……夏油先生？怎么了？”阴谷清隆发现夏油杰突然停下脚步。
真熟悉啊。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停住脚步。
古里古怪、总是说些奇怪的话、看得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能从有咒灵的山洞里逃出来——
枷场家的小孩……这种感觉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未成年的咒术师。
第66章 Chapter 66 拯救
“夏油杰, 东京高等咒术专门学校三年级生，特级咒术师？”
“……是。”
“9月18日，负责处理旧赫也村神隐传说事件, 陪同辅助监督是正金寺。”
“……是。”
“正金寺并不是平时负责你的辅助监督吧？”
“佐野先生休假了。”
问话的人点点头：“正金寺并没有和你一起进去旧赫也村，是什么原因？”
“村外的道路很难走, 车过不去，我就先下车了。”
一旁的人拿着笔在纸上刷刷刷记录，夏油杰安静地坐在对面,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封闭的房间里。
“此次旧赫也村神隐传说事件一共有13名村民受伤，其中4名村名重伤, ”负责审讯的人语气强硬, 似是故意施压般，“根据总监部的残秽采集，这次事件的咒灵只是准一级，以你的能力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伤者还都是普通人, 知道这会给总监部带来多大麻烦吗？”
夏油杰以一种完全放松的姿态坐在那把冰冷坚硬的椅子上，眼中的冷淡和不耐让审讯的人莫名感到一丝紧张：
“顾不上管他们。”
“什、什么？”
“字面意思, ”夏油杰微微挪动了一下，“现场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小咒术师呢, 比起毫无咒力的普通人，优先保护小咒术师,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也是、总监部一向的宗旨吗？”夏油杰轻轻偏了下头，“咒术师——高于一切。”
审讯的人语塞。
不论哪个社会，都会形成金字塔。
这座与咒术相关的金字塔, 塔尖便是由御三家为首的世家和总监部高层。天赋和背景，是决定一个咒术师能够踏上哪一阶梯的关键。
而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只是金字塔外的沙砾, 稍不留神，就会被金字塔的震动波及，变成尘埃。
明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规则……此刻被一个学生赤裸裸地揭下来，审讯的人居然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搞什么啊……审讯的人不由地在心中自嘲。
“咚咚咚——”门被敲响，随后被拉开。
“辛苦了，审讯就到这里吧。”穿着正装的女人对审讯的人说道，随即转向夏油杰，“夏油君，你可以走了，夜蛾校长和你的同期来接你了。”
夏油杰顺从的站起身，跟着正装女人往外走，审讯的人看着夏油杰的背影，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道：“夏油同学毕业后考虑来总监部工作吗？很合适呢……”
“庆山桑，你的话太多了。”正装女人冷漠地打断了审讯人的话。
夏油杰回过头，和审讯的人对上目光。
“……绝对不会。”
*
接待室里，夜蛾正道拿着丑萌丑萌的玩偶低声安慰着两个小孩，五条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悟，别转了。”夜蛾正道被五条悟的脚步搞得也焦虑起来，开口制止道。
“啧。”五条悟一脸的不耐烦，但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那个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个子稍高一点的女孩弱弱地开口问道，另一个女孩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扯了扯夜蛾正道的衣袖。
“老子也想知道呢。总监部那群家伙……”
“悟！别带坏小孩！”
“悟，要给小孩做好的榜样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杰！”五条悟从沙发上跳起来，扑向站在门口的夏油杰。
“抱歉，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夏油杰没有扯下挂在他身上的五条悟。夜蛾正道看着好端端站在眼前的学生，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看着站在门外的正装女人，嘴里的批评便拐了弯：“……做事也太不稳妥了。”
没想到夜蛾正道会这么说，本来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夏油杰哑然失笑：“抱歉，老师。”
原本躲在夜蛾正道身后的两姐妹也探出头。
夏油杰的眼神一下变得柔软。
夏油杰把五条悟从身上扯下来，蹲在两姐妹面前：“还好吗？还记得我吗？”
两个小孩点点头，其中一个声音小小的：“……夏油大人。”
夏油杰无奈道：“普通的敬语就可以了，‘樣’什么的也太超过了。”
“夏油大人？”五条悟贴在夏油杰耳边低声笑道。
“闭嘴吧。”夏油杰推开五条悟，揉了揉发红的耳朵。
“这次……十分感谢了。”门外夜蛾正道和正装女人交谈起来，“是五条家帮了忙吗？”
“五条家确实也出了点力，不过还是因为九野大人开了口。”正装女人回答道。
“九野先生？”夜蛾正道没料到这个答案，“……怎么会是九野先生？”
正装女人：“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带着你的学生回去吧，夜蛾先生。”
*
“就是这样。”夜蛾正道一边开着车，一边和两个学生讲起刚刚得到的消息。
“九野？有点印象，超经典的烂橘子。”五条悟坐在副驾上，摸着下巴思考，“不过那家伙和五条家好像没什么联系，他和御三家的关系都很一般。”
“九野？”夏油杰对这个姓氏有些印象，上次陪绿川未来去总监部，绿川未来好像要见的人就是这个姓氏。
“怎么？杰见过他吗？”五条悟问。
“不，没见过。”夏油杰摇摇头，他确实没见过这位“九野”。
“话说回来，这两个小鬼要怎么办？送到福利院吗？”五条悟回头看着一左一右坐在夏油杰身边的两个孩子，做了个鬼脸。
“悟。”夏油杰抬手按住五条悟的脸，“不要吓唬小孩。”
“这个问题确实要考虑起来了，杰。”夜蛾正道说道，“你自己还是未成年人，肯定不能照顾她们，她们的年纪也没法入学高专。福利院或者找家庭收养她们，只有这两个选择。”
闻言夏油杰低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我们不可以跟着夏油哥哥吗？”姐姐菜菜子问道，性格更内向些的妹妹美美子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疑惑和害怕与姐姐如出一辙。
“……抱歉，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我现在也还是学生，不管从法律还是实际情况上，都没法收养你们。”
“……福利院的人，会和村子的人一样吗？”美美子轻声问道。
夏油杰一怔。他明白美美子的意思，想要告诉她，福利院的人不会像村子里的人一样欺负她们、虐待她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侧脸和垂下的眼睫，开口道：“……杰没法收养她们的话，夜蛾老师应该可以吧？”
“哈？”
夜蛾正道差点踩下刹车，行驶的车子在路上猛的一晃：“开什么玩笑啊！”
“没有开玩笑啊。”
五条悟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理由：“杰年纪不够的话，夜蛾老师完全可以啊，职业和收入也符合收养条件吧？反正老师你也离婚了，不会有人怀疑小孩是你的私生女的。高专有食堂有宿舍还有硝子，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也有了。在高专附近找个小学送她们去读好了……你们两个可以自己坐公车去上学吧？”
“可以！”菜菜子立马回答道，“家务我和美美子也会做！”
“……我可以打扫浴室，洗衣机也会用。”美美子在一旁小声补充道。
“哇！超能干啊！”五条悟难得直白表扬别人，“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还没答应，别替别人做决定啊。”
“那就回去问问其他辅助监督好了。”
“太随便了！养小孩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着前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夏油杰低下头看向两个小孩。
“……别担心。”夏油杰轻轻握住两个小孩的手，“……不会丢下你们的。”
美美子抬头看着夏油杰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窗外的夕阳和妈妈去世那一天好像，红的像血，妈妈也是这样拉着她和姐姐的手，眼泪浸湿了枕头：
“要怎么办啊，你们还这么小，那些人……”
“如果神明真的能听到我的祈祷的话，救救我的孩子吧。”
“为什么会继承爸爸的能力呢，为什么不能作为普通人活下去呢……”
美美子感受着夏油杰掌心的温度，心想：
即使拥有着奇怪的能力，即使和普通人不一样……妈妈，不要担心了，神明听到了你的祈祷。
我和姐姐，被拯救了。
第67章 Chapter 67 狱门疆里有什么
两个小孩被带到医务室。
“营养不良, 还有各种外伤。”家入硝子治疗好两个小孩身上的大大小小淤青和伤口，翻出漂亮的发卡将两个小孩有些乱的头发整理好，这都是绿川落在医务室的。
“这么对待小孩, 也太……”看着枷场姐妹清澈的眼神，家入硝子努力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脏话。“这两个孩子要留在高专吗？”
“夜蛾老师同意让菜菜子和美美子住在高专, 我打算过几天去看看附近的小学，我负担得起这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和学费。”夏油杰摸了摸菜菜子的头。
“这样也好……嗯？菜菜子？美美子？”家入硝子愣了一下，“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夏油杰也是一愣, 两人大脑飞速运作，最终根据“关键词”想起了……
《医务室混乱の夜》
夏油杰微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我回来了——今天有铜锣烧哦……咦？你们两个怎么了？”五条悟拎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餐食和甜品, 一进医务室的门就看到挚友和好友仿佛世界观崩塌般的表情。
“绿——川——呢——”夏油杰咬紧牙关, 硬是挤出这几个字。
五条悟不明所以，但也有事找绿川：“对啊，绿川呢？”
家入硝子：“……好像已经两三天没见绿川了……”
*
“我不是让你们看好绿川吗！”夜蛾正道简直暴跳如雷，几个学生站成一排, 一个比一个心虚。尤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夏油杰现在身上还在往下滴水。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路追着绿川留下的气息, 在河底“捞”出了绿川未来。
“怎么还掉进河里了！”
虽然一开始夜蛾正道再三叮嘱，一定要看好绿川, 可是随着任务越来越多，升上二年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顾不上每天都留一个人陪着绿川, 三年级的三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加上绿川一直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众人慢慢便淡忘了夜蛾正道的“叮嘱”。
然后……
然后夏油杰和五条悟便在河里捞出了凉透的绿川未来。
“没什么问题, 就是被河水泡的太久了，皮肤都起皱了。”家入硝子险些以为自己又要解剖一个同伴。仔细检查后发现绿川未来生命体征一切如常，和平日里突然睡过去没什么不同。
五条悟看得到绿川的咒力运行：“绿川一直在使用反转术式。”
“现在就等绿川自己醒来了。”家入硝子做下判断。
“只能这样了。”夜蛾正道目光扫过几个学生, 眉头微蹙：“杰，你拎着什么？”
闻言夏油杰下意识提了一下手里的湿哒哒的一团不明物体：
“是绿川的包……好像是，从河里一起捞出来的。”
家入硝子仔细看了看那一团：“是绿川的。”
夜蛾正道一锤定音：“先把绿川留在医务室，如果明天还没醒，就把绿川送回密室。”
*
夏油杰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热水从头顶淌下，冲走河水的冰冷腥臭和这两天的疲惫。
心头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夏油杰此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额头贴在微凉的墙壁上，繁重的任务、难以下咽的痛苦、进步缓慢的焦虑，还有理念的摇摆，在这一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肌肤，夏油杰心想，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从这种日常中感受到幸福？
手指轻轻搭在喉结上，夏油杰一遍遍告诉自己：
可以忍耐、可以忍耐……为了信任自己的同伴，为了需要被帮助的人，为了……
为了悟。
*
绿川醒来的时候，医务室只有她一个人。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绿川未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带回了高专。
翻身下床，赤着脚打开医务室的灯，被骤然亮起光线刺到眼睛，绿川缓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绿川？”门外突然响起声音，“是你醒了吗？”
正好站在门口的绿川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打开了门：“硝子。”
家入硝子手里还夹着烟，低头发现绿川未来光着脚，便把人往病床方向推：“你不冷吗？”
“现在还是夏天呢。”绿川未来坐回了床上。
家入硝子打开了窗，晚风裹挟着夏日特有的草木气息滚进医务室。
“你差点把夜蛾老师吓死，这段时间他估计会一直盯着你。”家入硝子弹了弹烟灰，玩笑道。
“那真是很对不起了。”绿川毫无歉意地道歉。
思虑再三，家入硝子还是问了：“你怎么把自己整到河里去了？”
“啊，那个啊，我出去抓了个老鼠。”绿川未来的目光飘忽起来。
“老鼠？”
“你也可以当做是蟑螂、蚊子，反正是不好的东西，我浅浅拯救了下世界。”绿川未来笑道，“有看到我的包吗，硝子？”
“杰一起带回来了。”家入硝子指了指垃圾桶的方向，“里面的东西都泡坏了吧？你确定还要吗？”
“泡不坏的。”绿川未来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湿哒哒的一团，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
“魔方吗？”家入硝子问道。
“不是哦。”绿川未来将那个东西拿起来晃了晃，递到家入硝子面前让她看得更仔细些。
“是狱门疆。”
*
“狱门疆？”
医务室里围了一圈的人，大家轮流观察着这个四四方方的特级咒物。
“这就是传说中源信高僧圆寂后化身而成的咒物吗？”很明显七海建人平时上课是有好好在听讲的。
“答对，七海加一分。”绿川未来朝七海建人竖起大拇指。
五条悟抓起狱门疆摇了摇：“咦？空的吗？”
绿川：“里面有人。”
家入硝子：“人？”
灰原雄：“啊？有人？那这样摇，里面的人会不会晕？”
绿川：“……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抓紧多摇几下吧。”
夏油杰：“绿川怎么知道里面有人？”
绿川：“因为是我抓到关进去的啊。”
其他人：“哦……啊？”
夏油杰：“……这算非法囚禁吧？”
绿川未来思考了一下：“不算，我这算见义勇为。”
第68章 Chapter 68 最好的结局是……
“绿川——”
绿川未来咬着冰棍, 在高专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时，被飞奔的五条悟叫住。
“想找你还真不容易。”
五条悟跳到绿川未来面前，半疑问半抱怨道：“怎么不在医务室待着？”
“每天都在医务室很无聊啊, 而且硝子那里很容易去总监部的人，不想看到他们。”绿川未来递给五条悟另一支冰棍, “啊，有点化了。”
五条悟倒是没介意，拆开咬了一口：“葡萄味的, 绿川也不喜欢烂橘子们啊。”
“嗯……怎么说呢……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新鲜橘子来着。”绿川未来歪着头, 眼神有些许遗憾, “人都是会变的啊。”
五条悟：“这样啊……”
绿川未来抬起头ῳ*Ɩ 看向五条悟，淡然道：“说吧。”
五条悟：“什、什么？”
“呼——”
绿川未来吹掉台阶上的土，直接坐下：“你总不是闲着没事来蹭冰棍吃的吧？”
“哎——被发现了。”五条悟笑得灿烂，紧挨着绿川坐下, “呐，我是有问题想问你。”
“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啊, 好无情，说好的友爱同期呢？”五条悟垂下眼, 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绿川未来转过头来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太假了, 我又不是杰，我不吃你这一套的。”
“感觉被中伤了。”五条悟捂住心口：“如果是杰来问的话，绿川就会回答了吗？”
“杰不会来问的。”
五条悟摘下墨镜, 湛蓝的眸子直直盯着绿川未来：“绿川真的超了解杰啊。”
绿川面对着五条悟的视线毫不避让，两个人就这么盯着对方，最后居然是五条悟先偏过头去。
“好吧, 你赢了。”
绿川未来看着独自生闷气的五条悟，打心底里叹了口气：“悟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来东京校呢？”
“嗯？”五条悟想了想，“因为当时夜蛾说，这一届有很强的人。”
“直接就决定来东京校了吗？”绿川未来问道。
“那倒也没有，只是想了一下，但是京都的那些家伙老是来劝我去京都校，所以老子干脆跑来东京了。”
“所以，当时放在悟面前的，是三个选择，对吗？京都校、东京校，或者哪里都不去，就在五条家待着。”
五条悟想了想：“差不多吧。”
“所以，这个世界，因为悟的选择，已经发生了变化。至少，京都校的五条悟不会出现了。”
“嗯？”五条悟坐直了身子。
绿川未来没有看他，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瞧，成为现在的五条悟，是过去的五条悟的选择，未来成为怎样的五条悟，是现在的你的选择。”
“即使是相同的起点，也会有无数个不同的终点。”
“悟，我也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绿川未来注视着五条悟：“但是你要知道，你的问题是问题，但是我的回答，却不一定是答案。”
*
“唉……”
刚下了车，便听见五条悟叹了口气，辅助监督小森吓了一跳，脑海里无数猜想浮现：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吗……连五条同学也……
五条悟走进帐，然后过了几秒又出来了：“走吧。”
辅助监督小森倒吸一口冷气：居然这么困难吗！连六眼都解决不……
帐缓缓落下，露出了宛若被炮轰炸过的荒地和咒灵残骸。
“唉……”五条悟又叹了口气。
辅助监督小森：“……五条同学，下次尽量维护一下环境好吗……”
自己这种人到底为什么要担心天才啊，还不如想一下晚餐吃什么。辅助监督小森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心里这样想到。
坐在后座的五条悟又开始叹气。
“五条同学是有什么心事吗？”辅助监督小森还是没忍住问了。
“算是吧。怎么说呢……”五条悟双手交叉压在脑袋后面，“不同的选择会走向不同结局，所以选择出现的时候，要怎么选择呢？”
“游戏吗？要不去论坛看一下攻略？”
“游戏……攻略？”
“啊，不是游戏吗？我以为五条同学说的是游戏。”
“也可以算是吧……如果没有攻略呢？”
“新出的游戏吗……嗯……这就要看你想要达成哪个结局了吧？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过程会容易很多，多尝试几次就能通关吧？”
“哪个……结局？”
五条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头顶嗵的一声撞上了车顶：“森先生！你简直是天才啊哈哈哈！”
“……是小森，五条君。”
*
“绿川！绿川！”
五条悟三步并两步跑到三楼，开始敲绿川的房门。
“悟？”绿川未来揉着眼睛打开了门，又打了个哈欠。
“现在还可以问吗？”五条悟扒着绿川的门，问道。
绿川未来：“……你就不能等到明天白天再来吗？”
“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大福放在眼前很难忍住不去吃吧！”
绿川未来：“……我一般能忍住不吃。”
五条悟一脸哀怨。
“好吧好吧，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我想知道，最坏的结局、和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这会儿绿川未来看起来彻底清醒了：“谁的？”
“……杰的、不，我和杰的结局。”
“好吧，你想先知道哪一个？最坏的还是最好的？”绿川未来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框上，看着五条悟满脸的紧张莫名想笑。
“最好……不，最坏的，先听最坏的。”
绿川未来：“最坏的啊……”
绿川未来：“你们都死掉。”
“……”五条悟垮下脸，气鼓鼓道：“是人就都是会死的，这就算最坏的结局了？”
绿川未来：“这样啊……你们都死的挺早的。”
绿川未来：“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吗？”
五条悟：“不想知道。”
绿川未来遗憾道：“我本来想说，你就算想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如果是猫的话，五条悟现在大概已经炸毛了。
“那最好的结局呢？”五条悟问道，语气里带着期待。
绿川未来：“最好的结局啊……”
五条悟睁大了眼。
绿川未来：“当然是……”
五条悟瞪大了眼。
绿川未来：“结婚了啊。”
五条悟捂住嘴巴，左眼里写着震惊右眼里写着狂喜，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哐地一声撞上了后面空寝室的门，动静响彻整个走廊。
“咔——”隔壁寝室的门被打开了。
五条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硝子硝子，你听到绿川说的话了吗？”
被吵醒的家入硝子一脸烦躁，看到五条悟后开口：“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三楼干嘛？”
五条悟整个人仿佛喝了假酒，晕乎乎地，一开口语气忍不住上扬：“和杰结婚——”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转头甩上了房门：“傻 *。”
绿川也顺势溜回房间关上了门。
只留下五条悟一个人站在走廊，控制不住地嘿嘿笑。
*
“把五条带走！”
半夜接到家入硝子电话并被吼了一顿的夏油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69章 Chapter 69 解决
“你又干嘛了？”
平白被吼了一顿的夏油杰拎着罪魁祸首回了自己房间。
“嘿嘿嘿——”
被绿川未来“剧透”了一脸的五条悟眼睛亮的吓人, 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喜悦，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夏油杰。
“杰——”五条悟搂住夏油杰的腰，下巴抵在夏油杰的胸口, 抬头看着夏油杰：“杰——”
许久没享受过五条悟撒娇攻势，夏油杰一时间居然不太适应, 摸了摸五条悟的头，语气有些担忧和不解：
“悟，你没事吧？”
没被推开的五条悟感受到关心, 笑得更开心了：“嘿嘿嘿——”
确定五条悟没问题只是又在发疯，夏油杰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住五条悟在自己胸口乱蹭的脑袋：
“别这样笑, 像个傻子。”
*
夏油杰早上醒来时, 看着抵在自己肩上那一团白毛，竟有些恍惚。
自从升上三年级后，五条悟便不再在夏油杰房间留宿，算起来, 已经快小半年了……
夏油杰歪头看着五条悟的睡颜，手指轻轻划过五条悟的鼻尖, 然后手指蓦然被握住：
五条悟睁开了眼睛：“抓到你了。”
“睡醒了就起床。”夏油杰抽出手指，往五条悟额头上弹了一下。
五条悟立刻捂着额头在床上装死：
“好～疼～起不来了起不来了……”
“你今天没任务吗？”夏油杰没理会五条悟的耍赖, 掀开被子从五条悟身上跨了过去。
“没有哦，不过明天要去一趟和歌山。杰今天也不用出任务吗？”五条悟跟着夏油杰爬起来。
“大概这个月都不会让我出任务了吧？”夏油杰嘲讽一笑, 他现在恐怕已经上了总监部的“黑名单”。
“我打算趁这段时间，给菜菜子和美美子办入学的事情，然后回仙台待几天, 好不容易有这么空闲的时候。”
夏油杰叼着牙刷，顺手把另一支抹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五条悟，牙刷还是之前五条悟住在这里时留下的。
“啊——”五条悟张开嘴, 咬住牙刷，含糊不清道：“牙膏、换了？”
“嗯，之前那个味道的断货了。”
“今天是火曜日吧？有课吗？”
“不去上也没关系。”
高专的课程主要集中在一、二年级，以理论和体术为主，高年级才会循序渐进地参与任务积累实战经验。
可惜这一届出了四个特级，从二年级开始便开始频繁的出任务。家入硝子后面更是直接在宿舍和医务室之间往返，连教室都懒得路过一下。
五条悟：“吃完早餐去找绿川玩吧。”
夏油杰疑惑：“你什么时候和绿川关系这么好了？”
“老子一直人见人爱好吧？”
*
“你这个新买的牙膏也太香了吧？”五条悟朝手上哈了一口气，“和香水差不多了。”
“香水不会喷嘴里。”夏油杰反驳道。
两个人往食堂走去，这个时间食堂里的人不少，虽然高专的学生没几个，但是过来办事顺路蹭口饭的辅助监督却是不少的。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进去，就被目光包围。
“早啊夏油君，今天有酱油拉面和味增拉面，要哪种？”食堂的工作人员对夏油杰很热情，毕竟夏油杰是学生里为数不多来吃早餐的孩子，五条悟是等着夏油杰帮带，家入硝子三餐混乱，想起来就吃点，没时间就拉倒。
“我要味增拉面。”
夏油杰选了味增的，然后便站在队尾排队等着自己的拉面做好。
“我要酱油的！”五条悟喊道。
离两人最近的陌生辅助监督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表情微妙，眼神隐晦地从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五条前辈！夏油前辈！早上好！”
夏油杰回过头，只见是灰原雄跑了过来，这个后辈总是这么元气满满。
“一大早就吃拉面也太幸福了吧！”灰原雄排在两人后面。
“早，灰原。”夏油杰笑道，“七海没和你一起吗？”
“啊，七海啊，被绿川前辈叫走了。”灰原雄挠了挠头。
五条悟：“绿川又使唤‘打工人’了啊。”
“哈？什么东西？”夏油杰不解。
“是绿川给七海起的外号啦，很贴切啊，杰不觉得七海很像那种坐在格子间里的上班族吗？超——正经的。”
绿川居然也会做这种给后辈取绰号的事情吗？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很贴切啊。夏油杰心想。
灰原雄：“咦……”
夏油杰：“怎么了？”
灰原雄：“说不上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味增拉面和酱油拉面好了！”
“我去拿！”五条悟蹿到前面去端拉面，一手一碗。
“啊！糟糕！忘了点餐了！”
*
“哪来这么多花啊？”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踏进医务室，印入眼帘的便是桌上那一大堆盆栽鲜花。
盆栽后冒出一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是我让七海帮忙买回来的。”
原来是绿川的头顶。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五条悟拿起一盆绿叶植物，晃动了两下，并试图摘下一片，然后在夏油杰的死亡注视下乖乖把盆栽放了回去。
“我想做一个实验。”
绿川站起来，拿起一盆盆栽，摘掉了上面的一片叶子：“术式反转——曩。”
叶子飞快地缩小，从一片完全舒展的完整叶片，变成微微泛黄的嫩叶，再变成蜷缩的幼芽，最后完全消失在绿川手中。
绿川的目光转向手中的盆栽，淡淡的光笼罩在盆栽上，枝叶抖了抖，顶端冒出一点嫩芽，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更多的新叶长出，原本稀疏的绿植转眼间枝繁叶茂。
五条悟眨了眨眼。
“我希望叶子消失的同时，盆栽不会再长出新的叶子。”绿川说道。
“一个术式反转，一个正转？”五条悟饶有兴趣问道，“新长出的叶子，也不是消失掉的叶子啊，绿川的想法是，盆栽再也长不出叶子？”
“没错。”绿川未来放下盆栽，“我试了很多个，在我的术式的影响下，有的盆栽会枯萎掉，但更多的是会不断生长，长出更多的叶子。”
“我想要的，是每一个，都枯萎。”
夏油杰：“有些困难啊。”
家入硝子也点点头。
“哈？这有什么难的啊？”
五条悟感觉自己和这几个人的脑回路完全融合不到一起去，拿起一盆盆栽，干脆利落地将植物拦腰折断，递到绿川未来面前：
“死掉的植物肯定就不会再长出叶子了啊。”
夏油杰一拍额头：“完全跟着绿川的思路走了。”
家入硝子：“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绿川接过五条悟递过来的那一把被折断的绿植，植物在她的手里迅速蔫儿了下来，发黄、发黑，变成一把一碰就碎的干叶，然后化作尘埃。
“怎么样，还是老、我的方法管用吧？”五条悟得意道。
绿川未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绿川未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到头来居然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没事吧，绿川？”夏油杰看着绿川未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有些担心。
“再好不过了！”
绿川未来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神逐渐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第70章 Chapter 70 同居绯闻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着绿川未来眼中骤然亮起的光, 夏油杰不由得想起上次“打捞绿川”的事情：
“绿川……如果要出去的话，我最近都有空陪你。别再自己一个人跑出去。”
绿川未来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遵命——”
“五条！”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庵歌姬。
“你们两个！上次果然是骗我的吧！”
庵歌姬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五条悟就算了，怎么靠谱的夏油杰也开始不靠谱起来？
“哈？”五条悟和夏油杰两脸问号。
“还没看到论坛里发的帖子吗？”冥冥也来了。
夏油杰：“论坛？”
咒术师们有一个专属的论坛, 这个夏油杰是知道的。为了防止普通人误入，注册时还需要等待审核，审核后才能进入。
不过夏油杰注册后就再也没用过, 一般有什么问题都是请教夜蛾正道，没什么机会专门发帖聊天。
五条悟倒是很喜欢在论坛里发帖, 遇见丑到惨不忍睹的咒灵, 或者吃到新出的甜品，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喜欢拍照传到论坛上。
“就是这个。”
庵歌姬打开论坛，被置顶的帖子实在瞩目。
《大事件！东京校特级（男）同居秘闻！》
真细节……还专门标注了是男性。
夏油杰：不如直接把他和悟的名字写上去好了！
【如题！那两个人，绝对在同居！】
【图片呢？视频呢？文春爆料都知道要放证据。】
【没证据一律当骗子处理。】
【谁敢当着那个人的面拍照啊。】
【……有道理。】
【所有又是突然发疯的帖子吗……好无聊。】
【当然是有新发现啊！太没耐心了吧, 你们这些家伙！】
【什么新发现？】
【为我的失礼道歉，所以到底是什么新发现？】
【好想知道！】
【今天早上在东京校吃早餐的时候, 那两个人一起来吃早餐了！】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骂人的话会被禁言多久？】
【骗子！】
【我还没讲完啊！】
【再次为我的失礼道歉，请您继续讲吧。】
【已经失去耐心了。】
【最好真的是没讲完啊混蛋！】
【当时我离那两个人超级近, 那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一样！】
【不是香水哦, 也不是衣物洗涤用品的味道，是洗漱用品的味道。】
【高专的洗发水是浴室公用的吧？沐浴露也是吧？我记得是没什么香味的那种。现在换了？】
【没换，还是那个, 说明不是洗发水的味道。】
【也不是沐浴露。】
【那就只有牙膏和须后水了。】
【那绝不是须后水的味道。】
【那不就只剩下牙膏了吗？】
【好暧昧。】
【相合伞的程度。】
【也有可能是买的同一款牙膏吧？】
【还有最最最最关键的一点！】
【能不能一次讲完啊！】
【吊人胃口的家伙，好想冲进屏幕暴打。】
【“那个人”的衬衫上，沾了一根很长的头发。】
【那家伙……我记得是短发, 另一个是长发。】
【没错。所以……】
【更准确点，是衬衫里面，夹了一根头发，懂吗？】
【先沾到了头发，然后穿上了衬衫……啊啊啊啊啊啊！！！】
【是真的！他们是真的！】
【等下我完全没搞懂啊！】
【头发在衬衫里面啊！说明他把衬衫脱了啊。你会一大早去“朋友”寝室脱掉衣服再穿上吗？】
【而且头发这种东西，除了头顶，只出现在床上和地板上。总不可能是脱了衣服在地上滚了一圈起来又穿上的吧？】
【正常人肯定不会……但是……也不是没可能。】
【可恶，好有道理。】
【总之！他们！一起！过夜！】
【说不定还是同一张床。】
【肯定。】
【绝对！】
……
夏油杰翻完帖子，把手机还给庵歌姬。
站在夏油杰身后一起看完全程的五条悟：“……”
“悟，”夏油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来。”
五条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五条悟“乖巧”地站到夏油杰眼前，夏油杰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过，终于，抬起手——
捏住了五条悟衬衫后领口里冒出的一截……
说不定是线头呢……夏油杰安慰自己。
医务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油杰的手上。
是头发——随着夏油杰的动作，一根黑色的长发被拽出来，五条悟只感觉手脚都在发麻，一阵战栗，好像夏油杰抽走的不是他自己的一根头发，而是五条悟的脊骨。
一根黑色的、柔顺的长头发被夏油杰捏在指尖。
黑长发的只有夏油杰和绿川未来，而绿川未来是略带毛躁的卷发……
头发的主人是谁毋庸置疑。
五条悟愣愣地捂住了后脖颈。
“你们两个上次果然是骗我的吧！”庵歌姬有种终于抓住了五条悟小辫子的喜悦。
五条悟一时语塞，下意识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倒是意外淡定：“真的没骗你，歌姬前辈。”
“那五条身上怎么会沾到你的头发？”
“因为悟昨天是在我寝室睡的。”
庵歌姬惊讶地捂住嘴，没想到夏油杰就这么直接的说了。
冥冥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不过这也没什么吧？歌姬前辈没有在朋友寝室住过吗？”
庵歌姬：“我又不是没自己的寝室，干嘛要和别人一起住啊？”
夏油杰：“……总之，我们真的没骗你。”
夏油杰：“不信你问硝子。”
家入硝子：？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这里，家入硝子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下暴打这两人的冲动：
“他们真的没骗你，歌姬。”
家入硝子几乎是咬牙切齿：“他们现在、真的、没有、交往。”
听懂家入硝子言外之意的冥冥挑起眉。
可惜庵歌姬没有注意到家入硝子语气里的重点，只是纳闷道：“硝子怎么知道的？”
家入硝子默默捂住心口：“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在现场！
家入硝子决定在医务室的门上贴上警告：
五条和夏油禁止共同入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