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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就这么不放心他,怕伤了新……

    夏言求救的目光看了一周,其他人都没关注到这一幕,就算有看到的也不会拧着陈誉凌的意思来。

    他只好起身跟在陈誉凌身后走出去,步子慢慢吞吞,期待着南晚吟能心软帮他求情。

    南晚吟自然是不会替他求情的,被教训也是自作自受,只是对陈誉凌会单独喊他出去有些意想不到。

    以两人的关系来说,陈誉凌看到这种事出手阻止很正常,但她觉得也仅止于此了,再多插手似乎有点越界。

    不过这毕竟是为了帮她,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陈誉凌叫他出去或许只是顺势而为,毕竟林浩东在处理汪越的事,他们关系好,这种事他代为处理也能理解。

    只是事情多少还是因她而起,南晚吟不希望事情闹大,怕陈誉凌下手没轻重,想了想还是起身跟出去。

    外面走廊不见人影,只隔壁一间包厢的门没关严留了条缝,隐约能听到对话声传出来。

    南晚吟走近,透过门缝看到里面陈誉凌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个不知哪里搜罗来的订书机,眼皮轻垂神色冷峻。

    夏言规规矩矩站在旁边,低头一句话不敢说,陈誉凌声音平淡无波问他是哪只手放的东西。

    夏言颤巍巍抬起右手,正想开口辩解说自己再也不敢了,陈誉凌已经干脆利落用订书机对着他的手指按下去。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包厢,陈誉凌面色不变,很平静地警告他以后把手放干净点,嘴也是,如果让他听到今天的事传出去,下一个订的就是舌头。

    夏言疼的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表示不敢。

    说完这些,陈誉凌让他离开,转头朝门外看来一眼,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夏言出来时不敢看她,一出包厢就落荒而逃,陈誉凌没有收回视线,仍盯着她看,丝毫不心虚,也不觉得被她看到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更像是在等她的反应。

    沉默站了片刻,她还是走进去。

    他面前的桌子和地面留下点点血迹,南晚吟只看一眼便移开目光,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地方是我和林浩东合开的,那种下作手段传出去影响口碑,谁出事我都会教训,你不用放在心上。”陈誉凌语气轻描淡写。

    道谢算是自己的表态,陈誉凌需不需要不重要,南晚吟说完就打算回去。

    “武川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我身边,二是投靠陈景骁。”

    她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不明白陈誉凌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武川不是才帮他搬倒陈仲吗?

    “什么意思?”

    陈誉凌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虽然是自下而上的低位凝视,可就是气场强大到有些压迫逼人。

    “陈仲能定罪,武川居首功,所以投靠陈景骁的路子行不通。他能选的只有我,但我对他的忠心保持怀疑,按我的原则是不能留下隐患。”

    他声音一顿,笑了笑说,“不过他毕竟是你在意的人,我对合作伙伴一向抱以尊重。所以可以破例留下他,只是也希望你能劝劝他认清是在为谁做事,头脑清醒一点不要做傻事。”

    南晚吟知道他什么意思,替武川解释,“武川会去陈仲身边是因为我,他不忠心于陈仲并不代表他这个人就不值得信任,我会劝说他,也希望你对他不要抱有偏见。”

    她最后补一句,“哪怕是看在他在港城帮过你那次。”

    陈誉凌扯唇笑了下,忽然起身逼近她,南晚吟下意识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他个子很高,身影能将她完全笼罩住,冷眼看人时压迫感极强,她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变脸,默默升起警惕,虽然觉得他不至于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但还是做好了一言不合及时离开的准备。

    她防备的样子令陈誉凌脸色更冷,“我是不是要记他一辈子的恩情?既然你提了港城,那我也想问一句,他会手下留情是受了谁的指使?”

    南晚吟没说话,沉默同他对视,看清他眼底含着嘲弄的讥讽。她以为这讥讽是冲自己来的,心里也感到当初实在多管闲事,他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攀附好一个裴泽州就够了。

    “为什么不回答?”陈誉凌冷冽逼问。

    他在明知故问,不管是她指使还是别的什么,放过他的总是武川,这种事为什么非要分那么清楚。

    她解释,“虽然我有和武川说过,但我也告诉过他要不要对你留情由他决定,所以真正放过你的仍然是他,如果你非要记什么人情,我只希望你记他的。”

    “南晚吟,武川就那么重要?”

    不知他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但武川确实很重要,于是她点头,“武川确实很重要。”

    “呵”,他嗤笑,“和裴泽州比呢?”

    她皱眉,他的问题包括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已经超出两人相处的正常界限,让她觉得被冒犯到,于是也不再那样客气。

    “这和陈总有关系吗?还是说做人老板连隐私都要过问了,这样未免太……霸道。”

    她本想说多管闲事,想到他如今意气风发,是很多人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且以后

    还要在他手底工作,还是不要得罪的太狠。

    陈誉凌根本不领她的好意,她说霸道,他就更近地逼向她,“把一个随时对我有生命威胁的人放在身边,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呢?”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刚刚还在问武川和裴泽州谁更重要。

    陈誉凌清楚自己现在很不正常,近乎是在发神经,可他控制不了。

    就像刚才那个男人他凭什么越过裴泽州替她处理?真是用来敷衍她的那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吗,他自己清楚根本不是。

    从平江重逢后他就很不正常,评弹馆里看到她的第一眼,她身上的每一处变化都能列举出来,他以为是自己观察入微,反正总不会是对她念念不忘。

    可他对白静妍没有这种观察,对裴泽州也没有。

    从木窗望出,她站在河边身姿娉婷的样子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她是一个极具风情和魅力的女人,温柔地如一阵风在他脑海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影子。

    此后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她的身影和那道门内飘出的声音都在折磨他,哪怕他刻意回避也如影随形。

    他时长惊醒,唾弃自己下作,然后用酒精麻痹,以此拥有好眠。

    醉梦里也许没有再幻想她,也许比清醒时更加过分。

    他知道必须要尽快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了,陈仲理所当然成为他发泄的对象,筹谋那么多年,搜集到的每一个证据都打磨成刺向他的尖刀,更为惊喜的是武川这枚乱入的棋子。

    他让局面取得压倒性胜利,更让陈仲毫无翻身余地。

    可陈誉凌对他丝毫喜欢不起来,他忍了那么久还是借由项链见了她一面,她带了东西来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希望他和陈仲的争斗不要把武川牵涉进去。

    就这么在意他,又不是亲哥哥。

    陈誉凌自我煎熬那么久才下定决心见她一面,想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找清楚症结,他从来不是会退缩的人,凭什么就要被她左右情绪。

    可见了面,只听她说完那一句话,他便被突如其来的怨愤裹挟,怕一张口就是莫名其妙的怨言,于是一个字都没同她多说就结束见面。

    之后他又去见了武川,他一个外人都要夸一句心有灵犀,武川的第一句话也是合作可以,但要他答应以后如果南晚吟遇到困难,他必须伸出援手帮助。

    陈誉凌气笑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自身难保,还要在他面前为彼此求情。

    气过以后又十分不懂,裴泽州都不生气,他气什么。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整垮陈仲一定程度上确实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没有再频繁想起她,然而一切尘埃落定,当他为父母报完仇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心里却并不感到满足,无尽的空虚包围住他,没了目标的他像迷失在海上的船,孤独感让他渴望触礁。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一次看到她,和白静妍一起到场,林浩东热情把人迎过来,他垂眸喝了口酒,看似不在意,余光却一直粘着她。

    看她虚假含笑接受汪越道歉,看她在白静妍和钟毓秀中间游刃有余交谈,直到夏言坐到她身边。

    一个小白脸也想泡她,他知道她有多贪婪爱慕权势吗?一无所有也配入她的眼,未免太自不量力。

    陈誉凌本以为她会毫不留情下逐客令,可她没有,任由那人靠近,真的很近,很多次手臂肌肤贴到一起,令他感到不适,尽管他完全没有身份介怀。

    逢场作戏的酒一杯杯饮下去,更像是在发泄,余光里她还在笑着同那小白脸说话,蠢到根本没发现饮料里被人动了手脚。

    拿那杯饮料时两人手指短暂接触,他觉得刺眼,那只丑陋的手实在不老实,碍眼至极。

    在升起这个想法时他就已经起身了,接近的过程中她完全没有察觉,完全沉浸在暧昧的氛围里,红润的唇即将粘上杯口时被他掠夺。

    小白脸的手沾过的杯子在他眼里已经完全脏掉,垃圾桶是它最恰当的归宿,而垃圾远不止一个杯子,处理完一个还有一个。

    他不需要她给意见,怕一开口又是求情,他可不会像裴泽州那样大度,手不老实先废了再说。

    看到她出现在包厢门外时,他藏起了原本准备好的器具换成了订书机,他并不在意留给她的是什么形象,只是有些烦躁她跟了出来。

    就这么不放心他,怕伤了新宠急忙跟出来求情?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度量这么大是不是她以后有……

    他本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什么端倪,在他看来那很不正常,还有一些他耻于承认的不道德。

    可是她走了进来,他猜大概是要为那个小白脸鸣不平,斥责他太残忍。那又如何呢,仅仅只是钉一下手指已经算他走运。

    他都做好不在意的准备了,她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谢谢。

    他想小白脸也不过如此,并不得她多少宠爱,也有可能她怕这件事会被裴泽州知道,在向他示好。不管如何确实起到一些作用,他情绪的确稳定了一些,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应付过去。

    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她就真当作没事了,片刻不留就想走。陈誉凌在心里骂了一句抬出武川,她果然就迈不动步子。

    该死的武川。

    他不懂裴泽州为什么一点举动没有,度量这么大是不是她以后有几个男人都能大方容下。

    对话朝着他一直避免的方向发展,到最后已经带上妒忌,好在他理智尚存,赶在最后把话题扭转回来。

    南晚吟觉得他大概是喝醉了,思维跳脱想一句问一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这种状态下对话效率很低,于是退一步说,“算了,等你清醒以后我们再找机会说这件事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同意你动武川,如果他做错事,请你先和我沟通,该怎么弥补由我来做决定。”

    又是武川。

    陈誉凌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垂首朝她靠近,“如果我说不呢?”

    彼此突然拉近到完全不正常的距离,南晚吟觉得他可能真醉了,在发酒疯也说不定,男人喝点酒做什么都有可能,她不想同他再进行无意义的废话,也不想自己置身在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中。

    “那你可以试试,总之我们不会坐以待毙。”她冷声留下这句话转身想走。

    “我们”二字听着实在刺耳。

    陈誉凌嘴角微扯,突然伸手动作强硬拽住她,南晚吟背对着他没来及察觉,胳膊被用力拉扯,整个人毫无防备跌进他怀里,后背撞上坚实胸膛,疼痛令她下意识轻呼。

    然而声音还未发出,他的手已经像是预料到般先一步捂在她唇上,令她一丝声音都发不出,还不待她挣扎,另一只手同时不容拒绝地将她双手缚在身后紧扣住,从始至终她都没看清他的脸,呼吸间就被他牢牢禁锢住。

    他在身后低头靠近耳边,用极低的气息说,“安静点,你想被发现吗?”

    南晚吟才看到门缝外突然出现的陈景骁和钟毓秀,两人面对面而立,钟毓秀面色冷淡,而陈景骁在她面前很是颓败。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陈誉凌真的发酒疯。

    陈

    景骁在外面,贸然出去被他看到自己和陈誉凌在一起不好解释,她不想给自己树敌,大家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陈誉凌的举动有了解释,她对他也不再那么抵触,动了动想提醒他放手,她不会再出声了。

    身后的人却像是没领会她的意思,依旧没有放开她。

    她没法回头,想冲他眨眼都做不到,于是张了张唇,牙齿贴上他掌心轻咬了下,想借此传递意思。

    陈誉凌一僵,身体宛若过电,脊背发麻。

    她怎么敢?

    手上力道蓦地加重,南晚吟没准备,看他没反应还准备再咬一口,牙齿刚刚张开一点,他的手指就挤了进来……

    两人都是一怔。

    陈誉凌感到手指触感柔软湿热,几乎一瞬间调动他所有感官予以回应。

    南晚吟同样感受到,炙热存在感极强,难以言喻的尴尬,她忍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老实待着,事情到这个地步,说什么都很多余,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敢动。

    两人保持这样过分暧昧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她本以为陈誉凌反应过来后会及时把手拿开,可他却没有,仍紧贴在她脸上,侵入她口中的指节也没有要么挪动位置的意思。

    她只能尽力不去碰触,虽然有些亡羊补牢,但她必须得用这种行动证明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当初勾裴泽州都没用过这么露骨的方式。

    陈景骁在外面不知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讲,钟毓秀几次想走都被他拦下,南晚吟缩得很累,酸涩难耐,忍不住松懈了下。

    她稍微一动便又沾上他指节,简直像在故意撩拨。

    更让她无措的是,身后突然动了一下,本就存在感极强,现在还故意往她后腰撞,他也太放肆了!

    陈誉凌沉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钓我?一个裴泽州不够吗。”

    他趁早把手拿开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更可恶的是他说完后不仅没有退出的意思,反而还在她舌尖上意味不明地蹭了蹭。

    “我没他那么蠢,你至少也把身边的男人料理干净吧。”话虽如此,可他没有一点放开她的意思,只是身体稍站直了些,身后如影随形的触感总算消失。

    【尊敬的审核大人,啥也没干,就捂了下嘴】

    南晚吟劝自己冷静,随他怎么想吧,她又不靠他吃饭,等外面的人走了趁早一拍两散。

    两人都安静下来,外面的对话声便清晰传入,钟毓秀想走,被陈景骁拽着手腕拦下。

    “只要你肯帮忙疏通关系,事情未必就没有转机,好歹我们是一家人,你难道真的忍心看他坐牢?”

    钟毓秀神色淡淡抽回手,“法不容情,你口中的疏通关系恕我无能为力。”

    陈景骁知道这种要求确实是在为难她,退步说,“时创这些年是新恒最大的合作伙伴,加上你手里的新恒股份,只要你表明态度给予我支持,我和陈誉凌在集团的竞争很快就能由劣转优,帮我拿到话语权,其余的事我自己去做。”

    “抱歉,时创的主我做不了。”

    陈景骁眼中难掩失望,认定她是刻意不肯帮忙,谁会不知道时创就是钟毓秀的一言堂,她说做不了时创的主不过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拒绝,且理由都找的这么敷衍搪塞。

    夫妻那么多年,他们对彼此都很了解,最硬的骨头永远都向着对方,从没有过示弱低头的时候,印象里钟毓秀唯一一次请他帮忙还是借钱给时创交罚款。

    只那一次,他恨不得代她抵挡过所有疾风骤雨,只希望她不被为难,能安然待在他的羽翼下,学着依靠他。

    可钟毓秀的自尊比谁都强,她从不允许自己依赖任何人,那笔钱被她当成借款,走了所有正规程序,时创刚稳定下来就东拼西凑把钱还了回来,连利息都一分不少。

    从那以后陈景骁就知道,他们虽然是夫妻,可彼此间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只要没有人先迈出那一步就永远隔着天堑。

    时至此刻,他望着钟毓秀始终疏离冷淡的面容,黯然笑了下,“我明知道如今在任何场合与陈誉凌碰面都是自取其辱,可为了见你一面我只能过来。”

    南晚吟惊讶于两人的对话,夫妻之间想见一面这么难吗?还是钟毓秀在刻意躲着陈景骁。

    她完全沉浸在外面两人的对话中,眉头蹙起想到之前在咖啡厅撞见钟毓秀,她那时说过会把时创还给钟家,所以这个时候拒绝陈景骁也未必就是真的不想帮忙,很可能是无能为力。

    陈誉凌根本不关心外面的人又在说什么,全副身心都沉浸在眼前人身上,鼻息充盈她发丝的香气,手指捂在她唇上,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挣扎,湿热柔软的触感便更清晰地包裹住手指。

    所有意志都在蛊惑他动一动,在她口中搅动,更深地与湿热的舌交缠。

    她的注意力被外面吸引,根本没心思防备他,陈誉凌的身体缓慢贴紧她,直至她的身体曲线完全与他融合到一起。

    他不敢做得太放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引起她觉察,头一点点垂下,气息沿着颈部线条游走,被那片白腻和香气引诱不由自主埋首亲吻。

    南晚吟听到陈景骁语气难言失望,“我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都不会向你伸手,你明知道我现在有多卑微,还是能毫不犹豫拒绝。”

    “钟毓秀,我从来没看错你,你是没有心的。”

    话音落地,南晚吟感到肩上触感温热,呼吸喷洒在颈侧,似乎是唇,也可能是下巴,总之有什么东西轻擦而过,一触即逝,快到她来不及捕捉。

    陈誉凌的手指在她唇上点了点示意安静,他的声音同时在耳畔响起,“抱歉,不小心碰到。”

    气息湿热,像羽毛扫过耳廓,很痒,又带着些麻。

    她对不小心抱以怀疑,但怀疑就意味着更荒唐的可能,因此不得不接受他的说辞,默默警惕他的举动。

    好在他的行为似乎在佐证真的只是不小心,钳制的双手被放开,捂在唇上的手也跟着撤离,让她不忍直视的是那根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居然牵连出一条长长银丝。

    暧昧色Ι情到了极点,暗示性实在太强,不是尴尬能够形容。

    不知是僵立时间太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只觉腿上一软,人都有些站不稳,还要靠他及时伸手一捞才避免了更大的尴尬。

    “南晚吟,你是不是不想走了?”他在身后问出这一句,气息低沉,手掌隔着布料在她腰侧游走。

    神经病疯了吧他!

    她不缺男人没这么饥不择食,说得好像她迫不及待要引诱他一样,她就是单纯腿软,这人未免太会脑补。

    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难怪他肯松手,南晚吟是真有点生气了,冷冷骂他一句“有病”,而后头也不回离开。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怎么了?你男朋友搞外遇了……

    南晚吟和陈誉凌分开后已经没有心思再回包厢,两人才刚刚那样尴尬过,一想到回去可能还要面对他,她觉得不如趁早回家。

    她低头边往楼梯走边给白静妍发消息,路过走廊中央一片开阔露台时突然停下脚步。

    露台四周是玻璃护栏,林浩东特意没让人封死,在上面布置了很多绿植,供一些想要安静的人可以在这里散心吹风。

    从这里望出去无限接近云端,繁华的城市CBD触手可及,下方灯红酒绿,人流攒动,核心城市的核心区域在夜晚尽显魅力。

    然而吸引南晚吟停下脚步的不是那些纸醉金迷的高楼和灯光,而是站在玻璃护栏边吸烟的钟毓秀。

    细长的女士烟衔在嘴角,白色烟雾模糊掉她的侧脸,视线落在远处有些走神,背影看着落寞。

    印象里南晚吟从未见过她这副消沉失落的样子,钟毓秀似乎无所不能,她在任何处境下都表现得从容沉静,像个刀枪不入的战士。名利场里

    她是被恭维讨好的对象,酒桌上她同样是能令那些傲慢男人俯首低头的主宾。

    就连刚刚面对陈景骁的示弱和指责,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直到此刻南晚吟才明白,钟毓秀或许并非坚不可摧,她对陈景骁也未必就是真的无情,只是不懂为什么明明是最亲密的夫妻也能走到这个地步。

    她停留的时间过久,钟毓秀很难不察觉,转头看来一眼,见是她反应了下才笑笑。

    这种情况下碰见不打声招呼有些失礼,南晚吟走过去站到她身边陪着吹风,“毓秀姐心情不好吗?”

    她过来时钟毓秀就把烟灭了,她自己很少会抽,更不想用二手烟去祸害别人。

    “我打算离婚了。”

    一句话她说的很平淡,听在南晚吟耳里不亚于平地惊雷,钟毓秀和陈景骁的结合一直是权贵圈子里最津津乐道的一桩美闻。一个是生意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另一个洁身自好从结婚后就没传出过任何花边绯闻,被很多人戏称为模范夫妻。

    虽然刚刚见识过两人私底下可能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恩爱,可也从未想过居然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钟毓秀懂她的惊讶,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是深思熟虑后的想法,时创要还给钟家,她事业上不可能不受影响,用元气大伤来形容也毫不夸张,这种时候和陈景骁通力合作稳住局势才更有利,也能为她争取更多时间缓冲归还时创带来的损失。

    可离婚的想法可以说是从结婚那一刻就有的,这么多年都在迫于形势和亲人忍耐,她不想再貌合神离地过下去了,无论是丈夫还是亲人。

    以前她就是太想强求,才会弄得所有人都很累,到如今她已经想明白了,前半生总执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半生她不想活在别人的评价里。

    大概是因为南晚吟曾撞见过她狼狈的一面,也可能是源于那条丝巾,钟毓秀愿意对她说一些等闲不会同外人说起的话。

    “等时创那边手续走完,我打算自立门户成立一家新的娱乐公司,今后你有困难仍然可以来找我。”

    顿了下,她补充,“算我个人对你的承诺,与裴泽州无关。”

    这就相当于变相在告诉她,以后无论有没有裴泽州,钟毓秀都认可她的人情,两人之后的交往不靠旁人的情面维系。

    ……

    十一月天气转凉。

    闻悦的电影迎来杀青,她休假的时间里南晚吟带裴沁雪谈下一部新剧。

    得益于裴沁雪在综艺最后一期演技上不算拖后腿的表现,节目收官时导师对她的进步予以肯定,粉丝转化率很高,相对的也有很多人对她反感,觉得平时不及格的人突然及格了就收获一片赞美很哗众取宠,这对那些本就演技出众的人不公平。

    粉丝觉得有进步总比原地踏步强,且一个综艺才录制几个月,这几个月时间里能达到及格线已经说明裴沁雪很有天赋了,希望大家对她不要过于苛刻。

    这场理性对话很快发展成粉黑大战,南晚吟由此发现裴沁雪很有腥风血雨的体质,适合走流量路线,于是在不少有合作意向的剧本里挑了部校园偶像剧里我行我素的富二代拽姐女配给她演。

    一是这样的角色对裴沁雪而言相当于本色出演,演技上压力要小不少。二是出道以来的第一部剧没必要上来就单抗女主,想在演员这条路上走长远,磨炼演技是必不可少的一项修行,配角进可攻退可守,演好了大吹特吹,演砸了从头再来。

    初步确定好签约意向后,南晚吟带裴沁雪一起去见了制片人和编剧,虽说角色是女二,但在小成本网剧里裴沁雪如今的流量是女主和男主加在一起都望尘莫及的,如果不是看重人设在传统恶毒女配上有所创新,南晚吟也不会这么干脆同意签约。

    答应出演女二,南晚吟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现场和编剧探讨角色身上更深层次的人物魅力,并按照商定的方向对剧情进行修改润色。

    原剧本上女二的人设虽然有所创新,多了更复杂的人性,但这种创新更像是为工具人附加的标签,只有表面新颖,动机和后续发展都很敷衍。

    她可以不在意裴沁雪第一部戏的番位和虚名,但有所牺牲就要有所成就,她要这个角色成为裴沁雪的人生角色,哪怕是恶也要恶的有血有肉。

    见面地点约在咖啡厅,大家简单打过招呼后对话开始进入正题,基本上是南晚吟和编剧在自问自答,了解彼此想法后开始探讨剧情和丰富人物心理。

    编剧本以为少不了要大刀阔斧地删改剧情给裴沁雪加戏,然而和南晚吟聊过以后发现不仅情节上戏剧性冲突更强烈,主线剧情也更加清晰了,重要的是裴沁雪的戏份与原定相比也没有增加多少。

    这边两人聊的投机,裴沁雪和制片人很无聊,一个喝咖啡另一个吃点心,不时视线相撞敷衍尴尬一笑又各自挪开,为了不再对视上,裴沁雪干脆盯着窗外数一共路过了多少人。

    这一盯不要紧,居然被她看到裴泽州带着一个女人走进对面的奢侈品店,那女人还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当然现在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她发现对方和她做朋友完全不是出自真心,而是想通过她近水楼台先得月接触上裴泽州!

    她当初还因为这件事伤心很久,裴泽州明明知道居然还和这人走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忘记自己有女朋友了!光天化日居然就敢带着小三招摇过市!

    简直无法无天!

    裴沁雪气到拍案而起,编剧做标记的笔都被震掉,南晚吟无奈看她,刚想问大小姐又怎么了。

    “别聊了!你都后院失火了,快跟我走去捉奸!”裴沁雪火急火燎打断她,拉上人就往外冲。

    仓促间南晚吟只能匆匆和编剧还有制片人道别,“那就按我们商量的方向修改,今天先到这里。”

    出了咖啡厅,南晚吟才来及问她,“到底怎么了?”

    裴沁雪拽着她脚下生风,头也不回说,“怎么了?你男朋友搞外遇了!

    我真是服了,平时抓我一抓一个准,跟绑了雷达似的多喝一口奶茶都能闻出来,轮到我哥怎么就狗鼻子失灵了!”

    南晚吟大脑一下宕机,倒不是因为裴泽州搞不搞外遇,两人的关系只是男女朋友,他就算真的不忠诚她也并不感到多愤怒,何况她直觉他应该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她只是实在不理解,裴沁雪会这么热衷于去抓自己哥哥的奸情,按理来说不该替裴泽州遮掩隐瞒她吗?

    两人越过人流径直闯进对面的奢侈品店内,陈誉凌恰好来这边谈合作,坐车路过随意一瞥就捕捉到南晚吟的身影,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下意识就让人停车了。

    他在车内坐着,想到酒吧开业那天自己的反常,事后无数次回想仍是没有头绪,只能尽可能投身工作用忙碌来麻痹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如果没有碰见她,他会觉得自己平复的很好,几乎已经是心如止水,可一见到她,哪怕只是一道匆匆而逝的背影,那天的情景便如潮水将他淹没,所有细节和触感都深深镌刻在脑海里,他以为的遗忘不过自欺欺人。

    甚至喊完停车以后他的想法都是应该尽快离开,不要去管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裴泽州才是她的男朋友,他一个外人没有插手的资格。

    可是裴沁雪拉着她神色那样急切,他对自己的所有规劝便都成了泡沫,哪怕只是跟过去看一眼呢,万一真的有急事……

    奢侈品店内,店员和顾客看着气势汹汹闯入的裴沁雪都有点懵,裴沁雪没管其他人,视线一扫精准捕捉到裴泽州,带着那个女人站在女士腕表柜台,店员正在给手表进行包装。

    好嘛!逮个正着!

    裴沁雪二话不说冲过去指着两人就破口大骂,“裴泽州我没想到你是这种花心男人!还有你郑茜!你现在真是挑都不挑,我哥都有女朋友了你还贼心不死!”

    裴泽州皱眉不悦,冷声斥她,“你到底还要闯多少祸才能学会稳

    重!”

    裴沁雪被他一凶,立马开始心虚,想了想又觉得没错,嘴硬回一句,“明明是你自己不检点。”

    郑茜本来在看南晚吟,发觉她不仅不生气,还很友好地冲自己笑了下,顿感无趣,主动解释道:

    “不好意思,这大概是场乌龙,两家长辈有意撮合,我们也是碰上了才知道都是被骗来的。恰好裴先生要来取定制的手表,我本就打算过来,就顺路一起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屏幕另一端的裴泽州不知道……

    裴沁雪傻眼了,看看裴泽州,又看看身边一脸平静的南晚吟,脚下后退一步躲到她身后,小声逼逼,“这谁能不误会……”

    裴泽州冷瞪她一眼,忍着没当着外人的面训她,从店员手里拿过手表走向南晚吟,抬起她的手动作温柔戴上去。

    南晚吟注意到表盘背面印刻一串数字,一开始还没懂什么意思,直到裴泽州说,“抱歉,一周年礼物耽误了点时间,今天才拿到。”

    她恍然,20181102,两人确定关系的日子。

    她自己都不记得,可他不仅记住了,还默默准备礼物,一块近百万的手表。

    不论是做给他看还是出自真心,她都动容到泪水夺眶,声音哽咽,“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裴泽州为她擦掉眼泪,笑得温和,“你陪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每一年都是。”

    说到这里不免无奈惋惜,“它本来该在更有仪式感的场合下送给你。”

    现在被裴沁雪搅得鸡飞狗跳,他的所有准备都被打乱,只能在这种情况下仓促送给她。

    围观的人送上祝福掌声,南晚吟垫脚抱住他,“现在就是最有仪式感的场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开心,裴泽州,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幸运。”

    人群之后,站在玻璃门边的陈誉凌双眸冰冷,越过憧憧人影将她含笑的侧脸望进眼底,沉默站了片刻,唇角轻扯,冷淡的脸染上自嘲。

    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抱有希望,如果裴泽州真的三心二意,只要她说一句分手,他会毫不迟疑上前带她离开。

    而现在,他们互诉衷肠,所有人都在笑着祝福,只他一个人高兴不起来,阴暗嫉妒的种子生根发芽,他终于明白种种不正常行径背后的意愿。

    他在觊觎别人的女友,甚至不止一次卑劣幻想,他是个十足的无耻烂人,在见证她的幸福时前所未有地感到气愤失望。

    陈誉凌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怕再继续多待一秒都会忍不住想要破坏她为之感动的幸福。

    ……

    裴沁雪进组后由李念微陪同,闻悦的年代剧要在江城取景拍摄,南晚吟不放心她独自在外陪着一起过去,打算等助理适应后再回来。

    临出发时房阿姨很不舍,交代她在外照顾好自己。裴泽州很少在言语上表达情绪,那天分别时只是沉默抱了她很久,受离别之意感染,她保证只要闻悦那边安顿好,她一定尽快回来。

    落地江城后南晚吟陪闻悦参加剧本围读,定妆加开机仪式流程走完,真正进组拍戏时已经是十二月。

    等闻悦这边适应下来,南晚吟想回京市时江城这边突然传出肺炎感染病例,连续几天都不断报出新增患者。她不放心闻悦,担心出了事情会影响整个剧组拍摄,于是归期继续向后推迟,和小助理两人严防死守,对她的身体健康状况十分关注。

    到此其实大家的心态都只是防患担忧,并没有真的感到多害怕,事情虽然发生在江城,但大家日常都待在剧组,又不与外人接触,平时多注意一些就够了。

    直到十二月中下旬,剧组的一个群演突然被确诊感染,一时间人人自危,紧张的氛围笼罩在大家心头。南晚吟开始时刻紧盯闻悦戴好口罩,非拍戏时间是绝对不允许她摘下的,晚上回酒店后雷打不动给她量体温,如果不是闻悦身为女主关系到剧组进度,她甚至都有请假带她回京市休息一段时间的念头。

    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持续到元旦,剧组放了一天假,聚餐结束后大家各自回酒店跟家人视频。

    南晚吟收到很多人发来的祝福,白静妍问她现在是不是挺多人生病,裴沁雪暗戳戳说她偏心眼,整天围着闻悦打转,就把她丢给李念微敷衍了事。武川打来视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人罕见絮叨了很久,叮嘱她注意保护自己尽早回去。

    她主动给陈静黄映还有钟毓秀发去问好,最后才给裴泽州打视频,两人隔着屏幕一起看窗外烟花,她承诺等这边情况稳定一点就回去。

    裴泽州尽量平等地去理解她,哪怕不放心想强行要求她回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不想逼迫她。

    她最近应该是很累,眼下有了淡淡乌青,不知不觉自己缩在床上睡着,手机靠在台灯上,他能清楚看到她不甚舒服蹙起的眉,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为她盖好被子这种小事。

    一瞬间心疼到无以复加,甚至想要连夜赶到她身边,只是也明白自己过去并不能改变什么,可能还需要她分出精力来顾及。

    理智回笼,无人知晓的黑夜,他数不清多少次指腹触及屏幕想抚摸她脸庞。

    凌晨一点半,在他望着南晚吟的睡颜久久难以入眠时,备注CYL的头像突然在屏幕上亮起,他发来一条消息,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撤回。

    屏幕另一端的裴泽州不知道,睡着的南晚吟也不知道。

    南晚吟早上起床时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她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开机后看到微信界面堆满很多未读工作信息,没有下滑过多关注,只捡着置顶的几个人回复,草草在备忘录记下需要着重关注的几件事就去洗漱了。

    自从剧组出现第一例感染患者后,大家都很注重日常防护,尤其几个主演丁点闪失都不能出,一旦有人生病导致拍摄进度延迟那就不单是钱的损失,热搜上不少人都在关注肺炎的事,大家身处在江城更能深切感受到情况有多焦灼,都想尽快把这边的景拍完离开。

    严防死守下情况并未迎来好转,一月中旬时剧组里越来越多人感染,除江城外其他地方也陆续发现很多感染病例,为了不使情况更加恶劣,剧组临时通知暂停拍摄,让大家在酒店等通知。

    闻悦的房间是套房,地方很大,南晚吟和小助理都跟她住一起,拍摄暂停后三人基本都待在房间里,非必要不与外人接触。

    休息的几天里网上相关讨论愈演愈烈,感染数量不仅没得到控制反而还爆发得越来越厉害,江城更是最为严重,从一开始的几十到几百,后来更是一天之内确诊千人。

    南晚吟被这个数目吓到,按照这个势头下去疫情根本难以得到控制,甚至可能会牵连到更多人。她心里感到不安,权衡之下找到导演要求给闻悦请假,她们不能再坐以待毙,空耗在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感染,这种时候只有回到京市最保险。

    导演那边也很为难,这么大的项目光是暂停拍摄就已经顶了很大风险,如果女主再请假离开,投资方那边问责他根本承担不起。

    他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跟南晚吟说让她再给两天时间,他去和制片人沟通,看看能不能更改拍摄周期。

    南晚吟知道这要求提出来也很为难人,左右只是等两天,不至于出大问题,回去后就开始看票,心里已经做好打算,不管他们沟通如何,她作为经纪人首先要保证闻悦的安全。

    找导演谈完后,裴泽州突然给她打来一通电话,语气严肃让她不管现在手里有什么事都不要管了,他已经让田浩给她订好票,今天就回京市。

    南晚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什么消息,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当即就给闻悦和小助理订好票。

    等她去通知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小助理在床上昏昏沉沉已经躺了一下午,脸色很红,额头滚烫,不用量体温就知道是发烧了。

    闻悦正要推门进来,南晚吟站在床边突然回头厉声喝止她,“不要进来!戴好口罩回你自己房间。”

    闻悦看了看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小助理,心下一沉,她想喊南晚吟一起出来,可又明白这时候必须有人留下处理。

    房门被

    缓缓关紧,南晚吟感受到僵持的血液重新流动,大脑有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恐惧的威慑来源于未知,而现在活生生的病例出现在她面前,熬过最初的惊慌,她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从床头柜抽出一只口罩严密戴在脸上,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但总要存着一丝希望的。

    给自己做好简单防护,她先检查小助理状态,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比较昏沉,反应很迟缓,叫不醒。

    给急救中心拨完电话她去找手里有的布洛芬给小助理喂下去,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城里现在大概四处都是感染的病人,医护人手严重不足,直到深夜才分了一辆车来把小助理接走,酒店直接被隔离起来,所有人员都要等待做检测。

    订好的机票因为这场意外只能退掉,裴泽州头一次显得不那样稳重,一晚上都在想办法疏通关系,但他自己那边同样事务缠身,再加上疫情的事从上到下都很重视,他在京市插手不到江城,就算想做什么也长鞭莫及。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江城突然宣布封城,这个消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裴泽州虽然听到风声,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以为再如何也能撑过一月才会公布具体措施。

    南晚吟这下彻底没办法回来,又因为同住的人确诊而被隔离,裴泽州担心她出事,找了所有能和江城搭上关系的人帮忙,最后从林浩东那得知陈誉凌在江城出差。

    平江那个早上,他对陈誉凌心存芥蒂,若非眼下关系到南晚吟安危,他是绝不会轻易让陈誉凌插手她的事。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你要祈祷我不喜欢你,不然……

    隔离期间南晚吟和闻悦的检测都没问题,裴泽州提前打过招呼会让陈誉凌来接她们,顾不得回想之前的尴尬,酒店这边人员混杂,能尽快离开是最好的。

    陈誉凌亲自开车来接人,南晚吟一直在和小助理确认她的身体状况,得知现在已经在恢复期悬着的心才稍有平复。

    陈誉凌住的地方是套独栋别墅,周围三面环水,绿化做的很好,即便是冬天也不显得萧条落败。

    三人住进去后日常无需出门,剧组彻底停工,南晚吟和闻悦的工作一时间陷入停滞。陈誉凌态度始终淡淡,除了来接人那天说过两句话,之后就没怎么见过,都各自待在自己房间里,只吃饭时能碰上面。

    负责做饭的保姆前段时间被确诊,临时找的人陈誉凌不放心,因此这段时间一直没正经吃过饭,基本都是靠速食产品应付过去。

    别墅区这边物业很负责,每天都会上门送新鲜食材,陈誉凌不伸手,南晚吟不会做,闻悦看着塞满一冰箱的蔬菜没办法,撸起袖子当厨娘。

    武川在这期间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如果不是封城他甚至想撂下所有事不管不顾赶来她身边。

    南晚吟经常是刚接完武川的电话转头又要去接裴泽州的,为了不让这两人撞上,很多次她都绞尽脑汁把时间错开。

    陈誉凌在别墅里的活动区域一般在三楼和书房,晚上觉得口渴下楼拿水就正好碰上她前脚应付完武川说晚安,后脚就接了裴泽州的视频,穿着件白色缎面睡衣,应该也是下来喝水的,盘腿窝在沙发上对着屏幕浅浅含笑。

    陈誉凌目不斜视,耳朵却一刻不再倾听,打开冰箱拿了罐饮料,拉罐扣开水汽涌出,仰头喝下一口。

    裴泽州和她说了很多废话,诸如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有不舒服及时吃药……她也不嫌烦,句句有回应,一通电话打了近半小时,陈誉凌觉得自己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她脸上维持的笑意瞬间消敛,陈誉凌心里痛快一些,她也并不是多喜欢裴泽州。

    虚情假意才是她的本色。

    水杯被她拿起慢慢喝下去两口,一滴水珠从唇角滑落,沿着颈线下滑没入领口,她蹙眉抬手随意拭去,起身正要离开时冷不防看到站在冰箱旁的他。

    脸色几乎顺时一白,被吓到了,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冲他笑了笑继续迈步。

    陈誉凌其实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话今晚就会这样结束。他是因她心烦意乱才离开京市出来躲清静,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上,甚至还是裴泽州托他帮忙照顾。

    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饱受折磨,她能将武川和裴泽州安抚的言听计从,凭什么唯独无视他?

    昏暗的光线里,她即将迈上楼梯前,陈誉凌突然出声。

    “裴泽州看似爱你,可你做的那些事又能瞒他多久,信不信一旦败露他对你的爱转瞬也可以化成恨。”

    这段话成功令南晚吟停下步伐,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一个眼含嘲弄,另一个平淡回声,“你很期待那一天吗?”

    “作为同盟,我是想提醒你,别为三言两语的情话晕了头,他说爱你,你就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了?”

    他的结论从何延伸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确实是该说清楚的,“陈仲倒台,同盟名不副实,陈总近来如日中天,恕我不敢高攀,过去的事大家就都不要提了。”

    她撇清关系的意图在明显不过,呵,让她别对裴泽州那么上心,她倒好,反过来让他不要提以前的事。

    陈誉凌忍不住冷笑,觉得自己不光有病还很下贱,明明亲眼见识过她拥抱裴泽州满脸依赖的样子,为此一连几天都心情烦躁做不好任何事,为了躲她才来的江城,元旦那天连林浩东都收到她的祝福,唯独他没有。

    气愤不甘嫉妒充斥内心,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想给她发一条消息,又耻于这样没出息的做派,几乎在发出的同时就撤回了。

    便是如此也总还是能留下痕迹的,或许她看到以后会主动问一声,因着这个念头,他坐立不安等了一晚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也没等来她的消息。

    她大概是睡着了,陈誉凌那时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

    可白天仍旧没有信息,甚至第二天第三天,属于她的对话框始终沉寂无声。

    他以为和她存在一层隐秘的关系,是裴泽州和武川都不能比拟的,可她说什么?

    不敢高攀还是嫌他累赘。

    陈誉凌的脸前所未有地冷,南晚吟等了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便以为是默认同意了,于是礼貌道晚安,转身要继续上楼。

    饮料罐搁置在台面的声音在黑夜里沉闷敲击,她没在意,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楼梯,直到身后传来急促逼近的脚步声,她回头还未看清发生什么,眼睛就被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捂住。

    有力的手臂紧扣在腰上,她只来及用手抵在压迫而来的坚硬胸膛上,冷冽气息笼罩在身前,她被困在他怀里不能动弹分毫,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听觉无限放大,他的呼吸浓重带着压抑的喘。

    “陈誉凌!你又发……”

    斥责的话戛然而止,他的唇和手一样冰凉,激起她皮肤颤栗。

    没说完的话在心里又滚过一遍,陈誉凌是真在发疯。

    他的亲吻急迫狠厉,碾着唇齿,磕碰间疼得她皱眉。南晚吟趁着换气间隙在他舌尖上用力咬下,陈誉凌疼得闷哼,身体撤开一些。

    南晚吟被他压在扶梯栏杆上,脖颈后仰,眼睛被盖住,视野一片漆黑,急切斥责他,“我是裴泽州的女朋友,你这么做不怕被他知道吗!”

    陈誉凌缓了下舌头上的疼,嗤笑,“那你去告诉他。”

    他说完松开蒙在她眼上的手,真的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裴泽州号码,毫不犹豫拨出去。

    “陈誉凌!”

    她气愤想去抢夺,陈誉凌视线睨着她单手举高,任由她如何挣扎,锢在腰间的手臂都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振铃却无法阻止。

    她气到又想骂他,被他突然俯首压下的唇封住,电话也在这时接通,裴泽州低沉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

    南晚吟心跳漏掉一拍,慌乱到无以复加,生怕发出一点异

    响被电话那端的人察觉到。

    陈誉凌从唇上离开,埋首在她耳畔声音低不可闻,“不想被他发现就安静点。”

    “陈誉凌,是她出事了吗?”

    他久不回应,裴泽州声音已经透出不耐烦的急色。

    陈誉凌这时才把手机拿到耳边,视线仍锁着她,“她没事,是我有事要和你说。”

    南晚吟是真担心他会不管不顾说出一些不好收场的话,眉头紧蹙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陈誉凌现在已经不担心她会逃跑,紧揽在腰上的手松开,微微偏头靠向她,食指在唇上点了点,暗示性很明显。

    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南晚吟眸底含怨,不论是武川还是裴泽州从没有这样让她感到束手无策过。

    她僵持着不肯动,陈誉凌也不逼她,对着手机正要开口,下一秒脖颈被人揽住重重下拉,她的唇泄愤一样贴上来,一闪而逝,在他还没来及捕捉加深时又迅速撤开。

    很敷衍,但陈誉凌很满足。

    他随便拿生意场上的事应付裴泽州几句,然后草草挂掉电话。

    南晚吟见了转头就想走,多一刻都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刚迈出一个台阶,他的手臂便又缠在腰间,没怎么用力就将她带回去。

    “陈誉凌!你够了没?”

    “没够。”他冷冽的声音和吻一同落下来,堵住了她即将脱口的更绝情的话。

    他的压迫从上到下无孔不入,南晚吟后背抵在扶栏上,为躲避他艰难后仰,然而一切不过徒劳,他强势的亲吻如影随形,凉薄的唇擦过她后仰的脖颈曲线,浓重的气息喷薄在肩颈皮肤上。

    她在获得言语自由的一瞬间就毫不留情讥诮,“陈誉凌,你的作风就是死缠烂打吗?”

    笼罩着她的人毫不在意,似乎她如何贬低于他而言都无关痛痒。

    南晚吟从慌乱中冷静下来,抽丝剥茧地分析他近来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某个大胆猜测浮出水面,荒唐到她不愿意相信。

    她的角度只能看清男人棱角分明的半边侧脸,眸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紧蹙的眉忽地松懈,抗拒的动作也跟着一缓。

    反常到陈誉凌停下动作,微直起身体看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神色淡漠,红润带着水渍的唇挑起一抹讥讽弧度。

    她说,“陈誉凌,千万不要说你喜欢我。”

    那抹笑收敛成平淡的不屑,“因为我会觉得很麻烦。”

    陈誉凌眸色冷戾久久凝望她。

    挂钟在整点沉沉奏响,夜色像是突然被点燃,压抑的情绪随着沉闷钟声一同宣泄,他再次俯首发狠去亲吻她,舌尖上伤口仍在作痛,为这突然爆发的吻送上腥甜血色,也愈加刺激他反复绷紧的神经。

    南晚吟毫无反抗余力,几乎快要溺毙在这窒息的吻中,好在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中途撤离片刻,黑眸冷峻盯着她说。

    “你最好庆幸我不喜欢你,否则你一刻不可能待在裴泽州身边,还有那个武川,觊觎你的男人我不会留下任何一个!”

    他的手指插Ι进发间缓缓掌住后脑用力迫使她抬头,冷沉的目光描摹唇线,威胁她的同时也在提醒自己。

    “南晚吟,你要祈祷我不喜欢你,不然对你来说真的会是一场灾难。”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他的煎熬她理应分担一半。……

    如果说之前还能勉强维持表面客气,那晚之后两人关系几乎降到冰点,作为中间第三人的闻悦看得最清楚,明明在一个屋檐下,她几乎看不到两人同时出现,连吃饭时都是一个吃完了另一个才上桌。

    比相敬如宾还要再多一层疏离。

    封城后不久,闻悦出演面慈心苦嫡母的那部宅斗剧迎来首播,南晚吟和闻悦每天守在电视前追剧。

    因疫情影响企业停工,大部分民众都居家休息,电视剧一经播出收视率就节节攀升,女主的坎坷身世和坚韧不屈的精神引人同情,闻悦饰演的嫡母演技让人眼前一亮,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校园白月光,看到她能将恶毒继母的角色饰演得深入人心,都对她的演技赞不绝口。

    随着剧情不断推进,伏笔和谜团一一揭露,关于情节的讨论热度越来越高,还有很多二创视频也被炒得火热,到最终结局时,闻悦饰演的嫡母已经让大家又爱又恨。

    南晚吟看到荧幕上最后一次盛装出场,迎着唾骂面不改色的贵妇人坚定向天下人诉斥丈夫薄情,一桩桩一件件掷地有声,直到最后,她终于为自己讨来休夫的一道圣旨。

    那个时代的人不会懂她为什么要执着于此,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手段恶毒的后宅妇人,而屏幕前的观众不是,她的恶固然惹人厌恨,但那不足以掩盖她是因一个男人的哄骗才一步步扭曲的不公。

    闻悦的演技令人动容,南晚吟眼眶一度湿润,陈誉凌恰好在这时从外面回来,他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纸箱,里面都是当下紧缺的防疫物资。

    视线掠到她发红的眼睛,眉头不着痕迹皱紧,即便那晚之后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自甘下贱,可是看到她眼睛湿润伤心落泪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想上前。

    然而他脚下才刚迈一步,南晚吟已经穿上拖鞋起身上楼,一丝不苟将彼此默认的互不打扰条约进行到底。

    看着她避之不及的背影,陈誉凌心中冷笑自嘲,把东西往地上一丢,脸上压着火气也跟着上楼。

    留在原地的闻悦一脸迷惑,怎么的想不懂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付的,好像也没什么矛盾啊?

    莫名其妙就冷战起来了。

    南晚吟有意撇清关系拉开距离,陈誉凌也有自己的傲气在,她一举一动都在避嫌,自己再厚着脸皮凑上去就跟小丑没差别。

    因此后面几天他把更多精力投注到工作上,疫情对各行各业都是打击,新恒在房地产领域是龙头老大,地位不容撼动。陈誉凌从接管公司后就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最冒险且遭到所有人反对的一项就是企业转型。

    这在董事会那帮元老眼里完全就是胡闹,房地产行业近几年赚的盆满钵满,新恒在这一领域占尽优势,突然要往新能源方向转型,万一没有成果就是血本无归。

    陈誉凌本就看出房地产市场已经饱和,加上疫情更加让他确信未来房价趋势不容乐观,新恒转型必须加快进度。

    他人不在京市,董事会那帮人在陈景骁煽动下处处不配合,很多事都要他亲自安排,工作上的事忙起来后倒也不再一刻不停地关注南晚吟,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之间达成短暂的和平共处。

    闻悦新剧播的超出预期,虽然不是女主,但无论涨粉还是网上讨论度都一骑绝尘,借着这波声势南晚吟又帮她谈下好几个商务,停滞一段时间的工作又重新忙碌起来。

    早上起床时感到一阵头晕昏昏沉沉,拿体温枪测了下倒是没发烧,她也就没多在意,以为是没睡好的缘故。

    吃过早饭开始和陈静视频沟通接下来对闻悦的工作安排,又和宣传部门对接舆论监测引导,然后和闻悦商讨后拟定一篇角色感悟wb……

    等这些事全部做好已经是下午,南晚吟觉得精神越来越差,再想做些什么已经没有精力,捂着隐隐作痛的头躺在床上昏沉涌上睡意。

    再睁眼时是被痛意激醒的,头痛欲裂,带着身体各处关节又痛又酸,这下不用量体温她也知道自己大概是阳了。

    从抽屉里翻找出药,屋里的水已经喝完,她只能脚步虚浮推门下楼,浑身无力每走一步都难受到滚落汗珠,艰难摸着墙壁走到楼梯。室内没开灯一片昏暗,她扶着楼梯护栏慢慢往下走,等到脚踩在平底上,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摸黑去厨房接了壶水烧,等烧开的过程漫长难熬,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药吃了上楼躺下,熬过今晚如果还没好转就只能去医院。

    陈誉凌从外面回来时被“咕噜噜”的水开声吸引,循声看去才发现她站在厨房,屋里这么黑也不开灯。

    他本打算直接上楼,走到一半脚步

    拐向厨房,视线不往她身上落一眼,开灯后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鲜面鸡蛋和青菜。

    没吃晚饭煮碗面罢了,可不是冲她。

    南晚吟只在灯光晃眼时抬手遮了下,丝毫不关注他在做什么,水开后倒了一杯端在手里转身离开。

    陈誉凌以为她连喝水都要躲着自己,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明明已经努力不去关注她,可只要碰上还是难以抑制地被她的一举一动吸引。

    垂落的手臂突然被用力拽紧,南晚吟小心护住杯子不让热水洒出来,不知道陈誉凌又在作什么,她现在没力气跟他废话,甩手想挣脱。

    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愿回头看他一眼,甚至连骂他都不想张嘴,明晃晃的无视。陈誉凌神情冷郁,他低三下四地纠缠都是拜她所赐,凭什么她能置身事外呢?

    攥紧她手腕的手不仅没放,还把她手里的水杯夺走,没怎么用力就把人重新拽回来。

    他的煎熬她理应分担一半。

    然而他还没来及说话,被强行拽回来的南晚吟就身体一软晕倒在他怀里,手心紧握的药盒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陈誉凌眉头瞬间皱紧,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放下杯子手背贴上她额头,触感滚烫,还布满汗珠,他居然到现在才发觉。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心底慌到窒憋,抱起她脸色沉沉急促赶去医院。

    电视上再多报道也比不上亲自涉足感受到的崩乱,医院里到处都是病人,因病房紧缺还有很多人的病床堆积在走廊。来往医护行色匆匆,他抱着南晚吟像无头苍蝇一样无人接管。

    江城疫情最为严重,一开始发现感染病例还会有专人上门接收,后来因感染人数众多,医院里安排不下,症状较轻的便都安排在家里隔离治疗。

    排队就诊的人实在太多,陈誉凌走了关系才等到一位医生来给南晚吟检查,好在症状还不算严重,体温也维持在可控范围内,于是建议带回去隔离治疗,如果情况恶化再送来医院。

    医院里情况不容乐观,陈誉凌确实不放心让她留下,拿好药记下注意事项后又把人重新带回别墅。

    南晚吟和闻悦的房间都在二楼,陈誉凌抱她上楼路过二层脚步不停,目标明确直奔三楼他自己的房间。

    回来后不久就有提前联系好的私立医院护士上门来给输液,到后半夜南晚吟情况好转,体温降下一些,人也有了点意识,看到他守在床边,迷迷糊糊叮嘱一句不要让闻悦接触到她就又昏睡过去。

    南晚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蒙间一直感觉到有人在用冷毛巾帮她擦脸,间隔一段时间还会给她喂水,甜甜的带有梨和红枣的清香,本来就口干舌燥还嗓子疼,有了水的滋润才感到好受一些,因此虽然意识还没恢复,但每次察觉到有水送进来她都急不可耐地想要更多。

    生病或许极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她总觉得喝完水后嘴里还是有东西的,搅着她的舌不放,偏偏又很累睁不开眼去看作乱的是什么。每当她蹙起眉感到不悦时,那东西又会很知趣地退出,踩在临界线上故意逗弄她一般。

    每到退出时,她刚感到有些舒服想要睡得更沉,腰上就会突然被一股力道勒紧,像是被什么缠住一样不断用力收紧,连同她的身体都嵌入一道滚烫坚硬的岩墙。

    腰上和颈间像被两条粗壮的藤蔓缠绕,拉扯着她不断融合,她觉得自己像搁浅的鱼,唇口微张呼吸困难,这时力道又会一松,额上跟着一凉,有柔软的东西贴上来,久久不愿退去。她实在没精力分辨那是什么,昏沉沉睡了过去。

    说是睡但也不安稳,总感觉有一双手不时会贴在胸口和鼻子上试探,就好像是怕她会无声无息死掉一样。

    以上循环往复,每当她陷入沉眠就会被身边的小动作弄得不得不恢复一些意识,等到彻底清醒后只觉得浑身酸疼无力,想动一动才发现是躺在一个怀抱里,她一动揽在腰间的手臂就收得更紧。

    她的脸紧贴在一处胸膛上,鼻息萦绕清冽气息,努力抬头也只能看到凸起的喉结和一节棱角分明的下巴。

    额头擦过,一夜间冒出的胡渣刮得皮肤刺痛,拥着她的人也跟着转醒,漆黑的眼睛因困倦而显得有些慵懒,还没醒透。

    即便如此也像是在执行什么设定好的程序一般,温热的手掰过她脸颊,头从上方覆下来,用额头贴着额头的姿势判断她现在体温是否正常。

    感受到她额头没那么热了,他才彻底放下心,一夜折腾困意上涌,手臂重新揽回去,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又继续补眠。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男朋友又如何,又没结婚……

    刚烧过的脑袋很懵,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床连带着莫名多了一个人都让她反应迟缓,任由陈誉凌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才意识到不对。

    情感理智上都不对。

    她有男朋友,陈誉凌抱着她睡在一张床上算什么?

    她现在是感染患者,他就这样连个口罩都不戴和她脸对脸呼吸吗?

    神智一点点回笼,她抬手艰难去推紧贴的胸膛,眼底尽是抗拒,“陈誉凌,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誉凌睡意沉沉把她按回来,声音带着困倦的低哑,“我不管你就得是闻悦来,你愿意吗?”

    挣扎的动作一顿,那还是不愿意的。

    她安静了一会儿,看他又有要睡过去的迹象赶紧说,“那也不用这样睡吧,你先把我放开。”

    陈誉凌眼都没睁,语气也有些凶,“我不接触你怎么感受你体温!”

    平心而论他现在像个火炉一样,身上温度绝对比她高的,南晚吟不懂这样能感受到什么。

    “我觉得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可以放开我。”

    耳畔呼吸沉沉,他没回应,也没松手,像是睡着了。

    南晚吟一时无奈又拿他没办法,伸出一只手去摸索手机,一晚上没消息,裴泽州估计会很着急。

    点开微信一看果然如预料的一样,裴泽州一晚上打来好几通语音,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除了他武川也一直在给她发消息,最近一条是半小时前。

    她先给裴泽州回复,告诉他昨晚太困,没注意就睡着了,隐瞒下生病的事,现在这种情况他知道也做不了什么。

    紧贴着她的人突然睁开眼,下巴抵在她头顶,视线微垂便能轻易看到她在和谁聊天,心里嫉妒翻涌,明明是他陪在身边,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裴泽州。

    就因为是男朋友吗?

    男朋友又如何,又没结婚,就算结婚也不代表她就专属于一人,裴泽州只是多了个名分,算不得什么。

    陈誉凌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心思,松开她掀被子起身。

    刚才怎么说都不动的人,这会儿一声不吭就走开了,她心里觉得奇怪,但更多的还是轻松。

    大概过去十几分钟,离开房间的人又折返回来,手里端了一碗面,香气四溢递到她面前。

    看了两眼,确实很饿,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面吃下一口,出乎意料的好吃。

    看来人确实不可貌相,陈誉凌顶着一张玩世不恭的渣男脸,没想到厨艺会这么好。

    吃完面精力又恢复很多,昨天迷迷糊糊也知道是他一直在忙前忙后,之前再多不愉快也是时候该说开了。

    她望着要收碗下去的人开口说,“陈誉凌,我们聊聊吧。”

    碗被放在桌

    上,他抽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聊吧。”

    “我目前对裴泽州很满意,不想有什么变动,你是我的老板,也是帮过我的人,如果之前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可以道歉,只是希望我们能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不要越界。”

    他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平静说,“可以。”

    南晚吟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答应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陈誉凌笑了笑,态度很平和,像突然回到刚认识时的他,“我跟裴泽州还算有些交情,既然他托我照顾你自然要尽心尽力,之前的事全当一场误会,你不要多想,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你应该没意见吧?”

    她求之不得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实在想不明白,如果不是身侧确实有人睡过的痕迹,她都要以为在他怀里醒来是脑袋烧晕的幻觉。

    事情说开后心中不安跟着落地,她状态好了一点但仍在持续低温,陈誉凌把碗送下去后端了杯水上来,手里还拿着医生开的药,喂她吃下后就去旁边处理工作,正常到让人觉得诡异。

    不好一直盯着他,倒好像她对他有什么企图或者不满他的态度冷淡一样,南晚吟收回视线,药劲上来头开始发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落地窗边办公的陈誉凌一双黑眸忽地抬起,盯着床上那道呼吸绵长的身影目光幽沉。

    横冲直闯只会让她厌烦防备,甚至更深地推向裴泽州,他不能再那样沉不住气,多的是机会,他不信她和裴泽州的恋情能维持多长久,他只需要不着痕迹地潜伏在她身边,伺机等待她们的感情出现裂痕,然后找准机会趁虚而入。

    她要的只是一个能托举她的对象,比起裴泽州他才是那个更了解她野心的人,只要她们分手,以她清醒利己的本性没道理会拒绝他这块更好的踏板。

    他的视线久久黏在她身上,如同绝佳的捕猎者锁定猎物时的自信笃定,她绝无可能从他的陷阱里逃脱。

    手机震动声在寂静室内显得突兀吵闹,睡着的人被吵的蹙眉,睡得很沉没有醒来的迹象。

    陈誉凌走过去,拿起她手机静音,看到语音来电备注的名字是武川。

    唇角扯出一抹讥嘲,按动接听将手机抵在耳边。

    “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你出事了吗?”

    陈誉凌声线冷淡,“她没事。”

    对面陷入沉默,良久才重新出声,“她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为什么需要向你解释吗?武川,你未免管的太多。”

    武川的声音也跟着沉下来,“需要我提醒你吗,她有男朋友。”

    陈誉凌冷笑,“这一点希望你也清楚。”

    又是一阵沉默,武川问,“她人呢。”

    “在我身边睡觉。”

    “陈誉凌!”

    通话跟着挂断,陈誉凌贴心为她关机。

    南晚吟醒来后只以为手机是没电了,可连接上充电器又发现电量还有一半多,这手机还是大学时买的,算来也跟了她好几年,本就不是多贵的手机,用了这么久电池损耗也正常,等情况稳定一些该重新买个手机了。

    晚上睡觉时陈誉凌准点端来水和药,看着她吃下就自觉去沙发上休息,南晚吟对他的防备又消减几分。

    晚上睡意很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呼吸困难,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样,耳边甚至能感受到呼吸声,擦着耳垂痒痒的。

    一连两晚都是如此,她不禁怀疑是不是陈誉凌又抱着她睡觉了,可是早上醒来又每次都看到他规规矩矩躺在沙发上,身侧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只能把那些让她感到怪异的变化当成是梦里的错觉。

    生病期间伙食还算不错,得益于陈誉凌厨艺精湛,她每次其实都没什么食欲,可他端上来的饭却总能勾得她胃口大开,味道更是没得挑。

    他的照顾逐渐令她能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和他相处,因为好奇他一个大少爷怎么会厨艺这么好就随口问了一句,他答的也很随意。

    “寄人篱下的滋味你不懂吗?”

    她自然是懂的,人也跟着沉默很多,想到他曾说过的两人其实很相似。

    晚上南晚吟照常要跟裴泽州打视频,同住的几天已经跟陈誉凌形成某种默契,她拿着手机冲他递个眼色,他便自觉走远,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切换频道。

    视频接通,裴泽州照常关心她身体是否有恙,两人分别几个月,他这种情绪很内敛的人对着屏幕已经能将情话说得游刃有余。

    电视声音越来越大,裴泽州眉头不着痕迹紧了紧,屏幕外南晚吟看去一眼示意陈誉凌小点声,他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音量逐渐降下来。

    两人继续通话,聊到谁更想谁的话题时旁边开始时不时发出响动,陈誉凌拿干果盘里的核桃往垃圾桶里丢。

    南晚吟忍无可忍,拿起手边他遗留的耳机盒丢过去让他消停一点,一番动静裴泽州听在耳里,问她发生什么了。

    “没事,外面有只野狗。”

    陈誉凌瞬间拉下脸,呵,拿他当野狗。

    他冷着脸起身径直摔门走出去,声音大到楼下的闻悦手都跟着一抖。

    裴泽州在屏幕另一边皱眉,“又怎么了?”

    “没事,风太大,窗户没关。”

    他便又开始关心她,“天气凉,窗户关好再睡觉,不要感冒。”

    直到两人通话结束陈誉凌都没回来,南晚吟以为他今晚会住别的房间,也没等他,关灯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仍旧睡在沙发上,呼吸很沉,以前这个时间已经起来给她做饭了,今天却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耐心等了会儿,到房间里充盈满阳光他还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心里开始有些担心,下床走过去喊他名字,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身边蹲下,离近了才看清他脸色很红,手贴上去滚烫。

    南晚吟心里一紧,手拍在他脸上焦急询问,“陈誉凌!你怎么样?醒醒!”

    好在他还有些意识,抓住她不停在脸上拍打的手,声音有气无力,“别打了,没死。”

    她松了口气,“别在这睡了,我扶你去床上。”

    说着就费力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胳膊架在自己肩上,艰难一步步扶他挪到床边。

    眼看只剩一步之遥就能卸货,他却突然像是晕过去一样压着她倒在床上。

    南晚吟被压得险些喘不过气,奋力推他才勉强挪出一点空隙,“你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往旁边挪一点啊,我去给你拿药。”

    压在身上的人纹丝不动,呼吸喷洒在她颈侧,所有重量都积压在她身上,床垫很软,被两人压的下陷,南晚吟动弹不得,脸急得晕红。

    陈誉凌眼皮瞌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唇角慢慢扬起抹愉悦弧度。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这么多次了还没习惯吗?……

    南晚吟努力了将近十分钟才把身上压的大山挪开,缓了口气看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到底还念着生病时被照顾的情分,认命把他悬在床下的腿搬上去,又费力给他翻好身,头下垫了个枕头。

    这些事做完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去找来陈誉凌每次给她喂的药掰开他嘴送进去,紧接着就遇到了难关。

    水送不进去,药卡在嘴里咽不下去。

    她想了很多办法,勺子、吸管都不管用,药不仅没送下去,水还顺着他唇角流到下巴,急得她手忙脚乱拿纸巾擦。

    最后还是想到房阿姨用注射器给妮妮喂药来了灵感,刚好有护士留下未拆封的注射器,她找来吸满一管子水,对着陈誉凌嘴角灌下去,总算是把药给他喂进去了。

    被子底下,陈誉凌的手已经握紧,气的,嘴对嘴喂不会吗!

    一天之内两人角色对调,陈誉凌病了以后只发烧一晚上,第二天体温就正常了,但他就是浑身不舒服,一会嗓子疼一会腰疼,一副大爷做派等着人伺候。

    南晚吟念在生病时被他照顾的份上一直耐心应对,一日三餐蛋炒饭长寿面换着来,给自己吃的胃口全无,陈誉凌与她相反,不仅不腻还吃得很开心。

    还好他不挑,她说自己只会做这两道,劝他快点好起来,不然就得像武川一样吃几个月的蛋炒饭长寿面了。

    陈誉凌吃得正愉悦,冷不丁听她来上这么一句,脸立马冷下来,不太高兴说,“武川没手吗,吃饭都要你做。”

    说起这个她想起一桩旧账,目光含着试探打量他,“你不知

    道吗,武川从港城回来肩上就受伤了。”

    陈誉凌毫不心虚,“大概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你那哥哥做事莽撞,被人教训也是活该。”

    这话说的她有点不高兴,武川再怎样也是自己人,“是吗,我还以为是有人恩将仇报。”

    说完视线意有所指瞥他一眼,起身坐到窗边,摆明了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陈誉凌气的冷笑,就这么护着他,说一句都不行。

    陈誉凌的病来得快去得慢,南晚吟觉得自己体质算不上好,阳了以后三天左右基本就能做到行动自如了,陈誉凌比她要虚弱很多,病情反复无常,严重时吃饭都要人喂,下床更是虚到没力气,连上厕所洗澡这种事都需要她帮忙搀扶到卫生间。

    有一次她质疑他是真病得厉害还是在装,同样是阳了,她就没这么严重。

    陈誉凌冷笑了下,理直气壮让她去看新闻,说病毒变异了,她感染的症状轻,不过再轻当时他也是尽心尽力照顾的,她如果嫌麻烦不想照顾就走,留他自己自生自灭。

    话说到这份上,南晚吟还不想白担个白眼狼的罪名,更何况两人还要继续隔离十四天,不然传给闻悦才是真的难办。

    陈誉凌拖拖拉拉又过了几天才终于有了好转迹象,等到两人隔离期结束已经是四月份,南晚吟第一时间搬回自己房间。

    两位病号痊愈,闻悦专门做了一桌子丰盛晚餐,还准备了几瓶酒庆祝。

    南晚吟酒量不好,上学时没喝过,还是入行后慢慢开始接触的,基本是半瓶倒,闻悦的酒量很好,这行里摸爬滚打半生,酒量差很容易碰上危险,她刻意练过,等闲喝不醉。

    陈誉凌就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以前为了迷惑陈仲没少混迹酒场,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一顿饭大多时候是闻悦在向陈誉凌敬酒,说到底也是老板,虽然住了几个月关系比之前近一些,但该巴结还是得有眼色。

    陈誉凌很给面子,敬了就喝,期间南晚吟跟着抿几口算作意思,更多时候都在吃菜。

    闻悦提完几杯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撂杯子,陈誉凌却说这段时间她跟南晚吟表现的很好,给公司抬高知名度,反过来又朝二人敬酒。

    没点名之前还能糊弄糊弄,人家指名道姓要敬她也不好不喝,喝完一口以为也就到这了,没想到陈誉凌又开始提以后要再接再厉,每当她以为是最后一口时,他总能想出新话题。

    一口接一口,积少成多人很快迷糊起来。

    闻悦也不比她好,因为是老板,又是在熟悉的地方,她毫无防备心,每次都一整杯灌下去,很快就醉得趴在桌上。

    心思得逞,陈誉凌把杯子一丢,起身走向南晚吟,不怀好意诱导她,“南晚吟,你喝醉了?”

    “嗯……有点,头很晕……看你有些重影。”

    “那回房休息吧,我送你?”

    “不用!”

    即使醉着,她也还记着防备他,跌跌撞撞起身自己往楼上走。陈誉凌不紧不慢跟在后头,也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只在她上了二楼后往旁边一挡,好意提醒她走错了。

    “没到地方呢,还要继续上楼梯。”

    她醉得神志不清,眼里楼梯都重影,只觉得怎么上都上不完,也无心分辨他说的对不对,脚下一迈继续往上。

    陈誉凌笑着跟在后面,“这次走对了,马上就到你房间。”

    他就这么面不改色把人哄骗回自己房间,甚至进门时还贴心帮她开灯。

    南晚吟说了声谢谢,顾不上洗澡,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陈誉凌给她把鞋脱掉,调整好睡姿,对着那张醉酒酡红的脸近距离看了半天,然后极为自然娴熟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南晚吟。”

    她没反应,但显然听到了,眉头蹙紧抬手挥他,像在赶苍蝇。

    陈誉凌迎着她挥来的手亲了亲,继续喊,“南晚吟,你走错房间了。”

    这话换起她一丝反应,眼皮轻颤掀起一条缝,觉得周围都很熟悉,这明明就是她的房间,认定他在胡言乱语,刚掀起的眼缝又重新闭紧。

    “怎么醉成这样啊,进错房间赶都赶不走,等酒醒了可要给我个交代。”

    她哼哼唧唧想让他闭嘴不要在耳边吵。

    陈誉凌笑得无奈,“真拿你没办法,那今晚只好将就一下,勉强收留你吧。”

    说完掀开被子在她旁边躺下,手臂一伸就把人捞进怀里。

    南晚吟很不习惯想往外挣脱,他轻而易举压下她不老实的手和腿,更紧密地把她搂紧。

    “这么多次了还没习惯吗?”

    他头低下来凑近,“差点忘了晚安吻,还好你提醒我。”

    俯下的唇贴上她的,细细碾磨,熟练撬开一条缝后钻进去,酒香很浓,她的舌又软又热。

    翌日。

    南晚吟宿醉醒来,头隐隐作痛,舌头也有点麻,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

    闭着眼醒了会神,视线逐渐清晰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周围一切都很熟悉,但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警惕扫视一圈,在沙发上看到陈誉凌身影,还在睡觉,听到她的动静才睡眼倦怠看过来。

    南晚吟很难不怀疑他,“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间?”

    陈誉凌挑眉嗤笑,“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是需要我帮你回忆,是谁昨天晚上醉酒放着自己房间不回,硬是要赖在我房间?”

    他说的每一个字南晚吟都觉得难以置信,她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但记忆里模模糊糊好像是有这么一段的,她当时一直想睡觉,耳边有个声音嗡嗡念叨,一会儿是进错房间,一会儿又是勉强收留……

    好像……真的是自己主动的。

    陈誉凌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我昨晚可劝过你回自己房间,是你自己不走,害我又睡一晚上沙发。”

    毕竟是自己理亏,以后酒还是要少沾,她从床上下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和他继续待在一个房间,说了声抱歉后立马离开。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陈誉凌心情舒畅,神清气爽起身去洗漱。

    他的开心只短暂维持了一天,第二天江城宣布解封的消息冲上热搜,天刚擦黑裴泽州就落地江城,两人小别胜新欢,也不在意旁边是否有人,腻在一起你侬我侬。

    陈誉凌看得生气,一言不发离开,本来只是想排解下情绪,不想在裴泽州面前露出太多端倪,结果刚走没多久就收到裴泽州发来的消息,感谢他这段时间照顾,人他接走了。

    积压的火气瞬间涌上心头,手机成了泄愤对象被他重重摔在副驾上,等回去后已经人去楼空,南晚吟连只言片语都没留给他。

    裴泽州都知道发消息打声招呼,她没手吗!

    解封后不久剧组陆续恢复拍摄,南晚吟又陪了闻悦几天,等确认小助理能独自照顾好她后才松口和裴泽州回京市。

    他在这边待了几天,工作上的事都靠视频会议安排,很不方便,让他自己先回去又不答应。

    收拾行李时才发

    现身份证不见了,仔细回忆最后一次看见还是在陈誉凌的别墅里,她只好发一条消息去询问,没想到陈誉凌直接拍了一张她身份证照片过来。

    配文,“自己来拿。”

    所以他是早就捡到她的身份证,这么久愣是一声不吭,就等她自己发现丢了?

    “我找跑腿去取。”

    陈誉凌隔了几分钟才回,“家里没人,你自己来,密码你知道,告诉别人我不放心。”

    毕竟是人家的房子,她一个外人的确不好把密码告诉跑腿,不过她也不会自己过去拿,喊了裴泽州陪着一起。

    到地方开了门后一眼就看到陈誉凌坐在客厅,他人根本就在家里。

    陈誉凌同样觉得被骗,让她自己来把裴泽州带着算怎么回事,防他防到这个份上。

    他起身,脸色不是很好,随口解释,“突然改行程,不需要出去了。”

    边说边往楼上走,像是一刻都不想跟她们待在一起。

    南晚吟追问一句,“身份证放哪了?”

    陈誉凌径直上楼梯,头也不回说,“房间里,你经常住的那间。”

    她经常住的其实是他的房间。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自己过来拿

    关于房间的事两人心知肚明,但不能让裴泽州知道,他连武川都介怀,如果知道她生病那段时间和陈誉凌同吃同住,一定会不高兴。

    南晚吟借口房间太乱让裴泽州在下面等她,上楼后看到陈誉凌坐姿悠闲,好像笃定了她一定会独自上来。

    “东西给我。”

    陈誉凌答非所问,“看来裴泽州确实很喜欢你,刚解封就巴巴跑来。”

    南晚吟开口就是掏心窝子的话,“那还要多谢陈总,当初没你帮忙,我也不会那么快拿下他。”

    陈誉凌听得心里冒火,算是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都这么帮你了,对我还不放心,把他带来是什么意思?”

    “男女朋友同行很奇怪吗?身份证到底在哪里,我急着走,没空陪你在这里说闲话。”

    陈誉凌冷笑,“朋友之间叙叙旧就这么让你不耐烦?”

    裴泽州就在楼下,她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更怕他会突然上来撞见。

    “算了,你想要就留着,我去补办。”

    她说完转头要走,陈誉凌脸色瞬间沉下来,“站住。”

    她回头看去,那张薄薄卡片被他捏在手里旋转,表情冷然看着她说,“自己过来拿。”

    两人一个倚在临窗桌旁,另一个站在门边,隔着几步远对视,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一分钟后她主动迈步走过去,从他手里抽走属于自己的身份证。

    他没有再刻意阻拦,只是在她毫不迟疑转身时突然开口,“不和我说再见吗。”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留下一句不甚真诚的“再见”。

    直到她消失在门口,他的那句回应才缓而淡地说出口,“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再见的。”

    ……

    离开几个月,再回京市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堆积的工作一项项重新推进,裴沁雪这边的校园女配戏份已经杀青,趁着空档期南晚吟又帮她接下一档职场体验类综艺。

    明星通过抽卡体验一个月各行各业工作内容,意在通过明星的影响力向大众揭示不同职业不为人知的辛苦和所创造的价值意义。

    裴沁雪在录制先导片阶段抽到教师职业体验卡,对比其他明星抽到的外卖员、超市理货员、环卫工人、快递员以及消防员,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当着镜头就开始得意,比起其他人体力上的辛苦,她觉得自己从事的是智力劳动,未来可期,差不到哪去。

    当得知自己是要去一所小学做三年级的实习班主任时她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备采环节工作人员提问她会不会感到紧张害怕,她信誓旦旦说完全不会,一群小朋友有什么好怕的,她可是班主任,一班之长,到时候肯定指哪打哪。

    综艺经过一个月拍摄,到六月份正式上线,因为邀请到很多有热度的常驻,加上涉及的话题又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所以一经上线就立马掀起一波热度。

    看到裴沁雪如此自信轻松,很多人但笑不语,只是一味地在评论区刷狗头。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几位嘉宾在节目组的护送下都与各自行业的引路人接头成功,裴沁雪神气满满踏入校园,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令她身心舒畅,结果刚找到自己负责的班级,入目就是好几个满地乱爬的男孩。

    手爪子衣服黢黑,脖子上的红领巾像风干抹布。

    裴沁雪笑不出来了,问负责带她的老师这些孩子为什么都脏兮兮的,对方解释学校是寄宿制,这些孩子大多是家长在外务工没时间看管的,放在学校里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听到这,裴沁雪也嫌弃不下去了,三年级的小孩子就要住校,还一住就是半个月,看着就很可怜。

    她想着接下来一定要用宽容博爱感化他们,然而正式担任班主任不过短短三天,她就成艳光四射的明媚女明星被折磨成头发潦草素着一张脸的苦命打工人了,每天打卡上班脸上怨气能饲养十个邪剑仙。

    没接这个节目之前她从来没觉得时间不够用过,可现在她一天恨不得多出八小时来。作为没有经验的外行,每天上课前要先去其他老师那里学习,然后再一比一还原到自己班级。

    除此外班里孩子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她严令禁止男孩们在地上爬,小孩子倒很听话,班里确实没人爬了,他们成群跑楼梯上当蚯蚓了,顾涌来顾涌去。

    课间十分钟更是上刑,五花八门的案子断不完,小到一支铅笔的归属,大到发生肢体冲突,她只觉得分身乏术恨不得朝祖宗们磕头。

    观众们对她鸡飞狗跳的实习生活关注度很高,尤其是有些时候她暴躁发火又被小孩气得破防大哭让很多人看的哭笑不得。

    一期节目里她的时段热度明显要高于其他人,裴沁雪本身综艺效果就很强,加上南晚吟一刻不停在帮忙制造话题度,在后续剪辑上节目组明显更偏向于用她的预告来制造噱头。

    六月中旬有一场慈善晚宴,由裴泽州的母亲严明华牵头举办,ISE担任主办方。

    严明华几年前就开始致力慈善事业,又有ISE这种顶尖集团助力,商业上很多合作伙伴都会携家眷出席。这种上层圈子的晚宴是破圈以及收揽资源的绝佳场所,每年受邀到场的明星不久后都会爆出令人眼热的商务合作。

    去年闻悦还没资格受邀,今年走了裴泽州的后门收到邀请函。南晚吟本来还想带裴沁雪一起,但她誓死不从,自家场子她躲都来不及。

    故此南晚吟只能单带闻悦出席。

    这场慈善晚宴是以拍卖会的形式进行,到场嘉宾都会捐赠一样物品用来拍卖,筹集到的善款用于捐赠给儿童保护协会。

    闻悦捐出了和裴沁雪一同出席红毯的白色礼服,这条裙子当时在网上吵的火热,算是一件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捐赠品。

    布景板前留完照后大家开始入席,晚宴和拍卖会同时进行,主持人开场致辞介绍完活动目的、主办方和受益人后便直入主题展示一号拍卖品。

    整个过程还算融洽,慈善性质的晚宴也没人会为拍卖品一挣到底,大多是出的价差不多了就没人继续往上加。

    南晚吟和闻悦坐在一起,这场活动汪越也有出席,坐在她们前面一桌,安排在那桌的客人来头都不小,其他人或在拍照或用心听主持人介绍拍卖品,那一桌仿佛不受环境影响,讨论的话题多与生意场相关。

    除汪越外武川也在,陈誉凌江城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新恒和ISE一直有合作,严明华牵头的活动他就算不能出席也要派个人过来表态支持。

    因代表的是陈誉凌,武川也被安排在汪越那桌,不过他与其他人都不交谈,气场低冷,看起来格格不入。

    拍卖接近尾声,大部分人都已经拍下一单,此行最主要的事完成,剩余时间都很松弛自如,有心结交的人会在场内走动敬酒。

    汪越身边的一个老板突然起身朝她们这桌走来,南晚吟记得闻悦那条礼服就是被对方拍下,是所有拍卖品中卖出的最高价。

    对方目标明确冲着两人,南晚吟本以为他是想结识闻悦,却没想到他举杯与她相碰。

    “南小姐你好,我姓李,不知道是否有幸能邀你共饮一杯?”

    南晚吟礼貌起身,“李总您好,感谢您对悦悦的支持,这杯我敬您。”

    说到底对方出高价拍下了闻悦的礼服,一定程度

    上算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为她抬脸,这杯酒该敬。

    她一口喝净,对方却只浅抿一口,接着又说,“我是久仰南小姐大名,早就听说星耀出了个厉害的经纪人,闻名不如见面,南小姐果然爽快,我再敬你一杯。”

    南晚吟酒量不好,尤其上一次喝醉进错陈誉凌房间后她就没再沾过,这种场合喝了一杯第二杯就没法拒,就算不为自己也不能让人把账记到闻悦身上。

    她笑了笑说“好”,主动拿过酒瓶给自己又倒满一杯,“以后有合作机会李总可要多念着我们悦悦。”

    又是一口饮尽,对方仍是浅抿一口。

    “合作好说,我们公司在家电领域还算叫得上名号,正缺一个代言人,南小姐再喝一杯才算有诚意。”

    闻悦已经看不下去,这人摆明了灌酒,她正欲起身阻止,南晚吟已经先一步在她肩上拍了拍,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又倒满一杯,脸上含笑,“多谢李总肯给机会。”

    第三杯喝完已经是她酒量的极限,然而那位李总仍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给机会还言之过早,我看南小姐的确有诚意,不如这样吧,你再喝三杯,这个合作我们当场就可以定下。”

    陪母亲待在二楼谈事情的裴泽州将底下这幕收入眼底,脸色肉眼可见冷沉下来,起身就要过去。

    “你干什么去!”严明华厉声喝止他。

    裴泽州脚步一顿,还是向她解释,“我去底下处理些事。”

    “是处理事还是为什么人你心里清楚,我只有一句要告诫你,别让我的心血变成你为女人争风吃醋的笑料。”

    “我会妥善处理。”他仍是执意要下去。

    严明华声音更加严厉,“裴泽州!你给我坐下!”

    他默了默,视线越过一排排桌子看到她又在往杯里倒酒。

    “对不起,我会尽量把影响降到最小。”

    他顺着旋梯走到下面时,视线捕捉到另一道身影先一步去到她身边,强硬夺过她手里的酒连喝三杯,然后无视其他人异样惊讶的目光,拽着她的手臂直接将人带离。

    第80章 第八十章我管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宴会厅内,李总有些不安地回到位置上,低声问汪越,“这事会不会闹大?那个武川代表的可是新恒。”

    汪越不甚在意开腔,“怕什么,李总现在连个没背景的小经纪人都拿捏不下吗?”

    “那陈誉凌最近出尽风头,在自家集团和陈景骁打擂台不够,对外胃口也很大,我这点身家对上他可不够看,能不得罪还是不要的好。”

    汪越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一个女人罢了,他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翻脸。”

    他没说的是真正可能会为南晚吟翻脸的另有其人,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被翻脸的对象,不过没关系,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有什么能耐,不是爱演吗,她最好别后悔当初的胆大妄为。

    嘴角勾起一抹阴暗冷笑,想到她当初不知死活的利用,流放在港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着如何报复。

    武川绷着一张脸神色冰冷,拽着南晚吟手臂一步比一步走得快,冲动之下甚至想直接崩了那畜生。

    但是不行,他自己可以不管不顾,不能连累上她,如今的拥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努力来的,他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不为她着想。

    南晚吟脚步踉跄跟着他,酒劲上来脑袋已经开始发晕,脚下的路都有些摇晃。

    “慢点武川,很晕。”

    武川脚步一顿,喘息一声调整好情绪,转身微弯下身躯一把抱起她。

    一瞬间天旋地转,头更晕起来,腾空让她没有安全感,只能双臂紧紧环在他脖子上。

    武川抱着她径直走向车子,解锁后腾出一只手开副驾门,然后动作一轻把她放进去,伸手揽过她去拽安全带,将她完全固定好后才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这辆车还是她当初交给他的,尽管现在手里的钱已经足够换一辆更好的,可他还是选择一直开这辆,就像他把那套租的房子买下来了一样,这些东西都是和她有关的回忆,是其他任何昂贵物品都无法替代的。

    这会儿功夫副驾上的人已经头靠车窗带着醉意入睡,武川调整了下座椅高度,让她睡得更舒服。

    起身时看到车子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站立一道身影,冷厉积霜,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仍能分辨出那双黑眸里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武川没有分毫心虚,俯身重新靠近她,在裴泽州的注视下珍而重地吻上去。

    南晚吟靠在座椅上一无所觉,只在他不断凑近的压迫中微微蹙紧眉心,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被掠空,她感到喘息困难。

    很浅淡的一吻,更像是某种宣示,起身时主动迎向裴泽州冷冽如冰的视线。

    对视数秒,他下车,朝男人走去。

    迎面一拳砸在脸上,武川嘴角立马渗出血丝,他没动,脚步站稳,平静接下应有的教训。

    裴泽州仍是愤怒难平,一把紧拽住他衣领,手背绷起一道道青筋。

    他在任何情况下都将得体看的很重,哪怕是生气也会选择更内敛有效的方式解决,就像处理曾经那个已经叫不出名字的王总,教养使然,靠粗鲁和蛮力解决问题在他看来是未经教化的动物才会做的事。

    而他的认知里,人和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人受意志支配,动物屈从于本能的兽性。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愤怒驱使的野兽。

    所有理性思维付之一炬,他深知武川在挑衅,可情绪已经不由自己控制。

    “我只说一遍,不论你找什么理由,离开京市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你要感谢她在我这里还算重要,否则我会让你永远消失。”他一字一句声音冰冷,近乎咬牙切齿,幽暗黑眸翻涌戾气。

    武川面无表情看着他,话音带上一丝讥讽,“你的场子里就这样任由她被欺负,现在想起来男朋友的身份了?”

    裴泽州没有向他解释的兴趣,他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如果武川仍旧不知死活谁也保不了他。

    他冷冷松手,不再多看一眼,越过身前的男人往副驾走去。

    两人错肩时,武川突然出声,“我可以走。”

    他侧头看过来,盯着裴泽州冷声问,“但你要向所有人公开她的身份。或者我换一个问题,你会娶她吗?如果你能承担她的未来,我可以放下一切远离她。”

    “你能吗?”最后一声质问声音缓慢有力。

    裴泽州脚步一顿,他其实没有刻意去隐瞒她的身份,身边往来密切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大张旗鼓地做公开姿态对她而言未必是好事,他要在她和母亲之间做平衡,之所以大家还能维持互不打扰的关系是因为她的存在尚未广而人知。

    他对她没有那些门第之见的权衡,但必须要为她的安全负责,比起被推到风口浪尖,现在这样在他的庇护下慢慢丰满羽翼才是最佳选择。

    至于娶她……

    阻碍太多,从在一起时他就没有过这种想法,现在心态虽然有改变,但也仅限于承诺一辈子不婚,用他的方式来组建一个家庭。

    他的沉默代替回答,武川眼底嘲讽,“既然你给不了她未来就别那么强的占有欲,你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做不能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的女朋友吧?”

    裴泽州面容冷沉,眼底涌现寒芒,“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我管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武川毫不退却,目光迎上他,一样的冷锐逼人。

    “而且,”武川继续说,“我们之间远比你那些浅薄的爱要深沉。”

    “你最好想清楚什么能说,否则就算是她求情也救不了你!”

    武川的回应是当着他的面解锁手机,属于他们的对话框被点开,聊天记录一览无余地展示在裴泽州眼前。

    元旦因误会久久不回他消息时,除夕夜给他打视频的前半个小时,甚至在江城封城的那几个月里,所有他以为她没有时间的日子里……她和武川没有断过一天联系。

    “裴泽州,她不是只有你可

    选,别以为你有多高高在上不可替代。”

    裴泽州僵在原地缄默无言,他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他以为她是真的爱他,可那一条条聊天记录像一记巴掌强迫他认清现实。

    那些如鲠在喉的细节一一被回忆起来,她知道武川受伤时的真切慌张,看到武川等在楼下着急迎过去而忽略他落空的手,陈仲寿宴那次哪怕知道他会不高兴,也还是执意要回去看武川……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有迹可循。

    他兀自怔神,武川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步履沉稳回到车上。

    刺目的灯光亮起,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车子启动,擦过他身边扬长而去。

    田浩找出来时只看到老板一个人静立在夜色中,身影看着有些颓然。

    踟蹰片刻,他硬着头皮靠过去,“老板里边到处在找您。”

    独处的时间里已经足够他恢复理性,裴泽州迈步朝内场走去,气场低冷,面无表情对田浩下达指令。

    “去查查南晚吟的室友,重点是毕业后和她没有联系的。另外,找机会把武川带过来,不要被她察觉,等我处理。”

    田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觑见他脸色也不敢多问,记清事情后就立马着手安排人去办。

    ……

    南晚吟一晚上睡得都很沉,早上起来后模糊记起昨天是和武川一起走的,一晚上没回金陵府也没给裴泽州发条消息告知,她以为一定又会同之前一样收到很多他发来的消息。

    手机解锁,消息是很多,但没有一条来自他。

    她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失联一晚裴泽州没道理不联系她,除非他是清楚她在哪的。

    也许是在生气。

    有了这个猜测她反而不那么担心了,在一起那么久,哄裴泽州这件事她已经得心应手,发去一条消息解释后就没过多在意。

    她的生活用品这边都有备用,房间武川也有定期打扫,起床后洗去一身酒气,吹干头发换好衣服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以前只要她回来住,早上武川一定会准备早餐,而现在时间已经快八点,她马上要出发去公司,外面却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她开门走出去,餐桌上空空如也,武川的房间门是打开的,里面没有人,床铺也没有睡过的痕迹。

    拿出手机给武川打了通电话,响铃声从他房间里传出,南晚吟走进去,发现遗留在床尾的手机。

    眉心微蹙起,手机在这武川人会去哪里?

    她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没往不好的方向想,打算等下问问虎子知不知道武川去哪了。

    从冰箱里取了片面包垫肚子,时间不早匆匆去赶地铁,在车上给虎子打电话询问,他给的回答是也不清楚武川去向,但会帮忙打听一下。

    因心绪不宁,上午的工作没什么进展,午休时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份三明治,等加热的间隙浏览手机消息,置顶那位仍旧没有回复。

    以前就算是再生气,裴泽州也会出于体面回她一条,即便很简短冷淡也不会如这次直接无视。

    正在想着,手机突然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听筒里传来徐玲的声音。

    来不及惊讶,徐玲已经率先出声,“南晚吟,今天有个人找到我问了些关于你的事。”

    心头一滞,她觉得似乎已经抓到不安的来源了。

    徐玲纠结了下才继续说,“我没有说关于你隐私的事,本来不想理他的,但那人跟苍蝇一样赶不走,我就随便说了点不重要的话,那个……跟你说一声,你自己注意别是又得罪什么人了。”

    南晚吟平静发问,“你都说了什么。”

    “就是你在学校的一些事,我说了跟你不熟,他就问你平时有没有经常戴手镯之类的饰品,我说你是一年到头身上全素的独行侠。”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挂断电话,她诡异的没有想象中慌张,似乎早就已经为接受这一天做好准备,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沉默思索片刻,手机上重新播出一串号码。

    城郊的一处荒废教堂里,日光透过穹顶彩绘玻璃投下剪影,灰尘与碎石遍布的地上瘫倒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血迹从额角蜿蜒流到地面。

    武川双眼红肿充血,眼皮奋力掀起,视野里先看到圣光笼罩下陈旧破败的十字架,然后才是站在下面神色冰冷淡漠的男人。

    “是不是非要废掉你那条胳膊才肯说实话。”裴泽州语调冷沉,从武川被带来后这是他第一次出声。

    地上的人一声不吭,像是死过去一样安静。

    教堂被死静笼罩,又被猝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

    田浩紧张掏出手机,看一眼来电人显示为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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