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沁雪心满意足回房休息,南晚吟望着她背影不由自主温柔浅笑,“我以前很想有个妹妹。”
“现在呢。”裴泽州问。
“想了想还是不要吧,怕照顾不好她,做妹妹的要有你这样的哥哥才能随心所欲。”
裴泽州笑了笑,“我这样的哥哥吗,面冷严厉处处管束,少有人会喜欢吧。”
南晚吟摇头,“沁雪对人没有防备心,你只是不想她受骗罢了,她以后会懂的。”
裴泽州不指望她懂,只希望她能稍微明白事理学聪明点,旁人三言两语哄骗,她就掏出真心相待的例子实在太多。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事,南晚吟问他等下还要去书房吗,得到肯定答复她有些担忧他身体,“以前总觉得你们这种人很厉害,生活光鲜亮丽,现在才发现辛苦也是普通人不能及的。”
裴泽州被她心疼的样子取悦,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事情都堆积在年底,忙过这段时间带你去休假。”
得这一句许诺,她的开心肉眼可见,叮嘱他不要太劳累,才脚步轻快回卧室。
裴泽州久久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温和笑意褪去,神色有些淡,后背靠在墙上获得些许舒适。
他不想做没有意义的猜测,但思绪总不受控制去回想她的反应。
田浩说要不要对视频进行剪辑,他那时沉默不是在抉择什么,一条视频扭转舆论又能如何,不揪出在背后操纵的人类似的事还会层出不穷,心里有几个指向,竞争对手、宗家、得罪过的仇家还有本家那些人,他需要时间缩小怀疑范围。
她就在那时没有丝毫争取,也没有片刻犹豫,像是已经默认结果一样告诉田浩可以直接把视频发出去。
他的思绪被打乱,脑海中快速闪过的一张张脸最终被她取代,下意识想看清她是用怎样的表情在说那句话。
他看得很仔细,平静温顺,与她以往任何时候看向他的目光没什么不同,很依赖信任。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异样感受,像是突如其来,又像是早已深埋的怀疑种子,他开始审视她真如表现的那样爱他吗?
用那样依赖动情的一双眼睛看着他,却半分不曾期待他的选择,究竟是他表现的太糟糕让她感受不到半分安全,还是她从来就没对他报以信任。
能游刃有余处理很多事的裴泽州,在她身上第一次有了不确定,她的爱太像为他量身打造,契合到哪怕他有所怀疑也想要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哪怕只是维持现状也很好。
……
十二月底《涅槃》新戏开机,赵涵手里还有别的艺人没法时刻跟着闻悦,跟组照顾的活落到南晚吟身上。
跟组不比打卡上班,每天工作时间不定,没有周末不说,有时候还要熬大夜,一晚上都不得休息。这段时间南晚吟都没怎么碰见过裴泽州,两人作息完全错开,偶尔见到也只是匆匆一面就分开。
这期间南晚吟给武川打过一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月期限早已过去,她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又在做危险的事。
电话那头一群男人说话声音很嘈杂,甩牌碰杯声都清晰入耳,武川找了个安静地方才告诉她赵平还有点事没办完,预计再过两天才能回来。
南晚
吟嘱咐他注意安全,回程日期定下记得告知她一声。
电话挂断,武川在医院走廊里独自待了会儿,这段日子病房里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有些是关系还过得去,有些是从赵平那看出风声,有意向他投诚,一群男人凑在一起无聊就开始打牌,病房里吵的不行,他这病人倒像是摆设。
这里乌烟瘴气,他很想回她身边,又明白那是很幼稚的想法,不说肩上的伤会吓到她,折腾这么一通总得从赵平手里分到点实权。
走廊尽头拐来一行人,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气势凌人,冷峻的脸上表情寡淡,与身后紧跟的拘谨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有个穿面馆工作服个头不高的男人落后他一步小心在说话,他皱眉听着,没说话,步履沉而快。
武川淡淡收回视线,装作陌生。
陈誉凌是在几步远外认出他的,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他面无表情从武川身边走过,任谁都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他就想到了南晚吟,没什么缘由地,只是看到和她有关联的人,情不自禁脑海里就会冒出她的脸。
很奇怪也很邪门。
进到病房,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褶皱的手背与吊针相连,护工正在拿毛巾为她擦拭脸颊。
身后跟的那些都是婆婆的亲人,一个个掩面哭泣起来,陈誉凌无心分辨他们是真伤心还是哭给他看。
落后一步的男人声音哽咽,“阿妈辛苦一辈子,年轻时靠推车卖面养活我们姐弟,到老了查出这个病,医生说没得治,能活多久看命了。”
陈誉凌走到病床旁,从护工手里接过毛巾,动作轻缓为她擦干净眼角干涩。
老人嘴上干裂起皮,他用棉签沾水润湿唇边,那双慈和不甚清明的眼睛睁开,饱经风霜的婆婆在看到他时真心笑起来。
声音虚弱,难掩高兴,“小安,你还没走啊?”
陈誉凌在她面前收敛锐气,看着像听话懂事的晚辈,“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以后会经常来看您。”
婆婆笑起来,苍老的脸色堆起一道道皱纹,“好,往年你回来都只去店里吃一碗面,一年一个变化,我老了记不住,只能想起你小时候和桌子差不多时的样子。”
“我多来陪您。”毛巾顺着一根根手指擦干净,他低头,睫毛掩住眸色。
“看到你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老人精力不是很好,说这么几句话要缓上半天气,有了些力气又问,“女朋友也在港城陪你吗?要好好的,多关心体贴人家。”
那天带南晚吟去吃饭,才让老人有了误会,他耐心解释,“不是女朋友,只是朋友。”
婆婆面露可惜,“你谈女朋友瞳瞳会很开心的。”
陈誉凌动作一顿,瞳瞳是他妈妈的小名,很多年没听过了,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吃面,阿婆总会这么亲切称呼她。
“瞳瞳上学时就喜欢吃我做的面,后来有了你,每次回港城都带你来吃一碗,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说以后要带儿媳也来吃一碗。”
说起故人,她声音忍不住颤抖,枯瘦的手颤巍巍握上他,“小安,你平安快乐瞳瞳才能瞑目,阿婆知道你日子不好过,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陈誉凌垂眸看着那双手,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您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
……
前后忙碌小半个月,元旦时剧组放了一天假,南晚吟得以提前下班回金陵府。
元旦虽不如春节那样隆重正式,但到底也是一年伊始,房阿姨很重视,提前两天就定好菜谱,问清她和裴泽州今天都会早回来,从中午就开始忙着备菜,只等两人一到家就可以着手烹制。
南晚吟回来时裴泽州不在,她先回卧室换衣服,对镜自观半天才从包里拿出一瓶包装完好的香水,是上次白静妍说要带给她的那款。
她喜欢在思考时和自己对视,现实的自己提出问题,镜中的给出解答,反复自省,自我对话,如一对绝佳的合作伙伴。
从生日过后裴泽州的表现就很可疑,大概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不足以让他下决断,他在保持理智的同时也在被她吸引。
裴沁雪出事那晚看来的眼神也很奇怪,怀疑她吗?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有所试探,如生日那晚问她为什么不戴手镯了,她可以顺着他的话去思考修补,可他最近表现的风平浪静,就好像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南晚吟相信自己的直觉,裴泽州一定是怀疑她的,或许只要再疏忽一次,在他那里就要判下死刑了。
凡是能主动干预的情况下,她都不愿自己是被动的,无论是被动选择还是被动等待审判。
所以她决定在他平淡的表象下推波助澜一番。
拆开香水包装,对着手腕轻喷两下,清冷凌冽的木质香萦绕周身,寒冬时节让人觉得更冷了些。
外面传来开门声,房阿姨的声音低低传进来,“先生回来了。”
收好东西,对镜温柔浅笑,眼底浮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喜悦,她开门迎出去。
裴泽州在换鞋,她主动替他脱去外套,近身时香气蔓延,他的动作明显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幽沉平静的眸看着她,像是随口一问,“换香水了?”
“嗯,好闻吗?”
他没答,继续问,“怎么会突然想到换香水。”
她眼神微微闪躲,不自然抱紧他衣服往客厅走,声音透出些许紧张,“陪闻悦逛专柜时恰好闻到,觉得很喜欢就买下来了。”
巧合多了实在刻意,他沉敛着眸缄默不语,那些蛛丝马迹在脑海中闪过,怀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她去帮房阿姨端菜,喜悦在两人脸上传递,元旦这种日子顶风放爆竹的人不少,阳台外搁不久便会传来一轮烟花炸响声。
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氛围下扫兴。
饭菜上桌,她立在桌畔盈盈望来,期待又欢悦。
他步伐缓沉走过去,平淡吃完这顿饭,期间她几次挑起话题,他都耐心地一一回应,依旧周到温和同她说话。
一顿饭吃完,他抱歉告别,“老宅还有家宴,今晚我在那边休息,不用等我早点睡。”
说完,在她黯淡失落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一如元旦那日,他留下的那……
一室寂静,房阿姨欲言又止,这种日子哪怕先去家宴再回来也不该把女朋友一个人丢下的,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元旦,意义非凡,哪能这样伤人。
从进门到吃饭,他处处温和周到,一个冷脸都没露,可就是有本事让房阿姨都觉察出他是不高兴的。
一字不提原因,也不需要解释,从审判到定罪在他心里已经完整走过一遍流程,倘若南晚吟真是那等一心爱慕他的人,恐怕到形同陌路都不会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如他意了。
她尽职地扮演好一个突然被冷落的女友应有的委屈,看着一桌饭菜眼眶发红,在房阿姨安慰时递去一道酸楚笑容。
她的表演到此落幕,借口有些困了起身回房间。
房阿姨突然想起什么,拿起样东西追在后面,“晚晚,先生回来时让我把这个东西收起来,他是想吃完饭再送给你惊喜的,先生心里有你,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南晚吟停住脚步,回身,白净无暇的脸上两行清泪,接过包装精美的礼品袋看了看,失笑自语,“他的想法从来不会说给我听,和他在一起只能靠猜,我又不是很聪明,哪里次次猜得到。”
她表情疲惫,留下一句“您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转身回房,身影落寞迷茫。
回到房间,南晚吟脸上失落之色已经褪尽,不甚在意去拆礼品袋,里面除了一个蓝色皮质首饰盒还有一个红色不动产权证,平静的眼底泛起波澜,她拿出红本,翻开看到权利人那一栏清楚印下她的名字,是同小区的一套平层。
默了默,继续去拆首饰盒,Chaumet的一款定制手镯,镯身上镶嵌一圈钻石,弯曲波痕处加以点缀,中间是一颗海蓝色耀目宝石。
看着和她腕上那串廉价手链很像。
她再次认清裴泽州是一个行动大于表达的人,一声不吭制造惊喜的是他,心存怀疑不露端倪的也是他。
南晚吟把两样东西重新装回礼品袋,而后推门去到书房,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完璧归赵。
……
裴泽州是在两天后回来的,不是故意要冷落她,那天离
开后他就已经意识到十分不妥,他少有这种意气用事的时候,生意场上再棘手的情况都能沉稳应对,却不知为何唯独对她有些苛刻。
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谈情说爱了,对她有欲望就开诚布公留下来,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准备在名分上委屈她,她可以光明正大做他的女朋友,除了那一纸婚姻的契约,物质或者其他对她有帮助的事上都能做到尽力弥补。
她愿意可以长久陪在他身边,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随时结束关系,他正向那一面的教养不允许自己做出违背女性意愿的事。
但从认识她起,负面的阴暗的灵魂就开始蠢蠢欲动,就像他明知给不了她理想幸福的未来,还要在那辆雨水浇打的车里放任自己被欲望裹挟。
又如他渴望家的温暖,渴望她的在意和盈盈望来的目光,渴望她能长长久久陪在身边让那些抚慰人心的温情得以延续,故而对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大部分时间是理智清明的,极少情况下才会被反叛不稳定的情绪主导。
那些显露的端倪令他不得不去怀疑她的动机,得出的结论无一不指向她的爱虚情假意。
可笑的是,他作为一个商人,对欺骗反倒没那么在意,她不如表现的那样爱他,或者说她根本不爱他才最令人如鲠在喉。
从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到她心虚闪躲,他那时站在玄关,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
很多巧合似乎都有迹可循。
于是自诩绅士的他做了非常不绅士的行径,他需要时间独处,直到思绪恢复冷静,能够客观地来处理和她的关系。
原计划第二天是要回来和她谈一谈的,公司里恰好有事耽误,今天他才抽出时间回来。
家里空荡荡的,她不在,房阿姨说她又去跟剧组了,什么时候回来要看那边几点收工。
裴泽州没什么表情,淡声说“知道了”,步子径直往书房去。
推开门,一眼看到办公桌上静悄悄竖立的礼品袋,有拆开的痕迹,主人却没收下,他叫来房阿姨问是怎么回事。
房阿姨是希望两人能尽快和好的,这两天家里都没什么人气,她连有声书都听不进去,觉得先生和晚晚两人就像书里没长嘴的男女主,一个不说另一个不问,急得她上火。
眼下有机会调和,她不仅把南晚吟看到礼物的原话转述,还连着表情都尽力还原,苦口婆心劝道:
“晚晚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心思敏感细腻,很多话不跟您说不代表没受伤,你们是男女朋友,有什么误会不能说开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比她大那么多,就算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体贴些教教她,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她和您在一起是全心依赖着,您不能总这么忽冷忽热伤人心。”
裴泽州垂眸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淡声说,“去忙吧。”
他在书房独自坐到八点,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一直在想房阿姨说的话。
她的委屈和落寞如在眼前,他已经在尽力收敛情绪了,却还是让她那样伤心吗?
两天时间里她没如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同他分享生活,工作时他有意无意点开微信看一眼,堆积的信息里没有来自她的,对话框静悄悄躺在那里。她换了头像,是妮妮的背影,端坐在阳台望着天空,看着有些黯然寥落。
他觉得是该要和她道个歉的,无凭无据加以揣测,这对她不公平。
外面响起开门声,房阿姨嘘寒问暖关心她的声音响起,裴泽州起身走出去。
看到他在,她唇瓣微张,神情怔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裴泽州正要说话,她手机在这时来电,接起后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表情忽地一变,肉眼可见的紧张,急着询问几句“伤到哪里”、“人有没有事”、“这么大的事也要瞒我”、“让他在机场等着,我现在过去”……
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生气,裴泽州从未见过她情绪起伏如此明显的样子,她展露给他的一直是温柔乖顺纯真的一面,就连关心他都能维持恰到好处的柔情。
可对电话里的人,她的紧张明显发自肺腑,没有分毫作伪。
她还记得他在,挂断电话后匆匆解释一句就转身离开,都不给他多说一句陪她一起过去的机会。
屋内又安静下来,裴泽州站在原地薄唇沉敛,紧皱的眉染上烦闷。
房阿姨有些尴尬,干巴巴憋出一句,“应该是真遇上急事了。”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反倒激起他的反骨,非要亲眼看看究竟是谁值得她这么惊慌失色。
田浩一个电话被喊回来认命加班,本以为是要去公司或者别的什么临时饭局,接上裴泽州后得到的指令却是去机场。
他心里猜测是要出差,埋怨自己命苦,老板想一出是一出,都不知道打声招呼让他带几件衣服。
车子开到机场,田浩安全带都解了,裴泽州却坐在后排不动,只面色冷沉静默看向出口。
田浩不敢多问,耐心充当好尽职尽责的司机角色。
大约五分钟后,出口方向出现一道熟悉身影,是南小姐,小心搀扶着一个男人走出来,神情紧张担忧,田浩认出那人是武川。
胳膊吊起来,明显受伤了,南小姐应该是有些生气的,蹙眉不悦,说话时武川在笑,目光不说深情注视也绝对算不上清白,明目张胆地觊觎!
田浩替老板不忿,眼睛往后视镜瞄,裴泽州面无表情看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幽深的眸底一片冷然,车内顿时被低沉的压抑笼罩。
停在出口的车上又下来个年轻男人,紧跑两步去帮那两人拿行李,南小姐同那人说了句话,紧接着就扶武川坐进后排。
车子很快扬长而去,期间裴泽州没说一句话,面色始终冷淡,眼底没什么温度,沉沉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好半天才淡声说,“回去吧。”
驶离机场的车里,南晚吟脸色冷淡在生气,虎子小心开车大气都不敢喘,他把武川受伤的消息告诉南晚吟后就挨了一顿骂。
武川本想瞒着,打了电话让虎子来接,谁知虎子转头就把消息透给南晚吟。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虎子硬起头皮挑话题,“武哥,听说你现在都升副队长了,真厉害,能在赵叔手底下混出头以后肯定有前途。”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南晚吟看来一眼,讥讽说,“他这么不要命,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说不准。”
虎子干巴巴笑两声,老实闭嘴。
武川不想她担心生气,又忍不住因她关心自己而感到高兴,纵使她从见面开始就没给过好脸,他心里也是满足的。
虎子在,多余的话不好解释,他就任由她数落,一路耐心听着,半句不反驳,只在她不搭理时捂着肩膀发出两声闷哼,引她担心看来小心扶稳他,避免被车子颠簸到。
裴泽州还是回了金陵府,没去书房独自一人在客厅静坐,房阿姨问一声晚晚怎么没一起回来,没得到他回应便自觉不再打扰。
他这时还在想着不要在意,那毕竟是她在福利院相依为命的伙伴,关系亲密些很正常,何况那人还受了伤,她本就心软,见了自然不免乱掉心神,他要尝试去理解她。
等她回来再把事情说清楚吧,裴泽州这样想着。
座钟指向十点时,他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今晚有事,不回去了,早点休息。”
一如元旦那日,他留下的那句。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她以前不会这样忽略他的存……
南晚吟一时半会没有回金陵府的打算,一部分原因是武川伤了手臂,生活上很多事情不方便,她想留下来照顾他。
另一方面是
觉得裴泽州需要晾一晾,男人有时候很奇怪,你一心一意讨好他时稳如泰山,稍一不搭理倒主动很多。
武川刚回来那天她发消息说不回去了,他不知是在忙还是对她的行为感到不悦,总之一晚上没有回复,到第二天问她一句什么时候回去。
她说要等武川恢复得差不多,这段时间就住在这边了,他便没了消息,她没觉得哪里不对,以前也有很多类似的情况,他很忙,能不能回消息什么时候回都要看运气。
南晚吟都做好要和他小小冷战一回的准备了,结果到中午他突然发来一张照片,是阳台上的龟背竹,叶片有些发黄,他转述说照片是房阿姨发的,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怎么处理。
她那时忙着给武川做蛋炒饭,学艺不精开个火像打仗,厨房里兵荒马乱,消息回的随意,告诉他把枯黄的叶片掐掉就好。
他就又没音讯了,到这里南晚吟还没瞧出不对,已读不回是他一贯作风,直到晚上时,他发来一张妮妮蹲在猫粮碗前的照片,说它不吃东西,看起来精神很差,房阿姨担心是生病了,问她要不要回来带小猫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南晚吟这才回过味来,裴老板这是在变相低头,不过仅仅是这样可达不到她的预期。
至于眼下,不给他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南晚吟陪在身边这段日子,武川身心愉悦,胳膊其实早已经不疼,但他喜欢看她担心关切满眼是他的样子,于是总时不时地装作疼一下。
她没什么厨艺上的天赋,只一道蛋炒饭还算拿得出手,每天翻来覆去只做那一道给他吃,她自己点的外卖。
武川觉得很幸福,她本可以图省事点两份外卖,却为了他的身体不辞辛苦亲自开火,后来还觉得每顿都是蛋炒饭有些单调,菜谱上就又加了一道长寿面,两样换着做,十分用心。
武川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感动也藏在心里,长寿面的寓意他怎么会不懂,这次受伤到底还是吓到她了,她总是嘴硬心软,一边冷脸埋怨他,一边又把好意付诸在行动上。
他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可对上那一碗碗长寿面,武川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长命百岁,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
……
裴泽州被严明华一个电话叫到老宅,语气很郑重其事,他本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回去后才发现客厅里严女士正同白静妍相谈甚欢,这场面婚约还在时经常见,后来解除婚约两家已经久不来往。
他隐隐感到头疼,面色淡淡走进去,颔首算同客人打过招呼。
严明华笑了笑,“我邀了静妍来家里做客,你们以前关系好,又都是年轻人,彼此间话题肯定多,我一到这个时候精神就不好,去睡一会儿,你陪静妍说说话。”
裴泽州不想在外人面前违逆她意思,因此没做反驳,等到人走后才看向白静妍。
“能给我个解释吗。”
白静妍早就在憋笑,刚看他在严女士面前忍气吞声,心情别提多舒畅,答应过来这一趟可不就是为了看他笑话。
“裴老板这么聪明,这还要我给你解释?这不很明显吗,严阿姨盼着我俩旧情复燃呢,她再记恨我当初对你落井下石悔婚,如今知道你要和南晚吟在一起,那些过节自然不值一提。娶我进门当儿媳她顶多是不喜,可说到底白家根基在那里,对你是有助益的。”
裴泽州疏离道,“白小姐同我都清楚,我们之间旧日无情,今日是我母亲多有叨扰,我会同她说清楚,让她日后不要打扰你。”
白静妍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粘上就甩不掉了一样,“瞧把你吓得,用不着这么如临大敌,我对你没那么死心塌地,今天是没什么事才过来陪严阿姨说说话,可不是冲你。不过说真的,看你这样子不会是真喜欢南晚吟吧?啧,你们之间的阻碍可不小啊。”
裴泽州依旧疏离冷淡,“这无需白小姐费心。”
“这话说的可不公平,你以前爱用的那款香水还是我送给南晚吟的,怎么也算为你们的爱情生活添砖加瓦过,现在就这么翻脸无情?”
裴泽州皱眉,面色一紧,“你给她的?”
白静妍不懂他为什么变脸,点头说,“对啊,那天在录制现场遇见跟她聊了你以前赛车的事,顺嘴提了拿香水给你做应援的事,我看她喜欢就送她一瓶,怎么样感动吧?女朋友这么把你放心上。”
所以不是调查过他,也不是别有用心,是以为他会喜欢才特意在元旦那天用那款香水。
裴泽州想到她的闪躲和不自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不想让他知道白静妍和她说起过这些事。
她一心爱慕,他却怀疑她是有预谋地接近,不仅对她态度冷淡,还在元旦那种节日留下她一个人,连句解释都没有。
也难怪她会伤心失望吧。
从老宅离开后,裴泽州没回公司,直接去了星耀门口等着接南晚吟下班。时间还早,他坐在车里看对话框出神,想和她道歉,又觉得一条消息不足以表达,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等见了面再说。
他重新编辑一条消息,“正好路过星耀,下班送你回家。”
消息发出后如石沉大海,她那边始终没有回音。
半晌,裴泽州问田浩,“确定她今天在公司不在剧组吗。”
“我问了陈总监,她说闻悦今天请假没去剧组,南小姐一天都在公司。”
裴泽州就没说话,坐在后排垂眸等待。
到了下班时间,写字楼里源源不断有人打卡下班,南晚吟和一个女生一起走出来,她在人群里很亮眼,哪怕不是刻意去找也能一眼被吸引。
田浩鸣笛,吸引她看过来后降下车窗打招呼,“南小姐这边。”
南晚吟同刘宁告别,在她满是起哄的目光中走向车子,田浩已经下车绕到一边为她开车门,走近了才发现裴泽州也坐在里面。
上车后她先告诉田浩要去武川那,然后才笑容得体问他,“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心不满,一如往常那样温柔善解人意,甚至肉眼可见地客气,只差称呼他一句裴先生。
裴泽州突然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田浩看出气氛不对没敢多说话,默默开车当隐形人。
“元旦那天抱歉,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金陵府。”裴泽州说。
南晚吟愣了愣,随即不怎么在意地摇头,“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知道你很忙。”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透着淡淡疏离,让人想多说些什么都无从下手。
裴泽州不甚熟练挑起话题,“房阿姨很想你,这些天几次问起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武川在港城伤到肩膀,一时半会行动不便,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我想等他伤口恢复差不多再回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照她的意思至少要待上两个月,裴泽州不是很愿意,那个武川一看就对她情根深种,他倒不是担心她会移情,只是不放心那人会不会借机做什么手脚。
她是善良才愿意去照顾,落在那等痴心妄想的人眼里难免不会生出些贪婪心思,把同情当做Ι爱,自以为就能获她垂怜了。
武川的心思在他眼里无所遁藏,只是说给她听不免显得像是在争风吃醋,裴泽州有自己的清高自傲在,还不屑于做这种事,于是旁敲侧击提议可以帮忙请个专业护工。
南晚吟委婉拒绝,“我哥哥脾气很怪的,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也不太喜欢说话,请护工他不会接受的。”
裴泽州几乎想要冷笑,他哪里是脾气怪,分明是在借口托辞,借机留她在身边,这种拙劣借口也只能骗到她了。
他不喜欢强迫人,既然她已经做好决定,他心里就是再多想法也会尊重她意见,归根到底他还是自信,觉得一
个武川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车子在楼下缓缓停稳,裴泽州下车送她一眼就看到立在昏黄路灯下那道冷硬身影,近乎溶于夜色,漆黑的眼睛警惕看来,有防备亦有挑衅。
裴泽州觉得幼稚,他觉得自己是谁,以什么身份这样介怀他的出现。
痴心妄想的人总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他虽不屑于同他争斗什么,却也有打算要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明白南晚吟不是他能贪心觊觎的。
裴泽州走到南晚吟身边,手搭在她后腰上,正要说些什么,她却忽地看到路灯下那道人影,看也不看他就急着走过去数落,怪武川不该下来,这样不爱惜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天气寒凉,夜风冷的彻骨,裴泽州视线低垂望着落空的手。
她以前不会这样忽略他的存在。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接受,抬眸看向路灯下正在说话的男女,她满脸紧张大概在说什么关心的话,武川就默默听着,目光紧紧盯着她,枯叶从树上飘落,在灯光里缓缓飞舞,即将落在她头上时被他及时接住,南晚吟嫌他态度不端没认真在听,他也不反驳,扔掉树叶后更专注地看她。
他们很亲密熟稔,眼中只有彼此,令裴泽州清楚意识到自己是多余的,他们之间他插不进去,至少现在是这样。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汽车碾过,影子破碎,她想……
裴泽州就那么沉默无声看着,脸上的温和一点点褪去,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淡寡情,心底被一股陌生情绪席卷,他静静感受着,直到她搀扶着武川走向楼道,自始至终没朝他看来一眼,他才想明白是嫉妒在作祟。
好在她还是想起他了,在楼道灯光下和武川一起看过来,声音轻柔,“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休息吧,按时吃饭,不要太辛苦。”
说完,收回目光,继续往楼道走。上台阶时武川突然面色痛苦捂住肩膀,她担心极了,立马抬起他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从裴泽州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他在亲密地揽着她。
武川将身体一部分重量压在她身上,在两人身影即将没入楼道时转头看来一眼,唇角扬起,极浅淡地笑了下,明晃晃在挑衅。
像个绿茶。
裴泽州脑海里不假思索蹦出这句比喻,裴沁雪以前常在他面前这么抱怨,他以前觉得粗鄙刻薄,现在看用来形容武川再合适不过。
他忍耐着没有在她面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那样或许正合武川心意,不仅能趁机卖惨,还能令南晚吟和他产生隔阂。
裴泽州没那么傻,不会被他激怒上当,来日方长,他能凭胳膊令她心软这一次,还能次次都如此吗,伤口总有愈合的时候,到那时他最好还能如今天一样得意。
裴泽州冷然收回视线,坐车乘夜色驶离。
一月中旬,《极速游戏》第一期节目正式播出,前有先导片宣传热场,后有校园剧初代白月光加盟造势,配合老牌综艺固有收视群体,第一期节目播出后数据喜人,尤其是闻悦在游戏环节展现的迟钝反差冷幽默更是让无数观众捧腹怜爱。
【谁懂啊!!以为女神会是很一本正经的oldschool选手,结果镜头每次扫到她都是一脸着急忙慌的懵逼脸~】
【悦悦走差赛道了,顶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跟在平德叔后面鬼鬼祟祟玩游戏,真给我笑岔气了!】
【哈哈哈!她真的每个环节都显得好忙忙碌碌,结果一公布成绩全是吊车尾,和平德叔站在一起显得两人都很命苦!】
【本来我还对闻悦加入不抱期待,看完第一期打脸了,笨蛋美女可可爱爱!】
星耀总监办公室内,陈静一脸满意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热度和风评都比我预想中好太多,看得出来你下了不少功夫,祝贺。”
南晚吟不揽功,“策划和舆论引导都是辅助手段,能让这么多人喜欢靠的还是悦悦在节目上的表现。”
“不用自谦,你们两个的配合缺一不可,节目开门红,悦悦连上两个热搜,微博涨粉近五十万,这还只是第一期,能不能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就看接下来的热度是否能延续了。”
南晚吟说,“有几个营销点正在和宣传部门沟通,我打算借当前这波声势去争取钟夫人投资的那部贺岁电影。”
陈静目露赞许,“想法是很好的,不过我得提醒你,那部贺岁电影我亲自旁敲侧击过几次,钟夫人都没给过准话,王总虽然有一定话语权,但他风评向来不好,想从他手里拿资源,背后没人少不得要掉层皮的。”
她身为上司,又是南晚吟入行的领路人,多少算半个师傅,该提醒她的自然不会吝惜,只是也没有那么担心,南晚吟背靠裴泽州,这个资源别人去啃事倍功半,她去谁敢为难?不说王总,光论钟夫人和裴泽州的交情,一部电影不过是开口打声招呼的事。
南晚吟知道她在想什么,默认下来没多做解释,虽然裴泽州现在对她可能存着满心愧疚,只要肯开口大概率他都会帮忙,但南晚吟不想这么做,主动求来的和上赶着给的可不一样,这才到哪,裴泽州有的磨。
说完这件事,陈静又提起港城出差前的承诺,“综艺这件事你办的很出色,我已经跟人事打过招呼,关于你转经纪人的批复马上会下来,恭喜,期待以后的公关案例上能有你精彩的一笔。”
“我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待。”
从陈静办公室出来南晚吟才有空看一眼手机,消息很多,综艺的、剧组的、粉丝后援会的,还有一些她合作过的营销号大V,以及一条来自裴泽州的消息。
她将与工作相关的信息一一回复,最后才去看裴泽州那条,跟昨天一样借口路过提出要送她回家,理由蹩脚,她选择已读不回。
下班时那辆低调黑色奔驰果然停在公司外,田浩站在车边等候,看到她立马殷勤迎过来帮忙拿包,“南小姐,老板在车上。”
“辛苦田助理。”
“应该的,您别客气。”
上了车,依旧同昨天一样笑容得体同他说话,“不用这么辛苦来接我的,坐地铁回去很方便。”
裴泽州看向她,沉默片刻才说,“就不能是我想见你吗?”
她像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愣了下忍不住垂眸,脸上染一层薄霞,“没有,只是还没习惯。”
一句话轻而易举令他产生反思,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做的,不要说亲自来接她下班,就算是消息都回的很少,自以为对她很好,实际上做的一塌糊涂,她在港城担心的那些实在是有先见之明,他始终没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自以为提供些金钱把她当成金丝雀供养起来就是恋爱了,从没去想过那些东西比起陪伴而言不值一提。
她不是一个物质贪婪的女生,是因为喜欢他才一直忍耐那些敷衍对待,如今攒够失望,自然对他已经不抱期待。
一句抱歉抵消不了什么,来日方长,他会学着如何去当一个合格的爱人。
天冷,车外寒风呼啸,到小区时开始飘起零星雪花,路灯下如昨日一样竖立一道黑色身影,手里拿着伞,却没撑开,任由雪片袭在身上。
裴泽州牵唇冷笑,非常不耻他卖惨的伎俩,伸手想去牵她,既然喜欢站在外面那就多站一会儿。
他的手才刚抬起来,南晚吟已经急着推门下车,迎着风雪走过去,责备他怎么连伞都不打。
武川不反驳耐心听着,等她到身边才撑开伞,严严实实挡在她头上。
裴泽州望着再次落空的手,牵起的唇角归于平淡,眸底一片冷然去看路灯下相对而立的男女。
灯光、雨伞还有雪花营造出无与伦比的氛围感,男人高大俊朗目光宠溺,女人仰着头微微蹙眉,灯光为她姣好的侧脸镀上一层圣光,耀眼到不可方物。
裴泽州声
线冷彻,“回去。”
“啊?”田浩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和南小姐打声招呼吗?
裴泽州面无表情重复,“我说回去。”
“哦哦好。”
车子启动,远光灯令正在对视的一对男女下意识抬手遮挡,武川反应快,揽着南晚吟腰侧把人往身边带,雨伞倾斜隔绝掉车灯也挡住她的视线,他自己则迎着漫天飞雪投来一眼。
车子从路灯下的两人身边驶过,武川目光不退不避,两个男人隔着一道车窗对视,一个冷利如刀,一个幽深晦暗,空气中似有一道无形火花迸射。
随着车身擦过,视线跟着交错,一切又归于无痕。
伞下,南晚吟看着被路灯拉长的两道身影,汽车碾过,影子破碎,她想裴泽州这下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
南晚吟以洽谈名义向负责贺岁电影的王总发出邀约,地点定在红星会所,除她外闻悦也会到场。
王总接到邀约电话时很客气,隐隐还有些惊喜,去年第一次见面他不清楚南晚吟和裴泽州的关系,当时言语上有些轻浮,一直苦于没机会消解误会,心里还惴惴不安过一段时日,好在裴泽州没表现出什么打压针对的意向,否则他才真要头疼。
南晚吟比约定时间提早到达包厢,闻悦带了个助理,是刚毕业还在实习的新人,各方面都很青涩拘谨,坐在闻悦身边的位置不怎么说话。
南晚吟在手机上和虎子交代事情,再三确定好细节后才安心抬头,闻悦已经撑着下巴看她半天,见她总算忙完才说,“听说这两天裴老板经常来接你下班,公司里都传疯了,我今天是不是可以体验一把资源咖的快乐了?”
“今天恐怕不行。”她没反驳资源咖,只说今天不行,闻悦心里就有底了。
“都听你安排,我现在就是你手里的兵,指哪打哪。”闻悦开起玩笑。
王总这时推门进来,一见面就热情和南晚吟握手,还推辞着不肯坐主位,硬要让给她。
南晚吟再三推拒,他才勉为其难坐下,人到齐开始上菜,今天来的人不多,包厢里空空荡荡,她先举杯敬酒,“王总肯赏脸到场,这杯酒我敬您。”
王总态度和善热情,“南小姐亲自邀约,再大的事都得往后排,上次闹了点小误会,还望南小姐不要介意,裴老板那边替我说几句好话。”
南晚吟面露迟疑,“实在抱歉王总,我跟裴先生最近不怎么见面,恐怕不能帮您这个忙了,不过他人很好,您又没做什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对您有成见呢。”
“不常见面?”王总以己度人是不太理解的,守着这么漂亮的美人不夜夜笙歌,与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别。
他心里有些怀疑,说出的话就模棱两可了,“南小姐今天这顿饭因何而请我明白,咱们就不绕弯子了,那部贺岁电影女主角还没定下,不过有意向的人少说不下五位,闻悦不算条件最出色的,但若是南小姐能促成裴老板同我合作,作为资源置换,这部电影的女主我可以内定给闻悦。”
“可是我只是星耀的经纪人,这么大的事哪里能说动裴先生,王总您实在是高看我了。”她为难道。
王总笑了笑,意有所指,“很多事光靠正面渠道肯定是困难重重,要不怎么现在谈生意大多都在酒桌上,南小姐换个思路,以您和裴老板的关系,这点要求还怕他不满足吗?”
南晚吟听出他什么意思,脸一白,“王总您可能误会了,我跟裴先生只是认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关系,找您谈角色是我个人的事,与裴先生无关。”
王总盯着她,脸色肉眼可见沉下来,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南小姐这么说的话,咱们的合作可就得换个谈法了。”
……
裴泽州受合作伙伴邀请过来参加一个饭局,一进红星会所大厅就看到个穿内保制服的年轻男人在打电话,他本没在意,直到听见那人开口第一句话喊出武川,他才想起那天在机场见过这人。
步子放缓,男人焦急求助的声音传进耳里。
“那个王总一直给南姐灌酒,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又没什么酒量,照那个劲头喝肯定要出事,你快想想办法吧!”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你要教我怎么去改正,而不……
包厢里,王总笑得不怀好意,亲自动手又给南晚吟倒了一杯,闻悦脸色难看,伸手就想把那杯酒接过自己喝,南晚吟按住她,皱眉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
“这才对嘛,合作就得这样谈,你有所求我有所需,诚意拿出来事情就成了一半。”
南晚吟举杯敬他,“王总您说的对,只要能给悦悦一个机会,怎么陪您喝都是应该的。”
王总很满意她识时务的态度,“说实话,闻悦以前的作品我也看过,形象不是很符合我这部电影的女主。剧本是悬疑复仇合家欢的剧情,女主形象要坚韧不屈,闻悦太美艳了。现在观众对花瓶演员抵触很大,正在和底下团队接触的艺人工作室里不乏一些演技派大花,还有两位想转型的流量女演员也表露过倾向,选择她们我要承担的风险相对而言更少。”
言外之意是嫌闻悦咖位不够。
南晚吟不气馁,继续争取,“悦悦的综艺上周刚播出第一期,网上反响很好,相关词条热度居高不下,比一些当红流量也不差多少,只要您肯给机会,电影上映我们一定全方位配合宣传。”
“网民的关注三五天一变,今天吵吵这个,明天闹闹那个,一时兴趣算不得真,那些说喜欢要支持的人,能不能坚持到第二期开播都不一定,南小姐,这个东西不是你讨价还价的筹码,诚意还是不够。”
“那……王总觉得怎么才算够诚意?”
油腻的手顺势便压在她手背上,手指还意有所指地剐蹭两下,“简单,喝了这杯酒送我回家怎么样?”
随着这句话音落地,包厢门被用力推开,裴泽州一脸冷意走进来,积霜的眸看着像结了层冰。虎子站在他身后朝南晚吟看一眼,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王总已经吓得忘了动作,下意识收回手,起身客气说,“裴总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下去接您。”
裴泽州没说话,看向他的眼神冰冷至极,一步步走进来,沉闷的脚步声扣响在心头。
绕过半桌,他在南晚吟身后停下,抬手去拿她握在手里的酒杯,“见谅,她没喝过酒,这杯我代她敬你。”
王总哪敢,立马鞠躬道歉,“裴总您别,这我哪受得起!”
“受不起我的就能受得起她的?”他淡声问这么一句,比疾言厉色的质问更压迫人心。
王总只恨自己不长记性,明明吃过一次教训,他赶忙给自己倒了满杯的酒,对着南晚吟忙不迭认错,“南小姐今天是我多有得罪,这杯酒全做赔罪,您当我说的那些都是酒后疯话,别放在心上。”
他仰头饮尽,裴泽州却已经不再看他,拉着南晚吟面色沉沉离去。
田浩的车子一直等在外面,见裴泽州进去不过一会儿就拉着南晚吟出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下车紧走两步迎过去。
“你在外面,不要上车。”裴泽州声线冷彻留下这么一句。
车里空间不算小,后排坐过很多次,以前从没觉得憋仄压抑过,这一次或许是他的压迫感实在太强,气势又逼的人有些难以喘息,南晚吟忍不住坐的很靠边。
裴泽州没有第一时间说话,怕一开口会凶到她,花几分钟调整好情绪才说,“如果我没有撞见,你今天是打算任由他欺负吗?”
南晚吟张嘴想要解释,在对视上他幽深冷然的眼眸后又忍不住沉默,撇开头去看窗外夜色,“他只是揩些油占占嘴上便宜,做的过分了我会反抗的。”
他眉头高高隆起,“他那种酒囊饭袋,你以为拒绝就能逃得掉?南晚吟,男人没你想的那么讲道理,真落到他手里你觉得自己有拒绝的机会?”
她的手倔强拽紧衣角,说话时眼泪也跟着落下,怕他看见便始终不愿转头,“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想拿到那个电影资源就只能忍。”
“南晚吟,”他叹息一声,眉宇覆上一层疲色,“你明明清楚只要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他是绝不敢那样为难你的。”
“我哪里敢呢。”她语气忽地低落,擦干净眼泪转过身来,红红的眼睛被酒精熏染迷离,难得有勇气在他面前说起真心话,“只是一款香水你就要怀疑我的用心,倘若我真的借你名义去做什么,你当真不会怪我吗?”
她惨淡一笑,“裴泽州,我是爱你,不是傻,你爱我吗?”
他半天不语,如果她问的是喜欢他会毫不迟疑给出肯定,但爱太深沉了,他需要思考。
从他的沉默里得出答案,她笑了笑,声音低不可闻,“你只是缺人陪罢了。”
车窗外出现武川的身影,他从一辆车上奔下来,神色紧绷着急,虎子等在会所外,迎上他解释几句,抬手往车的方向指了指。
武川就大步往这边走来,被守在不远处的田浩拦下,两人对峙在一起,剑拔弩张谁也不肯相让,要看要推搡起来,南晚吟顾不得身边坐着的男人在想什么,推开车门喊了声武川。
一脸凶戾的男人瞬间收敛锋芒,放开田浩退后一步站在原地等她。南晚吟快步走过去,先向田浩表达歉意,而后才拉着武川离开。
裴泽州在车里眸色沉沉望着两人乘车离开的方向,他没有去阻拦,因为给不了答案。但也不会就此放弃,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想留下一个人的欲望,所以无论如何,她只能陪在他身边。
回到家里,南晚吟问武川,“虎子没告诉你只是演给裴泽州看的吗?你怎么真的跑来了,天天这么折腾肩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武川还冷着脸,“那个姓王的作风不好,不跟过去盯着我不放心。”
“裴泽州在,他再精虫上脑也不敢放肆的,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我没那么弱不禁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你要相信我。”
他当然信她,但爱是全无理智可言的,接到虎子电话,即便已经提前被通知是做戏,他还是做不到放任自己安然待在家里,不亲眼看到她是安全的,那些不好的幻想和猜测都足以将他逼疯。
他没有再尝试辩解什么,下一次可能还会这么做,只是现在她的安心更重要。
何况她确实很厉害,计划要做的时还从没失败过,好像无论他怎么追赶都只能看到一点若隐若现的身影。纵然是这样,武川也已经很满足了,只要牢牢跟紧她,不掉队,迟早他会在重点与她并肩。
……
翌日,南晚吟陪闻悦在剧组拍戏时收到一条好有申请,从头像辨不出是谁。点击通过后对方自我介绍是时创总裁钟毓秀女士的秘书方黎,就公司投资的贺岁电影来和她做初步沟通。
南晚吟有想过裴泽州会帮忙解决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是越过王总直接从投资人那边敲定。
一上午的时间她都在和方黎敲定细节,约定好签约时间后事情算是基本尘埃落定,这时才有空感慨,原来资本加持下,这种曾经令人望而却步的资源不过半天就能走完流程。
想了想,她给裴泽州发去一条消息,“谢谢。”
他回,“下午能请假吗。”
剧组有小助理在,一般情况下用不到她,于是回,“可以。”
“定位发给我,半小时后来接你。”
他没说要去干嘛,南晚吟也没问,发完定位利用这半小时跟小助理交代好一些事,又和闻悦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去拍摄现场外面等待。
没多会儿,田浩开车停在她面前,裴泽州坐在后排,她默默坐进去,车子又重新驶离。
车里静悄悄,她轻声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喝多了,头脑有些不清醒,说了不好听的话。”
裴泽州才向她投来一眼,“你说的没错,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你生气很正常。”
他神情一缓,对她笑了笑,“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样对我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时候我倒宁愿你能像昨天那样把不满说出来。”
语气一顿,他说,“我在男女之情上比你多不了几分经验,房阿姨说你比我小那么多,就算做错什么也可以耐心教你,要给人改过的机会。现在我也想这么跟你说,我会犯错,很多时候还会因为一些自以为是的傲慢伤害到你,让你伤心,让你失望,而我却一无所察。”
“南晚吟,你要教我怎么去改正,而不是对我置之不理。”
“我……”她不知该说什么,在他的视线下低头逃避。
裴泽州本以为她会用这种方式敷衍过去,然而她很快又重新抬头,坚定说,“我会记住的!”
裴泽州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车内氛围一松,她犹豫看来一眼问,“电影的事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其实你不用帮我在钟夫人那里走后门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约王总也只是想争取一下,心里都做好不会成功的准备了。”
“在港城我应该告诉过你,钱能铺通很多路,而你男朋友在这方面恰好有些优势,所以你没必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很多事情都有更便捷的渠道,带你正式去认识一个人,有她在你的路会好走很多。”
她好奇问,“是谁啊?”
“钟毓秀。”他没卖关子,坦白告知。
“啊?这怎么行,你这是明晃晃地给我开绿灯。”
她急得不行,像热锅上打转的蚂蚁,裴泽州为了安抚她借口说,“你不是要带沁雪吗,就当是我在提前给她铺路,安心收下。”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带你看一场最盛大的烟花……
见面地点在一家私人茶室,两人到地方后被接引的服务生带到一处封闭性很好隔间,里面布置得古色古香,木质桌椅,屏风上绘制水墨山水画,木格窗台前摆放一株绿植,很有古香雅韵的意境。
茶桌前落座后南晚吟还是有些不安,裴泽州握紧她的手捏了捏,“钟毓秀没那么难接触,放松。”
“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她可是行业里高山一样的存在,上次有幸见到她还是在红星会所。”
她说话时眼睛亮闪闪,既期待又紧张,裴泽州开玩笑问,“这么高兴?”
“嗯!我以后也想像她一样厉害。”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啊?”
“不是。”裴泽州说,“你可以做到。”
得了肯定,她肉眼可见地开心,这些时日同他的隔阂好像尽数消散了,用那种熟悉又信任的目光盈盈含笑望着他。
裴泽州感到满足,连日来的疲乏烦闷都跟着一扫而空,现下唯一不让人满意的是她还和武川住在一起,得想办法让她搬回来。
两人坐下没多会儿,钟毓秀推门入内,与上次见面优雅高贵的冷艳气质不同,这种私人场合她表现的更从容随和。
“抱歉,临时有件事情要处理,久等了。”
她在对面坐下,南晚吟得以近距离观察,钟毓秀有种特殊的魔力,当她在公众场合出现时大家只会被她身上矜贵干练的气质吸引,注意力很少会放在同样出众的容貌上,这大概是出于尊重和敬畏。
但私下见到的她是完全不同的,没有那么强的距离感,五官柔和立体,像被晨雾笼罩的雪山,一举一动都优雅的如同一副丹青水墨。
裴泽州替她续茶,“是我临时邀约,多等一会应该的。”
钟毓秀同他说话随意很多,“裴老板日理万机,等闲可分不出功夫请我喝茶,旁边这位还不介绍一下?”
“她是星耀的经纪人南晚吟,今后行业里毓秀姐能伸手的情况下,多帮我看顾些。”
他没说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不想南晚吟因为这个有压力,但话音已经再明显不过,钟毓秀心里自然明白。
介绍完一边,又看向南晚吟说,“这位是钟毓秀,我大学时的学姐。”
南晚吟便很客气有礼地同对方打招呼,“毓秀姐您好,我是南晚吟,很高兴认识您。”
钟毓秀露出笑意,“都喊我一声姐了就别这么客气,裴泽州可从不轻易开口让我帮忙,这人情既然已经欠下,你可不要让我得的太轻松,有什么事和方黎说,她处理不了的我再出面。”
南晚吟受宠若惊,“谢谢毓秀姐,电影的事已经很帮忙了。”
“也不全是帮你忙,我对闻悦印象很好,她的综艺在网上讨论量节节攀升,这合作是互惠互利,你不用放在心上。”钟毓秀说。
之后她又同裴泽州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没多久就接到一通医院来的电话,隐约能听到是和陈景骁有关系,简单交代几句挂完电话就告辞离开了。
隔间里只剩两人时,南晚吟旁敲侧击问,“听同事说陈景骁在港城出事,现在是已经被接回京市了吗?”
“张澜不放心儿子只身在外,上个月就把人接回来了。”
想了想,他提醒,“陈家内部动荡,陈誉凌迟早要同陈仲反目,你在他的公司做好分内事即可,不要牵扯到他们家族内部争斗中去。如果日后情形不好,早点从星耀辞职退出来,你喜欢做经纪人的话我可以出资帮你收购一家娱乐公司,由你来经营。”
南晚吟很心动,但脑袋还算清醒,惊讶过后连连拒绝,“我可没有管理公司的本事,这念头你快点打消吧,有多少钱够这么挥霍的。”
裴泽州笑了下,开玩笑的语气说,“很多。”
他一向沉稳,这种炫富行径做起来也不显张扬,南晚吟哑口无言,低头闷闷喝了口水,两颊高高鼓起,像只气鼓鼓的仓鼠,可爱还没什么攻击性。
……
一月下旬,春节将至,新年的喜气氛围笼罩在全国各地。
裴泽州本想借此弥补元旦的遗憾,同时也趁着过年让南晚吟搬回来,谁知他还没来及开口,就得知她要在剧组陪闻悦过节的消息。
当时是有些不高兴的,但她之后连发了好几个可爱猫猫表情包,还细声软语发来几条哄他的语音,裴泽州的冷脸就维持不下去了,自我安慰她虽然没陪自己,退一步说也没陪武川,这样算来也还公平。
更何况她还说了跨年那天会和他打视频,这样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一起迎接新年,这种待遇武川可没有。
忙忙碌碌公司里的事总算告一段落,裴泽州特意交代田浩除夕夜这晚不要给他安排任何工作行程,就算是电话和视频会议也不可以有。
裴泽州恋爱以后,田浩是最能感受到他变化有多大的,以前虽然情绪也很稳定,对员工从没有疾言厉色过,但也不如现在时不时能看到个笑脸,有时是对着手机,有时是用那支万宝龙钢笔签字……总之很莫名其妙,前一秒还面无表情,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突然笑了下,笑完又很快沉敛嘴角变得稳重。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在公司高管群里发了一张猫猫严肃表情包,虽然很快就撤回了,可还是免不了被很多人看见,大家都以为老板是被人盗号了,至今没人敢多问一句。
除夕夜,应付完老宅那边的家宴,裴泽州不到十点便回了金陵府。房阿姨休假回老家过年,乘电梯入户时房间里漆黑一片,只阳台外隐约透进些模糊光影,为她种的那些花草蒙上一层剪影。
他静静在玄关站了会儿,默然望着阳台有些睹物思人,开始忍不住想如果她在,回来时迎接他的该是一室灯火通明,或许还有她盈盈望来的一双漂亮眼眸。
在老宅喝了些酒,头脑有些迷醉不清,看着看着就觉得她好像就站在那里,是幻影,眼睛和酒精在麻痹他,他心里是清楚的,她不在。
但没关系,以后的很多个节日他们会在一起度过,眼下的一点遗憾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醉酒和独处都会让人脆弱,他也不例外,那层沉稳斯文的表象在黑暗中褪败,他一点点抵在墙上,腿上舒服一些脑海里又开始纷乱闪过画面。
年轻气盛时的一次次争吵,父亲望向他失望的眼神,负气一意孤行离家,自以为是做着反抗。
用赛车与每一道急转弯博弈,他那时想等跑完所有赛道如果还有命在,这辈子就算提前替自己活过了,之后便是回归正轨,肩负起承担家业的责任。
那段时间他很拼命地在跑每一条赛道,只有在赛车轰鸣的旅途上他才短暂地找到一点自由。
终点,起点,交叉变换,直到那场车祸发生,他的人生一夜间天翻地覆,此后漫长岁月,他知道再也没有权利去谈所谓的自由,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无需旁人指控,裴泽州自己给自己判了刑。
他过上那种曾经最不屑一顾的人生,外人眼里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的恐惧只有自己清楚。
原以为也就这样了,他从没想过会喜欢上一个人,在最心如止水的时候却遇到她。
最初只是出于可怜,随着时间推移,那份怜悯逐渐变质,她一点点在生活中留下痕迹,也一点点在他心里占据一点位置。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清楚是在她失望的那一刻才彻底认清,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别人觊觎她,那会让他觉得是一种冒犯。
窗外月明星稀,难得的好夜景,他在玄关站了很久,有些抵触被眼前的黑暗吞噬,又不想去开灯,用这片刻安静想了很多。
南晚上视频是在十一点半打来的,他开了灯,眼睛被骤然明亮的灯光晃到,闭了闭才接通。
屏幕上出现她有些歉疚的脸,“抱歉啊,刚才剧组在庆祝,闻悦拉我拍了几张照片,现在才有空给你打电话。”
裴泽州往阳台走,声音低沉含笑,“有你的单人照吗?”
她一懵,老实点头,“有的,我不太习惯拍照片,她硬按着要给我拍。”
“发给我一张。”他说的平静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让她拒绝的余地。
南晚吟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好难为情啊,不过今天是除夕,勉强答应你吧。”
裴泽州将视频框调小去看她发来的照片,穿了一件白色圆滚滚的短款羽绒服,身后是拍摄现场残留的积雪,白茫茫一片,她手里举着根烟花棒,璀璨的火光在燃,她对着镜头笑得温柔明媚。
“很好看。”他真心夸赞。
听他这样说,她先是开心,而后又露出遗憾表情,“我们过年还没有过合照呢,你以后可以和我拍一张吗?”
“好。”
气氛温馨和谐,隔着屏幕她讲起剧组里的趣事,还会用镜头带他去看影城里觉得漂亮的建筑和外景。走着走着她开始去爬一座木塔,影城里有很多后期搭建的场景,那座塔也是,是影城最高的一处建筑。
登上塔顶,周围景色一览无余,她将镜头摆正,身后是漆黑夜幕,一双晶亮的眼睛里有光芒在跃动。
“裴泽州,我带你看一场最盛大的烟花。”
阳台外响起倒数声,归零那一刻,她的身后腾起万千火树银花,她在那绚丽交织的烟花下笑靥如花,如一记重锤深沉猛烈地敲击他的心脏。
心跳变得异常强烈,那种熟悉的悸动再次主导他的思绪,令他无法思考,只下意识地想到她那句质问。
如果是今天,如果是这种心跳在胸腔乱掉节拍的情况下,他会凭借本能给出肯定回答。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晚晚,新年快乐
漫天烟花经久不息,很绚丽也很浪漫,可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她。
“谢谢,很漂亮。”他说。
她的脸被冻得有些红,陷在围巾里让人看得心软,被烟花映得璀璨的眼眸认真看着他说,“裴泽州,和你一起迎接2019年很开心,我们以后都不吵架了好吗?”
“好。晚晚,新年快乐。”
她笑得很开心,告诉他今年最快乐。
过完年,剧组继续赶进度拍摄,公司里新签下一批艺人,知道南晚吟要把裴沁雪签进来,陈静喊她过来详细询问情况。
“公司现在情况特殊,陈总在港城一时半会回不来,整个公司群龙无首,虽然给了我暂管的权利,但很多事情上我一个经济总监根本插不上手。裴沁雪的背景是把双刃剑,她能不能听话要看你自己有没有把握驯服,我给不了你任何有力的支撑。”
“你要
明白,经纪人和艺人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如果你管不动手底的艺人,今后很可能会酿出不可挽回的祸事,好一点是就此退圈,严重了整个公司都要被牵连。”
“我知道静姐,我有信心让她听话。”南晚吟回答得胸有成竹。
陈静对她没什么不放心,甚至觉得她比刚入行时的自己都更有成算,“好,你既然有把握,那就大胆去做。”
二月中旬,闻悦新戏杀青,这部剧里她毕竟只是配角,戏份有限,在剧组简单举行完杀青仪式后便开始休假,等待三月份的电影开机继续进组。
她休息期间南晚吟开始着手帮裴沁雪翻转口碑,大小姐签了公司后除头一周新鲜劲在勤奋了两天,往后便开始摆烂。那时闻悦综艺播出第二期,南晚吟忙着和后援会对接吸纳新粉,对她不怎么顾得上,好在她也没惹什么祸,只每天短信轰炸问什么时候给她安排活动。
宗淮那件事不急着澄清,舆论就像弹簧,压得越狠到时候反弹才越厉害,何况还要等裴泽州那边查出眉目。
此外裴沁雪的身份也不能暴露,一是裴家不会允许,二是一旦被定义成背后有人的资源咖,日后做出的任何澄清都很难被人信任。
这期间她尝试带裴沁雪去试戏,刚得知消息时大小姐很激动,连带对她的态度都亲密不少。
然而一部部戏试下来,从青春校园偶像剧到古偶再到仙侠,无一例外她的演技都很浮夸,尤其是有一场和爱人诀别的戏,她硬生生演成了“再敢多说一句,老娘下一秒砍死你”的嚣张,不仅试戏导演表情难评,南晚吟都默默退了出去,她生平头一次感到坐立不安的尴尬。
这大概就是优生带多了,乍一接触差生有些无从下手。
一连试了几部戏都没水花,裴沁雪没了耐心,说不行就让她哥出钱投资一部戏给她拍,南晚吟让她趁早打消念头,演员的每一部戏都是一步脚印,留下了就抹不掉,以她现在的演技来说演什么都是黑历史,以后少不了被嘲。
大小姐很生气,觉得被看扁了,“那你说怎么办!你给闻悦又是谈综艺又是谈电影的,怎么到了我就四处碰壁,真的很让人恼火欸!”
南晚吟正在看平板上查到的东西,语气不急不缓,“她都已经成名了,你还是新人,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裴沁雪在她身后焦躁走来走去,越想越气,“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敷衍我的借口,当初如果不是有人恶意把宗淮的事爆出来,我早就红了!”
南晚吟反应淡淡,“不会,飞弘没有资源分给你。”
“你就是看不起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试戏的时候你偷偷跑出去,还骗我说是去卫生间,让我一个人在里面看人脸色,那个死导演还阴阳我!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当时就该抄起手里那把剑砍他圆滚滚的脑袋上!”
“那样你就又要被爆出黑料了,宗淮的事有得翻转,但试戏明明是自己演技不行,却一言不合对导演动手,洗都没得洗。而且试戏用的都是道具剑,木头削成的,你力气再大也是听个响。”南晚吟说。
裴沁雪被她这副平淡的样子弄得有些破防,觉得她根本不懂自己,“你就只会看热闹,仗着现在是我哥女朋友不拿我当回事,你以前在学校可不这样。”
南晚吟视线从平板上收回,看着她摇头,“不是,我以前也没有很拿你当回事,在我眼里你和徐玲还有李念微没什么区别,只是你比她们更不能得罪一些。”
“你怎么这样!”
裴沁雪本就因试戏被打击到,原以为能对她发发牢骚得到点安慰,谁知她嘴里没一句好听的,心里更难过了。
她咧嘴开始掉眼泪,“你知道我看到别的艺人一出门都有一群粉丝前呼后拥围着多羡慕吗?我走在街上跟个素人没区别,根本没人认识我,唯一知道我的还都是黑粉,我这么漂亮为什么没人喜欢?好多人都等着看我笑话,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如意,我也想去走红毯领奖,你不能这么偏心,什么好的都给闻悦,我也是你的人啊!”
裴沁雪哭起来很有天赋,眼泪像不断线的珠串,晶莹又好看,柔和了惯有的明艳张扬,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南晚吟给她递纸,“没说不管你啊。”
“哪里管过我,你根本是在放养我!”她擤了下鼻涕继续哭。
“你现在演技不行,接剧本没用,得换条路走,我真不想管你的话刚才费劲查半天资料干嘛?”
哭声一顿,裴沁雪睁着双通红的眼看她,“真的?”
“娱乐圈又不是只有演戏一条出路,演不好就去综艺刷刷脸,私下再多用点功夫,凡事都是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你想红不是靠哭出来的,要真正用心去学习。”
“我保证!”她又坚定举起三根手指,“以后绝对不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一定好好磨炼演技!”
她发的誓效期有限,全当喊个口号,南晚吟心里有数,也不太抱期待,继续说起综艺的事。
“有一档演技类综艺最近正在招募学员,我刚帮你报名了,去磨炼一下就当砸个水花了,你现在已经没什么口碑可言,网上骂声一片,在节目里如果有正向反馈就借机把打人那件事澄清,如果没有就当赚一波黑流量了,明星没有不挨骂的,骂你还得记住你叫什么,总比当无名无姓的空气强。”
“你认真的吗?我很玻璃心的,有没有不挨骂的办法?”
“除非你演技出众,我帮你谈一部大制作片子里的配角,你惊艳出场演技大杀四方,这样也可以逆转口碑。”
裴沁雪仔细想了下,“那好吧,还是上综艺好了,你到时候记住让粉丝帮我控评啊,黑粉骂归骂,别让我看见。”
南晚吟说,“你的后援会创建至今都没什么粉丝,仅有那几个还是网红时期攒下的,视频的事出了以后帮你澄清过几句,但收效甚微,还因为被网友追着骂脑残粉销号退圈了,目前后援会的账号我在管理,后援会成员也只有我一个。”
“啊?这么惨,那怎么办啊!我不管,反正后援会在你手里你就是我粉丝,有人骂我你必须要骂回去!”
“裴沁雪,”南晚吟喊她名字,面色平静淡然问,“你还要不要听话。”
平平淡淡的语气精准踩到她七寸,裴沁雪突然觉得恐怖,难怪能和她哥谈恋爱,吓唬她的语气神态都如出一辙,这种不声不响盯着人看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脊背发寒啊!
她认怂,“听…听呗,那你别跟我哥告状哦。”
周末裴泽州有个朋友的棋牌室开业邀请他去剪彩,南晚吟陪着一起过去。
棋牌室是会员制,走高端路线,内部装潢很有格调,中式风格大气文雅,表面看着是很正经的娱乐场所,实际上内部另有乾坤。
裴泽州说这个棋牌室有专门的服务对象,开业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给那些上面掌权的人提供一处消遣场所。棋牌室只是表面噱头,私底下还有很多别的服务,有些事情为了打通关系直接送钱人家未必肯收,就会用一些比较掩人耳目的方式把心意尽到。
南晚吟算是从这里窥探到他们那个圈子的冰山一角,有权的人不会缺钱,想送的人多到排队,怎么能送出去就看个人本事了。
入场后参观一圈,店外请了舞狮团队敲锣打鼓表演,这种中式特色的传统民俗热闹喜庆,将气氛渲染得
十分欢悦。
表演一过主持人开始活跃气氛,走过场介绍完棋牌室特色后逐个邀请嘉宾上台。
裴泽州已经下去,南晚吟坐在二楼窗口等他,这里位置极好,不仅能将台上一览无余,还可以将整条街上的热闹尽收眼底。
她对这种商业活动不是很感兴趣,看两眼就兴致缺缺收回视线,低头给裴沁雪发消息叮嘱明天的录制细节。她倒不担心别的,节目里的导师严厉和嘴毒都有所耳闻,怕裴沁雪被骂两句就控制不了大小姐脾气,再跟人家吵起来。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在闹事,保安大声喝止的声音隔着窗户传上来。
裴沁雪没回消息,大概在忙,她无聊看下去一眼,想着什么人会这么没眼色在人家开业当天闹起来。
楼下剪彩舞台侧面,一个挺着啤酒肚灰头土脸的男人被一群保安毫不客气摁在地上,嘴也被牢牢捂住,只剩模糊不清的呜咽,勉强能辨清楚似乎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不熟悉的人不会猜到,可南晚吟再清楚不过,那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名字是裴泽州。
而闹事的人她恰好也认识,是那个王总。
狼狈至极,几乎没有任何体面可言,被那几个保镖按到地上后抬住四肢往店里拖去,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要害怕,开始更猛烈地挣扎,但是徒劳无功,任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挣脱那几个保安钳制。
眼看要被抬进去,他眼底惊恐万分,向四周投去哀求,期望有人能站出来帮忙阻拦。
舞狮敲锣打鼓的声音掩盖住他的挣扎,很多看热闹的路人也聚集在表演那边,能注意到他的人屈指可数,要么是店里员工,要么是不想惹祸上身的行人。
他几乎要绝望,眼睛看向天空时瞥到了二楼注视这一幕的南晚吟,淡漠的一张脸上没什么情绪,一双眼睛如同秋日湖泊般平静。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像一尊悲天悯人的玉观音,……
他看到希望,开始更奋力地挣扎,好不容易挣脱一只手高高向她伸来,仿佛她是此刻唯一的救赎。
南晚吟去看台上正在剪彩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背影笔挺伟岸,沉稳儒雅的脸上一派从容不迫,丝毫没被台下正在发生的事影响,王总的遭遇如同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在现场连片水花都没溅起来。
她重新垂眸,对上那双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眼睛,缓缓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像一尊悲天悯人的玉观音,清冷淡漠,事不关己。
成为压垮王总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个保安合力将人抬进店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人控制住,楼下没再传上来求救声。
剪彩结束,裴泽州下台时有个人迎上去在他耳边低语,南晚吟认出是刚才几个保安中的一个。
裴泽州交代一句,低头发了条消息,而后随保安一起过去。
南晚吟解锁屏幕查看,他说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让她再等会儿,如果无聊就去楼下走走。
其实她是想下去看看的,直觉王总会落到这副田地同自己脱不了关系,她不知道裴泽州用了什么手段,短短不过半月就能让一个风光无限的老总落魄至此。
但最终还是回复他太吵不想下去,她不是个喜欢以德报怨的人,做不到为王总求情,也不想亲眼见识裴泽州深藏不露的狠绝,怕忍不住就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如果裴泽州有一天发现她的真面目,也会这样翻脸无情把人逼到绝路吧,那种结局太悲惨,她不要。
漆黑暗室里,王总被堵住嘴巴绑住手脚丢在地上,像头待宰的猪。
负责看守他的人将门打开,外面光亮晃眼,裴泽州走进来,脚步沉沉,手杖撑在身侧,眸底是摄人心魄的冷。
王总挣扎着跪在他面前,嘴里含糊不清呜咽,有人给他拿掉嘴里堵的东西,他如蒙大赦,拼命磕头认错。
“裴总我知道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您的人不尊敬,我认打认罚只要您能出气,能不能放我一马?您再这么逼下去我真就走投无路了!”
裴泽州对他的求饶置若罔闻,“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也给过你时间离开京市,可你非要把事情闹得不体面,那就不要走了,有更好的去处适合你。”
王总意识到他话里更好的去处指的是哪,连滚带爬匍匐到他腿边涕泪横流,“我错了!您高抬贵手,我什么也不求了,今天就走,往后再不回京市了!”
裴泽州对他笑了笑,同以前在生意场上看到的一样温文尔雅,“王总不用怕成这样,我只是这么一说,只要经得起查谁也不能越过法律冤枉了你。”
他说完已经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微抬手就有人看懂眼色重新把王总的嘴堵住。
裴泽州回来时南晚吟正在接电话,靠街道那一侧的窗户已经关上,她用口型说抱歉让他坐下稍等。
下午没有什么行程,不急着走,他坐下耐心等她,从对话里听出是在处理什么突发的事,似乎还和裴沁雪有关。
她反复交代几句要安抚下裴沁雪,还说她马上会过去,她到之前一定不可以让现场矛盾激化。
挂完电话,裴泽州用意料之内的语气问,“裴沁雪闯祸了。”
“也不是闯祸,在外面遇到黑粉吵起来了,我怕她冲动,先过去看看。”
他便起身,一副要陪她过去的样子。
南晚吟阻止,“被人拍到你们同框不好,没什么事的,我自己能解决,这边不是还有饭局吗?你留下吧。”
“那我让田浩送你。”他没多强求,尊重她的意思。
她答应下来,拎起包正要离开时裴泽州突然问,“屋子里不闷吗,怎么把窗户关了?”
南晚吟脚步一顿,回身看他,脸上有些抱怨,“下面敲锣打鼓太吵了,我不喜欢,关上窗户安静点。”
他不知道信没信,没再问别的,冲她温和一笑,“去吧。”
……
裴沁雪是在商场和人发生矛盾的,闻悦休假身边用不到人,特意把小助理借给裴沁雪用,没想到就遇见这种情况,小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打电话问南晚吟。
南晚吟到地方后就看到商场一楼围了一圈人,工作人员正在尝试疏通,小助理死命拦着裴沁雪不让她跟人动手,对面一男一女是对情侣,各自都举着手机在拍。
她挤进去,先安抚暴走边缘的裴沁雪,让小助理带她去一边休息,然后才面含笑意对拍视频的两人说,“不好意思,请把手机里拍到的东西删掉。”
情侣中男的直接将镜头对准她,“你凭什么要求我删掉?让裴沁雪回来,这种劣迹艺人有什么资格不退圈,拿瓶子砸人的时候不很嚣张吗?”
“法律都没给她定罪你急着宣判什么,倒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侵犯她的肖像和隐私权,如果坚持不删除我会选择报警,并且坚决不接受任何私下调解。”
男人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嘴硬,“她背后有人谁敢给她定罪,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你报警又能怎么样,我做的事问心无愧,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私底下的真面目!”
“视频的事情我不想和你多争辩,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到时候你最好依旧能这么有正义感。关于她私底下的真面目,今天这件事如果是因她的缘故造成,我会让她在警察面前向你和你女朋友道歉,赔偿问题我们没有任何异议,但如果调完监控发现是你们主动招惹,抱歉,这件事公司法务会追究到底。”
男人女友已经有些心虚,拽了拽他胳膊示意不要再多说,站出来缓和气氛说,“那应该是我们误会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视频已经删掉,你检查一下吧。”
她主动递来手机,南晚吟没接,淡笑着说,“检查就不必了,你们也是被一些营销号的言论带了节奏,心思都是好的,只是行为过激了些。希望今天的事能就此了结,不要莫名其妙传到网上又衍生出其他版本,不然就算是我能体量你们好心办坏事,追究起来法律可不会讲情面。”
女生承诺不会在网上多说什么,她男朋友犟着别开脸也没说话,女生就把手机拿过来当面删除视频,然后拉着男友一起离开。
其他人见没热闹看也纷纷散开,事情处理完南晚吟去找裴沁雪,小助理发来消息说两人在Chanel店里。
她找过去时裴沁雪正在化悲愤为力量在店里大杀四方,购物袋堆了小半个柜台,看到她来才让店员把东西按地址送货上门。
店员对裴沁雪这散财童子很热切,准备好下午茶供她在店里歇脚,三人在休息区坐下,喝了口水没说话。
裴沁雪表面桀骜不羁根本不把刚才的事当成闯祸,她自己还委屈呢,打定主意只要南晚吟敢说她一句不对,她是绝对要据理力争的。
暗自蓄力半天,结果她一声不吭,自己喝茶还要给小助理分点心,两人吃的倒香,裴沁雪觉得自己被忽觉彻底,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不说话?”
南晚吟抬头看她,平静中透着无奈,“大小姐,我能说什么,你没跟他们打起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这样?”裴沁雪拧眉,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不接受被批评,但她什么都不说也很奇怪欸!搞得人抓心挠肝!
“不然呢?”
“你不说我两句?”
南晚吟说,“你只是有些娇纵冲动,又不是喜欢主动惹是生非,旁人要来招惹,我说你有什么用。”
裴沁雪嘴一撅,“那是当然的,我本来就是想买件好看衣服录节目时穿,谁知道怎么一进商场就被那两个神经病盯上,举着手机就骂我,要不是小助理拉我早拿高跟鞋敲他们脑袋了。”
“你的生活助理也要尽快招起来了,闻悦那边进组后小助理肯定要跟过去,你身边不能没人看着,这次是万幸,下次没人拦着真那么大庭广众跟人打起来就直接退圈吧。”
撅起的嘴瞬间撇平,裴沁雪心底刚升起来的那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我就知道你瞧不起人!”
店内又走进来两位客人,一个贵妇人打扮,另一个看着很年轻,南晚吟随意看去一眼,忽地一愣。
裴沁雪见她心不在焉,有些生气顺着她视线看去,一眼就认出那个年轻女生是李念微。
贵妇人挑了双高跟鞋试穿,店员正要蹲下为她服务,她抬手制止,指了指李念微说,“不用了,让她来吧。”
李念微眼底闪过屈辱,僵持两秒还是蹲了下去。
“靠!她怎么回事?”裴沁雪义愤填膺就想撸袖子。
南晚吟按住她,“你这么冲上去是能出气,李念微怎么办,先看看情况。”
休息区这边注重隐私性有一道磨砂玻璃墙格挡,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外面的人也没注意到这里。
李念微替贵妇人穿鞋时,对方姿态很高高在上,语气倨傲说教,“现在的年轻人总想着不劳而获,我见过很多不学好的女孩,有的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就不肯踏踏实实工作,就想着讨好老板走捷径,实在是浪费了父母辛苦供出的文凭。”
她言辞挖苦刻薄,眼底也是明晃晃的奚落,店员站在一旁表情尴尬,李念微没吭声,穿完一只鞋继续帮她穿另一只。
独角戏唱的没意思,贵妇人对准矛头意有所指问,“我说的对吗,微微?”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裴沁雪不惯着他,损起人来……
李念微为她穿好另一只鞋才起身,神色忍耐,回她,“对。”
贵妇人试了试鞋子,舒适度和款式都还不错,跟店员说,“包起来吧。”
店员弯腰要帮她把鞋脱下来,贵妇人再次制止,“不用你,还是微微来吧,这丫头心细,我先生就很喜欢把事情交给她做,今天好不容易请出来陪我,你就别跟她挣了。”
店员只好有些为难地看向李念微,她也清楚这位妇人是有意要敲打对方,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店里客人又来来往往,被这么多人看着背后指指点点,谁会不觉得屈辱。
李念微没说话,自始至终低垂眼睫,上前一步就要顺从蹲下去。
裴沁雪冷笑一声,抱臂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走出来,“神神叨叨半天我以为要把店买下来呢,买双鞋又是摆谱又是使唤人的,打肿脸充胖子,招笑。”
贵妇人气愤不已,“你是什么人?我说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还有你们这些店员,就放任顾客被辱骂吗?还不赶快把人撵出去!”
店员哪里敢把裴沁雪这种vic客人撵出去,光凭她每月在店里的消费,称一句财神爷都不过分,别说她一个店员,就是店长每次都得恭恭敬敬把人请进来。
裴沁雪向来不喜欢为难这些底层干活的,扬了扬下巴说,“你去服务别的客人吧,这里用不着人,我跟这位太太随便聊两句。”
贵妇人很是不屑,“我不想跟你聊,如果你再纠缠不休小心我报警。”
“你报啊,警察来了正好评评理,现在进公司当员工都这么卑微了?不光要完成工作还得伺候老板娘,大姐,劳动合同在你眼里是废纸啊?”
“你叫谁大姐!呵,我告诉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少出来逞英雄,你觉得是我在为难她,那我怎么不去为难别人?你该问问她在公司到底是正经工作还是专门为老板一个人服务去了!”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南晚吟跟出来都不免皱眉,原本还想劝裴沁雪不要冲动注意影响,现在倒不想搅和稀泥了,有些人还非得裴沁雪这种软硬不吃的才能治。
裴沁雪眸底冷峭,说出的话更是不客气,“你要有真凭实据还用得着明嘲暗讽地敲打她吗?以为把人带到奢侈品店就能羞辱,实际上兜里那点钱加起来都带不走两个包,你有什么好高人一等的?”
贵妇人气得脸色铁青,站起来抬手就要甩巴掌,李念微眼疾手快截住,忍无可忍大声说,“够了!”
重重甩开她的手,李念微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其实用不着防着我们,公司里没人愿意给你老公做小,不是为工作谁也不想忍他的职场性骚扰。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不在公司吗?谈业务只是敷衍你的说法,公司对面有一家酒店,他专门包了顶楼的一间套房,你的怀疑没有错,但对象找错了,我建议你现在过去还能抓到现行。”
贵妇人难以置信,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心底猜测被证实,愤怒是真的,迈不开步子也是真的。
她原本只觉得是这些想要不劳而获走捷径的年轻女孩心术不正,不成想是她的丈夫早已不忠。
可他怎么能这样轻易就背叛家庭呢?
腿上发软,她身体一晃跌坐在沙发上,犹有些不信,“如果是真的,你怎么敢告诉我?你难道不想干下去了?”
李念微说,“我确实不想干了,辞职信明天会交上去,至于是真是假,你可以不信,也可以现在赶过去亲眼确认。”
贵妇人沉默半晌,忽地起身迈步,走到店门口又停下回身朝她看来,“刚才的事对不起,祝你找到一份好工作。”
说完继续迈步离开,人走后裴沁雪给李念微竖起大拇指,“还以为你受气包呢,算是没丢我的脸。”
李念微笑了下,刚看到裴沁雪和南晚吟一起出现时她脑子都是蒙的,如果不是遇到熟人,这件事她可能还会继续忍下去,等到老板娘有更过分的举动时再做打算。
可裴沁雪替她出头,那些权衡利弊的考虑就统统抛在脑后了,她不想在昔日同学面前一点尊严都保留不下。
在这里碰上也算有缘,大家下午都没什么事,在休息区坐下聊起近况。
刚闹过一场 ,李念微也没了顾忌,反正最差的样子都被看过了,这会儿反倒更自在,给自己倒杯茶灌下去。
裴沁雪问她,“你不怕被老板报复啊?人家夫妻俩闹起来说不准错全怪你身上,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我刚才和老板娘说的不是气话,早就不想干了,只是之前没有契机加上老板一直拿合同威胁,这次老板娘找过来店里都有监控,他如果还要在辞职上刁难,那我就报警。”
“对!就该告他,这事儿我支持你,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南晚吟问,“之后有考虑去哪里找工作吗?”
“没想好,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学校还是太天真了,踏入职场才明白哪一步都不好走。”
她有些感叹,“说真的,以前我挺心高气傲的,觉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还是京大毕业的,再怎么也不至于混得比人差。实际上呢,好一点的企业从不缺高学历应聘者,跟那些人一比就显得有些泯然众人了。最开始我还很有干劲,觉得只要能力出众总有一天能出头,但往往事与愿违,总有人比你能力更强,我的运气也总比人差那么一点。”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大家都一样,顶多有点意难平。”
“有一次我在公司加班,所有人都走完了,一整层办公楼里只剩我一个人,我那个老板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和升职加薪失之交臂?我那时没说话,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他用那种很不屑的语气告诉我,公司不缺埋头耕耘的牛马,想比别人走得快要认准自己身上有什么优势是独一无二的。”
“我憋着的那股劲儿突然就卸掉了,我可以是技不如人,但不能是输在这种潜规则上,所以那天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早晚是要离开的。”
裴沁雪听的来气,“这种风气不正的企业待下去也没前途,李念微你做得没错,蛮让人刮目相看的。”
“我只是幸运有家里能帮忙托底,就算一年半载找不到工作也没太大影响,不然也下不了辞职的决心。”
沉默听了半天的南晚吟突然问她,“你有没有兴趣来给裴沁雪当助理?”
她觉得李念微很合适,几乎是为裴沁雪量身打造的一款助理,性子沉静稳重用来压制裴沁雪的跳脱冲动再合适不过,很重要的是她还很聪明,遇事沉稳审时度势,很多事情都能找到最妥善的解决方法。
就如刚刚那一出闹剧,看似一直处在被贵妇人打压羞辱的弱势地位,实际上既借助了店里监控留证,又把老板的真面目戳破,夫妻两人闹起来自然没有精力再来找她麻烦。
只是她好歹是京大毕业,当助理实在有些屈才,不同意也很正常,南晚吟只是看她目前空窗期才尝试问问。
李念微听了只在最初露出些许惊讶,很快就平静下来,也不觉得当助理有什么大材小用,“助理的工资怎么算?”
“扣除五险一金到手七千,休息要配合艺人安排,此外裴沁雪再额外支付你五千,后期还有上调空间。”
工资比她目前这份工作要低,不过当成过渡的话不是不能接受,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认识,裴沁雪虽然有些不好伺候,但也不是全然听不进劝诫,顺着毛捋很多时候还算好相处。
“好,我什么时候到岗?”她没花太多时间考虑,直接答应下来。
“你办完离职就可以过来,她正好要上一档综艺,小助理陪不了多久。”
裴沁雪左右看一眼,噘嘴冷哼,“你还挺会安排我的。”
发完牢骚倒也没说不答应,反正都要找助理,自己人还放心点,一个月五千对她而言也就是洒洒水的零花钱,没什么好在意的。
……
裴沁雪那档综艺节目开始录制后,闻悦的电影也正式开拍,南晚吟每天在两边辗转,又要见缝插针地给两人安排活动,还借着综艺热度帮闻悦谈下来一项彩妆品牌代言,三四两个月忙的脚不沾地。
五月初裴沁雪的综艺播出第一期,不出意外遭到全网抵制,除之前伤人事件留下的影响外,她在节目里的表现也非常令人哭笑不得,有人专门做了切片一帧帧审判她对戏时的抓马演技,说是令人脚趾扣地也丝毫不为过。
切片被人传到近期大火的一款短视频软件dy上,与wb的一片骂声不同,dy用户刷到相关视频都当成搞笑视频看,热度短时间内迅速走高,被吸引去看节目的观众又自发剪出更多切片。
其中一条就是裴沁雪和一个童星出道圈内很有资历的男演员搭戏片段,不知道是节目组恶意剪辑还是男演员本身就自视甚高,同为学员他却总表现得高人一等,导师不在大家私下练习时他就喜欢去指导别人,还不许人家提出质疑,本来是乐于助人的好事,但因为他过于霸道在节目上展现出来就显得有些大男子主义。
大家对他观感不好,跟他对过戏的女演员都扛不住压力偷偷哭过,能报名这档节目当学员的说白了演技都那样,而他演技一直不错,放到节目里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说是来炫技也不为过。其他人跟他搭戏不是被嫌弃得一无是处,就是要配合他的时间随叫随到。
学员怨声载道,但他演技实在挑不出毛病,每次导师验收都一片夸赞,大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埋怨,就好比参加比赛其他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他一上跑道就无限接近终点,大家再怎么拼命也追赶不上,还要被导师要求要向他学习。
这种满级选手去新手村找优越感的显眼包行为成功激起民愤,让他成为节目里除裴沁雪外第二不讨观众喜欢的存在。
节目组很会激化矛盾吸引眼球,第一期节目结束后的下期预告里,两个最讨观众嫌的人不仅被安排在一组,还因为一些口角发生极大争吵,男演员用那套惯有话术pua裴沁雪,结果刚开个头就被打断施法,裴沁雪不惯着他,损起人来针针见血。
观众一看这么精彩的下集预告立马兴奋了,纷纷在相关视频下面留言期待,下期节目就算是shit也得尝尝咸淡。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裴沁雪跟男演员谁都不无辜,典型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南晚吟看了下风向,很多人因下期预告裴沁雪正面硬钢男演员的行径态度有所软化,没像一开始那样抵触她,这时候澄清视频的事顺势再立一波率真耿直人设肯定能拉好感,观众对她的包容度也会随之升高。
定好接下来舆论引导的方向,她跟裴泽州确认好视频随时可以发出后立马去联系公司法务,用一下午的时间做了三件事。
一、公布红星会所原始视频。
二、以个人视角发布长文讲述事情经过,凸显裴沁雪被男友背叛愤怒之下为室友出头的真性情。
三、官博发布律师函,澄清事情发酵之初就已经借助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正当权益,最初发布视频颠倒黑白引导舆论的营销号全部败诉,赔偿金已经捐助给女童保护公益组织。
第60章 第六十章别骂我们雪雪了,她只是嘴比……
官博发文澄清后,参与相关事件传播的几个营销号纷纷置顶手写道歉信,承认当初爆料是受人指使。
星耀经济总监陈静痛心无奈发文,称半年时间里艺人裴沁雪遭受太多莫须有的侮辱谩骂,甚至日常出行都受到阻碍,本不想因个人原因占用公共资源解释,以为谣言会随着时间平息,谁知却愈演愈烈 ,为维护艺人名誉,不得不做出澄清。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呼吁大家对待网络谣言要谨慎分辨,不要成为被舆论操纵的那片雪花。
事情一夕之间迎来大反转,大家当成嚣张跋扈恶女骂了半年的裴沁雪原来才是终极大冤种,被误解只知道傻傻借助法律武器维权,一点不知道给自己叫屈,要不是因为上了综艺那件事又有了热度,她就真不打算澄清一下,这哪是恶,分明傻得让人怜爱。
有人质疑虽然事出有因,可裴沁雪一言不合就抡酒瓶的行为还是太过偏激,追究起来都可以报警验伤了。
网友对裴沁雪正是溺爱阶段,这么点质疑很快被推翻,都体谅她遇到渣男,而且还仗义为室友出头,渣男都愿意私了其他人就别操心了。
等晚上裴沁雪有空上网冲浪时,看到自己账号主页多出的一百多万粉丝还以为是眼花了,震惊到嘴都合不拢,更离谱的是几乎每刷新一次主页,粉丝数都能涨个几千,简直比买粉还夸赞!
拿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脑子里拼命回想自己又闯什么祸了,担心这些人都是来骂她的。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给自己做半天心里建设才抖着手去点热搜榜,好家伙!大名直接登顶,点进去一看……
芜湖!都是夸她的!
裴沁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南晚吟的长文、公司澄清博、还有陈静的个人微博,三条热度最高的内容在话题首页依次排列,她一个个看完,既震惊又迷惑,她作为当事人都不免觉得自己小苦瓜了。
心底激动难耐,也顾不上现在是半夜,一个电话给南晚吟打过去,对面接通后她的问题立马如连珠炮弹轰去。
“你什么时候告的那几个人啊怎么不跟我说声!视频现在可以发了?长文写得真好,看得我都觉得自己是古道热肠的侠女了!还有陈静你是怎么说服的啊?你看没看到我微博现在涨粉多少?网上现在都是夸我的,网友的爱还挺反复无常的!”
后援会涌进大批粉丝,南晚吟忙着管理,不甚专心回她:
“你签约的时候就在告了。
你哥说可以发。
文笔勉强够用。
陈静和我们是利益共同体,对公司有利的事为什么不配合?
看到了,注意固粉,不要随便发微博,现阶段保持低调沉默不然容易让人觉得作秀,实在忍不住想发也要让李念微检查一下。
确实,所以你最好不要作,能捧你上天堂的人也能让你下地狱。”
裴沁雪现在对她空前信服,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最后还不忘夸海口,“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我在节目里打赢翻身仗,以后要做最火的明星,到时候你就是最火明星的经纪人,超牛的!”
她感慨一句,“我现在觉得浑身充满使命感!”
南晚吟干脆利落挂断电话,没空听她画大饼。
……
裴沁雪口碑全面逆转后南晚吟收到很多品牌合作邀约,闻悦综艺播完后人气也水涨船高,手里可供挑选的剧本比之前多出几倍。星耀开年连红两位艺人,行业里不少人都明里暗里打探消息,得知这两人都归属同一位经纪人,南晚吟的名字开始正式在圈里崭露头角。
周围人态度变化很明显,南晚吟在公司不再是无关紧要的边缘角色,最显著的改变是大家对她的称呼由南南改为了南姐。
陈静很满意她在裴沁雪澄清事件上的当机立断,并且很早之前就在为这一天布局谋划,正是因为准备充分才能一举扭转舆论。
综艺如火如荼播出第二期,裴沁雪的表现也没让网友失望,不仅如预告里剪辑的一样和男演员魔法对轰,还因为言辞过于犀利自身钝感力还强,男演员话里话外的贬低她一概不入脑,自身攻击力点满,对方当场破防,导致录制不得不中断。
看节目的观众本来已经很爽了,结果这期播完的彩蛋里居然还有惊喜,男演员在角落里情绪崩溃大哭说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镜头外裴沁雪刚好路过,冷笑留下一句“还是不是男人啊,哭哭啼啼矫情死了”。
这条彩蛋被人搬运到wb和dy,在两个平台同时爆火,【裴沁雪嘴替】的词条高居榜首,大家在话题里也没放过男演员。
“别骂我们雪雪了,她只是嘴比脑子快了点,她有什么错!”
“够了!我们雪受得委屈还不够吗,让让她怎么了,我心疼这个小女孩!”
“我女只是心直口快,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坏心眼,跟前辈理性探讨呢,谁知道怎么没说两句话急眼了。”
“nyy你记住,现在正是我溺爱裴沁雪的时候!”
裴沁雪刷到这些评论时很焦虑,乔装打扮一番后来公司找南晚吟,她现在搬到自己专属的办公室,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和其他人挤在外面办公,隐私性得到极大保证。
“怎么办啊!她们现在这么热情我好怕,这节目后面我演技还挺难评的,那几个导师一看到我就头疼,等播出了她们会不会粉转黑又来骂我?”
南晚吟让她不用管那些,“你以为她们是喜欢你的演技?现在大家生活压力都大,在网上看到一些事情很容易就带入到弱势角色共情,就像你之前被爆出的视频,大家不明真相肯定下意识会去同情被欺负的宗淮,而事实公布以后知道你才是受害者,自然会瞬间调转矛头对你怒撕渣男的行径拍手称赞。”
“眼下这件事也是同理,大家看节目下意识会把自己带入到被说教的角色,心里有怨气,你的行为让网友的怨气得到发泄,所以对你溺爱一些很正常,这些和你演技如何无关,你演技几斤几两早在第一期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接下来还有几期录制,我建议你不要再与人起冲突尽量低调,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潜心去和那些老戏骨学习,节目收官后肯定会有人拿你第一期和最后一期的演技作比较,你现在热度虚高,能不能稳住都在此一举了。”
裴沁雪对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叛逆抵触,现在对她的话很信服,拍胸脯保证说,“放心吧,我现在可勤奋了,绝不会让你失望!”
“还有一件事,我帮你谈了D家的香水品牌大使的合作,下午有个宣传片要拍。”
“我现在发现你蛮靠谱的哎,不声不响这种资源都能拿到手。”
南晚吟笑了笑,提醒她,“调整好状态,推广效果好的话title后期还能升级。”
裴沁雪喜笑颜开,“知道啦,我肯定好好表现!”
工作群里陈静艾特她去趟办公室,南晚吟让裴沁雪等她开完会一起去拍摄现场。
陈静办公室里包磊也在,看到她态度比以前热切很多,主动起身给她让坐,姿态摆的实在太低,显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南南啊,包磊哥早就看出来你能力不一般,瞧瞧这才多久,悦悦和沁雪就都被你捧起来了,哥是真为你高兴!”
南晚吟维持客气笑容,“包磊哥别这么夸我了,跟你比我还差的远。”
“哎呀,你这就太谦虚了,D家的香水合作都拿到了,分明是青出于蓝。”
听他话音,南晚吟已经猜到是在打什么主意,没接话茬低头喝了口水。
包磊开始给陈静使眼色,他可是磨了半个小时嘴皮子差点说破才从她这找到突破口,南晚吟明显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也不重要,个人主意再大不也得服从公司安排吗。
这事陈静也有点不好开口,但为了总体利益考虑包磊的提议确实有道理。
“综艺那件事对陆科予粉圈打击有点大,这几个月的数据跟之前比明显下降很多,如果能有一个不错的商务对粉丝而言会是一剂强心针。当然我也知道你为裴沁雪谈下这种高奢合作一定是废了很多心思,陆科予这边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只要带他去现场
摆拍几张走个过场,包磊也好借机安抚粉丝。”
“都是同公司的艺人,发展好了互相带一带,以后才能一荣俱荣,你觉得呢?”陈静问。
说白了其实就是蹭商务,同公司的艺人里这种不算什么稀罕事,且陈静明里暗里在点她闻悦截胡陆科予综艺的事,于情于理都该给些补偿。
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如果是包磊提她可能会直接拒绝,可陈静的面子多少都要给点。
“好,我跟对接那边沟通一下。”
听她松口答应,包磊顿时松了口气喜眉笑眼跟她说谢谢,然后马不停蹄去找陆科予做准备。
办公室只剩两人时陈静说,“这种事避免不了,我这个位置要对整个公司的艺人负责,很难事事做到公平,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当初没有您帮忙闻悦上综艺的事也不会那么顺利,都是同一个经纪公司,互相帮忙应该的。”
下午的拍摄一直到晚上才结束,期间裴沁雪不怎么高兴,尤其陆科予还一副天王下凡姿态拽得不行,裴沁雪几次想发作都被李念微阻止,只能拿白眼一直翻他。
好不容易拍摄结束,她只当是自己晦气,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会跟这人合作,谁来说都不好使。
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一件让她差点没气厥过去的事,难得忙完商务休息一天,起床以后美美点开wb打算收获粉丝夸夸来着,谁知道一搜大名广场居然全是陆科予的粉丝在骂她蹭商务!
简直倒反天罡!
裴沁雪怒气冲冲杀到公司,闯进南晚吟办公室气愤质问,“你看到网上都在说什么了吗?明明是陆科予蹭我的商务,现在到他粉丝嘴里直接颠倒黑白,还说我是不能独立行走趴在陆科予身上的吸血虫!”
南晚吟冷着一张脸,“看到了。”
“你就这个反应?我告诉你这件事别想劝我忍,我现在就要去找陆科予算账!”
裴沁雪本以为南晚吟肯定会用以大局为重息事宁人那些废话来劝她,谁知她不仅不阻止,还反过来提醒她注意分寸别被偷拍。
给裴沁雪整懵了,气都有点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