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意地找了个借口说是要给自己的父亲去神社祈福,你那父亲听后大为感动,连连夸奖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倒是继母若有所思,眼看父亲被你说服了,你唯恐继母从中作梗,毕竟你之前就能感觉到她对你微妙的恶意,虽然不明显。
所以你最担心的还是她阻碍你,但没想到,她这次表现得格外通情达理,甚至还亲手给你准备出发的行囊,她是真的转性了吗?那必然不可能,你后来才知道她有多希望你死在半路上,这样她的孩子也就没了障碍。
几乎是前脚刚刚提出要去神社祈福,后脚她就把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热切地张罗着其他事情。
既然要出远门,那势必要多找几个保镖,你的父亲雇佣了宇智波,来保护你的有好几个宇智波,其中年纪最小的就是泉奈了,大半年没见,泉奈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而且头发也长长了,那一簇头发用发绳扎在脑后,毛茸茸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可爱得像个女孩。
你一见到他就说:“泉奈你留辫子了呀!”
其他宇智波见到你都很自然地跪下行礼,你挥挥手让他们赶紧站起来,然后态度熟稔地跑到泉奈身边,后者还慷慨地让你触摸他的小辫子,这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得,摸起来很柔顺,泉奈说:“斑哥还有别的任务,就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事不宜迟,你高兴地握住泉奈的手,并肩同行走向马车。
与你一道坐在马车里的泉奈说了很多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但他只挑高兴的事情和你说,至于那些悲伤的,痛苦的事情他一概不提,悲痛本就是这个时代的基调,所以剔除这些以后他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和你说的了,最后他说:“那你呢?”
你啊,你在王宫里待着,每天的生活都大差不差,最近老师又在教你如何治理国家,听说你的老师因为这件事被继母明里暗里地训斥了几次,但他丝毫没有要改变的意思,他表示自己既然是君主选中的老师,那么只有君主才能决定他的去留,因此他仍旧那么我行我素地教导你治理之道。
他说,姬君您或许就是这个世道的转机。
那样的期望对于你来说陌生而沉重,但你却没有要逃避的意思,因为你忽然想起来自己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前许下的愿望,是的,你的愿望是想要成为救世主,愿望应验了,也许只要你真的成为救世主,就能像千寻带着父母离开汤屋那样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我每天都在上课,好不容易说服老师这阵子出宫一趟,但他还给我布置了很多作业。”你指的是放在你的行囊里的文书还有卷轴,这都是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
泉奈与你坐在一块,肩膀挨着肩膀,膝盖挨着膝盖,毕竟是夏天,凑在一块久了也会热,你热得脸颊都红彤彤的,就说:“泉奈离我远一点吧。”
“什么?你讨厌我吗?”泉奈不解地问道,声音里满是委屈,他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没有啊,贴在一块太热了,你没有出汗吗?”你奇怪地说,转过头一看,泉奈的脸颊依旧白皙,看不出任何红晕,他真的不怕热啊。
“这样啊。”
泉奈听话地往旁边移开一点,但也真的只是一点点的距离而已,更别提他还坚持要牵着你的手,你怎么觉得他好像比起以前要更加粘人了呢?
从王宫到神社路途遥远,这样漫长的路程总要干点什么打发时间,你先是和泉奈聊天,话题都聊完了就开始下棋,泉奈下棋的风格凌厉充满攻击性,你下了几盘棋,就说:“泉奈你的性格和下棋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啊。”
泉奈单手托腮,“有吗?在明姬看来我应该是怎样的性格呢?”
“嗯……温和可爱的。”
“用可爱来形容忍者,这可真是……”泉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戳了戳你的脸颊,“太单纯了。”
“真的吗?”你趁着泉奈叹息的时候引导他掉入你提前设下的棋局陷阱,现在还会觉得你单纯吗?
泉奈摊手,“这次是我输了。”但下次可不一定了。
棋局也玩腻了,你就拉着泉奈一起玩翻花绳,翻到一半,马车侧边的小帘子被风吹起,浓重的血腥味连带着尸体腐烂的气味飘到马车里,你直皱眉,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向马车外,但是被泉奈捂住眼睛,他在你耳边说:“不要看。”
你轻轻颤抖的眼睫毛掠过泉奈的掌心,触感痒痒的,他听见你说:“……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晚上做噩梦,那是很糟糕的东西。”泉奈第一次上战场回来以后就做了个漫长的噩梦,时至今日他都还记得那个噩梦的内容,他自认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了,如果换做是你,恐怕你会一连做好几天的噩梦,甚至还会被梦魇给缠住,那样就太可怜了。
听他那么说,你沉默许久,直到马车离开那片区域,空气中的血腥味变淡许多,泉奈这才收回手,你的手里还缠绕着花绳,但有的地方都已经打结,泉奈从你手里拿走那一副红绳低头仔细解开那几个结。
“再来玩翻花绳吧。”泉奈一扫刚才的严肃,将双手展开,红色的细绳在他的双手间搭建出一个简单的样式,你用手指勾起花绳,双手一撑,样式又发生了改变。
最后快要到神社的时候你昏昏欲睡,脑袋靠在泉奈的肩膀上,
脸颊压着他的小辫子,他也不恼,任由你这么着,到了神社才轻轻地叫醒你,“明姬——明姬,我们到神社了。”
“嗯……?”你还晕乎乎的,睡眼朦胧,半睁开眼睛,泉奈替你整理头发,轻声细语地说:“到神社了,神社的巫女已经在入口等待你了。”
你们后面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翻花绳绕作一团,把你们的小指都缠绕到一块,所幸的是你很轻松地就把小拇指抽了出来,只不过小指指根那里还是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得过一会才能消掉。
泉奈先下马车,替你掀起帘子,又向你伸出手,你握着他的手下马车,想打哈切,但是一看对面那么多人,哈切就又给憋了回去。
巫女负责领着你往神社里走,中间还有很多细节,因为你这次是打着为自己的君主父亲祈福的名义来的,所以这排场比你想的大多了,你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你又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先前参加宴会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能让你面对这种场面也不足为惧,丝毫没有怯场的样子。
这不是普通的祈福,光是前面的环节就多得让你头疼,你是下午到达的神社,就这么忙到晚上,结果一听巫女的意思祈福仪式甚至都还没有正式开始,现在还处于准备阶段,听得你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晕倒。
还好主持和巫女都体谅你年纪小,而且长途跋涉顶着舟车劳顿的辛苦来到这里,所以让你当晚好好休息,因为重头戏还在明天。
等巫女走了,你就对着泉奈唉声叹气,苦着一张脸对他说:“早知道我就不说是来为我父亲祈福的了。”
泉奈好笑地为你整理头发,“但这样一来你也没有那么容易离开王宫了。”
那倒也是,果然无论是哪个世界,有得必有失的道理是共通的。
泉奈说宇智波族地就在神社不远处,你们站在远处就能眺望到族地的灯火,只不过因为现在时间不早了,所以那偌大的族地里没剩下几盏亮着的灯火,泉奈的夜视视力也很好,他只给你看其中一盏亮着的灯,“那应该是我的父亲还在批阅卷轴。”
“真辛苦啊。”你说。
“不,比起在战场上拼命,能够在书房里安静地批阅卷轴其实都算不得多辛苦。”说着,泉奈摇了摇头。
你们聊到一半,泉奈忽然发现几道身影正在靠近族地,他定睛一看,又笑了起来,“那是斑哥回来了,肯定是他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听他的语气,仿佛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哥哥,你便说:“那泉奈回去吧,正好去见一见你的哥哥。”
泉奈却说:“不,我想待会他应该也会来神社的。”
咦,难不成宇智波还有完成任务以后来神社祈祷的习惯吗?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是不是也是来祈福的。”
泉奈笑得眉眼弯弯,“斑哥肯定也是来看你的。”
他说得很准,才出完任务回到族地的斑先去父亲的书房汇报任务,在那之后他本就打算去神社看你的,只是他的父亲田岛忽然又说:“那位姬君已经抵达神社。”
斑说:“我知道。”
“她和你们的关系不错,我希望你们能尽可能获取她的信任。”田岛这么说也是出于对宇智波一族未来的考量,但这话落在斑耳朵里听上去难免会变得刺耳,仿佛他和泉奈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一样。
他们和你只是朋友而已,这份友谊,跨越地位的友谊无比珍贵又脆弱,不知何时就会破碎,斑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他停顿了好一会,田岛又问:“你听明白了吗?”
“是……我听明白了。”
斑起身离开书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的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血迹,那血腥味若有若无,你不喜欢这种味道,所以在见你之前他还特意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去往南贺川旁的神社。
巫女对于来到神社的宇智波族人习以为常,见到斑还对他点点头,斑穿过神社内部的庭院,看到两道小小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你和泉奈,第一个先跑过来的是泉奈,他高兴地呼唤着哥哥,你的步子要慢一些,跟在后头,月牙色的和服在月光的映照下,那藏在衣领还有衣摆的暗纹都莹莹发光,你的面容在月光下一览无遗。
面对太过美丽的人或事物,人类的下意识都大差不差,斑愣了一瞬,泉奈发现了,就笑着说:“斑哥刚才走神了吗?”
你那恬淡幽静的气质在站定的下一秒就被打破,你说:“这衣服真束手束脚,我都跑不起来了!”
斑忽然意识到这才是你,鲜活而充满生机的,不是话本里供人观赏想象的美丽公主,你又问:“你刚刚出完任务回来不累吗?”
“斑哥很厉害的,那些任务都不在话下!”泉奈抢先回答,斑奇异地发现自己面对你居然差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丢人,他说:“我不累,倒是你,这么翻山越岭地过来,肯定又累得呼呼大睡了吧?”
你双手叉腰,什么呼呼大睡呀,你拉过泉奈让他做证人,“泉奈可以证明我没有打呼噜。”
样子乖巧的泉奈笑容狡黠,“是的,她没有打呼噜,但一直在说梦话,一会让老师别布置那么多的作业,一会说马车要飞上天了。”
你听着听着脸都红了,你轻哼一声,早知道就不找泉奈当这个证人了,“我的梦话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在我耳边说的呀,你还把我当成黑猫了呢。”
丢脸的人反倒变成了你,你急急忙忙地去捂住泉奈的嘴巴,但他岂是那种会站着束手就擒的人?你们两个就绕着斑追来追去,泉奈哈哈笑着,“你追不到我的!”
“讨厌——讨厌的泉奈!”你决定了,要是抓住了他就狠狠地捏他的脸颊。
最后还是斑跳出来主持公道,说是主持公道,但其实更像是各打五十大板,他说:“泉奈你不该那么欺负她的。”转头又对你说:“泉奈也不是故意的。”
“现在你们可以和好了吗?”斑询问道。
你拖长语调,“好吧……应该可以。”泉奈还在笑着看你,你抓住时机捏住他的脸颊,“这下子才算和好!”
泉奈笑得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幼稚,明姬好幼稚哦。”你又对着泉奈做了个鬼脸,“泉奈才幼稚呢!”
斑把你们俩分开,一手揪住一个,“好了,不要再吵架了。”
后来你们坐在庭院旁边,泉奈递给你一个剥好的橘子,上面的白色经络都剥得干干净净,因为这个橘子你们就又和好了。
“喏,斑吃橘子吗?”你分了一半给斑,剩下两片又给泉奈。
这个橘子的口感和你以前吃过的不太一样,泉奈说这是这一片特有的品种,长在夏天的橘子,听上去就很特别,你的手上都沾染着些许橘子的清香,闻起来很清新。
斑问你明天的安排,你打了个哈切,说明天会很忙,你眨巴眨巴眼睛,眼尾被泛出的泪水打湿,你说:“干脆我到一半就跑去找你们吧。”
真是大胆的发言,斑说:“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你不怕被其他人发现吗?”
唉,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呢?你又开始怀念自己以前的生活了,你想什么时候找自己的朋友玩都行,而且父母也不会管那么多,想到这里,你叹了一口气,泉奈却说:“有的祈福步骤是可以跳过的,到时候你和巫女说一声就好,空出来的时间就能来找我们玩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你连连点头,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困得不行,他说:“那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他带着泉奈就要离开,你哈切连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乎是倒头就睡,斑和泉奈是在确认你睡着以后才离开的。
他们在你的房间外停留了一会,而后才一前一后地离开神社,
回家的路上斑又问起泉奈你这一路上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泉奈一五一十地告诉哥哥,末了还补充一句,“她下次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悔棋啊。”
听到这里,斑忍不住笑了。
*
隔天早上醒来,你用过早餐以后就开始祈福,巫女倒是很贴心地替你省略了许多步骤,让你在下午前得以解放,你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斑和泉奈,他们恰好在神社的庭院里等你,你今天穿的不是那些束手束脚的衣服,而是一套泉奈的旧衣服,虽然有点旧了,但是很合身,而且活动自如。
泉奈的旧衣服极具宇智波一族的风格,衣服的原主人见到你就说:“乍一眼看过去真的会把你当成我们宇智波的人呢。”
也是,毕竟你也有着一头黑发,虽然瞳孔的颜色偏浅,但五官轮廓精致秀气,确实和宇智波很像。
你踩着草鞋走在他们身边,“今天我们玩什么?钓鱼吗?还是抓兔子呢?现在森林里还有知了吗?”你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没停下来过。
穿过奔流不息的南贺川,你们成功抵达宇智波族地附近的那一片森林,斑和泉奈可以说是从小就在这一片森林里长大的,对这里的每一棵树木都了如指掌,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偶尔还要停下来观赏绽放的野花。
虽然春天已经过去,但森林里的野花数量丝毫不见少,你见一朵摘一朵,最后满怀的花朵被你编织成花冠,斑一个泉奈一个,泉奈戴上花冠很合适,倒是斑的头发是典型的硬发质,而且还容易炸毛,所以这顶花冠戴在他头上莫名起到了搞笑的效果。
你和泉奈对视一眼忍不住偷笑,身为当事人的斑双手叉腰,不解地问:“你们都在笑什么啊?”
“没什么。”
“我们没在笑你啊。”
你们两个连连辩解,这让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在路过小溪的时候他借着溪水的倒影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了你们刚才怎么在偷笑,他倒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笑着看你们。
森林里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们先是遇到一窝灰扑扑的野兔子,能够生活在这片森林里的动物多少带点逃生的本领,它们一看见你们,瞬间就跑得没了影子,你蹲在那个兔子洞旁边,略带郁闷地说:“它们怎么跑得那么快啊。”
斑在你旁边蹲下,凉飕飕地说:“如果一开始没有谁惊喜地嚷嚷着‘哇——那里有一窝兔子’的话,我想它们应该也不会跑得那么快吧?”
这不就是摆明在说你嘛,你有点生气,又有点尴尬,“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窝活生生的兔子啊。”
“你就算一直守在这里它们也不会回来的哦。”泉奈在你另外一边蹲下来,你们三个把兔子洞给围了起来,那画面怪好笑的。
虽然没有抓住野兔子,但是中途你意外收获了一只跑到地面上的鼹鼠,小小的一只,黑不溜秋的,你想起自己看过的动画片,里面鼹鼠就是主角,你好奇地把鼹鼠捧在手心,戳了戳它的肚子,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你赶忙又被它给放回去。
泉奈表示可以抓一些鱼当下午的点心,你也一下子来了兴致,兴奋地说:“我也可以抓鱼!”
引来斑和泉奈半信半疑的眼神,他们两个拗不过你,你卷起自己的裤腿还有袖子,看上去真像那么一回事地走到溪水里,即便现在正好是盛夏,但冲刷过双脚的溪水冰冰凉的,很降暑。
溪水的流速不快,慢悠悠的,但溪水里的草鱼可就没有那么慢悠悠了,它们的动作灵活敏捷,你才弯下腰,它们就意识到你要做什么,一溜烟地从你脚边游走了,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好几遍,你的耐心都被耗尽。
终于,你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抓鱼的天赋,转而开始捞取河蚌,至少河蚌不会跑得太快。
一二三四,你捞了不少河蚌上岸,另外一边的斑和泉奈也抓了几条鱼,正在岸边生火烤鱼,你坐在溪边用小刀开河蚌,里面还藏着几颗不规则的小珍珠,开到一半,烤鱼的香味就飘了过来,泉奈说:“快过来吃烤鱼吧。”
你把河蚌往旁边一放,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
烤鱼真美味呀,你们就好像在野餐一样,你说:“要是生活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斑说:“你有朝一日还得要回去的。”
你拿着烤鱼直皱眉,“我不是很想回去,我想和你们待在一起不可以吗?”
斑欲言又止,泉奈却说:“那你要说话算话呀。”
第62章
消灭烤鱼,你们又开始打水漂,你以前没试过打水漂,随手捡起河边的石头就往水里丢,那石块别说是在水上漂了,根本就是噗通噗通地往河里坠落,还溅起不小的水花,泉奈说:“哪有你这么打水漂的。”
你说:“我还在尝试阶段啊,难道你们第一次打水漂就那么厉害了吗?”
斑没有告诉你他们第一次打水漂就能直接打到对岸去,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天赋,更多的是他们长年累月的修炼,手里剑和苦无的训练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双手掌控度的训练,你这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泉奈指了指河里某个方向,说:“看,那里有一条鱼被你砸中都翻肚皮了。”
这算什么,瞎猫撞上死耗子吗?不对不对,应该是歪打正着,你握着手里的鹅卵石,扬起下巴,“没错啦,我刚才就是瞄准了那条鱼,虽然我抓鱼不行,但我还能用石头砸中鱼。”
泉奈听你这么瞎扯,强忍着没笑,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立马转过头,脸颊因为尴尬涨得通红,“不许笑——!”
“哈哈哈——”泉奈放声笑着,你气鼓鼓地追着他在河边跑来跑去,你一个普通人怎么追得上忍者呢,眼看实在是追不上了,你气得直跺脚,嚷嚷着,“我以后再也不喜欢泉奈了!”本来这就只是一句气话而已,可偏偏他却当真了,唰的一下又跑到你面前,刚才的笑容彻底消失,皱起秀气的眉毛。
“不要不喜欢我呀。”着急的人总算是变成了他,你好似已经得到了胜利,你乘胜追击,“就是不喜欢。”
泉奈手足无措,实在是没辙了,甚至主动将自己的发辫递到你手边,“那你揪我的辫子解解气吧。”
你看上去像是那种会揪辫子的幼稚小孩吗?你没那么做,但也消气了,你说:“不要,那样泉奈也会很痛的吧?”
“比起被你讨厌的痛苦,这点疼痛也算不上什么吧?”都不及他修炼时带来的疼痛。
被你讨厌真的会那么痛苦吗?你不太明白,而且你刚才说的也只是气话……你隐约感知到了他们与普通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如果换做是你,听到朋友那么说,怎么也不会想到让对方伤害自己来解气的吧?
“但是伤害泉奈也并不能让我感到高兴或者是解气,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也不想弄疼你。”
泉奈顺势握住你的手,圆溜溜的猫瞳明亮,“所以我们现在和好了吗?”
“嗯……你还要再给我剥几个橘子,上面的经络都要剥干净。”你提出一个不算条件的条件。
你们坐在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吃橘子,泉奈剥好的橘子被你一分为三,他一份你一份还有斑一份,你的手上都是橘子的清新香味,你一边咀嚼橘子一边说:“晚上这里会有萤火虫吗?”
斑说:“有的不只是萤火虫,还有各种野兽。”
他肯定是故意的,这么说来吓你,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斑果真在笑,“这里不是王宫,没有绝对的安全,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而他们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你说:“但有斑在的话我就会很安心。”
斑的笑容顿了顿,他移开视线,“我还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
“不,哥哥你确实很强大。”泉奈说,他又将脑袋靠在你的肩头,问你 ,“那我呢?我在的话明姬也会感觉到安心吗?”
“有时候会感觉到糟心呢。”
“你嘴巴里还在吃我剥的橘子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泉奈像只快要炸毛的小猫咪气鼓鼓地用毛茸茸的脑袋去拱你的脖颈,他的头发本来就是咋咋呼呼的,现在一个劲地蹭,触感痒痒的,而你又那么怕痒,忍不住笑出声,整个人往斑的方向倒去,你们三个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带着一个地倒下。
哦不对,斑没有倒下,他无奈地扶住你的上半身,“你们两个啊……”
泉奈不服输地问:“这不公平,你怎么更喜欢哥哥呢?你就不能给一样多的喜欢给我们吗?”
你捏住泉奈的脸颊,“喜欢又怎么能变得一样多呢?”
“能的。”泉奈执拗地说。
后面也不知你们是怎么说和的,反正小孩子的脾气和争吵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你玩累了,你都不想自己走回神社,耍赖似的躺在大石头上,“我好累——”
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招,就在你旁边背对着你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主张公平的泉奈说这回斑背你回去,下回就是他背着你回神社了。
你困得眼皮都在打架,泉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趴在斑的后背,他那头发比泉奈的还要炸毛,刺得你的侧脸都痒痒的,你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头发好像海胆哦。”
斑不跟你这个快要睡着的人计较,只当你是在说梦话,这梦话还有后半句,“那斑也是我最喜欢的海胆。”
行吧,海胆就海胆吧,斑心说。
泉奈走在斑身边,听着你逐渐变规律的呼吸声就知道你睡着了,他戳戳你的脸颊,又捏一捏你的发辫,你的发质柔顺光滑,摸上去就跟丝绸一样。
把你送回神社,斑和泉奈也该回族地了,等你醒来已经是晚上,没有人来叫醒你,你撑起上半身望向屋外,看见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啊……已经到了月圆的时候了吗?你盯着如同玉盘般的皎月,清冷的月光难免会让人心情感伤,你也不例外。
周围都没有人,静悄悄的,你站起身,瞥见放在窗台上的一个小包裹,一闪一闪的,那个包裹表面还扎出几个气孔,你大约猜到了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拆散带子,几只萤火虫从袋子里飞出来,你刚才的伤感一扫而空,你注视着那些萤火虫飞向窗外。
那一刻你真希望这个夏天能永不落幕,一直停留在这一天就好了。
但时间不会为谁而停留。
你在这里待了许多天,那个夏天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森林里度过的,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与你相比,反倒是他们更加舍不得,这次是泉奈有任务不能送你回王宫,因此回去的路上是斑陪伴在你身边,他没有弟弟泉奈那么多的话题,但他知道召唤出忍猫来逗你开心。
本来应该执行任务的忍猫莫名其妙被自己的主人召唤出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逗你开心,名为暗夜的忍猫表情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它不耐烦地甩着自己的尾巴,“这就是斑大人说的任务吗?”
暗夜气鼓鼓的样子也可爱,你对它伸出手让它熟悉你的气味,黑猫半是敷衍地凑近你的手掌嗅了嗅,算是记住你的气味了,但它没想到你下一秒就直接把它给抱起来放在怀里。
“等等——我可是一只忍猫啊!”它嚷嚷起来,可别把它当成普通的宠物猫啊!但很快地,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你揉着它脑袋两边的动作力度刚刚好。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打呼噜,可最后它还是被你高超的撸猫技术所折服,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就连斑看了都觉得惊讶,毕竟之前他的忍猫性情高冷,总是冷着一张脸。
你给黑猫顺毛,一边顺毛一边说:“好乖——好乖哦。”
坐在你身边的斑一直盯着你看,你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只是有一瞬间在羡慕那只黑猫而已。
也只是有一丁点的羡慕,仅此而已。
没有把这句真心话说出口,但你却鬼使神差地触碰他的头发,他的身体下意识地进入作战的紧绷状态,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不是敌人更不会伤害他,所以又放松下来,甚至还很隐蔽地微微低下头更加方便你的触碰。
待在你怀里的黑猫惊讶得瞪大眼睛。
它它它的主人是中幻术了吗!?
不不不,没有中幻术的迹象,所以他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做出这一举动的,名为暗夜的黑猫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斑向它递来一个眼神,是在无声地告诉它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
黑猫动作僵硬地将脑袋转到另外一边,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没错,它什么都不知道。
原以为你摸他的头发会被拍开的,但是没有,他显得那么温驯,你不由地感慨道:“斑也好像猫咪哦。”
斑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等你收回手,他才说:“这种事情不要再对其他人那么做。”
“咦,泉奈也不可以吗?”
“……他可以。”迟疑一两秒,给出这个回答,如果是弟弟泉奈的话,他也能接受。
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小气的人,虽然你总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但他明白的,你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朋友,与你地位相同的朋友,他不该在意这些,他只是……希望你的朋友不要有太多。
唉,他好像真的变成小气鬼了。
这次返程的路上你所在队伍又被卷入一场战斗,算是被殃及的,但训练有素的宇智波忍者很快就将局面稳定下来,刚才情况混乱的时候斑也跟着离开马车,你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就自顾自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然后你就看见了——
那满目疮痍的大地还有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暗红的,粘稠的血液将土壤都浸湿,就连你脚下踩着的那一片土壤也被血液浸泡得松软,一脚踩下去还会有浑浊的血水返涌上来,苍蝇在发臭的尸体上方飞舞盘旋。
视觉和嗅觉还有听觉都那么清晰,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你的瞳孔因为惊恐而微微放大。
伴随着恐惧一同涌上来的是恶心反胃,你踉跄着跑到一旁,一手撑着马车,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膛,你想要呕吐,但是因为上午胃口不好,你几乎没吃什么,所以就只是干呕个不停。
“明姬——”斑急匆匆地赶到你身边,紧张地观察你的情况,你干呕得眼睛红通通的,如果说在这之前你还能安慰自己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的话,那现在,无论如何你都骗不了自己了,你身处的世界和炼狱没什么区别。
眼泪顺着你的眼角滑落,斑还以为你是被吓到了,他安慰道:“敌人都已经解决了,你现在是安全的。”
“我……你们平常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吗?”你哽咽着问。
斑不说话,在他看来这话太残忍了,他该如何告诉你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糟糕呢?
随行的侍从责怪车夫没有看好你,竟然你看到这幅景象,“现如今明姬大人受了惊,若是身体抱恙,你又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们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在于竟然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不对——这不对。
你用手背擦去眼泪,“这不是他的错!不要再责怪他了!”
你沉默着回到马车里,斑坐在你身边,你长久地不说话,他也保持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你轻声问:“斑,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人与人之间的自相残杀。”
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用打湿的手帕擦拭你脸颊上的泪痕,“确实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情存在了很久,所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大家都习惯的事情就是对的,是正常的吗?”你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许下的愿望,你握住他的手腕,“这是不对的。”
真正的世界不该是这样
的,不该是这样尸横遍野的,而应该是……人们安居乐业,小孩子也好,大人也好,生活平淡而美好。
斑微微睁大眼睛,“可是……”他,你,你们又能做些什么呢?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你哭过的眼睛还在泛红,但你的眼神是那么坚定,“那就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
说出来了,这个大胆的想法,那一瞬间斑的呼吸都停滞了。
能做到吗?他在心里问,目光迎上你的眼神,如果是你的话,也许真的能够做到的吧?
斑的声音都在颤抖,“啊……改变这个世界。”
从神社回来以后的你上课比往常更加认真,你本就擅长念书,现在又那么用功,在才学方面更是远超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因此你的继母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危机感,她曾经明里暗里地试探过你几次,想知道你对未来权力更迭的态度,而你呢,没给出明确的答复,有的时候说多错多,所以你宁愿保持安静装作没听懂她的话外之音。
在你这里碰了壁的继母焦虑的心情溢于言表,你仍旧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面。
某次下课后老师没有离开,而是难得留下来与你说了一番话,他说:“姬君的双眼能够看到比我们更加长远的东西,所以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请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番话显得那么突兀,但结合他不久后主动请辞的举动,你就明白了,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能被现任大名夫人以及她背后的势力所容忍,因此在他们动手之前先离开了王宫。
在那之后新来的老师听说是继母那一支的宗亲,才华比不得上一任老师,性格更是比不上,他教你的大多是些附庸风雅的诗歌,而且平日里对你说得最多的话也是你身为女子婚姻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他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的想法,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对你那么说,你在他的课上频繁地走神,这反倒是如他所愿,那阵子继母也对你和颜悦色起来。
平常你会通过忍猫和斑还有泉奈通信,你们的信件交流也是断断续续的,伴随着他们年岁的增长,手头接到的任务也越来越难,某次泉奈在写给你的信件里提到他那两个在战争中丧命的哥哥,真的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但你却透过这个句子看到他当时的难过。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尽头呢?难道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吗?”泉奈在信件最后那么写道。
你决定再去见他们一面,你原先想着在冬天前再去神社一趟,但是中间发生许多事情,计划只能被耽搁,在此期间你与斑他们的信件往来倒是没断过,你向他们保证日后还会再见面的。
这个计划一直被推迟,直到第二年的夏天才实现,一年过去,无论是斑还是泉奈个头都窜高了不少,斑是你们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个子也是最高的,你和泉奈的个子还是不相上下的样子。
虽然神社和森林都没有任何变化,但你总觉得你们之间发生了很隐秘的改变,斑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泉奈倒还像以前那样活泼开朗,你们一见面,泉奈就说:“我还以为你说的见面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呢。”
“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站在河对岸,这条河的小桥在远处,直接蹚水过去显然不行,最后还是斑踩在水面上把你接到河对面,你趴在他的背上,“查克拉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呢。”
斑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额前的碎发有些遮挡他的双眼,愈发显得他神色阴郁,他变得好陌生。
你盯着斑看了一会,泉奈又转移话题地说:“这次你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呢?”
“就和去年一样吧。”说着和去年一样,但实际上任何事情都无法回到过去。
泉奈说着一些调节气氛的话题,什么族里的忍猫又生了一窝小猫,你要是喜欢可以抱一只养,你心不在焉地应声,你们又走回到去年夏天你们搭建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个小树屋,终于你忍不住问斑,“你为什么好像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有。”
“你就是有,你的眼睛在说你很难过。”你指着他的双眼,他低垂眼帘,逃避你的话题,“是你看错了。”
“以前的斑可不是这样的。”你双手环胸,“我更喜欢以前的他。”
“明姬……”
你打断他的话,“别那么叫我,我的真名是明琦。”你的灵魂也不是什么姬君啊公主啊,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泉奈看了看你,又看看自己的哥哥,他起身说:“我刚才看见那里蹿过一群野兔子,我去看看,待会吃烤兔肉吧?”说着,他就离开这里,把空间留给你们单独对话。
“我现在就只剩下泉奈一个弟弟了……我果然是个很无能的兄长吧,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保护。”叹息着,用你未听过的哀伤语气开口。
“不是的,斑没有那么无能,你能够有改变世界的想法已经比许多人都有远见了。”你握住斑的双手,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瞥见你手腕内侧的疤痕,他忽然问:“这里为什么受伤了?”
“这个啊……是之前去赈灾的时候帮忙分米粥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的,不算严重。”正是因为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在你父亲管辖境内发生了好几起天灾人祸,所以你拜访宇智波的计划才被无限推迟。
“会很痛吗?”很痛的吧,毕竟你是对疼痛很敏锐的人,穿不合脚的鞋子磨出水泡都会疼得泪眼汪汪,更别提直接烫伤了,那个时候的你也会哭泣吗?
但你却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我没有那么做的话,我又该怎么了解这个世界呢?躲在王宫里是无法看到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的。”
斑的手指摩挲着那一道伤疤,“你还记得啊,我们说过的那件事。”
“是呀,那不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们约好了的。”说着,你伸出小拇指,“还拉钩了的。”
斑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嗯,还拉钩了的。”
也就在这时,刚刚跑去抓兔子的泉奈折返回来,手里揪着一只灰扑扑野兔子的耳朵,那只兔子还在挣扎个不停,他看到你们两人的气氛总算是回归正常,就说:“那就生火烤兔子吧!”
第63章
其实你没什么胃口,对着火堆出神,明明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一年的时间,但你却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你心里又装了好多心事,以前的你只需要烦恼考试和下雨天,但现在你考虑的都是如何改变这个世界,想到这里,你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已经是你第四次叹气了。”泉奈说,他见你没胃口就又给你剥了一个橘子,酸酸甜甜的橘子倒是很清爽,你说起自己的老师主动请辞的事情,还有继母的试探。
斑替你分析,“因为她担心你的风头压过她的儿子。”毕竟你比她的儿子年长而且还表现出惊人的才能,所以哪怕你是一位公主,她也不由得会产生危机感。
“我对她的儿子没有敌意。”你见过自己那个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个小孩子,这么说有些奇怪,因为在大人看来你和他都还是小孩子,但到上小学年纪的孩子再去看学前
班的孩子,就会自然地把对方归类到小孩那一栏,他甚至都不知道周围暗流涌动,见到你的时候还会捧着手球跟在你身后邀请你一起玩。
“有时候并不是你自身没有敌意就没问题,而在于别人是怎么想的,很显而易见的,你的继母对你的怀疑不会打消。”泉奈说,他很担心你现在的处境。
“所以我在想,既然如此,就该发展我自己的势力了。”这也是你的老师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里特意叮嘱你的,一定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培养自己的心腹,在过去的时间里你也有意挑选对自己忠诚的人,但为避免引起继母那一方的注意,你进行得很隐蔽,同时也很缓慢。
斑想起父亲田岛的嘱咐,他若有所思,他本意不想让这些大人间的谋算影响你们的友谊,可是现如今看来倘若你能获得宇智波的支持,想必你也会更加安全的吧?因此他冷不丁地开口,“父亲对我说过,要与你打好关系。”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可你却马上察觉到他这话背后的纠结,你没有追问,没有质问他是否是得了命令才与自己成为朋友的,你只是很安静地倾听,等待他的下一句话,斑抿了抿唇,“我不想让他们的想法影响我们的关系,这样就……”太可悲了。
“不会影响的,我知道斑不是这样的人。”用笃定的语气回答,更用肯定的眼神注视着他,这份信任落在斑的心头,沉甸甸的,却又让他感到安心,他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犹豫不决,像是被你的坚定所感染,他接着说:“如果宇智波也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想必你的处境也会好一些吧?”
“斑,虽然我很高兴你能那么说,但这不是朋友之间的选择。”这是一场赌博,一旦选错立场,后果不堪设想,“你也会牵连其中。”
“我知道。”斑说,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忽明忽灭,“但我的选择就是你。”
泉奈也说:“就和哥哥的答案一样,我的选择也是明琦。”
气氛好像搞得太严肃了,你轻咳一声,“谢谢你们。”
泉奈去看你的眼睛,他的双手捧起你的脸颊,确认你没有掉眼泪,他还在小声嘟哝着,“我还以为你要哭了呢。”
“才没有呢。”
后来时间不早,你们就沿着河边往神社的方向走去,川流不息的河水带下来一道身影,那是一具尸体,如今的你看到尸体也不会太害怕了,斑上前查看,确认对方已经彻底死亡,又从尸体衣服上的族徽确定他的身份是羽衣一族的忍者。
在此期间泉奈握住你的手,他说:“不要害怕。”
你不害怕,你只是迷茫而已,这样的世界又该如何改变呢?你又想起自己看过的故事书,那位父母双亡的救世主也曾经孤身一人对抗黑魔王,你以前在网站上做测试,得出的结果是和救世主一样的学院。
格兰芬多?那明琦一定会是个勇敢的孩子。你的父亲是那么说的。
是的,要勇敢,你反握住泉奈的手,“我不会再害怕了。”
他们又送你回到神社,你这次来祈福的态度就虔诚了许多,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就请让你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吧。
*
在神社的时候除了每天的祈祷,你也会拿出这个世界的地图,目前你身处火之国境内,火之国位于五大国的最中心,是当之无愧的大国,也难怪你的继母会那么担心你抢走她儿子的权力。
你长久地盯着地图看,就连泉奈来了也未曾察觉,当然这也有他故意悄无声息接近的原因,带有恶作剧性质地从背后捂住你的眼睛,“快猜猜我是谁吧。”
“是幼稚的泉奈。”你脱口而出。
泉奈却没收回手,“很幼稚吗?”
“那就是爱撒娇的泉奈。”
话音落下,他终于收回手,盘腿坐在你身边,肩膀挨着你的肩膀,好在神社坐落于深山内,所以即便是盛夏也很凉爽,否则你们这样依靠在一起,肯定会热得出汗的。
“这是五大国的地图?”泉奈扫了一眼你铺在地板上的地图,但这张地图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更加细致,不光是将五大国的重要城市都标注出来,甚至还有一些交通要塞也都注明,这些细节使得这张地图更像是一张军事战略图。
你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你指了指火之国境内的某个位置,在这个时代,五大国之间经常发生交战,周边的小国苦不堪言,却也只能忍下来。
斑这些天又去其他国家出任务了,听说是个护送的任务,泉奈前不久才完成任务正在休息中,他说:“最近附近的小镇上正在举办夏日祭,明琦不去看看吗?”
泉奈这么说其实就是在邀请你,你收起地图,又说:“要是斑也在就好了。”
“唉,明明在你面前的是我,为什么明琦话里话外提的都是哥哥呢?”他倒也不是忮忌自己的哥哥,只是稍微有点在意而已,泉奈将脑袋靠在你的肩头,他和哥哥斑的性格不太一样,应该说是一个开朗一个内敛,他又是那么喜欢撒娇的人。
“有吗?”
“哼,又在装傻了。”泉奈报复似的戳了戳你的脸颊。
你也有样学样地戳了回去,最后拗不过泉奈,换上一身他的旧衣服,又把头发扎起来,稍作打扮后看上去更像是个清秀的男孩,泉奈所说的隔壁小镇你在以前来的途中曾经路过,但也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停下好好逛过。
如今泉奈牵着你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他说因为这里靠近宇智波族地,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发动战争,因此这里也是一派祥和的画面。
你们出门的时间刚刚好是傍晚,才逛了没多久天色就逐渐暗下去,小镇上的商铺陆陆续续地点亮灯火,小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泉奈拉着你到他平日里经常去的那一家甜品铺,给你和自己买了苹果糖和金平糖,苹果糖外面裹着一层薄脆的糖衣,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很有食欲,你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糖衣混着苹果的脆甜。
不用你多说什么,泉奈只看着你亮晶晶的眼神就知道你喜欢苹果糖,泉奈拿出手帕擦拭你唇角的糖衣碎屑,“喜欢吗?”
“喜欢。”你简短地回答,泉奈就把你这话当成也是对自己的喜欢。
苹果糖吃到一半,你们又路过了捞金鱼的摊位,你蹲在装着金鱼的木桶旁,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泉奈就付了钱,拿着网兜也蹲下来,自信满满地问你,“想要哪条?”
嗯……这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呢,你几乎把每条金鱼都看了一遍,最后指了指那一条脊背有线状黑色图案的白色金鱼,“这条,这看上去好像泉奈哦。”
“我像金鱼吗?”泉奈问,明明还是他更好看吧?
但你解释得有理有据,“你瞧,那条金鱼背上的图案就像是泉奈垂在脑后的发辫,而且它的性格也很活泼呀。”
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泉奈一下子就把那条长相别致的金鱼捞起来,接着你又找到一条很像斑的黑金鱼,这下子就连泉奈也觉得这条金鱼颇有他哥哥的神韵。
“那你呢?就没有长得像你的金鱼吗?”泉奈一边说着一边在鱼群里寻找与你相似的金鱼,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最后你们提着三条金鱼站在附近的高地上欣赏烟花。
那三条金鱼你担心舟车劳顿它们死在路上,就托付给斑和泉奈养,临走前你还说:“要好好对待它们哦,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还要看到它们活蹦乱跳的样子。”
就像是一个约定,约好下次的见面,斑点头说他会好好照顾的,后来等你走了,泉奈才听见他碎碎念,“为什么我是黑色的金鱼呢?”
什么啊,原来他还会因为这个闷闷不乐啊,泉奈给出的回答是:“这是明琦选的,而且我也觉得这和哥哥很像。”
这下子斑不说话了,但还是盯着那条黑色的金鱼看了许久,最后转向那条与你很像的金鱼,鳞片是淡金色的,在水光的折射下会呈现出不同的光泽,他想,果然和你很像啊。
在无法与你见面的日子里他时常会注视着那条金鱼,被弟弟调侃是睹物思人也不以为意。
在他想念你的时候,你又在做些什么呢?
你那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不知道你的继母从哪里得知你打算联合宇智波,她的应对措施就是找来宇智波的死对头,也就是千手一族 ,说是觉得你孤独便又为你寻找了一位来自千手的玩伴,说是玩伴,但其实是她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专门负责监视你的。
这目的不言自明,你没有拒绝,因为拒绝只会坐实她对你的揣测,所以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那位来自千手的忍者和姬君的年纪相仿,名叫千手扉间。”侍女在你耳边说着关于那个忍者的信息,你漫不经心地听着。
千手……你未曾见过千手的忍者,但你倒是从斑亦或是泉奈嘴里听到过许多千手的事情,毫无疑问地,他们这两族是死对头,但究竟为什么会变成死敌,他们好像没有考虑过,但站在你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无比清晰,那就是大名有意为之。
他们不可能放任忍者的家族太过强大,所以必然要让他们忍者之间相互牵制,千手和宇智波就是他们特意挑选处理相互制衡的两个家族。
没过多久你就见到了那个名叫千手扉间的忍者,一头雪白的头发,就连皮肤也是雪白的,唯有那双眼睛是暗红的,如同雪中一点红。
那是个男孩子吧?但是……五官又那么精致秀气,如果不是眉眼间的锐利感或许你真的会将他当成女孩。
“我是千手扉间,日后就是您的玩伴了。”一板一眼地报上自己的大名,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冰冰的。
像冰雪那样冰冷。
可就算是冰雪也会被温暖融化的,你笑着走到他面前,对他伸出手,后者的神色不解,他以为你需要什么,但你却说:“起来吧扉间,既然你是来陪我玩的,那就不要太严肃了。”
很严肃吗?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
顺从地伸出手,他的手掌被你握住,柔软的,温暖的手掌牵起他,他都不敢用力,僵硬地任由你牵住他的手,大脑飞速运转,思考你到底要做什么,就如同你在见到他之前会有人专门为你介绍他,千手扉间也是,在他离开族地前他的父亲千手佛间就特意叮嘱他这次的任务很特殊。
让一个忍者成为公主的玩伴,这任务内容确实特殊,千手扉间心想。
接着父亲千手佛间又说起你,他说你的性格温和,倒是不会苛责身边的人,但毕竟你也是一位公主,只要你想,你大可以挥挥手就让忍者的头颅落地。
所以这个原本交到长子手里的任务就这么转交到了性格更加成熟内敛的千手扉间手里。
千手佛间担心长子千手柱间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甚至无法全须全尾地回来,这个任务固然报酬丰厚,但危险性与其他任务不相上下。
“所以扉间,到了那里以后一切小心谨慎为妙。”最后父亲如是总结道,不同于严肃的父亲,他的大哥反应更加激烈,搞得好像他这是羊入虎口一样,泪眼汪汪地跑到自己弟弟面前,抓住弟弟的衣角不松手,嚷嚷着不能让扉间你去冒险。
千手扉间耐着性子和哥哥千手柱间解释自己这次的任务,虽然棘手,但也还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
千手柱间安静地听了一会,又嘟哝道:“这样危险的任务为什么不能让我去呢?身为兄长本来就该好好保护弟弟的。”
虽然说这话也许会打击自己的大哥,但千手扉间还是如实回答,“因为他们觉得姬君会更喜欢我的长相。”
果不其然地,受到了打击,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神色暗淡甚至身周又长出了一片蘑菇。
回忆到此为止,就目前看来,你的性格确实和父亲说的那样温和,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千手扉间接触过一些贵族,他们大多性格虚伪,尤其是伪善,带着温和的面具,但实际上轻飘飘说出决定他人生死的话语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么你呢?你会属于后者吗?
“扉间的头发好漂亮,就像是白雪一样。”你拉着他来到茶室,现在正好是下午茶时间,你自己动手泡茶,又问千手扉间想要吃点什么的点心。
态度是那么自然,这令千手扉间愈发不自然了,他端坐在桌前,挺直背脊,但头颅微微低垂,他拘谨地说:“什么都可以。”
窸窸窣窣——
那是你的衣摆掠过地板发出的细微声响,千手扉间身为感知型忍者,从字面意思上就能看出他的五感比寻常忍者还要敏锐,因此你靠近的动静在他耳朵里无限放大,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收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你在他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张小矮桌,你说:“那就吃鲜花饼吧。”
“啊……嗯。”千手扉间应了一声,你为他倒了一杯茶,又将茶杯推到他的手边,顺着你的手指向上看去,目光撞入你的笑眼里,你安抚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哪怕你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你那过分温和的态度不免让千手扉间感到疑惑,端起茶杯,喝茶的动作慢条斯理,他在接下这个任务以后还专门接受了礼仪方面的课程,他的记忆力很好,礼仪老师教的东西全都记住了,而且不光是记住,还能完美复现。
应该没有在你面前失礼吧?千手扉间放下茶杯,难得那么忐忑不安地观察你的表情。
你怎么……还在笑呢?不,这个笑容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扉间的礼仪真完美,感觉能成为我的礼仪老师的模范学生呢。”你半开玩笑地说。
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他吗?
“多谢夸奖。”总是先收下你的夸奖。
侍女端着鲜花饼来到茶室,相较于拘谨的千手扉间,你的姿态可以用放松来形容,你询问他都会什么忍术。
“水遁?嗯……就是可以从嘴里吐出水流来的忍术吗?”用单纯而好奇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是浅浅的蜜糖色,只是看一眼,就会莫名觉得甜腻,他暗自苦恼,倘若你是和寻常贵族一样的人就好了,可偏偏你与他们截然不同,由此他学会的应对方法在你身上都失效了。
如同面对一道从未见过的难题,无从下手,甚至会因为题目的奇异而惴惴不安,这就是现在千手扉间的心情。
“是的。”用平静的嗓音回答。
你的话题极具跳跃性,上一秒还在聊忍术,下一秒就又被他手腕内侧的伤疤吸引,“这个疤痕……”
啊,是吓到了你么?毕竟你是生活在王宫里的公主,肯定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争,甚至于你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受伤过吧?
扯了扯袖子遮挡自己的伤口,明明有伤疤的人是他,但开口道歉的人也是他,他说:“抱歉,让您看到了难看的东西。”
“你不用向我道歉,看——我这里也有一道伤疤,我在想,这多巧合,我们的手腕内侧都有一道疤痕。”说着,你伸出自己的右手,向他展示自己手腕内侧的伤疤,淡粉色的疤痕附着在你白皙的皮肤上,是那么突兀碍眼。
你身为姬君为什么会受伤呢?而且看那伤疤的形状,似乎是烫伤,千手扉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表情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是我之前去赈灾点帮忙的时候留下的。”关于这件事情你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好像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千手扉间错过了追问的最佳时机,于是只能放任这个话题沉底。
你催促千手扉间品尝鲜花饼,又期待地问他味道如何,千手扉间本就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好在这鲜花饼吃上去没有那么甜,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所以他发自内心地说:“很美味。”
话题聊到后面,你与他约好了明天去花园里放风筝,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只要是你提出的请求,他身为忍者没有拒绝的权利,可你还是认真地询问他,并且还说:“如果扉间不喜欢放风筝的话,我们可以再换个别的。”
千手扉间连连摇头,说放风筝很好。
在对话快要结束的时候,你又问:“扉间,你
喜欢吃什么吗?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啊?”
什么?还是被你发现了吗?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你说:“刚才吃鲜花饼的时候,你稍微皱了皱眉,我就猜你可能不太喜欢吃甜的,没关系,下次换成咸口的点心吧。”
当天晚上千手扉间按照惯例写下任务报告,但是写到最后,他却停顿了许久,最后添上一句。
——姬君大人性格温和,平易近人。
第64章
很快地,千手扉间就感受到了,你与其他贵族不相同的地方,你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玩伴,而不是一位忍者,这一点有利也有弊,好处就是他可以更加全面地收集你的情报,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来这里不是来玩耍的,他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他抵达王宫的当日先见到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继母,她早已等候多时,那位君主夫人坐在珠帘后,居高临下地俯视千手扉间,那目光千手扉间再熟悉不过,是带着轻蔑而淡漠的眼神,她说:“我让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吧?”
“是的。”虽然这位夫人没有在委托书上点明,但千手扉间还是嗅到了那委托背后的真实目的,这也是为什么选中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大哥,倘若换做是他的大哥,恐怕无法及时领会对方的意思。
虽说忍者只不过是那些大名和贵族手里的一把刀,但千手扉间那与生俱来的洞察力令他拨开表象看见实质,那就是你的声望日益高涨,这会给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增添无限阻碍,所以说,你的继母也是未雨绸缪,免得到头来让自己陷入弱势。
“你负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与宇智波忍者的联系,有任何的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我。”那位夫人那么说道。
千手扉间从对方嘴里听到宇智波,他的脸色一变,原来你还和宇智波有交集?而且听她的意思,你与宇智波的关系甚笃,想到这里,千手扉间的神色便冷了下来。
在与你接触以后千手扉间起初还不太明白你是如何与那些心思恶毒的宇智波成为朋友的,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成为朋友的人多半是在性格上面也有一定的共通之处,所以他也不可避免地对你心存几分偏见。
千手扉间不仅仅是你的玩伴,更像是你的近侍,几乎是从你起床以后你们就一直待在一块,就连你上课的时候他都陪伴在你身边。
你对那位继母安排的老师上的课兴致缺缺,经常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打哈切,老师确实没有发现,但坐在一旁的千手扉间看得清清楚楚的,而你呢,你还侧过头对他笑了下,好似在无声地请求他不要告诉老师。
他没必要连这种小事都报告给老师,而且再说了,那个老师对忍者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那位夫人的要求,估计他也不能忍受和忍者共处一室。
上完课,你揉着眼睛从教室离开,现在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的,要吃午餐吧,好像还不到时候,但你又有点饿了,于是你一合计,就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填肚子,千手扉间就和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你身后,不说话很安静,有时候你都要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不是回你的住所的路。”眼看你越走越偏,千手扉间忍不住出声提醒,这个王宫确实很大,而且长廊复杂交错,你又这么哈切连天,没准是真的走错路了。
千手扉间这样突然出声,你才想起来自己后头还有个人,但你还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半是埋怨地说:“扉间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
这是忍者的基本素养,千手扉间在心里这么回答,面上依旧维持着一副冷淡的神色,重复一遍,“你走错路了吗?”
“啊……没有呀,我这是要去厨房,对了扉间,你饿吗?”
这下子千手扉间算是明白了,原来你是要去厨房偷吃,他心说你这个姬君真是一点姬君的样子都没有,他说:“我不饿。”
“噢,就算不饿也可以吃点点心的吧?”
其实无论怎样你都是要去厨房偷吃的吧?最后他还是跟着你一块去厨房找吃的,你不光给自己找吃的,找到的点心还会分他一半,莫名地,千手扉间在你身上看见了自己大哥的影子。
如果你遇见的是他大哥的话,估计你们肯定会有很多话可以聊的吧?这个想法来得那么突兀有那么莫名其妙。
他的手里被你塞了一块软糕,里面的馅料是咸口的,你还记得他不喜欢吃甜口的东西。
就像是偷偷溜进厨房厨房里的小动物,你们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偷吃成功的你得意洋洋的,还和千手扉间说:“我们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而且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千手柱间曾经评价自己的弟弟千手扉间有时候很没趣,当然,这不是贬义,而是字面意思,千手扉间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沉稳,就连他们的父亲千手佛间也都这么说多,太沉稳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说现在,他难以应对你太过跳脱的话题,好在你不是那种喜欢苛责别人的人,就算他答不上来,你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扉间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话题呢?”
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战争让孩子过分早熟,因此你的有些话题在他看来是天真而幼稚的。
你拉着他的手回到自己的住所,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风筝,是白狐式样的风筝,千手扉间看得很清楚,那狐狸的眼睛是暗红色的,和他的双眼很像,只是迟疑地多看了两眼,你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这只狐狸和扉间很像呢。”
“是么。”千手扉间略带惊讶,又在思考这是否是你拉拢人的手段呢?你以前是否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将那两个宇智波的孩子拉入自己的阵营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先前的天真单纯都是伪装出来的吗?千手扉间陷入沉思。
你就没有他想得那么多了,你拿起风筝兴高采烈地就要去花园里放风筝,千手扉间紧随其后,看着你拿起风筝在花园里绕圈子跑步,一阵风吹过,那风筝就这么晃晃悠悠地飞上天空,你抓住风筝线,有规律地一点一点放线,最后那只风筝飞得越来越高,高到足以俯瞰王宫。
你牵着风筝线笑眼盈盈的,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你的扉间见你忽然回过头,对他招招手,他顺从地走到你身边,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你怎么了,没成想你把风筝线塞到他手里,又说:“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肯定很没意思吧?而且我之前不是说了一起来放风筝的吗?”
风筝线贴着千手扉间的掌心,他想说自己并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但是目光撞入你的眼底,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愣了愣,最后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花园里放风筝。
明明还在任务中,可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是多么古怪的事情啊。
“下次再一起去放风筝好吗?”末了,你又这么对千手扉间说,后者收起风筝线,又拿出手帕,原意是想递给你,但你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非常自然地仰起头,露出脆弱的
脖颈。
身为忍者的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致命弱点暴露在其他人面前的,你显然没有这个意识。
千手扉间握着手帕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沉默着替你擦拭汗水。
当天晚上千手扉间记录当日观察报告的时候握着笔的手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写上去然后交到那位夫人手里。
时间过得那么快,一晃眼的功夫他都已经在你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你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周而复始,就和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一样,全然没有那位夫人怀疑的那样四处拉帮结派。
你与他相熟以后就又问了许多杂七杂八的问题,差不多是想到什么问什么,某次你在给他梳头发的时候你好奇地问:“扉间的家人全都是天生白发吗?”
“不是。”对于一个感应幸忍者来说让别人站在自己身后,而且还任由对方触碰自己的头发已经是极限了,尽管他也知道你不会伤害他,只是……这种习惯已经刻入骨子里变成了本能。
得要非常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反击本能,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煎熬,本来就在忍耐的他自然没什么心情仔细回答你的问题。
木梳划过他的头发,你摸着他的头发说他的发质很光滑,你又问:“那你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呢?你是家里最大的那个孩子吗?”
不该告诉你的,这已经超出了任务的范围,可是嘴巴先一步开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是,我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
这个话题引起你极大的兴趣,你又开始问他们的名字还有性格,你问得都太直接了,如果那些负责审讯的人都像你一样的话,估计也不会有情报泄露的可能性了吧。
千手扉间尽量简短地回答,在避免惹你生气的限度内尽可能头颅少一些的消息。
你若有所思,握着木梳的手从他的耳尖擦过,你说:“真希望有一天能见一见扉间的兄弟啊。”
为什么要见面呢?千手扉间皱起眉,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呢?
“您身为姬君——”他才开了个头,你就顺势接过话头,你说:“如果我不是以姬君的身份说出这句话的呢?扉间你好像一直都在担心什么,因为我是姬君,是在害怕我吗?但我早已将扉间当成我的朋友了啊。”
事情朝着意想不到的,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不行,不能再让你继续说下去,他回过头,“贵族和忍者又怎么可能真的成为朋友。”
言辞尖锐,话说出口他当即就后悔了,他不该用这幅态度对你说话的,如果你真的追究起来,没准这个任务会以失败告终,那一瞬间千手扉间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他只能惴惴不安地观察你的反应。
你会生气吗?还是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呢?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你只是放下木梳,移开视线,“抱歉,是我刚才的话让扉间感觉到厌烦了吧?”
厌烦?不,这还没到厌烦的地步,他只是……只是不擅长应付你的话语。
“没有。”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你把木梳收起来,然后勉强地笑了一下,“这是我的错。”
他根本没想过从你那里得到道歉,他要的也不是道歉。
搞不明白,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等困境,进退两难,他一向喜欢将周围的人和事都保持在可控范围内,哪怕是自己的情感他也能完美控制,可他却在刚才发生了动摇。
接下来的几天你都没再主动邀请他放风筝亦或是玩手球,他可以无声无息地在一旁观察你。
这样难道不好吗?既可以完成那位夫人给的监视任务,而且还不用听你说那些孩子气的话题,这应当是一件好事的,可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呢?
往常都是你主动开启话题,所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你搭话,到底该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刻意呢?他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你的生活依旧是这么按部就班,每天上课,下午休息,偶尔还会去拜访自己的父亲以及继母,有时候还会和侍女玩捉迷藏。
这些天千手扉间将监视报告送到那位夫人手上的时候后者都会询问,“她最近怎么好像对你感到厌烦了?”她的眼线不止千手扉间一个,所以你和他闹别扭的消息也很快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是我说错了话。”千手扉间坦然承认。
夫人又说:“既然是你说错了话,那就主动向她赔礼道歉,只有你和她的关系拉近了才能得到更多的情报,你现在送上来的报告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如果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雇佣千手到底是不是个明智之举。”
果然,这个任务会牵扯到他的家族,千手扉间低声说:“我会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等到隔天又见到你的时候,他又变得那么不知所措,上午的课程结束,下午你又拉着侍女他们陪你玩捉迷藏,站在庭院中心的侍女捂住眼睛开始倒计时,你一溜烟地就跑向长廊尽头。
倒计时结束,那个侍女睁开眼睛沿着长廊寻找藏起来的你还有其他侍女,其他侍女都很好找,唯独你,她们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你,最后侍女都着急了,只能找到千手扉间这位小忍者,麻烦他去寻找你。
这对于千手扉间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不多时,他就绕到一个偏僻的房间,在存放被褥的柜子里找到了睡着的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躲在被子夹层里,又因为被褥太柔软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千手扉间找到你的时候你才慢悠悠地醒过来,睡眼朦胧。
这是个向你道歉的好机会,千手扉间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他深吸一口气,但一开口声音却又变得很微弱,他说:“之前我不该那么说的,请您原谅我。”
刚刚睡醒的你都没听清千手扉间在说什么,你茫然地“啊?”了一声,看你这反应千手扉间就知道你还没完全醒过来,他便又重复一遍,这下子你总算是听清楚了,你从柜子里出来,刚才睡得太香,你的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睡痕,脸颊都是红通通的。
“可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呀。”你说,千手扉间表情严肃,他坚持自己之前对你说错了话,你盯着他看了几秒,想了个折中的方法,“也行吧,那你就帮我梳头发吧,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
拉着千手扉间走回自己的房间,你坐在梳妆镜面前,取出木梳让他帮忙梳头发,他给你梳头发的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你,而你呢,你漫不经心地和他聊着天,最后等他放下木梳,你回过头,对上他略带慌乱的眼瞳,笑着说:“现在我们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再度被你用柔软的眼神注视,千手扉间才发觉自己其实并不讨厌你的注视,他说:“嗯……和好了。”
你终于笑了起来。
*
千手扉间来到这里以后偶尔还能收到家里寄来的信件,但因为千手一族又被卷入战争中,所以家书都是断断续续的,给他写信的一般都是他的大哥,他的父亲千手佛间极少数时候会写一封信过来,但也都是关心他的任务执行得如何,至于其他的,他不会说,也不关心。
一开始他还会趁着夜深人静的夜晚看信,但在某次你半夜醒来发现看信的他以后,你就格外自然地与他一起看信。
“这就是你大哥的字迹吗?”你指着千手柱间写的信,都说字如其人,通过字迹也能判断出对方的性格,你觉得千手扉间的大哥应该是个性格爽朗直率的人。
“是啊,他平常不怎么喜欢练字,所以字迹也很随意。”千手扉间替自己的大哥解释道。
你接着往下看,千手柱间写信事无巨细,小到隔壁家的母鸡下了几个鸡蛋都能写进信里向自己的弟弟分享。
也不知道扉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和板间还有瓦间都很想念你,他在信件的最后这么写到。
按理来说家书这种东西是非常个人隐私的东西,千手扉间是万万不可能让你看的,只是……凡事都会有例外,他正如那位夫人期待的那样与你打好关系,但似乎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好过头了。
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很糟糕的,心里属于理智的声音在不断地提醒他。
他收起信件,直接催促你快些去睡觉,他算是发现了,你有时就是喜欢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非得让他把话说得直接一些才行。
“如果扉间想家的话,改天挑个时间回去看看吧。”你安慰道。
“不行。”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回去反而会给千手一族的其他人添麻烦的,这两者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
你却笑了,很体贴地说:“没关系的,继母那边我会应付的,她怀疑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千手扉间沉默良久,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他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你的眼睛,担心会在你的眼里找到讥讽和嘲弄,可你却主动捧起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扉间肯定也是迫于无奈才那么做的吧?毕竟面对
他们的委托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啊,所以这并不是扉间的错。”
他倒是更希望你能生气地斥责他一顿,那也好过这样温和的安慰。
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看似平和的生活在之后的某天,被那封送到手上的家书打破,虽然他的大哥没有明说,但他还是从信件的字里行间读出他的意思,他们的两个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一向情绪平静的他攥着信纸泪流满面。
而你也不知道是何时找过来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拉开移门,走到他的身边,轻声细语地问:“扉间?怎么了?”
眼泪和痛苦扼住他的咽喉,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那双被泪水浸润的双眼看你,他的呼吸变得极其不规律,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他的弟弟又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呢?他找不到答案,看不到未来。
“我的弟弟……他们死在了战场上。”他的嗓音沙哑而迟钝,“都是、都是这个世道害死了他们!他们不该就这么死去的,如果不是你这样的贵族,他们又怎么会死呢!?”
不应该那么说的,至少,他不该将你与其他丑恶的贵族画上等号,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可是说出口的话已经没有收回的余地,他错愕地愣住。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压抑的哭泣声,你用手擦去他的眼泪,动作轻柔,你托着他的侧脸,循循善诱地问:“那扉间,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吗?”
可这个世界又该如何改变呢?他痛苦到麻木的大脑里又跳出这样的疑惑。
你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扉间不如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吧。”
第65章
没过多久就是你那同父异母弟弟的生日宴,你作为他的姐姐没有拒绝参加的理由,在生日宴开始的前两天,千手扉间察觉到你明显变得心事重重。
真等到了生日宴当天,你耐着性子让侍女替你梳妆打扮,穿上笨重又束手束脚的和服,行走起来都觉得困难,还得要侍女走在你身边搀扶着你,千手扉间听见你小声地嘟哝,“又沉又重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那声音很微弱,恐怕在场的只有身为忍者的他听得一清二楚,你的性格就是这样率真,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来到宴会大厅,你入座后就又得听你的父亲和其他贵族之间的无聊谈话,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无聊,你也能从中获取一些重要信息,比如说国境内哪里又发了水灾,哪里又爆发了疫病等等,你的弟弟端坐在继母身边,手里把玩着木头雕刻而成的小刀,握住刀柄挥舞小刀,继母便一个劲地夸奖他颇有武士的风范。
你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心里祈祷着这场生日宴快些过去。
生日宴无非就是大名和贵族聚在一块,看似是为了庆祝你弟弟的生日,实则是为了联络各方的感情,以此来换取更多的利益,他们的想法你看得清清楚楚。
“说起来,明姬大人也已经长到这个年纪了呀。”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腹便便的贵族突然开口话题对准你,你端着茶杯顿觉不妙,果然,下一秒他们就又有意无意地提及与你年龄相仿的男孩,这个世界的婚姻往往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定了下来,这让你无所适从,毕竟你的双亲直到三十岁才遇见对方并且结婚的。
你垂下眼帘,自动忽略他们那话里有话的嘴脸,这话你没听进去,但你的继母算是听进去了,她笑着与那些贵族交谈,如果能尽快把你嫁出去,也算是为她的儿子扫清障碍,这样想着的她态度更加热络,至于你的父亲,虽说他平日里待你不薄,但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日后会成婚,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
生日宴结束以后你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住所,一回到房间就让侍女给你把那层层叠叠的衣服褪下,只剩下一两件的时候你终于能够顺畅的呼吸了,你深呼吸几口气,脸颊还是红通通的。
当天晚上你睡不着觉,就又找到了千手扉间。
你去的时候他恰好在写报告,自从你们成为朋友以后,他写的报告都会由你过目后才送到继母那里,估计继母也不会想到自己委托的忍者已经改变立场站在你那一边了吧。
“还在为今天生日宴上的事情烦躁?”千手扉间一针见血地问,你手里拿着观察报告,支起的报告挡住你的下半张脸,你表现得很平静,你倒也没有多烦躁,因为到时候肯定还会有办法的,因此你说:“还好吧,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让我太焦躁。”
真正让你烦躁的还是那些发水灾和疫病的地方,你刚才清点了自己的小金库,如果都折现的话倒也有不少钱,只是你不能确定这笔钱是否能都用在灾民身上,所以你说:“扉间你曾经说过自己的大哥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对吗?”
“是的。”千手扉间的直觉告诉他你肯定是有求于他才那么说的。
果不其然地,下一句话就是:“那么我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你的大哥。”
简单地和对方说明自己的想法,千手扉间认为你的举动太大胆了,他说:“直接越过地方政府进行援助,必然会引起其他官员的注意,到时候再调查出来是你吩咐的……”你的继母也只会更加针对你。
“所以我才会委托忍者,人们见到忍者的时候往往退避三舍,对于忍者的恐惧会让他们忽略委托人到底是谁。”
非常天真的做法,千手扉间在心里那么说,但是……他却不想拒绝你。
“而且,这样也能让普通人对忍者的态度有所改观。”
“改观?”他倒是没想过这一点,“那又有什么用呢?”
“先是消除偏见,之后才能和平共处,建立一个和谐相处的社会。”
说着,你将观察报告收起来,抵着自己的下巴用笑眼期待地看向千手扉间,后者沉默许久,最后干巴巴地说:“我得写信通知大哥才行。”
见他答应了,你才将后半段话补充完整,“对了,我还委托了宇智波的忍者帮忙一同救灾。”
听到这里,千手扉间唰的一下抬起头,“宇智波的忍者?”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你应该知道的吧,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之间的血海深仇。
“是的,我也有几位宇智波的朋友。”
他忍不住想要冷笑一声,嘲讽你真是朋友遍天下,“他们是你的朋友不假,但他们不会是千手的朋友。”
“我知道,但你想要这种敌对的状态一直持续下去吗?那些在宴会上的贵族倒是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你们互相仇视,互相敌对,再互相消耗,总好过你们联合起来挑战他们的权力。”你早就知道千手扉间会是这个态度,甚至提前准备好了说服他的说辞。
“只是……”他显然被你说动了,可还在纠结中,眉头紧蹙,你握住他的手,“扉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要一起改变这个世界的。”
他当然没忘记和你的约定,沉默良久,他反握住你的手,声音闷闷的,“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谢谢你扉间——”你高兴地抱住他,他被你突如其来的拥抱打得措手不及,身形僵硬,他本该推开你的,毕竟这不合礼数,但是他没有,他动作僵硬迟钝地拍拍你的后背,手掌触碰到你光滑柔顺的长发。
“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才对。”他说。
*
有扉间的帮忙,他的行动效率很高,当天就给自己的大哥千手柱间寄了信,因为是加急的信件,没过两天就被送到千手柱间手上,彼时的千手柱间还沉浸在刚刚结交了志同道合好友的喜悦中,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家族,两人只交换了名字,但是、他们对于未来的构想出乎意料的一致,这让千手柱间惊喜不已。
收到弟弟信件的千手柱间又惊又喜,高兴的是扉间在王宫里过得不错,甚至还和那位公主成为朋友,惊讶的是那公
主的想法,让千手和宇智波合作救灾,寻常人往往都会利用千手来克制宇智波,总之一方雇佣了千手,那么另外一方就会雇佣宇智波,这好像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但是……那位公主和其他人想的不一样,虽然弟弟扉间只在心里提了几句关于公主的事情,但千手柱间能感觉到自己肯定和这位公主合得来。
他将这封信件送到父亲千手佛间手里,后者看完以后神色复杂,最后估计还是因为你给的报酬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勉强答应下来,至于宇智波那一边,情况也很相似,但宇智波田岛倒是没有千手佛间那么纠结,毕竟他们一开始就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宇智波田岛让自己的那两个儿子与你打好关系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他看过忍猫带回来的信件,笑着说:“看来那位姬君大人很信任你们,都将这件事情交到你们手里。”
只是与千手合作这一点让他耿耿于怀,万一那狡猾的千手在救灾途中暗算宇智波呢?他们得要未雨绸缪地准备应对的方法。
斑和泉奈则是在担心别的事情,他们早前就从你的信件里得知你的继母派了千手的忍者来监视你,现在你又希望宇智波和千手合作,不免让他们忧心这其中都发生了什么。
泉奈说:“那个千手的忍者该不会对明琦做了什么吧?”泉奈向来不吝于用最坏的想法揣测千手,毕竟他也接触过千手的忍者,每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
斑盯着你写的那封信,“应该不会。”他总觉得是你说服了那个千手的忍者,甚至还将对方拉拢到自己这一边,这的确是你能够做到的事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制定相应的救灾计划,这也意味着他们千手和宇智波得要见面以后才能制定计划。
宇智波和千手见面,这次不是为了杀死对方,竟然是为了合作,听上去如同天方夜谭。
但这种事情就在你的两封信下被促成了,当然,斑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会议现场见到自己刚刚结识没多久的朋友。
竟然……是千手吗?看到跟在千手族长身后的柱间,斑有一瞬间的愣神,好在及时调整过来,他周围的其他族人也都在提防对面的千手出阴招,所以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异样,除了他身边的泉奈。
泉奈问道:“哥哥,你怎么了?”刚才他的哥哥突然分神,他还以为那是千手的忍术。
“没什么。”
至于对面的千手柱间,看到斑的那一瞬间说不惊讶肯定是假的,但现在这个场面,他也不能露出破绽,所以他也尽可能地装出一副没有见过对方的样子。
两方的族长之间仍然保持着针锋相对的姿态,即便是坐下以后他们仍在暗中观察对方。
“既然是那位姬君的意思……”宇智波田岛先开口,“那么这次的任务我希望能够顺利完成,至少中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坐在他对面的千手佛间意有所指地反问:“意外情况?如果不是刻意的话,我想也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出现的吧。”
表面上看似和谐,但实际上在这一层表象下暗流涌动,无论是斑还是千手柱间都察觉到了,跪坐在父亲身边的千手柱间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父亲,在他看来这是个促成千手和宇智波走向和解的一个大好机会,只是他担心这个机会恐怕会被浪费掉,甚至变成两族之间又一次的斗争,想到这里,他的手紧攥着衣摆。
对面的班看到他这小动作,泉奈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个千手族长的儿子又在做什么?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泉奈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千手柱间,更别提对他有什么了解了,但是班不一样,他早在这次会谈之前就认识了千手柱间,他知道对方现在内心紧张不安。
后来宇智波田岛和千手佛间看似心平气和地商讨如何救灾,主要是疏散滞留在灾区的灾民,至于灾后重建工作倒是没有那么难,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所以这场会谈没有持续多久,在敲定方案以后这两队人马就要分道扬镳。
千手柱间也不知道是怎么摸过来的,他找到斑,不,是宇智波斑,他们现在都知道了对方的姓氏,千手柱间尴尬地笑了一下,“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斑说:“我也是,不过,你专程过来就是来说这些的吗?”
那倒也不是,千手柱间有些纠结犹豫地说:“我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我们不是以前聊到过如何终结战争吗?这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也许吧,斑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下一秒千手柱间说的话就让他的表情一变,他说:“我的弟弟说那位姬君和其他贵族不一样,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你的弟弟?”斑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你虽然在送来的信里提到过自己又有一位来自千手的玩伴,但斑完全没把那位玩伴和千手柱间的弟弟联系到一块,现在听千手柱间这么一说,他下意识地追问道:“原来是你的弟弟去了王宫?”
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的气势忽然发生转变,千手柱间挠了挠头,“是啊,他寄过来的信件里还说那位姬君对他很好。”
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他也能理解在他们离开以后你很可能还会再有新的玩伴,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他没想到那会是千手柱间的弟弟。
“斑,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啊?”千手柱间直言不讳地问道,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没什么。”斑抿了抿嘴唇,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而千手柱间呢,趁着其他千手族人还没有发现他消失了,一个劲地和斑说起你的事情,他的弟弟扉间写信都是事无巨细,写信就跟写任务报告一样,就连各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都写下来。
千手柱间一个高兴,就把这些事情都说给好友听,说到最后,对方的脸色变得好黑,千手柱间还是一头雾水,正巧这时候千手族人也发现他们族长的儿子不见了,千手柱间找到机会表示自己该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那我们下次再见”。
等千手柱间走后泉奈也找了过来,他说:“哥哥,你的脸色好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斑思虑再三还是没把你现在的玩伴是千手柱间弟弟这个消息告诉泉奈,免得他气得脸都发红,他只是含糊地说:“嗯……也许吧。”
关于救灾的情况千手和宇智波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送信过来,因为有千手扉间给你打掩护,所以继母也没有察觉到你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
你阅读千手送来的信件时千手扉间会很自然地凑过来和你一同看信,他那毛茸茸的白发偶尔会蹭过你的侧脸,那触感痒痒的。
这天你们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信,房间里只点着一盏小灯,灯火时不时地摇晃一下,在这种灯火下看信你没看多久就觉得头晕眼花,你索性把信件递给千手扉间,让他直接念给你听。
他接过信纸尽职尽责地从头念起,这封信大概率是他的大哥写的,因为除了救灾的情况,他还在信里些一些没必要的内容,比如说向你问好,尽管他和你未曾见过面,但那字句无不透露出他对你的好奇还有向往。
千手扉间瞥了一眼正在打哈切的你,面不改色地跳过问好的这几句话。
反正这也和救灾的内容无关,而且你现在都犯困了,所以还是算了吧,他是出于种种考虑才那么做的,他心想,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他念到最后,你又打了个绵长的哈切,眼角渗出眼泪,你用手指擦去眼泪,眼神朦胧,“看来他们做得很好。”
千手扉间移开视线,“嗯……”
你站起身,就要回房间睡觉,千手扉间看你的样子真担心你走到一半就左脚绊右脚跌倒在地,这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 ,他又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就这样扶着你走到你的房间,你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对他笑了一下,“扉间,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或许是你的祝福起到了作用,平日里不怎么做梦的千手扉间当天晚上难得做了梦,但很可惜不是美梦,而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梦境,都说梦境其实是人类潜意识的投映,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为什么会梦到自己的大哥和你呢?明明你们不曾见过面,甚至最多的接触也不过是书信往来而已。
在梦里,他梦见了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来到王宫的是他的大哥千手柱间,属于他的梦,但他却像个旁观者从始至终观看着他的大哥与你相遇相知,你们的性格确实很合得来,他的大哥也不会和你闹矛盾,你们好像更适合成为玩伴。
从梦中醒来的千手扉间额角出了一层薄汗,他深呼吸几口气,抬手擦去额角的汗水,心脏跳得飞快,甚至耳道里都能感受到心脏传来的震动。
咚——咚——咚——
他坐起来,长久的沉默,调整自己的呼吸,刚才的梦境还无比清晰地残留在他的脑海里,就如同某种潜意识的副产品。
他不想承认的,但现在看来,他好像确实在担心你与他的大哥千手柱间的见面,担心你可能会更喜欢性格开朗活泼的大哥。
可是这已经超出了任务范围。
错了错了,一切都偏离原定的轨道了,他本不该担心这些的,他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的,又为什么要担忧这些?
可是不安的种子还是种下,后来几天,他曾明里暗里地试探你对他大哥的态度,最后一次问的时候你奇怪地反问:“咦,怎么觉得扉间你一直都在和我提起你的大哥呢?果然——”
难道要被你发现了吗?千手扉间再度惴惴不安,他甚至无法直视你的双眼,只听见你的声音在说:“果然扉间你还是会想家想念自己的亲人的对吧?”
他的意思好像被你误解了,但这个误会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他不自知地笑了,笑容浅浅的,你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也高兴地说:“我说中了对吗?”
“嗯……”声音闷闷的,含糊不清。
同一时刻苦恼的人不止千手扉间一个,就连斑也在苦恼你会不会被千手柱间的弟弟分散注意力,为此他还专门找到千手柱间调查他的弟弟,但千手柱间却将他的行为曲解成另外一个意思,他十分慷慨地和斑分享自己弟弟扉间的趣事,从出生的事情开始分享,听得斑都觉得头疼,他找到机会打断千手柱间的碎碎念。
“等一下——你说的这些未免也太久远了吧?”
沉浸在回忆里的千手柱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啊?”了一声,“但你不是想要了解我的弟弟吗?”
他想要了解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方面的,斑在心里嘟哝一声,“我想听的是别的,比如说,他有什么朋友吗?他和朋友又是怎么相处的?”
“嗯……朋友啊,怎么说呢,我觉得扉间的性格好像没什么朋友,因为他有时候太严肃了。”就算是身为大哥的他也会感到害怕。
听到这里斑就放下心来了。
第66章
哪怕是千手柱间也从斑不寻常的态度里嗅到了什么,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要自己的弟弟说几句好话的,因此他轻咳一声,“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的弟弟扉间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闻言,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想要听的可不是这个啊,礼尚往来地,他也说了一句:“那我觉得我的弟弟也是个好孩子呢。”
千手柱间嘿嘿地傻笑着,原本在他看来无望的未来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而那位姬君大人就是带来希望的人,想到这里,他又反过来追问斑:“对了,扉间说你和泉奈也是那位姬君的朋友,所以……能和我再多说说姬君的事情吗?”
这时候斑就开始找借口回避这个问题,他干巴巴地说:“她是个很好的人。”
就连千手柱间都听出了其中的敷衍,他嚷嚷着,“你这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斑移开视线,又转移话题,“现在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闲聊,灾后重建的工作你都完成了吗?”
千手柱间深知自己的朋友这就是在逃避回答,但确实,当务之急还是灾后重建,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又一头栽进灾后重建的工作里。
当地的灾民最初看到千手和宇智波的忍者同时出现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把战场转移到了这里,被吓得瑟瑟发抖,甚至还在哀叹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前脚刚刚遭遇天灾,后脚就又遇到人祸,众所周知忍者打起架来不顾周围人的死活,几个大型忍术下来甚至还能改变当地的地貌,耕地还有房屋在顷刻间就被毁坏。
普通人是知道忍者的可怕之处的,所以面对他们的到来敢怒而不敢言,只能用愤怒而恐惧的眼神谴责他们。
只是……这一次似乎和往常不同,忍者的降临并没有带来灾难,他们没有挑起战争,甚至还主动帮助受困的村民。
“您们,为什么要那么做?”灾民中的一个女孩大着胆子问道,回答她的是千手柱间,后者笑容灿烂,“因为我们接到了委托,说是要来帮助你们,所以请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原来是因为委托吗?这个解释倒也还算合理,暂时打消了灾民们的疑虑。
生性热情开朗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千手柱间还动员其他灾民一起重建他们的家园,那场面奇异而温馨,就连宇智波的族人也在和灾民友好交谈。
在两族的合作下灾后重建工作都没花费多长时间,在任务即将结束的那一晚,村民邀请忍者留下享用晚餐,昔日总是刀剑相向的两族忍者面对面坐着,气氛古怪,却不至于太针锋相对,坐在偏僻角落里的千手柱间偷偷取来了村民自己酿的酒,这酒被那个村民埋在后院的土地下,虽然经历了洪水,但因为埋得很深所以也没受到多少影响。
千手柱间热情地邀请好友斑一起尝试米酒,后者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忍者三禁你忘了吗?”
“只是米酒而已,而且……难道说,斑你不敢吗?”
哼,区区激将法,斑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双手环胸,“我已经看穿了你说这话的目的,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千手柱间抱着酒壶表情纠结,他还在惦记着上次斑没有回答完的问题,“就是、就是和那位姬君有关的话题啦。”
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他就知道对方还在惦念这件事,他说:“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了。”
那算哪门子的回答啊?千手柱间面露难色,他说得直截了当,“斑你不希望我多了解那位姬君吗?”
他了解那么多又想要做什么呢?他态度微妙地说:“没有,只是,你们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吧?”
“那可不一定。”说着,千手柱间笑了,是露出大白牙的爽朗笑容,但莫名让斑看得有些不爽,他那是什么表情啊?是觉得自己日后肯定能和你见面吗?
斑因为不悦在晚餐的后半段都没怎么搭理千手柱间,任凭对方说什么,他的回应都略带敷衍。
但正如千手柱间说的那样 ,在这顿晚餐结束后没多久,千手柱间就被召见去往王宫,虽说召见他的人是你的继母,但他也有合适的理由在王宫里停留几天。
你的继母召见千手柱间说的无非是一些让他配合自己的弟弟千手扉间监视你的吩咐,而他的弟弟提前和千手柱间打过招呼,所以对于这位夫人说的话,他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就没有仔细听,还好他装得足够的认真,所以你的继母也没有怀疑他,说完这些就让他离开。
千手柱间才离开这栋院落就碰见了来找他的弟弟扉间,许久不见自己的弟弟,千手柱间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还在王宫里,兴高采烈地拉着弟弟的手,说着“王宫好大”“这里的大家走路都慢吞吞的”还有“房间里的熏香闻得他都头疼”这样诸如此类的话题。
千手扉间耐心地听着,末了又补充一句,“大哥,现在你正在王宫里,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闻言,千手柱间骤然降低音量,一副非常小心谨慎的样子。
这就又有点小心谨慎过头了,千手扉间腹诽道。
“对啦,那位姬君,既然扉间是她的玩伴,那我……可以去见见她吗?”千手柱间用期待的语气那么问。
他就知道自己的大哥会那么说的,他对你实在是好奇,这份好奇与向往早就在他写来的信件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既然他现在都已经来到了王宫,势必会想要和你见一面,千手扉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只是在听到他那么说,在看到他期待的眼神时,千手扉间还是莫名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却又无法忽视的不安。
“嗯……但我得先问问她,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也没办法。”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你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你也很期待的吧?与他大哥的见面。
千手柱间连连点头,说着“那就麻烦扉间你啦”,负责向你传达这一消息的千手扉间心情复杂,他折返回到你的住所,正巧这时候的你正坐在长廊上看卷轴,身旁还放着他的大哥寄来的信件,微风拂过,吹动你手边的信纸,你急急忙忙地用没打开的卷轴压在那几封信上,也正是在这时候你抬起头看见站在另外一边长廊上的千手扉间。
“扉间?”见到他的表情古怪,你又担心是不是自己的继母对他说了些什么,就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后者听话地走到你身边,跪坐下来,他仔细观察你的表情,又斟酌自己的用词,“我的大哥今天也来王宫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你就惊喜地出声,“真的吗?你的大哥也来了啊?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话题完全偏转到了他的大哥千手柱间身上,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你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大哥吸引了,有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境,他只不过是个旁观者,只能观看你和千手柱间的相处。
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嗓子眼,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后又松开,他低垂眼帘,“他待会就会过来的,你见到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他也应该为此感到高兴的,毕竟你们能够友好相处对千手一族也有好处,只是……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不乐的,有股说不出来的郁闷。
你放下手里的卷轴,今天的千手扉间非常不对劲,你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哥哥受伤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不高兴呢?”
“我没有。”千手扉间下意识地反驳,但你却忽然伸手捧着他的脸,其实你的动作他完全可以躲开的,可他没有那么做,他任由你托着他的侧脸,就像解密一样观察他的脸,从蛛丝马迹的小细节中寻找答案。
他皱着眉,微微抿起嘴,这让你一时半会找不出答案,你只能叹息一声又问:“到底怎么了?”
“我的大哥性格外向开朗——我想你可能会和他很合得来吧?”
听到这里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你应了一声,甚至还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的,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不过,我在想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的大哥,大概你也不会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吧?”
什么啊,原来他在纠结的是这件事吗?平日里一贯成熟的千手扉间原来也会有这种小烦恼啊?你有点想笑,但是不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笑出来,千手扉间倒是很体贴地说:“如果想笑就笑吧。”他都看见你眼里的笑影了。
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抱歉,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觉得扉间原来有时候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啊。”
“我们的年龄是差不多的吧?”别说得他好像已经上了年纪一样。
“是啊,但谁让扉间你平日里表现得太成熟了呢?”言归正传,你说:“我不觉得你设想的事情会发生了,我和你的大哥友好相处也不代表我会冷落你。”
冷落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千手扉间一晃神,突然在想这个词好像不太恰当吧?
但是……他的心情却因为你的话语,奇异地感到心安,他将脑袋转到另外一边,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真丢人,他说:“随便你,反正无论你做什么这都是你的自由。”
即便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假如你真的完全将他忽略,他真的还能表现得那么平静吗?答案是绝不可能。
回归正题,千手扉间说那么他就把自己的大哥带过来了,你说好哦,又让侍女去准备茶水。
等待了有一会的千手柱间从弟弟扉间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他顿时喜笑颜开,但又说:“对了,但我忘记给姬君大人带见面礼了,这样会不会不合礼数呢?”
就凭他大哥的审美品位,就算真的准备了礼物,也不见得你会喜欢这份礼物,所以千手扉间安慰道:“不会,那位姬君不是在乎这些小细节的人。”
虽然还没有见到你,但这并不妨碍千手柱间再次感慨你真是个大好人,又说弟弟扉间的运气可真好,还能遇到这样的姬君。
千手柱间的羡慕溢于言表,不加掩饰,但这话语落在千手扉间心里就又变了一层意味。
算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千手扉间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转而领着自己的大哥前往你的住所,等他们到达茶室的时候你的侍女已经帮忙准备好茶水,你坐在小矮桌旁,千手柱间都不敢直视你的双眼,他从进入你的视野范围的那一刻开始就低垂眼眸,小心翼翼地走到你面前。
“姬君大人您好——我、我是千手一族的千手柱间,也是扉间的哥哥。”因为太紧张,话说到一半甚至还结巴了一下,这个失误让千手柱间瞬间脸颊通红。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居然在这时候出丑。
他说完这句自我介绍就保持安静,等待着你的回应,过分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几秒,直到你的笑声打断这片死寂,你说:“我可以称呼你为柱间吗?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之前就听你的弟弟说起过你,他说你的性格开朗活泼,也许是因为你第一次来王宫里?所以难免有些紧张对吧?”
没有嘲笑他刚才结巴的话语,你甚至还主动为他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果然,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千手柱间这才抬起头来,他原本只是想要看你一眼,飞快地看你一眼而已,但是目光停留在你脸上的时间却从一两秒变成了半分钟,甚至还没有要移开视线的迹象。
他注视着你蜜糖色的双眼,还有你唇角柔和的笑容,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这种经历前所未有,他甚至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千手扉间一看大哥的样子,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又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大哥的胳膊,让他别那么一直盯着你看,这多少有些冒犯了。
千手柱间这才反应过来,“啊、呃——抱歉!实在是抱歉!”他从喉咙里冒出几个没什么意义的单音节,又着急忙慌地向你道歉,可不能在你这里留下糟糕的第一印象啊!
“没关系,你也不用对我道歉,这本身就不是你的错。”
好温柔的人,光是听着你的声音就觉得你与其他的贵族截然不同,他心里的紧张有所消减,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他说:“我……您果然是个非常温和的人呀,扉间就经常和我说起您。”
“哦?是吗?”你对着千手柱间和扉间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坐下,而不是僵硬地跪坐在原地,千手扉间唯恐自己的大哥说错话,便一直留意他那边的动向,你给他们倒了两杯茶,分别推到他们手边。
“那他都说了什么呢?”你把飘着氤氲茶雾的茶杯送到千手柱间手边时这样问道。
“他说您很体谅身边的人,而且也不会因为他们犯的小错误而重罚他们——”千手柱间一个不留神就要把其他的事情都说出来,关键时
刻还是弟弟扉间及时打住,他按住大哥千手柱间的手,向他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说错话,于是对你讪讪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莫名让你想到自己以前隔壁邻居家里养的金毛犬,每次见到你也都会笑着,摇晃着尾巴朝你跑过来。
感觉……这个名叫千手柱间的男孩和金毛犬好像,你在心里这么想。
虽说一开始还略带拘谨,但到后来,尤其是和你熟悉以后,他时常会和你讨论关于未来的事情,比如忍者的未来,他用那双幽黑的双眼注视着你,认真地听你说着如何改变这个世界,听得太入神了,以至于他的表情都有点呆愣,每当这时你就会伸出手在他眼前挥挥手,“柱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啊、啊!当然能的!”立刻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再次向你露出明媚开朗到甚至是傻里傻气的笑容,他小声地说:“姬君说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吗?”
“如果我们齐心协力的话,总有一天可以实现的,尝试过不一定会成功,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结果肯定不会变成我们想要的那样。”你说。
千手柱间愣愣地盯着你看了几眼,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过了几秒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你说得很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忽然能够理解了,为什么斑会那么在乎你,你的许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如果说斑是他的挚友,甚至是他的天启的话,那么你毫无疑问就是指引他走出迷雾的引路人。
当初斑遇到你的时候,听你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受吗?极为突兀地,他对自己那位挚友产生了几分忮忌,毕竟是他先遇到的你。
“柱间——你又走神了呢。”你又挥了挥手,人类捕捉运动物体的本能在一瞬间占据主导,他握住你的手,倒是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等他反映过来,就看见自己的手圈住你的手腕,你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他登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向你道歉,“对对对不起——!”
你学着他的样子回应,“没没没关系。”
他的脸更红了,像狗狗一样可爱的眼睛也变得湿润润的,盈盈地看向你,他松开手,“我觉得你说得太好了,能够遇见你,这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但柱间,你的人生不是才刚刚开始吗?”你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千手柱间想要告诉你忍者的生命是朝不保夕的,谁也说不准未来会是怎样,可你说话的语气太笃定,好像在你看来,他的人生会很漫长,所以他可以将其当做是你对他的祝福吗?
是祝福吧?
千手柱间无比庆幸自己能够来到王宫,尽管没过多久他就要离开了,他在为能遇见你而高兴的同时也在为不久后的离别而伤感。
这种伤感在与弟弟扉间相处的时候不由地散发出来,他的弟弟是心思何等细腻的人,当天晚上,与你结束谈话的千手柱间整个人的状态都像是陷入戒断反应一样,一个劲地拉着弟弟扉间复述今天与你的谈话,他说得最多的就是“那位姬君她肯定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她能明白我的想法,她是不是会读心术呢?”“我今天还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腕,真难为情”。
千手扉间听着听着眉毛都皱巴到一块去了,他默不作声,真的如同旁观者一样听大哥说这些,最后才开口,“大哥——你能正常一点吗?”
“抱歉扉间,我只是……只是。”千手柱间重复了两遍只是,没了下文,但他的后半句话都藏在他红通通的脸色里,藏在他明亮的眼神里。
果然,千手扉间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大哥对你一见钟情了吧?他不是有意泼冷水,他仅仅是想让他认清现实,“明琦对谁都这么温柔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千手柱间的笑容也消减大半,“我知道,扉间我知道的。”
但愿他是真的知道。
千手柱间躺在榻榻米上,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天花板上盘旋,在欣喜之余,即将与你告别的伤感情绪一点点地占据他的内心,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左胸膛,隔着衣物和皮肤,心脏在咚咚咚地跳着,他说:“或许以后都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千手扉间却说:“那也不一定。”
“扉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还神色恹恹的千手柱间一个激灵坐起来,无比期待弟弟扉间的回答。
“意思就是,她也不会长久地待在王宫内,听她的意思,她很可能日后还会去神社里修行一段时间。”说是修行,其实就是为了摆脱继母对你的监视和控制。
千手柱间高兴得声音都变得无比轻快,“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第67章
他的大哥总是学不会隐藏自己的内心,几乎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千手扉间说:“可就算是去修行,她应该也会去宇智波族地附近的南贺神社。”
说到一半,千手扉间忽然瞧了自家大哥一眼,他事先提醒道:“你可别到时候冒着风险去那个神社见她啊。”
什么,居然被看出来了吗?那点小心思被弟弟发现,千手柱间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挠着头发说:“哈哈——这都被扉间你看出来了啊,真不愧是你。”
“这种时候就不要用夸奖来转移视线了,我是认真的,你要是被那些宇智波发现了,怕是凶多吉少。”虽然这阵子千手和宇智波确实合作过,但合作过一次又能如何呢?难道就能弥合他们两族之间的血海深仇了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千手扉间担心自己的大哥还以为千手已经与宇智波和解了。
千手柱间又说:“这个嘛……我知道扉间你在担心什么。”
听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改了,想到这里,千手扉间又习惯性地叹了一口气,他说:“大哥……”
“为什么扉间不往好的方面想呢?你看,那位姬君显然是想要促成千手和宇智波的和解,我们又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地这样进行下去呢?”这是个大好机会啊。
千手扉间没有马上反对,这就说明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他沉吟片刻,最后说:“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而在父亲手里。”
“对哦。”就算他们想要顺应你的意思和解创建和平的时代那又怎样呢?他们现在也不过是个孩子,话语权还没有让渡到他们手里,所以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结果不都还是看他们的父亲千手佛间的意思。
千手柱间屈起双腿,脑袋靠在并拢的膝盖上,小声地嘟哝着,“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这个感慨不光是千手柱间,就连远在宇智波族地的斑也时常会这么想,上次两族合作过后他的父亲仍然将千手视为敌人,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的变数就是斑听说千手柱间也去了王宫,这意味着他应该会与你见面。
这些天斑难免有些心神不宁,跟弟弟泉奈陪练的时候对方也察觉到了,他放下手中的刀剑,皱着眉问:“哥哥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抱歉啊泉奈,请继续吧,接下来我不会走神了。”斑从善如流地向自己的弟弟道歉,但泉奈想要听的不
是这个,他说:“算了,陪练还是到此为止吧,比起陪练我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在困扰着你。”
困扰着他吗……原来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啊,泉奈看得一清二楚,反而让自己的弟弟担心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哥哥在说谎吧,肯定有什么。”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情,泉奈拉着斑坐在旁边的长廊上,他一边给自己擦汗一边问,“是和明琦有关的吗?还是和千手有关的呢?”
“两者都有。”斑诚实回答,
泉奈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哥哥在担心千手柱间去王宫见到明琦以后恬不知耻地成为她的朋友?”
也不能用恬不知耻这个形容词吧?但鉴于泉奈对千手的态度,斑也只是解释道:“柱间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那也说不准,泉奈在心里幽幽地补充一句。
而且他的哥哥会那么担心,这不也恰恰证明了他的潜意识里其实也是在害怕这种事情发生的吗?所以他只是将哥哥的真心话给说出来了而已。
“但明琦不也在信里说过了吗,她之后就会向父亲说明自己要去神社修行的意愿。”虽然你没有明说是哪个神社,但他们心知肚明是哪一个,所以泉奈从收到那封信的那一刻就开始期待你的到来了。
斑若有所思,明明柱间也是他的朋友,你也是,可他又为什么会那么抗拒你们认识呢?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独占欲在作祟。
*
在千手柱间离开王宫的前两天,他听那些往来的侍从说王宫外的庙会很热闹,他就随口多问了几句,因为他平日里就时常帮侍女还有其他侍从搬东西,再加上他本就自来熟的性格,所以尽管他来宫里的时日不长,却还是和侍女还有侍从都打成一片。
侍从告诉千手柱间那庙会的热闹场面,他便高高兴地找到正在和弟弟扉间下棋的你,开口就说:“明琦和我们一起去逛庙会吧?”
自从他知道你的名字以后就很自然而然地称呼你的名字,真是将自来熟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没等你回答,坐在你对面与你对弈的千手扉间就先一步开口,“大哥你的意思是要偷偷带着公主跑出王宫去逛庙会?”
被弟弟这么一说,千手柱间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合适,他尴尬地讪笑一下,“这个嘛……是我考虑不周。”他刚才光顾着和你分享这个消息,都忘了你身为公主不能轻易离开王宫,是他太想当然了,好在还有弟弟及时提醒他,不然他好像就真的要犯错了。
“抱歉。”千手柱间低声对你道歉,你把手里的棋子放回盒子里,你说:“柱间不用对我道歉,而且其实我也想去外面看看,一直待在这里也很闷不是吗?”话语间,你又对着千手柱间眨眨眼,后者原本还因为愧疚而黯淡的双眼一下子又变得亮晶晶的。
又出现了,可爱的狗狗眼,他身后不存在的蓬松大尾巴肯定也在摇晃个不停吧。
“真的吗?正好我知道一条小路,我们可以从那条路离开王宫,然后在傍晚前回来,这样应该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吧?”千手柱间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再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你,在这样的目光下根本就没办法拒绝他,更何况你本来就想着去外面透透气,千手柱间的提议可谓是正合你意,所以你说:“好啊,那就按照柱间说的那么做吧。”
在场的三个人里只有千手扉间持反对态度,他说:“万一你们遇到危险了呢?”但凡你因为这件事情受了伤,到时候肯定会追责千手一族,而且你和他大哥柱间那么自然的互动看得他莫名不自在,就好像他是多余的那一个一样。
明明你在遇见他大哥之前还特意说过自己不会冷落他的,但最后的结果还不都一样。
“这样吧,我换一身打扮,别人认不出我的身份,只会把我当成普通人。”说着,你就站起身要回房间换衣服,千手扉间没拦住你,在你换衣服的间隙他们兄弟俩就坐在长廊上面面相觑,千手柱间依旧是笑着的,他说:“扉间你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紧张嘛。”
那是他太紧张的缘故吗?千手扉间脸色冷淡,他说:“你们要尽快回来,不要玩得忘了时间。
“咦,扉间你不和我们一块去吗?”千手柱间奇怪地反问。
“总得有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吧?”如果全都走了,那没过多久就会有人发现你消失不见,不多时整个王宫的人都会知道你失踪了,所以他接下来会用变身术变成你的样子,以此来打发其他人。
千手柱间应了一声,他又说自己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礼物的,千手扉间对大哥带回来的礼物兴致缺缺,他说:“随便你,就算不带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但是扉间你看起来就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偶尔他的大哥也会说出一针见血的话语,就比如说现在。
被他说中了,他确实很在意,甚至还在忮忌,为什么他的大哥能够那么轻而易举地获得你的偏心呢?而他却无法做到像他那样……这是性格使然,都说性格是天生的,后天无法改变的,这种说法反而让千手扉间更加苦恼,因为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做到像他大哥那样与你轻松相处。
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感情都藏起来,他移开视线,暗红色的眼瞳里看不出什么神色,他否认道:“没有,你也收拾收拾陪着她出去吧,一切小心为好。”
千手柱间连连点头,恰好在这时候你也换好衣服,换了一身素色的和服,那是你之前在神社祈福时穿过的衣服,没有你平日里的衣服那么华丽,很适合隐藏自己的身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套衣服是大半年前定做的,而你的身高在进入生长期以后就节节高升,所以这衣服对你来说有些小了,但现在也考虑不到那么多了,能穿就行,你的要求很低。
你换上一双轻便的草鞋,走起路来轻巧方便,至于头上的发饰也都被你拆了下来收进梳妆奁里,你那一头乌黑长发用发绳简单地扎起来,发辫垂在脑后,伴随着你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千手柱间与你并肩同行,临走前你回过头看了一眼千手扉间,准确来说是已经变成了你的模样的千手扉间,虽说外表和你一模一样,但你显然是不会露出这种神色的,你与他对视一眼,后者对你点点头,示意你快点和他的大哥去逛庙会吧。
“真的不用带上扉间吗?”你走出一段路后还那么问千手柱间。
“我问过他了,他说不去。”千手柱间言简意赅地回答。
在抵达庙会的入口后你就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在你看来庙会其实更像是大家凑在一块的露天集市,各种摊贩占据街道,不光是当地的居民,还有走南闯北的商人在此驻足,总之那场面好不热闹,人群拥挤,千手柱间担心你们会被人流冲散,所以从始至终都握住你的手。
“咦,这个是……”你的注意力被路过的某个摊位吸引,那好像是个抽奖的摊位,你只是多看了一眼,千手柱间当即就说:“是抽奖欸,要来试一下吗?”
你的运气一向不好不坏,抽奖的话基本上不会中大奖,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抽不到,你交了钱,然后转动抽奖机器的把手,听见里面的小珠子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最后一颗珠子从出口掉了出来,是代表三等奖的绿色,至于三等奖就是一把小折扇,你拿着奖品等待千手柱间开奖。
没想到他的运气比你还差,甚至是没中奖,他一连又尝试了好几次,都是没中奖,到后面摊主都看他太可怜了送了一份安慰奖给他,千手柱间低着脑袋,表情消沉,你听见他小声地碎碎念,“果然,我的运气真的很
差啊。”
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就说:“可能是柱间今天的运气不太好。”
好像没有被安慰到,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尝试一次,一次又一次,最后甚至把手头的零钱都花光了,最后才开出了特等奖,是一对摊主声称被祝福过的戒指,但你怎么听都觉得那是摊主在说谎,商人为了做生意有的时候也会说些虚假宣传的话,你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但你身边的千手柱间就不一样了,他对此深信不疑,甚至是双手虔诚地接过那一对戒指。
这对戒指显然按照成年人手指的尺寸打造的,所以还是小孩子的你们戴上以后一点也不合适,还很容易一个不留神就直接掉地上,所以你们又和摊主要了两根红线,串起戒指,戴在脖子上就刚刚好。
“那就麻烦柱间啦。”你背对着千手柱间,让他帮你把红绳戴上,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红绳一度从他的指间滑走,差点就要掉落,还好他眼疾手快地迅速抓回那红绳的一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感觉到了紧张,几乎是屏住呼吸地为你戴上这条吊坠。
呼,总算是完成了,他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呼吸掠过你的后脖颈,触感痒痒的,你缩了缩脖子,他赶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是那么容易紧张,你好笑地回过头,“我又没有责怪你,柱间你不用那么紧张。”
他又朝你低下头,“能麻烦你帮我系上这条红绳吗?”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戴上的,只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当然可以。”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千手柱间比你高出大半个头,为了方便你帮他戴上红绳,他是那么配合地垂下自己的头颅,样子显得乖巧又温驯,非常奇异地,他的神态让你想起了邻居家金毛犬在出门前无比乖巧地任由主人给它套上项圈。
虽然千手柱间确实很像性格活泼开朗的金毛犬,但人被戴上项圈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相较于千手柱间的紧张,你就显得从容淡定多了,动作干脆利落地系上红绳,他捻着那枚戒指笑容灿烂,你没在意,又拉着他去了下一个摊位,等到傍晚时分,还好你还记着时间,及时提醒千手柱间你们该回去了,后者沉浸在庙会热闹的氛围里,差点就真的忘了这回事,还好有你提醒。
冬日的傍晚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们几乎是踩着夕阳回到王宫,等穿过那条小道回到你的住所,天边的夕阳早已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的夜色,你跑了一路,上气不接下气的,才回到自己的庭院就俯身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从房间里出来的千手扉间一看你们这幅样子就知道你们肯定是玩得太开心都忘了时间。
好在你们回来的时间也不算太晚,千手扉间恢复自己的模样,走到你身边,眼尖地发现你戴在脖子上的吊坠,你今天走的时候还没有的,所以是庙会上买来的吗?
紧接着他又发现自己的大哥也有一条相同的吊坠,他的脸色变得很微妙,但你光顾着调整自己的呼吸,因此也错过了他的表情变化,你直起身,脸颊还是红彤彤的,眼神明亮闪烁着兴奋喜悦的光芒。
和他哥哥待在一起就那么开心吗?千手扉间心想,他闷闷地说:“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先去洗漱吧,刚才侍女已经来问过你何时准备洗漱了。”
你应了一声,确实应该去洗漱了,你因为刚才的跑动还出了一层汗,皮肤都有点黏糊糊的,你走回自己的房间,找来侍女准备洗漱。
同样的场景再次复现,千手扉间仔细询问你们这次出去都发生了什么,千手柱间事无巨细地全都说给自己的弟弟听,对方听着听着,表情一开始还算平静,直到千手柱间说起抽奖这件事,他本想着一笔带过的,但他的弟弟是何等了解自己,一下子就嗅到了什么,追问个不停,无奈之下的千手柱间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出细节。
听到他说自己为了抽中头奖而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千手扉间一方面感慨这确实是他的大哥能做出来的事情,另一方面又奇怪他怎么那么执着于要头奖。
“头奖该不会就是那一对戒指吧?”聪明的千手扉间没花几秒就猜出来了,千手柱间这下子是想打马虎眼都没这机会了,他心虚地说:“但是那个摊主说这是受到祝福的戒指。”
“基本上所有的摊贩为了卖出自己的商品都会无中生有地增加一些故事。”千手扉间说。
“但是……”千手柱间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仅仅只是想要那么做而已。
倒数两天的时间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过去了,这次不光是千手柱间,连带着他的弟弟千手扉间也要回到千手族地,而你呢,他们走后没多久你就主动向自己的父亲提出要去神社修行的请求,你的继母乐见其成,她很高兴你能有自知之明地退出权力中心,这样一来她的儿子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阻碍了。
至于你的父亲,他一开始或许还会有些不舍,但他的孩子那么多,而你又是亡妻所生的孩子,没有母亲的庇护,他对你的关注终究是比不上其他的孩子,好在你也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真正的父亲,所以面对他这热情表象下的冷漠,你也没有太过伤心,顶多就是有些苦恼自己该带多少行李过去。
既然是要去神社里修行,其实就是要去那里长住,少则一两年,多则长达十年,所以这次的行李肯定没有先前那两次出行那么轻便,好在你的侍女贴心地为你准备好行李,甚至还列出了清单让你过目,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在清单上面添加。
那张清单记录在卷轴上,而那卷轴抖一下几乎能从你的房间一头滚到另外一头,足以看出你的带的行李数量之多,还得感谢这个世界有储物卷轴这种东西,那些大件行李都被忍者存贮在卷轴里,其他细软则是精心打包后放在马车里。
你粗略地扫了一眼卷轴上的清单,好像没什么需要添加的了,你的行动效率很高,你的父亲才同意你去神社修行,没过两天你就带着行李还有侍女从王宫启程,来送你的除了父亲以外还有你先前交好的几位官员,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是在你出行的道路上为你送行,而且穿着打扮都很低调,你透过马车的帘子看见驻足在道路两边的官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他们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王宫到南贺神社的路线你并不陌生,毕竟都已经走过好几次了,这次负责护送你的忍者依旧是宇智波一族的,只不过因为斑和泉奈还有别的任务所以不能陪着你一块走,但你其实和其他宇智波族人也还算熟悉,因为你以前去神社祈福的时候就去过几次宇智波的族地,也认识了不少其他宇智波的族人。
他们待你温和友善,虽然其他人都说忍者,尤其是宇智波忍者尤其排外,但在你看来他们只不过是不善言辞而已,等熟悉以后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格外热情真诚。
就比如说现在,为了避免你觉得无聊,名叫火核的宇智波就召唤出自己的忍猫让你逗着玩。
哪怕那只忍猫骂骂咧咧地说自己的主人就只顾着讨你的欢心 ,他也只是讪笑着对你说:“姬君大人,如果无聊的话就玩这只猫吧。”
第68章
那只忍猫嚷嚷着自己是忍猫可不是普通的宠物猫,但最终还是为你精湛的摸猫手法所折服,不由自主地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响,你笑着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但无论是忍猫还是宠物猫,毫无疑问的,你是一只可爱的猫咪。”
黑猫的尾巴摇晃了两下,又哼唧两声,估计是觉得你说的也没错,但又不会直接承认。
在黑猫的陪伴下你的旅途也不算太无聊,因为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这次离开王宫就是做好了几年内都不回去的准备,不过虽然你离开王宫,不代表你完全不过问王宫的事情,实际上你这更像是出去避避风头,顺带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真的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话,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就算是邓布利多为了打败黑魔王不也创建了凤凰社吗?
所以你也要组建自己的力量,现在虽然你和宇智波还有千手的关系不错,但其他大名贵族的势力仍旧牢牢掌控着这片土地,想着想着,你的眉毛皱在一块,表情无比凝重,这和你以前写的课后作业不一样,你现在走的每一步都会影响到其他人,就和下棋一样,每一步棋子都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影响。
怀着这种沉重的心情你顺利到达南贺神社,那里的巫女还有主持都是你的旧识,而且神社里也留着你曾经住过的房间,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但又有什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麻烦侍女将你的行李一一取出放置在房间里。
在此期间你看见巫女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你便问:“巫女大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并没有什么,在这个乱世里战争和死亡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她仿佛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但在她的目光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她又说:“我预感到了,这个世界的变数已经出现,相信在未来,这个世道也会有所改变的。”
你顺着巫女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南贺川旁郁郁葱葱的森林。
你抵达南贺神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斑和泉奈那里,但他们手头还有任务,所以你们三个再次聚在一块都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你将自己的初步构想和他们说明,由你来负责协调大名贵族之间的关系,至于宇智波,你对他们说:“宇智波和千手结盟是抵抗大名贵族控制的最好应对方法。”
“但父亲那里——”泉奈想起他们的父亲田岛,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在这个时候你便平静地说:“等到斑成为族长的时候。”等到你掌权的时候,后半句话你没有说出口。
十二三岁的斑已经展现出少族长的沉稳姿态,他说:“我明白了。”
你收起卷轴,对他们笑了笑,“总之,我相信未来肯定是光明的。”
像是被你的笑容感染,斑也浅浅地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在看到你脖子上的吊坠后顿了顿,“这是……”
“啊,你是说这个吗?是柱间上次在庙会上抽奖抽到的,为了抽中这种他差点把人家摇奖机里的珠子都摇光了。”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很轻松的趣事,所以是笑着对斑那么说的,但看他的样子,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因为他的笑容都一点一点地消失了,甚至用那双黑色的眼瞳幽幽地注视着那枚穿过红绳的戒指。
他不说话,倒是泉奈先替自己的哥哥开口,他说:“这个吊坠看上去品质很一般,一点也配不上明琦你,我和哥哥会再送你一条的。”
泉奈有多了解自己的哥哥,他确信自己说的正是他哥哥心中所想的。
你耸耸肩,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日子就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度过,没了你继母的监视,你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几乎是眨眼间你的那几位玩伴就从男孩变为少年,个子也跟着往上窜,偶尔你也会遇到来神社祈福的千手柱间,他穿着一身便服,看上去不像个忍者,像个气质纯净的邻家男孩。
或许是因为你曾经夸奖过他的头发很柔顺,所以他这些年都没怎么剪过头发,你亲眼见证了他的发型从西瓜头变成齐肩的中长发最后变成长发,在中间那个阶段的时候你一见到他就想,他和自己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名为白龙的少年很像,但皮肤没有白龙那么白净。
千手柱间还一个劲地追问白龙和自己那到底是哪一个更好看呢?论精致秀美,那自然是白龙好看,毕竟他们两者都不是一个风格的,你如实回答,但这个的答案却让千手柱间瘪瘪嘴,说着自己是太难看了对吗?
无奈之下的你捧起他的脸,中长的发丝划过你的手背,你说,柱间也很好看,是截然不同的好看。
听你这话,他总算是满意了,眼睛水润润的,可爱得活像只小狗。
后来千手柱间的头发越来越长,最后甚至变成齐腰长发,也正是在这一时期,他的父亲千手佛间因为之前当忍者留下的暗伤去世,在他的父亲死去后不久,斑和泉奈的父亲宇智波田岛也随之离世,于是这两个家族的族长都换成了新一代。
千手柱间不太能适应成为族长以后的生活,三天两头地往你所在的神社跑,也不在乎这里是宇智波的势力范围,大概是因为凭他的实力,哪怕是被发现了也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更重要的是,现任宇智波族长还是他的挚友,他给斑送去了许多份求和信,但宇智波的态度仍旧不明了。
“斑为什么不愿和解呢?再这样下去,无论是千手还是宇智波都会有更多人死去的吧?”某天,千手柱间来到神社,你前脚刚刚送走官员的信使,后脚他就来了,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你的庭院,皱着眉,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千手柱间就是个很会装可怜的家伙,泉奈曾经这样评价他。
你倒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他的情感更加外放而已,千手柱间习惯性想要靠在你的肩头,但是他忘了现在他的体型比你大一圈,这感觉就像是大型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仍然固执地想要往主人怀里钻,没错,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而且他这个人靠过来,你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沉重。
果然还是提醒一下他比较好吧,你说:“柱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千手柱间嗯嗯了两声,柔顺的长发耷拉在你的肩头,总觉得他没把你的话听进去,你叹息一口气,“所以你再这样靠过来,我会感觉很沉重的,感觉身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啊、大石头吗?”千手柱间诧异道,他分析你说话的语气,这应该不是在嫌弃他吧?他坐直身体,那一头长发稍显凌乱,“抱歉,真的很沉吗?”
“嗯,很沉。”
因为你这话,他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了啊,身边就快冒出一圈又一圈的蘑菇了,你说:“我这么说不是讨厌柱间的意思。”
“所以明琦还是喜欢我的对吗?”单手托腮,尾调轻轻上扬,好似在撒娇。
“对啊,无论是你还是扉间,还有斑和泉奈,以及其他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人,我都很喜欢。”
什么啊,这听上去就像是在点名一样地把你认识的这些忍者都点了一遍吧,这样一来你的喜欢也就没有特殊性了啊,他撇撇嘴,试探性地问:“能不能不要带上别人啊。”
只说喜欢他不行吗?
可惜你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你伸手抚摸他的头发,他顺从地低下头,心想你对其他人好像不会那么做,所以这应该也算是一种特殊对待吧?
“最近扉间还好吗?”
唉,明明在你面前的是他,可你却还是下意识地问起他的弟弟,当然,他这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他心里的那一点私心希望你能多问问他的事情。
“很好,他又在研发新的忍术,而且在我成为族长以后他替我分担了很多公务。”
此时此刻,正在收拾自家大哥留下的烂摊子的千手扉间打了个喷嚏,他猜测估计是他的大哥又跑到你那边去了,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想见你就干脆利落地把公务都留下来,因为他算准了自己的弟弟会帮着处理好的。
他倒是走得痛快,留下自己的弟弟还得腾出时间来处理公文,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因为时间被占据了才没空去看你的,想到这里,千手扉间握着笔的手也停顿一下,说起来他都已经好久没见过你了,也不知道你最近怎样。
千手柱间回答你的问题回答得很简单,他又说:“你就不问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吗?”
“因为柱间经常来这里,所以你到底怎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扉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你们聊到一半,侍女送来提醒你时间不早了,你隔着障子门说自己知道了,转头又和千手柱间继续夜谈。
“但是这听上去就好像是你更关心扉间呢。”还是把这话给说出口了,孩子气地比较你对他们兄弟的在乎程度,幼稚又好笑,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算了吧,当我没说过这话吧,想要那么补充道的,但你先一步回答了,你说:“你们我都很关
心。”
无理取闹的人变成了他,他垂下眼帘,“明琦……”
而你又把话题给绕回到一开始的那一个,你说:“放心吧,我相信没过多久宇智波那里也会同意和解的。”毕竟有你在这其中周旋,而且你也明白其实斑也想着和解的,只不过族里的其他长老还在忧虑和解以后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未来会按照你的预期发展。
千手柱间又在你这里停留片刻,最后乘着月色离开神社,临走前他还把你院子里没开花的花卉全都用木遁催熟,他的时间掐得刚刚好,等你一觉醒来,拉开移门,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盛放的花朵,许多蝴蝶翩翩流连其中,那扑面而来的花香沁人心脾。
侍女也惊讶道:“真神奇,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原样,怎么一觉醒来就开满了花?”
你知道这是千手柱间给你留下的惊喜,你沿着长廊走到庭院里,穿梭在花丛间,大片大片的绣球花挤挤挨挨地花团锦簇,你俯身轻轻触碰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
这满院子的花朵直到千手柱间下次到来前都不曾凋谢,在此期间斑也曾来到过这里,他感知到那院子里遍布着的千手柱间的查克拉,他的神色顷刻间变得很微妙,“柱间之前来过这里了?”他那么问。
“嗯,留下满院子的花朵后就离开了。”你身上穿着素净的和服,头发简单地扎起来,今天你要去附近小镇的茶楼与其他官员碰面,因此特意麻烦斑陪同你一块去,他也是一身便服打扮,伴随着年岁增长,他也留起长发,说起来你的玩伴里就只有扉间还是短发,光看这发型还有发色就和其他三人格格不入。
你穿上草鞋,戴着斗笠和斑离开神社,这次来见你的官员还带来了王宫里的最新消息,说是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即将与某位武家的女儿定亲,如果这门婚事定下了,那么他背后又会多一股势力的支持,对你来说很不利,所以官员又在提议你也可以开始寻找联姻的对象。
听到这里你不由地愣了愣,说起来你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你可以理解在这个时代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而选择联姻,但这种事情放在你身上,你还是无法想象。
那名官员也是准备充足,还带了其他世家大族适婚男子的名单,甚至还仔细地一个一个为你介绍过去,你没什么反应,倒是坐在你身边的斑脸色阴沉,你心不在焉地收下这份卷轴,这次的会议也差不多能结束了。
从茶楼里出来,斑带着几分急切地问:“你真的要联姻吗?”
心里思索着吃点什么点心的你回过头,“不,实际上我还没考虑过这件事。”
“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把名单送过来了。”这意味着没过多久,你的联姻对象也该安排上日程了,真的到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你又会是什么态度呢?光是想到这里,斑的内心就隐隐感到不安。
你说:“那份名单我都没有仔细看。”
依旧很在意这件事,哪怕后面和你一起去糖水铺里吃点心,他仍旧在下意识地思考这件事,不像你,你很快就把这回事给抛到脑后,在用点心的时候你还询问他宇智波和千手的结盟事项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此斑的回答很简略,“还可以。”
但事情真的是还可以吗?显然不是,虽说大家也希望未来是和平的,但和平也是需要经过多方面磋商还有权衡的,尤其是两大家族的结盟,更是会牵扯到深层次的利益问题,毕竟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家族吃亏,所以在某些利益分割的问题上就僵持不下,甚至中途一度差点掀桌子。
斑把协商的任务交到弟弟泉奈手中,他的性格善于周旋,而千手那一方也派出千手柱间的弟弟千手扉间来应对泉奈,这就导致谈判的场面一开始或许是相对平和的,但到最后肯定都会闹得鸡飞狗跳,甚至是直接闹到训练场上切磋一番。
为了避免你担心,斑很有先见之明地将这一部分一笔带过,就说泉奈会处理好的。
你吃完点心,没有急着回去,又在这个小镇上闲逛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走回神社,但是走到半路上天空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雨势还颇有越下越大的迹象,你现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闲逛,要是早点回去估计就不会遇上这场雨。
“雨越下越大了,我送你回去吧。”斑说着,向你微微俯身,你不假思索地让他抱起你,他的头发可没有千手柱间的那么柔顺,摸上去甚至还有点扎手,在赶回去的路上你还不忘半开玩笑地说:“斑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扎手啊。”
少年抱着你身影飞快地穿梭在树林间,不多时就回到你的住所,你们身上不免还是沾染了一些雨水,你没好意思打扰正在休息的侍女,于是自己走去隔壁房间拿毛巾还有干净的衣物,斑跟着你的脚步也来到房间里。
他说:“你刚才的话说得好像你摸过很多人的头发一样。”
“泉奈的头发比你稍微柔顺一点哦。”你拉开柜子的移门从里面找出毛巾丢给身后的斑,一听你提起自己的弟弟,斑倒是无话可说,他也得承认自己的弟弟头发确实更加柔顺一点,而且性格也是,更喜欢向你撒娇,所以你们看上去也更加亲密。
说到一半你忽然转过头看了斑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湿漉漉的,果然还是再换一身衣服比较好,你从另外一个衣柜里找出一套男装,斑忍不住询问:“这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咦,你忘了吗?那是上次泉奈在这里过夜的时候留下的。”
啊……对,他的弟弟偶尔也会来你这里过夜,对此他的心情复杂,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心情,他的弟弟和你相处得那么好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斑沉默不语,你将衣服递到他怀里,因为无法忍受身上潮湿的触感,所以你先一步去洗澡换衣服,现在这个天气很像夏天的梅雨季,虽然下雨却丝毫没有凉爽的感觉,更多的是令人烦躁的闷热。
在斑洗澡的间隙你坐在长廊边看书,身边摆着棋盘还有两盒棋子,就等着他换好衣服出来和你对弈了。
少年带着温热的水汽走到你面前,你放下书,把黑色棋子推到他手边,“来下棋吧。”
他那头长发刚刚洗过,擦得半干,看上去好像还有点炸毛,你又问:“头发不用烘干吗?”
“不用,它自己会干的。”说着,他抓起几枚棋子拢在掌心。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庭院里盛开的花朵,千手柱间的查克拉连带着花香一并被雨水冲刷走,斑落下棋子,“再过一阵子你就要回王宫了吧?”
“嗯,再不回去估计他们都会着急的。”你说的是你的父亲,你从他寄来的信件里看出他也希望你能趁着这个年纪选好自己的结婚对象。
“那我护送你回王宫吧。”斑说。
“啊……”你下错了一步棋,尴尬地对着斑眨眨眼,后者又是何等了解你,你一个眼神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浅笑着说:“刚才那一步棋我都没看见。”
闻言,你偷笑着拿回那一枚棋子,又说:“但你肯定很忙的不是吗?我让其他人陪我去好了。”
其他人这个概念太宽泛了,是宇
智波的其他人吗?还是其他家族的其他忍者呢?就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吗?
“其他人指的又是谁?”他看似云淡风轻地问。
“是扉间,他说那阵子他有空。”
是柱间的弟弟啊,就是那个和泉奈很不对付的千手家族二把手,相较之下他倒更情愿是千手柱间送你回王宫。
斑许久没有了落下棋子,他说:“所以我不能陪你去吗?”
“也可以啊。”你一门心思扑在棋局上面,你觉得最近的朋友好像都有些奇怪,难道是都已经进入了青春叛逆期吗?他们好像总会把你说的话逐字逐句地分析,就跟做阅读理解一样,但他们的阅读理解基本上都会曲解你的本意,害得你还得再解释一遍。
雨势越来越大,天色渐晚,时间一晃眼就来到晚上,你让厨房多准备一份晚餐,又说:“这场雨估计要持续到明天,你今天就在这里过夜吧。”在此之前你的朋友也有来这里留宿过夜的,但他们的反应都没有斑那么明显,他没想到你会说得那么直接,他移开视线,“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直接邀请他们过夜的吗?”
第69章
他这话听上去有些奇怪,你不解地反问:“我不太明白你在纠结什么,按照现在这个雨势,就算是你也会变成落汤鸡的。”
你的那些个朋友越长大你就越看不懂他们脑袋里在想什么,斑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他沉默地落下棋子,不动声色地观察你的侧脸,应该……没有生气吧?
听着雨声下棋其实是一件让人很放松的事情,尤其是在洗漱过后,穿着带有皂角香味的干净衣服,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谁都会放松的吧。
斑瞥了一眼庭院里的花朵,说:“宇智波和千手的结盟仪式大约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是么。”为了促成这个结果包括你在内的其他人都付出了不少努力,当然,也少不了其他势力从中作梗,身居高位的大名和贵族巴不得这些忍者能够一直内乱斗下去,现在一看他们居然偃旗息鼓准备议和,那可把他们给吓坏了,唯恐哪天自己的位置保不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更是保不住。
“你会来参加吗?”斑问道。
你估算了一下时间,好像不太行,因为你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王宫参加你那弟弟的订婚宴,所以你很遗憾地摇摇头,“这恐怕是不行了,但我会为你们的结盟送上祝福的。”
不光是口头祝福,你还会送上不少物质上的资助,毕竟只有资金支持才实打实的。
斑没说话,但你还是从他的眉眼间捕捉到一丝失落,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你能出席那场结盟仪式,但现实情况不允许,他也不能贸然改变结盟仪式的时间,要是真那么做,估计会被千手的人当做是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估计就又要闹起来了。
好吧,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他在心里这么想。
因为心里在想别的事情,所以下错了一步棋,你轻笑道:“露出了很明显的破绽,斑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定睛一看,正如你所说的,那是一目了然的破绽,你大方地让他悔棋,他拿回那一枚棋子。
长大后的班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以前小时候就没他弟弟泉奈来得活泼,现在更是不说话就会显得格外阴郁,难怪你上次去宇智波族地的时候还听其他族人说族长不苟言笑的样子难免有些可怕。
想到这里,你忍不住出声提醒,“又板着一张脸了呢,总是这样的话,感觉其他会觉得斑是个很难以接近的人呢。”
他单手托腮,擦得半干的头发垂在他的肩头,他对你笑了下,是很浅的笑容,像是在回应你刚才说的话,你越过棋局,对他伸出手指。
面对你突如其来地靠近,少年只能克制住反抗的本能,如果换做其他人,估计现在已经被他制服了吧,
但你不一样,你不会伤害他。
任由你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就算再厉害的忍者脸颊也是柔软温热的,你的手指点着他的两侧脸颊,比划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说呢……难道是气质问题吗?露出这种灿烂笑容的斑反而压迫感又增强了。
感觉下一秒就会对着敌人说出“你想要怎样的死法”这种话。
你沉默片刻,他从你的眼瞳中看清自己面容的倒影,你的声音混杂着雨声飘到他的耳朵里,“斑……你这样笑起来好像更加可怕了诶。”
手腕被他反手握住,是生气了吗?好像也没有,就如同装出虚弱模样吸引猎物的捕食者。
他又凑近几分,你们几乎要鼻尖抵着鼻尖,你奇怪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不会是要报复你吧?他应该没有那么小心眼吧?
少年的手指戳了一下你的脸颊,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养成战斗时戴手套的习惯,因此那双手显得愈发白皙。
白皙的,漂亮的手指捏了一下你的脸颊,就和他小时候一样,你微微睁大眼睛,准备反击回去,但他早有准备,棋盘被你弄翻,白子黑子混杂在一块,就如同你们的影子也混为一体。
不用想也知道斑肯定放水了,否则按照你的实力是万万不可能将这位忍界修罗压制在身下的,你觉得自己非常公平地也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在无声地轻笑着,呼出的气息掠过你的掌心,你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然后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啊?”
“幼稚的到底是谁啊?”他的声音里染上笑意的,笑得眉眼弯弯,
“当然是你啦!”
他缓慢地撑起上半身,因为刚才的幼稚斗争,你的头发也稍显凌乱,他伸出手仔细地替你梳理头发,梳着梳着就又抱着你,他的声音模棱两可,“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这场大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剩下你和他,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但雨终究会停的,他圈住你的腰的双臂缓缓收紧,“再等一等,再等等我吧。”
等到结盟仪式结束后他就会亲自向你提亲的,果然只有与你成婚才能让他心安。
斑的拥抱和千手柱间的差不多,出奇一致的沉重,他们是不是对自己的体型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啊?
重心都倚靠在你身上,你拍拍他的后背,“斑,你好沉啊。”
少年调整姿势,总算是没那么沉重了,你又问:“你让我等你什么?”
他将你的碎发捋到耳后,心虚地移开视线,“没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至少不能这么随意地向你提出成婚的请求,那样太草率了。
他居然还在给你卖关子,你双手环胸,就跟猜谜似的问过去,“是和泉奈有关的事情吗?”
“不是。”
“那是和结盟有关的事情吗?”
“也不是。”
“那就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嗯。”
接下来你又猜了很多,比如说什么和你培养自己势力有关,还是和你回王宫有关,到最后你也没猜到正确答案,你烦躁地轻哼一声,又说:“有些话如果现在不马上说的话,或许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哦。”
“会有机会的。”斑笃定地说。
把散落一地的棋子捡起来,黑白分开,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没什么下棋的心思,与斑互道晚安后你回到自己的房间,你倒是没多久就睡着了,守在你门外的斑又静静地看了一会雨,在临睡前又来到你的身边,漆黑的眼瞳安静地注视着你,捻起你的一缕长发,不动声色地轻吻了一下。
屋外的雨就快停了。
*
回王宫的事情被你安排上日程,因为估摸着你也就在王宫停留个几天而已,所以也没有带多少行李,千手扉间早早地来到神社帮你整理行囊。
难得见到他,你说:“我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扉间了呢。”
千手扉间凉飕飕地说:“
如果我大哥能稍微敬业一点,我也不至于那么长时间都忙得没空来见你。”
这话听上去有几分幽怨呀,你尴尬地笑了下,千手柱间也在你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弟弟很能干,所以一部分公务交给他是完全没问题的,事实证明千手扉间确实是个合格的二把手,甚至合格过了头,以至于让他的大哥千手柱间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工作让给他。
“当然,我也不是在责怪你,是他自己对待工作的态度不认真。”或许是太久没和你见面,他和你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不太自然,他帮着提起你的行囊,斑因为手头有事所以姗姗来迟,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那气氛就变得无比僵硬。
斑询问你:“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吗?”
“嗯。”
“那我们就出发吧。”
你之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让自己的伙伴们友好相处,但是后来你就放弃了,因为比起友好相处,能够让他们和平共处就已经是一件难事了,所以你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别真的动手就行,好在他们似乎也达成了共识,至少在你面前顶多就是口头争论而已,除此之外还算得上是和平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出发了,你坐上马车,斑和扉间守在你马车的两边,中间走走停停,在路上又遭遇了雨天,总之抵达王宫都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多年后再次回到王宫你的父亲见到你都忍不住落泪。
虽然你不太明白他有什么好落泪的,说实在的,你不觉得他对你这个女儿有什么感情,这反应表演成分居多,你配合他的表演,心里则是在盘算着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坐在父亲身边的继母也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假惺惺地说着你这些年在神社里修行受苦了。
真的有受苦吗?你可不这么觉得,脱离了继母的监视,你的生活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想要出去玩了就叫上自己的小伙伴,除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水平比不上现代世界,你几乎找不到别的缺点,如果不是他们写了好几封信过来,你想你都不会回到王宫的。
你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弟弟身上,他的五官又长开了一些,外表看上去更像他的母亲,你向他送上订婚的祝福,后者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你玩游戏,这些年跟在她母亲身边,他也耳濡目染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你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他看向你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敌意。
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你触及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早已把你当成竞争对手而非手足。
心里倒也没有多伤心,更多的是“果然会这样”的感叹。
“这次是千手和宇智波的忍者护送你回来的呀,真稀奇,我记得千手和宇智波之间有着世仇的吧?”继母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千手扉间和斑身上。
估计她也猜到了什么,之前被她派去监视你的千手扉间立场倒戈,倒向了你这一边,这件事情让她恼怒不已,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她强忍着努力仍旧是笑着的,“明姬还真是厉害,都能够让千手和宇智波的忍者友好相处。”
唉,这样的试探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你突兀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了,裕和的订婚宴是明天举行对吗?”
“是呀,你还是那么关心自己的弟弟。”继母笑得眉眼弯弯,笑颜下是探究的眼神。
以自己需要梳妆打扮为由,你先行告退,径直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千手扉间听到你和继母刚才的对话,他说:“她一直在试探你的态度。”
“她的疑心病那么重,就算再怎么试探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你说,斑安静地跟在你身边。
因为明天就是你弟弟的订婚宴,所以今天王宫里的人都在紧锣密鼓地为这场盛大的订婚宴进行准备,你和千手扉间还有斑就像是几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冷眼旁观着热闹的场景。
等回到住所,千手扉间冷静地和你分析现在的情况,“他们这么着急订婚估计也是为了制衡你的势力。”
你专心泡茶,“我知道。”
茶叶在温水中舒展开,散发出清新的茶香,闻着就让人心情愉悦,你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千手扉间又说:“所以为了应对他们的举动,我想,你也应该选择一位联姻对象。”
咔嚓——
斑手里的茶杯表面浮现出一条裂痕,温热的茶水顺着裂痕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小矮桌上,千手扉间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说:“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斑忍不住嗤笑一声,最好的方法,他之前分析那么一大堆其实就是在为这句话做铺垫的吧?果然,他的心思比他大哥还要多,让他想想,那么他会提议你找谁联姻呢?毫无疑问的是千手一族,联姻对象无非就是他亦或是他的大哥。
你放下茶壶,千手扉间之前的分析很到位,但联姻这件事,你还是有点拿不准,你说:“我会考虑一下的。”
但事情的发展没有给你太多考虑的时间,倒不如说自你收到从王宫寄来的那几封加急信件起,你就已经踏入对方早已设计好的局里。
在晚餐时分,原本只是在听着继母说明天订婚宴细节的你忽然听到对方用含着笑意的声音开口,“对了,说起来,明姬,我和你的父亲也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隐藏在暗处的两个忍者的气息都发生细微的变化,你抬起头,脸上浮现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诶?你的亲事?
你的错愕极大地取悦到了你的继母,她知道你毫无准备,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又说:“毕竟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未婚夫是一位和善之人,而且也与你年龄相仿,只是身子骨弱了一些,但我想你们成婚后肯定能做一对恩爱的夫妻的。”
那惊讶的,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你的表情又变回最初的波澜不惊,这让你继母唇角的笑容逐渐变淡,她这不是与你商量口吻,而是通知你。
将目光转移到你父亲身上,这个男人看样子也是赞同的,不,倒不如说如果没有他的授意,你的继母也不会那么做,她顶多就是给你送来几份未婚夫候选人的名单而已。
除却一开始的措手不及,你很快就平静下来,现在看来你好像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你垂下眼帘,说:“我明白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呢,不过嘛,婚姻本身就是人生大事,你有这份顾虑我也能理解。”继母还在说着一些看似体谅你的话。
用过晚餐以后你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住所,比起身为当事人的你,反倒是其余两位玩伴显得更加着急,尤其是斑,他说:“她给你安排的未婚夫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货色。”
千手扉间难得和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他说话就没有斑那么直接了,他说:“她有意安排你远嫁他国,就是为了让你远离本国的权力中心,你千万——”千万不能同意。
你坐在长廊屋檐下,“但如果这时候起冲突,又会有更多人死去。”你深知继母的势力对你虎视眈眈,现在撕破脸皮,恐怕只会死更多的人,你凝望着庭院内的绣球花,“而且一时的弱势不代表一直占据下风。”
更何况,从刚才继母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你的未婚夫天生病弱,在他死后你或许能够顺势接过他的权势,并且将他的国家当做你发展的据点,所以这么看来其实也不算太糟糕,你抬起头对着他们笑了一下,“下棋的时候不就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吗?看似是死局,但走到最后才发现绝处逢生。”
“但是……可是——”斑皱起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没说出口的话,此刻也确实再也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了。
“而且,现在闹翻,你们忍者又会不得不变成那些贵族斗争的工具,至于两族结盟,肯定也会被影响,所以——”你深吸一口气,“只能将计就计了。”
“未来的和平不应该以你的幸福作为代价。”千手扉间说。
你侧过头,“但这样下去,无论谁都不会获得幸福的。”那一刻你的侧影仿佛让千手扉间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么坚定地对他说:“扉间,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吗?”
现在你说到做到了,可他却……
无论是千手扉间还是斑都沉默许久,最后你打破这片死寂,转移话题地说:“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想那位未婚夫估计也不会针对我的。”
这话听上去反而让他们更加失落了。
关
于你即将联姻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了千手柱间还有泉奈那里,前者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故意开玩笑,当天晚上就写了信寄过去,至于后者,泉奈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所以……这件事情只可能是真的。
他心情复杂地让自己的忍猫去传话,他的忍猫也是头一回看到自己的主人那么难过,急匆匆地出现在你和斑面前,尾巴焦躁不安地摇晃着,它说:“泉奈大人很难过,还在偷偷掉眼泪呢。”后半句话是它添油加醋加上去的,实际上泉奈并没有哭泣,他更多的是焦躁不安而已,如果不是手头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他恨不得现在就直接赶到王宫,只是临近两族结盟仪式,他根本走不开。
安慰泉奈的事情你就暂时交给斑了,因为你还需要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看得出来你的继母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你嫁出去,她前脚才通知你联姻的事情,后脚就把两国联姻该准备的东西悉数准备好,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为此计划了有多久。
在你婚礼之前其实你都没亲眼见过自己的未婚夫,顶多就是见过对方的画像,但是画像这种东西基本上能有个三四分像就已经算是写实画了,但在这个时代,画像的艺术加工成分偏多,所以你也事先做好了心里准备,至少你的未婚夫和你年纪差不多,不是什么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婚礼前和他唯一的见面还是隔着珠帘,你只能影影绰绰地隐约捕捉到他的轮廓,比起他朦胧的轮廓,更加清晰的是他的咳嗽声,他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于是那咳嗽声也变得沉闷,他说:“抱歉,我的身体一向不太好,前些天又感染了风寒,姬君您还是离我远一些吧,免得也被沾染上风寒。”
他的嗓音柔软,不难看出他也是个温和的人,在这一点上你的继母居然没有说谎,你的未婚夫确实是个温柔的人,你隔着珠帘对他说:“没关系,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能再多和我说几句话吗?”
他停顿了一会,声音迟疑,“您……比我想象的要温柔许多。”
你也说:“你也是。”
简短的对话结束,侍女催促你回自己的房间,你起身,正要离开这房间,但你鬼使神差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你看见了少年苍白而美丽的手拨开珠帘的一角,你也得以窥见他的侧影,他紧抿着的嘴唇。
哗啦——
少年忙不迭地收回手,珠帘摇曳,乱的不仅仅是珠帘,还有他的心绪。
第70章
婚礼在几日后举行,这个节奏对于联姻来说着实仓促,但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是因为你本身就对这场婚姻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吧,因此你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格外的随和,贵族之间的婚礼往往都有数不清的繁文缛节,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式,一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为了避免婚礼当天出现什么纰漏,你那未婚夫身边的侍从还专门送了日程表过来,那几天晚上你时不时就会看两眼日程表,侍女在旁边替你整理那位未婚夫送来的礼物,无非就是一些珠宝首饰,他的家族对于这次联姻也还算重视,送的聘礼价值连城,再加上你手中的其他产业,你现在的资产说是足以支持你实现自己的理想,当然,光凭金钱也是不够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金钱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也不例外,你思索着等千手和宇智波结盟以后你还可以再拨一笔钱款给他们,就当做是他们联盟的启动资金,虽说你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但你对即将到来的婚礼态度平淡,丝毫没有紧张亦或是期待的心情,这一点与你的未婚夫形成鲜明对比。
鉴于婚礼前新人不能见面的习俗,这些天你都没再见过自己那位病弱的未婚夫,不过这样也好,你能腾出时间来处理自己的事情,倒是你的未婚夫时常差人送一些点心小玩意儿过来,你身边的侍女见了都笑着说:“那位大人很喜欢公主殿下您呢。”
你不太明白,毕竟你和他都没有面对面地聊过天,最近距离的接触也不过是隔着珠帘说些客套话,这样也能产生喜欢吗?在你看来他也是个因为年龄到了所以被迫联姻的倒霉蛋而已,在你的理解中,他那么做更多的是做给旁人看的。
未婚夫雅仁送来的点心你都收下分给身边的人,至于那些首饰,好在他的品味不错,至少没有挑选风格太浮夸的首饰,都是一些精致典雅的首饰,你偶尔也会佩戴他送的首饰。
在婚礼前夕,你还见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儿时玩伴,他们就跟约好了似的,今天来的是千手兄弟俩,明天来的是宇智波兄弟俩。
就连他们和你聊天时说的话也都大差不差,千手柱间和他的弟弟扉间造访时,你有意遣散身边的侍女,只留下你们三人,千手柱间开门见山地问:“这桩婚事明琦你真的要同意吗?”
他这问的都是什么话啊,你说:“事到如今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吧?而且——”
没等你把话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补充道:“有的,肯定还有回旋的余地的!”他表现得比你还要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结婚的人是他呢。
“为什么要以明琦的幸福作为代价啊,和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结婚真的能够获得幸福吗?他知道你的喜好吗?了解你的性格吗?清楚你的过往吗?他什么都不知道。”
凭什么——这种人,却能够那么幸运地成为你的未婚夫呢?
说着说着千手柱间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怨恨那个贵族,恨不得他现在即刻病逝才好。
“柱间,你稍微冷静一点吧。”说着,你又朝他的弟弟扉间递去一个眼神让他好好劝说自己的大哥,可就算是一向冷静理性的千手扉间好像也变了个人,他迎上你的眼神,反常地说:“我和大哥的想法是一致的。”
怎么回事?怎么就连扉间也变成这样了呢?你感觉到些许头疼,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千手柱间还以为你生病了,紧张兮兮地握住你的手腕用查克拉为你检查身体他,一边检查一边说:“趁着婚礼仪式还没有完成……”
“柱间——”你反握住他的手,“这不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而且再说了,就算我回绝了这桩婚事,还会有其他的未婚夫人选在等待这我。”与其等待着下一个更加难以控制的未婚夫,还不如好好利用眼前的未婚夫。
毕竟天生病弱,就意味着你会有更多的机会将权力收在自己的手中。 ”
你们也快要和宇智波结盟了吧?到时候我会分别送你们两族一份厚礼的。“你将话题转移到结盟上面,千手柱间清楚地知道你是有意那么说的,他握住你的手动作略带僵硬,过了几秒,你隐约听见他轻叹一口气,像是明白了你内心的想法,失落地说:“那我明白了。”
千手扉间又说:“你的那位联姻对象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估计活不了几年。”他说话一向直截了当,现在说出这番话,他的内心甚至还夹杂着几分隐秘的高兴,他在庆幸于你未来的丈夫顶多也就只能在你的生命中占据几年时光而已。
等他死后,想必他的痕迹也会逐渐消失,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眼看不能说服你,千手扉间也没有他的大哥那么失魂落魄,他转而与你分析起这个国家的政局以及权力斗争,这才是你想听的话题,他的一些想法与你不谋而合,比如说他也认为你可以从未婚夫雅仁手里分走一部分权力,他说得很委婉,他说:“既然他身体病弱,那么你身为妻子替他分担一些政务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就是你喜欢千手扉间的地方,一旦确认当前情况无法改变后他就会迅速做出反应,并且调整计划。
千手柱间还是愁眉苦脸的,他说:“本来千手一族还想将提亲的文书送到你那边的。”但都说了是本来,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你略带惊讶,“千手提亲?”
“是啊,扉间一听说你的弟弟要订婚了,就说我们也该送一封提亲文书过去的,这样才不至于让你落入下风。”事已至此,千手柱间把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一道来。
千手扉间考虑得倒是很周到,只是差了一点,你深表感谢,“谢谢……但身为你们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成婚而不是为了权力制衡而赔上自己的幸福。”
完全理解错误,千手扉间在心里这么想,你还以为他们那么做只是为了大局着想,可你错了,他们那么做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在那封没能送出的提亲文书里,按理来说提亲的文书应该写得明确具体才行,可那封文书里的内容却模棱两可,因为他们不能确定你到底是更喜欢千手柱间还是他的弟弟扉间,所以还给你留了一点选择的空间。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想到这里,千手扉间按住激动的大哥,先一步开口,“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
这场对话以雅仁身边的侍从送来每日份的点心告终,你将点心分享给这对千手兄弟,但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吃甜口的东西,而且更重要的是,送完点心的侍从一直没有离开,停留在原地,好像要替他的主人传达什么意思,你侧过头,对着那位侍从招招手,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侍从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两个忍者,他说:“雅仁大人给您写了一封信。”
噢,原来是送信来的,你收下那封信,对方这才慢吞吞地离开你的住所,刚才那个侍从的眼神让千手柱间感到不适,他说:“你们离得那么近还要互相写信吗?”
“这是这个国家的婚礼习俗,婚礼前夕新人不能见面。”你说着,打开那封信,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日常琐事,偶尔还会夹杂一首俳句,当然,是不完整的俳句,等待着你填写后半段,有点类似于诗词接龙。
你看了几眼,暂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这俳句,就先搁置在一旁,眼看时间不早了,不等你开口,千手扉间就拉着自己的大哥站起身与你告别,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忍不住回过头,望见你还站在庭院旁的长廊上,你们隔着层层叠叠的楼阁遥遥相望。
最后是你先笑了,对他挥挥手,“再见。”
千手柱间的嘴唇也动了动,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回去的路上千手柱间仍旧心情低落,他说:“如果我们早一些把那封提亲的文书送出去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不会,那封文书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给她带来负担。”千手扉间很肯定地说,所以他刚刚才阻止他的大哥表达自己的心意,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再表达自己的心意也不过是在给你平添烦恼而已,他们不能为你解忧,反而增加烦恼,这又怎么算得上是真的爱你呢?
所以……在这个时候,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表露自己的情感,你已经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不能让你的付出功亏一篑。
千手柱间也能明白弟弟的意思,他只是、只是有些不能接受而已,果然还是他们太弱小了对吧,甚至无法保护你。
“大哥,如果你要哭的话那就直接哭出来吧。”千手扉间听见对方克制的哭泣声微微皱起眉。
但千手柱间到最后也没有流眼泪,他只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而已。
*
填上那首俳句后半段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面对宇智波兄弟的到访,你表现得意料之中,提前准备了甜口的点心,吃点甜的应该能让聊天的氛围轻松一些。
相较于千手柱间的直截了当,宇智波兄弟俩就稍显委婉,泉奈担心那位未婚夫待你不好,就笑眯眯地,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可一定要告诉我呀。”
根据你对他的了解,他多半会对对方下手,你说:“他身边也有很多侍卫。”
泉奈不以为意,“区区几个侍卫而已。”
少年的语调轻快明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泉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记得他小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儿时的他性格可爱,还喜欢撒娇,至于现在的他……好吧,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撒娇,但性格的话,好像隐隐朝着笑面虎的方向发展了啊。
就像是你昨天向千手扉间递眼神让他管管自己的大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你现在是向斑递去一个眼神,后者却说:“写轮眼可以控制人的意志。”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帮助你控制你那未婚夫。
你若有所思,没有采纳他的方法,因为对方身体病弱,根本经不起写轮眼的控制,而你与他成婚没多久他就突然死去,难免会让人怀疑到你身上,所以出于谨慎起见,你婉拒了他的提议。
泉奈将脑袋靠在你的肩头,大半个重心都依靠在你身上,“真讨厌啊这种事……”
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你即将成婚的事实,反应比千手柱间平静多了,但正是因为太过平静,反而显得不正常。
过两天的婚礼他们也会参加,作为你的朋友参加婚礼,虽说其他人对于忍者以朋友的身份参加贵族婚礼颇有微词,但因为你的态度坚决,所以也就只敢在背后嚼舌根。
时间流转,很快地,婚礼那一天如期而至,你从清早就开始接受梳妆打扮,又得耐着性子穿上束手束脚的白无垢,长发梳成发髻,配以珊瑚发簪,轻透的白绢缠绕发髻一圈。
梳妆打扮完毕你就已经感觉到了疲惫,更别提接下来的各种仪式,不过比起这个,你亲眼见黑色纹付袴的少年行走到你面前,他的脸色苍白,五官温润俊秀,眼角微微下垂,莫名地,让你想到了忧愁而哀伤的鹿眸。
你对他轻轻地点头示意,在走近后你小声地询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如果觉得累的话就牵住我的手吧。”
雅仁笑了起来,“我还好。”
你们的窃窃私语在其他宾客看来是一件美事,但在你的那几位朋友看来,他们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一个陌生人呢?泉奈皱起眉。
千手扉间脸色平淡地凝视着你们并肩同行的背影,暗自思索着你的那位丈夫究竟还有多少时日。
婚礼仪式进行到一半,你们还得前往附近的神社祈求神明的祝福,其实你并不相信神明,但这个仪式听说很重要,所以你只能慢吞吞地迈着台阶穿过暗红的鸟居拾级而上,才走了三分之一的台阶,少年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你的手背,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你还以为他是感到疲惫了,便主动握住他的手,让他的重心慢慢地过渡到你身上。
终于到了神社,还得听神官念诵誓词,麻烦,真是麻烦极了,你在内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等一切仪式完毕,你的精力也几乎被耗尽,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新的住所,还没等你的丈夫回来你就自顾自地拆下自己头上复杂的发饰,先是拆除围绕着发髻的那一圈白绢,然后再是其他的珊瑚发簪,发髻盘起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因此拆散发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对着镜子拆了半天也只是拆除了一边的发髻,至于另外一边,你发酸的胳膊实在是不能支持你继续拆散头发。
好累,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歇了一会,又坐回到镜子面前继续拆头发,拆到一半,你听见
门外传来的动静,你侧过头看向门口,移门被拉开,来的是你同样疲惫的联姻对象,你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疲劳的神色。
他的长发也被精心打理过,他没有贸然靠近你,而是斟酌用词,“需要我的帮忙吗?”
需要,很需要,你说:“快过来帮帮我吧。”
卸去口脂还有胭脂的你表情都变得活泼生动了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和百灵鸟一样清脆悦耳。
“啊、好……”少年走到你身后,白皙漂亮的手指穿梭在你的发间,拆出缠绕着头发的发簪,在此期间他表现得很安静,垂眸认真为你拆头发,拆下所有的发簪,他又自然而然地拿起木梳替你梳理头发,只是梳到一半,他又忍不住轻咳几声,惹得你抬起头,他的眼眸因为咳嗽变得莹润而可怜,他说:“抱歉……”
你的联姻对象和你想的性格不太一样,你站起身,礼尚往来地说也要替他梳头发,在这时侍女又送了汤药过来,你看见他叹息着喝下那一碗看起来就很苦涩的汤药,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他喝药的时候面不改色,就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木梳滑过他的长发,因为白天的婚礼仪式实在是太耗费尽力了,你们洗漱过后就直接入睡,睡着前你还隐约听见他轻咳的声音。
婚礼结束后没多久,你就开始着手推进自己的计划,本来你还在担心如果干涉政务的话,是否会招致对方的怀疑,但你的丈夫,他似乎对政事并不关心,他自出生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宫闱里,对外界的事情不甚了解,而且也没有了解的兴趣,因为他的身体那么弱,病痛分走了他太多的注意力,也剥夺了他探索世界的可能。
平日里除了写俳句和下棋,你偶尔也会和他说一些故事,当然,这些故事都是你根据自己在现实世界看过的电影改编后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半夜你醒来时还能看见他对你白天说的故事若有所思。
某次依旧是在半夜,你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他侧躺着注视你,他说:“白龙让千寻离开的时候为什么特意让她不要回头呢?”
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花了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你慢吞吞地,用带着睡意的嗓音说:“因为……如果回头的话,就没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呀。”
“那还有你说的天狼星,我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有找到那颗最亮的天狼星。”他的好奇心在遇到你之后逐渐复苏,像个孩子似的执着地问你很多问题。
你给他讲的故事有点像是大杂烩,还囊括了魔法世界的故事,你尤其喜欢那位能够变成大黑狗的巫师,只可惜在这个世界里你找不到代表天狼星的星辰。
“那是因为最近总是阴雨连绵,看不见星星是正常的。”
“明姬……”他向你靠近,比他的身躯先靠过来的是那股幽淡的苦涩药味,柔顺的,犹如流水般的长发流淌在你肩窝和锁骨,他在努力地将自己的身躯蜷缩到你的怀里,“再多和我说一些故事吧。”
“太晚了。”
“那明天再说,我可以等待的。”
真的等到了明天,他在书房批阅公文的时候显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想听你讲故事,不想看这些虚与委蛇的公文,他想看到你真实的情感,而不是其他人虚伪的假面。
兜兜转转,公文又落到了你手里,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他毫不在乎自己的权力会被分走,甚至体贴地告诉你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在用这些东西取悦你,就如同孩子交出手里的糖果以此来换取什么,他也是一样的。
你说的新故事才开了个头,侍女送来你的信件,雅仁眼尖地瞥见那上面的族徽,他垂下眼帘,意有所指地说:“又是你的朋友寄过来的吗?他们倒是很喜欢写信。”
你“嗯”了一声,拆开信件,坐在你身边的少年克制着不去看你的信纸,只是这令他坐立难安,他说:“他们都写了什么?”
“就是一些琐事而已。”你说。
真是令人讨厌,他缓缓攥紧衣角,耐心地等你看完,又说:“他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来给你写信呢?”他们真的只是你的朋友吗?身为同性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喜爱着你。
可是,就算喜爱又怎样呢?尽管他不怎么相信神灵,可你们也是在神官还有其他人见证下受到神明祝福的伴侣,是名正言顺的,合情合理的,至于他们,哪怕是当你的情人也不够格的。
想着,他又浅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