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五十一下]-
《破壁玩家》第六期节目直播现场。
宋若尔和盛知洲姗姗来迟,最后两个才上舞台,弹幕里看这两人站在一起就嗑得不行。
英雄的选用环节到来得很快,他们刚才在后台其实就大概商议过阵容,准备了一些备选。
毕竟不知道对方会禁用一些什么英雄。
第一轮,二组的教练抽到的是段时誉,都说情侣之间互相最了解,所以他们刚进去。
段时誉对其他几个人的实力和英雄池了解少一些,但对时笛是了如指掌,他第一轮就摁死了时笛好几个英雄。
这种对局,其实几位艺人的英雄池是不用怎么限制的。
毕竟在职业选手眼里,他们的操作还是太小意思了,可以随意破解,只要把团队里三个职业选手压死就好。
平时要针对五个对手,现在只用针对三个。
禁用位置就显得更空余了。
段时誉的思路也很清晰,摁死他们的下路,那个禁用完全就是针对。
现场比赛语音里。
“我靠,段时誉你这是家暴——”时笛大声说,“等这把打完我要弄死他!”
团队里几个人笑得不行。
“你们俩真是相爱相杀啊。”宋若尔说,“这样的选用,我们下路组的优势就会稍微被回收一些。”
宋若尔分析完,转头看向盛知洲。
他是教练,肯定是他来决定最后的阵容。
“你这局的表现很重要。”盛知洲说,“下路被压制的时候,需要你支援帮他们打开局面。”
对面这个BP明显是在针对下路组,压制他们下路组的火力,这个时候打野选手能不能帮忙,对下路组还有整个队伍、对局都特别重要。
宋若尔瞬间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任务变得很重。
她调整好心情。
“好,我知道了。”宋若尔说,“我们今天的指挥是柏越?”
其实他们几个在团队里都是指挥位,本来通常指挥就是打野和辅助,这事两个控场的位置。
现在五个人排在一起,当然就是五个人都能指挥。
他们还是严格按照了辅助位和打野位配合指挥,来决定这一个临时队伍的调性。
“嗯,一会儿我会给你信号。”柏越说,“虽然被针对了,但我们下路肯定还是会有优势的,只是进场时机需要好好看。”
“这个我清楚。”宋若尔忽然觉得自己打野是正确的,“你按照平时习惯的节奏打就行。”
柏越应了一声:“嗯?”
他转而看向盛知洲,毕竟平时他熟悉的节奏,都是盛知洲的打法,都是跟盛知洲配合的。
柏越这是第一次跟宋若尔一起排游戏,他原本的计划本来是进去以后再见机行事。
但宋若尔忽然这么说…真是令人怀疑呢。
柏越只是淡淡地扫了盛知洲一眼,就看到盛知洲的眼神往下落,停在宋若尔身上。
随后,就听到盛知洲笑了一声:“放心,她可以的。”
柏越微微颔首,点评道:“难得听你这么夸人,队长。”
盛知洲的夸奖是一种奢侈品。
但既然盛知洲都保证了,柏越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游戏对局正式开始——
宋若尔选择红BUFF开始,二级的时候,直接往下路的位置靠近,柏越和时笛都心领神会。
“来下?”时笛问,“那柏越的技能需要留人。”
“我过来帮你们打一波技能,但我不能保证跟盛知洲打得一样。”宋若尔只能学习他的风格。
时笛听了笑出声,说:“若尔姐,你要是跟Ephemeral打得一样,那还得了啊?”
盛知洲的打法其实是有些激进的。
打野这个位置前期的资源争夺很重要,等级也很重要,这是等级落后情况会变得最为严峻的位置。
所以前期这么早就来帮忙打线是一种非常高风险且牺牲自己的投资。
打法都是摆在这里的。
盛知洲也不是第一天用这个思路打比赛,但愿意这样牺牲自己来打的人依旧很少。
虽然赛前就跟柏越谈好了,但宋若尔义无反顾地直接杀过来的时候,柏越还是略微有些震惊。
“你在这一点上的确跟Ephemeral很像。”
宋若尔忽然愣了下,问他:“什么?风格打法吗?”
她想解释。
毕竟录节目呢,还是要谨言慎行。
宋若尔是准备好措辞的,就说之前陆白叫盛知洲一起排,他因为陆白就比较照顾当时他们这个下路组。
所以她也跟着盛知洲偷学了一些。
但柏越否认了,他说:“你们俩都有种不假思索的果敢。”
对线期比较漫长,有些可以分神的时候,柏越会跟宋若尔聊起跟盛知洲有关的事情。
陆白对盛知洲是有些崇拜滤镜的。
宋若尔每次听陆白提起盛知洲 ,他都是膜拜式夸奖。
但在柏越的口中就相对客观,他的语气很温和,却进行着着最尖锐最现实的点评。
“看起来是优点,是么?绝大多数时候的确是的,毕竟很多事情犹豫和纠结是不会有结果的。”
只会耽误做决定的果断性。
“但也有不好。”
宋若尔不知道为何,听柏越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这人虽然听着温和,但切开是黑的。
就像现在,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柏越感叹道,“赛场上的事情的确需要果断,但生活里有些事情又不是这样的。”
他忽然进行这种奇怪的感叹。
没有人听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宋若尔的眼皮猛跳。
柏越笑了声,一边操作还一边跟她打趣:“有些事情适合纠缠。”
他在这里打哑语,时笛受不了。
“好了好了,少卖关子,让你说人话比登天还难,难怪之前以寒跟我说听不懂你说话什么意思。”时笛说。
“以寒比较迟钝。”柏越还是笑着,“我觉得宋老师应该比较聪明。”
宋若尔:“……”
宋若尔:“那抱歉,让你失望了。”
她虽然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还是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加上那个还要专注于比赛对局。
宋若尔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
场上的比赛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后台等候区。
盛知洲和段时誉一起抄着个手看赛场上的情况,目前依旧是宋若尔这边队伍在领先。
“不错啊,Ephemeral,挺有当教练的潜能的。”段时誉跟他开玩笑,“你怎么计划的?”
“没什么计划。”盛知洲说。
大部分职业选手在快要退役的时候都会对自己未来的职业方向有个想法,但盛知洲看起来就是没什么想法。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平时当然也会有所听闻。
Ephemeral家中不喜他打职业,就连他在世界赛上夺冠,也没有什么表示,更别说平时了。
他打职业这些年,他家里人从没有来现场看过他的比赛,也没有给他加过油。
盛知洲是个看起来性子很冷漠的人。
段时誉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大男人的一天不想那么多,自己打自己的,虽然孤独点,但也成。
盛知洲至少在职业赛场上,已经得到了很多荣誉。
他这一路走过来,大概也没有什么事情会特别遗憾。
遗憾的只有其他人。
毕竟像盛知洲这样的选手不多,但他似乎没有退役后还要留在这个圈子里的打算。
“我看你指导起来倒是挺顺手的。”段时誉又点评了一句。
“你也不差。”盛知洲笑他,“Ban自己女朋友想用的英雄的时候,很顺。”
段时誉没否认,只是说:“得了,你对象要是排你对面儿,你能不知道怎么Ban?你也会很顺。”
盛知洲没很快应答,是过了很久以后才说。
“不懂。”
“我没对象。”
段时誉:“……”
第一场比赛比大家预想中要打得更焦灼一些,解说已经预感到今天这个BO5会解说到嗓子冒烟。
漫长的一局游戏。
到四十分钟的节点,双方五个人都已经到了装备很好的时候
解说在台上说着:“现在就是看这条大龙和远古龙了,现在盛知洲队这边已经清理好视野了,可能准备站位。”
“这个时候先动手也很危险,很容易被包围,我们看下双方选手怎么选择吧。”
“不对——”
“等等,阮清净怎么会出现这个位置?她这波小兵一定要吃吗?有点贪的。”
“对呀,这个时候应该集合打龙的,她这个位置…马上要被逮了啊!”
阮清净的位置靠近敌方,而她的队友在另外一处,解说觉得她这个操作应该是迷路了,不然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但现在死了的话…
这一局拉扯了那么久就白干了!
团队游戏就是,一个人一瞬间的失误都不能有!
这边解说的话音刚落,阮清净就在回去找队友的路上被人蹲到,对面的反应也快。
温绪是敌方上单,这个位置通常都是一个开团英雄。
他看到阮清净一个法师落单,直接下死手。
这边就听到阮清净在语音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温绪这个狗东西——”
他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之前那么久的队友真是白当了!!
有些人当队友的时候行,当对手就不行了。
阮清净这波的确是肩负着转移对方注意力的任务来的,看似是落单,但那是上帝视角。
这么重要的时间节点,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对方也会默认她的队友在附近。
实际上是阮清净一个人在大龙这边,队友们大概猜到了对面的位置,就算没有视野,也可以靠经验判断。
阮清净时不时露头,加上刚才宋若尔也在这边路过露给对方视野看了一下,对面当然默认他们是在这个位置等机会,做好视野准备打大龙。
实际上——
这边阮清净刚被抓住,看到对面人,还没等对方出手的时候,宋若尔已经当机立断地直接开始打远古巨龙。
两条龙都很重要,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选一个。
刚才团队有进行过简短的商议。
“大龙的BUFF估计能破一路,但一波不可能,这波结束不了,但这个打法比较安全和保守。”
“远古龙的话,拿下以后就要去找对面打架了,对英雄的属性加成的确很强,但我们不可能全身而退。”
柏越问宋若尔要选哪个。
虽然柏越是团队主要指挥,但打这个关键龙团的时候,还是要问一下打野的规划。
“比赛开始前,盛知洲跟你说,按照你跟他打的习惯就好。”宋若尔说,“我猜,Ephemeral会选择去打远古龙。”
柏越笑了,应答:“你还挺懂他的。”
猜对了。
不过打龙危险重重,还要先把对手引开,这是一个需要有人牺牲的游戏。
阮清净主动提出:“我去吧,我比较菜,死了以后对团战的损失影响是最小的,而且我最擅长的就是逃跑。”
平时打游戏比较怂就这样。
进攻不太会,但当缩头乌龟逃跑第一名,可以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生存空间。
宋若尔第一次跟阮清净做队友,也很惊讶。
没想到她…还挺会牺牲的。
宋若尔当时敲了两下键盘,对她说:“嗯,我会让你的牺牲变得有意义的。”
她会稳稳地拿下一切。
阮清净再怎么逃跑,肯定也不能拖延太长时间,她被杀了以后,对面察觉到不对劲,直接往大龙这边来了。
对方这一局的打野是尤禾。
她是很厉害的职业选手,刚才在野区其实没有少单杀宋若尔,好几个地方宋若尔也是真被压得喘不过气。
好在队友比较给力,她稍微找到一些机会补经验。
阮清净每次被打回家补装备,都会把自己的兵线让给她吃,叫她补一下发育。
两个人一个队,意外地非常和谐。
对面五个人赶过来的时候,宋若尔觉得这黑压压的一片,尤禾赶过来的速度很快。
宋若尔知道,她必须要跟职业选手拼这个惩戒了。
时笛提醒她:“没关系,有时候惩戒是运气游戏,大家的反应空间都没有那么大,我们会拉开一些伤害,给你留下血量。”
按照尤禾的习惯,她会精准地计算他们这条龙大概会在几秒后阵亡,她会提前算好,然后精准地交出惩戒。
这个时候只能搏一搏了。
赌和队友的配合,赌她训练的成果,也赌她的运气。
这个惩戒键捏在手里,宋若尔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液,每个人的技能都在眼前闪回。
她无暇顾及
其他人。
只能关注自己和远古龙的血量。
3500…2000…1400…
远古龙的血量每一个分秒都在锐减,在快要看不到血线的时候,宋若尔看准时机,殊死一搏。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没有时间思考,只是下意识地惯性动作,宋若尔把惩戒摁了下去。
像是有人握住她的手,帮她操作。
下一秒——
系统提示:「宋若尔击杀了远古巨龙」
队友马上反应:“直接反打!”
柏越冷静地指挥,把所有人的精神劲重新组织起来。
手心有强烈的酥麻感,带着不断沸腾的血液,加速的心跳。
宋若尔看到自己拿下的龙,她一阵恍惚,在这一瞬间想起盛知洲。
赛制情况他们提前收到过通知,盛知洲跟宋若尔说过,如果被逼上绝路,那么她很有可能,面临着要去玩打野位的境遇。
宋若尔说她对打野位不熟,这个位置实在很少玩。
盛知洲对她进行了一周的特训,训到宋若尔有一段时间看到惩戒这个技能都想吐。
她问他,打野一直都是这么枯燥的吗?
不像别的技能,容错率更高。
惩戒这个技能,每一次都掌控着整个比赛对局的节奏,也决定着五个人的命运。
每次按下技能按钮,都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塑造。
盛知洲难得很有耐心,他站在她身后,弯腰,呼吸落在她的耳侧,修长的手指抓住她的手。
他那天拉着她的手按下了惩戒键,并告诉她。
“你现在只感觉到了压力带来的紧张,但却没感觉到这种刺激的状况下得到的汹涌快意。”
盛知洲说。
如果哪天,她在非常高难度的对局里拿下了一条至关重要的龙,那她就会明白。
这种紧张、刺激,生死一线的感觉。
也会明白,有那这样的瞬间是多值得记住的感觉。
盛知洲还说,那是一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像在刀口舔血,要么生,要么死的感觉会让人欲罢不能。
宋若尔又问:“就像你喜欢玩机车赛车那样?”
她也觉得这有些刺激的危险,令人紧张,但盛知洲明显沉迷于那种感觉。
但那天,盛知洲否认了。
他转而捏住她的下巴说:“那太简单了。”
赛车不足以形容那种感觉。
宋若尔当时迷茫地想,那会是什么?
下一秒,盛知洲低头来吻她,他说:“更像是我现在问你,能不能跟我相爱。”
那瞬间,宋若尔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种被堵塞起来,但心跳加速,无法回答,无法做出反应,只有在得到答案的时候,才能确认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心中没有他们相爱的预设,也没有得到过相爱的结果。
所以宋若尔当时没有体会到那种,心脏被压到最死后又被释放的,过山车般的感受。
但现在——
她看着自己惩戒下来的那条龙的信息,像是在幽闭的空间停留许久后,突然有阳光照进来。
宋若尔突然有点明白盛知洲为什么迷恋这种感觉了。
宋若尔立马回神加入战斗。
而阮清净刚复活,正在赶回来,她的声音听起来最激动:“啊啊啊给我杀!一个都不许留!我们能一波吗?”
“杀完了就能。”柏越说。
时笛笑,“那就全部杀掉好了。”
贺洲话不多,也难得在这个时候加入他们的对话:“时笛,你今天比平时比赛还要血腥暴力一点。”
“嘻嘻,那你不懂了!”时笛说,“懂不懂我们若尔姐从尤禾姐姐手里惩下大龙的含金量啊——”
宋若尔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成分更多还是怎么样。
但她的确…
实实在在地,赢了这一局。
第一场对局,由宋若尔她们拿下胜利,起身过去握手的时候,宋若尔对尤禾说。
“承让了。”
她不可能比尤禾厉害,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打得挺好的若尔。”尤禾笑了笑,“没想到你还会玩打野啊。”
“刚学的。”
“这么谦虚呢,能从我手里拿大龙的人可不多哦。”
双方选手,十个人互相牵着手,连成一排,一起朝着台下鞠躬,感谢各位观众的到来。
他们抬头准备下场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直播弹幕也像涨潮的浪拍打-
【卧槽卧槽卧槽!好看!!!】-
【更期待第二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呀,宋若尔和阮清净配合好好啊,嗑到中野了呜呜呜,小宋去帮她了好几次!】-
【阮清净虽然硬实力差点意思,但这局也打得好啊。】-
【我只有一个想法…宋若尔好强…狠狠圈粉了谁懂,我以为她只会玩辅助呢,结果打野这么猛?】-
【这是真的意外,估计对面也没想到宋若尔会选打野,确实意外,其实B组打得也很好…只是第一次一起打,配合是有点难。】-
【是的啊啊啊所以说真的很精彩!!GoodGame!!真的给我看爽了!】-
【笑死了,没人嗑到温绪和阮清净吗?温绪对阮下死手的时候我笑疯了,感觉两人会在后台打起来。】
直播导播的镜头分屏也切得很快。
此时的后台。
阮清净的确直接杀过去了,质问温绪:“不是,兄弟,我们好歹也当了一段时间队友,你也不至于这么杀我吧?”
“都对面儿了,还队友情什么,不可能有的哈。”
时笛也是下场后,跳起来拍段时誉的脑袋:“你干嘛呢?针对我是吧?真的有点嫌自己命长哦誉崽——”
段时誉自己乖乖地弯腰,低下头让时笛揍。
贺洲则是光速贴在尤禾旁边,哄她:“姐姐,打得挺好的,这个龙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一个队的时候再说。”尤禾说,“对手就是对手,别给我开后门啊。”
“希望下一轮抽签运气好点。”贺洲说,“跟姐姐一个队就好了。”
而另一边。
宋若尔下台后,径直找到了盛知洲。
他好像也知道她会来,就在旁边等她。
盛知洲的确知道,但他没想到的是,宋若尔是第一个从舞台上跑下来的人,她小跑着穿过长廊,走过后台漫长的路。
她推开门的时候,衣摆都被风掀起来。
盛知洲抬眸过去,就看到她像一只雀跃的小鸟奔过来。
小鸟的羽毛颤动着,毛绒绒、轻飘飘的。
“盛知洲!你看,我今天运气超好的!”
宋若尔知道这是在节目现场,也知道身后有无数台摄像机跟着自己,但在这种巨大的喜悦感冲击下。
人就像是喝了酒一样轻飘飘。
心脏的颤动无法停止,她只想跑过来,在第一时间,跟他确认,跟他炫耀,也想——
得到一些他的认可和夸奖。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的,在看到他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一种安定感,如果不是身后有人在拍摄。
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更想扑进他的怀里。
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这个拥抱。
盛知洲看着她,余光扫到她身后的摄像机,但他还是笑了,鲜少的,在镜头面前笑得如此温和但肆意。
“是你玩得好,厉害啊小徒弟。”
盛知洲的话音落下,摄像老师的手都差点一抖,弹幕更是直接炸开了。
——【卧槽,嗑死我了!!!!!!!!!】
第52章 [踩五十二下]“我是来拆散他俩的……
[踩五十二下]-
一整天酣畅淋漓的比赛,这场现场直播的综艺节目,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毕竟整整五局,让他们给打满了。
全场观众表示今天这个门票是真的值回票价。
除了看到盛知洲和段时誉一起当教练,还看到陈缚和盛知洲两个人组成一个队伍。
这个中野是古早电竞粉一直所期盼,但没有等到的。
今天是真的大满足!
有意思的环节太多,根本选不出那个是TOP1,值得把这一期节目供起来反复观看。
网友点评,《破壁玩家》节目组你真是烧高香了!
不仅节目创意好,更重要的是,这些选手愿意参加,赛制就算是固定的,但不同的人就是会带来不同的效果和关注度。
LPL百分之八十热度高的选手全都聚集在这里了。
不过最好笑的还是时笛当教练的那
集,那一局选手里有段时誉也有宋若尔。
好姐姐给她男朋友打辅助。
时笛教练在语音里大叫:“若尔姐!你玩拉克丝!”
宋若尔问她为什么。
时笛说,欺负一下段时誉呗。
拉克丝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中单英雄,用来打辅助的操作难度可谓是五星,职业选手中也有玩得很好的。
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摸出来。
因为选这个英雄辅助,AD基本就是在坐牢,拉克丝这个英雄太吃技能准度,英雄的容错率太低。
时笛这就是故意想让段时誉坐牢。
但宋若尔考虑到,跟段时誉也没那么熟,就算了,结果——
下一局,她排到和盛知洲组队,这一局队伍里打野选手很多,他们最后定下来让许嘉年打野。
宋若尔辅助,等到选AD位置的环节。
盛知洲自己说,“我可以跟她走下路。”
弹幕又是嗑晕过去-
【啊啊啊啊啊我去!!他主动跟宋若尔打下路!!】-
【太香了太香了…】-
【呜呜呜呜女儿跟谁的CP都很香,还是我们若尔宝宝太可爱了,真的是她跟谁的CP我都要吃一口谁懂?】-
【樱花树下站谁都美…但耐不住盛知洲这人…又争又抢!】
电竞圈的每个人都不是吃素的,大家说话可没有那么注意分寸。
不像娱乐圈的人说话畏手畏脚,总是要谨言慎行的。
电竞圈的粉丝和选手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不火上浇油就算是仁慈。
盛知洲主动提出可以跟宋若尔打下路以后,就有人看了一眼陆白,表示:“一直以来都是陆白和她打下。”
盛知洲这拆CP就算了,怎么还拆人家下路组合啊?
这局既然陆白也在,那肯定默认会给陆白和宋若尔组的,结果这人就先开口了。
“Ephemeral,你这样不行啊,人家是一对。”
“不是——”陆白急得快要跳起来了,“你别瞎说啊!!不许危险发言!”
陆白说完,还特别自觉地对着镜头比划,跟线上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说:“大家不要误会啦。”
观众:好好好。
不误会-
【就是这个朦朦胧胧、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就是最好嗑的!!】-
【完了完了,这个我也吃,大吃特吃!】-
【都怪Ephemeral,我们白送CP好好的,被他横插一脚!!坏东西!小三!】-
【#冷脸BKing竟为爱做三#,#Ephemeral塌房#,#高冷电竞男和队友大打出手#姐妹们,哪个标题好?】
节目继续直播,观众聊自己的。
后台。
其他选手还在继续加大火力。
“不是,Ephemeral,人家本来就一组那么久了,你突然插一脚真不合适。”
“洲哥,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更有人把话筒递到盛知洲嘴边。
“采访一下Ephemeral选手,你怎么想的?”
“快说你是来加入这个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直播里,盛知洲淡淡地扫了一眼递过来的话筒,他的眼神在陆白和宋若尔两个人之间流转片刻。
“我是。”他忽然开口。
“你是什么?”
盛知洲手上把玩着一个小巧的挂带,没有很快回答,其他人接连着起哄。
“还能怎么?Ephemeral肯定是来加入的啊,他能是来拆散的?”
“Ephemeral不是这种人——”
这话还没说完,盛知洲慢悠悠地抬眸,就应了一句。
“我是来拆散他俩的。”
后台休息室愣住了,集体沉默了几秒,陆白的唇动了动又闭上,宋若尔也只是看着他。
直播间再一次被攻占,大家甚至忘了组织语言,满屏幕飘过去就那么两个词。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
休息室大家反应过来以后,马上继续追问。
“不是,哥,人家凭什么抛弃陆白跟你组下路啊?”
“就欺负小白啊?”
“可能长得帅拥有优先择偶权。”
「你们电竞圈的人说起话来是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盛知洲笑了一声,跟着大家热闹打趣,也随了句:“我又争又抢,应该有点机会。”
最近互联网上都这么点评他。
盛知洲一挑眉,把这个罪名给认了。
但他这话说来明显是拱火的,听着就像是在搞节目效果,这话一出,后台欢声笑语都吵得不行。
“不是哥,你才是真正的综艺之神哈哈哈哈。”
“你俩打起来?”
“可以的,HLD今天就要因为争夺AD位置解散了,我们下个赛季直接坐收渔翁之利。”
世界赛卫冕冠军,肯定是第二年新赛季最让人恐惧的角色。
现在好了。
参加综艺节目内斗上了,可以解散了。
陆白这会儿也意识到他们就是在搞事,马上眼巴巴地贴在宋若尔旁边,靠着她。
“若尔姐,有人跟我抢位置。”陆白直接冲宋若尔撒娇,“姐,你一定要选我哦。”
他一边说,还要一边对宋若尔眨眼。
宋若尔懵了。
陆白是个性格很柔软的人,宋若尔跟他接触的过程中也发现,他这个人几乎没什么脾气。
吵架吵不过,一急眼就找盛知洲帮忙。
陆白虽然嘴巴功夫不行,但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他热情是热情,但也很会保持距离。
陆白是有自己分寸感的人。
别说撒娇了,陆白从来都是隔着一定距离看她,他知道粉丝和偶像之间应该隔着什么样的距离。
关系熟悉起来也没这么得寸进尺过。
陆白虽然嘴上叫她若尔姐、尔尔姐,但没有真的像个弟弟一样黏着她。
这会儿突然听到他撒娇。
宋若尔愣神。
过了两秒,她才缓慢地回答:“你比他可爱。”
“所以是会选我的意思啦?”陆白又问。
宋若尔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的确是之前几期都和陆白配合的,这是一种默认模式。
宋若尔没回答的几秒钟时间里,淡笑着,直接点头确认了,但随后眼神回到盛知洲身上。
宋若尔发现他一直盯着她,像是在思考什么。
直播弹幕里笑得不行-
【Ephemeral,你抢啊,你说好的抢呢?】-
【又争又抢哥,想点办法啊。】-
【^^期待Ephemeral撒娇哦。】
观众期待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盛知洲看着宋若尔,嗓子间还压着笑,他故意问了句:“怎么,宋老师是想让我也撒个娇吗?”
宋若尔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没想到盛知洲还在继续“胡搅蛮缠”,既然他
自己这么说了——
“可以试试。”她认真点头,“如果Ephemeral比阿白会撒娇,我会考虑选你哦。”
战火一触即发。
陆白警惕:“不可以!姐姐说好选我的!”
连称呼都变了。
倒是无关心动,但宋若尔有一瞬间心脏软软的。
原来是真的会被可爱到!
盛知洲看着她微微愣怔的小表情,终于肯放下手上一直在把玩的小挂饰,手指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点了点。
思考片刻。
他的眉头皱起,试探性地问询、确认这个称呼:“姐姐?”
所有人:“………………”
宋若尔:“?”
“是要叫这个?”盛知洲再一次确认。
宋若尔赶紧抬手拒绝:“等等,你别——”
是想听盛知洲撒娇的,她当然好奇他这样的人撒娇是什么样的,但这也太违和了。
宋若尔怕自己当场起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不要继续了?”还有人拱火呢。
宋若尔持续拒绝,她说不行,这是真听不了!!
换作是以前,她现在巴不得给盛知洲挖更深的坑,让他往里跳。
她和盛知洲没那么熟悉的时候,当然无所谓,就看乐子。
但现在,她对盛知洲太熟悉,就实在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称呼。
虽然大家也还想继续看戏,但留给他们选择的时间也不多了,柏越催促他们赶紧定下来。
他是这一局的教练。
“那就按照大家的习惯,还是让陆白和宋若尔打下路?”
再次确认,大家都觉得这个组合才是对的。
但这一次,盛知洲也是再次出声:“我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过去,宋若尔下意识说:“好了,别闹了…”
玩笑开开可以了。
“认真的。”盛知洲直起身,“陆白打上单一定比我厉害,他玩自己的位置更好。”
盛知洲的道理,说起来就还是那套田忌赛马的理论。
但这也是前面考虑过的。
盛知洲的上路玩得不差,根据对方的选择猜测,他对线应该没问题,团队的选择肯定优先选择保住艺人。
所以宋若尔所在的下路,才是这一局最关键的。
“上路优势最大化。”盛知洲说,“我陪宋若尔打下也不差。”
“怎么说?”
“宋若尔和陆白双排的时间多,但——”盛知洲故意停顿,嘴角一弯,“跟我的也不少。”
他们的默契不会比和别人差。
“你偷偷跟若尔姐双排了?”
“你不知道么,宋老师是我的粉丝。”盛知洲张嘴就来,“她的确有麻烦我,教她一些玩法。”
宋若尔的玩法像盛知洲是公认的,在这一点上他们干脆不反驳了。
过于隐瞒才会显得奇怪,还不如顺手推舟,说宋若尔是盛知洲的徒弟。
虽然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盛知洲会收徒…
此时,本来还在继续讨论,在旁边一直没什么机会插话的褚浩言突然开口。
“既然这么难选,可以一个都不选。”褚浩言笑了笑,“我来也行。”
第三个人加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盛知洲看了他一眼。
“去后面排号。”
柏越:“……”
柏越:“行,这局Ephemeral打。”
陆白还想拉扯,却又被柏越温柔又强势的语气钉了回去,柏越说:“怎么了,打算不听教练安排了是吗?”
大家这才发现,柏越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敲定的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柏越敲定方案。
毕竟再不定下来,别说第三个人了,一会儿第四个人也要来参与一下。
他想过。
理论上来说,如果盛知洲和宋若尔配合也不错的话,那陆白现在去上路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经过几个人激烈的争斗,终于把这一局队内的位置定下来。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选用环节。
宋若尔展示选择意愿的时候,直接把“拉克丝”亮起,跟柏越说:“教练,我要玩这个。”
柏越:“……?”
“哪儿学的?”盛知洲侧目看过来,“不学好。”
“刚才跟时笛学的。”宋若尔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职业选手教我的,拉克丝辅助。”
“学来折磨人呢?”盛知洲这语气听着有些拒绝。
“别瞎说,你怎么知道我玩不好?”宋若尔说,“不愿意就自己打上路去。”
柏越感觉他们又要拉扯起来,赶紧出声制止,帮他俩做了决定,反正现在他是教练。
难得拥有命令Ephemeral的权利,平时哪儿能见他这么听话?
“玩也能玩,Ephemeral坐牢点而已。”柏越点头,“那就辛苦你了,Ephemeral。”
盛知洲听闻,反应不大,笑了一声。
等到英雄选择结束,加载环节的闲散时间,他才有时间说她。
“这跟时笛学的什么,什么时候学的?”
“就前面啊。”宋若尔理直气壮,“她叫我玩的,但我不好意思坑妹妹的对象,没给他上这个强度。”
“给我上强度就好意思了?”
宋若尔心虚地点了两下鼠标,过后小声嘟囔:“非常好意思。”
观众:很难不嗑,但因嗑点太密集已经晕了过去。
…
漫长的六个小时后,现场观众依旧意犹未尽。
但也不得不接受今天的五局已经打满不能再加场的事实。
现场比赛结束后,宋若尔已经累得不行,但还是跟闻意吃了个晚饭后才回家。
她本来打算今天就跟闻意摊牌,但聚餐来的人太多,宋若尔没有找到机会。
晚饭时终于没有摄像头追踪,大家开玩笑却反而收敛了些。
宋若尔这才确认,原来大家是真的喜欢搞节目效果,就是喜欢在观众面前表演。
“怎么样,你和Ephemeral今晚的CP进度还行?”闻意笑着,“我在后台看了直播,你们那热度可谓是直线飙升。”
时笛还划拉着微博的热搜,把手机递过来给大家看:“嗯,现在他俩还挂在热搜上呢。”
“今天的嗑糖点太多了,还是你们会造梗。”闻意特别表扬。
“那肯定要给若尔姐把热度燥起来呀。”时笛也跟她笑嘻嘻,“今天效果不错,若尔姐,等到代言公布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吃饭哦!”
“当然。”宋若尔说,“不过要过段时间才能见面了,你们春季赛要开始了吧。”
“嗯。”时笛伸了个懒腰,有种要开学的感觉,“今天是春季赛开赛之前最后玩一波啦。”
开学前的放纵。
宋若尔点头,说:“我回头也要进组了,新剧定下来了,就那个电竞的项目。”
“定了?”闻意惊讶又喜悦,“太好了!我还以为选角还得再等等,毕竟你们几个竞争力都强。”
当时待定的女主,第一选择就是宋若尔、阮清净、米蓉这三个人,她们三个的团队明显都在抢饼。
前段时间互相买通稿,粉丝之间也是撕得死去活来的。
闻意自然也收到了这个剧组的邀请,希望她能给这部剧演唱主题曲OST,但闻意心中也飘忽,一直没答应。
她也是想看主演是谁,再决定要不要参与的。
如果是米蓉,她真的会把这个项目推了,不仅是因为想要为宋若尔站队,而且她自己本身也不想跟米蓉有关的剧合作。
跟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共事,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也很惊讶。”宋若尔毫不谦虚地说,“不过,这就是磨炼演技的意义!”
在这种复杂因素的资源争夺下,依旧会被坚定地选择,是一种非常舒心且安定的感觉。
她终于看到黎明破晓前的曙光。
宋若尔想到这里,吃着一口沙拉。
她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很久没有跟闻意这样吃着饭慢慢聊天,也是因为,她过往很长时间的精神都非常紧绷。
自己精神紧绷的时候,好像也无法正常地跟其他人交往交流。
宋若尔很长一段时间,会有所交流的人都只有必须的、逃不开的工作联系,还有…
盛知洲。
被这段婚姻关系绑定在一起,他也成为了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人。
她其实也担心过,盛知洲会不会很难缠,会不会给她带来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但她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因为
他冷漠,疏远,与她保持着距离。
有些话兜兜转转,还是说了回去,闻意问她:“那最近开心吗?”
“嗯,还不错。”
“今天呢?”闻意又笑了下,“你今天可是超级幸运哦,五局都赢下来了。”
今天的赛制和平时的不太相同,因为是随机组队,所以每一轮都是胜利的五个人积分。
宋若尔作为在场唯一一位,不管怎么组队,都拿下胜利的人。
实力以外,也有很多好运降临。
“很放松,很久没碰游戏了,突然玩回来的感觉很奇妙,感觉像堵塞了很久的经脉被打通了。”宋若尔回答。
时笛听到她们俩聊天,也好奇地探头来问:“咦?我记得以前尔尔姐有喜欢的队伍和选手的!”
闻意和宋若尔关系好,时笛平时也当然有点听说。
“很久之前的事情啦,而且我喜欢的队伍已经解散,选手们也都退役了。”宋若尔应着。
时笛对宋若尔会喜欢什么样的队伍感到好奇,因为她看宋若尔平时好像一副,谁来都一样的态度。
对Ephemeral也一样。
客观上来说,Ephemeral的确是那种会让人“感兴趣”的人,时笛有时候都想故意惹他。
想撕掉Ephemeral虚伪的面具,看看面具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格。
是比他表面更加恶劣的冷漠,还是与之完全不同的温和,亦或者是别的?时笛每次跟他接触完,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段时誉还因此说她,怎么,是自己对象研究起来没意思么,跑去研究别的男人?
时笛解释说,段时誉就是个表里如一的,表面狂,内心也狂,全身上下就写着“狂傲自信”四个大字。
但Ephemeral不一样。
他太波澜不惊了。
这种看起来没有情绪的人最让人觉得有意思,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情感,就会有情绪。
他不可能没有,只是隐藏了起来。
所以大家对Ephemeral的神秘带有探究欲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他越是抗拒,越是隐藏,别人就会越好奇。
不好奇才不正常。
所以若尔姐就不正常。
时笛觉得他俩真是两个奇怪的人,感觉是某种意义上的天生一对。
综上因素,时笛就对宋若尔会喜欢的队伍格外好奇,她眼巴巴地看着宋若尔。
宋若尔是一点都抗拒不了这个,而且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的,于是她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是QKG,你知道这个队伍吗?”
很古早了,那时候时笛还很小。
时笛得到答案,震惊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盛知洲,随后问:“你喜欢QKG,没打死Ephemeral吗?”
紧接着,时笛的声贝提高,周围的所有人都听到她说——
“Ephemeral把你喜欢的队伍打解散了!!你这不得恨死他了!”
难怪若尔姐看着那么嫌弃Ephemeral…
这都是有原因的!
宋若尔早就知道这一点,一直没说是因为觉得已经过去了,她心里知晓就好,不需要特别找盛知洲算账。
麻烦且浪费精力。
所以时笛表示缘由的时候,她已经习惯,并没有那么震惊。
只是的余光扫到盛知洲落过来的眼神。
他似乎微微皱眉,在回忆以前的这段恩怨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在宋若尔心中把她的主队打退役的一场重要比赛,不过是盛知洲心里,这几年职业生涯中,算不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只是打败了几个自觉不强的对手。
宋若尔又重新拿起筷子,将一块软糯的土豆泥送入口中,她在这瞬间起了要故意“计较”的心思。
兴许只是想看他地反应。
她狮子大开口地索要赔偿,念给在场所有证人听。
“嗯,叫Ephemeral过来挨我两巴掌就一笔勾销了。”
第53章 [踩五十三下]天塌下来,我都给你顶……
[踩五十三下]-
宋若尔说完后,抬头看了盛知洲一眼。
他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
眼神里的讯息依旧是让人看不懂,但宋若尔看到盛知洲皱了眉,对这件事进行了半晌的思考。
他其实是知道她是QKG的粉丝的,她有主动提过。
当时盛知洲还觉得奇怪,她那天竟然会问他知不知道这个队伍为什么解散。
他对这个队伍的印象算不上特别深刻。
他入行的时候,其实QKG这支队伍已经开始走向衰败了。
十八岁的盛知洲比现在还要狂妄且冷漠,他第一年来到LPL,根本不在乎所谓的人际交往。
他只想在LPL打出成绩。
所以当初拿下QKG这支队伍,对他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事。
这会儿时笛一提,盛知洲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问的那些话,都是意有所指?
“行啊,你俩真是宿敌。”闻意调侃道,她也看向盛知洲,“Ephemeral,怎么说,这怎么赔?”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真的追究起来。
大家跟着看戏。
“Ephemeral真的去挨两巴掌?”
“哈哈哈哈哈Ephemeral,你这就有点不道德了,你给人家主队打解散了,真得有点说法的。”
宋若尔不说话,继续吃饭,听着大家会说些什么来拱火。
本以为火都是拱给盛知洲的。
结果——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宋若尔刚喝了一口水,听到旁边有人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玩笑:“再不交代就要以身相许了。”
她想出声制止,这又不是在录节目,不需要这种节目效果了!
但盛知洲率先开口。
他淡淡地应了一句:“也行。”
“行什么行?”时笛竖起耳朵认真听,“Ephemeral!你干嘛呢?占便宜啊?”
闻意直接多看了盛知洲两眼,又在桌下偷偷掐了一下宋若尔的腰,这是真的不对劲。
盛知洲对她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
节目上有些事情的确是搞热度,但下来以后还是这样,就真的有点耐人寻味了。
宋若尔赶紧从下面精准地踹了盛知洲一脚,提醒他注意言行。
她微笑了一下,说:“Ephemeral比外界传言的要幽默很多呢。”
巧妙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盛知洲也是看过来。
“以身相许总比挨两个巴掌好。”他勾着尾音解释,听着也是开玩笑的调。
宋若尔对盛知洲这套语气十分熟悉。
几个月前,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互相假装,所以宋若尔现在反击起来,也很熟练。
“我哪儿敢打你。”宋若尔假装柔弱,“一会儿人还没到家,先到绞刑台了。”
她对晏信鸥动手都能当场上热搜,这件事风波挂了那么久,到现在都还有人拿出来说。
但好歹宋若尔当时打晏信鸥也有点理由。
是晏信鸥先出言不逊。
他的经纪团队也算是知道自己在这个真相中不算很占理,也没让事情闹得特别大。
但要是一巴掌甩盛知洲脸上。
宋若尔觉得自己是真的逃不过这些电竞圈粉丝的围追堵截了,竞粉的竞争力可不比娱粉差。
她真的会被大家骂死的。
“是么,我倒是觉得宋老师在游戏里对我下手的时候也是没轻没重。”盛知洲又接了一句。
宋若尔不想跟他继续说了,只想现在就咬他。
牙痒痒。
盛知洲这个人就是欠揍,每次都能精准地每一句话都在惹她炸毛的点上蹦迪。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反复踩小尾巴。
最可恶的是,盛知洲这个坏东西,每次都是一遍踩她的尾巴让她炸毛,又一遍哄她给她顺毛。
正如此时。
盛知洲给她夹了已经剥好的虾。
“好了,过往的账能一笔勾销么?”这是盛知洲剥了很久的虾,前面就没怎么顾上自己吃饭。
全给她剥虾去了。
闻意睨了一眼,说:“Ephemeral还挺细心。”
其实宋若尔倒也说不上是多喜欢吃虾,只是女明星快要进组了就一定要控制自己的饮食。
所以她最近只能吃一些低脂食物。
宋若尔今晚还没有吃多少,基本都是牛肉和青菜,她虽然略微有些腻味,但又觉得剥虾麻烦。
这种场合的聚餐,公共场合,女明星还是需要保持一些形象的。
盛知洲突然给她夹来一大堆虾,恰好缓解了她刚才觉得有些吃腻了的心情,宋若尔心安理得地收下。
但她还是点评了一句:“Ephemeral收买人就这点诚意。”
“还要多少诚意?”盛知洲这语气听不出关系亲疏,就像是个普通问询。
旁边人笑出声。
“行,那你就在这里给若尔剥一晚上虾就好了。”
…
盛知洲当然不可能一晚上都在给她剥虾,那关系会有些过于暧昧。
但他的确也照顾得不少。
甚至每一次夹过去的菜,要么是她爱吃的,要么是她最近必须要吃的。
看着很是了解她。
聚餐结束后,大家在门口道别。
宋若尔跟闻意单独约了个时间,她想,总归是需要找个时间好好地跟她说一下关于盛知洲的事。
难得有跟盛知洲一起结束工作的场合,她故意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位置,自己打开了打车软件。
这种时候。
总不能,跟他一起回去。
大家都在各自打车,这时候没有人怀疑别人看手机的动机,只有宋若尔自己紧张地回复着微信消息-
【你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当然啊,那不然还能跟你一起回去啊?不要命了:)】
隐婚就这点麻烦,明明目的地一样,在别人面前也只能装作不熟不认识的态度-
【可以告诉他们,我们顺路。】-
【我可不敢,你没发现大家看我们的表情已经也很奇怪了吗?】
宋若尔形容自己现在的情况为,心里有鬼。
盛知洲没有回复,宋若尔的余光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侧目扫了一眼,看到他的目光。
宋若尔多问了一句:【那你今晚要回家吗?】
他也不是每天都回家,偶尔回,但大部分时候都在基地,两个人依旧跟之前一样,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近来如果不是因为节目的拍摄,他们俩也没有那么多接触。
宋若尔发出去这句以后,切换了软件看自己打的车,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跳加速,像是因为等他的回复而紧张。
两分钟后,她的车到达,宋若尔一直没有去看信息,直到跟大家道别,上车后。
车窗合上。
隔着车窗玻璃,她才能光明正大地把目光落在盛知洲的身上,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知晓。
他站在最旁边,应着旁人的话。
宋若尔忽然感叹,还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淡淡的,如果真的带有很强烈的感情,现在却只能隔着车窗相望。
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折磨心性的事。
等到车辆启动,宋若尔才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看盛知洲的回复-
【当然。】-
【这不是还没哄好么,不回家哄好老婆,我还敢去哪儿?】
宋若尔忽然笑出声,再一次收起手机,等待到家。
她率先上车,自然也先到。
疲惫忙碌的一天,宋若尔一回家就径直去洗澡了,她以为盛知洲至少会再晚一些回来。
然而。
就在她悠闲泡着澡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宋若尔一惊吓,手没撑住,从浴缸边缘往下滑。
——盛知洲!!!
宋若尔还没来得及骂他,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他弯腰将她从水池里捞起来,甚至有些打捞过度。
她本来大半个人都没在水里,现在却半个身子都从水里离开。
半个人晾在外面,一股凉意。
她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宋若尔低头咬他的手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有点动静,每次都跟男鬼一样!”
“还没习惯?”盛知洲笑了声。
他自己倒是也知道自己神出鬼没。
“你再这样我要换家里密码了!”宋若尔威胁他,“下次回来把你锁在外面。”
“快了。”盛知洲忽然说了一句。
宋若尔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什么?”
“不是每天撕日历吗?尔尔。”盛知洲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什么波澜,“怎么,离婚之后,你不打算换密码?”
就快了。
离婚快了,他也不会再这样像个男鬼一样忽然出现在这个家里。
宋若尔沉默半晌,回应道:“我说过的,你喜欢的话,这套房子离婚留给你。”
她说完这句,心间没由来地腾升起来一股气,又低头咬了一口他的手臂。
盛知洲还是没有松手,欠嗖嗖地跟她说话:“怎么了尔尔,生这么大气?”
“你自己每天各种惹我生气。”宋若尔松口说。
她掰开盛知洲的手,又重新泡回水里,细数盛知洲做的错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在水里吐泡泡了。
宋若尔没有自己掰手指,而是叫他。
“伸手。”
盛知洲伸出手的时候倒也是听话,浴室内的雾气氤氲,他就着这样的朦胧看着她。
宋若尔伸手,替他掰手指细数罪行。
她一边谴责,他就能好一边狡辩。
“在节目里各种危险发言,真是不怕被别人发现。”
“那不是节目效果么?宋老师。”
这时候就客客气气地叫她老师。
宋若尔不搭理他,“还有后面那把,你在对面打野的时候,自己说来下路抓了我多少次吧。”
“不多。”盛知洲回答,“就八次。”
“八次还不多?!一局打线上几次,你就抓了我八次?”
而且其中五次还真的把她杀了。
那一局宋若尔挺崩溃的,盛知洲对她的操作习惯有点太了解,所以抓她的时候也格外顺手。
一整局都打得很辛苦。
但好在最后宋若尔所在的团队,五个人的协作更为合拍,艰难地赢了下来。
“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你放水。”盛知洲笑,“而且都排到对面了,就是对手。”
团队比赛,他可不会自私给她放水。
宋若尔:“……”
说得挺有道理的,但她不想听,不听,要算账的时候就是不想听。
“而且下一局不是给你补偿了么。”盛知洲说着,要把自己的罪行收回去,他的手指微曲。
快要收回去的时候,又被宋若尔摁下来。
她抬眸,眼神警告他。
整个人脸上就写着“你休想逃脱”。
盛知洲还挺会夸大自己的将功补过,他趁着宋若尔没有往下数的时候,自己说道。
“让你玩了一局拉克丝,我可是坐牢了大半局,你想玩什么就让你玩什么了。”
宋若尔不仅不听,还找到个漏洞:“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玩得不好,拖你后腿了。”
他这个语气怎么那么不情不愿?
盛知洲:“?”
女人果然是难哄的 。
“给你个机会重新解释一下。”宋若尔提醒他,但又将他的手指往下掰了只。
跟女人吵架,永远会陷入她的逻辑里。
说东不行,说西也不行。
盛知洲本身就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他对宋若尔已经算是很有耐心,还会跟她来回斗嘴。
“嗯,还要解释什么?”盛知洲直接问。
这是他目前觉得最有效的方式。
宋若尔才不吃这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自己好好想想!跟我当对手的时候针对我,跟我当队友的时候…”
嫌我玩得不好!
“当队友的时候的不是一直都在保护你么。”盛知洲说,“尔尔,这一点你应该无法否认。”
“什么时候?”宋若尔装懵。
“一直,我哪一次没有护着你?”
“但是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宋若尔说着,又要把话扯回前面那茬。
盛知洲终于发现,她有时候就是想跟他吵架,不是想要得到答案。
但他对这些事总会认真。
性格使然。
如果要解决这个两人思维不同的问题,那就只能在某一件事上达成统一。
宋若尔本想继续说,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人摁住。
盛知洲熟练地扣住她的后颈,堵住她跟他争吵的嘴。
她习惯性地去咬他,却感觉盛知洲的力道越来越紧,水花飞溅,不知何时钻入的。
宋若尔忽然感觉有人挤开她,手指尖带着水分。
她瞪他:“干什么?”
算账都还没算完,他就…
“帮你清洗干净。”盛知洲面不改色地回答,“你自己不也会这么洗么。”
那不能是一回事!
宋若尔伸手去抓他,但在水里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而盛知洲在浴缸外,可以轻易地掌控她。
他宽大的手掌可以轻易地包裹住她的一切。
熟悉的姿势,对盛知洲来说,就像握鼠标一样贴合手掌,指尖轻点也只是点动鼠标的动作。
只有将手指曲起来的动作不大相同。
盛知洲觉得,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哄好她,他们的争吵总是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以他的思维来说,暂时还没明白这种琐碎的事情争吵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这个世界所有的情侣和夫妻都是这样?
日复一日,被琐碎的,没有意义的争吵给环绕。
所以时至今日,盛知洲依旧没有习惯跟她争论这些,他总会用自己的办法叫她停止这场争论。
比如跟她接吻,跟她上床。
做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盛知洲在取悦她这件事上,很熟练且有一套自己的方式,他可以打断她,搅乱她的呼吸和思维。
但今天却没有那么简单。
宋若尔抓住他的手指,眉头还微微皱着,她说:“你就是不想哄我…敷衍我。”
“这不是正在哄吗?”盛知洲回答。
“你就只会这样!”宋若尔突然大声了些,“你就是…!只是图我美色!”
好色是人的本性,男人更甚。
这一点似乎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盛知洲本没打算解释,却看到宋若尔睫毛颤抖的那一下。
又看到她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像是掉了眼泪。
宋若尔其实没有哭,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跟盛知洲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从头到尾也就只哭过一次。
挂在睫毛上的,都是浴室里腾升起来的水汽。
但盛知洲忽然心软,语气也随之温柔了些,他从她身上抽离,又轻轻去碰她的脸。
他本来不想再强调,现在也不得不提起。
“宋老师记仇的时候记性好,对其他事情记忆略差,怎么,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忘了我对你说了什么?”
宋若尔微微抬眸:“嗯?什么时候。”
“你拉克丝辅助一波技能QWER全部空了一个都没中的时候。”
宋若尔:“……”干嘛呀。
还特别提出来。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真的没听清?”她尴尬地说,“我技能都全空了,又是比赛,我当然紧张啊,哪儿有精力去听你说了什么。”
满脑子都在想自己那个丢人的抽象操作,谁还在乎他啊!
盛知洲听着又笑了,用湿漉漉的手捏她的脸,他看着她,挑眉。
“那我重新说一次,你认真听。”
宋若尔看着他:“嗯。”
她倒要听听,盛知洲到底能说出什么人话!他嘴里没有几个时候是有人话的!
盛知洲看着她,唇微动的时候,宋若尔忽然想…
就算是重新说,也是不同的状态了。
在比赛场上,有些话听着像是营业和综艺效果,让人不会多想。
现在面对面,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反而好像更具有蛊惑感了。
这一次,宋若尔终于听清。
盛知洲说——
“空几个技能而已。”
“别紧张,天塌下来,我都给你顶着。”
两人的呼吸纠缠,温热的鼻息不断洒在对方脸上,宋若尔愣怔了几秒,随后开口问。
“你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她表示怀疑。
“怎么?”盛知洲挑眉,“自己没听清,没记住,现在怀疑我是不是说了,宋老师要不要再认真看看这一期的节目回放?”
宋若尔立马反驳:“六个小时的回放到底谁会看!”
“但你不信。”盛知洲说,“就只能自己回去看了。”
她别开头,再一次拒绝:“不要。”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宋若尔听到盛知洲轻轻叹气,他说:“女人都这么难哄?”
“……只有我这么难哄。”宋若尔也知道自己略微有些难缠了。
她还知道今天的自己格外难搞。
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缘由,为什么就要跟他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宋若尔心口略微有些闷,她觉得自己泡澡泡得太久,站起身来,准备拿浴巾的时候,被盛知洲率先拿下来。
他顺势将她裹起来,单手把她抱起来。
“头发要现在吹干吗?”盛知洲问她,“我伺候你,这些够能将功补过没?”
宋若尔哼了一声,说:“勉强。”
“勉强是可以接受的意思。”盛知洲笑了声,“那今天不生气了?”
他还耐着性子哄。
宋若尔这才点头说,“可以。”
盛知洲抱她回去,又帮她吹干头发,帮她涂好身体乳,今天的睡裙也是他从衣柜里选好的。
他做完这一系列,才去洗澡。
盛知洲洗澡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但回去准备休息的时候,宋若尔已经半梦半醒。
她习惯性地等他,感觉到盛知洲出来的动静时,宋若尔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他。
她打了个哈欠:“今晚不做,很累了。”
盛知洲又觉得有些发笑,他翻身上床,轻声开口:“你怎么觉得我回来就一定是来跟你上床的?”
“你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宋若尔困倦地说,“我又没有污蔑你。”
盛知洲不再为自己辩解,只是顺手关了灯,躺下准备休息时,将她揽入怀中。
很轻的一个动作。
他们很少这样简简单单地拥抱,不带有别的任何色彩,只是安静地一起睡个觉。
更激烈的更亲密的事情做起来好像都比这件事自然。
这样简单的亲昵,对他们来说,好像反倒成了一种奢侈品。
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平稳,今天漫长的比赛和直播,其实是累的,但盛知洲觉得累的同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入眠。
他以为她睡了。
却在垂眸望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她开口。
宋若尔很轻地开口试探:“你睡着了吗?”
“嗯?”盛知洲的回答也很轻。
两个人在这个静默的夜晚,用最轻的气音说着话。
但她问了第一句后,迟迟没有下文,最后还是盛知洲开口问她。
“QKG的事情。”盛知洲顿了顿,“你真的生气?”
她那么在乎的选手,那么在乎的队伍,但她跟他提起的时候,他只是很轻飘飘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盛知洲的共情能力不强,他这个人是理性的,遇到什么事情更倾向于陈述自己心中的客观事实,或者提出解决方案。
当时宋若尔跟他提起,他也是这么个态度。
没有什么情绪的去阐述这个事实。
盛知洲依旧想不到她会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她大概真的会因此生气。
他想,那又得想办法哄她了。
不知道她又会跟他闹腾些什么。
宋若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往盛知洲的怀里钻了钻,她开口时,呼吸顺着他的锁骨蔓延下落。
她的呼吸钻满他的整个胸口,就这样慢慢充盈地填在了心脏的位置。
宋若尔说:“我要是真的生气,真的因为这件事对你积怨,早就跟你吵架了,还用留到现在?”
盛知洲是真的感到意外。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宋若尔依旧是困的,“但我没想怪你。”
“怎么说?”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困得吸了吸鼻子,“这是个优胜劣汰的行业,我不可能去埋怨你的强大。”
她拎得清是非对错,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盛知洲可以控制的。
“其实当时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不是吗?”
“一个队伍的陨落是注定的,每个人都会迎来自己的结局。”
“但至少每一位选手,每一支队伍,都曾经成为过大家的光和希望,我们有幸被照耀过。”
“这就够了。”
宋若尔一口气说完这些,精力消耗得更为多,她缓了好久,这个时间漫长到盛知洲都以为,她这一次一定是睡着了。
他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刚要收紧力道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她的手先收紧,宋若尔埋在他的胸口。
声音听着有些闷。
“Ephemeral。”她忽然叫他。
“嗯。”
她没有再说恭喜,也没有什么夸张的夸赞,宋若尔很轻地叹了口气,她的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
在梦境袭来之前,在困倦感把她彻底打倒之前。
她强撑着对他说。
“一直以来,辛苦了。”
她追过电竞队伍,了解过这个行业,看过所有人的心酸与努力,那些背后的辛苦和伤痛。
是无法用简单言语形容的。
她知道,盛知洲身上的光环、所有耀眼的胜利都得之不易,胜利和失败永远都是并存的。
他也经历了很多很多失败的对局,经历了很多磨炼。
顶着不被家里人支持独自一人前行的心情。
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宋若尔也想,或许未来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不会再这样安静地拥抱着,说上一两句话。
他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未来会不会再见面,道别的话说来有些太早,但他们的故事,的确已经走到了末尾。
她无限靠近着他的体温。
但宋若尔知道。
他们之间,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指缝之间能感受到布料的触感,却永远抓不住也感受不到虚无又缥缈的爱。
第54章 [踩五十四下]我们下次民政局见。
[踩五十四下]-
一月中旬。
临近农历新年的时候最为寒冷。
几次降温后,青宜下了一场小雪,宋若尔的新剧在年前进了组,她松了一口气。
每年农历新年都躲不开要回家。
关系再僵硬的家庭,都会在乎农历新年的到来,一定要一家人团聚一起吃个饭。
但宋若尔总归是不想回去过年的。
其实剧组会放假,但宋若尔也可以用在组内的借口不回去,反正家里那几位,也不会太在乎她的借口。
毕竟象征性走流程叫她回去而已。
宋若尔告知父亲自己今年过年不回家的时候,男人也只是很淡地说了一句:“盛知洲过年也有安排?”
“他有重要的比赛。”宋若尔说。
今年的春季赛也刚好卡在年前开场,也是中途会放假十天,但宋若尔提前跟他沟通过。
盛知洲的意思也是,他这十天大概率就是留在基地训练,不会在新年这件事上过多折腾。
他只会在大年三十那天回家一趟,吃个饭。
别的事情,就稍稍退后了。
两人各自有自己的安排和行程,也只能这样安排,宋若尔的父亲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他简单答应,没有任何纠缠。
宋若尔略微觉得奇怪,就算只是象征性地叫她,但爷爷总是很在乎一些“面子”,总会拿妈妈的事情来威胁她。
道德绑架让她回去。
但这次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算了,倒也是令人惊讶。
宋若尔没有多想,毕竟不回去过年是她想要的结果,没必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深究。
进组前。
宋若尔的工作行程达到的一个忙绿的巅峰,从《巅峰玩家》结束开始,她就一直在接各种代言。
这个节目里,她的确是个人积分最高的参赛选手。
毕竟个人表现好。
也的确沾到了盛知洲的光,CP热度一路高走。
宋若尔在节目结束后,就拿到了最多且最豪华的代言大套餐,她进组前需要把这些工作全部处理掉。
她是不负众望地带着一身代言加成进的组。
进组前,米蓉的团队发过好几次通稿,各种暗示宋若尔这个角色得来的渠道有问题。
晏信鸥也有好几次顺着米蓉团队给宋若尔下的黑稿,想要找机会踩一脚,但他那边每次有点动静。
电竞圈就总会有人出来有意无意地出来发个什么微博。
电竞选手平日本来就很少发微博。
而且这个圈子跟娱乐圈不同,大家都活人感很强,喜欢在微博团队,只要有一个人发了微博。
这个微博的内容还有这个梗,就会成为电竞圈近期广为流传的事情。
所以每次晏信鸥快要复活了,自认为找到宋若尔的漏洞了,下一秒就被电竞圈摁死。
宋若尔也每天忙于各种拍摄,没有时间去在乎米蓉到底做了些什么,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
倒是偶尔,竟然会收到阮清净的消息。
阮清净跟她提过一次,提醒她那是米蓉的团队下发的消息。
宋若尔看着笑了,回复说:【我知道,不过阮小姐,现在竟然对我这么好心了?】
阮清净:【……】
阮清净:【我只是不想又背锅好吗?】
有些通稿确实一看就是同行下的,只是具体是哪个同行对家就有待确定了。
宋若尔:【那你的团队倒是奇怪,这次不给我下黑稿了?】
阮清净:【……^^】
阮清净:【快解约了,放养呗。】
宋若尔犹豫片刻,她跟阮清净的关系不算熟悉,也就是近来才说上一些话,而且以前都不能说是不熟。
她们以前是敌人。
现在也就够不上成为朋友的关系。
有些隔阂不是简单的改变就能消失的,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好在现在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宋若尔没有选择往下问。
艺人要解约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几乎等于换班底换团队换赛道,很多东西可能都会改变。
宋若尔隐约有些记忆,阮清净跟她之前的团队的确算不上太合拍。
之前《破壁玩家》的事情要定下来的时候,宋若尔也在休息室门口听到过她跟团队的人通电话。
宋若尔记得,当时阮清净的确是对团队一定要绑定盛知洲这件事有情绪的。
艺人有时候的确是身不由己,没有话语权的时候就是个推到舞台前的傀儡人偶。
阮清净估计也
就是这么个情况。
宋若尔心间有所想法,但最后依旧只是简单地给她回了一句:【解约顺利】
…
宋若尔这边也一路顺利推进。
除了——
她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闻意坦白与盛知洲的关系,那天之后,她们俩的工作都忙。
根本没找到机会可以静下心来见一面。
这件事暂时搁置。
进组的前一晚,宋若尔熬夜收拾好了行李,将东西提前搬到一楼,她看着门口的日历。
收拾完行李站在门口的时候,刚好过了零点。
宋若尔第一次那么早去撕日历,这一页撕下后,刚好是“100”,她忽然觉得有点滑稽。
上一次看到一百天的倒计时还是在高考的时候。
她拿出手机拍了个照,自己存在备忘录里。
一边慢悠悠地上楼一边记录自己的零碎想法。
「倒计时一百天」
「听起来很好笑的事情」
「三年漫长却又短暂的三年」
「今天之后没有什么机会再撕日历了吧」
她这个剧的拍摄周期刚好覆盖了这一百天,下一次回来,不用一页一页撕了。
宋若尔躺在床上,总觉得还有些什么没记下来,一点点补,她有些困,也不知道自己在稀里糊涂地记着什么。
一直困顿地在编辑文字,以至于睡着的时候,她连手机都忘了熄屏。
宋若尔像是被人敲晕,直接昏睡了过去。
毫无知觉,深夜有人轻声进了房间。
一小时前。
凌晨三点,HLD俱乐部深夜的训练终于结束,大家都升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休息。
盛知洲上楼回房间拿了车钥匙下楼,又撞到了刚要上楼的柏越。
柏越看了眼他手里的车钥匙。
“这么晚了,要出去吗?”柏越微微眯眼,“不休息了么。”
盛知洲没多说,只是应了句:“嗯,有点事,出去一趟。”
柏越没有再问,只是回头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不确定。
盛知洲到家的时候,宋若尔已经熟睡,手机轻轻地躺在她的手边。
屏幕还亮着,看起来影响睡眠。
他弯腰去拿她的手机。
盛知洲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本来也只是想帮她关掉屏幕,却在垂眸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一排文字。
「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他下意识地往上滑了滑,看到她拍的照片,看到她记下来的文字,所有的内容,好像都是一个意思。
她期待这个日历数字归零那天已经太久太久。
期待离婚那天太久。
盛知洲的手收紧了一些。
其实一定要到那天,没有人对他们的离婚时间有过硬性要求。
要离婚,随时都行。
是他贪心,要撕到日历的最后一页。
和那天一样,盛知洲没有在她旁边睡下,也没有叫醒她,只是站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
他将她的手机熄掉,放在床头。
随后转身轻声离开。
…
早上八点,宋若尔的手机闹钟响起,她下意识地在枕头下面去摸,迷糊地找了半天。
她其实没有把手机放在床头柜的习惯。
大部分时候都是玩着手机就突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手机要么在枕头下面,要么在被子里。
有时候甚至是掉在地上。
但很少有这种,她睡醒后,手机乖乖地在床头柜躺着,像是被人规整地摆放。
宋若尔急着出门,没有认真想,起床洗漱后就出发了。
坐上车后,她给盛知洲传了信息-
【今天进组,之前跟你说过,但估计你也忘了。】-
【冰箱里还有一些糕点。】
他回家的话,还能吃上。
职业选手的作息通常比较昼夜颠倒,他们会训练到凌晨,通常下午才起,宋若尔知道这一点,也就没有等他回。
下午到了剧组,助理去收拾东西,她去参加剧本围读会,一直到大半夜才收工。
再一次拿到手机看信息,就已经又困得睁不开眼了。
宋若尔随意地划拉了一下,看到了盛知洲的一句留言。
他说-
【嗯,开机大吉,我们下次民政局见。】
宋若尔的困意一瞬间消失,呼吸消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刺猬毛刺给布满全身。
像是回答着她备忘录上那个没有结尾的问题。
是最后一次见面吗?
不是。
但下一次见面…………
第55章 [踩五十五下]“为什么?什么都不告……
[踩五十五下]-
这一年冬天的确和天气预报里说的一样冷。
宋若尔忙着拍戏,偶尔还要辗转去拍一些广告、杂志。
她和盛知洲这段时间几乎没有联系,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盛知洲是一个线下冷漠,线上更冷漠的人。
文字本来就很难将人的语气和情绪表达出来,像盛知洲这样不喜欢认真遣词的人更是重灾区。
宋若尔本来也以为他们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会再见面了。
没想到,期间却偶然遇到了别的机会。
三个月后,剧组拍摄渐渐收尾。
男主那边有个重要的行程和最后的拍摄冲突。
其他拍摄都已经全部结束,只剩下那一段重要的男女主对手戏戏份,男主不在,宋若尔这边的拍摄也只能暂停两天。
她被迫休息两天。
宋若尔本来打算直接在这边休息,结果周雪过来试探她,问她要不要回青宜一趟。
“怎么?”宋若尔说,“突然想要回去。”
“明天春季赛总决赛呀,MG打HLD…”周雪说,“其实我抢到票了…”
周雪是HLD的粉丝,对她来说,这是非常值得期待的决赛,宋若尔没有思考太久,直接拎起包。
“行,那现在就出发。”
周雪跟在后面,都没反应过来,一路确认:“真的吗?姐,这么爽快?”
“我什么时候是不爽快的人了?”宋若尔反问她。
宋若尔一直都很爽快,做什么决定都不扭捏,总是很快,周雪经常很佩服她,觉得她消化情绪的能力特别强。
只是周雪还是担心,会不会有点太勉强她。
周雪又问:“没事的姐,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都习惯啦。”
“我什么时候看起来,像是不喜欢看比赛的人了?”宋若尔笑了一声,“怎么,没见过我看比赛啊?”
这三个月,她其实都有关注LPL春季赛的赛程。
HLD的比赛她没说全部看完,也看了有一半,她也像个粉丝,这样偷窥关于他的一角。
宋若尔觉得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但她迟早会适应。
适应要隔着这样的屏幕,这样的人山人海去看他,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就依靠这些见面吧。
但未来呢?
未来他退役了,又在哪里才能相见呢。
回青宜不算远。
路程太短,甚至不够她传一条信息给盛知洲,有几次她想要问他些什么,但看着两个人很久没有记录的聊天框。
宋若尔又将想说的话删掉。
算了。
每次想什么,都觉得算了。
回到青宜后,宋若尔和周雪先分开各自回家,约了第二天在场馆外面见,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真是奇怪。
以前最长的一次拍摄,她有整整半年都没有回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这种陌生感,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慢悠悠地打开冰柜,拿出一瓶冰镇无糖气泡水后,关上门的瞬间,突然有了一点答案。
这个答案让宋若尔自己有点发笑。
她撬开瓶盖,将气泡水倒出来,听着那滋啦滋啦的声音,小声地自言自语。
“要习惯啊。”
宋若尔发现,原来所有的微妙陌生感,都来源于回家后没有盛知洲存在的痕迹。
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重新熟悉,没有他的感觉。
宋若尔平时不是个太挑睡眠环境的人,因为长时间都在外面拍戏,剧组的住宿条件参差不齐。
有些隔音效果不好的屋子,半夜还会传来奇怪的声响。
以往这种时候,宋若尔总想工作结束后回家好好睡一觉,但今天却翻来覆去,怎么都没睡着。
难得在家没有休息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也不困。
宋若尔全副武装,穿了最宽松的羽绒服把自己包裹住,一身黑色,打扮得非常低调。
毕竟是春季赛决赛,场馆外面早早地
就有很多人在排队。
官方也邀请了一些coser来参加现场活动。
其实这种场合碰到艺人不算稀奇,宋若尔进去的时候,还捕捉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对这些身影最敏锐,知道大家是来看比赛的。
周雪这次还带着盛知洲的横幅,她买到的位置比较靠后,带着宋若尔过去的时候,周雪有点不好意思。
“姐,前面的VIP位置实在是抢不到…我们就在这里将就看看啦。”
宋若尔鲜少来现场这个视角看比赛。
最开始追电竞的时候就是个线上小粉丝,没什么时间追线下,后来每次过来,都是闻意带过来。
她肯定是有VIP资格的。
“没关系。”宋若尔说,“我也挺想坐在这里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呢。”
坐在山顶,好像更有小粉丝的感觉。
给Ephemeral当个小粉丝也挺好的,反正以后,她应该也只会在这个视角看他了。
场馆内很热闹。
宋若尔在比赛开场前时不时地看看手机,主持人将现场的氛围渲染地更加紧张。
她呼吸收紧间,还是决定给盛知洲传去一则信息。
宋若尔没有告诉他自己在现场-
【Ephemeral选手,春决加油^^】
盛知洲大概在后台等待备战,消息回得也挺快-
【嗯,会的。你好好拍戏。】
过了会儿,宋若尔感觉自己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垂眸看过去,看到他那么久之后,又补偿了一小句-
【也注意休息。】
宋若尔想,她此时此刻就正在休息,看他的比赛休息。
…
“又来到激动人心的时刻!欢迎大家来到本年度LPL春季赛总决赛的现场!本次决赛胜利的队伍将会代表LPL出征本次季中冠军赛。”
“这次进入到决赛的依旧是大家的老熟人了。”
“两支队伍都是曾经获得过世界冠军的强队,今年的赛程终于紧张地来到了决赛…”
“其实两支队伍杀进决赛都挺不容易的,主要是HLD…”
“嗯,今年HLD略微有些人员上的调整,Ephemeral选手虽然是续约,但春季赛的上场率不算很高。”
他明显是要渐离赛场的,不管是粉丝还是团队都在做这个准备,这个过渡期,盛知洲上场的次数一定会越来越少。
今天是春季赛总决赛,不容小觑的比赛。
“BO5的话,我觉得HLD这边应该第一局会安排新人来练练手,后面再让Ephemeral上来救场?”
“这很难说,毕竟MG是很强劲的对手,不排除HLD这次会不给新人磨炼机会的可能性哈哈哈。”
电竞圈有一部分人被称为“冠军粉”,简单的慕强主义,谁拿冠军就喜欢谁,但这些粉丝一般不是很实。
像是热胀冷缩时膨胀起来的气体。
HLD毕竟上一年刚拿下过世界冠军,正是现在粉丝量最为膨胀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再一次拿下春季赛的冠军。
那么队伍就可以再固一波粉。
所以对于卫冕冠军的队伍来说,来年的比赛会更为重要,所以这次春决赛,的确很有可能不给新人机会上场。
周雪把自己的横幅递过去一半给宋若尔,叫她帮忙拉一半,不然撑不开,即便是坐在最后排的位置。
周雪依旧是用最大的声音和激动的心情在等待比赛开场。
宋若尔坐在她身边,不难不被感染。
周雪大声尖叫着:“啊啊啊啊啊Ephemeral!!冲啊啊啊啊!!”
宋若尔帮她拉着一半横幅,一起期待着比赛开场,正式开始之前,会有个双方选手的全部登场的介绍环节。
双方的选手在滔天的尖叫声中陆续登台。
他们穿着印着各自游戏ID的队服,站在空旷的舞台上,被四周每一位观众用最期许的眼神洗涤着。
宋若尔她们坐的位置,只能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影。
其他的都要在大屏幕上看。
周雪提醒她可以看屏幕,会清晰很多,但她没有挪开眼神,只是看着那小小的黑点。
十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小场。
HLD上场的打野不是盛知洲,而是新人,解说略微有些小震惊,但又觉得这合乎情理。
“嗯,其实我们赛前就分析过他们这个登场情况的可能性了,先让新人上来练手嘛,的确是可能的,这样也合理。”
“哈哈哈,那就是Ephemeral后面再接的时候压力会有点大,HLD还是很相信Ephemeral选手的救场能力啊。”
新人总归是要上场的,不可能一辈子被压在替补席。
就算有风险,也要让他上大赛。
第一局上新人,完全在大家的接受范围内,只是…新人第一次上决赛的确紧张。
他前十分钟操作还可以,但MG的打野许嘉年更有经验,对付起来他还是不费力。
稍微一些小技巧,打乱他的节奏,瞬间就开始慌乱,操作渐渐变形。
第一局的结果不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毕竟这两支队伍本来就都很强,新人选手要打这种比赛,被“虐”一下也再正常不过。
第一个小局很快结束,解说和观众的心情都一样,他们默认一定会换盛知洲上场。
“嗯,我们看看Ephemeral下一局怎么打吧,其实压力也会挺大的。”
这边台前分析刚结束,中场休息结束,第二局双方选手登场,一个个走出来,却没有在人群中看到“Ephemeral”这个ID的时候。
现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HLD第二局也是新打野上吗?这…”
这不是这一局的问题,BO5的赛制就是五局三胜,如果这一局MG再一次拿下,就到达赛点了。
率先得到两分的队伍有非常高的概率得到最终的胜利。
HLD这个选择,基本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他们今天已经做了最拼的那个决定。
——Ephemeral,今天很有可能不会再上场了。
宋若尔明显感觉到周雪抓紧了自己的手臂,旁边的人轻轻颤抖着,周围其他人也在议论纷纷。
“这怎么回事?第二局为什么还不上Ephemeral?”
“天哪,求求了,就算要抬新人,也让Ephemeral上一场吧…”
“不能这样啊,不然我们来现场是来干嘛的啊?”
这些事情,都是不会提前告诉粉丝和观众的,决赛的选手上场,绝对是不会透露的。
每个队伍都会这样做。
这并不违规。
只是对于一直期待着的粉丝来说,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心理落差,大家都准备好以后他会慢慢离开赛场,所以知道现在看一场少一场。
但大家绝对想不到,他这次决赛可能一场都不会上。
解说还在挽尊:“我觉得大家还是可以稍微保留一点期待。”
或许只是给新选手更多的机会,或许是更加相信Ephemeral在被拿到赛点的时候也能力挽狂澜。
第二局新人选手更加适应比赛节奏,的确比第一局玩得好了很多,但也抵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鏖战了四十分钟后,最终还是被MG斩落。
令人最为紧张的第三场要开始之前,周雪甚至已经闭上眼不敢再看了,她压着声音,很小声地问宋若尔。
“姐…你知道些什么吗?”周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若尔身上。
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但宋若尔也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说:“抱歉,我也不清楚。”
周雪很震惊,现在已经有点被紧张冲昏了头脑,说话间没那么注意分寸,她看着宋若尔。
“真的吗?但你好歹是…”好歹是他老婆啊。
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宋若尔敛眸,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她说:“赛前我叫他加油,他说嗯。”
他答应她会好好加油。
但现在——
第三局的选手陆续登场,宋若尔知道自己这个位置看不见任何ID,但她还是从这个模糊的位置,尽力地看过去。
“第三局HLD登场的选手是——”
所有人一个个走出来,走在最后,出来的那位…连解说的声音都弱了点。
“嗯,看来HLD的确已经做好了决定!好的没关系,那就让我们祝他们的比赛会顺利!”
“是的,作为观众,我们也不是为了看到特定的哪一位选手,还是一起期待精彩的比赛吧!”
的确是精彩的比赛。
新人选手打得手稍微热络点了,第三局打了个翻盘局,没有再让MG跟之前一样滚雪球的大节奏起飞。
双方队伍就这样鏖战了整整五局,观众的心一次一次提起来,又掉下去,每次都带着全部的期待。
掰回一局了,这代表着新人选手是有能力的,证明完了,那Ephemeral会上吗?
又拿下一分了。
双方都到赛点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一定会上Ephemeral了吧?
但没有,到最后都没有。
比赛结果好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这五个小时过去后,所有HLD的粉丝都坐在观众席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的微博热搜上,除了对比赛过程和结果的讨论,最热的一组词条,就是盛知洲的名字。
整整五局,Ephemeral选手一局都没有上场。
这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选手的退场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当所有人都以为还有下次的时候,就这么结束了。
宋若尔给周雪递了一包卫生纸叫她擦眼泪,还告诉她,等她情绪缓解好了,再一起走。
周雪艰难地点头,跟其他粉丝难过成一团。
宋若尔看着台上在庆祝的MG众人,倏然起身:“我离开一小会儿,等下回来。”
从场馆的最高点走到楼下很远。
宋若尔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后台,她在门口给闻意打了个电话,叫她帮忙联系一下工作人员。
闻意几乎拥有LPL的通行证。
今天虽然是很重要的比赛,但闻意实在是工作缠身挪不开档期,连这场都没来看。
“怎么?你今天竟然去现场看比赛了?”闻意惊讶地问,“不是拍戏呢?”
“嗯,刚好休息两天。”宋若尔回答。
“不是。”闻意忽然察觉到不对,“宋若尔,你声音怎么闷闷的。”
宋若尔眼睛都没眨,随意地找借口,说:“我感冒了。”
闻意作为她闺蜜,也马上听出了宋若尔在撒谎,但她没有追问,只是告诉她。
“行,我现在联系工作人员,带你进去后台。”
宋若尔没有再外面等太久,工作人员过来找她的时候,还认了半天人。
工作人员说她今天真的裹得太严实了,实在是很难认出来。
她跟着进去。
“这边休息室,您直接过去就可以啦,需要我帮你跟选手们打个招呼吗?”工作人员问。
“没关系,都是熟人,不用的。”宋若尔说。
“好的,那我先走啦,还有别的事情。”
他们之前都一起上过节目,宋若尔算LPL半个团宠,确实都是熟人,不用领着。
工作人员离开后,宋若尔没有马上进去找人,她站在走廊,看着过往的人们。
几分钟后,有人推门出来。
这是宋若尔今天第一次看清他,第一次看清他队服上印着的选手ID。
盛知洲出来的时候,垂眸看着手机,手指在上面输入文字,又删掉,宋若尔没有叫他。
她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盛知洲手里的消息,再一次输入了又删掉,最后什么都没发,收起手机,刚揣进衣兜,抬眸。
原本匆忙的,毫不在意的一瞥。
他的眼神却突然顿住。
那个“尔”字几乎已经挂在呼吸之间的时候,她隔着半个走廊的距离,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直直地刺入他的喉间。
宋若尔的语气里,混杂着失望和愤怒,却又拥有着冷冰的平静,她的声音很轻,却又是每一个字都如此尖锐地传达着。
整整三个月没有见,盛知洲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第56章 [踩五十六下]他们被来往的人群推向……
[踩五十六下]-
后台的走廊不断有人经过。
她第一次,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的,跟他说话。
却是这样的情景。
两个人隔着人来人往,目光对视,无法判断对方的心情,也无法判断自己的心情。
有工作人员看到盛知洲站在这里,来催促提醒。
“Ephemeral?等会儿有赛后群访的哈,不要走远了哦,马上MG那边的选手捧杯结束后,就需要一起上台哦。”
盛知洲毕竟是在赛场上混了很多年的选手,不会不知道这些流程。
只是工作人员看他,一直站在那儿没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到对面有一个裹成黑色粽子的人,根本看不清人。
像是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粉丝。
身后其他人还在接连催促。
“HLD的选手早点准备哈,准备上了准备上了,你们赶紧催一下,不要乱了。”
“Ephemeral怎么在外面?”
“好了,赶紧的。”
过往的人潮越来越拥挤,盛知洲往她那边走了两步,却依旧没有过去,身后接连的催促。
将他们之间所有说话的机会都冲散。
HLD的其他选手也从休息室里陆续出来,看到盛知洲站在这里,陆白率先勾着他的肩膀。
“洲哥,别小心情不好啊。”
陆白安慰他的时候,其实自己是最难受的,选手的更替在这个圈子里最为常见。
但陆白入行以来就一直待在HLD,一直跟盛知洲做队友。
他是真的花了很长的时间做心理建设,才慢慢接受,盛知洲会离开赛场这件事。
陆白想,他是难过,但盛知洲自己会更难受吧。
盛知洲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绪的人,他这个人看起来总是没有太多喜怒哀乐。
职业选手基本都有一些伤痛。
盛知洲从未说过一个疼字。
陆白曾经看到过他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因为疼痛生出满额头的汗,却也从头到尾没有说句一句话。
治疗结束后也还是那样,淡淡的神色。
但今天,刚才陆白出来的时候,明显看出了盛知洲的神色不自然。
陆白不知为何,因为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一道略微有些眼熟的身影转身离开的样子。
他只能觉得盛知洲是因为不再继续打比赛了而烦闷。
宋若尔其实没有走得很快,其他人出来以后,她只是微微侧身,又回头看了几次。
他们被来往的人群推向不同的方向。
宋若尔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或许,她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回答来的。
如此简单的碰面,仿佛从未发生过,宋若尔从后方通道离开,她又走了很远的路,重新回到观众席上。
周雪的情绪已经差不多调整好了,等宋若尔回去的时候,她说:“抱歉姐,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理解。”宋若尔说。
她没有再多说话,而是
在周雪旁边坐下,周围已经快乱成一锅粥了,宋若尔沉默地坐在这个高台上。
她麻木地看着舞台上在进行的一切。
宋若尔忽然发现,人最怕的不是生没有身份的气,吃没有身份的醋,而是——
卡在这样不上不下的位置。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资格知道什么,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资格知道。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羁绊,她现在大可以转身就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会生气,会在意,却不知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宋若尔自认为是一个很能消化自我情绪的人。
她习惯了,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被逼着要快速把所有想法都咽下去,她是必须要赶路的人。
换作往常,她肯定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刚才跟盛知洲甩脸色的那些话,也会成为令人毫不在乎的一句话。
但今天的心情,却迟迟没有压下去。
HLD的其他粉丝今天都没有很早离场,他们似乎想要把和盛知洲有关的记忆牢牢焊住。
宋若尔一开始是在这里陪周雪的。
但她发着呆一起等待的时候,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来电显示是爷爷的名字,但电话接起来却是宋子濯的声音,他在那边吊儿郎当地说。
“姐姐,你回家一趟呗,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宋若尔听到他这个语气这个态度,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本来想说自己没空,打算拒绝。
但宋子濯又说:“我知道你在青宜。”
宋若尔皱眉:“你查我行程?”
“一些小手段而已。”宋子濯说,“我还知道姐夫最近很闲,晚上你回来,叫他一起吧。”
“他没空。”宋若尔下意识否认。
“是么?”宋子濯笑,“今天LPL春季赛的总决赛,姐夫可是一场都没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宋若尔猜到一些后续,厉生质问:“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家里不会突然叫她回去的,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上次叫她回去其实是想说家里继承权的事情。
在他们眼里,宋若尔没有什么资格继承,家里自然是想找盛知洲谈一谈,只可惜盛知洲那次没去。
宋子濯肯定不希望有人分自己的一分羹,这件事就一直放着没再提起过。
其实不用回去,宋若尔大概能预想到。
多半也就是说,既然现在盛知洲决定退役了,那他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
“我可没说什么,只是跟爷爷和爸爸做了一些人尽皆知的科普。”宋子濯倒是顺口,“其他事情,等你们回来再说吧,爷爷是这个意思。”
随后宋若尔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爷爷说:“行了,少废话,让她赶紧带着阿洲一起回来!”
宋子濯在这个家里之所以那么耀武扬威,完全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上面那两位的态度,不会比他好。
只会比他更具有压迫感。
这事一出,宋若尔不得不先离场。
但在回家之前,宋若尔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确认。
她打车去了往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原本她预约的见面时间是明天,这次好不容易休息,也到了她该去看妈妈的时间了。
妈妈不仅是不能认出她那么简单。
因为是双生子,姐姐去世以后,她每次见到宋若尔都会情绪崩溃,只会让她的病情加重。
宋若尔只能小心翼翼地隔着很远的距离去看她。
有时候只能在特定的时候才能见。
室内活动的时候宋若尔就不方便去看,因为她一回头就可以轻易地看到宋若尔在。
连见面都成了一种奢侈。
但最近,其实她有收到一些好消息,疗养院的护工有联系过她,说近来她母亲的状态好了许多。
不再抗拒她的那张脸。
最近也有尝试给她看宋若尔的照片。
前段时间宋若尔一直在剧组走不开,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回来。
她只能拜托护工多多关心。
这个护工是宋若尔私下给过一些好处,让她帮忙的,买到一些一手消息,那些事情,是不会通知宋若尔的父亲和爷爷的。
她这次回来肯定是要去见妈妈的。
宋若尔之前的计划是明天过去,这样一整天的时间都可以用来陪她,只是的确,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能猜到这次回去是什么事情,所以去确认妈妈的情况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前了。
到疗养院前见到妈妈之前,宋若尔其实有些没底。
宋青稚自杀这件事对母亲的精神冲击实在太大,宋若尔当初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做什么全都失败了。
所以她才会受限于家里那两位根本不待见她的男人。
当初宋若尔的母亲嫁过来,算是高嫁,她自己还有家庭的话语权都很低,娘家那边其实也无依无靠。
而且宋若尔外婆去世早,外公又是个痴情钟,外婆过世没多久,外公就也抑郁消散。
外公下葬那天,其实有人提醒过。
说抑郁情绪或者精神疾病具有遗传性,要小心家里其他人的精神健康。
那时候大家不太在意,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后来——
宋青稚严重抑郁症,母亲也随之患上严重的精神类疾病。
家里没有人可以依赖。
所有的压力就只能压在宋若尔一个人身上。
她必须想办法把母亲从现在那个家里拯救出来。
一直以来,她忍气吞声,也是因为妈妈那边的事情处理不好。
妈妈的情况由家里控制,宋若尔有时不得不“听话”来换妈妈的安全。
在这件事里,她们都很被动。
但现在不同了,一旦她清醒过来,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那宋若尔就可以拥有改变现状的底气,迎来真正的反抗。
这次见面的意义重大,并且带着很多别的期望。
这是宋若尔这三年来最紧张的一次,她来之前提前联系了护工,说希望更改会面时间。
若不是妈妈的情况好转,宋若尔现在连临时改时间都不可以。
她被人带进房间。
“稍等哦,现在是夜间锻炼后的洗漱时间,不过今天的会面时间会比较短,等一下我们就要休息啦。宋女士,你可以明日再来。”
宋若尔点头表示知晓:“嗯,我明天会再找时间来。”
但今天,她必须确认一些现状。
宋若尔在屋内等待,手机响起几次,她没有心思接电话。
特别是盛知洲打来的。
她把盛知洲打开的电话挂断,又将手机关了静音。
几分钟后,房门轻轻推开,宋若尔的呼吸提到嗓子眼,听着外面传来的对话声。
“嗯?有人找我吗?照片里的漂亮女孩儿?嗯,我喜欢她。”
“是的哦,你上次看到她照片说喜欢,感觉很亲切,她今天就来看你啦~”
两人一人一句后,房门彻底打开,宋若尔与来人对上眼神。
时隔三年,第一次对视。
宋若尔忽然觉得自己眼眶一热,想要掉眼泪。
眼神对视上,而母亲并没有扯回目光,而是像在观察宝藏那般看她。
与上次相见比起来,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眼神也更加清澈干净,更重要的是。
她惊喜又有些小慌张地打量着宋若尔:“漂亮…”
宋若尔太久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像是紧绷了三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下来。
宋若尔心跳加速,还是看着她。
一步步地缓慢走近,站在她面前,宋若尔轻声问:“能想起来我是谁吗?”
她没有回答,眼睛眨了眨。
没有确认宋若尔的身份,但她伸出了手,伸手摸了摸宋若尔。
“照片里的漂亮女孩子…”
她没有回避,没有逃避,虽然没有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但至少不再逃避。
这一刻。
宋若尔就知道,所有的转机。
其实已经在她的手里了。
第57章 [踩五十七下]“这三年,我没有哪……
[踩五十七下]-
宋若尔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家里的灯依旧亮着。
手机上的讯息依旧没回,虽然宋子濯提醒过她,叫上盛知洲,但宋若尔还是找借口没有叫他。
如果是应付家里。
那从现在开始,宋若尔觉得她已经不那么需要他了。
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底气,她的世界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给他撑腰,而且她和盛知洲约定的日子在即。
反正都快要离婚了,差不了这一次两
次的。
盛知洲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全都没有接,他似乎知道她的态度就是如此,没有再多联系。
只是给她传了一则信息,问她:【今晚回家住?】
宋若尔站在楼下,看到自己房间的灯开着,她皱眉,快步上楼,推开门的时候,不出所料。
看到宋子濯在原本属于她的床上坐着。
“不错嘛。”宋子濯笑盈盈的,“姐姐,你以前跟你的姐姐,就是在这里一起长大的,对吗?”
宋若尔庆幸自己搬出去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她当时觉得放在这个家里晦气,就什么重要物品都没留。
最早装进行李箱的是她和姐姐的照片,还有那些一起买过的东西。
宋若尔没有心情伺候他,垂着眼,冷言道:“少跟我假惺惺的,有什么话直说。”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宋子濯笑了,“其实我完全没有找你的必要,毕竟,要夺走你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他在炫耀。
宋子濯是宋家一直养在外面的孩子,甚至跟宋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其实和宋若尔年纪相仿。
如果只是半道出家,宋若尔或许还会觉得事情有转机。
但当她发现,这是爷爷和爸爸一直养在外面的,所谓“继承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二十几年的决定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所以对于宋若尔而言,她不在乎这个结果。
对于宋子濯而言,他的确得到一切都不费吹灰之力,太轻易,也不需要自己去争斗。
他只要坐在这里,就有大笔的无尽的资源和财富涌向他。
“当然是爷爷和爸爸找你有事。”宋子濯说,“姐姐,我们之间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好聊的。”
一个不想争斗,一个根本不用争斗。
连拉扯都不需要进行。
宋若尔对他没有什么太多可说的,只是转身离开之前提了一句:“提醒你一句,得到一切不费吹灰之力,那失去一切也会。”
一路上都是坐缆车的人,又怎么会爬山。
宋若尔当然没有真的打算劝诫他,她知道,她说什么对宋子濯来说,都是不需要在乎的。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听。
宋若尔临走前看了一眼宋子濯,本来想直接离开,却突然被宋子濯再一次叫住。
他的手心里捏着几颗玻璃弹珠,抬眸:“你确定,真的不叫姐夫来吗?”
宋若尔神色寡淡地回答:“这是必须要叫他的事情吗?”
她和盛知洲的感情问题,在宋家的人其实一直心里都有点数,他们这个家本来就很虚假。
每个人之间的感情都如此虚假。
那她和盛知洲的感情虚假也是预期之内的,但只要互相假装就好,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就都可以接受。
宋子濯对这些事情是最清楚的。
但他今天格外反常,似乎一定要盛知洲在场。
宋若尔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关门离开上楼去了书房,那两位已经等了许久。
和宋若尔预料的一样。
从聊的话题到如何具体地说,都和预料的一样。
她站在门口,听到他们在安排她的人生。
“今天子濯已经跟我们说过了,阿洲的职业生涯应该到这里了,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了。”
“马上就到你们结婚三年的纪念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现在总有时间生孩子了吧?”
宋若尔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没有走得很进去,她发问道:“那我的人生算什么?”
“你说什么?”父亲率先疑问。
宋若尔继续:“我说,在你们看来,我的规划,我的生活和事业又算什么,单纯地因为他不忙了,我就必须要回家给他生孩子?”
她顿了顿,又调整说辞。
“哦不对,是回家,给你们宋家生孩子。”
宋父厉声呵斥她:“宋若尔!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怎么?你还想改姓不成?”
“我没有改姓只是因为这个姓叫顺口了,不是因为我沾了你们老宋家什么光!我得到了什么?”宋若尔嘲讽道,“宋家的女人不是连祠堂都不能进吗?”
“发这么大火干什么?”爷爷语气平稳许多,“你只要生的是儿子,不一样母凭子贵吗?”
宋若尔的态度依旧很硬朗:“我不需要你们的恩赐和施舍,老实说,我从来都看不上这个家里的一分一毫。”
她今天实在是太反常。
虽然平日就算不上听话,但她毕竟有把柄在他们的手上,根本不会这么明显。
宋父赶紧把把柄再一次拿出来说事,想要控制她。
“宋若尔,你搞清楚,你妈还在——”
还在疗养院住着,而且她现在只认宋家的人,她的母亲一日在那里,他们就可以控制宋若尔一日。
“我妈?”宋若尔眯了眯眼,冷笑,“她不是你的妻子吗?对你来说,她从头到尾就只是个工具人,对吗?”
宋父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
“我真瞧不起你。”宋若尔说,“你若是单纯的不爱,不在乎我妈妈,我还能瞧得上你一些,但你做的是什么?你有点爱她,但又不是那么爱她,你舍弃不掉那部分,却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做出任何反抗,其实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傀儡!”
宋若尔话音刚落。
“嘭”地一声巨响,有茶杯被砸在了地上,飞溅起来的玻璃碎片似乎刺到了她的一部分皮肤。
但宋若尔依旧没有学会闭嘴。
“自己窝窝囊囊地过一生,四五十岁了还只能听严肃的父亲的指挥,站到旁边当传话筒。”
“一点都不会反抗,因为你知道反抗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这么看来,你和宋子濯的确更像父子。”
宋若尔弯腰去捡掉落的玻璃碎片,她的动作一点都不注意,就算有划伤也不在乎。
对她来说,这点皮外伤等于没有受伤。
她低着头,说。
“我和妈妈已经不会再受你们的控制了。”
刚才她见过妈妈,也问过妈妈,如果她要带她去别的地方,她愿不愿意跟她走?
妈妈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但她被篡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也记得,她的丈夫对她好像不是那么好,如果可以离开。
那她也会选择跟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亲切的女孩一起离开。
宋若尔本来没想吵到这个地步,她以为,自己最多刚开始拥有反抗的底气,没想到,妈妈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底气。
你看啊,母女之间血液的链接是无法被改变的。
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她也会知道,这是那个会对她好的人。
宋老爷子发现事情不妙,终于起身,他皱着眉,对宋若尔下最后的通牒和警告。
“宋若尔,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忤逆他们的下场,她应该很清楚。
“机会?”宋若尔抬头。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手心里的碎片瞬间扎进去,血从指缝间渗透出来。
“什么机会?让我给盛知洲生孩子的机会。”
宋若尔再一次站起身,她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得坚决又果断。
“我当初和他结婚是因为受到你们的威胁,我从来没有对这段婚姻有过任何期待,也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感情。”
“这三年,我没有哪一天不是在等着跟他离婚。”
“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逼着我结婚,我就一定会被这段婚姻套牢?我就一定会动心,舍不得离开,你们只要拿准盛知洲,就可以又增加新的束缚我的筹码?”
“那你们放心,因为我绝对不会如你们的愿的。”
宋若尔说到这里,愤怒却又平静的语气里带着胜利的笑意。
她告诉他们。
“我一定会跟盛知洲离婚,也一定不会为他生孩子。”
“一想到我可以成功跟他离婚,我今晚都快要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宋若尔的话落地,她踩着没有清理的玻璃碎片,将手里的那些再一次砸在地板上。
深色的地板上留下一阵划痕和淡淡的血迹。
她嘴角微微一弯,身后却突然传来房门被彻底推开的嘎吱声。
宋子濯吊儿郎当地感叹着。
“哎呀,姐夫,你跟姐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宋若尔没有听到另一道声音,却下意识地回头,随后,她的目光跟身后的人对上。
就像几个小时前一样。
人潮之间,他们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是对望。
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质问,盛知洲的神
色看起来很平静,他沉默了几秒。
最后,唇微微一动,只说了四个字。
“没有误会。”
第58章 [踩五十八下]“你没有爱上我,也不……-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若尔只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平静。
他明明在这个对话里是个窃听者,却比谁都要平静,里面的两个男人都匆忙地开口要解释。
当初他们急着把宋若尔嫁出去,本来想随便找个人,却在机缘巧合下高攀上了盛家。
盛严叫盛知洲跟宋若尔结婚,也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
宋家的人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若不是因为盛知洲和盛严关系僵硬,盛严一怒之下推他出去联姻。
正常流程里。
或者说,在他们心里,宋若尔嫁给盛知洲本就是高攀,这是他们费尽心机钓到的金龟婿。
男人总喜欢用婚姻来束缚女人,也喜欢污名化的词汇来形容女人。
但其实,想要得到这些的从来都不是她们。
宋若尔觉得,但凡对方是个同性恋,某些男人其实会喜欢自己上赶着去做交换。
“哎哟,小两口怎么吵架了?三年的感情,也不能这么开玩笑。”
“是啊…”
但盛知洲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说着:“抱歉,没有什么误会,也不是吵架。”
宋若尔看着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嗓间的话有些拥堵。
宣泄之时,突然被人拦了一下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一瞬间想要解释的话语被她压下去,她敛眸,听他说话。
“我和她的确没有在这三年里培养出感情,之前忙于职业生涯,也没时间在乎,现在我回归生活,是需要重新认定我们的关系。”
宋若尔想。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其实根本不用解释的,对吗。
“既然过去三年我们都没有培养出任何感情,只能说明我们的确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我也跟她明确表示过这一点。”
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出现更多的牵扯。
“所以没有任何误会。”
“之前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提这件事,现在的情况看来,倒是让我觉得省下许多开口的麻烦。”
“我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现在需要回家商议一下别的事宜。”
财产分割,未来计划,以后是否要假装陌生人,这些都总是要在离婚前进行清算的。
盛知洲根本没有在乎那两位的看法,目光越过,随后落在宋若尔身上。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先回去了。”
宋若尔早就想走了,她迈步往外走了两步:“行,那回去说。”
“等等——”老爷子叫住他们。
“宋老爷子。”盛知洲看着他,“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一点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改天跟我家里聊。”
盛知洲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他做了决定就不会改,态度也会很强硬。
宋子濯也趁机搅混水:“爸,爷爷…姐夫都这么说了,我觉得还是先让他们先回去冷静一下吧。”
他还是把话往两个人是误会吵架的点上引。
老爷子和宋父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他们见识过盛知洲的脾气,盛严这个人已经够雷厉风行一根筋了。
但盛知洲作为他儿子只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盛知洲在犟这件事上,只会比盛严更夸张,要真给盛知洲惹生气了,他们也怕盛知洲要当场就签离婚协议。
不如听宋子濯的,保留一些只是争吵的可能性,让他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
如果不是因为盛知洲在场。
宋若尔觉得,她今晚不会那么轻易地可以走掉。
真是可笑。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依旧,只是给盛知洲面子而已。
今天盛知洲自己开车来的,上车后,宋若尔往后坐,她有一阵子没有坐他的车,也不想坐前面。
盛知洲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渐渐驶离老宅的大院。
宋若尔不想说话,她今天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不也不想跟盛知洲吵架。
他们俩这次见面不是那么愉快。
前面的事情没有答案,她也不想问了。
她避开跟他接触,自己沉默坐在后面,余光总是会看到他的模样,宋若尔觉得心烦,决定闭上眼不看他。
眼不见心不烦。
她将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闭目眼神,感觉到车速很慢,过了不知道多久,车突然停了。
宋若尔依旧没有睁眼。
她想要整理思绪,却一直没整理好,她很少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候,今天却一直没有压下去这种烦闷的感觉。
车停了,路边的灯照进来。
宋若尔觉得自己的掌心有些火烧的疼,玻璃片划破掌心的时候好像不会觉得痛,这种痛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愈合痛。
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频率,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风灌进来,后座的车门开了,她缓缓睁开眼。
没有看清现状的时候,先听到他的声音。
“手给我。”
宋若尔愣了一下,眼神对焦才慢慢看清,盛知洲将车停在路边,身后是药房,他的手里拎着白底蓝字的塑料袋。
路灯将他的身影氤氲出光圈,车载音乐刚好放到一首慢调苦情歌。
「一直在等你,说声我爱你。」
「哪怕是句谎言我都相信。」
盛知洲钻进车里,无视她的出神,直接把她的手拉过来,他低垂着眼帮她涂碘伏消毒。
碰到手心的伤口的时候,宋若尔疼得下意识收回手。
但盛知洲抓得紧,一把力将她的手拉回去。
“动嘴就能解决的事情,动什么手?”盛知洲皱眉,他顿了顿,还特地补了一句,“宋若尔,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麻烦。
行,对他来说,这是给他添麻烦。
要离婚了不装了。
宋若尔闻言,伸手掰开他的手指,自己抢过包扎工具,她的语气也很冷淡且不善。
“我自己可以搞定,不劳烦你费心。”她拉开距离,也故意强调,“我们可能没有熟到需要你帮我处理所有事情的程度。”
之前他们还处在漫长的婚姻关系中,或许要维持体面。
但现在不同了。
往常盛知洲这个时候总会调侃她两句,或者哄她几句,但今天,他只是松开手。
像个陌生人,问她:“你确定自己可以处理好?”
“我可以。”宋若尔说,“这种小事情我一个人当然会处理,我说过很多次,请你不要小瞧我。”
盛知洲点头,只应了句:“行。”
他没有再强硬地要帮忙,只是看着她,看到她自己略有些
吃力,但还是顺利完成。
盛知洲退出去,关上车门,重新回到驾驶室。
一路上,两个人依旧没有多余的对话。
盛知洲没有主动解释,她也没有再提,没有再问。
只是宋若尔好不容易略有些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有些乱糟糟了,她实在看不懂盛知洲的行为逻辑,也不懂他的态度。
她以为他们的离婚场面会更和谐一些。
到了约定的日子,说这些年合作愉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别扭地僵持着,像冷战但又不是冷战。
宋若尔不明白,只能认为这是他们离婚前的原形毕露,毕竟不用再维持任何体面和协议。
一路沉默着回家。
宋若尔先去简单的冲洗,因为手伤了不方便,她先将内衣扔在了旁边,洗完澡出去的时候重新下单了一个内衣洗衣机。
家里之前那个内衣洗衣机坏掉了。
她本来一直想着买个新的,但老有别的事情打扰,就忘记买。
回家的时候,盛知洲没有跟她一起上楼,而是去了书房,这会儿她洗完澡,考虑片刻,还是给盛知洲说了一声-
【我洗完澡了,你可以上来洗漱。】
他回了句好。
两分钟后,盛知洲从楼下书房上来,只是上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去洗澡之前。
盛知洲将这一沓文件递给她,他疏远又平静的语气,说着。
“离婚协议,内容我已经拟好了,你可以看一下,有问题可以等我洗完澡后讨论。”
拟定一份离婚协议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宋若尔咨询过律师,所以她知道…
他也一定提前找律师写好了,而不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才临时写的。
她伸手接过,神色没变:“好。”
宋若尔以为他会转身,没想到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床边看她,盛知洲问她。
“宋老师,你现在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没有。”她说。
“是吗?”盛知洲片刻停顿,“我倒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宋若尔做好准备:“你说吧。”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青宜?”在盛知洲的记忆中,她现在肯定是在拍戏的。
“剧组放假两天,我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宋若尔说,“顺便陪别人看一下你的比赛。”
“顺便?”
“是的,顺便。”
宋若尔说话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撒谎的痕迹。
盛知洲跟她对视了几秒,宋若尔印象中,她上一次被盛知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是他蛊惑式地跟她开玩笑。
他问她,你会不会爱上我啊。
但今天,他只是看着她,随后笑了:“那就好。”
“那就好什么意思?”宋若尔下意识接话。
她不知他话里的含义。
随后,盛知洲微微弯腰,他弓着腰跟她平视,尾音勾起懒散的弧度。
“你突然出现在比赛后台,我难免误会你是专程来看我的比赛,还表现得那么在乎的样子。”
在乎他为什么没上场,为什么什么都没说。
“宋若尔。”
“我们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盛知洲似乎很急着甩掉她这个麻烦,他脸上的笑意收起来,只剩下无情的冷漠,像是警告。
“我相信你是很识趣的人。”
“你没有爱上我,也不会爱上我,对吗?”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有一瞬间突然被人砸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她感到有些钝痛。
手心药膏的冰凉感受还在蔓延。
没有爱上,也不会爱上吗?
宋若尔突然无法回答。
她有时候会觉得他们相处挺好的,凑合着过下去,也不是不行,有时候会有这样的瞬间。
在那些他对她好的时候。
但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游戏,都是她偶尔自作多情了些,或许——
盛知洲从来都没有觉得他们之间可以凑合。
他讨厌她。
不,或许是恨她。
宋若尔看着他,忽然笑出声,她瞬间觉得自己偶尔的片刻动摇果然是一个笑话。
还好,她是个有坚定方向的人。
就算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也从未影响过她的理智判断和选择,从未被心动冲昏过头脑。
对自己和对对方都没有意义的心动能称得上是爱吗?
宋若尔将它否认了。
她看着他,单单只回答了一个字。
“对。”
第59章 [踩五十九下]“我们好聚好散。”……
[踩五十九下]-
不带有任何感情地开始一段婚姻。
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不带有任何感情地结束。
不要有爱,也不要有恨。
这是宋若尔一开始就期盼的结果,所以她才会选择在一开始为自己捏一个乖巧的人设。
“离婚协议我后续会找时间看。”宋若尔将文件放在床头,“离婚证可能需要等我拍完戏再去领,OK吗?”
她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跟他协商着。
没有争吵,没有暴发。
如此平静。
盛知洲也只是轻巧地直起腰,嗯了一声后,转身准备进浴室洗澡,门推开的时候,浴室里还有她洗澡后留下的水汽没有消散。
两个人共同存在的痕迹依旧在这个房间内纠缠。
他微微回眸,看了一眼靠在床头跟人传信息的宋若尔,盛知洲笑了声,开玩笑似的。
他问她:“今晚还要一起睡么,老婆。”
宋若尔的手指突然僵在手机屏幕上,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
因为他们之间不是汹涌的海浪,也不是平静无风的湖面,而是深山溶洞中,漆黑的积水池。
钟乳石上水珠,一点点地滴落。
在无人知晓的深处,侵蚀着。
宋若尔沉默了几秒,随后轻笑出声,她眉眼弯了弯,看向盛知洲:“可以啊,你想打个分手炮都行。”
盛知洲看着她,没说话,也跟着笑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宋若尔听到里面响起的水声,继续跟疗养院的人确认时间,她明天还会再去一趟,顺利的话,她或许后续能为妈妈办出院手续,去别的地方。
周雪也发来消息,跟她确认明天晚上回剧组的时间和安排。
她根本没有时间在前一件事上停留。
盛知洲这个澡洗得有点久,宋若尔已经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准备睡下。
其实现在也有时间可以看离婚协议,她也可以现在就签字,但她现在好像,又不是那么想看。
这件事被宋若尔搁置到一边,她直接钻进被子里准备休息。
有几个瞬间,她很想问清楚,但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本身就不需要任何答案。
刨根究底对自己和对方都没有任何意义。
宋若尔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现在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而且没有那么多精力耗在这里。
她翻身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又重新打开,水流声跟之前不同,她能判断出来那是洗手池的集中的水柱。
盛知洲将洗手池的水开了很久。
这些细碎的声音本来就助眠,宋若尔一直等到快要睡着,水声才戛然而止,两分钟后,她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闭着眼的时候,对声音和香味都很敏感。
宋若尔没想说话,也没睁开眼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只是隐约感觉到,他没有停留在床边,而是径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阳台的门被打开,外面的风灌进来的一瞬间充满了凉意。
一阵皂香被吹起来,弥散到她的呼吸之间。
外面的晾衣架咣当咣当碰撞了几声,过了一阵,这阵风才终于被关上,室内再一次恢复平静和安宁。
她酝酿到一半的睡意盛知洲搞出来的动静打断。
风止的时候,宋若尔翻了个身,准备重新酝酿一遍。
刚刚做好准备,柔软的床往下陷落了一下,她像是被忽然压过来的大片乌云盖住。
感觉到一阵湿气的时候,她睁开了眼。
盛知洲压在她上方,没有言语,只是看到她睁开眼的时候,用气音笑了一声。
似乎是在感叹,她果然没有睡着。
下一秒,她的呼吸被堵住。
盛知洲把她吻到有轻微的窒息感才放开,随后压着嗓间的情绪,调侃似的开口。
“你说的分手炮啊,老婆。”
…
和往常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宋若尔原本已经习惯盛知洲的一切,不管是尺寸还是节奏。
但今天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她在开始之前问盛知洲要几次,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她没有时间陪他折腾。
盛知洲的手握住她,他垂着眼,说:“嗯,一次。”
他不是那种只做一次的人,宋若尔印象中,不管是哪一回,盛知洲都会做到让她实在没力气。
所以有时候。
宋若尔对他就是又爱又恨。
她其实是喜欢跟他睡的,但其实一次两次就够了,次数太多的时候宋若尔觉得磨人得很。
所以她今天从一开始就有些惊讶,竟然会在盛知洲那里听到“一次”这种话,但后面,宋若尔就彻底明白了盛知洲为什么说一次。
因为对他的计数方式来说。
中间有休息那叫第二次、第三次。
但只要中间没有间断的时间,就都叫一次。
没有间断的、连续的数次,都是一次。
宋若尔被他搅弄到大脑都变得混沌,但他依旧在亲她,咬她,尝遍她的味道,在各个地方留下他的气息。
彻头彻尾的,没有任何间隙。
等宋若尔稍微有些回神去看时间的时候,她发现,再一会儿是真的快要天亮了。
她以为自己会疲惫,但好像也没有,理智让她收手,应该叫他停下这荒唐的一夜。
但他们俩好像都一样,明明意识都变得模糊了,却还是不肯放手。
盛知洲的脖子上全是她的齿痕。
宋若尔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次,他在耳边轻轻呢喃那句“老婆”,他偶尔也叫她“宝宝”。
当然,也不记得、数不清,她今晚叫了他多少遍老公。
唯一能清晰记得的,是不断攀升的温度,像是世界毁灭之前,疯狂的,最后的狂欢。
世界末日的前一天,人们会做什么。
是会一起哭泣,还是愤怒,还是难过到无法言语?
宋若尔以前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她终于知道。
都不是。
如果不回望过去,也知道没有未来可以展望,那当下的欲望就会无限膨胀,就像现在。
虚无的,缥缈的。
但又极致浪漫和热烈着。
比任何梦幻泡沫都更要疯狂和易碎。
到达沸点的时候,盛知洲掐着她的腰,问她舒服吗,宋若尔回答的不是舒服或者不舒服。
她搂着他,微微眯着眼。
这一次,他没有逼着她说喜欢,也没有逼着她说爱,但她主动勾着他的腰,说。
“爱你。”
盛知洲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有毁坏当下的气氛,对她更深的入侵后,低头跟她接吻。
实在数不清次数。
宋若尔只记得结束时,盛知洲抱她去洗了个澡,她累得不想再说话,抬手叫他伺候。
她约了早上的时间去疗养院。
闹钟设定在九点。
宋若尔就只是敷衍地睡了三个小时,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不清醒的,有些事情抛之脑后。
她起床的时候盛知洲还没起,但他听到她的动静就醒了。
宋若尔回到冷静疏远的模样。
就像一开始的他那样。
她伸手将那份离婚协议放进床头柜,盛知洲问她:“不看看?”
“现在没时间看。”宋若尔表示自己很忙,“放心,去领离婚证之前,我会签好字。”
盛知洲懒洋洋的,“就不怕我会给你开霸王条款?”
宋若尔给抽屉上锁的手微微停顿。
怎么说呢。
这两天,她跟盛知洲的相处有些冷淡,两个人的态度都那样,现在她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回答。
但是——
宋若尔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很拎得清轻重。
即便他们有些不愉快,也马上就要离婚,降温期互相冷淡着,她还是敛着眸,对他说。
“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
盛知洲没说话。
宋若尔转头看向他,这几天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眶里有些温热的气息在流转。
她想。
其实,还是会是有点舍不得他吧。
这一点点舍不得什么都做不了,阻止不了他,也阻止不了自己,很多事情,说来简单,但也复杂。
宋若尔起身,重新坐回床边,她背对着他,只微微侧身,垂眸与他对视。
清晨的光透了一小部分进来。
这是最后的温情。
虽然这段婚姻说不上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终归不要在最后说什么难听的话才好。
“盛知洲。”
“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挺冷漠也挺执拗的,也很自我,自我到有时候让人觉得很不圆滑。”
“但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宋若尔略微停顿,她没有提前想过告别的话要怎么说,其实想了也没有用,预设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好聚好散。”
“也祝你。”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想将语气放得柔软些,但又因为有些酸楚感涌上来,不得不收起一些。
声音只能哽在喉间,错落之间,听起来僵硬又公式化,像是终于要逃离一件事时,不得不体面的致辞。
宋若尔那一瞬间想了挺多话的,其实想多说两句,也想把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宽慰再还给他一次。
但好像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她最后只能平平无奇的对他说——
“一切顺利。”
gameover.
但预期中,顺利结尾的快。意并没有到来。
这是宋若尔第一次觉得。
原来所谓的“胜利”的结尾,竟然,也会如此。
让人平静。
第60章 [踩六十下]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踩六十下]-
紧张的行程安排让人挪不开精力。
宋若尔上午是带着几个厚厚的相册本去的疗养院,里面装着她和妈妈还有姐姐以前一起拍的很多照片。
她陪了妈妈一会儿。
三年来第一次,妈妈牵起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在她的手心画圈圈,她问宋若尔。
“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呢?”
宋若尔的眼睛瞬间红了,她说:“很快,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午饭是在这边一起吃的,下午到了要回剧组的时间,宋若尔又马不停蹄地回去剧组。
拍摄进入到尾声。
宋若尔回到剧组以后,也有接到一些“骚扰电话”,其实就是家里打来的那些没有意义的电话。
对她字字句句都是威胁。
“宋若尔,你要是敢离婚,你那个认不出你的妈,你自己想想怎办吧!”
宋若尔不应声,总是把手机扔在一边,根本不听。
其实宋子濯也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依旧是假惺惺的关心。
“姐姐,你跟姐夫这次吵架吵得这么厉害吗?爸爸和爷爷很生气哦。”
宋若尔依旧是不陪他玩的态度,直接挑明。
“你不是挺开心的吗?那天不也是你叫盛知洲回来的吗?”她早就猜到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非常偶然的事情。
除非…有人蓄意为之。
那个卡得刚刚好的时间点,刚好的氛围,一切都是在宋子濯的计划之中,被盛知洲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确有一瞬间是慌神的。
但很快,那片刻的慌乱全部消失。
她想过要不要解释,但转念一想,盛知洲做事情不也不跟她解释吗?
到此为止的关系,最好很多话也到此为止。
宋子濯在电话那边笑着说:“姐姐,你的确是个聪明的人,既然你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
“你大可不必打电话给我说这些。”宋若尔知道他的意
思,“你无非就是担心我会不会跟你抢,或者会不会让盛知洲分走什么。”
宋子濯想要独占,肯定是不想让任何人分走东西的,就算宋若尔没有表现出什么占有欲,但宋子濯毕竟不是亲儿子。
他嘴上说着全都是他的,其实心里也很没底。
总是担心。
所以才要扫平一切让他会觉得心虚的阻碍。
“我和盛知洲离婚,你是最大的受益者。”宋若尔也笑了,“你放心,我不会为了要跟你争财产就不离婚。”
对她来说,现在“离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争夺财产本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宋若尔心中有自己的轻重缓急判断,不会本末倒置去做原本不重要的事情。
一切都要按照她的计划走才对。
这通电话也算是她表明最后的态度,宋若尔把他们的电话号码全都拉进了黑名单,并选择拦截所有的陌生号码,安心拍戏。
半个月后,这部剧正式杀青。
宋若尔刚杀青,就收到赵岚发来的,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杀青以后,她后面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密集。
毕竟进组前堆积的很多代言邀请,杂志拍摄,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工作都还没有做。
一杀青,所有品牌方都蜂拥上来,赶紧抢占先机,对于商务合作方来说,艺人没有进组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宋若尔看着被排得很满的日程。
她给赵岚传信息-
【岚姐,我们这连轴工作,是真的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吗?】
赵岚冷漠地回答她-
【干嘛,你现在就想休息了?之前休息着不工作的时候是谁急得焦头烂额的,是谁自己跟我说,要热度要爆火的!不工作你怎么红!】
宋若尔查看了日历。
最近正在进行世界赛之前的特训,HLD虽然夏季赛没有夺冠,但积分也是足够进入到本次世界赛的。
他还会继续打吗?
她不知道。
宋若尔没有先问他,而是切回去给赵岚说:【我需要半天的假期。】
赵岚:【什么事?你现在的工作安排很难调整。】
宋若尔:【我要去离婚。】
赵岚:【……】
虽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赵岚非常生气,但她又不得不说,其实宋若尔的和盛知洲这段婚姻的存在感的确很低。
最主要的因素还是因为宋若尔本人,身上没有任何被婚姻缠绕的气息。
人一旦步入婚姻,就一定会有很多事情是受到影响的,这种关系既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束缚。
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
但宋若尔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坚韧的个体,她好像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束缚,往前走的道路意志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和规则。
在《破壁玩家》的录制结束后。
有关于盛知洲的信息变少。
虽然网络上还是会有很多CP粉,这个CP的热度是持续不下的,但赵岚平时也没有时间去关注他们的CP走向到底如何。
宋若尔也从来不会主动提起这个人,盛知洲在她世界里的存在感太低,所以赵岚有时候也会忘记。
赵岚:【行,那你打算哪天休息去离婚?】
宋若尔:【时间可能我们还需要沟通一下,我不清楚他那边的安排。】
赵岚:【其实随便哪天都行。】
宋若尔:【?】
随便哪天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赵岚一直在等他们俩离婚,但是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为了离婚,随便拆哪天的工作安排都可以?
赵岚:【我的意思是,随便哪一天他都会同意,所以你只需要自己选好时间再告诉他就行。】
宋若尔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愣了一下,略微有几秒的出神。
虽然去民政局领离婚证,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盛知洲也只需要出一点点空余。
但不管怎么说,每个人应该都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现在说得这么肯定…
宋若尔终于想起之前,赵岚是有单独找盛知洲谈过话。
他或许谁跟赵岚说过什么。
比如,坚定地告诉她,他们一定会离婚,到时候随便选时间。
盛知洲大概是表现出了强烈的,想要分开的情绪,才会让赵岚如此确信吧。
宋若尔很快回神-
【好的,那岚姐你看看,哪天的工作比较好调整?我提前约他时间。】
赵岚:【那就明天下午吧,我之前安排的时候,考虑到你刚从剧组出来,给你安排了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这个比较好调整。】
明天下午?
宋若尔的眼皮一跳。
有些快,但又在意料之内,她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虑,给赵岚回复了好。
随后切换对话框,给盛知洲传了信息。
他们俩太久没有过对话,之前虽然也不是经常聊天,但偶尔也有一些很浅的联络。
从半个月前那一次开始。
就再也没有展开过任何的对话。
宋若尔没有往前翻阅太多,她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就扫到他们之前聊天记录的某一句。
是盛知洲对她说,下次民政局见。
宋若尔看到这一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谈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都是带着“期待”的心情。
别的男女之间,展开这样的对话,通常都是要去民政局领取结婚证吧。
而他们却完全相反。
平静又陌生地去结婚,反而带着期待这一天的心情去离婚。
她想,人果然要在相爱、心意相通的情况下去结婚,才会感觉到婚姻的魅力吧。
已婚三年,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么。
宋若尔没看太久,直接引用了盛知洲的那句话-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盛知洲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很简单的,单单一个字-
【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