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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踩六十一下]“你抱一下我吧,就一……

    [踩六十一下]-

    最后一夜。

    盛知洲没有回来。

    准确地说,她发现他应该是根本没有再回来过,因为家里的一切摆设几乎还是跟半个月前一样。

    宋若尔很熟悉这种家中毫无变化的感觉。

    毕竟他们刚结婚那会儿就是这样,即便这是两个人的家,但盛知洲太少回家,所以大部分时候也只有宋若尔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把两个人的生活变成一个人的是他们俩最擅长的事情。

    唯一的变化是,她半个月前下单的新的内衣洗衣机送到了家,也已经被安装好了。

    宋若尔这才缓慢地想起,半个月前那次,她将内衣扔在了浴室没有洗。

    但记忆里,第二天早上去洗漱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难道是她没睡醒,太晕乎,所以没有注意?

    如果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现在也是存放半个月了,找出来以后也只能扔掉,但她在浴室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当时脱下来的内衣。

    没找到的第一时间,宋若尔略微有些松动的心情,想要问盛知洲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内衣。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时候去问即将成为“前夫”的人内衣在哪里,好像有点过于暧昧和亲密了。

    反正大概率,离婚以后,这套房子会全部重新整理。

    不管最后是归属她还是盛知洲。

    就算再没有什么感情和交流,但是恢复单身以后肯定是要进行处理的。

    那个时候总归就可以找到。

    入睡前,宋若尔把离婚协议书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不知为何觉得疲惫,不太想翻阅,虽然之前说好的会抽空看,但实际上她根本没看。

    就像她对盛知洲说的那样。

    她相信他不会是个坏人。

    所以宋若尔在没有认真看的情况下,就把这份离婚协议给签了,她将文件摆在显眼的位置,方便拿取。

    她自己在家休息了一晚,依旧睡得不算好。

    早上有个简单的拍摄,她也早起去完成了,按照原本的计划,下午也是要去试新妆造的。

    这是赵岚原计划里,比较轻松的工作,这个行程安排比较好改动,所以现在临时取消,换了时间。

    只是赵岚忘记通知同步给周雪,她没有提前收到通知,还以为下午要去拍摄,坐在车上继续跟宋若尔聊。

    “姐,下午的行程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啦,中午是想吃简餐还是去补充一下能量呀?”

    宋若尔侧目:“嗯?你不知道下午的工作取消了吗?  ”

    “啊?”周雪瞪大了双眼,“我没有收到通知呀。”

    “应该是岚姐通知漏啦,一会儿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见。”宋若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她。

    临时放假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兴奋的,周雪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她只是开心地划拉着自己最近的备忘录。

    “正好最近都没有空补大家的直播回放!今天可以狠狠补习一下啦。”

    周雪说得不明确,但宋若尔知道她在说什么。

    大部分职业战队的选手都会“被迫”和直播平台签约,每个月都会有直播时长任务。

    大概是因为被迫,大家都不很乐意播,每一次都要等到月底了才开始补直播。

    所有选手都会集中在这个时候补直播,根本看不完,只能等到合适的空闲时间来补看回放。

    宋若尔笑了下,撑着脸看她,想起自己很多年前追电竞的样子。

    她忽然问:“Ephemeral宣布退役的话,你会很难过吗?”

    周雪愣了几秒,滑动手机的动作停下。

    这是宋若尔第一次从她那里,听到如此深沉绵长的话。

    “我其实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结果了,以前总觉得什么事情都不要改变就好了,现在才开始明白,很多事情就是会迎来结局的,人要接受结局。”

    难过的事情归难过。

    但要去接受的结局也是必须的。

    周雪是这么劝自己。

    但还是止不住的感觉难受,说到最后语气都开始哽咽了。

    但下一秒,她就被宋若尔温柔地摸了摸头发,抬眸看过去,两人的眼神对上的时候。

    宋若尔对她说:“每个人都要继续往前走的。”

    周雪宋若尔和盛知洲的事情只知道他们俩已婚。

    关系一般,家里安排的隐婚。

    但对于其他的事情不清楚,所以提起盛知洲的时候,她也不会有更多的想法。

    她便直接问宋若尔:“姐,那你呢?”

    “嗯?”

    宋若尔反应了一下,下意识重复自己刚才的问题:“如果Ephemeral退役……”

    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编排自己的回答。

    其实盛知洲的职业生涯,她参与的部分很少,他初出茅庐的时候,她已经慢慢脱离。

    当她开始了解他作为“Ephemeral选手”那一部分的时候,他的职业生涯也接近了尾声。

    就像这擦肩而过的轨迹,他们的人生也如此,恰好错过。

    大概因为参与得很少,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接受。

    宋若尔本来已经准备回答,却听到周雪重新开口。  :

    周雪问她:“他离开的话,你会难过吗?”

    看似相同,却完全是不同的意义。

    宋若尔第一时间以为自己会否认,或者找到一个理由确认,但她却哽住,回答不上来。

    唇动了动,又合上。

    最后也只是敛了敛眸光。

    “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会难过,还是不会难过,也无法预测出,如果她真的难过,会有几分。

    宋若尔大部分时候都是果断的,也都扮演着那个安抚别人的角色。

    周雪依旧笨笨的有些迟钝,没有察觉到她什么情绪,还当做是自己的玩笑和随便提的问题。

    她轻松地告诉宋若尔。

    “我以前也想不到,总觉得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情,但那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会知道啦!等真的离开了,再想呗,你看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

    周雪的语气太过于轻松,甚至还把自己的事情搬出来说,她把宋若尔又逗笑。

    宋若尔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推搡道:“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聊沉重的话题,真有你的啊。”

    “嗯?嗯?”周雪自己倒是毫无知觉,“哈哈哈原来我是这样吗?其实我真的就是随便讲讲啦,姐你别往心上去。”

    宋若尔却说,“没事,你这样就挺好的。”

    至少,让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

    下午去民政局前,宋若尔肯定是先回家拿资料。

    她收到一条盛知洲传来的信息。

    他说,他的那一份结婚证在三楼小书房的柜子里,叫她一起拿过去。

    他们通常有什么事情都是在二楼那个大书房处理,三楼的小书房更像是一个小小的秘密储物间。

    这个小隔间宋若尔也很少去,长年封存。

    她按照盛知洲告知的地方去找那份结婚证,翻找了好一会儿,宋若尔忽然在想。

    要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他们俩感情还不错就好了…

    这样肯定结婚以后两份结婚证就会放在一起,离婚的时候也不用那么麻烦去分开找。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感情不错。

    应该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吧?

    她花了一些时间找到,觉得屋子里略微有些闷,走到旁边去开窗。

    三楼小书房的窗台其实正对着主卧的阳台,所以她一推开窗,一眼看到的就是布满阳光的阳台。

    虽然常年不在家,但她还是有种上一些好活的植物。

    这些植物基本上就靠自然降水,自生自灭。

    跟他俩的婚姻一样。

    不维护不养护,全部依赖自然发展,但自然发展的结果确实是——

    她的绿植多数也因为缺水干旱而枯竭死亡。

    宋若尔无奈叹了口气,计划着下一次,如果还有机会养这样的日子,那她一定会好好呵护。

    不然,就不要养了。

    糟蹋人家。

    她看着自己那可怜巴巴的枯枝,准备转身离开,余光却在这个瞬间被掀起来的布料扫到。

    恰好一阵风吹过,将原本挡住视线的一条长裙往旁边吹动。

    视线被遮挡的后方就这么露了出来。

    宋若尔本来匆匆一瞥,却突然发现,那后面露出的,是她昨日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消失在浴室洗手台的内衣。

    她站在原地伫了会儿,终于想起来当时,盛知洲洗完澡后想起的聚集的水流声,阳台门推开的动静。

    还有他指尖的皂香。

    盛知洲偶尔…的确,是对她不错的。

    但也只是偶尔。

    宋若尔看着手里鲜红的结婚证,没有思考太多太久,转身出去,和自己那一份装在一起,出发去了民政局。

    她到的时候,盛知洲已经在那里,甚至已经取好了号,就等她过来办理,前面那对办离婚的男女排着队也还在争吵。

    “我告诉你,我们离婚以后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你在想什么?离婚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所有的财产分割都是我们一人一半!”

    “一人一半?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我们结婚不过一年,你就想从我这里走这么多钱,我真的要怀疑你当初跟我结婚的目的!”

    “呵呵,我看你才想得美呢!离婚以后的一切都是按照离婚协议上说的做,就算写的是要求你把所有的财产都给我,你也必须照做!想反抗协议?真是个蠢货!”

    他们一直提到离婚协议的事,宋若尔也算是想起来。

    她小声说,“我已经签好字了。”

    盛知洲淡淡地回答:“嗯。”

    “不过其实内容我没怎么看。”宋若尔老实说,“没有时间,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乱搞。”

    “行。”盛知洲今天话很少,总是单单一个字回应。

    他的疏远和冷漠过于明显,宋若尔也不想自讨没趣,聊了几句就没话说了。

    办理离婚证这件事情好像让人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离婚证”三个大字摆在面前。

    宋若尔觉得,今天从民政局出去的这段路显得格外短暂,其实走出去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但她一路上都在想。

    最后的最后,应该对他说些什么呢?

    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段路也走得很快,脑海中有好多想法,但都没

    什么机会说了。

    她还发现,盛知洲最近冷漠得可怕。

    他的确像是真正的感情破裂后要离婚的无情男人。

    态度急转直下,明明之前没有这样的。

    现在是无论她跟他说什么,他的反应都很寡淡。

    宋若尔问他:“对了,之前我们说好的家里那套房房子,你要是喜欢,就留给你,你留了吗?”

    “离婚协议上有写。”盛知洲回答,“我不需要。”

    “好吧。”宋若尔应声,“其实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有说,我们离婚之后还会是朋友吗?”

    还会有往来吗?

    虽然这样的问题真的很愚蠢,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她实在想得到答案。

    是保留以后还会接触的可能性,还是彻底成为陌生人呢?

    这段婚姻对他们来说是能够提起的记忆还是被抹杀的黑历史呢?

    盛知洲没有很快回答她,他的脚步快,她花了些功夫才跟上,其实宋若尔的印象中。

    盛知洲也不是那么不爱等人的。

    他以前也是会等她的。

    一直走到外面的岔路口,宋若尔回家要往左,而他回基地是往右。

    非常应景的,背道而驰的方向。

    宋若尔没走,站在原地等他的答案,她抬头看向他,竟然觉得这个的阳光刺眼到让人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她只是听到他冷漠地回答。

    “目前来说,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宋若尔并没有愣神,也没有僵硬,她沉默了半秒,跟他确认:“我知道了,你的意思回到陌生人,对吗?”

    盛知洲并没有否认。

    宋若尔又说:“那么现在,此时此刻,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盛知洲依旧没有否认。

    她好像知道了他的选择和答案,只是偶尔也会觉得奇怪,他的冷漠太过于冷漠,就像是故意为之。

    但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再去研究到底是为何。

    因为走到这里,只会越来越远,那么所有靠近的回答不需要再听。

    宋若尔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耸了耸肩:“好,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他依旧如此。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继续聊下去只会更尴尬,于是她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往属于自己的方向走。

    和以往的每一次道别不同。

    没有说再见,好像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宋若尔现在突然可以回答上午周雪那个问题。

    如果真的来到离开这一个瞬间,会感到难过吗?

    嗯,会的。

    转身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脚下踩着钉子,有钻心的疼,她走到一半,忽然觉得脚底疼到不能再往前走了。

    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她的灵魂和身体。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就算不能说再见,也要有一句好的收尾吧?刚才那一句“没有”算什么?

    这能算得上是结束语吗?

    于是。

    本来已经走到一半的宋若尔忽然转身,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小跑过去,这一路,盛知洲都没有回头。

    但她还是坚定地跑过去,突然扑过去,撞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盛知洲。”

    “嗯。”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能满足一下我吗?”

    “好。”

    宋若尔顿了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且轻松带着笑的语气说。

    “你抱一下我吧,就一下。”

    宋若尔隐约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瞬,还未确定,她被转过身来的盛知洲揽入怀中。

    是温暖,但只有片刻的拥抱。

    她想,这样就可以安心结束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圆满吧,她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

    两人胸腔中的呼吸同时颤动。

    宋若尔很轻很轻地说。

    “拜拜啦。”

    第62章 [踩六十二下]盛知洲根本就是个骗子……

    [踩六十二下]-

    宋若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整理自己的心情,她有些意外,跟他分开这件事,竟然让自己觉得那么难受。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如鲠在喉。

    只是转身离开以后,她看着车窗外不断略过的树和高楼,想到他们可能不会见面了,突然之间,就有些眼眶热了。

    但那会儿她还是觉得,至少还在十分可控的范围。

    她还没有因此掉眼泪。

    回家以后,宋若尔叫周雪帮她联系一个收纳师,过来帮她收拾整理一下家里的东西。

    不知道盛知洲的那些东西…现在要怎么办。

    她和盛知洲分道扬镳以后,本就打算再也不联系,只是宋若尔觉得有些事情还没交代清楚。

    她问他,家里那些他的东西要打包送到基地或者新地址吗?

    盛知洲的回复很平淡-

    【不用,你扔掉就好。】

    宋若尔看着这句话出神。

    扔掉就好。

    他如此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情绪的态度,宋若尔有话想要往下说也无法往下说了。

    在跟盛知洲结婚前,她没谈过恋爱。

    毕竟跟他结婚的时候,她也刚二十二岁,大学毕业。

    宋若尔的青春期一直有姐姐的陪伴,所有的情绪价值都由姐姐提供,而且她自认是个眼光很高的人,很难看得上谁。

    她和姐姐从小就是人群中会被人注视的漂亮女孩。

    宋若尔习惯了接受别人的目光,也习惯了形形色色的异性会用各种眼神看自己。

    男生的质量参差不齐,但大部分人都非常自信且冒犯,宋若尔开始产生异性之间的喜欢这样的意识的时候。

    她就开始发现,自己这一路上就是各种被冒犯。

    所以她很早就对男人这种生物祛魅。

    后来大学,身边的女孩都开始陆陆续续恋爱,宋若尔的心境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直到跟盛知洲结婚,才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接触异性。

    一开始,其实她只祈祷他不是一个过于热情或者讨厌的人。

    盛知洲不讨厌,就足够了。

    宋若尔没有想过要谈恋爱,她从小到大的观念里,好像都没有把恋爱放在过重要的位置。

    跟盛知洲的婚姻是交易而不是爱情。

    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也没有过恋爱的想法,宋若尔自然不懂失恋是什么样的感觉。

    准确地说。

    她从来就没有过失恋这个概念,也没有做过对抗这种情绪的准备。

    陌生的痛感袭来的时候,宋若尔略微有些不知所措,无措之间,下意识地继续传信息给他-

    【真的要全部扔掉吗?可是有挺多的,我叫人收拾起来,你给我个地址,我寄给你就好了。】

    盛知洲的回答依旧冷淡-

    【我说扔掉。】

    宋若尔的手再一次僵住,一些句子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最后什么都没有打。

    只是盛知洲似乎看到了她犹豫不决。

    他给她发来决断的一句-

    【不要再问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么都不要问。

    或者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资格问。

    宋若尔心中了然,继续收拾东西,她觉得这个家很大,她也没有那么多东西要放。

    既然盛知洲不要他的东西,那她暂时放着也没关系。

    收纳师是过几天来的,宋若尔在外面忙工作,只是听周雪转播家里收拾的情况。

    “姐,收纳师说你家里东西不多,收起来很快,等我们晚上工作结束回去,就完工啦。”

    宋若尔说好,便没有再问。

    只是到家的时候,收纳师又告诉她们,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个东西不知道如何分类,而且就是那么小小的薄薄的一张而已。

    暂时就放在了床头柜。

    宋若尔还挺意外的,还能有专业的收纳师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的东西?

    她到家。

    本来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忙完后洗澡,准备入睡,余光突然扫到了床头柜处放着的东西。

    她拿过来看。

    那是一份还没来得及使用的装饰贴纸,

    她看着上面那些元素,小水滴、蝴蝶结、六芒星。

    宋若尔想起,是那次她跟盛知洲吵架。

    “盛知洲,你下次不许自己一个人骑车出去了!”

    “我的车,我不许骑?你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你肯定要带上你亲爱的老婆大人啊。”她故意调侃,“怎么,你叫老婆大人的时候顺口,但该做的不做?”

    “行,那你要我做什么。”

    “下次去兜风的时候带上我。”

    她喜欢跟盛知洲一起去吹风,虽然第一次坐他的机车后座的时候觉得有点晕乎。

    但她喜欢那种风从身边略过的感觉。

    盛知洲答应,说下次会带上她,但宋若尔还有很多别的要求。

    “那你给我买一些漂亮的装饰贴纸!”宋若尔要求,“我要把头盔贴得漂漂亮亮的!”

    “要求还挺多。”

    “谁让你买头盔的眼光那么差?那些款式真的很直男好吗。”宋若尔表示不屑。

    “一开始本来就没打算让女人坐。”

    “但从今天开始,就会有女人要坐了,你给我好好装饰!”

    “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自己买,这样就可以把头盔装饰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

    盛知洲总是这样,油盐不进,一点都不会哄人。

    宋若尔经常说他,还好她是一个很好哄的人,不然他肯定没办法把她哄好的。

    “我才不要自己贴!我要开盲盒,你去买贴纸,你给我贴好!”宋若尔说,“要是贴得不好看,你就完蛋了——”

    她当时是这么威胁他的。

    但盛知洲笑了。

    他说。

    “贴得不好看的确是完蛋了,毕竟必须得一直贴到你满意为止。”

    盛知洲的审美,宋若尔有时候是真的不敢恭维,她有时候觉得他审美应该挺好的。

    毕竟他的衣品什么的都不错。

    但事实证明,男人会收拾自己打扮自己,为自己选东西,完全不影响给女生选东西的时候选出一些不怎么样的。

    盛知洲当然没有了解过她说的那些领域。

    一开始给她买贴纸的时候。

    宋若尔看了下,那是什么很幼稚的,小学生咕卡盘的小贴纸?她劈头盖脸地把盛知洲骂了一遍。

    他又去买新的。

    说是买了很漂亮的手账胶带,据说小姑娘都喜欢这个。

    宋若尔又把他骂了一遍。

    根本就不合适!手账胶带就是要贴在手账本上是最好看的,在这种光滑的头盔上,就发挥不了效果。

    而且手账胶带基本都是透色的,贴上去就看不清花纹。

    盛知洲一边皱眉,说她们女生买个贴纸怎么这么多门路,一边又去研究,最后还是给她买到了合适的贴纸。

    不过那时候——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把贴头盔贴纸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现在,宋若尔看着那份甚至没有,来得及贴的贴纸,其实他这一次选得挺好看的,她挺满意的。

    只是没用上而已。

    忽然之间,呼吸堵住,下一秒,宋若尔的手背上落下滚烫,她这时候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

    骗子。

    盛知洲根本就是个骗子。

    他根本没有给她贴出最满意的喜欢的头盔,也没有再带她去兜风,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了。

    抑制不住的眼泪要往下掉的感觉。

    宋若尔的理智也问自己,真的有那么难过吗?

    因为跟他分开,竟然会哭。

    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她好像觉得很多事情按道理来说明明是无关痛痒的,本来不需要在乎的。

    就像她自己劝别人那样,都是很小的事嘛,都要往前走的嘛。

    但心情就像湖心的喷泉。

    平静的时候十分平静,却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有难过的心情喷洒而来。

    五月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

    热一阵冷一阵的。

    人的心情免不了受到天气的影响,这来回折腾没个定数的天气,搅乱了很多人稳定的情绪。

    “气象台提醒,未来一周全国大部分地区都会有强降雨天气,伴随着大风和雷电。”

    又是半个月后,青宜的气温稍微稳定了一些。

    气象台再一次发出预测,说接下来就要渐渐进入夏天了,宋若尔一想到黏黏糊糊的夏天就浑身难受。

    她本来不喜欢夏天,不喜欢那么黏黏糊糊的潮湿空气,但随着气候的稳定,心情也更加稳定。

    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情绪忽高忽低。

    漫长又炎热的夏天就这么到来又结束,感受到秋意的时候,宋若尔有些感慨,夏天过去了。

    她原本讨厌的夏天过去了。

    但这是一个她很感谢的夏天,忙碌的夏日,被热到所有阴霾的情绪都一扫而空。

    一直到这一年的冬天来临。

    今年深冬下了一场暴雪。

    宋若尔和闻意终于找到时间见面,她们俩一起走在街头,聊起闲散的话,看着身旁的广告牌。

    这一年来,她的资源的确好。

    当然,宋若尔自己也挺拼命的。

    “最近心情好点了吗?”闻意突然问她,“我的尔尔宝贝,你看,你现在终于走到越来越高的地方。”

    她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和开心的吧。

    “一直挺好的。”宋若尔笑,“我们可不能翘尾巴。”

    “你哪儿有一直开心。”闻意戳了戳她的眉心,“去年有一阵子,你情绪明显有问题。”

    “什么时候?”

    “我想想…就是五月左右吧。”闻意说,“其实那时候我挺想问你怎么回事的,但你是一个坚强得可怕的人,你知道吗?”

    有些人太坚强了,会让人不知道怎么关心。

    她自己不说苦,不说累,也不说自己的心情,闻意就算发现了异样,也没有契机口。

    人的精神一直紧绷,一直麻木又机械地往前走的时候,看起来需要休息,但有时候又无法打扰。

    就像是不要吵醒梦游的人。

    只需要守护在旁边,等他们梦醒。

    宋若尔回神,回忆起那个时间点,她问:“真的吗?”

    “真的。”

    “所以那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现在可以跟我说吗?”

    这是闻意的契机,也是宋若尔的契机。

    没能在婚姻存续期间告诉闻意这件事,现在跟她提的时候,已经是回忆了。

    宋若尔挽着她的手。

    “其实吧…”

    “Ephemeral是我前夫,我们去年离婚了。”

    她终于把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闻意,这段话聊了很久很久,久到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宋若尔以为她和盛知洲的事情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简短说明的。

    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回忆,好的有,坏的也有。

    闻意耐心听完,中间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真行啊,宋若尔,我们不愧是好闺蜜,都搞到电竞选手头上了。”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电竞男真不会谈恋爱。”宋若尔说,“下次恋爱结婚,我要找个正常男人。”

    “等等,Ephemeral自己不正常,别炮轰我们所有人啊。”

    宋若尔轻哼了一声。

    闻意转身过来,捏了捏她的漂亮脸蛋,说:“看来我还是很了解你,很聪明地察觉到了。”

    “嗯哼?”

    “你去年五六月情绪一直有些忽高忽低的。”闻意说,“我可是看得出来的。”

    宋若尔自己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太异常的地方。

    有这么明显吗?

    虽然是有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几次,虽然是有点难过,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很快就调整好的。

    从未带到工作和生活中。

    “你看出来什么了?”宋若尔不信地问。

    “看出来——”闻意顿了顿,“你在分手戒断期。”

    虽然宋若尔自己的说法里,没有提自己对盛知洲到底是什么想法,但闻意什么都感觉到了。

    宋若尔听到“分手戒断期”这几个字,突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她笑了。

    像是释怀了什么。

    “哦。”

    “原来那是失恋的感觉啊。”

    闻意点头,喝了口奶茶:“嗯,每个人失恋都这样,不用大惊小怪的。”

    “那就好。”宋若尔也笑了。

    她又快步走上去,重新挽住闻意的手,两个人肩并肩继续往前走,嬉笑着。

    “原来是失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疯了呢。”

    “哈哈哈哈说什么呢?人哪儿有那么容易疯?”

    “我没有失恋过嘛,也没有分手的经历。”

    “你是不分手哈,直接就是离婚的。”

    “……闻意!”

    “干嘛?”

    “我发现你现在是说话越

    来越难听了,跟谁学的?”

    “电竞圈混久了就这样,怎么,你前夫哥对你说话能比我难听?”

    “…………那好像还是他难听点。”

    “算了,难听就难听吧,反正也是前夫了。”

    宋若尔笑得眼睛弯弯,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她咬碎口中脆脆的马蹄爆珠。

    管它是疯了还是戒断期呢。

    反正,都过去了。

    第63章 [踩六十三下]【有人告诉了我告别的……

    [踩六十三下]-

    迎着这一年的暴雪,宋若尔和闻意一起走了很远的路,她们好像都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对了,马上又要到今年的春决了,你想去现场看比赛吗?”闻意问她。

    “没有喜欢的队伍和选手啦。”宋若尔还是这个理由。

    “没有才是最好的,没有偏向性的时候,单纯享受比赛的刺激。”闻意说着,“不期待的时候,就不会失望啦。”

    宋若尔笑了笑。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是懂的,所以一开始,她才那么抗拒跟盛知洲产生更多的羁绊。

    因为期待,所以失望。

    这一年来。

    宋若尔不是完全没有听过盛知洲的消息。

    他不是一个容易让人忽视的人,盛知洲这个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也是会有很大阵仗的。

    她一开始看到跟他有关的消息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点开,但点开又会觉得难过。

    明明知道一切都已结束了,但还是会忍不住想,他会不会突然又出现在她身边呢。

    后来一阵子,宋若尔就会主动去屏蔽跟他有关的消息。

    不在不听不知道。

    只有完全避开,才能把自己的心脏彻底空出来。

    明明是在说比赛,宋若尔却突然问她:“盛知洲呢?他真的是彻底不打了,也不会上场了吗?”

    这次换闻意的脚步停住。

    她看着宋若尔,震惊地说:“他发过退役声明的,你竟然不知道吗?”

    宋若尔皱眉:“是吗?什么时候。”

    “去年夏季赛开始前。”闻意说着,开始翻手机,“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的,知道Ephemeral就到这里了,也默认他可能连个声明都不会发。”

    不是所有的落幕都是光辉盛大的。

    虽然像盛知洲这样的选手,大部分都会专门进行一个退役仪式来告别,但只要是对电竞圈了解一些,就知道盛知洲绝对是不要这些仪式的。

    他这个人的确冷漠,但其实说起来,也是个非常简单的人。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在盛知洲的眼里,退役,离开职业赛场就是一个动作,不值得折腾。

    有人问过盛知洲,到时候退役,不搞仪式也要发个通知吧,他说什么都不用。

    “你知道的啊,他的态度一直都是——”

    “每个人都会结束,职业生涯一旦开始就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退场也代表着会有新的生命。”

    “盛知洲这个人就不爱搞这些,觉得自己默默结束了就好。”

    宋若尔想起之前,他们离婚前后他的态度,她微微点头:“的确是他的性格,他不会解释的。”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闻意说着,将手机那一页递给她,“但盛知洲发了退役声明。”

    宋若尔表示她不清楚。

    或许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她不想接受跟他有关的任何信息,身边所有人都很默契,从来不提。

    就连周雪都学会不在她面前露出任何信息。

    人的信息屏蔽能力是很强的,特别是在想要屏蔽的时候。

    隔了半年。

    宋若尔才看到盛知洲的退役声明,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就是不会发,他这个沉默寡言不爱解释的家伙。

    但盛知洲竟然发了。

    宋若尔不禁感叹,三年,这三年,她是真的也没那么了解他嘛。

    “盛知洲这个人变了挺多的。”闻意感叹道,“这两年,他真是做了很多我们都觉得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是吗?”宋若尔应着,“或许就是我们都不了解他而已啦。”

    “那也不是!”闻意很快否认,“盛知洲在圈里这么多年,大家都有接触,又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感受,那是所有人的感受。”

    “那你们那么出乎意料?”宋若尔笑。

    闻意发觉,宋若尔这人也有点犟,他们两个人不愧曾经是两口子。

    还是有些共同点的。

    “出乎意料是因为他变了。”闻意再一次强调,“但今天我又意识到,他的改变是必然的。”

    “嗯?”

    “有你在他身边,他不可能不被你改变。”

    宋若尔看声明的思路断了一下,她抬眸看向闻意,余光还扫着手机上的文字。

    盛知洲的退役声明其实很简洁。

    但也算得上是面面俱到。

    没有长篇大论,但有好好告别,热评第一的那位粉丝说——

    【感谢你,Ephemeral选手。希望以后作为“盛知洲”,大家还能有缘相见。】

    虽然很难。

    盛知洲打职业的时候都不喜欢上社交平台,他作为Ephemeral选手的时候都如此。

    退役以后只会越来越远。

    “虽然这段婚姻短暂,但你的一部分影响着他。”闻意说,“尔尔,我说过的,你是个感染力很强的人。”

    她的内核很强大。

    所以总是能影响身边的人。

    坚定不移的想法和目标,会让全世界都为之动容。

    “为什么说是我?”宋若尔半信半疑。

    “你往下看。”闻意凑过来,把手机页面往下滑了滑。

    其实这个问题,评论区已经有人问了,有人问盛知洲,还以为他的性格不会这样做,没想到他竟然来好好告别了。

    那个人说。

    谢谢你,Ephemeral选手,谢谢你有来跟我们道别。

    盛知洲直接回复到:【有人告诉了我告别的意义。】

    那不是虚无缥缈没有意义的事情,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好好说明一切,好好总结。

    要好好地结束这一切。

    闻意指着这段,跟她说:“告别的意义,是你告诉他的吗?”

    宋若尔愣住。

    回忆。

    一年之前,她跟盛知洲说了拜拜以后,的确还说了一段。

    “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没有答案,但也已经不重要了,结束之后一切过往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唯一的意义是。”

    “我们要好好告别。”

    那天,盛知洲垂眸看着她许久,她看到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但盛知洲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

    最后的最后。

    他的告别也只有一句话。

    “嗯,往前走吧。”

    其实后来她也没好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好”,只结合盛知洲那敷衍的态度,觉

    得他只是随便说说。

    此时此刻,宋若尔只能点头,无奈笑道:“或许是吧。”

    或许真的是她告诉他要好好告别,他才开始学会告别,练习告别,这样也挺好的。

    宋若尔是一个分得明白的人。

    好歹她自己以前也追过电竞,所以理解粉丝的心情,大家都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但至少,有些话是要说的。

    …

    这场春决赛,宋若尔最终还是没去。

    她工作太忙。

    有时候会有临时加进来的行程,之前本来约好了要去,现在也没空了,但之前确实有小道消息在传。

    传言宋若尔会不会去看这一年的春决。

    毕竟她是在《破壁玩家》这个节目播出后才又开始走上坡路的,现在就把电竞圈甩在后面,总有人是要说她忘恩负义的-

    【怎么回事?她去年的春决不就没去么,今年又没去?】-

    【瞎说什么,去年明明去了!】-

    【我也记得有人扒出来她去年去了,只是很低调没有宣传而已,人自己默默去看的。】-

    【那今年怎么不去了??不就是代表去年那是做做样子吗?】-

    【……】-

    【今年春决又没有Ephemeral。】

    这一年,网友依旧把他们俩联系在一起,宋若尔大概看了两眼,继续走行程。

    不过这些言论,还是有些影响宋若尔的新代言。

    她正在接触的新代言,恰好也是LPL赛事的赞助商之一,作为赞助商钦定的代言人,宋若尔自然要接受相关的审判。

    又是那种。

    事情本来不大,只是电竞圈自己圈地自萌,结果就被有心人买营销号,话术相同,截图出去抓着这个点不放。

    用脚趾想都能知道是哪些人在里面搅混水。

    这个产品的代言之前定的是一男一女,带互动合作的,但这种合作也带有竞争关系。

    毕竟双方粉丝就会打起来,看是谁的带货能力和商业价值更强,还有撕一下双方的营业能力还有职业素养。

    不去现场看比赛就是罪证之一。

    其实晏信鸥之前一直都在撕这个资源,他之前那件事确实是元气大伤。

    但也无所谓——

    世界对男人的包容会包容他的。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没有人会提,晏信鸥那个事情,公关现在已经在洗白了。

    说什么,没有石锤,就靠一张嘴就说他在乱打,这就不合理!

    两家本来就有仇,晏信鸥的粉丝和团队肯定要抓紧这个时间来踩宋若尔的,以前宋若尔还要花点心思在上面。

    还要陪他们玩玩。

    现在她其实也今非昔比,资源和咖位都往上走,根本就不想在乎晏信鸥搞出来这点破事。

    宋若尔根本没管,觉得事情交给赵岚处理就好,在这些事情上,她还是很相信赵岚的能力的。

    三个月后。

    这撕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宋若尔接到赵岚电话的时候正在折腾家里坏掉的键盘。

    难得休息,她现在其实也会在家玩玩游戏,但今天键盘出了点问题,反应不灵敏。

    宋若尔觉得自己算半个专业档,对外设是有要求的,她没办法现在随便找一个用。

    她将电话开免提,赵岚问她在干什么。

    “我在弄键盘,代言人的自觉性。”宋若尔说,“玩玩游戏,免得手生,到时候撕起来更没底气了。”

    “事情解决了。”赵岚开口,“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宋若尔选了个:“那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品牌换人了,不要晏信鸥了。”赵岚说。

    这一点宋若尔还挺惊讶。

    “换人了?当初他们选人的时候,就是说除了晏信鸥没找到更合适的人,我们磨了多久啊…”

    品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他们的态度确实强硬,宋若尔和赵岚都商量,说这个活接不了就算了。

    她们也差不了这一个。

    赵岚又确认:“是,但的确是换人了。”

    “难得…什么人能让他们放弃,保了那么久的太子爷啊…”宋若尔觉得好笑。

    她说着,踩在椅子上打开最顶层柜子的时候,看到里面躺着一把用防尘罩遮盖好的键盘。

    宋若尔顺势拿下来,一边听着赵岚的电话。

    键盘扎实的重量落在手上,她垂眸看着这把拿下来的键盘,战队联名,职业选手个人专属。

    竟然还有这个漏网之鱼…

    她将键盘翻过来,看着背板上巨大的一行英文字符,宋若尔的目光刚触碰到那一行字。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像是大脑自动读出了这个ID的声音。

    “Ephemeral。”

    他们换的人,是Ephemeral。

    第64章 [踩六十四下]“要我哄谁?”……

    [踩六十四下]-

    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宋若尔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键盘有点烫手。

    当初离婚,她有把家里跟盛知洲有关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打包成几个巨大的纸箱,放在地下室的储物间。

    她的确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还有刻着他ID的键盘。

    这让人产生幻觉。

    就像是在提醒她,有些事情其实还没有结束,只是藏在了很深的地方而已。

    更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在这种时候听到他的名字。

    分开的一年里,她跟绝大数人一样,也经历过去思考,他们俩有没有可能还会再见面。

    宋若尔有一次想,他们以后,都走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身边都有了其他人的时候,再遇见。

    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会不会一起感叹人生真是奇妙。

    会不会坐在一起聊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像BE故事里写的那样,对视着微笑,一切都烟消云散。

    但宋若尔想到那里的时候,她差点想抬手给自己一耳巴子。

    这是什么令人难受的文艺文学!!!!!

    后来宋若尔就再也不去想了,免得到时候又在脑子里写小说,写到自己浑身鸡皮疙瘩地难受。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没有做任何跟盛知洲重逢的心理准备。

    这不是什么需要做准备的事情吧。

    见了又怎么样呢。

    他们互相之间没有感情,当初盛知洲的转身可谓是决绝,他不会有什么波动,她也不会。

    宋若尔将那把键盘拿下来,试用了一下。

    放了这么久竟然还可以用。

    她问赵岚:“奇怪,怎么突然换成他?这也不像是Ephemeral的作风啊。”

    “这件事我是一直在跟品牌交涉,你是知道的,对方一直不是很愿意换人,本来就想保住晏信鸥。”赵岚跟她复盘。

    “我知道。”

    虽然宋若尔没有那么多时间在乎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肯定是知道这个品牌有多难缠。

    “他们当初坚定要定晏信鸥的时候,我说我自己手里有合适的人脉和资源可以介绍。”赵岚提起这事,尾音还勾着,就像在聊日常八卦。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定要晏信鸥这样的劣迹艺人。”宋若尔点评。

    “这不重要了。”赵岚说,“总之呢,当时我说可以介绍,人家还是很坚定,说就要晏信鸥,换人可以,除非是Ephemeral。”

    宋若尔:“……”

    这对品牌方来说算是许愿成功还是完全意料之外,骑虎难下后做的选择?

    宋若尔脑补出来负责人的语气,她觉得其实就是说大话,毕竟盛知洲绝对不会接这个代言。

    这话说出来的含义约等于,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但这也无关她的事情。

    宋若尔随意地笑了一声,忽然听到赵岚又问她。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对面定下来是盛知洲了,这活咱们还接不接?”

    “当然。”宋若尔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

    如果这个代言是可以被放弃的,那当初对方提要晏信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可以放弃了。

    “晏信鸥被换掉了不是好事吗?”宋若尔说,“我们也没有必要躲着盛知洲吧。”

    离婚以后,宋若尔其实有问过赵岚的态度。

    她本质上就不是介意宋若尔跟盛知洲的往来,而是她隐瞒了那么大的事情,如果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顺序来的。

    赵岚说自己不是那么蛮狠专制的经纪人。

    “我以为你对前夫要谨慎点。”赵岚也开她的玩笑,“你考虑清楚啊,不用急着回复。”

    宋若尔却说:“想再久都是一样的,我的结果不会改变。”

    无论是什么关系,她都不会因为盛知洲的存在改变主意。

    而且…

    就算要躲,也是盛知洲躲着她好么?

    宋若尔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没有做过任何拿不出手的事情,她十分体面地结束了这段婚姻。

    也有在最后好好告别。

    没有好好说话,没有好好告别,对这段婚姻没有做到完全圆满的,那是盛知洲。

    …

    宋若尔做了决定以后真的没有再改过。

    只是赵岚跟她确认了几次行程,宋若尔基本都会问一下,对面也确定就是盛知洲了?不会改了?

    赵岚说她:“晏信鸥我

    们还能磨一下,但换成盛知洲以后就确实不会改了。”

    本来就是跟电竞圈有关的,能找到盛知洲当然是烧高香。

    这人家肯定不会再改。

    “你要是实在不想跟盛知洲见面和共事,我们……”赵岚说。

    “不用。”宋若尔说,“我只是随便确认一下。”

    “随便?”

    “嗯。”

    赵岚也不说她了,随便问哪儿有这样每次都问的?这数起来,五天跟她确认了三次。

    但赵岚也理解。

    毕竟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就算已经过去了,人生都总归有对方留下的印记的,她会在乎再正常不过。

    不在乎才不正常。

    一个月后,两位代言人确定的信息被放出来,宋若尔和盛知洲的CP粉掀棺而起-

    【我就知道我嗑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Ephemeral很久没有公开活动了吧?退役以后就没什么动静,这次肯定是为了尔尔才出来的!】-

    【你们听到小道消息了吗?本来一开始定的是晏信鸥,但被盛知洲顶了。】-

    【我就觉得不对劲,之前晏信鸥的团队就是隐隐约约在洗白,还好咱们防守住了哈!】

    晏信鸥低估了电竞圈粉丝的战斗力。

    电竞圈和娱乐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规则和玩法,除了电竞圈这边的人都特别敢说话,敢搞事情以外。

    双方最大的区别就是——

    娱乐圈大部分的粉丝都是流动的,喜欢完这个人以后喜欢下一个人,路人绝大多数都是墙头草。

    特别是新生代的一些艺人里,很多就是靠一波营销,创造出可以拉好感的事件养出来的粉丝。

    不然,其实很多艺人的实力和作品都够不到那么多粉丝。

    这就是娱乐圈的运行规则。

    所以娱乐圈偶尔确实也会“没有记忆”,大家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记忆,拜拜就拜拜好么。

    下一个更乖。

    娱乐圈补货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但是电竞圈的记忆可太吓人了,喜欢上一个队伍就很难改变,大家都长情地可怕。

    混电竞圈的人基本就两种情况。

    要么主队成绩不好,装死淡圈,但一旦成绩好了就能复活,要么就是跟宋若尔一样,主队直接没了。

    所有电竞圈的粉丝都非常记仇,一些选手和战队之间的恩怨,大家都是可以追溯到“祖上三代”的。

    这次晏信鸥是真的惹错对象了。

    惹到电竞圈的人就算是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他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所以之前——

    要给晏信鸥洗白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成功。

    资本觉得大家会一如既往地包容他,也是没想到电竞圈的粉丝那么严防死守,根本就不松口的。

    在正式官宣之前,风声透露出来说会是晏信鸥,竞粉都快给他们的微博骂到开精选了。

    所以现在新的消息放出来。

    大家全都喜大普奔,赶紧把消息传出去。

    这种撕了很久的代言,人选一旦定下来,就会掀起大风大浪,宋若尔知道,这次也一定会挂上热搜。

    但她属实没想到攀升的速度那么快。

    平时这种话题最多排到二三十名,大家看个乐子吃吃瓜,等官宣才热闹点,但今天一开始,就直接到前三了。

    赵岚给她发语音,说:“你跟盛知洲的热度是一点没下去啊。”

    “可能是他的热度。”宋若尔调侃,“没想到离婚了还能蹭到前夫的热度。”

    “你前夫的热度确实有点意思。”赵岚说,“我也没想到,这竟然会成为你最热门的一个CP,要不是参加那个节目,你俩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宋若尔以前的人设毕竟是不会玩游戏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而且盛知洲还是那么个不喜欢参与事情的冷漠男人。

    但网友就喜欢嗑这一口,嗑起来就没完了,就算CP不同框,也能把以前的那些互动找出来全部再创作。

    赵岚对搞CP还是有点经验的,但也是第一次搞到宋若尔和盛知洲这款。

    宋若尔这么多作品,其实CP还是挺多的,但现在热度全都被他俩的这对给压了。

    一年都没任何同框和联系,复活当天就能冲上真人CP超话第一。

    “CP感果然是一种玄学。”赵岚说,“不过网友的感觉还挺准的,你俩确实…”

    确实有过一段真真假假的感觉。

    宋若尔听闻,更是觉得好笑:“那你觉得,他们算是嗑到真的了,还是嗑到假的了?”

    真的是因为他们俩的确结过婚,但假也是挺假的。

    两人说笑着,把这件事又聊过去了。

    正式官宣前有合体拍摄的行程,毕竟,没有物料怎么官宣?

    宋若尔觉得那天到来得特别快。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天,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出门前,宋若尔接到周雪的电话,周雪提醒她:“姐,你记得带上耳环哦。”

    这次拍摄,宋若尔觉得有些出师不利,估计不会太顺利,她很少遇到这么不专业的造型师。

    在当天才告知宋若尔的团队,说手里差一些配饰,今天拍摄要用,叫宋若尔自己带着。

    她不是没有自己带过衣服或者配饰和小道具,但专业一点的团队和合作方都会提前通知到位。

    这种临时提醒的人,只能说是不专业。

    还有,不上心。

    宋若尔本来也是要急着出门的,收到消息后才从匆匆忙忙去找东西,她在自己的首饰盒里翻找着。

    这个首饰盒,宋若尔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动过。

    毕竟大部分时候也不需要动。

    她按照造型师提的要求带了符合风格的耳环,准备关上的时候,却突然有东西掉在地上。

    咣当咣当地响了几声,宋若尔皱眉回头去看,垂眼看到那不断滚动,最后滚到床下去的一枚戒指。

    看不清是哪一枚戒指掉下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首饰盒,在一排排放得极满的格子里,看到一块空缺。

    那是她放婚戒的地方。

    原本平静的心情,难得在这一刻被波动了一下,宋若尔看着床底那捡不到的缝隙,又接到周雪打来提醒时间的电话。

    她没有时间去捡,更没有精力去捡,无法消耗在这里,宋若尔合上抽屉就出门去了。

    前往拍摄场地的路上。

    周雪明显比宋若尔要兴奋,她一直在手机上跟人传信息,宋若尔感觉到周雪的几欲开口,但又闭嘴。

    “没关系。”宋若尔主动开口,“我跟他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想说什么就说。”

    已经不是那个,她不想听

    到他消息的时期了。

    “我就是有点激动…”周雪说,“你知道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Ephemeral了…”

    盛知洲这一年来,的确没什么大动静,只有一些小道消息说,他好像是回家继承家业了。

    这一点各位吃瓜群众也挺惊讶的。

    毕竟盛知洲和家里闹得很僵这件事,电竞圈所有人都知道,盛知洲打职业这些年,应该攒下来不少钱。

    虽然他不爱接代言广告,但职业价值和商业价值都高,随便有两个,也顶别人好几个了。

    而且盛知洲的年薪在整个LPL都算是顶尖的。

    像他这样的选手退役,未来选择如何,本身就是大家会关注的事情,所以大家早就分析过。

    盛知洲退役后,应该也有不少钱,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要自己投资或者创业都完全足够。

    大家根本就没想过盛知洲会继承家业的可能性,毕竟他的性格犟,跟家里闹成那样就不会回去。

    盛知洲没有什么需要依靠家里,也没有必要回去。

    他就没有做这个选择的理由。

    但盛知洲,好像经常做一些大家意料之外的选择,没几个人把这件事给想通了。

    宋若尔靠在旁边养神,一边听周雪说这档子事。

    做一些让别人不理解的事情,嗯,这确实符合盛知洲的一贯作风。

    反正她也经常觉得,不了解他。

    “有人问过阿白或者柏越么。”宋若尔说,“他俩在队内跟盛知洲的关系最好,应该知道一些。”

    “据说问过,他们说是不清楚。”

    “那许嘉年,段时誉?”宋若尔开始点名,“许嘉年应该最懂他。”

    严格意义上来说,盛知洲应该算是许嘉年的师父,许嘉年也是整个LPL跟盛知洲打法最像的选手。

    不然怎么说她闻意是闺蜜呢。

    一个跟师父结婚,一个搞到小徒弟。

    宋若尔有时候会说她,感觉她们俩现在已经不是闺蜜了,两个人已经差辈分了。

    按照严格的辈分来说。

    闻意大概得叫她一声师娘。

    闻意对此嗤之以鼻,怼她:“你跟Ephemeral结过婚这件事,是离婚以后才跟我说的,不成立哈。”

    宋若尔若有所思地点头,对她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师母终生为长辈,虽然离婚了,不能是你的师母了,但可以是前师母。”

    闻意:“…………”

    “还好你跟盛知洲离婚了。”

    “为什么?”

    “你没觉得你跟他结婚以后嘴越来越毒了?再这么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宋若尔表示:“但是你表妹嘴巴也挺厉害的。”

    “不一样哈。”闻意说,“我们小笛虽然素质差了点,但不是毒,她那嘴是核武器,你这是生化武器。”

    但说到底。

    宋若尔觉得,这个事情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闻意比较不是人,许嘉年才多大…她跟年纪这么小的弟弟谈恋爱。

    这才让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扭曲了。

    宋若尔回忆到这里,又听到周雪的否认。

    “许嘉年好像也不知道…”

    师徒情谊和朋友情谊多少还是会有点不一样的。

    要是许嘉年都不知道,那可能确实没人知道。

    但也不排除没有人能从许嘉年那里套话的可能性,他跟盛知洲是一伙的,自然不会多说。

    以宋若尔对盛知洲的那么一点点了解。

    如果有些事情大家猜来猜去,他也没有给出任何回答的话,那就是,他不想说,也不想伺候。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经常被盛知洲不伺候。

    周雪往宋若尔这边靠了点,小心翼翼地问:“姐…或许你知道些什么?”

    宋若尔回答地很快,彻底斩断周雪的念头。

    “不知道。”

    “其实我们不是很熟。”

    …

    宋若尔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熟悉的陌生人”是一种最尴尬的状态。

    现在才明白。

    这种半生不熟的感觉,像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这次拍摄是她先到,宋若尔每次工作都会习惯性地提前来,以防有什么意外。

    但准备地再充足,意外还是会发生。

    问题还是出在那个造型和化妆团队身上。

    犯的是非常低级的错误,理由说出来都让人发笑,但不管因为什么,反正结果摆在这里。

    意思就是,今天的造型只能勉强做一做了,可能不会那么好。

    这一个烂摊子摆着,拍摄又需要如期进行,不可能因为这点小瑕疵就停摆,其他人没办法,只能勉强答应就这样继续。

    宋若尔在工作上是一个非常追求完美的人,无法容忍这种低级的失误,而且她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边已经在协商就这样。

    宋若尔听到工作人员之间的交涉。

    “现在给盛老师那边也打个电话吧,趁着人还没来,可以先说明一下,让他们那边做好心理准备。”

    准确地说,是给盛知洲做好心理建设。

    毕竟盛知洲也是个不好应付的主。

    宋若尔揣着手,表情淡漠:“所以你们打算把盛知洲哄好,免得他当场罢工不干了?”

    那怎么跟她就没几个解释,通知了一下就完事,还真觉得是她太好说话,还是不会反抗?

    “宋老师…”

    “是这样的…”

    宋若尔打断他们的话,态度很强硬:“我刚才说过了,这事不可能解决不了,我没办法接受你们现在这个处理方式。”

    宋若尔明显感觉到那个团队就是故意的。

    而且,只跟盛知洲解释算什么事?

    “不是的宋老师,现在大家也是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宋若尔说,“让我去跟他们谈。”

    “我们已经跟造型那边确认过,也交谈过了,这确实没办法,而且马上拍摄就要开始了,老师你还是去准备比较好…”

    在他们眼中,宋若尔去谈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耽误时间。

    毕竟这是已经成了定局的事。

    宋若尔也有点气笑了,她端着手臂,微笑但又尖锐地质问。

    “谈也不让谈,解释也对我没几句,现在是客观的问题不让我解决,主观的情绪价值也不给。”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宋若尔说到这儿,没让场面太难看,她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了句——

    “怎么,难不成你们的计划是,等盛知洲过来哄我?”

    只要盛知洲答应就这样凑合,宋若尔就会更加骑虎难下,到时候就是盛知洲作为搭档来劝她。

    算了,他都觉得行,她也别计较了。

    若是宋若尔这时候还是坚持,就可以把战火引导她和盛知洲身上,双方粉丝撕起来就不会在乎事情的本质是谁的错了。

    那时候就可以说是她太不识好歹吹毛求疵。

    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宋若尔抬着下巴,用非常强硬的态度等待着回答的时候,室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她眼皮一跳,感觉到不对劲,看到其他人的目光都挪向了门口,宋若尔微微侧头。

    在还没看清人影的时候,率先听到那熟悉又久违的声音。

    他的语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淡但又很欠揍。

    “要我哄谁?”

    第65章 [踩六十五下]“别跟以前一样,总……

    [踩六十五下]-

    听到他的声音,宋若尔转头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匆匆对视,她没有留意他的目光。

    只是自己很快移开眼神。

    现在不是叙旧的氛围,也不是深思他们重逢时刻的氛围。

    她确定。

    所谓“重逢前”的脑内预演都是没有意义的。

    虽然没有认真进行过幻想,但也稍微有所预设过,而且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从一个多月前就知道,会跟他在工作场合见面。

    宋若尔想,或许会在开门的时候遇见,也或许会是拍摄棚里,但她的确没想过。

    会是她在这里给其他人“发脾气”的时候,盛知洲忽然开门进来。

    并且,再一次听到了。

    如果有下辈子,她不会再说跟盛知洲有关的任何闲话。

    人怎么可以倒霉到这种地步?几乎每一次都被他抓个现行。

    盛知洲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变化。

    各方面都是。

    偶尔会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天才跟他说过晚安,但又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盛知洲迈步进来,在跟她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住,两个人空气中的呼吸在这个范围内交叠。

    那微妙的一秒。

    宋若尔明显

    感觉到自己有一秒停滞。

    听到他说。

    “好久不见。”

    距离不远却又很远,就在耳畔的一句话,宋若尔侧目看过去,面无表情地点头。

    “嗯,好久不见。”

    原来,是如此表面平淡的重逢和见面,不过那些掩藏在深海下的波动,大概也不会再表现出来。

    没有人会对他们的对话表示怀疑,毕竟就连宋若尔自己也不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

    盛知洲现在的语气比她记忆中的最后一面稍温和了些。

    这么对比下来,好像反而是她的语气更加冷漠。

    盛知洲的到来让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了。

    宋若尔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对其他人的压迫感。

    他们之前的接触基本上都是在工作以外,唯一有工作联系的《破壁玩家》是盛知洲临时来的。

    那一次更像是他自己来的,而且节目组也没有搞出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故,所以那个时候不会显现。

    这一次工作场合的性质有一些区别,并且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强势瞬间扑面而来。

    负责沟通的工作人员一看到他就马上迎上去:“盛老师,刚才我们提前跟您说过…”

    盛知洲跟她一样,似乎没什么耐心听,觉得耽误时间,他抬手打断。

    “我知道,但不接受。”

    旁人面露难受,但宋若尔却挑了下眉。

    他这个态度她不意外。

    工作人员十分为难,还是惯用的话术解释:“实在抱歉,但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只是因为造型团队的失误就让工作停摆…”

    那只会让这个小问题变得更大。

    这种情况在圈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大部分人都会息事宁人,所以通常也就是几句抱歉。

    最后在网上稍微发酵几句,不会有更多的麻烦。

    但在宋若尔看来,这完全就是道德绑架。

    她接着往下说。

    “拍摄无法顺利进行,不是我们吹毛求疵,而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我完成我本分的工作,你们完成你们的工作,我完全没有义务包容你们的失误。”

    这是她的态度。

    工作人员明显为难,附近也有人小心翼翼地看过来,宋若尔已经想到他们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

    宋若尔觉得自己的态度非常明确,她不会再继续往下说,工作人员也试图继续说服盛知洲。

    废了一大堆口舌。

    在宋若尔听来全是废话,无用的解释处理不了任何本质上的问题。

    盛知洲敛眸听着,一直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没有松动,但也没有打断和拒绝。

    宋若尔也在听,偶尔侧目看过去,其实就算他被说服也没关系。

    她有自己的坚持,会为了这种在别人眼中或许不被在意的事情而钻牛角尖,但她能解决好。

    一直等到对方说完。

    盛知洲才抬眸,淡淡地问了句。

    “如果我同意,你们又打算怎么要求她?”

    显而易见,会用他来继续逼她,但盛知洲选择了跟她统一战线。

    工作人员尚未反应过来,盛知洲又说。

    “我拒绝。”

    宋若尔也来不及多想,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紧接着盛知洲的话说。

    “所以我需要你们确认在拍摄开始之前,你们的造型团队到底能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现在我们两位都不同意这个做法,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两个都是难以说服的对象。

    在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只能放宋若尔去找造型团队交谈。

    不然别说耽误今天了,估计他俩都会直接选择不拍了。

    盛知洲的态度那么强硬。

    倒是真的给宋若尔增加了不少跟他们谈判的底气,不然还要先去说服盛知洲。

    这个事情现在要是不处理,那就上升整个团队,刚开始造型团队依旧不松口。

    “我们造成了这样的工作失误真的很抱歉,但是今天确实是带来的东西不够,有一些遗漏,现在也不够去补了。”

    “其实两位老师真的不用太介意——”

    宋若尔抬手打断:“介不介意是我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之前我们跟别的艺人团队合作也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意外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处理的都挺好。”

    言下之意也很明显,好像是在说他们俩难搞,连这一点小瑕疵的接受不了。

    宋若尔也不想跟他们周旋那么多了。

    “从一开始你们跟我说配饰不够,叫我自己带耳环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我对你们的态度一直都是配合,但是没有想到你们的纰漏那么大。”

    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这些人在这里对她进行服从性测试呢?

    “我是艺人,是被邀请过来的代言人,这个工作是你们的责任和义务。”

    其实宋若尔完全可以不跟他们说这些甩脸色走人。

    但是她的工作行程安排实在是非常紧张,她觉得自己之后没有时间去做这么多的调整。

    “现在很明显,我和盛老师都对你们现在的情况不满意,希望你们快点处理,对了,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领头那位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一脸怨气,却突然被盛知洲呛了一句。

    “抱歉,我不懂你们艺人圈到底是什么个规则,但是在我这里,你们做的事情不符合标准。”

    他又不是这个圈的。

    宋若尔回头看了他一眼。

    盛知洲现在说话竟然这么体面?离婚后这一年他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现在那么有说话的艺术。

    但就是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后,盛知洲看着她,突然又补上了那么一句。

    “所以,其他人同意,关我什么事?”他嗤笑嘲讽。

    宋若尔:……

    没变。

    一个小小的造型团队,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他们最终也只能应着,说一定处理,请两位老师稍等。

    本来一开始就要进行的拍摄工作,不得不往后延期两个小时,这个时间莫名被空了出来,让两人一起在休息室等待。

    这忽然多出来的独处时间和空降猝不及防。

    他们俩却互相没有话可说。

    以前一般都是宋若尔找一些话题,但现在他们俩完全没有聊天的必要。

    宋若尔的态度依旧很简单。

    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

    所以她学会了他的冷漠。

    两人之间的对话便停留在那个擦肩而过的“好久不见”,之后就很久没有过下一句。

    但他现在坐在这里,宋若尔发现自己无法做到真正的目不斜视,她只能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比如,跟闻意吐槽-

    【^^跟前夫见面应该什么态度,在线等,真挺急的。】

    闻意今天刚好在休息,几乎是秒回-

    【宋老师,我还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呢,结果没有啊?】-

    【不是一回事,正常工作接触完全无所谓,但现在是我们俩关在一个房间独处好吗!!】-

    【《重生之和前夫一起被迫关进小黑屋》标签:欢喜冤家;近水楼台;阴差阳错

    《前夫太无情怎么办?》标签:追妻火葬场;先婚后爱

    《离婚后》标签:破镜重圆;虐文

    你喜欢哪个剧本?】

    宋若

    尔:……………………

    宋若尔:【不许看晋江小说了。】

    她心急如焚,闻意还在那儿跟她开玩笑,宋若尔看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人还在皱眉,但先没忍住笑出声了。

    闻意换了个正经话说-

    【其实没什么,正常相处,让自己舒心就好。】

    宋若尔想,也是。

    她怎么开心怎么来,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盛知洲。

    宋若尔此时,一副赌气的小表情,还在噼里啪啦地跟闻意聊天,顺便吐槽了盛知洲这一点都没变的气质。

    她正说到兴头上。

    突然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划破沉默的空气,下一秒,她抬头看到跟自己坐得近了一些的盛知洲。

    他终于舍得开口,“看来宋老师,最近挺开心的。”

    虽然知道盛知洲那个距离看不见她的手机,但宋若尔还是摁熄了手机屏幕,她捏紧了些。

    忍不住要说点话呛他。

    “那当然,毕竟大家都说离婚是女人最好的医美。”宋若尔说着,“你也不错。”

    他们俩看起来,都挺好的。

    谁也没有被离婚这件事影响。

    或者说,他其实本来也在期待这一天,现在不仅仅是不错,而是更好。

    宋若尔抬眸看着他,盛知洲的神情依旧是那样,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就是这样,冷漠着的人。

    没有情绪,也没有表达,宋若尔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只当是盛知洲不会说话。

    但在经历过他冷漠的态度之后,宋若尔觉得——

    不会再帮他考虑或者找借口了,是她自作多情,不应该多想。

    表面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嗯,他的冷脸就是冷。

    爱摆着这张臭脸的脸色给谁看呢!

    反正她不伺候了。

    宋若尔以为盛知洲依旧会欠嗖嗖的回答,反正他俩说话就这样,互相呛声,她已经进入到“战斗准备”。

    随时等着迎战。

    宋若尔微微抬了些下巴,高傲又随意的姿态,垂眸看着他。

    盛知洲打量了她几秒。

    他的唇微动,眉心似乎有些蹙起,宋若尔没看清。

    就只听到他依旧寡淡,但又藏着似有若无,仿佛关心的声音。

    “瘦了点。”

    宋若尔没反应过来,有种刀已经架在对方脖子上了,结果对方问她晚上吃什么的荒谬感。

    “什么?”她下意识反应,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盛知洲起身,衣物摩擦的声音让人心痒,宋若尔抬头看过去,望见他喉结的颤动。

    这次听清了。

    他说。

    “别跟以前一样,总忘记吃饭。”

    第66章 [踩六十六下]奇怪且微妙的暧昧感。……

    [踩六十六下]-

    宋若尔觉得严格来说,她有一段时间是被盛知洲养胖的。

    盛知洲对她的饮食习惯非常不屑。

    也会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来让她好好吃饭。

    那段时间是宋若尔的体重新高,进组之前还专门进行了一些减脂训练,从那以后。

    恰好他们俩离婚,没有盛知洲管着她吃什么,宋若尔就再也没有过那种大半夜想吃夜宵还有人给自己煮的日子。

    不过,盛知洲这话说来——

    宋若尔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受到闻意的影响,闻意最近沉迷于看小说,经常都要跟她分享一些有的没的。

    特别是,闻意最近喜欢看各种类型的“破镜重圆”题材,时不时就要来宋若尔这里吹点耳旁风-

    你们俩什么时候给我演一个破镜重圆的剧本?-

    演不了。

    在闻意分享的剧情里,最多的就是重逢后,男主角问女主角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瘦了。

    诸如此类的剧情。

    宋若尔想到这里,微微蹙眉,这还真的让他们俩演上昔日恋人久别重逢的剧本了?

    但小说里通常都是写,男女主分手以后,女主角没有好好生活,被男主的关心戳心窝的话。

    宋若尔觉得自己可不是这样。

    她要为自己正名,以免有人误会她没有好好过日子。

    “只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胖了而已。”宋若尔说着,轻松地撩了一下头发,“是瘦了点,你眼睛还挺好使的。”

    盛知洲沉默了两秒,忽然笑了一道:“宋老师,一点儿没变。”

    还是以前那样。

    “你也是。”宋若尔礼尚往来。

    两人之间再一次沉默,虽然话题是盛知洲提起的,但宋若尔是一个话没说完不罢休的人。

    于是这次,她主动了一半。

    “多谢盛老师关心,以防你误会,我需要特别说明一下,我不是那种分手会伤心的人,这一年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生活,你别——”

    自作多情啊。

    但宋若尔话没说完,盛知洲挑眉,忽然对她前面的话点评:“分手?”

    宋若尔:“……”

    盛知洲:“我们是离婚。”

    “我记忆中。”盛知洲的双手交叠着,右手食指轻搭在左手无名指那个曾经佩戴婚戒的地方,“我们俩没谈过恋爱。”

    宋若尔倏然沉默,有些哽住。

    其实前面说的所有话,她都没有在意,唯独这一句玩笑话,反而让她有些不舒服。

    明明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些调侃。

    明明是轻松的话。

    但——

    「当然没有谈过。

    毕竟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她。」

    宋若尔觉得,她跟盛知洲还是别聊了,她顺势起身想出去透个气,刚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戴得好好的耳环突然松动,掉了下来。

    宋若尔感觉到耳朵一空的时候,伸手去抓,没接住。

    她已经做好了耳环会掉在地上的准备,余光却扫到有人接住了。

    宋若尔看到盛知洲捏着那枚她掉落的耳环。

    “职业选手反应是挺快。”她伸手,要他还给她。

    但盛知洲却没动作,手心收紧,一副不愿意归还给她的态度,随后淡淡抬眸。

    “宋老师,需要帮忙吗?”他说。

    宋若尔皱眉:“不需要,戴耳环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盛知洲确实有些帮她戴耳环的经验。

    她的确不觉得这件事很难,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但以前两人有过一些梦幻泡泡的时期。

    那是他们最像情侣的时候。

    有些事情,就像是小情侣之间的调情小把戏。

    她和盛知洲也是如此。

    那时候,她要出门赶行程,就会在去洗漱的时候要求盛知洲帮她选好穿搭,也包括耳环。

    洗漱完坐回梳妆台前,盛知洲就会来帮她戴耳环。

    他很擅长做这件事。

    宋若尔偶尔也会故意撒娇,叫他:“老公~可以帮我戴一下吗?”

    盛知洲看心情接受。

    有时候欣然接受:“当然可以,老婆。”

    有时候故意拒绝:“礼尚往来,尔尔,你昨晚也没有帮我戴。”

    但盛知洲以前,其实也很少会这样主动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盛知洲这人就是欠揍。

    总是要跟她玩一些来回拉扯的小游戏才愿意帮忙。

    今天这幅“不求回报”的礼貌态度,也不是很符合宋若尔对他的印象,盛知洲难得主动,宋若尔却是坚定拒绝。

    他还是捏着她的耳环没动。

    “还我。”宋若尔连称呼都不带了,“你拿着我的东西不撒手干什么?”

    她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盛知洲把她的耳环捏在指尖,“很明显,你自己戴的时候根本没戴稳,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掉了,不是吗?”

    宋若尔心间腾升出一股微妙的怒意。

    “还我。”她没什么耐心地说。

    他应该看得出来她在生气,不管怎么说,两人也是有三年的相处经验,盛知洲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

    但他今天就像是故意。

    故意不还给她,故意惹她生气。

    「他已经对她的情绪不在意到这种地步」

    宋若尔不想跟他闹了,又说了一遍:“耳环还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

    宋若尔甚至已经打算把另外一边的耳环摘下来,扔给他,这么喜欢那就给他好了。

    她微微侧头,打算将另外一边也取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耳垂一热。

    覆盖上来的力道收紧。

    盛知洲捻着她的耳垂,一句解释也没有,不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解释他的任何想法。

    他是结果论型的人。

    盛知洲回答她:“帮你戴好。”

    “我说了不需要——”宋若尔试图挣脱,却又发现,被人捏住耳垂竟然是这么一个。

    不敢轻易妄动的位置。

    就像小猫咪被拎住了后颈。

    并且盛知洲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他这个时候倒是又学不会放手了。

    “怎么,宋老师现在觉得需要跟前夫保持距离了?”盛知洲说,“我们之间,结婚和离婚有什么区别?”

    宋若尔不说话了。

    的确,别人保持距离是因为曾经有过感情。

    就他们俩这样的关系,似乎也不需要有那么个避嫌的概念。

    盛知洲指尖在她的耳垂上轻捏、感受,宋若尔有一点被捏住的感觉,听到他的声音在耳畔。

    “最近没怎么戴耳环?”他问。

    “嗯。”宋若尔应了声,“上一部戏是校园,不戴配饰。”

    “宋老师这个年纪了还在演高中

    生呢?是不是有点装嫩嫌疑。”

    “…………”

    宋若尔又被他气笑了,咬牙道:“你要死啊盛知洲!我才二十四岁,哪儿像你,快三十的老东西!”

    熟悉的感觉回到两人之间。

    盛知洲也笑了一声,但他不是被气的。

    “二十八。”他强调,“这个时候不需要帮我四舍五入。”

    “你很在乎自己再过两年就要三十岁了这件事吗?”宋若尔顿了顿,“也是,据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就…”

    “就怎么。”盛知洲的语气淡淡的,明知故问。

    宋若尔不说,眉眼弯了弯。

    下一秒,她感觉耳环的刺入她的耳垂,盛知洲用力往里弄了一下,将里面堵住的部分给捅开。

    “堵住了。”盛知洲告诉她,“你这段时间没戴耳环,里面有堵塞,你自己戴的时候应该没穿过去。”

    这是个弯钩型的耳环,通常挂上耳垂即可,不像直棍型的耳钉需要耳堵来封位置。

    这样戴的时候,就没有检查是否彻底穿过这个步骤。

    宋若尔以为自己戴好了,实际上有一半根本没有穿过去,挂在里面,轻轻一动就掉了下来。

    “哦。”宋若尔伸手,这一次想要去确认。

    她抬手去碰,却不小心与他的指尖触碰,指尖碰撞的时候,宋若尔的眼神也撞入了他的。

    奇怪且微妙的暧昧感。

    连带着让盛知洲说的话也显得暧昧不清了,他的尾音勾着懒洋洋的调,挑眉说着——

    “宋老师。”

    “某些东西呢,偶尔,也需要,疏通一下。”

    第67章 [踩六十七下]“接个吻吗,前夫哥……

    [踩六十七下]-

    分开后的触碰最为敏感。

    被压抑下来的感情,以为不会再爆发的心情,都会在这个瞬间全部重新涌动。

    像是忘记了饥饿的人,忽然吃到了一口最爱吃的食物。

    宋若尔在某些时候迟钝,但在某些时候又很敏锐。

    比如现在。

    她只用半秒的时间就确认——

    她其实喜欢他的触碰。

    不然她现在听到盛知洲这句话,也不至于会想歪。

    他说的话其实没有那么明显的歧义和暗示,是她自己听闻后,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疏通,疏通哪里?」

    宋若尔本来就不是纠结的人,直接问他:“你是在邀请我吗?”

    “嗯?”盛知洲反问,“你在想什么?”

    “你那嘴能说出什么人话?”宋若尔是觉得自己有理有据的,“盛知洲,你暗示我什么呢?”

    “我没有暗示。”

    “是吗?”宋若尔垂眸,微微一笑,“那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挪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话间,盛知洲的手自然而然的,就那样搭在了她的腰上。

    有些生理上的吸引力产生的触碰是毫无意识的,就像磁铁的正负极,不自觉地就靠在了一起。

    宋若尔忽然在想她以前那个要求的可能性。

    隔了这么久,她又跟他确认。

    “盛知洲,你以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哪件事?”

    “……”她有要求他答应很多事情吗,“你答应我,离婚后还会回来陪我睡觉这件事。”

    盛知洲看了她半晌:“你很想我?”

    宋若尔没有回答。

    因为她觉得盛知洲这个问题过于直观且具有引导性,引诱她说出某些答案,这个答案是不可能出现的。

    所以宋若尔对他强调:“是你自己先碰我的,你知道,人会对有过亲密行为的对象产生通电感。”

    她跟他重新盘条这件事发生的因果。

    “然后呢。”盛知洲又问她。

    “什么然后?”宋若尔看着盛知洲缓慢安放回去的手,她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离婚一年没有任何联系,第一次见面。”盛知洲笑了,“你就邀请我,跟你上床?”

    “谁邀请谁?”

    “我说了,没有暗示。”

    “那也是你先碰我的!”宋若尔的观点没有变过,“我要碰回来!”

    这件事本身就是盛知洲有错在先,当初是他冷漠离开,现在也是他对她动手动脚。

    宋若尔本身也是一个喜欢掌握主动权的人,她觉得现在这样有一种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手上的感觉。

    盛知洲想远离就远离,想靠近就靠近。

    她不可能被盛知洲牵着鼻子走。

    宋若尔同时,也是个犟起来就拉不回来的人,她认定这件事是这样就不会改变。

    盛知洲深知这一点。

    他收了收眼神。

    不自觉吸引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像现在宋若尔不懂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盛知洲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

    按照他既定的计划,他不会做如此“越界”亲密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样,看着她——

    被勾出想要标记她的瘾。

    也不是明知不可以再往前走,却还是开口问她:“你想怎么碰?”

    宋若尔看着他一副平静又随意的态度,爱恨交织,微弱的烦躁感和期待感冗杂在心间。

    她往前一步,双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从他的颈后环绕起来。

    宋若尔微微垫脚,用了个暧昧但又有距离感的新称呼叫他。

    “接个吻吗,前夫哥。”

    …

    这种事说不上来对错,只有感觉,宋若尔喜欢随心而动。

    她觉得这个时候想亲他。

    就亲了。

    只是她发出邀请后,盛知洲明显有所停滞,宋若尔不知道他到底在考虑什么。

    宋若尔也以为,盛知洲跟她一样,会更加坚定或者直接。

    不过。

    本质上他们还是很像,就算犹豫,也不会太久,确定一件事都只需要片刻。

    于是,只是在那么几秒的僵持后,宋若尔的后脑勺忽然被他的手掌扣住——

    浑浊的,炙热的,混乱的吻。

    这不是一个享受的吻,而是互相撕咬。

    双方都有很多累积的情绪,在这个亲吻中混合交织,似乎想要把什么都咬碎、咽下去。

    宋若尔发现她以前的认知还是太简单了。

    她以前以为的激烈,顶多就是盛知洲对她过于强势的入侵。

    现在才明白,到底什么叫激烈。

    两人接吻时,身体下意识地靠近、紧贴,宋若尔的身体承受不住他覆过来的重量,只能步步后退。

    她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两人的身体被跌倒的惯性拉开距离,但很快,盛知洲就跟了上来。

    宋若尔被压在沙发上,呼吸也被压住。

    胸腔之间已经有什么快要溢出来。

    盛知洲单膝跪在沙发上,陷入其中,而她仰着头跟

    他接吻,柔软的沙发不断因为他们起伏着。

    同一个姿势接吻总是不尽兴。

    唇齿紧密搅动时,宋若尔有时会突然置气,想起他之前那些气人的态度,她猛然推开他。

    盛知洲被推开后却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他只是微眯眼,半秒后,又摁住她的肩膀,再一次侵入。

    宋若尔用力抵住他的胸口,蜷起膝盖抵住他的身位,随后翻身欺上去。

    更换姿势的间隙。

    盛知洲睨了一眼门口:“没锁门。”

    现在随便一个人闯进来,都能看到他们俩在接吻。

    准确地说,热吻。

    “那有什么?”宋若尔挺不怕事的,“你不就喜欢这种偷情快被发现但又没有被发现的感觉吗?”

    盛知洲笑了,他的手卡着她的腰。

    他说:“一年没见,你倒是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心理素质和其他方面来说都是。

    比如,现在甚至能更轻易地给他蹭硬。

    “继续?”宋若尔觉得有点没解馋,她挑眉问道。

    腰身上的力道倏然被收紧,宋若尔本以为盛知洲会选择这样的姿势。

    环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接吻。

    但他的呼吸靠近的瞬间,宋若尔感觉到脚下一空,她被人勾着大腿抱了起来。

    宋若尔对这个姿势熟悉,下意识地把腿夹紧他的腰,三两步之间,她的后背被抵在冰冷的墙上。

    急促的呼吸再一次侵袭而来。

    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场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地点都换了好几个,身体一旦分开,又会像磁极一样被吸回去,紧贴在一起。

    她退一步,他追一步。

    等两人终于发泄完这阵瘾和火,宋若尔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心想,还好还没化妆。

    这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吗?

    盛知洲的吻技没有下降,依旧让她觉得,他某些方面实在是太拿得出手,很难忘得掉。

    宋若尔甚至还有复盘。

    “你不是喜欢让我坐在你腿上吗?那个姿势怎么不亲了?”她理了理裙摆。

    盛知洲垂眸看着她穿的长裙。

    “你穿短裙就知道为什么了。”他没正面回答。

    宋若尔没细想,张口就问:“为什么?你喜欢我穿短裙?”

    色。鬼。

    “长裙布料太厚。”盛知洲的前半段在她的猜测中,“你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但如果是短裙,就不用他说,她自己会知道哪里不对。

    盛知洲这么说,宋若尔忽然就明白了,她的眼神往下一瞥,确认自己的理解没错。

    男人在这种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方便。

    宋若尔有些发笑。

    她毫不避讳地多看了几眼,刚才的确是想跟他睡觉的,但她在这个时候生出几分坏心眼。

    宋若尔觉得,那还是她的坏心眼更重要。

    …

    半小时后,有工作人员进来叫他们。

    前面的小插曲已经被处理好。

    “两位老师抱歉,久等了,耽误你们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哈哈…希望两位灭有觉得等待得太无聊…”

    宋若尔侧目看了盛知洲一眼。

    那可真是跟无聊沾不上关系的俩小时。

    虽然前面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两个小时,但两个人的拍摄非常顺利,特别是双人的部分。

    刚开始拍摄组也会有点担心他们俩会不会不太熟悉,而且盛知洲也不是专业的艺人。

    这次其实给拍摄过程的预留时间是很长的。

    不过他们俩完成的过于默契,最后还是提前收工。

    道别的时候,宋若尔十分客气且官方地说:“多谢盛老师的配合,辛苦了。”

    “宋老师客气。”

    两个人平淡地打了招呼后各自离开,上车后,周雪忍不住问宋若尔:“姐…你俩没吵架吧?”

    前面也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在休息室发生什么。

    周雪当时也叫去帮忙处理事情了。

    “有什么好吵的?”宋若尔问,“我和Ephemeral也没有那么苦大仇深。”

    “我担心嘛…你们毕竟…”

    “毕竟是前妻前夫?”

    周雪知道他们俩的事情,宋若尔说起来也是毫不避讳,这样也好,对她来说很轻松。

    宋若尔直接说,周雪就点头:“嗯。”

    而且…

    他们俩刚离婚那会儿,周雪是见着的,她觉得那阵子宋若尔的情绪是有些低落的。

    但宋若尔的调节能力太强,没过多久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了。

    周雪又说:“其实我就是有点搞不懂我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好像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我也搞不懂。”宋若尔说,“你的偶像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以牙还牙。

    那她也阴晴不定好了。

    宋若尔说着,手机震动,她垂眸看消息,一条沉底的头像浮了上来。

    他就说了四个字-

    【什么时候?】

    相是两个人之间的暗号。

    什么时候约他睡觉。

    宋若尔根本就不用往上滑,她目光所及里,看到的盛知洲之前的最后一则信息是。

    冷漠的,无情的。

    已经离婚了,不要再问。

    她刚才那点坏心思看着这句话就被越放越大,宋若尔决定也用他那套下了床翻脸不认账的态度-

    【我们已经离婚一年了,不用联系了。】-

    【成年人突然兴致来了接个吻很正常不是吗?】

    宋若尔给这两段话发出去以后就没有再看手机。

    快到家时,她觉得有点饿,叫司机把车停在她常去吃饭的那条街。

    其实离家不远,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这家店其实也刚开不算太久,也就是半年多,但宋若尔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常客。

    她跟盛知洲说自己生活得挺好,吃得也挺好不是嘴硬逞强。

    是事实。

    跟盛知洲离婚以后,宋若尔是有一段时间略微有些苦恼地觉得,好可惜,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结果没过几个月,附近新开了一家餐馆,全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宋若尔像是发现了宝藏。

    很好,果然盛知洲也不是不能替代的嘛。

    宋若尔照常点单后打开手机付款,这才发现自己没关跟他的对话框,果不其然看到盛知洲的回复被她晾着。

    他话不多,依旧是单单的一个字。

    不。

    是字符。

    盛知洲:【?】

    第68章 [踩六十八下]他是故意,推开她的吗……

    [踩六十八下]-

    宋若尔决定就这么把盛知洲晾着。

    这是他应得的。

    她想什么时候主动,就什么时候主动,既然男人们都如此随性自由,为什么女人不可以?

    把这当作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改变什么。

    宋若尔一如既往地从不多想,继续奔波忙碌于各种生活中,盛知洲也不是个纠缠不休的人。

    简单碰撞后。

    两人再次各自踏上新的一段路。

    但也不是没有变化,对宋若尔而言,她不像之前那样几乎不听他的消息了,而是主动去掌握他的信息。

    偶尔会有在别人那里打听和旁敲侧击一下。

    消息问道陆白那儿的时候,陆白惊讶地说:“若尔姐,你竟然会打听洲哥的消息!不过你怎么这么时候才问?”

    “最近因为合作见了一面,就有想问问。”她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撒谎。

    不过…

    陆白这么说,倒是让她自己思考了下。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舒服,日子过得好了,心情闲下来了,连前夫的消息都打听了。

    其实刚离婚那会儿,她有很多问题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但是在那个情况下,如何去知道答案呢?

    她那个时候没有任何的精力去折腾,正是最为坎坷的事业上升期,妈妈那边又没处理好。

    所以虽然对盛知洲的某些事情在乎。

    但也就是好奇一下了。

    现在她各方面的事情都已经慢慢步入正轨,新剧播出效果不错,更是又接连上了两档大热综艺。

    一个推理类的一个生活类的。

    当然,代言、红毯、时装周、杂志年会,每一个场合她都发挥稳定,这一年的时间她一直走鸿运。

    也是真的某种意义上…

    离婚远离男人后运气都变好了。

    事业上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一小部分,生活上的其他事情才是大头。

    跟盛知洲离婚以后。

    她没有什么时间和心思停留在那段过去的、虚假的婚姻关系中。

    跟家里的矛盾、妈妈的选择,都是她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过去的整整一年里  。

    宋若尔依旧是深呼吸后憋了一口气往前走的。

    偶尔也会感叹,这个婚是必须要离的,还好当初没有片刻的温存被冲昏头脑。

    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最好的反击机会。

    离婚后的第一时间,宋若尔找律师帮忙处理家里的杂事,打的第一场仗是妈妈的离婚官司。

    离婚后,她才是妈妈的监护人。

    宋若尔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诞,一张结婚证就可以把人束缚在婚姻的牢笼里。

    男人们太清楚如何去禁锢她们的自由,所以更加用尽手段去引诱。

    第二场仗是为了自己打的。

    除了妈妈,她也要与宋家的所有人断绝关系。

    她自己也要和妈妈一起走,走到更自由的地方。

    宋家那几位男人,从爷辈到孙辈本身就不待见宋若尔,其实对她要断绝关系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意见。

    当初留着她,就是留着一枚棋子。

    一开始他们当然不悦,对宋若尔的反抗置若罔闻,他们甚至不想给她眼色,觉得她翻不起什么风浪。

    直到宋若尔为她母亲打的离婚官司成功。

    她站在熟悉的书房。

    和上次说要跟盛知洲离婚的语气一样坚定。

    “胡茹女士我带走了,你们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财产留给宋子濯,我一分都不争。”

    “你们也别想我还有什么利用空间。”

    “没有空间了。”

    “真是抱歉呢,盛知洲跟我离婚的时候很坚决。”她嘴上说着抱歉,眉眼却是在笑的。

    一旦离婚,宋若尔这个人的利用价值的确直线下降。

    而且离过婚的女人…再“卖”给谁都不会再产生多高的价值。

    宋若尔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一直在蓄力,就为了这挣脱的一刻,她做好了周全的计划和安排。

    虽然如此,但她其实也做好了新的一轮应战准备。

    比如他们舍不得放手,比如他们还想继续纠缠,但——

    一切顺利得让宋若尔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离开宋家老宅的那天,宋若尔什么行李都没拿,她该拿走的东西早就拿走了。

    但她将沉重的过去留在了这栋房子里。

    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宋子濯站在原本属于她和姐姐的房间窗口往下看,两个人的眼神对视的瞬间。

    宋若尔也在这个瞬间知晓。

    「他自认为在驱赶她,其实是在“帮”她」

    这一切都那么顺利,还有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宋子濯在中间推波助澜吹耳旁风。

    他担心宋若尔的抢夺,所以拼命地驱赶。

    而宋若尔,就这么顺势乘上了这由敌人掀起的波涛,带着妈妈和自由,奔向了属于自己的小岛。

    …

    几个月后。

    宋若尔参与的一部电影杀青,工作也终于告一段落。

    这算是她几年来,第一次正经休息。

    赵岚知道她讨厌夏天,这次特地让她在家里避暑。

    LPL新一年的赛事也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和盛知洲合拍的广告也开始陆续投放。

    闻意见她休息,邀请她去看MG的一场比赛,宋若尔的确没什么事情可以干,也就应了。

    广告合作投放越来越多,比赛场馆附近更是。

    宋若尔一抬头,看到的全都是他们的合影,偶尔她也会停住脚步,多看几眼。

    那天之后,她和盛知洲其实没有联系过。

    她不主动,他也不主动。

    在这一点上,倒是十分有默契。

    宋若尔很长时间没有来现场看比赛,选手准备的后台,大家热闹地聊着天,看到宋若尔来,热情打招呼。

    “若尔姐来啦?”时笛第一个凑上来,“我前段时间有看你的新剧,太好看了!!”

    宋若尔跟她开玩笑:“干嘛,今天这么阿谀奉承,要签名吗?”

    闻意睨了宋若尔一眼。

    “宋老师,你再这么下去,已经快成为我高攀不起的咖位了。”闻意也玩笑调侃。

    “那还是闻老师比较有实力。”宋若尔笑,“新歌不是又冲上全新排名了吗?”

    有些话虽然是调侃,但宋若尔这一两年的确咖位飞涨,接连着播了两部剧效果都很好。

    还有大热综艺和品牌代言傍身。

    《破壁玩家》这部综艺算是买股大成功,一档节目正式开播前,策划书写得再漂亮也是没用的。

    在开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这综艺播得太好,已经成为一种养老保险,现在已经用一年半了,还是陆续有人在看。

    宋若尔在《破壁玩家》里本来就是表现最突出的一位,所以流量也源源不断地来,她本来是拿到了最多的投票,官方合作的资源也是直接砸给她的。

    最热门CP的组合,也是她的。

    只是,那个热门的CP搭子是盛知洲。

    但盛知洲拒绝了这个资源和机会,他说这个名额让出来,宋若尔要选谁搭档都可以。

    网上那时候也讨论过,那宋若尔会选择陆白还是褚浩言?

    或者说,难道她要剑走偏锋选温绪。

    节目组一开始的设定就是男女组合,所以大家也没有往其他人身上想,一段时间后,名单官宣。

    被官宣的人是——

    阮清净。

    从此,宋若尔和阮清净一直不合的传闻也不攻自破。

    蝴蝶效应。

    网友也开始讨论,那之前网上一直说阮清净给宋若尔全网铺黑稿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通广大的网友都是在圈子里混了许多年的,哪儿能不知道有些团队和资本的手段。

    大家扒着,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原来是米蓉在里面坐收渔翁之利呢!!!

    顺带连带着,把米蓉和宋若尔的陈年恩怨也扯了出来,说她以前是如何背刺宋若尔的。

    那时候恰逢宋若尔参演的剧宣发,一波讨论和热度全部蹭到。

    舆论越演越烈不断发酵-

    【突然想到宋若尔进组前,有那种隐隐约约暗示的通稿,说宋若尔这是抢的米蓉的资源。】-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是说,女主已经定下来是米蓉了,又突然换了宋若尔!我当时还特别心疼米蓉被临时换角呢。】-

    【哈哈,又被当枪使了吧,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米蓉团队的手段就是搞这清清白白的一套,在娱乐圈里装什么清高啊?还不如跟宋若尔还有阮清净一样,她俩参加《破壁玩家》的时候,就很明显是冲着捆绑CP和代言去的。】-

    【就是就是,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呢?圈子里是这个规则,反正就算是人造糖精我也愿意嗑啊,坦坦荡荡的竞争呗。】-

    【最烦米蓉这种暗处搞小动作的人了,而且有个消息,包真啊。当初这个剧根本就没有定过她,选角定下来的消息也是她自己的团队放的…而且她带资进组,让剧组很难搞。】-

    【^^最烦带资进组的人哈,对别的艺人根本就不公平,我的建议是大家直接把宋若尔也干成资源咖。】

    有些人对米蓉的讨厌,转成了对宋若尔的支持,宋若尔踩着这一趟东风,感觉自己被抬到了一个飘飘忽忽的位置。

    不过宋若尔这个飘忽感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熟悉的姐姐也给她发信息,告诉她。

    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高度。

    以后慢慢的,都会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

    娱乐圈的风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那是蝴蝶效应,是点点滴滴的聚集。

    是她一步步走来都脚踏实地,并且勇敢坚韧,敢爱敢恨,但却保持着善良的本质。

    所以这些是她应该得到的,命运的回报。

    而阮清净。

    也靠着这个资源,为自己解约之争多拿了些底气。

    …

    MG的比赛一向精彩。

    他们是很敢打架的队伍,一个队不像是五个人,像是五头牛。

    常规赛都是三局两胜制,他们今天也是很丝滑地就拿下了胜利,解说在台上复盘聊

    着天。

    赛事复盘结束,剩下的就是闲散的废话,像饭后拉家常。

    他们念完赞助商的广告词后,就开始聊。

    “本次赞助商的代言呢,大家知道的,是知名演员宋若尔还有我们LPL的明星选手Ephemeral,说实话,没想到还能这样见到Ephemeral哈哈哈。”

    “是的,Ephemeral选手宣布退役以后,也是很少能见到。”

    “嗯,他的性格是会这样的。”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了,希望未来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在某些地方跟Ephemeral选手多多见面吧!”

    他是一个值得铭记的选手。

    盛知洲的职业生涯其实算不上顺利,在近几年这几个世界冠军里,他应该是让大家觉得最感慨的选手之一。

    整整八年。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

    他明明是出道就被誉为天才的打野,这个冠军却姗姗来迟,中间经历过多少苦与痛。

    盛知洲从未提起过。

    只有无数次的治疗记录,无数次的,距离胜利只差那么一点的时候,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自己不记得的,观众也替他记得。

    “哈哈哈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Ephemeral其实真的让我觉得很意外,这是实话。”

    “是的哈哈哈,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谈了恋爱,整个人都变得柔软好相处了起来。”

    “嗯,所以我们相信这个跟大家好好道别过的Ephemeral,还会再回到我们的视野中吧!”

    “就算赛场是回不了!偶尔来我们解说席评审席坐坐也是可以的!”

    “还是想看Ephemeral选手再在比赛场上大杀四方啊,欸,你说回头那个娱乐赛,能邀请到吗?”

    “这…这还真说不准哈哈。”

    宋若尔坐在台下,听着这些讨论。

    忽地想起大概两年前,盛知洲对她说,他这两年会退役,所以很多事情,他都觉得是没有意义的。

    盛知洲就是这么个十分冷淡的性格。

    他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自我到只关注自己的世界,好像根本不在乎别人。

    宋若尔以前就经常觉得盛知洲的冷漠有些过了头,她觉得他对很多人是蔑视的。

    他从小到大,就是在各种崇拜的目光下长大的。

    盛知洲习惯了这种注视,习惯了这种来自别人的期盼,反而更加冷漠。

    高高挂起的悬浮感,无法共情也无法理解别人对他的期待。

    所以他可以果断离开,不会回应。

    如果是那个盛知洲,宋若尔也觉得他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再回到大家的目光之下。

    但他现在,或许变了,从他有好好跟大家告别起,就变了。

    只是宋若尔有些奇怪。

    为什么呢,他明明跟其他人都告别了,却偏偏没有跟她好好地告别。

    如果真的是她改变了他。

    那他为什么,唯独对她还是那么冷漠?

    宋若尔皱眉思考,总觉得答案好像呼之欲出的时候,闻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走吧,等会儿采访结束就可以去吃饭了,我们先去后台收拾一下。”

    宋若尔的思路突然被打断,她没有再继续往下想。

    过往的每一次都是如此。

    偶尔么,其实也会想到盛知洲的事情,但她又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

    赛后庆祝的聚餐,氛围倒是轻松,只是大家聊着聊着,总会出现盛知洲的名字,宋若尔听他们俩,不多参与。

    闻意凑过来,问她:“哦对了,你跟盛知洲最近怎么样?”

    “没怎么样啊。”宋若尔吃了一小块芦笋,脆脆的,又盯上了别的菜。

    上一回。

    宋若尔上一秒还在给她发信息,问她事情要怎么办,怎么跟前夫共处一室。

    没过一会儿,闻意就收到宋若尔的消息。

    她说-

    【OK,我知道了。】-

    【跟前夫没话说的时候,可以接吻,而且挺熟练的,不需要重新练习。】

    闻意在这边疯狂:【???】

    她最近看的小说里也没有打这种连招的好吗?

    他们俩进度这么快,是打算一章就完结吗?

    闻意也以为自那以后,他们俩多少会有点联系,但一问宋若尔,她却说没有,亲完就完了。

    今天问也还是这态度。

    闻意笑了一声,说她:“怎么,你们俩是随机性事件?”

    宋若尔吃着菜,看着正在自动转动的餐桌,脑子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一句非常文艺的话。

    “风吹哪页读哪页。”宋若尔说。

    闻意:“?”

    “菜转到哪个就吃哪个。”宋若尔继续。

    闻意:“??”

    宋若尔说完,夹了一块转到自己面前的脆黄瓜,随后看向闻意,笑着说。

    “跟男人相处也一样,动到哪儿算哪儿。”

    闻意沉默了两秒,对她表示夸赞:“很美好且超前的精神状态。”

    虽然对宋若尔前两句话的比喻嗤之以鼻,但闻意的确认可她现在的状态。

    这一瞬间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回忆过去,也不纠结未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盛知洲这人难懂死了,不想去懂他。”宋若尔吐槽,“阴晴不定,态度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特别是离婚的时候…”

    他那时候对她的冷漠和决绝。

    是她现在回忆起来也还会阵痛的。

    “不过呢,说到底,你还是得感谢盛知洲当初果断跟你离婚哈哈哈。”闻意忽然提起,“不然后续有些事情,可能也没那么顺利。”

    宋若尔正在喝汤,应着声:“嗯,当然。”

    她回答完,闻意也不再继续往下说。

    最后一口汤咽下去的时候。

    宋若尔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钝痛后,又一瞬间弹出了一个答案。

    刚才那个想到一半的答案。

    因为他的冷漠所以果断,因为果断所以顺利,这样吗。

    有些事,像是喉咙间突然被冲下去的鱼刺。

    宋若尔突然起身,毫无形象顾及地看向闻意旁边的人:“许嘉年!”

    许嘉年还没反应,闻意看着她这不知道干什么的情况:“干嘛?突然叫我对象。”

    宋若尔不解释,而是直接地看着许嘉年。

    “你知道些什么吗?”她问着,声音竟然有几分颤。

    许嘉年手上还端着给闻意盛好的汤,他放下,轻声叫闻意:“小心烫。”

    随后抬眸,转而看向宋若尔。

    “你想问我关于Ephemeral的事情吗?”

    “是。”

    “你想知道什么呢?”许嘉年一副等待已久的表情,“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宋若尔没有问什么特别的,其实还是之前传言过的那个问题。

    她又问许嘉年:“你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回家继承家里的产业?”

    以前谁来问,许嘉年都是淡淡地说不知道。

    就连闻意问,许嘉年都没松过口。

    但今天,宋若尔今天终于问他了,终于,过了那么久,发现了盛知洲的行为漏洞。

    许嘉年的确是知道的。

    这也不是盛知洲主动说的,而是一些机缘巧合。

    盛知洲退役离开后,许嘉年跟他的确还是有一些联系的,毕竟盛知洲是对他影响很深的选手。

    虽然盛知洲现在不在赛场上,许嘉年偶尔也还是会有一些关于版本和游戏理解上的事情是要跟盛知洲讨论的。

    他们俩是整个LPL打法最为相似的两位打野选手。

    自然聊得最多。

    后来许嘉年发现,有一段时间闻意非常不乐意听到他提到盛知洲,非常嫌弃,许嘉年旁敲侧击了好一阵子。

    终于在某天才从闻意那里听说。

    原来,盛知洲和宋若尔有一件瞒了所有人那么久的事情,而且离婚的时候,还不怎么体面。

    闻意对盛知洲感到不快,也是因为他对宋若尔的冷漠态

    度。

    许嘉年这才去主动了解这件事,才知晓了答案。

    “很简单。”许嘉年回答,“因为钱。”

    “什么?”宋若尔皱眉。

    盛知洲打职业这些年,收入不菲,他不可能为了钱继承家业,他也不是物欲很强的人,不需要那么多钱。

    许嘉年看着宋若尔的表情,忽然有点心疼他那位朋友了。

    盛知洲,你但凡有点嘴呢?

    “若尔姐。”许嘉年说,“你是不是没查过你的账户余额啊?”

    宋若尔:“……”

    谁没事会去查账户余额?

    她做艺人,本身随时都会有很多资金进账,而且宋若尔是一个对钱非常不关注的人。

    许嘉年微微颔首,继续给闻意夹菜。

    “那我建议你去查一下你的账户余额,你想问的问题,猜测的答案就能确定了哦。”

    宋若尔觉得,许嘉年几乎已经把答案甩在她脸上了。

    “行。”宋若尔又打算坐下,再怎么说还是要吃完这顿饭,“谢谢。”

    她坐下后。

    重新确认自己的逻辑。

    「盛知洲是突然对她展现出特别冷漠的态度的吗?」

    「是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果断地离婚。」

    「可离婚这件事本身就是确定的,他没有任何必要对她展现出冷漠,她又不会改变主意,所以——」

    所以。

    他是故意,推开她的。

    第69章 [踩六十九下]等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

    [踩六十九下]-

    “为什么?”

    这是过去,宋若尔的脑海中会浮现的几个字眼,但她需要拼命往前走,没有时间停留,也没有时间去寻找一些问题的答案。

    当无数个为什么串联在一起的时候。

    她终于有机会去寻找这个答案。

    一年半以前的流水和帐户余额要查,要在银行审批,宋若尔知道今晚不可能了,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翻看当年的离婚协议。

    虽然一开始答应盛知洲,她会找时间看的。

    但后面,她一直没有看。

    她相信盛知洲不会做什么害她的事情,想着反正都离婚了,没有必要去看那份协议。

    或许是一种对伤痛的回避。

    宋若尔总觉得去看这个,也会让自己难过。

    刚分开那段时间,她只觉得,他的好或是他的坏,她都不要关心了。

    离婚协议被宋若尔依旧被她锁在床头柜,到家以后,她马上跑上楼,奔跑的途中发绳掉落。

    她的头发散作瀑布。

    宋若尔没有回头捡什么,继续快步上楼,打开面前的抽屉,将那份尘封起来的离婚协议翻了出来。

    他们的关系也像这份离婚协议,一直停留在第一页。

    现在,她终于开始翻页。

    宋若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飞快翻着轻薄纸张的时候,是如此带有重量的,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字。

    她看下去。

    看到上面清晰地写着。

    1.双方共同所有的所有不动产资产,包括但不限于房屋、商铺等,现约定,所有产权归女方所有。

    2.存款、名下所有银行存款,均归女方所有。

    宋若尔捏着这份离婚协议,指尖越收越紧,她看清了文字,大脑却没有反应过来。

    所有的资产吗?

    那盛知洲有没有给他自己留下什么?

    呼吸像是突然被止住了,宋若尔感觉自己的胸口起伏时,有种钝痛感不断在蔓延。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起身去洗澡。

    在手机上预约了银行明天的业务。

    她还要去一趟妈妈那边。

    明天是很繁忙的一天,所以今天要早点睡,宋若尔如此劝说自己,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

    还是觉得心口有些酸胀。

    那种渐渐弥漫的感觉,更是不好受。

    当初离婚,她是感到难过的。

    后知后觉地在离开他以后才发现,原来在那个过程中,自己是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

    接受他不爱自己,对宋若尔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没关系的。

    很多事情都没关系的。

    宋若尔没想到,发现他爱自己比发现他不爱自己,更让人感到难过。

    她最后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一大早就掐着表出去了。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去确定。

    银行一开门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宋若尔对自己有多少财产其实不是很了解,也不太查看这个账户的余额。

    “宋若尔女士。”

    “你的账户在一年半以前,分六次慢慢汇入了…”

    工作人员看着那九位的数字。

    她顿了顿。

    在内心感叹,做艺人果然有钱啊…

    感叹归感叹,她还是非常专业地告知了面前的女人:“一共两亿三千五百八十四万元人民币。”

    虽然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清楚。

    所有资产。

    但宋若尔此时此刻还是愣在这里。

    工作人员看着她,将打出来的单子递过来,又问:“后面的具体小数点需要帮您阅读吗?”

    “什么?”宋若尔问。

    “嗯,我这里只读到万这个单位,后面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千元,百元,一直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

    宋若尔猛地回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热。

    但她依旧维持着这份体面,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清单收下,看着那一长串令人晕眩的数字。

    “女士,您是对这笔钱有什么疑问吗?”

    这么大笔的进账,银行之前是有认真审查过的,她是最近刚转过来的,不知道当时是谁过的手。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笔钱金张没有任何问题。

    宋若尔摇头,“没有。”

    她回答的时候,嗓间已经冒着酸意,差点卡住。

    “谢谢你。”宋若尔起身,“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好的,那您慢走。”工作人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送她。

    宋若尔从银行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陆白打了个电话。

    陆白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当然震惊,甚至是受宠若惊。

    “若尔姐…怎么了这是?”陆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阿白,你知不知道Ephemeral的年薪是多少?”宋若尔开门见山地问。

    “洲哥吗?”陆白虽然不解宋若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的年薪一直很高的,加上一些商务合作,近年来的话,一年确实有大几千万…”

    LPL的职业选手工作水平很高,盛知洲这个水平的更是。

    顶级选手的签约费都要大几百万,基础的选手年薪都是上千万。

    “嗯。”宋若尔应着,语气听着淡,却有些微弱的颤音,“所以,两亿人民币对他来说,算什么。”

    陆白感到微妙,为什么会问这样的具体的,对洲哥来说算什么的问题呢?

    但他还是非常乖巧地,帮宋若尔做了这道算术题。

    “嗯…我想想啊。”陆白直接扯了个笔记本过来,“洲哥现在的年薪是很高,但早年的话肯定没这么高,薪水也是拿到成绩以后一步步才会涨的。”

    每一笔钱,每一笔薪水。

    都是盛知洲一步一个脚印,自己走出来,自己累积了所有的痛苦、血泪,才拥有的。

    那些一点点涨起来的数字,不仅仅是一笔钱,更是他走过的痕迹。

    “洲哥虽然自己不喜欢接商务,但他的商务邀请确实很多,价格也不低,前两年有些国际商务,加起来确实也有个几千万。”

    “然后呢…他之前在我们战队有些股份,每年分成有一部分,不过我听说,之前洲哥退役的时候,他把股份也全部退掉换成了现金。”

    “另外就是大赛的奖金,两次MSI冠军,一次S系列赛的冠军。”

    陆白一边说,一边做加法。

    他用计算器计算出来这个数字的时候,很惊讶。

    “是两亿!”陆白惊呼,“若尔姐你怎么这么精准——”

    宋若尔听着那边陆白的声音。

    为什么那么精准?因为这串看起来冰冷的数字,就摆在她的面前。

    她还可以更加精准,精准到后面具体是几位数。

    陆白给出他的答案。

    “两亿,对Ephemeral来说,是八年职业生涯。”

    职业生涯八年的所有收入加起来,的确刚好是宋若尔说的这个数目。

    “嗯,我知道了。”宋若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谢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嘿嘿不客气的啦。”陆白说着,“对了,若尔姐,你最近要是见到洲哥,可以帮我们问问他嘛?”

    “问什么?”

    “今年的明星赛他要不要参加。”

    其实选手们就算退役,也可以回来打明星赛的,别说明星赛了,想重新回到赛场都可以。

    “怎么叫我问?”宋若尔又说了句。

    “你们有工作合作嘛,偶尔会有一些接触的,而且我感觉洲哥有时候挺听你的建议的,我相信若尔姐一定可以的!”

    宋若尔沉默了几秒。

    她说,“好。”

    但在此之前,她觉得自己会找盛知洲好好算个账。

    推理节目没有白上。

    宋若尔已经学会猜到答案的时候,又去复盘找证据,一步步确认。

    她从银行离开,又去了一趟妈妈的疗养院。

    之前的那些人都很熟悉了,所以她没有更换地方,唯一改变的是,宋若尔告知他们不许让宋家的任何人来探访。

    宋若尔之所以今天来,是因为她昨天确认到什么的时候,忽然想起工作人员跟她提过一次。

    “宋女士,今天有个面熟的男人来疗养院,之前你们一起来过的,需要我们同意他进去吗?”

    那时候宋若尔忙着在拍戏,刚好有接到了姨妈的电话,姨妈说是最近有叫表弟去看过她妈妈。

    于是她说,“嗯,可以的。”

    宋若尔把妈妈从宋家带走以后,她有联系过姨妈,希望她有时候能帮帮忙。

    以前什么事情都在宋家那两位的掌控之下,姨妈根本没什么机会去看她,现在她终于可以见自己的姐姐了。

    宋若尔想。

    真好。

    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姨妈也是见到姐姐了。

    她有时候也很想见到姐姐啊。

    宋若尔工作依旧很忙,所以就把有些事情交给了姨妈,偶尔姨妈也会带着表弟一起过去。

    所以工作人员提起“男人”的时候,宋若尔忙着,也全然默认是表弟过去了。

    毕竟他们三个也有一起去过。

    但她现在仔细想想。

    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以前见过,跟她一样,远远地看。

    这个行为,不是她表弟做事的风格,更像是盛知洲的风格。

    有些事情好像在手机上也可以确认,但宋若尔还是过来了,顺便可以跟妈妈聊会儿天。

    第一次,也终于。

    可以跟妈妈聊自己爱的人了。

    …

    “是他吗?”宋若尔指着这张照片,“两年多以前,我们一起来过这里。”

    “是他呀。”工作人员确认,“原来你是不知情的吗?他其实有经常来,但每次都是远远地看,也不进来的。”

    宋若尔远远地看,至少还有身份。

    但他没有身份,甚至不会进来。

    “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叫你帮忙预约一下,每次都很早地就来,在那里等很久。”

    工作人员提起他,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有时候天气很不好的,像现在这么热的天气,他宁愿自己在外面晒太阳,也还是默默地看。”

    “真是个怪人呢,上次你说同意他进来探访,他也不进来。”

    “站在外面等也是姜太公钓鱼呀,胡女士也不是每天都会出来路过那边呀,毕竟我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室内活动。”

    宋若尔被今天的太阳晒得眼睛刺痛。

    她眯了眯眼。

    看到工作人员给她指着那边的方向,说他真的是个怪人,好像从来也不觉得什么是辛苦或者难受的。

    无论什么天气,他都是一点情绪都没有的模样。

    淡淡的。

    “喏,就是那边,他每次来了也不进来,还跟我们说,反正他也不进去,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宋若尔深呼吸了一口气,问她:“他经常来吗?”

    “算是吧。”工作人员说,“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时不时会出现。”

    无论春夏,还是秋冬。

    无论酷暑还是寒冻。

    他总在这里,等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人。

    第70章 [踩七十下]怎么办啊,盛……

    [踩七十下]-

    这一天,宋若尔一直在疗养院待到了晚上。

    她不知道妈妈现在能不能听懂她的意思。

    但是宋若尔全都一股脑说了。

    她说,她有个喜欢的人,但那个人总是很凶,很冷漠。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

    但是呢,他好像不是不喜欢她,是非常非常喜欢她。

    宋若尔问她:“你说,为什么呢?明明很喜欢,却假装冷漠。”

    胡茹虽然精神没有恢复到正常,还是需要被人照顾,虽然还是没有想起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儿。

    但此时此刻。

    她迷迷糊糊之间,还是作为她的母亲,告诉了她。

    胡茹笑盈盈地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天,你捡了一只受伤的小鸟,于是你决定要好好照顾它,让它可以重新飞起来。”

    “这段时间呀,你一直把它养在漂亮的小笼子里,给它吃最好吃的食物,陪它玩。”

    “后来它终于恢复健康啦。”

    “你决定打开笼子,叫它飞走,可是它却有点舍不得离开…那你这时候,要怎么办呢?”

    宋若尔愣在这里很久很久,直到妈妈伸手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触碰着她。

    “乖乖,你喜欢这只小鸟。”

    “所以才假装冷漠才能让它没有留恋地离开你呀。”

    宋若尔敛着眸,喉咙间酸意翻涌,除了意识到他做这件事的理由,更多的是——

    宋若尔猛然发现。

    盛知洲甚至比她自己,更早知道。

    她喜欢他。

    宋若尔不是一个对感情太敏感的人,或者说,她的处境让她无法去细细琢磨有些出现的微妙心情是不是爱。

    要往前走的人没有心思去停留和观察。

    等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盛知洲已经给这段关系做好了决定。

    那时候宋若尔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盛知洲率先察觉到了她的动摇,他斩断了她动摇和回头的选择。

    宋若尔深夜回到家,饥肠辘辘地在门口打包了一份喜欢的餐点,她看着老板熟练给她放调料的动作。

    “老板。”

    “嗯?”

    “我有时候会感叹你做菜的口味怎么会,那么刚好让我觉得很合适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宋若尔刚发现这家店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的人,恰好可以碰到喜欢吃的餐馆。

    盛知洲走后,她有时候想啊。

    真是可惜呢,离婚以后没有好吃的了。

    但很快,就有一家很好吃很好吃的店开在了这里,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老板看着宋若尔,略微惊讶:“刚好吗?不是刚好吧!你丈夫没有告诉你吗?有几个菜还是他教我做的呢!”

    他说。

    恰逢他的旧店被拆走,盛知洲出资让他的店搬到这里来。

    他说,他的妻子会来光顾这家店,她有几个特别喜欢吃的菜,他工作忙无法照顾她。

    但吃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希望她能好好吃饭。

    所有的看似偶然的幸运,都是必然。

    宋若尔微微一笑,拿着这份夜宵回家,今天一整天,她都一直保持着镇静,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直到回到家,拆开这份餐点。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曾经跟他一起吃饭的餐桌,一口咬下去,是熟悉的口味。

    味蕾被唤醒的瞬间,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醒了。

    宋若尔突然止不住地开始掉眼泪。

    他爱她。

    但他真是个坏蛋。

    这个坏蛋,害得她刚买回来的夜宵没吃上两口,都被眼泪浸透了。

    …

    宋若尔花了一些时间去重新了解他。

    去打听他的动向。

    是有些听说,盛知洲回家继承家业的事情,让盛严非常满意,这两年什么场合都带着儿子。

    盛知洲呢,其实也聪明,上手快,并且在做有些事情的手段上,比他爹狠多了。

    盛严开心得不行。

    “你看,我就说我儿子绝对是做这块的料啊!”

    而且,盛知洲最近在做的项目,还跟宋家有关,他似乎在放什么长线钓鱼。

    宋若尔了解到这些,却没有动身去联系他,她也渐渐发现,她和盛知洲有时候不像,但有时候又很像。

    他们俩在某些方面真是同类。

    比如——

    明明爱,却还是可以做到不去联系对方,可以忍耐到极致。

    坏蛋,坏东西,跟她来这套!!

    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他为什么不说,他那张嘴长来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之前要离婚的时候,他想让她走才那么冷漠。

    宋若尔觉得自己大度地原谅他了。

    但为什么,现在还是不来找她呢,在那天之后,也还是强忍着,不找她吗?别人说的没错,盛知洲就是个怪人!

    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啊?

    这句话她要亲自逼着盛知洲说出口。

    等着瞧吧,大坏蛋!

    再见面其实是在不久后。

    还是上次那个品牌的拍摄,有几个地方要新增部分新的无聊投放。

    这一次知道要跟他见面的心情与上次不同。

    出门前,宋若尔又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找了很久,最后拿出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

    她故意选了一只最像婚戒的。

    并且在此之前,宋若尔故意抽空跟某位LPL的新星选手“约会”了几次。

    那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位,他跟盛知洲一样,都是打野位。

    并且是这一年来新生代力量里被大家夸赞说“最像当年的Ephemeral”的。

    宋若尔是拜托闻意牵的线,刚开始闻意还很惊讶,问她,干嘛,真的不跟盛知洲往来啦?都开始找盛知洲的“代餐”了。

    但宋若尔就说了句。

    “引蛇出洞”

    不爱说,不爱承认,喜欢推开他,那就让他这样做好了,他也要吃点这种自己选择不长嘴的苦。

    宋若尔觉得,她已经每次都非常主动地去拥抱他了。

    这次不要。

    她要用自己的手段,把盛知洲的嘴撬开。

    …

    造型团队今天做了更换,不是之前那个。

    宋若尔已经学会举一反三,提前叫周雪去了解一下为什么换。

    她觉得这件事肯定是盛知洲脱不了关系。

    之前那个团队是有点问题,但他们既然能留在这里,肯定是有点背景和人脉的。

    要把他们换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刚上车,周雪就开始给她打小报告。

    “嗯,是Ephemeral不满意之前的团队啦,你知道他这个人的,本来就很强势,而且他又不是咱们圈子的,说话可硬气了。”

    宋若尔点头:“嗯,有幸见识过。”

    直接说关我什么事,给人甩脸色,他就是个特别不好伺候的人。

    “那本来就是造型团队自己的问题嘛,Ephemeral这次就特别强硬地要求换,还说不可能再容忍上次的话事情发生。”

    宋若尔觉得,她现在已经可以精准掌控盛知洲的行为逻辑了。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见面。

    他又会怎么样呢。

    宋若尔轻轻转动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等待着与他见面的那一刻,如果说上次还有些犹豫和冷漠。

    那这一次。

    她是真的带着期待来的。

    宋若尔以为自己这次已经来得很早,她跟周雪说,为了防止一些意外的发生,还是提前两小时到吧。

    刚下车,接引的人员匆忙过来:“宋老师,您也来这么早啊。”

    “也?”宋若尔微微皱眉。

    “嗯,刚才盛老师也到了。”工作人员说,“你们这…都提前了两小时到啊。”

    宋若尔:“……”

    承认吧盛知洲。

    为了见我!不择手段!竟然提前来等!

    她轻哼了一声,微提了一下裙摆,跟随着工作人员往里走,只是——

    宋若尔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建设。

    甚至今天她的计划,就是来上演钓鱼戏法。

    但她的眼神跟随那推入的门缓缓而动,她抬起眼眸,跟他对上眼神的时候,宋若尔的心脏颤动。

    看到盛知洲同样抬起眼眸看向她。

    那熟悉的,假装冷淡的神情。

    宋若尔瞬间差点忘了端着态度,站在门口与他对视了两秒,谁也没说话,谁也没主动。

    只有盛知洲落过来,没有移开的眼神。

    宋若尔忽然想起上次。

    其实他也没有挪开眼神,是她率先挪开眼神的。

    如果那天,她有多看他两眼,就会发现,其实盛知洲的眼神从未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也会发现。

    他假装不熟悉的态度下,全是不自觉想要靠近的气息。

    是明明说已经离婚不要问了的冰冷语气后,还是找了借口触碰她的体温。

    宋若尔看着此时此刻的盛知洲,忽然鼻酸,她很轻地吸下鼻子。

    她忍着没说。

    却在心里过了千百遍。

    怎么办啊,盛知洲,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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