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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你的糖是什么味道的? 海钓,接吻……

    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 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顾铎一边微微调整了一下手中的钓竿,一边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宁静。

    “没想到Viotti竟然是你珠宝设计方面的老师,他当年的‘文艺复兴之光’可是拍到了天价,还是材质跨界融合的开创者。”

    沈知言自得地笑了笑, “在拜师这方面我确实很幸运, 画画跟了老师, 珠宝设计跟了Viotti……如今钓鱼还得到了顾总的真传。”

    顾铎爽朗地笑了起来, 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显得格外放松, “那今天为师能不能吃到徒儿孝敬的晚餐,就靠沈总了。”

    “那你还真靠对人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让我老师们失望过。”

    海风轻拂,带来了一丝凉意, 顾铎见沈知言又将手缩回了袖子里,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鸢尾月的营销做得很漂亮, 沈知言,我想……我得为之前对你的揣测道个歉, 虽然我的本意并不是看轻你,但我当时的表达不是很恰当,应该还是对你造成一些伤害。”

    顾铎的声音不大,随着海风轻轻地飘入了沈知言的耳中。

    沈知言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顾铎, 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

    其实关于之前的争吵沈知言早已经自洽好了,不过顾铎如今天竟然特意对此进行了道歉, 还是让沈知言心里那处自洽好的地方痒了一下。

    “顾总对我造成的最大的伤害应该是害我拐着上了一天的班,结果导致公司里谣言四起,平白加长了我员工们的工作摸鱼时间, 虽然这个时间他们大多用来在网上骂你了。”

    “你员工骂我?”对于AG内部的事情顾铎自然不会知道,如今得知后不由大为惊讶,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顾铎是不太希望自己在AG员工内部恶评太多的,于是试探着将心思隐藏在了玩笑里。

    “……沈总,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我现在在你们AG员工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沈知言想了想之前梁凝她们的种种抱怨,如实回答道:“合作意向书杀手,搞不定的龟毛甲方,谋害他们总裁的刽子手……还有他们总裁莫须有的绯闻对象。”

    顾铎:……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铎觉得人家描述地还挺对。稍作停顿后,他说:“那你觉得我请你们员工喝一周的奶茶的话,能不能稍稍挽回一点岌岌可危的形象?”

    沈知言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要这形象有什么用,但是也知道这点钱对于顾铎来说不算什么,因此坑起他来也没有手软,笑道:“这我哪能预判,不如你先请了再说,我替我的员工们先谢谢顾总的慷慨了。”

    顾铎轻笑出声,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沈知言,看了半晌,忽然问道:“鸢尾月的故事里,乔瓦尼和孟许宁真的余生未见吗?”

    顾铎的话题跳跃幅度有点大,沈知言闻言先是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Viotti告诉我的,故事中的乔瓦尼就是Viotti的兄长。”

    顾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紧接着问道:“沈知言,如果你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你会怎么做?当梦想与挚爱不可兼得时,你会义无反顾地奔赴梦想,然后用余生祭奠所爱吗?”

    沈知言果断地摇了摇头,“我的梦想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也不会用余生去祭奠任何一个活人。如果我是孟许宁,又与乔瓦尼足够相爱,我会帮他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然后带他离开。离开后的我也未必会坚持自己的梦想,但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然后把他养得很好。”

    顾铎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和乔瓦尼留在卢卡家族呢?”

    沈知言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海,语气幽幽但又十分坚定地说道:“那不一样,他们既傲慢又不尊重我。如果乔瓦尼爱我,又怎么会把我困在那样的地方被人轻视呢?”

    顾铎愕然地看了沈知言良久,最终轻轻笑了笑,“可是反过来,如果你足够爱乔瓦尼,又怎么不肯为他忍受那些无足轻重的目光呢?”

    “好问题,如果爱乔瓦尼就意味着要抛去尊严忍受傲慢,那我会选择不爱他。”

    说着沈知言挑了挑眉,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让我在二选一中做抉择,我选择的永远会是我自己。”

    沈知言本以为自己这种剖析自身卑劣品性的自毁,会让顾铎无法接受,却没想到顾铎听后却嗤笑了一声,旋即问道:“是吗?那我问你,如果你和孟教授同时中了毒,又只有一瓶解药,你把解药给谁?”

    沈知言:?

    沈知言怔了怔,没有说话。

    顾铎没放过他,继续问道:“再设想一个场景,绝境中有两条路,一条是当下便可以脱离困境的生路,一条是九死一生的死路,每条路只能选择一次,你和Viotti被困在其中,你把生路给谁走。”

    沈知言抿了抿嘴,依然没有说话。

    顾铎带着一丝戏谑看着沈知言,“所以,沈总,别说大话。你所谓的‘选自己’,只是对爱情的不屑一顾而已,因为你不信。但是换个场景你就傲慢不起来了,因为孟教授和Viotti对你有实实在在的恩情。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之所以认为自己在爱情中可以如此潇洒,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那个特别的人而已?”

    沈知言不太满意顾铎对自己的拿捏,更不想让自己陷在这个问题中,于是开始战术性吃糖。

    他若无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夹心糖,撕开糖纸,将糖含在嘴里,自作主张地揭过了刚才的话题,转而反问道:“那顾总你呢?如果你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你又会怎么做?”

    顾铎傲然一笑,毫不迟疑的说道:“我都做家主了,当然会废除不合时宜的族规。当然,我也可以换个家族继承人,只要孟许宁足够爱我,她自然会陪我东山再起,我也会把他养得很好。”

    顾铎的话里有话,让沈知言心中蓦然一紧。当他循声看过去时,恰好与顾铎的目光交汇。

    二人的目光在夜色中相遇,不知不觉间滋生出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嗡————”

    忽然,沈知言手中的鱼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颤动,鱼竿上的夜钓灯也跟着闪烁了几下,有鱼上钩了!

    沈知言神情一振,神思迅速回笼,兴奋地握紧了鱼竿。顾铎也回过了神来,先他一步关掉了夜钓灯,以免惊扰到即将上钩的游鱼。

    沈知言屏住了呼吸,开始缓缓收线。

    随着鱼线的收紧,水下传来的力道逐渐加剧,鱼竿被拉扯得剧烈晃动了起来。

    沈知言正在和水下挣扎的力道博弈,忽然觉得身体一暖,顾铎已经附身过来,整个人从身后将他环住。

    顾铎一手握着鱼竿,手臂肌肉紧绷,青筋隐现,另一手则放在沈知言正在收线的手上,带动着他的手,控制着鱼线的收放。

    沈知言身体一僵,不敢有半点回头,生怕再次对上顾铎的视线。

    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僵硬,顾铎眸光暗了暗,蓦然收紧了手臂肌肉,借着收杆的由头,肆无忌惮地将人裹在怀中。

    沈知言整个人撞在了顾铎结实有力的胸肌上,呼吸一促,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早晨在浴室中看到的场景,连忙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沈知言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了顾铎眼中,他无声地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条体型修长、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光的海鳗破水而出,身体在空中剧烈扭动着,试图摆脱钓钩。

    顾铎顺着海鳗的力道身体前倾,顺势放肆地在沈知言的头顶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沈知言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状若无事发生一般,只是手臂猛然用力,迅速将鱼竿往后一拉,利用鱼竿的弹性将海鳗甩上了甲板。

    随着海鳗在甲板上不停翻滚,沈知言从顾铎的怀中滑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拿起旁边的抄网,将海鳗稳稳地网住。

    “网住了!”沈知言调整好了情绪,回头看向顾铎,一下子就撞进了顾铎深沉如墨的双眸之中,幽深晦暗,浓烈的欲望不加掩饰地在其中翻滚。

    许是因为压迫感太强了,沈知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铎,一时之间怔愣住了。

    沈知言就这样仰着头看着顾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视线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缓缓地蹲下了身。沈知言不由脊背一僵,轻轻蜷了蜷手指。

    顾铎看到了沈知言眼中的戒备,但他没有理会,只是将手轻柔地移到他的后脑,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动作缓慢却无比强势。

    大船的海钓区是不对外开放的,周遭十分安静,只有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地轻轻拍打着船舷的声音。

    暖黄的灯光把沈知言的面容映衬得格外圣洁,光晕浸染着他的双眸,他的眸中照映着顾铎。

    从沈知言的眼睛中看到自己这件事,对于此时的顾铎来说是一份额外的刺激,他缓缓凑近,想看得更清。

    见状,沈知言不禁想要后退,可是他的退路早已被顾铎抚在他脑后的手截断。

    顾铎只是微微发力,沈知言便退无可退。

    顾铎将视线一寸寸下移,用侵略性地目光舔舐着沈知言的嘴唇。

    “知言,你的糖是什么味道的。”

    顾铎的声音低沉又极具蛊惑,这句话的暗示意味也太过明显,沈知言的心头猛然一跳。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到一股充满掠夺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铎蛮横地含住了沈知言的唇瓣,啃噬了几下,便撬开了他的唇齿,粗粝的长舌长驱直入。

    等沈知言反应过来时,顾铎的舌头已经在他的口腔中搅动了一翻,将他嘴中的糖块卷走了。

    眨了眨眼睛,沈知言脑中一热,骨子里的倨傲在这种节骨眼上被莫名其妙地释放了出来,他随即便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将舌头反探回顾铎口中,去夺回那块被掠夺走的糖块。

    顾铎惊讶于沈知言的反应,心中顿时泛起了滔天巨浪。

    只是就在他心神荡漾之时,将糖抢回来的沈知言却微微偏了偏头,竟然想就此抽身离开!

    他撩拨了自己,还想全身而退,顾铎暗笑这人真是不知死活。

    眸色一按,顾铎加重了手下的力气,重新附身而下,将对方的唇齿重新牢牢裹住。

    沈知言一时不防,被猛烈的冲击撞得坐到了地上,顾铎顺势岔开了双腿,直接跪坐在他的身上,另一条手臂从后面环住了沈知言,紧紧禁锢着他的身体。

    “唔……”

    顾铎的力道太霸道了,他兀自在沈知言的口腔中搅动了一会儿后,就含住了对方的舌头向着自己口中吸来。

    沈知言一时吃痛,闷哼一声就想将人推开,可是眼前的人身体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块炽热的铁疙瘩,根本纹丝未动。

    随着二人呼吸声逐渐加重,口水搅动声也越来越大,一道银丝顺着二人的嘴角蜿蜒流下。

    沈知言蓦然瞪大双眼,头脑瞬间清醒!

    沈知言此人极为重视形象,更是死要面子,流口水这种狼狈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件莫大的冲击,就像是当头一棒一般迅速将他从欲望的沉沦中敲醒。

    沈知言的挣扎越发剧烈起来。

    可这种时候的挣扎对顾铎来说无疑是一种助兴,他镇压着身下之人的反应,呼吸逐渐加重……

    艹!

    沈知言顿时被吓麻了,用出了跟人打架斗狠时的气势将自己从顾铎身下连滚带爬地薅了出来。

    沈知言向来色泽浅淡的双唇此时已经有些红肿,甚至还泛着水光,头发也在顾铎和海风的双重蹂躏中显得有些凌乱。

    他动了动嘴唇,古怪地看了顾铎一眼,但终究未发一言,只是在顾铎欲望未消又十分不解的眼神中,仓皇转身,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璀璨之夜那天他其实感受过,但没有今天这样清晰。

    太他妈吓人了!

    第32章 情敌见面 新品发布会,Alex出场……

    以顾铎被众星捧月的簇拥程度, 想要偶遇他很难。但是如果想刻意回避的话,还是很轻松的。

    因此,自海钓那晚之后到第二天下船,沈知言都避开了和顾铎的碰面。

    生意场上大家抬头不见低头, AG虽然暂时无法和天御达成合作, 但是如果想继续在国内发展, 未来还是避不开天御的, 因此有些话没有必要挑明, 弄得大家彼此尴尬。

    沈知言自认为自己回避的举动很明显, 暗示已经足够了。

    “Viotti,你在中国会待多久?我们的车就在那边,要不要一起走?”

    下船时,沈知言是和Viotti一起走的,对于这位当年在自己陷入困境时曾伸出援手的老师, 沈知言抱有极大的敬意。

    “不用麻烦了,许慕会送我。我明早有班机, 还有一些老朋友需要拜访。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Viotti婉拒了沈知言的好意, 然后坐进了许慕的车里,向沈知言挥手告别,“Tutto va bene。(一切顺利)”

    沈知言微笑着靠近车门,探身进去给了Viotti一个拥抱, “Tutto vada bene, maestro。(一切顺利, 老师。)”

    车门轻轻关上后,车辆缓缓启动。许慕握着方向盘问:“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Viotti再次透过后车窗向沈知言挥了挥手, 直到窗外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他才缓缓坐正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京大。”

    ……

    托拍卖会的福,AG顶奢产品的目标客户群体得到了显著扩展,与此同时,沈知言的日程也变得异常繁忙,行程单上的待办事项暴增。

    在将任务进行拆分发布下去之后,沈知言开始专注于筹备“织梦录”的新品发布会。

    “织梦录”的新品发布,先后经过了璀璨之夜的预热,广告营销和鸢尾月的拍卖,如今已经将公众的期待值推向了顶峰。

    在这样的声势下,新品发布会当天,AG邀请到了近50多家时尚、生活、财经类的主流媒体;全球知名钻石供应商、高端零售商、中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代表等 80 人;300位VIP客户和200位潜在高净值客户也应邀出席。此外,AG总部还特别派来了全球市场总监亚历山德罗和Alex的助理凯文前来助阵。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作为高端零售商的顾氏商贸的负责人——顾铎。

    顾铎今天穿了一套黑色高定西装,内搭着纯棉府绸衬衫,法式双叠袖的袖口上特意搭配了一对简洁而有质感的银色袖扣,系着一条带有佩斯利花纹的酒红色领带,在西装的左胸口袋处,点缀一块浅灰色的真丝口袋巾。

    他风度翩翩地走向一块以“织梦录”珠宝元素为装饰的8米长、3米高的大型签到板前,优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在此留影纪念。随后,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便早早地入了座。

    这很稀奇,顾铎以往出席活动,很少将流程走得这么齐全,更何况,他今天打扮得也格外惹眼。

    沈知言一露面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紧紧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轻轻叹了口气,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着发布会的各项流程。

    作为AG中国区的总裁,同时也是“织梦录”的首席设计师,沈知言不仅需要在开场时致辞,还要亲自介绍新品,并在观看完走秀后接受多家媒体的专访。

    因此在他有意的避让下,一场发布会下来,愣是没有和顾铎说上半句话,并且整个过程显得自然又不失礼节。

    “啧啧啧,大事不好喽,有人的小雀儿飞走喽!”

    在自由交流环节,时刻关注着二人动向的华清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跑到顾铎面前起哄,被顾铎一脚踹了个趔趄。

    “跟我发什么火啊?又不是我拐的,你不是有自己的节奏吗?你不挺能的吗?真的,老顾,一个人不可能事事如意,你生意场上这么顺,情场上该栽跟头了。”

    华清礼也不恼,拍了怕裤子上的脚印,一屁股坐在了顾铎身边的位置上,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笑眯眯地说道:“用得着兄弟的时候说一声,家伙什都齐全。”

    顾铎冷笑一声,环视全场也没瞄到沈知言的身影,猜测应该是他的采访还没结束,“你懂什么?他还没想清楚,我给他时间。”

    华清礼却笑得更厉害了,几乎停不下来,“行,行,我不懂,你情圣,你懂。不过说真的,老顾,我觉得吧,你俩不太合适。”

    见顾铎直接一个眼刀就飞了过来,华清礼“啧”了一声,解释道:“真的,你别不信。我一下船就约了你那小情人谈合作的事儿,这人看着温温柔柔的,但骨子里特强势,他也是主导型的,你说你俩在一块,是东风压倒西风啊,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啊?”

    顾铎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华清礼,“这都能质疑,你疯了?”

    “……”华清礼一阵无语,“我不是说床上那档子事儿,我是说生活!生活你懂不懂?哦,对了,你不懂,你的世界全是工作,没有生活。”

    华清礼正吐槽着,忽然一拍大腿,“嘿!你猜怎么着!你那小情人也是!这么一看你俩这是绝配啊!一天工作16个小时,睡6个小时,还能做俩小时,完美!”

    “做啥做俩小时?”

    不等顾铎说话,徐胜宇端着一杯香槟凑了过来,看了看一脸兴高采烈的华清礼,又看了看额头上青筋暴跳的顾铎,好奇地问道。

    顾铎:……

    “做运动。”徐胜宇对沈知言的那点儿心思早被他嚷嚷得人尽皆知了,为了避免尴尬,华清礼便也没有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哦,我刚才把AG的全线产品给我妈买了一套。”徐胜宇喝了口手中的香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顾铎皱了皱眉,“阿宇,你还记得你现在和AG是竞争关系吗?”

    徐胜宇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记得啊!我记得的!上次沈知言跟我说过了。我这是以个人名义买的,跟公司又没关系!跟宝丰阁合作的是鼎晟,他陆行驰还管得着我妈喜欢AG的珠宝啊?”

    见顾铎和华清礼陷入了沉默,徐胜宇咧了咧嘴,忽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哎,你们猜怎么着?我刚才出去找沈知言,听说今天晚宴有个贵宾临时要来,我寻思着这得是什么身份啊?有阿铎在场还能称得上‘贵’?”

    华清礼没理会那个“贵宾”,只是揉了一把徐胜宇的脑袋,又瞥了瞥顾铎,“还找沈知言,还敢找沈知言!你找他是想干嘛?”

    “嘶……你他妈别弄我头发!”徐胜宇有些恼火,但旋即又尴尬地看了看顾铎,老实了下来,“你别瞎想,阿铎难得铁树开了花,我肯定不能捣乱,我就是去看他一眼,没想做什么。看一眼也不行啊?纸糊的?”

    华清礼被气笑了,“我也是服了,怎么遇到个沈知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玩起了纯情。”

    顾铎没理会他们俩的贫嘴,只是看向了徐胜宇,“他人呢?”

    “说是去接贵宾了,总部来的,叫艾什么的……”

    顾铎眉头一跳,瞬间坐直了身体,“Alex?”

    徐胜宇一拍手,“对!艾利克斯!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人回答徐胜宇的问题,因为顾铎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便径直起身朝着会场门口匆匆走去。

    ……

    在发布会入口处,停着一辆张扬的红色法拉利 812 Superfast,剪刀式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长腿一迈,优雅从容地下了车

    男人黑发蓝眼,五官深邃,目光中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

    他穿着一身蓝调炭灰色定制西装,搭配着深宝蓝色真丝领带,领带夹是“织梦录”的顶奢新品,设计感十足的简约线条中间镶嵌着一颗圆润的蓝宝石,与领带颜色呼应。袖口处则佩着一对刻有卢卡家族徽章的袖扣。

    “Leo!”

    看到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的沈知言,Alex快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轻轻拍了几下。

    沈知言笑着反手回抱了一下,便将人推开了,“你怎么忽然来了?之前不是说行程冲突,让凯文来替你出席吗?”

    Alex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是有冲突,我明早需要到新加坡参加亚洲珠宝行业峰会。我坐了10个多小时的飞机,特意在中国中转,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不过待不了多久就得走了,飞往新加坡的航班是11点。”

    “这么赶?”沈知言怔了怔,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再算上路上的时间,Alex这一趟基本上可以算是白跑了。

    “跑这么一趟干嘛?凯文出席就够了。”

    “那怎么一样?”Alex一边说着,一边揽过沈知言的肩膀,冲着周围的媒体挥了挥手,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你执意把发布会定在中国,总部那帮家伙肯定会挑刺,我最近太忙了,顾不上你这边,得过来给你撑个场子。”

    沈知言顺着Alex的动作,也向媒体点头致意,随后感激地看了一眼Alex,“谢谢你,Alex。不过,进去喝杯香槟你就得走了,不要误了航班。”

    没想到Alex听完后却勾了勾唇,摇头道:“不喝香槟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想跟你待会儿。”

    沈知言想了想场地的布局,点头道:“好。”

    第33章 分外眼红 吃醋,宴会邀请

    在与宴会厅毗邻的户外花园中, 打造着一条蜿蜒的回廊。

    回廊的白色雕花横梁在月色与地灯的交织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沈知言与Alex在其间并肩而行。

    “最近你的行程很多啊,经常能在报道里看到你。”沈知言步伐闲适, 时不时微微仰头, 目光扫过攀援在回廊四周的常青藤和带着秋霜的蔷薇花。

    “是啊, 公司已经成立了换届选举委员会, 明年中下旬就会出结果。”

    这些事沈知言在游轮上已经听Viotti说过了, 但是不确定Viotti是否和Alex提过那次行程。他不想惹出额外的事端, 因此便装作初次听说的样子,惊讶道:“难怪最近开会明刀暗箭那么多,原来已经到了公开站队的环节了。你放心,明年中国区的财报一定是你的助力。”

    听完沈知言的话,Alex摇了摇头, “不,Leo, 这也是我这趟来的第二个原因。我知道你在这里开拓市场遇到了阻碍,又急于出成绩, 所以压力很大。”

    顿了顿,Alex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沈知言,神色认真道:“但我想说的是, 我现在是公司第三大股东了,也已经和其他大股东以及关键部门的主管谈拢了他们的利益诉求, 对于明年的换届,我很有信心,不需要你这边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给我助阵。”

    “这么自信?”Alex的话落, 沈知言微微偏头,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探究。

    “当然。”Alex笃定地点了点头。

    然而,沈知言的眸色却变得深沉起来,他蹙了蹙眉,问道:“Alex,我记得缅甸几大场口的老板都是你的人脉吧?”

    对于沈知言忽然转变的态度,Alex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知言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和一个缅商做了个小局,在和他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了一件事。他说最近有个老板在各个场口都特别活跃,不仅为他们的新矿开发项目提供地质勘测数据和开采设备,还提前预定了原石产出份额。现在,像帕敢、莫西沙这些著名场口已经和他建立了稳固的合作模式,并许诺在未来五年内,他能以低于行情 20%左右的价格收购原石。”

    Alex闻言,不由怔了一下,显然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

    沈知言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这事儿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还在调查中。想着你那边太忙,就想等出了结果再告诉你。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先知会你一声。那个勘测数据我看了,模板和AG的一样。”

    Alex略一思忖,旋即嗤笑了一声,“只知道在背后搞这些算计,他们有本事把非洲的矿区也挖到他们手里去……”

    “你别不在意,Alex。”见Alex这幅态度,沈知言急切地出言打断,“缅甸的供应商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只是我们发现的,那不知道的呢?会不会有什么能对你造成威胁的手段?尘埃落定前,你别太盲目自信了。”

    看着沈知言一脸关切地劝导自己,Alex的眼神也在逐渐发生变化,由最初的傲慢变成了若有所思,最后,他落在沈知言脸上的视线变得格外殷切。

    “好,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这事儿我来查。”

    等沈知言数落完自己,Alex先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后又笑了起来,“Leo,你可得一直像这样管着我,最近没你管我,我可能老毛病又犯了。啧……你当初是怎么说我来着?‘狂得没边儿’,是不是?”

    沈知言对于Alex时不时的脑抽一直很无奈,叹气道:“你还知道自己什么德性啊,刚才一见面的时候,你那尾巴都快撬到天上去了,我都没好意思说你。”

    Alex大笑了几声,但不多时他的笑便顿住了,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知言的身后,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

    随后,他用双手攀住了沈知言的肩膀,正色道:“Dea della fortuna(幸运之神),你要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沈知言没弄懂Alex的脑回路,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

    Alex知道沈知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没有解释,只是挑了挑眉,咧嘴一笑,“那么,幸运之神,在我临走前,能不能给我一个幸运之吻?”

    “……”沈知言无语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见他确实没有喝酒,便拂开了对方的手,“也没喝酒,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Alex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知言,“Leo,我这个人从小到大事事第一,从没失败过,唯一的一次败绩是追求你。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Leo,我能接受你不喜欢我,但是不太能接受你喜欢别人。因为这样一来,就好像我不如那人一样。然而很明显,我才是最优秀的,没有人会比我更好。”

    沈知言习惯了Alex的倨傲,没有将这话当成威胁,只是笑道:“行了,你最优秀。但是Alex,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别像个孩子一样。”

    Alex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时间,他得走了。

    “行,你管我,我就听。”Alex笑道,眼神从沈知言的脸上错开,直视着他身后的夜色,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我得走了,Dea della fortuna,我要的东西你不给,那我就自取了。”

    说罢,Alex迅速俯身,以极快的速度在沈知言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之后又马上离开,蹭蹭后退了几步,一脸得逞后地狡黠。

    “我走了,Leo,Ciao! A presto!(期待下次见面。)”

    说罢,Alex向沈知言挥了挥手,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沈知言无奈地暗暗叹了口气,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此时他的身后站着谁。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顾总。”沈知言回头,脸上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顾铎从夜色中走出,缓步向沈知言走来,神色如常,只是话语中隐隐透着一股阴阳怪气,“那个自恋浅薄的蓝眼睛,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叫Alex的副总?”

    沈知言觉得还是得稍稍维护一下自家上司的在人前的形象,于是纠正道:“其实,也没那么浅薄……”

    “呵!”顾铎冷嗤一声,“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傲慢无礼,一个老牌贵族家里被养坏了的少爷罢了。”

    沈知言听出了顾铎话语中的刻意诋毁,知道第一印象已成定局,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火上添油。

    他正在思忖怎么将这一页揭过去时,突然感觉额头上传来一阵疼痛。

    “嘶……”

    顾铎的手指在沈知言的额头上重重地抹了一下。

    沈知言:……

    “呵,那人可真有意思,还对我挑衅。他要是知道我亲的是沈总的哪儿,还笑得出来吗?”

    沈知言再次在顾铎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神色,一惊之下忙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两步。

    “顾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是要谈,但不是现在。”顾铎看到沈知言的动作,便敛下了眼中的神色,轻笑一声,“今天‘织梦录’的发布会很成功,恭喜沈总。也希望沈总在百忙之中不要忘了在游轮上答应帮我设计的珠宝。鸽子血我已经找好了,等买下来后我会让人给你送来,那个蝴蝶夹子就按沈总之前的建议,做成金的,满钻,怎么漂亮怎么来。”

    顾铎说完,便不再理会沈知言,径直朝着与Alex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沈知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铎的神色明明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他的话中却似乎隐藏着愠怒,尤其是说的最后,眼神中又多了一些意味不明。

    ……

    顾铎说的鸽子血没多久就派人送来了,不过并没有送到AG,而是直接送到了正在Reverie酒吧和方琢喝酒的沈知言手里。

    来的人是高筝,他不仅带来了鸽子血,还附带了一张宴会邀请函。

    “啧……顾铎把你看得可够紧的,这都能找到。”

    方琢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Gatsby’s Dream推到了沈知言面前。

    自从从游轮上下来后,沈知言就与方琢通了电话,之后两人便时不时会出来喝酒。

    沈知言和方琢都是好酒之人,聊下来后更是发现彼此性情相投。一来二去,沈知言借着方琢的引路,几乎把京市几家有名的酒吧、酒庄跑了个遍。

    其中,沈知言最喜欢就是这家Reverie。

    Reverie与夜色不同,基调是复古风格,音乐以舒缓的爵士乐和蓝调为主。沈知言喜欢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经典复古系列”鸡尾酒非常合他的口味。

    柔和的灯光、优雅的环境以及悠扬的音乐,让人仿佛置身于上世纪的经典时光之中。

    方琢坐下后,喝了口特调的午夜爵士,交叠着腿,一脸兴味盎然地看了会儿把玩着手中鸽子血的沈知言。

    沈知言确实对手中这颗红宝石爱不释手。

    大约30克拉的“鸽血红”级别的宝石,色泽浓郁深沉,张扬炽烈,不可多得。

    但沈知言最爱的是它的切割工艺。

    椭圆形切割方式在最大程度上展现了它的颜色饱和度与火彩,切割面的角度与比例显然也经过反复测算,使得光线在宝石内部能够完美折射与反射,如火焰般跳跃,将鸽血红的颜色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行了,人家都送你了,喜欢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干什么?”

    方琢好笑地一把夺过了沈知言手中的鸽子血,在指尖摆弄了一下,又凑过身去将它放回了沈知言上衣的口袋里。

    私下里的方琢和在人前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脱下随意地搭在了卡座一角,衬衫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从胸前延伸而来的一段纹身。

    纹身被衣服遮掩着,看不太全,隐约中可以看出来像是一截翅膀。

    第34章 来自方琢的暗示 方琢事件、顾母寿宴……

    鉴赏被猝不及防打断, 沈知言也不恼,任由方琢帮他将宝石收了起来。

    将宝石收好后,他这才端起眼前的酒浅啜一口,摇了摇头, “不是, 顾总找我给他定制珠宝, 他是要送人的, 我只是拿钱办事。”

    听沈知言这样说, 方琢显然不太相信——

    买了心上人喜欢的东西, 再让人家做成首饰去送别人,就算把顾铎八百个心眼子全堵上,他也干不出来这事来。

    不过,这终究是顾铎的事,方琢也不好多加置喙, 便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忽然,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那天在游轮上见到你,我还以为你俩怎么着也得有点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啊……他顾铎也有今天。”

    沈知言有些不解,慵懒地向后靠去,好奇地问道:“游轮那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方琢嗤笑一声,“那是你不知道我是几点被薅上去的。事儿早谈完了, 就是扣着我不放,喝了一早上的茶, 半点吃的也不给,后来高筝来敲了门才肯放我走。结果刚出门他就把你招呼过来了,我这才知道顾铎那厮这一早上唱的是哪出戏。”

    沈知言确实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怜爱地拍了拍方琢,“辛苦了,谁说水饱不算饱呢。”

    方琢默默地白了沈知言一眼,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那你和顾铎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这话无疑是问到了沈知言的死穴。

    沈知言做事一向是主动型的,对于任何事情他都想获得主导权。

    然而,在与顾铎的关系上,他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与困惑。但凡他对这段关系有一丝头绪,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逃避的状态。

    平心而论,顾铎的形象确实非常吸引沈知言。然而,那天Viotti的话也确实把他吓住了。

    无论是当年在京市险些遇害,还是在佛罗伦萨亲眼看到恩佐的遭遇,都让他在心底里对那个阶层的人心生戒备。

    网上有关顾铎私生活的信息很少,但是华清礼并不难查。

    下船后沈知言就查了华清礼的过往,他确实不是个东西,甚至和徐胜宇的“不是个东西”相比,都不在同一个量级。

    而顾铎能和这俩人做发小,谁知道在他的相关报道背后,都被藏下了些什么?

    见沈知言脸上晦暗不明,方琢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说罢,方琢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认真地看向沈知言,“说实话,我跟顾铎其实接触的不多,从有限的接触来看,他这个人的人性还行。但看看他那些发小,我觉得就算‘还行’,也是行得有限。言言,如果你没想好的话,就别入局,他们那群人的能量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对于方琢的话,沈知言没有觉得是在夸大其词。

    但是入不入局,如今似乎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从船上下来后,最初的那些日子里,沈知言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他和顾铎之间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之前大多是他在费尽心思地去堵顾铎,如今他这边一停下来,他们两个自然也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但是自从新品发布会后,沈知言似乎在一夕之间陷入了偶遇顾铎的循环之中。他忽然发现,在他的身边似乎哪儿哪儿都是顾铎。

    谈生意、约饭局、出席活动……甚至连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时都能遇到。

    天御的老板来AG楼下的健身房这件乍听起来极其不合理的事,在得知那间健身房原来是顾铎开的后,也变得似乎有点合理了。

    可这份“合理”沈知言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自己之前对付顾铎的套路吗?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让沈知言心慌。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面前的方琢……

    这些时日的接触下来,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但从未找对方求证过。

    沈知言犹豫了一下,忽然抬头,将手按在了方琢的肩头,别有深意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试探着问道:“阿琢,下周我要去滇市见一个合作商,他那边有一个原石开采项目,很不错,你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沈知言的话题转换得很突兀,打了方琢一个措手不及。

    他听后愣了片刻,旋即便神色复杂地回视着沈知言。

    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又落到了沈知言的身后。

    方琢苦笑一声,“不了,我……不出京市。”

    果然……

    沈知言眸光一暗,握住方琢肩膀的手骤然收紧了力道,之后又缓缓松开。

    方琢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沈知言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同样的,他也从未问过方琢胸前的那个纹身,以及纹身旁边的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

    不多时,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快步向沈知言二人走了过来。沈知言认出这个人是华清礼的私人助理兼他在庆祥居的管家——华严。

    华严毕恭毕敬地在二人身前站定,鞠躬道:“方主管,关于天昭国际的开发项目,我家少爷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想和您谈一下,您看咱们什么时候走?”

    在华严向他们走来时,方琢的余光就锁定他了。

    他瞥了瞥华严,又看了看沈知言,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在沈知言担忧的目光中拿起了搭在旁边的外套,施施然穿上:“怎么好让华总久等?我现在就和你走。”

    方琢说完后站起了身,忽然又俯身靠近沈知言,端起他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轻轻揉了揉沈知言的头发,“一起走,让我的司机送你。”

    沈知言一时没明白方琢的用意,便道:“不用了,我叫阿昭来。不过……”

    他顿了顿,小心试探道:“如果华总那边的项目不是很急的话,你要不要先和我聊一下AG的业务评估?”

    方琢微微一怔,忽然笑得很开怀。但他又瞥了一眼沈知言的身后,笑容迅速收敛,摇了摇头,“那边很急。听话,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

    见状,沈知言的眼神黯了下来,他抬眼望向方琢,对方只是嘴角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方琢一把拉起了沈知言,揽着他的肩膀看向华严,“让我司机送我朋友回去,没问题吧?”

    华严恭敬道:“看您这话说的,这当然是您的自由。”

    沈知言顺从地被方琢揽着肩膀出了酒吧,一路被送上了车,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确认,刚才方琢是在看谁。

    只是在沈知言坐上方琢的车后,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忽然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是高筝。

    “沈总,顾总交代我跟您说件事情。下周的宴会是顾总母亲的寿宴,顾总想劳驾您帮忙设计一款项链。他知道时间可能有些赶,因此样式、选材全权由您决定,不用和他沟通设计稿。他可以出双倍报酬。”

    沈知言眼睫微垂,遮挡住了眸中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温言道:“好的。只是有劳高助帮我向顾总转达一下,按理说双钻会员在AG找我做私人定制的数目,是两年一款,但是我很感谢顾总在游轮上的相助,因此,他找我做的这四款珠宝我一定会如期交付。”

    说完,沈知言便不再理会高筝,径直关上了车门,催促司机发车离开。

    对于沈知言的不满,顾铎的解决方式十分简洁有力。

    第二天顾铎就让人在AG另开了三个账户,并将消费和定制额度分别升到了钻卡级别。

    ……

    顾母寿宴的时间是周日晚上,在顾氏的私人会所举办。每张邀请函严格限制只能一人入场,不允许携带随宾。

    秦昭在将沈知言送到后,并没有去会所专门为随行人员准备的休息区,而是将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熄了火,就坐在车里等着沈知言。

    沈知言带着事先备好的寿礼,径直走向了入口处的迎宾区。

    入口处摆放着由雪山玫瑰和飞燕草交织而成的花艺,色彩淡雅而不失庄重。身着整齐制服的专业迎宾团队正在热情地迎接宾客。

    旁边还站着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从样貌上来看,应该是顾家人。

    以沈知言对顾家成员的了解,他猜测这个年龄和顾楠相仿的青年,应该就是顾家二房的那个小辈——顾棠。

    沈知言礼貌上前,正要掏出邀请函的时候,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虽然音色还算好听,但是因为音调过高,而显得有些尖锐刺耳的女声。

    “呵呵,真是不要脸,人家母亲过寿,一个爬床的货色还敢恬不知耻地巴巴跑来给人添堵!”

    沈知言:?

    沈知言暗暗挑眉,一时有些好奇,是谁敢在顾家的寿宴上闹事,回头后便看到一个面容明丽的少女正一脸鄙夷地向自己走来。

    女孩穿着宝蓝色Marchesa高定礼服,脖间佩戴着织梦录顶奢全钻项链,手腕上还戴着一条星辰系列经典款手链,拿着Jimmy Choo的亮片手包。梳到脑后的高马尾随着她气势汹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如果注意一下面部管理,一定是一个青春明媚的小姑娘。

    像这种不带丝毫算计,直接莽着就上的挑衅,沈知言在进入AG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了。

    沈知言面色平和地笑了笑,温声问道:“这位小姐是在说我?”

    “切!别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心里怕是气死了吧!不要脸的死小三!”

    沈知言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被人当枪使的愣头青,只是不知道在她背后教唆的人是谁。

    而且……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顾棠。

    这位小姐骂了这么多,作为主家派来的迎宾人员,顾棠却仍然在忙着其他事情,要么是不会办事,要么就是有意纵容。

    沈知言觉得自己可能和顾家犯冲。

    他好脾气地问道:“我不记得与这位小姐有过什么交集,不知怎么得罪了你?”

    那女孩轻蔑地睨了沈知言一眼,双手环胸,嗤笑道:“你得罪的是我吗?你得罪的是顾家!你这种身份的货色也配来参加顾夫人的寿宴?”

    沈知言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她脖子上戴着的自家首饰,疑惑道:“哦?我什么身份?”

    “不要脸的狐狸精!”

    沈知言:得,说不通。

    第35章 事业批的基本素养 无所不在的营销,顾……

    沈知言见对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他看了看周围扛着长枪短跑的媒体记者,将脸上的笑维持得恰到好处,并不动声色地露出了袖扣和腕间的“织梦录”新品手链。

    “所以,你认识我的脸, 却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么……能冒昧问一下, 你是在替谁打抱不平吗?”

    “你还能有什么身份!你这个……”

    “晴晴!你别这么冲动!今天毕竟是顾夫人的寿宴, 不要惹事。”

    就在那个蓝衣女子还要继续喋喋不休之时, 一道温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一个穿着Vera Wang月白色缎面高定礼服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的气质清纯温婉, 尤其是在一脸怒容的同伴的衬托下,更显得优雅娴静。

    这个女孩沈知言倒是认识,她是陆岩的堂妹——陆静岚。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站在门口迎宾的顾棠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急忙快步走了过来。

    陆静岚对着顾棠淡淡一笑, 轻轻挽了一下垂在鬓边的碎发,“没什么大事, 阿棠。晴晴刚才和沈先生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

    “静岚!过度的善良有时候就是一种懦弱, 你知道吗?你明明都要和顾叔叔订婚了,怎么能让这种男小三登堂入室!呸!不要脸!”

    “够了!徐晴晴!顾家是任你随意撒野的地方吗?你知道沈总是谁吗?就敢这么出言不逊!”

    徐晴晴可能不认识沈知言,但顾棠却是认识的。

    有人胆敢公然侮辱前来贺寿的宾客,他若不知道也就罢了, 但他见到了却还纵容的话,那无疑是在败坏顾家的门风, 这个丑闻他背不起。

    因而,在听到徐晴晴还想没完没了地继续辱骂时,顾棠忙出声喝止。

    顾叔叔……

    订婚……

    姓徐……

    信息太炸裂, 沈知言暗暗叹了口气,一时有些头疼。

    见到周围的媒体记者们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忙活得差不多了,沈知言便收起了为上镜而不动声色地摆出的姿势,准备拿出邀请函。

    “辛苦顾少善后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顾家的宴会,果然非同凡响,给了我一次不同寻常的体验。”沈知言语气平和,但暗藏锋芒。

    顾棠闻言忙欠了欠身,羞愧道:“沈总,实在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这些媒体记者您不用担心,他们发出的报道顾家会一一审核,今天发生的事情绝不会有任何照片或者信息泄露出去。”

    沈知言点了点头,不再与顾棠客套,直接将邀请函递了过去。然而,顾棠在接过邀请函后,神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异样。

    与此同时,身后再次传来了那道张扬的女声:

    “哈!你还敢拿假的邀请函!我就说你这种人怎么会被邀请!阿棠,你看他的邀请函,还红色的,真不要脸!只有顾家人的邀请函才是红色的,宾客收到的都是蓝底带金色丝带的!什么都不知道阿猫阿狗就敢伪造邀请函,谁知道这人有什么居心!阿棠,你还不把他撵走!”

    徐晴晴的话音刚落,瞬间,一道道视线都纷纷聚集到了沈知言手中的邀请函上,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阵窃窃私语。

    此时,顾棠已经面带狐疑地将邀请函接了过去,仔细地检查其真伪。

    听到徐晴晴的话,沈知言的眉头猛地一跳。他事先确实不知道邀请函颜色的事儿,顿时便觉得手中的邀请函有些烫手。

    在场的媒体记者们有很多都认识沈知言,听到徐晴晴的指责后,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哎?那个不是沈总吗?我记得之前还有他和顾总的绯闻来着?”

    “顾铎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要是真和沈知言好上了,能不和AG合作?我看啊,八成是AG要拉着人家顾总炒作。”

    “可不是?人家顾夫人的寿宴,邀请AG的总裁过来也还算合理,但怎么可能发红色的邀请函!该不会是沈总为了谈合作,伪造了邀请函想混进去吧?”

    “大胆点,人都混进去了,还只是为了谈个合作?就不能为点儿别的?”

    “别叭叭了!你们以为AG是什么三无小公司啊?那可是AG!没准是工作人员发错了呢?”

    “就是,一张嘴就一股恶臭,什么人呐都是!我们跟沈总合作过,人家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我看网上那些没腿的谣言都是你们这些人散播的!”

    “这么多人围在门口干嘛呢?”正当众人聚集在寿宴门口,窃窃私语之际,顾楠手捧寿礼从不远处缓缓走来,见状,他皱眉道:“顾棠,让你迎个宾你迎成这样?切!丢不丢人?”

    起初,由于人群的遮挡,顾楠并没有看清制造混乱的人是谁。

    当他走近后,这才看清了在场之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声音中还夹杂着不可思议,“沈知言?你在门口堵着干嘛!”

    徐晴晴看到顾楠,立刻阴阳怪气地笑道:“顾楠,你说这人搞不搞笑,他竟然想拿张红色的邀请函混进宴会,呵呵!”

    顾楠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不知道在笑什么的徐晴晴,又瞥了一眼在那儿神经兮兮地检查邀请函真伪的顾棠,嗤笑一声。

    他懒得理这俩神经病,更不想搭理沈知言!

    顾楠翻了个白眼就要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语带讽刺地全体扫射,“不然呢?小婶不拿红的,难道还拿蓝的?一群人吃饱了撑的,在门口吹冷风玩儿,跟有什么大病似的。”

    路过顾棠时,他还有意地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上去,“滚开,废物!”

    沈知言:……

    徐晴晴:?

    顾棠没有理会顾楠的挑衅,他的心思此时全在手中的那张红色邀请函上。

    他现在很慌,这一切都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没想到沈知言真的会有邀请函,更没想到对方收到的邀请函竟然还是红色的,而且并非伪造!

    宴会是由他操办的,他对每一张邀请函的去向都了如指掌。

    顾棠清楚地记得,他从未给沈知言发出过邀请函。

    而唯一一张没有经过他手的邀请函,是由顾铎本人亲自送出去的。

    那么,这就意味着——沈知言是顾铎邀请的人!

    顾棠觉得像是有一团裹挟着闪电的乌云压在了他的头顶,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千万不能让小叔知道今天在会所门口发生的事情!

    顾棠平复了一下心绪,神色复杂地向沈知言的身后递了一个眼神,这才歉意地笑了笑,企图蒙混过关,“可能是发放时弄错了颜色,沈总您就先进去吧。”

    沈知言不动声色地将顾棠的心思看了个门儿清。

    闻言,他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好笑,“什么叫‘先进去’?所以是这张邀请函有问题,是吗?没关系,那我就不进了,劳驾棠少帮我把礼物转交给顾夫人,祝她身体安泰。告辞。”

    说罢,沈知言便将手中的长方形礼盒递到了顾棠手里,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犹豫。

    这下子顾棠彻底慌了。

    把顾铎邀请的人赶走,他顾棠有几个胆子?

    深吸一口气,顾棠急忙追上几步,大声喊道:“沈总,沈总!今天的事是我招待不周,您的邀请函没有问题,您快请进吧!”

    见顾棠这幅急赤白脸的模样,徐晴晴大为不解,不由秀眉一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棠一声打断,“你闭嘴!别闹了!”

    “你!你吼我?”徐晴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棠,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她一把甩开了试图拉住她的陆静岚,上前狠狠地扇了顾棠一巴掌,随后便昂了昂头,踩着脚下的红底小高跟,头也不回地径直进了宴会厅。

    顾棠此时没空理会她,也没空理会自己火辣辣的侧脸。于是,他悄悄地给陆静岚使了个眼色。

    不知为何,陆静岚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她接收到顾棠的暗示后,极不自然地瞥了沈知言一眼,然后礼貌地向在场几人打了声招呼,便提着裙摆去追徐晴晴了。

    顾棠忙拦下了想继续离开的沈知言,“沈总,沈叔叔,你这样走了我小叔会骂死我的,是我年轻不会办事,您就看在我是小辈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先进去吧。”

    这话说得沈知言牙齿泛酸,算起来,顾棠比他还要大上两岁。

    他竟然叫自己“叔”……

    他竟然还跟自己撒娇……

    他们京市的辈分这么奇葩,也是托了顾铎的福了。

    “只要我进去,你就可以交差了,是吗?”沈知言停下脚步,问道。

    “是,是!沈总,您请吧。”顾棠一见有戏,连忙引着沈知言就要往里走。

    “不急。”沈知言摆了摆手。

    今天毕竟是顾夫人的寿宴,沈知言不想堵在门口你拉我拽地没完没了,但他更不想不明不白地咽下闷亏。

    他先打了一棒子,“今天我本是满怀诚意前来贺寿的,却被一个小姑娘拦在门口编排了一番,这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AG来的?”

    见顾棠要开口辩解,沈知言扬手打断了他,又发了颗甜枣,“不过棠少放心,我知道是徐家小姐对我有误会,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置气。”

    最后,沈知言打起了商量,“这样吧,我能理解棠少的办事不易,今天我可以进去,全了你迎宾的礼节,只是不知道棠少是否也能体谅我一二?”

    顾棠连忙点头,“沈总,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不是什么大事。刚才毕竟闹得场面有些不愉快,我等下就不去宴会厅了,劳驾棠少帮我将贺礼转交一下。你放心,等宴会结束后,我亲自向顾总解释。你看这样可以吗?”

    顾棠不了解沈知言和顾铎的具体关系,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沈知言先进会所。

    于是他连连点头,无有不应。

    然而,沈知言却还是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迹象,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记者。

    顾棠见状,立即就明白了沈知言刚才搬出AG的用意,便顺着对方的心意做出了承诺,保证在明天的报道上,将AG写在受邀企业代表的最前面。

    沈知言这才缓和了脸色,施施然地被顾棠亲自领到了三楼用来宴后交际的露天花园中。

    沈知言长舒了口气。

    笑话,如果事先知道邀请函竟然还分红、蓝,他今天高低得发场高烧。

    顾家是什么人家,沈知言没有凑上去被别人打脸的习惯。

    ……

    在确认顾棠离开后,沈知言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迅速拨通了电话。

    不多时,电话那头便被人接通了,里面传来了一道爽利的女声。

    “Leo,大晚上的有什么吩咐?”

    “梁凝,晚上加个班。今晚有人和我起了冲突,被媒体拍到了,就在顾氏私人会所外面。其中的天芳、有狸、会言这三家媒体和咱们公司有合作,你尽快找人把今晚的照片和录像要来。”

    “这个不用咱们操心的,Leo,顾家不会让这些东西流出去的。”

    “可咱们需要让这些东西流出去。”

    “啊?”

    “信息分两波投放。第一波,放出那个女孩骂我‘狐狸精’的片段,‘小三’那部分不要放,AG不能与这种负面词汇产生关联。”

    “靠!骂你狐狸精?TM谁啊?”

    “……回头拿到视频你自己看。等第一波热度起来之后,再投放第二波物料洗白。放出顾棠向我道歉的视频以及咱们产品的软广。我今晚带了‘织梦录’的领夹、袖扣和手链,你把这三款的精品系列和高奢系列一起推到主页上,并结合今晚的事件添加一个爆款检索词。”

    “老板,你狠起来可真是……连自己都利用啊?”

    “别废话,听明白没?抓紧时间,三倍工资在召唤你!”

    “好嘞!定不辱命!”

    安排完毕后,沈知言挂断了电话,他揉了揉眉心,想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沈总这营销手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知言一回头,便看到顾铎正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顾铎的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礼盒,正是沈知言备下的寿礼。

    沈知言暗暗叹了口气,“顾总,你这是?”

    顾铎缓步走到了沈知言身前,“接你。”

    第36章 妈妈是用来提高印象分的 见家长……

    顾铎带着沈知言进入宴会厅时, 寿宴已经开始了。

    觥筹交错间,商界名流们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主桌。

    众人的中心,是一位面带亲切笑容的女士。她端坐在那里,从容不迫地接受着纷至沓来的祝福, 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她就是顾铎的母亲, 陈婉华。

    岁月虽然不可避免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却并未减损她的魅力, 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与沉稳。

    她身着一件定制的午夜蓝晚装, 花团似锦的绣纹从腰线一路蔓延至裙摆, 错落舒展,雍容华美。在她的腰间搭配着一条珍珠腰带,其间点缀的红钻,宛如在衣料上绽放的点点红梅。

    精心打理的盘发上,别着一枚Van Cleef & Arpels 的隐秘式镶嵌红宝石发夹, 与耳垂上MIKIMOTO的珍珠耳环相互映衬。

    唯一令人稍感意外的是——她的颈间并没有佩戴项链。

    见状,沈知言的脚步微顿了一下, 但旋即就被顾铎拉着继续向陈婉华走去。

    当顾铎和沈知言走近时,陆静岚正捧着一个半开的礼盒, 在为陈婉华贺寿。

    “顾夫人,这尊白玉观音出自陈建安大师之手,我特意请了五台山的慧明大师为它开光加持。愿您体魄常健,岁月安宁, 来日万般皆顺遂。”陆静岚温柔地说道。

    “好孩子,你费心了, 我很喜欢。阿玲,快帮我收起来,好好想想回家摆在哪里。”

    陈婉华和善地笑着, 轻轻拍了拍陆静岚的手,之后便示意身旁一位打扮干练的中年女人将礼物收起来。

    “哎呀,我看这玉质地细腻,触手生温,是顶好的。静岚这丫头还真是费心了。”

    就在阿玲刚要将陆静岚手中的寿礼收走时,忽然,站在一旁的一个美艳妇人开口说话了。

    这人沈知言也认识,她是顾家二房的顾锦,也就是顾铎的堂姐。

    陆静岚低头温婉一笑,“舅妈,我也不懂这些,这是我小叔私藏的料子,被我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陆静岚的小叔就是陆行驰。她的母亲是顾锦的小姑子,所以从她们这边论的话,其实顾铎和陆行驰也算得上是连襟。

    而沈知言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多亏了齐卓轩之前帮他梳理过京市各世家的姻亲关系。

    陆锦笑着打趣道:“要是由你说这是好料子,我还未必信,但你要说这是你小叔藏的料子,那可就不一般了!能被他陆行驰私藏的,怎么着也是顶级藏品的料子。”

    陈婉华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和善地看着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并没有接话。

    等二人说完,她示意了一眼阿玲后,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你小叔,怎么今天宴席上没见到他?”

    陆静岚将手中的寿礼递给了阿玲,语带歉意道:“说来也巧,昨天海外的加工厂有急事,他连夜过去处理了,不过他的寿礼早备下了,只是小叔说担心我毛手毛脚的,怕把它碰坏了,等下会让福伯送来。”

    陈婉华点点头,“好,有心了。”

    不想再听这些人搭台子唱戏,顾铎直接拉着沈知言来到了陈婉华面前。

    “妈,这是沈知言。”

    这么简单直白的介绍,在这样的场合下显得格外突兀。

    因而,在顾铎介绍完后,周围静默了一瞬,连沈知言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

    当然,陈婉华除外——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闻言,她忙转过头来,眉眼含笑地打量着沈知言。

    沈知言无语归无语,但在人前他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他上前两步,双手递过寿礼,恭敬地鞠躬道:“伯母,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来迟了。略备薄礼,聊表心意,愿您松柏长青,椿萱并茂,松龄鹤算,春秋不老。”

    陈婉华搭着阿玲的手站起身来,一脸新奇地看着沈知言,笑吟吟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礼盒。

    “哎呀,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哦……你是AuroraGem中国区的那个负责人。我就说‘沈知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说着,陈婉华不经意地瞥了自己儿子一眼,顾铎的唇角微微上扬,却又迅速压了下去。

    沈知言倒是十分惊讶,“伯母,您知道我?这是我的荣幸。”

    陈婉华笑得一脸慈祥,这时候她也不管会不会把眼角的褶皱笑出来了,只是上下打量着沈知言看个没够。

    “当然知道,不瞒你说,AuroraGem的全线珠宝我家里都有,还不止一套。对了,我还有很多定制款,你说奇不奇怪?一夜之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噌噌地在我家里往外冒。”

    这事儿沈知言知道。

    下船后顾铎扫了一次货,前不久又扫了三次,至于他买的那些珠宝都去了哪儿,现在也有了答案。

    沈知言抿了抿唇,忍住没有笑。

    “哎呀!这条项链好漂亮啊!这是你设计的吗?”陈婉华打开了沈知言送来的寿礼,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礼盒中是一条双链设计的珍珠项链。上层是精致的18K白金短链,轻柔地贴合颈部曲线。下层的长链由南洋金珠串成,与白金链长短相衬,刚柔互补。

    两层链的扣环采用了不规则却极具韵律感的流体造型,在关键节点与曲线流转处,巧妙地镶嵌了数颗圆形钻石作为点缀。

    吊坠是一颗直径15毫米的金色海螺珠,鲜艳浓烈,摄人心魂。

    珍珠上方,用多层拉丝与抛光工艺雕琢出了两扇振翅欲飞的翅膀,羽毛纤毫毕现。在它与金色海螺珠的连接处,点缀着渐变的彩钻进行颜色的过渡。

    珍珠下方,则用白金编织成了细密繁复的网状结构,网丝细如发丝却坚韧似钢,网眼中均匀地镶嵌着小颗白钻。

    随着陈婉华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礼盒中的珍珠项链——在灯光的映照下,光晕流转,华美非凡。

    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惊叹声。

    “真美啊,那么大的海螺珠,这做工也太细致了。”

    “什么意思?这是这位沈总自己设计的?”

    “你不知道啊?这可是沈知言啊,就是AG的首席设计师Leo,星辰系列和这次的织梦录都是由他主导的。”

    沈知言对陈婉华给出的反馈有些受宠若惊。

    平心而论,这条项链从价值上来讲,确实不如刚才那尊白玉观音。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尊观音用的是帝王级的羊脂白玉籽料,每克原料的市场价值保守估计都得在 5 万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这次的寿宴,陆家也算是下血本了。

    但想是这么想,沈知言自然不会拂了陈婉华的好意。

    他谦逊地笑道:“是的,时间仓促,承蒙您不嫌弃。作为AG的双钻客户,还要感谢您一直以来对AG的支持与欣赏。”

    “支持,当然要支持!”

    陈婉华笑着将礼盒递给了沈知言,“知言是吧?来,你来帮我戴上。正好我今天缺一条搭配衣服的项链,你这寿礼可算是送到我的心坎上了。”

    作为自家家族企业的董事,顾家前任家主的夫人、现任家主的母亲,陈婉华竟然找不到一条项链来搭配衣服,这件事就很离谱。

    沈知言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神中却带了一丝狐疑,他瞥了顾铎一眼。

    顾铎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径直走上前,顺手接过了礼盒,对沈知言道:“妈让你给她戴上。”

    沈知言脸上的疑惑更重。

    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妥,顾铎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更正道:“我妈让你给她戴上。”

    沈知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婉华,见她依旧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句话中的不妥之处。

    他这才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仔细地将项链为陈婉华戴好。

    陈婉华轻轻地摸了摸颈间的珍珠,握住沈知言的手,拍了又拍,“这项链我是真喜欢。今天人多,也不方便说话。知言,改明儿可一定要来家里坐坐。”

    她的语气太慈爱了,让沈知言蓦然心底一暖,他温言笑道:“好,有您这句话,那我就厚着脸皮冒昧叨扰了。”

    “哪儿的话!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行了,你一来就到了我这儿,还没吃东西吧?阿铎说你胃不好,快去吃点东西吧。”

    顾铎:?

    顾铎没说过,这事儿是陈婉华自己猜的。

    对于陈婉华来说,这并不难猜。

    像沈知言这么年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又在人际交往中表现得体、圆融自如,其背后自然少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和频繁的社交应酬。而胃病是这类人的标配。

    在看人这一方面,陈婉华还是很准的。

    沈知言点了点头,随后礼貌地向陈婉华和顾铎告辞,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顾铎见沈知言离开,抬脚便想跟上,却被身后传来的幽幽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啧……你妈我在这儿呢。”

    闻言,顾铎猛地刹住了脚,转身走到了陈婉华面前,笑道:“生辰快乐,陈女士!”

    陈婉华嘴角含笑,嗔怪地瞪了顾铎一眼 ,说道:“我说怎么特意巴巴地跑来让我别戴项链,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出。”

    顾铎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陈婉华什么时候见过他儿子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十分新鲜。

    碍于周围人多,她特意往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悄声问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竟然需要把你妈搬出来,给你拉印象分?”

    顾铎想了想,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如实耳语道:“我真不知道,他忽然就怕我了。”

    陈婉华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揶揄道:“那你妈表现得还不错吧?”

    顾铎嘴角上扬,笑着俯身抱了抱陈婉华,“嗯,谢谢妈。”

    陈婉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意盈盈地回抱了一下,“我儿子高兴就好。”

    沈知言送礼的这场风波,影响范围极广。

    在场的都是商界名流、豪门显贵,目睹了这一幕,众人心中不禁纷纷暗自揣测:这是…… 见家长了?

    第37章 凶手重现 当年旧事,听顾铎墙角

    然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陆静岚此时贝齿轻咬。沉稳的性格让她克制住了起伏的情绪, 依旧维持着面上的恬静温和,但不够丰富的阅历,却使得那些无法完全化解的情绪在双眸中隐隐流动。

    忽然,她只觉得手腕一紧, 抬眼便看见顾锦正言笑晏晏地和周围人寒暄着, 同时不动声色地暗暗握了握她的手腕。

    陆静岚瞬间回过神来, 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与陆静岚一样心情复杂的是徐晴晴, 她此时正被徐胜宇摆着一副哥哥的款儿, 耳提面命地训斥着。

    “不是!你吃饱了撑的啊, 去招惹沈知言?徐晴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徐晴晴梗着脖子不服不忿道:“不知者不罪!我又不知道!谁让自己不说的!”

    “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再看看自己当时的话有多难听!”说着,徐胜宇将手机拍到了徐晴晴手中,里面正播放着热搜里的一段视频。

    “人家还帮你打了码,要我说, 干脆曝光得了!徐大小姐多威风啊,哪会将这些当回事!顾铎追人家追得都快脚底冒烟了, 你还敢在人家母亲的寿宴上当众给沈知言难堪!你脑子不用的话要不捐了呢?”

    闻言,徐晴晴瞬间收起了脸上不服的神色, 满眼八卦地问道:“啊?不能吧?顾叔叔不是要和静岚订婚了吗?”

    徐胜宇气得直转圈,“订个屁婚!陆静岚亲口跟你说的?”

    徐晴晴想了想,犹豫道:“她说……因为那个什么园区的项目,顾家老太爷有意让两家联姻, 他们双方长辈也想坐下来聊一聊,我寻思着这不就是要订婚了吗?还有!你别老凶我!我还不是为你好?静岚是我姐妹, 顾叔叔是你发小,这样一来,你这位置不就稳了嘛!”

    徐胜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的事不用你管,不管我的位置稳不稳,你都是徐家大小姐,不用跟我绑一块。还有……什么顾叔叔!哪来的顾叔叔!我跟顾铎称兄道弟,你这‘叔叔’打哪儿论的?”

    徐晴晴小声嗫嚅着,“顾棠不是叫他小叔嘛……”

    徐胜宇听完,瞬间眉头紧锁,“徐晴晴,我告诉你,顾棠你别想。你哥我别的不行,看人还可以。顾棠那小子眼里藏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选他还不如选那个顾楠!”

    “拉倒吧!就那个二世祖,男的死绝了我都看不上他!”

    顾楠:“啊?”

    在宴会厅里待烦了,溜出来撸猫的顾楠也没想到躲个清闲的功夫,还能遇到有神经病骂自己。

    徐家兄妹显然也发现了顾楠的存在,一时之间,三脸懵逼。

    顾楠阴沉着一张脸瞥了对面二人一眼,嗤笑一声,“有病。”

    说完,他抱着猫就走了,留下了一脸尴尬的徐家兄妹二人。

    顾楠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先是碰到了沈知言,再是遇到了那对脑残兄妹,而现在……仅仅是走个路的功夫,居然差点被人撞了个跟头。

    顾楠无语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静岚,倒是没有出言嘲讽。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吱声。

    陆静岚被顾楠撞倒在地,她之前抱在手中的画也随之散落到了地上。那副散乱的画作展露开来,上面的色彩炽热奔放,与陆静岚恬淡的性情大相径庭。

    顾楠瞥了一眼地上的画,与坐在地上的陆静岚短暂对视后,忽然开口道:“你何必呢?”

    说完,顾楠不再搭理身后的女孩,独自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会所顶层的一间房间。

    他将猫放了下来,缓步踱到了一面墙前,那里挂着一幅画——画上用浓烈而张扬的色彩交织出一片斑斓的天空,在刺目而热烈的阳光下,斑斓的彩云如花朵般绽放。

    在画的右下角,是一个模糊的签名:llan

    顾楠缓缓地将手抚在了画框之上,轻声呢喃道:“哥,我想你了。”

    ……

    沈知言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场内的暗流汹涌上,他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宴会厅。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敢也不想去猜测顾铎的用意。

    沈知言走出宴会厅,在经过走廊时,与一位身材劲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擦身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沈知言的目光落到了对方手指上的那枚哑光质感的戒圈上。

    十分普通低调的一枚戒圈,但上面的标记却让沈知言永生难忘!

    那是一对相互嵌套的菱形标记,外层菱形线条粗壮,稳固有力,内层则线条稍细,嵌套在外层菱形的内部,与它的四角以极细的金线相连。

    其实不难发现,只需要将这两个菱形稍加变形,就是宝丰阁的商标。

    而眼下的这个标记,正是陆家的家徽!

    就在陆家家徽的中央,还镶嵌着一颗玛瑙——一颗磨损了一角的方形黑色玛瑙。

    那一角,正是当年那人在绑架沈知言并试图将他溺毙在水库中时,被他反抗所致!

    沈知言瞬间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了那个中年男子。

    就在此时,陆静岚从走廊的另一侧匆匆赶来,她见到来人时,忙抱着手中的画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笑着叫了一声“福伯”。

    原来,眼前之人正是当年陆家家主最为倚重的心腹,如今忠心追随陆行驰的陆家两代元老 —— 陆文福。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知言那过于炽热的目光,陆文福在笑着回应了陆静岚之后,冷不丁地忽然偏了偏头,向沈知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而此时,沈知言已经不着痕迹地错开了视线,正在和恰好经过的齐卓轩攀谈着。

    陆文福眉头微蹙,目光在沈知言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收回视线,跟着陆静岚一同进入宴会厅,前去代陆行驰向陈婉华拜寿。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齐卓轩原本想出来透透气,没承想刚走到走廊,就被沈知言给拦了下来,和他聊了一会儿年底盛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知言的面色似乎格外苍白。

    陆文福走后,沈知言才缓缓地松开了攥紧的双手,指节处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他不想节外生枝,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低血糖犯了,我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齐卓轩对顾氏的私人会所不太熟悉,他想了下,抬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我记得四楼有几间公共休息室,要不我送你过去?”

    沈知言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便婉拒了齐卓轩的好意,他轻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齐卓轩的肩膀,径直转身走进了电梯。

    齐卓轩站在原地,他看着沈知言的背影,有点担心对方的状态,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很快到达了四楼。

    沈知言随意找了一间靠里的休息室,敲门无人应答后,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想先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等状态好些后再去找顾铎告辞。于是,沈知言靠在了沙发上,疲惫地用手揉着眉心。

    他的眼睛微微闭合,但脑海中却不断涌现着当年的画面。

    画面里,他看到了自己八年前用的那部老旧的手机——

    手机里是沈岁安发来的消息:知言,周六下午 5:00,京大门口,不见不散!

    忽然画面一转,他看到了自己正百无聊赖地等在京大门口,因为无聊,还时不时地踢几下脚边的石子。天色渐暗,他已经等到了晚上八点,可沈岁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场景再次切换,他的背包被孤零零地丢在了京大门口,他被人死死捆住了手脚,无论怎样呼救,都无人回应,四周一片死寂。

    而后他的眼前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他的双眼被人蒙住了,耳边充斥着嘈杂的施工的声音,声声入耳,让他愈发恐惧。

    黑暗中,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低语:“你活着,就有人活不好,所以,你得死。”

    随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蒙眼的黑布悄然落下,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双菱形标记。

    濒死的绝望激发了他惊人的力量,他奋力挣开了那人的手,并将对方撞向了一侧的钢管上,磕掉了戒指上黑玛瑙的一角。

    后来的画面就很模糊了……他不记得被对方拎着头发撞击了多少次,只记得在头破血流意识混沌之际,被丢进了一个冰冷的水库中

    ……

    这些画面对沈知言来说并不陌生,无数个午夜梦回,当年濒死的场景都会在他的梦中一次次重现。

    事到如今,这些回忆早已不足以让他感到恐惧,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是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当年差点将他置于死地的凶手。

    陆家的家徽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难查。因此,沈知言回国后,对所有人都奉行着和气生财的处世原则——除了陆氏。

    事实上,他和陆家早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

    平复下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之后,沈知言缓缓睁开双眼,轻轻舒了口气。

    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外的走廊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知言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于是便想起身去开门,和那人打声招呼,顺便告辞。

    可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另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和一声轻柔的呼喊,“阿铎!”

    ——是陆静岚。

    沈知言心下一惊,放下了正要开门的手。

    “我说了很多次了,若是从你妈这边儿论,你就喊我舅舅,若是从你爸那边论,你就喊我叔。但不管怎样,阿铎都不是你该叫的。”顾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无法从中听出情绪。

    陆静岚的脚步声逐渐放缓,她一步步靠近了顾铎。

    “我……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画……”

    “想找人看画的话,你有老师有同学,犯不着大老远的在我母亲的寿宴上来找我这个外行。”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那我之前对你是怎样的?如果是因为我之前帮你引荐了孟教授,让你产生了误会,那么我可能需要向你解释一下,我那么做并不是为你,你可以把它当成惜才。希望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让你以及你们陆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从而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好了,我言尽于此,请回吧。”

    顾铎的话音落下,脚步声再度响起,他竟然在向着沈知言所在的房间走来!而他的身后,陆静岚也再次跟了上来。

    沈知言惊慌地缩回了手,他不想撞破别人的争执现场,让大家陷入尴尬的境地。于是,他连忙急切地左右环视着四周。

    就在房门被推开的千钧一发之际,沈知言毫不犹豫地闪身躲进了一侧的衣柜中。

    第38章 衣柜中的不可言说1 一起听墙角

    顾铎推开休息室的房门, 踱步而入。

    忽然,他鼻翼一动,淡淡地扫视了一下房间,之后便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只是愉悦并没有在他的眼中停留太久, 在接触到紧随其后的陆静岚时, 瞬间消散。

    “阿铎!你是不是在气小叔背着你去找顾老太爷?可那都是小叔他……”

    “陆小姐。”顾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这也值得我生气?我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 我爷爷都左右不了, 更何况是他陆行驰。”

    “可……”陆静岚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眼神缱绻地望向顾铎,轻声说道:“我们都知道,园区项目只有你我两家联手才是最稳妥的。阿铎, 我对你有情,这事儿你不是不清楚, 而我也知道,你并非对我全然无意, 我们联姻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给你生孩子,这样一来,你们长房的困境也能解决了,不是吗?”

    衣橱里的空间并不狭窄, 至少沈知言站进去不至于显得太多局促。

    只是处境不等同于心境。

    从心境上来看,此时躲在柜子里被迫“听墙角”的沈知言可太窘迫了。

    柜门的隔音效果显然并没有多好, 房间中二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沈知言的耳中。他听到陆静岚的话,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会所外徐晴晴提到的订婚。

    沈知言向来对豪门八卦没什么兴趣,可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心里竟然隐隐滋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滋味。

    说不上为什么,有些酸胀。

    室内静默了良久。

    久到沈知言以为顾铎已经默认了陆静岚的话。他长睫轻垂,掩住了眸中的神色,等再次抬眼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如此也好,皆大欢喜。

    忽然,沈知言听到房中传来了顾铎的一声嗤笑,接着便听到他有些疑惑地缓缓开口,“我刚刚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下我和你们陆家的过往,抱歉,我实在没想明白,我究竟是怎么行差踏错的,这才给了你们陆家如此不切实际的妄想?”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应该是顾铎站起了身,“你刚才的话有两点错误,说委婉了我怕你听不懂,又或者再胡思乱想一番给我扣帽子。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第一,我就是全然对你无意,而至于谁对我有情,我并不关心。”

    顿了顿,顾铎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子嗣的问题从来不是我们长房的困境,我已经帮顾家守江山了,血脉传承的事儿,爱谁来谁来,总之与我无关。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不是的!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陆静岚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颤声道:“因为我们是姻亲,所以你在逃避!但你是喜欢我的,你喜欢我的画,我知道的,我能看得出来!你纵容那个沈知言和你不清不楚的,不就是因为他的风格和我很像……”

    “陆静岚!”

    不等陆静岚把话说完,顾铎便怒斥一声将她打断。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拖拽声,伴随着陆静岚挣扎的响动。

    “你那风格到底是怎么来的,用我告诉你吗?我顾铎喜欢一个人,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和他接触,还逃避?你还真敢想!”

    顾铎话音刚落,紧随其后的便是“砰”的一道关门声,力道极大,震得躲在柜子里的沈知言都惊了一下。

    房间瞬间恢复了安静。

    沈知言缩在衣柜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没敢马上出去,而是耐下性子等了一会儿,等那两人走远。

    他默默地将最近要和华清礼敲定的联合采购方案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衣柜的柜门稍稍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下一刻,透过柜门的缝隙,顾铎那张面带戏谑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沈知言的面前!

    沈知言:!

    沈知言被吓得瞬间炸了毛,蓦然瞪大双眼,手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柜门飞速关了起来。

    但紧接着,他便感到门上传来了一股大力,之后,门便被人从外面再次拉开。

    没有了柜门的阻挡,沈知言尴尬地和顾铎对视着,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一个面露心虚,一个满脸玩味。

    “顾总,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儿我真的可以解释。”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沈知言的心态有些崩坏,他试着调整了一下,但是失败了。于是他避开了顾铎的目光,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呵,这么半天没动静,我还以为沈总是在里面憋坏了。”顾铎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迎着沈知言闪躲的目光凑了过去。

    沈知言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见沈知言一脸的错愕,顾铎心情愉悦地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对沈总身上的味道,我可是熟悉得很。”

    这话说得暧昧,而且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也算不上多清白,沈知言不想这样狼狈地被顾铎堵在柜子里仰视他,于是打着商量,“顾总,劳驾让一让,我先出去。”

    谁知,沈知言不说还好,一说完,顾铎竟然变本加厉地将手牢牢地按在了门上,将沈知言溜出去的路全部封死了。

    顾铎的眼睛深深地看向沈知言,忽然缓声开口,声音如低沉的洪钟一般,一下一下敲击在沈知言的心上。

    “沈知言,刚才陆静岚说和我联姻的事情时,在我沉默的时间里,你在想什么?”

    闻言,沈知言的神色陡然一僵。

    在顾铎沉默的时间里,他在想什么……

    沈知言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手指微动,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抚向胸口的动作。

    顾铎将他这辈子锻炼出来的识人的本事全用到了沈知言身上,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知言的反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顾总,我……”

    沈知言斟酌着措辞刚要辩解,正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惊呼,“棠少!慢一点,你抓疼我了!”

    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沈知言莫名觉得十分耳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是谁。

    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思考,因为那两个人现在已经到了这间房的门前!

    来不及多想,沈知言匆匆瞥了一眼顾铎,一把将对方的手从柜门上掰了下来,迅速将人推搡到了一旁,然后轻车熟路地飞速地关上了柜门。

    但下一刻,随着“咔”“咔”两声接连的脆响,可怜的柜门便在大力的拉扯中,再次完成了一开一合。

    衣柜内,沈知言怔愣地看着在最后时刻挤进来的顾铎,默默无语,只是在心中疯狂吐槽:

    不是,这人有病吧?!

    衣柜本来也不是装人的地方,之前只站了一个沈知言,倒还算得上宽敞,但现在又挤进来一个顾铎,那空间就真是有限了。

    “你进来干嘛?”

    沈知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与自己贴身而站的顾铎,他一时无法理解:门外的人是顾棠,他顾铎用得着躲顾棠吗?

    “就这么把我丢外边儿,你良心呢?”顾铎也很是不忿。

    沈知言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不可理喻,“你是这儿的主人你怕什么?!”

    谁知听到沈知言的话后,顾铎嘴角却噙起了一抹笑,他凑近了沈知言,问道:“我是这儿的什么?”

    沈知言还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中,没明白他想问什么,随口答道:“主人啊……”

    话一出口,他就在顾铎略带玩味的笑意中回过味儿来,不由大惊,忙道:“顾总,我……我不混那种圈子的……”

    “砰!”

    随着房门被人猛然撞开,沈知言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顾铎用手堵回了嘴里。

    接下来传入二人耳中的是一道黏腻的接吻声。

    沈知言目瞪口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沈知言忘记了刚才那一茬,他认真地听着柜门外的声音。在辨认出其中一个人确实就是顾棠后,他将顾铎的手从脸上扒了下来,随即一脸古怪地看向对方。

    见沈知言一副“有话不知当不当说”的表情,顾铎怕他憋得难受,便把耳朵凑了过去。

    沈知言没忍住,将手环在嘴边,附在顾铎耳边轻声吐槽了一句,“顾总,你们顾家想留个血脉好像还挺难的。”

    顾铎着实没想到沈知言憋了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一时没忍住,轻笑出了声,在被沈知言用手捅了两下后,才堪堪收住了声音。

    门外那两人此时正吻得火热,自然没有注意到衣柜里微弱的声响。

    顾铎低下头,同样凑近沈知言的耳边,轻声问道:“怎么,这就开始考虑我们家的后代问题了?”

    沈知言刚要开口解释,外面黏腻的声音逐渐停止了,担心被人发现,沈知言忙噤了声。

    房中那两个人又相互腻乎了一阵子,之后便传来了顾棠的声音,“颜青,你的画没入孟时平的眼,陆小姐很不满意,你想好怎么赔罪了吗?”

    “我……我都听棠少的……”和顾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声线软糯、清甜,可是语气却微微发怯。

    听顾棠叫他“颜青”,沈知言这才想起来,那个少年竟然是他第一次去夜色酒吧时,遇到的那个小服务生!

    因为对方提到了孟时平,沈知言瞬间提起了精神,忙用手把俯在他耳边的顾铎撑开,将身体向柜门处凑了凑,想听得更真切些。

    谁知下一刻,一道酥麻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顾铎那厮竟然在吻他的耳垂!

    沈知言的呼吸不由重了一下,旋即便抿紧了嘴唇,防止有声音漏出。

    生理性的反应让沈知言的脖子瑟缩了一下,从耳垂处扩散开的异样的感觉让他半边身子发麻,他忙将头偏了偏,想用手将顾铎的头推走,却被顾铎牢牢抓住。

    顾铎浅浅地吻了几下他的手指后,又重新将战场拉回了他的耳垂,附带着那一侧的颈窝。

    这种处境下,沈知言不敢太用力去推搡,怕弄出声响,但也不可能任由对方施为。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掐向了对方的腰间,可顾铎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事先缩紧了肌肉,根本掐不动。

    眼见着外面两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沈知言急了,不顾一切地迅速转过头去,直视着顾铎。

    二人鼻尖相蹭,唇与唇近在咫尺。

    沈知言认真地看向顾铎,用眼神示意一下衣柜门外。

    顾铎像是接受不到沈知言的信号一般,他先是看了看沈知言,随后又低下头,想要继续吻他。

    却不成想,还没等顾铎俯下身去,沈知言就迅速地抱住了他的头,在他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子。

    沈知言再次用眼神示意顾铎,这次顾铎听懂了,他勾了勾唇,乖乖地站直起了身子。

    控制住顾铎之后,沈知言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门外二人的对话上,也没工夫再理会顾铎抚在他腰间的那双手。

    第39章 衣柜中的不可言说2 一起听墙角

    “孟时平那个老顽固, 让他收徒太难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师徒师徒,谁说学生不算徒弟呢?”房间中, 顾棠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满是玩味。

    “孟教授他只是标准严格, 他不是……啊!”随着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 颜青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说他是老顽固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有的, 没有!”颜青慌忙表态, 随即语气有些迟疑,“那……顾总那边……”

    “呵!钓到我那废物堂弟就够了,我小叔是那么好算计的?陆家也是想瞎了心了。人家连红色邀请函都送了,看样子像是要对那个沈知言动真格的。”

    “沈知言!沈先生和顾总……?”

    颜青的话刚一出口,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接着便是他颤抖着声音,“棠少……你……嗯……”

    “还想着沈知言呢?嗯?说起来, 我捡到的你的时候,你晕倒在AG的附近, 你那时该不会是去堵沈知言的吧?”

    “不是,我没有……我当时只是想告诉沈先生,我不是故意偷拿他东西的。棠少,救我的人是你, 帮我妈交医药费的人也是你,我感激你来不及, 怎么还会想别人?”

    顾棠轻笑一声,“只有感激?”

    “也……很喜欢……”

    之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应该是去了休息室的里间。但整个休息室面积并不大,糜乱的声音还是能从里间断断续续地传出。

    意识到了那两人在做什么,沈知言连忙将注意力撤了回来,同时回想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暗思忖:

    顾棠刚才提到的陆小姐,应该便是陆静岚,她似乎是老师在京大的学生,想要用颜青的画作获得老师的另眼相看,从而将她收入门下。他们刚才还提到了顾楠和顾铎……

    思及此,沈知言便想问一下顾铎对此事的看法,只是一抬头就对上了顾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知言一惊,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沈知言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防止他乱亲。

    顾铎眼中的笑意更盛。

    “你别动手动脚的,外面还有人呢。”沈知言轻声警示道。他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快被对方揉紫了,从刚才开始,放在上面的那双手就没消停过。

    “他们刚才说算计你,是陆家想和你联姻的事吗?这和老师有什么关系?”

    顾铎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是并没有将手从沈知言的身上移开,而是将额头抵在了沈知言的额头上,轻声说道:“这个不急,我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知言不解地抬了抬眼睛,顾铎漆黑浓郁的双眸充满了蛊惑。沈知言怔了怔,迅速将长睫扫下,没有答话,只是等待着顾铎的下文。

    “在船上时,我们明明好好的,我本以为海钓那夜会水到渠成,至少能更进一步,可你却忽然开始怕我了。沈知言,在那之前,是有人吓唬了你什么吗?”

    沈知言没有想到顾铎会问得这么直白,他一时语噎,没想好如何作答。

    但顾铎并没有为难他,而是继续说道:“是不是Viotti和你说了什么?你刚才说,你不混那个圈子,是因为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对吗?”

    沈知言有些不安,他垂下了眼睛,没有看顾铎。但顾铎却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叹了口气,顾铎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总归应该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沈知言,我之前从未做过你害怕的那些事情。我承认,我对你有一些旖旎的心思,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顿了顿,顾铎掰过了沈知言的下颌,让他正视着自己,“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信我,所以,你想带你来见见我的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安心一些。我想告诉你,我是以交往的心思接近的你,也是抱着共度余生的想法想和你在一起。我说明白了吗?”

    沈知言顺着顾铎指尖的力道仰视着对方,一双漂亮的眸子格外清亮,直视着对方眼中浓密的情欲和炽热的真诚,久久无言。

    良久,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应顾铎的话,而是对他的行为有些疑惑,不解道:“这直球打得有点突然……你怎么忽然换方式了?之前不都是在玩‘偶遇’吗?”

    顾铎轻笑一声,问出了同款疑惑,“是啊,我也想问,之前不都是在玩‘偶遇’吗?你怎么换了方式,突然就不理我了?”

    沈知言语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本来是想让你自己想清楚的,但我发现,在这个问题上,你似乎根本想不清楚……”说到这里,顾铎顿住了。

    他对沈知言的行为逻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人虽然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但是却缺乏基本的情感认知。

    这是沈知言的成长经历所致,他对此不想多说什么,以免让对方徒增负担。于是,顾铎转而叹了口气,“所以,今天这一出,是我在自救,沈总。”

    “我……”沈知言那张一向能言善辩的嘴张了又张,舌头却像是打了结。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顾铎直接将沈知言的犹豫盖棺定论。

    沈知言对于对方的武断有些错愕,“啊?”

    顾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判断下得草率,反而有理有据地向沈知言解释了起来,“我刚才缠着你做了那些事,你的眼神中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不耐烦。”

    说到这里,顾铎笑了笑,将另一只手抚向对方的眼角,“但是,沈知言,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厌恶。你并不讨厌我触碰你,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要诚实多了。”

    这种判断方式很离谱,沈知言觉得顾铎在诓骗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他默默地递给了对方一个“你骗傻子呢”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还能这么判断?”

    没想到顾铎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十分认真,“当然,虽然你博闻强识,但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你不懂。我虽然也没经历过,但我比你强一些,我年纪比你大,阅历比你多,也看过相关的书籍,理论知识多少懂得一些。”

    顾铎说得头头是道,但沈知言却越发确定了,对方就是在诓骗自己。

    见沈知言眼中怀疑的神色越来越重,最后直接演变成了无语,顾铎装不下去了。他讪讪地笑了笑,索性微微俯身,直接衔住了对方的双唇。

    沈知言这次没有躲闪,而是稍稍仰头,迎了上去。

    顾铎松开了钳住沈知言下颌的手指,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将它扳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便直接越过了对方的唇齿长驱直入。

    饶是之前对顾铎蛮横的作风有了一些了解,沈知言做足了准备迎合着,却还是在对方不断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察觉到了沈知言的重心有些不稳,顾铎并没有收力,而是长臂一揽,将对方锁入了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调整着他的姿势。

    衣柜外,缠绵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衣柜内,沈知言被顾铎亲得七荤八素。

    随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减弱,沈知言也神思回笼,用手推了推顾铎的肩膀。

    顾铎轻笑一声,松开了禁锢着的沈知言,反手便捉住那两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拢于一处之后,将它们轻松地扣到了对方的头顶。

    之后,不等沈知言反抗,顾铎就乖乖地顺着他的意,起身放过了那两片已经略显肿胀的唇瓣。

    顾铎起身后定定地看了沈知言半晌,没有忍住,又低头浅啄了两下,这才稍稍缓解了心底的酥痒。

    这时,顾棠的声音再度响起,略带沙哑,充满了事后的餍足感,“好了,今天是伯祖母的寿宴,我还得出去招待宾客,你去茶室待着吧,别和那些人打交道。”

    “好。”

    在一阵衣物的摩擦声过后,关门声骤然响起,顾棠和颜青离开了房间。

    沈知言见状忙要推门出去,却被顾铎拦了下来,并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果然,不多时,房门再度被人打开,同时传来了颜青的声音,“怎么了,棠少?”

    “没事,走吧。”

    等二人彻底离开后,顾铎这才好笑地看向沈知言,“怎么?沈总那点防范意识都用来防我了?”

    沈知言不由面色一赧。按他以往的谨慎自然不会出这种纰漏,但现在实在是事出有因……

    他没敢看顾铎,只是挣了挣被对方控制住的手腕,“放手,先出去。”

    顾铎没有动,只是幽幽地问道:“光点火,不灭火,谁教你的道理?”

    沈知言一早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这才急着出去。但顾铎显然已经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是一点儿溜的余地也没给他留。

    “你自找的,怪我?”

    “我不管,我现在这幅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

    “那就去冲个冷水澡。”

    顾铎的另一只手此时正在沈知言的背部四处游移。闻言,他顿时被气乐了,手掌下移,找准了地方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么没良心。”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沈知言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瞪向了顾铎,“你……嘶……”

    但他的火没发出来,顾铎在拍了沈知言后并没有将手移开,而是加重了力道,引起了沈知言的一阵惊诧。

    沈知言有些慌了,忙道:“我不在这儿!”

    顾铎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一副讲道理的模样,“我也不在这儿。但你惹的火,你得给我解决了。”

    沈知言被对方不安分的手弄得心烦意乱,迟疑道:“那……我用手。”

    顾铎轻笑一声,轻车熟路地拽下了沈知言的领带,三两下便将他的手绑到了头顶,顺道系在了顶层的栏杆上,接着疑惑地挑了挑眉,“你现在哪儿还有手?”

    这样的姿势让沈知言心里有些不安,而这种不安在顾铎将眼神扫向他的嘴唇时达到了顶峰,沈知言急了,厉声道:“不可能,顾铎!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顾铎有些遗憾,但见沈知言态度坚决,也没有坚持。于是他点了点头,一把将沈知言翻了个面儿按在了衣橱壁上,就开始解对方的腰带。

    沈知言这下是真慌了,再次喊道:“我说了我不在这儿!顾铎!”

    然而沈知言的挣扎并没起到什么阻碍的效果,顾铎一把就将他下面的衣物拽了下来,见对方还在一直乱动,便又故技重施地拍了一巴掌。

    这一次没有了衣物的阻碍,响声十分清脆,沈知言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当场。

    等他缓过神来后,瞬间血气上涌,脾气压都压不住了,猛然回过了头去,怒视着顾铎,发狠道:“你他妈再打我一下试试!”

    顾铎也不恼,只是俯身笑道:“至于吗?这不比你当初揍我那两拳轻多了?”

    见沈知言还在瞪自己,顾铎安抚道:“我不进去,听话。”

    顾铎的喘息声逐渐加重,喷出的气息也变得湿热,沈知言这次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顶自己的东西,一时间心乱如麻。

    最后他抿了抿唇,索性扭过了头去,不再看顾铎,任由对方施为。

    ……

    沈知言的身体随着顾铎的动作起伏着。

    眼见着半晌了,对方还没有停的架势,他不由恼道:“你够了,顾铎,别没完没了!”

    沈知言的声音也有些哑,恼怒中带了一丝委屈,这在顾铎听来就是在向自己撒娇。

    顾铎此时正在精神紧绷的时候,一时之间被刺激到了,眼看着就要如了沈知言的意,结束这场交流。

    可这时沈知言却又不干了,急忙道:“你别弄我身上!”

    但是他喊晚了。他的话音未落,便感到身上传来了一阵黏腻的凉意。

    第40章 在车里还是回我家? 回家,沈知言的过……

    衣柜中传来了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下一刻,随着“砰”的一声响动,沈知言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顾铎。

    顾铎一把拽住了沈知言, 无奈道:“怎么气性这么大?”

    沈知言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目眦欲裂, “你弄我身上了!还擦都不擦就把衣服给我穿上了!脏不脏啊!”

    顾铎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 一时有些心虚, “那我现在知道了, 下次注意。”

    沈知言挣了一下, “你先松手,我去洗个澡。”

    顾铎却将手劲儿收得更紧了,喉头滚动了一下,“在这儿洗什么,回家洗。”

    沈知言一怔, 耳朵红了又红,垂着长睫, 语气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我这个样子出不去, 一闻味道就知道干嘛了。”

    见沈知言这幅模样,顾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要不是对方还在生气,恨不得再把他按在沙发上亲一会儿, “怕什么,有我呢。”

    说罢, 顾铎便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引来了沈知言的一阵惊呼,“你干嘛!”

    顾铎好脾气地将人掂了掂, 就往外走去,“小点声,沈总,我帮你避开人。”

    ……

    顾铎避开了人群,将沈知言带到了自己车上,将人放到了副驾驶位上后,又给他系好了安全带,这才打开了另一侧车门,开车带着沈知言离开了会所。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路上沈知言越复盘越觉得自己似乎着了顾铎的道。

    顾铎说自己喜欢他,可对于这一点,沈知言确实搞不清楚。

    沈知言是孤儿,虽然成长过程中也有过朋友、老师,但是他从来没有建立过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确切地说,他不太知道如何与他人建立情感联系。

    与他朝夕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是沈岁安,一个是孟时平,如果再加一个的话,勉强可以再算一个秦昭。对于他们,沈知言是当做家人看待的,他将这种感情称之为“相依为命”。

    而对于其他人,除了对Viotti的师生情外,他都是在用社交手段进行应付,倒也从来没有显得失礼过。

    可喜欢不喜欢这种事,他实在不太会分辨。

    顾铎对他确实有些吸引力,但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见色起意,正如Viotti所说,顾铎这人就是按照他的审美点长的。

    顾铎说他看过相关书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沈知言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可现在看书……似乎有点不是时候。

    ……

    一路想七想八,车子开到了御景园,缓缓熄了火。

    当顾铎打开车门时,沈知言这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了点儿临阵脱逃的念头。

    可是不等他想好借口,顾铎便打开了他这一侧的车门,探头进来,“你想在车里,还是在家里?”

    沈知言:?!

    顾铎怎么会看不出沈知言的心思,他只是想堵死对方反悔的路。

    见沈知言迟迟没动,顾铎不再说什么,只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直接放倒了座椅,“那就在车里。”

    沈知言见对方要动真格的,忙解开了安全带,一把攀住顾铎的肩头,“我不在车里!”

    顾铎笑了笑,直接将人抱了出来,关上车门后便一路不肯撒手地往别墅走去。

    沈知言想到了顾铎家里是有人的,一个钟叔一个吴嫂,这幅样子进去太丢人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可顾铎已经预判了他的顾虑,拦下了他的话头,反问道:“你说,这大半夜的我自己开车,高筝干嘛去了?”

    说着,他们走进了一楼客厅,四周灯火通明,却不见半个人影。

    “知道你死要面子,我让高筝接着他们去我妈那住一晚。沈总,今晚你敞开了嗓子叫,打扰不到任何人,放心。”

    沈知言:?!

    ……这样的顾铎他有些招架不住。

    沈知言觉得眼前的这个顾铎像是被人夺舍了。

    他不禁在心里泛起了怀疑,之前的顾铎虽然也偶尔会有点过界,但整体还算得上体面守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只是不等沈知言多想,顾铎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忽然满脸兴致地问沈知言,“要不要在客厅?宽敞、亮堂。”

    沈知言一脸惊愕地看着顾铎,见对方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忙摇了摇头。

    顾铎却不死心地劝道:“试试呢?在这儿没准能有回音。”

    不想让对方再这么荤的素的乱说一通,沈知言忙攀住了顾铎的脖颈,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催道:“行了,快回房,别瞎溜达了。”

    对于沈知言这种试图反向拿捏自己的行为,顾铎不怒反喜,他乐呵呵地在对方脸上来了一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抱着人回了房间。

    ……

    顾铎带着沈知言进了房间就将人放了下来,灯都没来得及开,就把他抵在门后,吻了起来,边吻边脱下了沈知言的西装外套,脱完后手又不老实地沿着他衬衫的下摆伸入,一路游移,激起了沈知言一阵阵战栗。

    当顾铎的双手握到沈知言的腰间时,他的呼吸猛得一窒,之后便开始喘着粗气使劲地揉捏起来。

    顾铎把着沈知言劲瘦的腰肢,手指紧紧地扣在了对方身后的两个腰窝处,简直爱不释手。

    沈知言不甘示弱地也想有样学样,但是顾铎并没有配合。

    他的双手牢牢地把玩着沈知言的腰,死活不肯移开。这种情况下,沈知言忙活了半天,却连对方的西服都没能脱下来。

    脾气上来了,沈知言使劲拽了顾铎两下,顾铎这才笑着配合着沈知言的动作,顺从地让他脱了自己的外套。

    顾铎沿着沈知言的下颌线一路吻下,弄得沈知言的喉音连连不止。

    他好心地捉住了沈知言的手,引导着将它抚上了自己的腹肌。

    刚一触碰,沈知言便蓦然瞪大了眼睛,眨了又眨。

    “看来很喜欢。”

    黑暗中,顾铎的眼睛格外能蛊惑人心,沈知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捏了捏。

    顾铎的心火被捏得更旺了,他一把用左手捞起了沈知言,竟然将他就这样托了起来,而另一只手则扣住了对方的脑袋,向着自己压了下来,吻得难舍难分。

    虽然顾铎抱得很稳,但这个动作却让沈知言有点受挫,这样未免显得他太过弱势。况且他的反骨也不允许自己一味地受别人摆弄。

    沈知言当机立断,双手牢牢地搂住了顾铎的脖子,摆了摆腰身,从对方的手里挣了出来,双腿紧紧地盘在了对方的腰间。

    这下子,顾铎彻底被沈知言刺激大发了,浑身上下都精神抖擞的。

    顾铎深深地看了沈知言一眼,一言不发地便要将他抱到床上,却被沈知言拽住了领带。

    “先洗澡。”

    “好。”顾铎声音低沉又沙哑。

    ……

    浴室中的水声响起,不多时便传来了一道又一道惊呼声,其中还夹杂着沈知言断断续续的颤音,简短又急促。

    “等一下!慢点,慢一点……”

    “……停停停!缓缓,先缓缓。”

    “不是,你别急,等一等,等一等!”

    浴室的门紧紧地闭合着,里面传出了沈知言一道道指令。

    初始时他还能有条不紊地控制着顾铎的节奏,可渐渐的,他的声音却逐渐变得慌乱。

    直到浴室内响起了顾铎一声近乎于闷哼的惊叹,“我艹!”,一切就此失控。

    沈知言的声音越来越不成调,顾铎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最后,这一切都终止于顾铎发出的一阵低吼。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浴室才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水流声还在持续地冲刷。

    ……

    顾铎的房间灯光大亮,沈知言躺在床上,觉得有些晃眼,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暂做休息的男人,“你把灯关了。”

    “不关。”顾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撑起身体,“我要看着你。”

    说着,他将手抚向了沈知言左肩的肩头,怜惜地摩挲着上面的一道伤疤,问道:“这个怎么弄的?”

    那是一道贯穿伤,伤疤已经有些年头了,显然当时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疤痕十分狰狞。

    沈知言感受到肩头处传来的阵阵痒意,将左肩向后缩了一下,“跟人打架时弄的。”

    想了想,沈知言解释道:“那年我得了IVAA的金奖,受到了Viotti的赏识,触碰到了有些人的利益,于是他们就想毁了我。我之前是左利手,左肩受伤后,就改成右手了。”

    这些事情在顾铎之前调查沈知言的资料中从未提及,因此当他听到时,不禁怔愣了一瞬。紧接着,他的目光满是心疼,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那道伤疤。

    “也是在那之后,你才改学的珠宝设计?”

    沈知言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想让顾铎因为这些陈年旧事陷入不好的情绪,便捧起对方的脑袋,将他的视线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

    “其实,左手换右手,也没有那么难,毕竟眼界、审美、技巧我都知道,差的只是熟练度和掌控力。但是那时的落差实在太大了,一朝云端,一夕泥沼。我想,反正是从头开始,索性就更彻底一些吧。于是我改学了珠宝设计,投到了Viotti门下。”

    说完,沈知言洒脱的笑了笑,吻了一下顾铎,以示安抚。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

    当年他改学珠宝设计,何尝不是一种无法接受现实的逃避,以及……想要安身立命的妥协。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都不敢联系孟时平。他先是一言不发地临阵脱逃,后来又大逆不道地改换门庭,他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老师。

    顾铎目光幽深,爱怜地看着身下的人,久久无言。

    “你别这样。”沈知言好笑地看向顾铎,将自己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现在的它可是AG首席设计师安身立命的家伙,这叫不破不立。”

    顾铎一把将他乱晃的右手抓住,吻了吻手指,“嗯,应该上个保险。”

    这句话把沈知言逗得咯咯直笑,“那倒不至于。”

    说到这里,顾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带着沈知言的右手向下抚去。

    他揶揄地看了沈知言一眼,:“这可是AG首席设计师的手啊,这么想来,刚才的场面更刺激了。”

    猝不及防的180°转弯,打了沈知言一个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讷讷了半天,这才无语地推了推撑在自己身上的人,“……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人这么多花花肠子。”

    顾铎轻笑一声,“这就花花肠子了?沈知言,那你可得想想以后怎么办了。”

    “哎?不对啊……顾铎!”沈知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重新扳回了顾铎的脑袋,“你说你没经验,那怎么会这么熟门熟路的?”

    顾铎挑了挑眉,神情中满是得意,“我有一个朋友,他给了我一些学习资料。我这个人自幼就勤奋好学,善于思考,想象力丰富,大胆创新。所以,我除了学习了理论知识外,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与构想。

    说着,他将头俯到了沈知言的颈窝,“沈总,我们今晚就将我的设想一一尝试一遍,好不好?”

    顾铎素了三十多年,一朝发泄,心火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灭得下去的。

    五点多了,卧室的动静还没消停。

    沈知言实在受不住了,无力地拍打了几下身后的男人。

    “你够了,今天周一,我他妈还得上班呢!”

    沈知言的声音又哑又黏糊,终于触动了顾铎的恻隐之心,这次结束后,终于停了下来。

    顾铎浑身大汗地躺了下来,一把将沈知言紧紧地搂进了怀里,二人彼此相拥,都能听到对方疯狂的心跳声。

    沈知言被折腾得狠了。

    虽然体力活都是顾铎干的,但沈知言的精神冲击一晚上都没停过,如今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他便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与之相反的是,顾铎虽然辛勤劳作了一晚,但是整个人却精神头十足。他见沈知言这副模样,便要抱着对方去清理一下。

    沈知言迷迷瞪瞪地被人抱了起来,一睁开眼睛,顿时吓得头皮发麻,怎么还是顾铎?!

    顾铎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中,此时正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的沈知言,心里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差点又被点着,他无奈地亲了亲沈知言的眼睛,“你怎么这么会勾人?”

    沈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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